仙尘 - xp1024.com
《仙尘》


第一卷、凡尘征战 # 楔子

姑且用小词开篇:

辟地开天谁做下?红尘扰扰难行。山河枯罢草色青。草黄一代人,草青花又明。

眼闭眼睁又一日,黄昏灯冷如星。寻常一件倾心事,平生意气里,文字无功名。

小词既已道过,就归正传。正传之前,有楔子一篇,请诸君且耐心看过:

话说六十四诸天世界之中,有一处诸天名曰“太皇天”,这太皇天世界之主,上位之后,于某一天,召集太皇天各神位诸神王众大仙,说道:

“诸位,今天乃是本世界主之生日,本主决定,就以今天为我太皇天纪元之元年元日。”

太皇天世界主这么一定纪元,此日便是帝纪元年元日了。诸神位众神们,于会后就将帝纪元日发布诸神世界山川,诸世界便将今年定为帝纪元年,后人称之为帝元。

帝元一万八千年的某一日,太皇天世界主向自己之座下诸神道:“诸位仙家,我太皇天与那玄冥天之间,有一法宝世界,此世界如今已经是一个混乱世界了,我意将此世界收归我太皇天,不知众位仙家意见如何?”

诸神中有人说道:“神主不必急躁,那混乱世界本就在两个诸天交界处,若是我们过去抢占了,必然会招致那玄冥天反对,不如我们顺其自然的好。”

“命运神王,你说顺其自然,那么顺其自然的话,到最后我们能夺得这个混乱世界吗?”

“回神主,小王我推算了一下那混乱世界的归宿,虽然此时未明,但却是大有施法余地呀!”

“噢?有何施法余地?”

“小王我推算当中,那混乱世界,有两个人物,这二人将于百年之内踏上修仙之路,一旦进入修仙之路,这两个都将大放异彩。

我只须在暗中助力,帮他一把,那时他们两个,不管是哪一个统领了那混乱世界,都将倒向我们,那时我们收此世界归我太皇天管辖,那玄冥天诸圣元便当无话可说!”

“嗯,你说的颇有道理,就依你说的办吧。这个事情,也就交给你了!”

命运神王听了,连忙道:“是!小王我必不负神主重托!”

这命运神王受命之后,便往下界投注精力,观察起那混乱世界来了。一番观看之后,这命运神王就来拜访太皇天另一位神王,这位名叫车高轩,乃是炼制大师。

命运神王来到这车高轩神王府中,此时车高轩正在处罚一仙童。

这仙童偷偷炼制了仙鼎,不料识见不足,所炼制之鼎,不仅无足无耳,形如一钵,且品阶甚低,只是一件二阶道器罢了。

车高轩生气的是,这仙童所盗用的材料,足够炼制出上品神器的了!若是这仙童果然炼制出灵器品阶以上的法宝,车高轩或许还能宽贷这仙童几分,然而盗用了许多天材地宝,却只炼制出一件二阶道器,车高轩自然是吹胡子瞪眼睛,朝这仙童大发雷霆!

正当车高轩雷霆万钧之时,有人报称命运神王到访!

车高轩得了讯,就暂收雷霆之怒,出府迎接命运神王。二人见了面,命运神王道:“车神王面色似有不豫呀!”

“咳!我府中一个小小仙童,修炼岁月不足,却竟是胆大包天,盗用我府库之天材地宝,偷偷炼制倒也罢了,偏偏炼制了一个没有品阶的破钵,所以老夫我一时发怒,训斥他一番。不料老兄你神目如炬啊,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命运神王听了,却是说道:“那破钵在哪里?我正好有用,拿了送人!”

轩高轩大感惊讶:“堂堂命运神王,要拿这破钵送人?你不嫌拿不出手?”

“哪里,哪里!”命运神王说道:“我要拿它送人,只是所送那人现在也只是个凡夫俗子。臭猪头送给瞎鼻子土地公,不也是正合适嘛!”

车高轩笑道:“原来如此——只是能让老兄看中的凡夫俗子,想来也不简单,究竟他是什么人,能入得了老兄之法眼?”

命运神王道:“此事本是我们世界主太皇大圣元所钦定,由本王负责实施。这里边也有些许机密,老兄就不必多问了。”

车高轩听了,哈哈大笑:“老兄你也真是的,竟然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命运神王道:“老兄,此事说起来,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你既然嫌我不相信你,非要知道,也罢,就由本王推算推算,再看看该不该告诉你。”

车高轩道:“命运神王,你尽搞些神神秘秘地作什么?这点儿破事,还要推算吗?”

“哪里的话?”命运神王道:“凡人重果,修仙之人重因,你既然一定要知道,说不定已种因于其中矣!”

“得了,得了吧!你也不要推算了,权当我没问过此事。”车高轩听了,不满地说道。

然而命运神王却已经推算起来了。车高轩看着命运神王推算,无奈摇头说道:

“命运神王,我虽然向来敬佩你的命运大神通修为,但若是像你这样,一点儿小事也要推算一番,你活得累不累啊?”

“哈哈,不累,不累,累乎哉?不累也!车兄,依我推算,你还真与此人有缘呢。”

车高轩听了,奇道:“真的假的?这么一个下界凡人,居然与我有缘——能有什么缘分?”

命运神王却说道:“车兄,不管此人与你有多大的缘分,但在此人身上,我要通过他,实现我们太皇天夺占那下位混乱世界的目标,事情真相就是如此。”

车高轩听了,说道:“原来如此!”说到这里,车高轩向一个仙童道:“妙悟,你去把那妙参喊来!”

小仙童妙悟听了,就转身而去,叫来了仙童妙参——盗用天材地宝,炼制了一件二阶道器的,正是此人。

这小仙童妙参到了,那是全身哆嗦,不知要受到什么处罚。就听命运神王道:“小家伙,你炼制的道器呢?拿来给我瞅瞅。”

小仙童听了,当时就取出那破钵,颤抖着递给命运神王。命运神王接过来,略看了一眼,就说道:“这个破钵给我吧,我要拿它送人。”

说到这里,命运神王道:“车兄,我收了他的东西,说不得,要替他求求情喽。依我说,老兄还是看在本王面上,饶他一命吧。”

小仙童妙参不敢吱声。

车高轩道:“妙参,念在命运神王为你求情的份儿上,饶你死罪!只是活罪难饶!我这神王府你也不要再呆了,你转世下凡去,就去那九重天世界,辅助那下界人王去吧。”

小仙童妙参听了,不由得哭道:“师父,弟子再也不敢乱来了。只求师父开恩!”

命运神王道:“小家伙,你能逃过死罪神罚,已经是幸运得很了!做人要知足,懂不?”

小仙童妙参听了,就向命运神王叩头,谢他求情。然后又转过身来,向车高轩下跪道:

“谢师父不杀之恩!只是,弟子转世为人,凡人之生,不过短短百年,百年之后,我当何去何从?还请师父明示!”

车高轩道:“百年之后,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只望你于百年之内,努力修为,或许就以凡人之身,再踏上修仙之路,你反而能得证大道呢!若是不能踏上仙路,百年后想重入我车某之神王府,那自然是不必了。”

车高轩这个意思,竟然是将这小仙童妙参逐出师门。

妙参听了,大哭不已。命运神王见了,心有不忍,就说道:“小家伙,你也别怕,本王我助你一灵不灭,早日踏上修仙之途,如何?”

小仙童妙参听了,又复向命运神王叩头道:“感谢大王恩典!不知小人转世,要辅助他下界哪一位人王?”

命运神王听了笑道:“你这小家伙好糊涂!这个,问你师父呀。”

小仙童妙参听了,就转过身来,跪拜车高轩,问道:“请师父明示。”

车高轩道:“你只管去辅助一人,这个人王,他姓李叫做李诗剑,助他成功之日,我便让你师兄妙悟接引你再次踏入修仙之路!”

小仙童妙参听了,谢过师父,又谢过命运神王,仍还是哭哭啼啼地。却自有他师兄妙悟领他出了神王府,前去投胎转世去了。

命运神王到了此时,自然与车高轩告别,回到自己的命运神王府中,高踞王座,往那九重天世界看了过来。

只见这九重天世界之最低世界,也即是其第一重天世界里,此时,在那平安州境内,正是大雪纷飞。

自己所选定的那二人之中的一个,正在大雪中半夜登山。此时这人,是人命危浅,奄奄待毙。

命运神王暗道:我既然选定了你,便不能让你轻易死去。于是抬手扔下那破钵来,就隐在那人面前数步之雪地里。

那人走过几步,一脚踩着了那破钵,身子一歪,就摔倒了。命运神王屈指一点,赐下保命神力,以保那人不死,这才转头看向另一处。

这一处,也是在这平安州内:那李家大山之下,有一户李姓人家,家主本名李运晚。

这李运晚果然是大运行来晚,晚到老年得子:此人已经五十岁了,却无子女。于七八年前是又纳一妾,却是也无所出。

李运晚不免哀叹。不料一年半之前,李运晚正妻有孕,于半年前生育一儿,取名就叫李诗剑。偏偏是正妻身孕刚刚过了半年,其妾也有了身孕,就在今晚将要临产了。

李运晚只道自己的小妾再生一个女儿的话,自己可就是一子一女,也算是全乎人了。不料今晚其妾临产,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这李运晚就给次子取名曰李诗君。

命运神王看到这里,情知那李诗君,就是小仙童妙参转世而生,心中高兴,只道:

“妙!妙哉!看来只须本王略略着手点拨,有他三个在,只须他三个成长起来的那一天,这九重天混乱世界,必将归我太皇天所有啊。”

第一章、刘玉米雪夜出家

词曰:

恰似春风梨花舞,夜来山路难行。息吹寒雪泪朦胧:重观来时路,已做托钵僧。

自古沧桑是正道,悲欢演绎人生。禅林易入心难空!情怀依旧是,得志变鱼龙。

话说那混乱世界,共有九重天地,乃是一个名叫“九重天”的废弃空间法宝形成。

此时,这九重天之最低级世界里,也就是那第一重天世界里,那茫茫大地上,一二十年间,上位者君不为国,下位者人不修己,故而正酝酿着一场凡尘大战。

此事说来话长,这里就由一人一地入手,迤逦说开去也。这人,名叫刘玉米,这地,名叫平安州。

平安州城外,离城三十里有座不大的山,名叫李家大山,山下一镇,名叫李家镇。李家镇上,有一处宾栈名叫“悦来”。刘玉米,此时正在悦来宾栈之内。

当日正是严冬天气,大雪纷飞之时。

认字师刘玉米作为编户人家出身,早年在军伍中,颇得上级赏识,只因为他还是一个认字师。(编户与认字师,在拙作《两世为仙》中已经有过介绍了。)

然而命运两个字,弄尽天下人,刘玉米自离开军伍,讨了个婆娘,生下了个娃儿之后,养家糊口反而更加艰难起来。

刘玉米与自己的婆娘一商量,留下妻子秀芸与儿子小棒儿在家,自己就往平安州城里来,想要找个东家,作个西席,毕竟他是认字师嘛。

不料没到平安州,才到这李家镇上,这刘玉米就病倒了。

于是刘玉米困居李家镇悦来宾栈之中,身上盘缠早已用尽,不觉已经在人家悦来宾栈之内,白吃白住了近一个月了。

那店主每使店小二来催促,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只是刘玉米躺在病床上,一时也无法硬赶他走人。

此日天降大雪,刘玉米却觉得病体稍稍痊愈,便努力起了床,对着窗户看这大雪,一时间心有所感,就欲酸文醋字地吟诗一首。

那时已近黄昏,远远地有钟声自李家大山上那老庙中传来。这钟声,正撞击着了刘玉米的心扉,于是就听他吟哦道:

若洪钟之音/雪花飞扬飘转/从此,世界向着圣洁/一朵一朵/白玉之蝴蝶/灵魂在舞蹈

高洁/不是一个虚幻的词/在天地的扉页间/雪花的文字/悠悠道出

最贫寒莫过于雪花/这大野中流浪的精灵/一生的命运交给了风/最丰富莫过于雪花/把精神昭示给岁月/不止把舞姿交付给眼睛

雪花在飞/灵魂的舞蹈谁来欣赏?/三十三年的冬天/有哪一场雪/不是今夜的歌吟?

在人生的低处/在梦想的山头/雪花的悲伤/只能是命运的悲伤/雪花的舞蹈/必然是灵魂之高蹈

来自天堂的钟声纷纷扬扬/白玉蝴蝶飞满天空/以高蹈的姿态/拒绝庸俗

一场大雪/表白了/我的一切

这刘玉米,正还想为自己这几句小诗润色润色,就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刘玉米转脸看时,却见店小二进来了。这小二手提一个气死风灯笼,向刘玉米道:“客官今天气色不错啊,都能起床下地站着了嘛。”

刘玉米听了,赶紧向店小二道:“是啊是啊,多谢小二哥关照!多承蒙老天保佑啊!”

店小二道:“客官,你这一住,就是白吃白喝地近一个月,我家主人说了,客官你既然能下床了,就赶紧走吧!我们店小,本小利薄的,养不起白吃闲饭的人!”

刘玉米听了,心中大惊,便哀求道:“我这病一好,就到平安州城里去找个东家,那时就有钱还上所欠贵店的账,还请小二哥高抬贵手,留条活路,宽容一二!”

店小二道:“客官,你要我高抬贵手宽容你一二,我可是个贱命,没长那一双贵手——我自己这碗饭,也是主人赏下的一口饭吃罢了。

今天你不走,明天主人就要赶我走!你要活路,难道小人我就不要活路了吗?我宽容你,谁又来宽容我?主人既然吩咐我来撵你,我不想来也得来啊!

客官,我讨碗饭吃也不容易,你就行行好,赶紧走吧!只要你出了本店,小人我就算完成主人交给的任务啦!”

刘玉米还要再作哀求,一看这店小二根本不理,上来就将自己的包袱拿了往外扔,刘玉米就上前要夺过自己的包袱。

可怜他刘玉米病体初才稍痊,哪有气力?那小二见他竟然敢上前来夺包袱,随手一推,这刘玉米就倒了!

刘玉米心头惭恨,挣扎着,半天才爬起身来,那小二只作嘿嘿冷笑。等到刘玉米爬起身来,店小二道:“我说客官,你走是不走?”

刘玉米此时人在矮檐下,如何能不低头?

刘玉米道:“小二哥,请你可怜可怜我吧,这大雪纷飞的天气,我能走到哪里?说不好,出了这宾栈,就要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我家中尚有妻儿,我若是死了,她们母子又怎么过活?小二哥,求求你了!小二哥,你是好人,你好人有好心,好心有好报啊!”

那小二却是铁了心要撵刘玉米走人,就听他说道:

“客官,别扯那没用的话。我们店里白贴你二十多天食宿钱不要了,也算是对得起你了罢?你如今能下地了,就别赖着了,赶紧走吧!

什么好心有好报?我只见那杀人放火的兴旺发达,吃斋行善的却熬不到头的人,那也是多了去了!

前天有个老太太摔倒了,那扶她起来的人反被讹了二两银子——说不定,你要是死在我们店里,我们店里还得给你赔棺材钱呢!

我今天若是对你行这份好心留下你,明天我的‘好报’可就是被主人辞退了哟!对不起,客官,你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之际,小二只将包袱就往外扔!又转过来将刘玉米往外推。

可怜刘玉米此时哪里有反抗之力?被小二推着来到了宾栈的院子里。

早有住店的被惊动了,然而,世间虽有古道热肠之人,扶危救困之辈,偏是这里没有!其他房客也只是看着刘玉米被推出来,眼中或许流露出一丝同情而已。

刘玉米万般无奈,只好捡起了包袱,自己出了悦来宾栈。此时天已将近人定时分,街道上无有行人,偶尔有一两声犬吠传来。

出了宾栈,来到大街上,只觉得风更紧雪更大了!刘玉米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心中悲苦。

刘玉米不由得回想往事:小时候听阿娘说,当初自己来到世间时,阿爸就去讨吉,给自己取名字。恰恰来到村头,听得有人说道“我要吃玉米!”于是就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刘玉米。

阿娘还说过,那天阿爸讨吉回来,非常高兴,说是从此我们家的娃儿就叫刘玉米,他这辈子,想必不会没有玉米吃,这个名字好呀,将来不愁没得吃的呢。

可是如今呢?我刘玉米不但没得玉米吃,老婆孩子都跟着我挨饿!我这趟出门来城里讨点事做,不承想病倒在这李家镇!只怕今天这么大风雪,我刘玉米命都难以保住了!苍天啊苍天!

刘玉米眼泪汪汪地,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可是,往哪里走的路才是自己要去的前方?

风雪之中,突然又是一阵钟声,如穿透时空一般地传来。

刘玉米听着这钟声,早听人说过,这是那李家大山上老庙里的禅宗信徒在敲钟。

刘玉米想想自己终究不能死在这街道上,想想自己其实生不如死,生无益于老婆孩子,死,或许于自己也是解脱吧?

又想想老婆孩子倚门而望,只待自己挣钱归去,刘玉米无声而泣。耳边不由得响起了儿子的声音:“阿爸,我要吃肉,我要吃肉!阿爸,肉好吃吗?”

此时刘玉米已经来到街道尽头,再往前,就出了李家镇了。镇头无人,刘玉米大放悲声,呜呜咽咽:“小棒儿,我的儿啊!阿爸今生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你喽!”

刘玉米悲痛之中,那病本就没好透,兼被风雪一激,此时便觉得头脑昏沉,两腿发软,人就迷糊起来了。

迷迷糊糊之中,倒还听得那钟声传来,刘玉米就在风雪之中,高一脚低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不知不觉往李家大山半山坡上那老庙里走来了。

要么被这风雪冻毙街头,要么去那老庙里出家,或许,我刘玉米出家之后,还有机会能见到他母子两个,若是我冻毙街头,可就真的再也看不到我那小棒儿了!

刘玉米迷迷糊糊地走,迷迷糊糊地想。

说来也是奇怪,若是换一个人,这种情况下,早就倒在雪地里了,偏偏这刘玉米,人都迷糊了,却愣是没倒下,居然让他在这半夜三更天,大风雪里摸到老庙附近了。

此时山寺之中,还有些许灯火,这本是大雄宝殿上的长明烛,隐隐地透出光亮到外面。

刘玉米看着已近老庙,心中一热,就清醒了一分,添了一分力气走路。

不曾想,这人命贱时,恰恰是俗谚说的,“狗撒欢,没好天”,又道是“人不走时喝凉水也塞牙”。刘玉米刚刚略微高兴了这么一下子,就觉得脚下一滑,似乎脚底下踩着一块石头,这石头一动,刘玉米就摔了个仰面朝天!

刘玉米半天才爬得起身来,一时心头不忿,就在地上摸索,伸手从雪中摸出一个物事,抬手就扔,不想此时他没有气力,竟没扔出多远:

只听得“扑”地一声,那物事就掉在前面雪地之上,黑乎乎的,在雪地上映得分明,就是一个钵,不过离自己三四步远。

刘玉米心下黯然,瞧这物事,分明是个破钵,心中暗道:看来我刘玉米命中注定要出家呀,这不,分明是老天赐我一个讨饭的钵,也罢了,我就捡起来,留着用吧。

刘玉米上前捡起这钵一看,虽然黑不溜秋的,倒也显得结实,而且,这钵无有破损,上面还有个盖子,虽然自己把它扔在雪地上,盖子竟然没掉,还钉在钵上呢。

刘玉米心说,这个钵拿来讨百家饭时,有个盖子也好,里面的东西能凉得慢些呢。

这样想时,果然就觉得手中托了这钵时,便觉得身子好受些。刘玉米一时想不到其他,不觉得这钵有何别样不同。

于是刘玉米就将黑钵装进包袱中,依旧背了包袱,一步三挪地来到了老庙门口。

此时风雪正急,庙中诸僧们都已经歇息了,哪里有人知道此时山门外来了个刘玉米?

刘玉米哆嗦着捶打山门,奈何风雪既大,自己又没了力气,弄不出多大声音,自然不能惊动老庙里人。

刘玉米无奈,只将身子凑近庙门,就那门与墙壁交界处挤着,蹲下身子,把包袱搂在怀里,以求避些儿风雪。

后半夜,风雪更急,天也是更冷了。

在这李家大山半山老庙门旁,刘玉米渐渐地迷糊——在他的神识之中,已经出现了幻觉:

刘玉米似乎看到自己挣了钱,买了肉,回到家中,小棒儿如一只小狗撒欢儿也似地又蹦又跳;自己与婆娘下了厨房,炉火正旺里,热气升腾,空气里似乎飘满了肉香……

第二章、李诗剑吉兆抓周

诗曰:

唯有大运行来晚,此中循环不可求。

芝兰玉树生庭户,兼修文武兆抓周。

亲友此日夸奇儿,英雄他年胜封侯。

天生李氏麒麟子,明日豪杰数风流。

且说昨夜一场大雪,到了风止雪停时,天色放亮。有钱有闲的人儿们正是雪满天地贪高眠,挣钱挣命的人儿却是早早起身,满世界忙钱去也。

这李家大山半山上老庙之中,方丈老僧倒也起得很早,叫起几个小和尚吩咐道:“都给老衲我早早打开山门,扫清积雪,迎接香客!”

小和尚们不免叫苦道:“师父,这么大雪天,哪里会有香客上山?”

“胡说!明明是你们想偷懒!今天帝元元日,传说今天乃是上界神主的生日,大好日子里,岂能没有香客上山?”

小和尚们也只好拿了扫帚铲刀来打扫积雪。其中一个叫做明慧的,打开山门,不由得惊呼:“师父,有人冻死在山门外啦!”

当时小和尚明慧这一噪子喊过,就惊动了众僧。老方丈赶到时,只见明慧已经将那冻死之人身上的雪给拂掉了。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到四十岁之间的人,身穿破旧长衫,头戴破帽,肩上背着个破包袱,包袱还搂在怀里,踡缩成一团,就窝在山门旁边。

众僧齐齐合掌,都念道:“阿弥陀佛!”

老方丈念过一声佛,就上前来,伸手一试,此人已无鼻息,又伸手向这人胸口一探,就向小和尚们道:“快,此人胸口尚有余温,赶紧抬到暖室,或许也还有救!”

众小和尚听了,都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于是七手八脚地抬了这踡缩成一团的人,往暖房里来。

一众小和尚都贪图暖房里暖和,不想去扫雪,就都呆在房间里,看师父救人。

老和尚也知一众小和尚心思,并不说破,只道:“给炭盆里加足木炭!”

一时间,暖房里温度更高些了。就见那踡缩成团的人,在禅床上渐渐地舒开了身子。

老方丈道:“这人已有反应了,应该能救得活!明慧,你发现了此人,就由你将他救彻,你给他胸口好好按摩一番!明远,你去倒杯热水来。”

于是小和尚明慧就上前来,按师父所说的,按摩起那人的胸口来了,又有明远将一杯热水给这人喂下去,不多时,这人吐出一口浊气,活过来了。

这人一活过来,转头看身边围着一群和尚,也是料到自己得了众僧之救,就欲起身给众僧叩头。

方丈道:“你此时不宜动,还是躺下吧。”

这人道:“求师父赏赐一碗饭吃!”

方丈听了,就向明慧说道:“明远,你去给他弄点粥来。明慧,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他。”

说过这番话后,老方丈转身带了众人出了暖房,又去打扫积雪。

不多时,明远端了一碗粥过来,这人吃过后,看情形就明显是好多了。

此时明慧与明远两个小和尚就与此人攀谈起来,才知道此人名叫刘玉米,乃是平安州西面与那大湖州交界处三花镇大兴村人氏,此番前来平安州谋个职事,不料病倒在李家镇悦来宾栈,昨晚于大雪中被店中撵了出来。

刘玉米向明慧与明远说道:“两位小师父,我刘玉米想要出家。还请两位师父跟方丈师父说一下。”

于是明慧留下,明远出了暖房去向方丈报告,称所救之刘玉米,愿意在我们大李寺出家。

方丈听了,就对明远说道:“好了,此事老衲已经知道了。明远,你也来干活儿吧。”

众僧扫完积雪,就开始做早课。暖房之内,明慧道:“施主,小僧我也得去做早课了,你先在这边躺着,待会儿做完早课再来看你哈!”

刘玉米听了,点点头。明慧自行离开,去大殿中做早课去了。

刘玉米于明慧去后暗思:我能在昨夜大雪中不被冻死,想来也是老天看顾,但若非是在这佛门善地,我岂能有命在?罢了,我今生终究是难能养家糊口,就在这边出家也罢!

想到这里,刘玉米就想到刚刚自己请托明远小师父去向方丈说自己愿在此出家之意,然而却未见方丈给个话。是了,我现在还能下得了床,不如就趁他们做早课之机,我自己去求那方丈吧!

刘玉米挣扎着下得地来,来到大雄宝殿,就见众僧都是盘坐诵经,齐齐唱诵之际,倒也抑扬顿挫。

刘玉米入得殿来,就到方丈面前,下跪叩首。方丈道:“施主不必多礼!”

刘玉米道:“肯请师父收留!”

“施主不过是困顿于一时,哪能就此遁入空门?”

“师父,弟子能侥幸保住这条性命,实是诸佛慈悲!昨夜风雪之大,天气之寒冷,师父,弟子能死里逃生,早已明悟,愿意皈依我佛!”

那方丈见刘玉米之意甚坚,于是说道:“这样吧,待老衲这为施主推算一卦,若是合得,便允准施主所请,如何?”

刘玉米见方丈如此说,便双手合什,学着禅宗模样,道一声阿弥陀佛!

方丈道:“施主你随我来!”

刘玉米就跟随方丈来到一间禅房之内,只见方丈取过一束蓍草,用蓍占法为这刘玉米推算。半天推算后,方丈道:

“看来你与佛门果是有缘,只是你终究不能坐守此山,倒是个游走四方的命!只是一二十年之间,你还有一场富贵呢,你意若何?”

刘玉米道:“师父,不管怎么说,弟子皈依之心已定,只求师父成全!”

那老方丈听了,放下手中的蓍草,说道:“你呀,既然是个半路出家,沿门托钵的命;又执意入我寺中,也罢,我就给你剃度罢。”

刘玉米听了,恭恭敬敬地跪下叩头,口中道:“谢师父慈悲,剃度弟子于莲台之下!”

老方丈道:“嗯,是了。我给你取个法号,若是依你半路出家沿门托钵的命来看,叫做“半路托钵”倒也不错,只可惜这四个字,不能用作法号。

也罢了,你自今以后,身在禅林,却又不离红尘,你终究要明白,红尘虽好,不是你久恋之乡。在本寺之中,你呢又恰恰与明慧他们同辈,为师就给你取个法号,就叫‘明尘’吧。”

于是明尘叩谢师父。从此明尘法师开始了在李家大山老庙中的修行生活。

这明尘法师不久就发现了,自己所得之钵,托在手中时,便令自己心舒体泰,时间久了,不将这钵托在手中,反而感觉不舒服。于是,这明尘所到之处,常托一钵;于是人们便将他称作托钵僧。

一日,老方丈向托钵僧道:“明尘,你如今在本寺中也有三个月了。寺中香火不足,为师早已算定你当托钵行于天下,不如,你这就下山去罢。”

明尘道:“师父,感谢您慈悲,救了弟子性命。既然现在寺中香火不足,弟子自当下山化缘,解我寺中困境。”

于是师徒相别,托钵僧就托了那钵,往山下李家镇行来。

这托钵僧衣穿百纳,缘化千家,下得山来,并不是直入李家镇,而是来到李家镇镇外一处村庄,这村庄,叫做南小李村。托钵僧进了小李村,沿门托钵,到了一家,这家人在村内还算富裕,户主姓李,名叫李运晚。

李运晚家,正在做一场庆贺,庆贺长子李诗剑周岁生日,正在为之进行抓周。

李运晚老来得子,且是前后半年里连得二子,自然是十分高兴。长子抓周这一天,自然是大宴亲朋。

此时李家亲朋好友,聚了一屋,都看这小人儿抓周。

众亲友投下许多物事放在一个笸箩中,虽不能说是要啥有啥,但凡常见之物,自然是少不了样样都有的。只是那小小人儿却是无动于衷。

众亲友都哄道:“抓呀,抓呀……”

然而小小人儿依然是无动于衷。

直等到其中一位亲友,投下了一柄桃木小剑玩具时,这小小人儿就动了,将小剑一把抓了过来。

众亲友都道:“哎哟,这孩子将来是要走习武之道呀!”

李运晚也挺高兴,俗话说,穷文富武嘛。

众亲友之中,就有一个似乎颇有见识的,此人乃是小人儿李诗剑的外公。就听这位外公说道:

“一个人习武,若要真有所成,还得辅以文事,不知我这外孙子对于文事之道有没有兴趣呢。”

这外公刚刚说过了这个话,就有那外婆道:“老头子,瞎说什么呢?你做了一辈子的认字师,又成过了什么?外孙子才周岁,你就什么文事武事的一大篇,算什么呢?

我们向来都说孩子名字取得贱,好养大,你听他爸给他取的名字,屎贱,多好,名字贱,这才容易养大嘛!”

那位外公听了,就嘲他自家婆娘:“我说你吧,一辈子不识字,尽弄笑话,咱们的外孙子叫李诗剑,诗歌的诗,宝剑的剑!你就别瞎搅和了。”

那外婆听了,强辩道:“别管是什么贱,只要名字起得贱,就容易养大!”

那外婆说到这里时,这位外公早已就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也扔在笸箩中。

原来这位外公作为一个认字师,颇爱看些今古传奇荒诞怪异之书,此时扔在那笸箩中的,竟是一本玄幻小说,名字叫做《两世修仙》。

这外公将此书扔在笸箩中,也就是以之代表“文”之道罢了。在他看来,自己的外孙子,既已抓了小剑在手,未必还会来抓这本书。

不料,这本书才刚扔下,就被小小人儿给抓在手中了。

这外公见了,大笑道:“好!将来我这外孙子必是文武兼备呀!”

说起来,因为李运晚有一妻一妾,所以这李诗剑就有两个外公。刚刚这位,乃是其生母之父,姑且称之为李诗剑的亲外公吧。这位亲外公,今年已经七十三岁高寿了。

人活七十古来稀呀,此人如此高寿,且又如此精神,只为他本是儒宗出身,是本国儒宗门下弟子。

李诗剑这亲外公今天看了外孙子抓周,于是动起了心思,看抓周情形,自己这外孙子,将来可得好好培养呢。于是他就待此事之后,要请托旧友,让自己这外孙子李诗剑,拜到儒宗门下。

不承想,半年后,李家次子抓周,竟也如他长兄一般。这一回,另一位个公高兴,就情商着,请李诗剑的那位亲外公,让他兄弟两个都拜入儒宗门下了。

于是,在李诗剑兄弟两个八岁之时,李家将他送入本国儒宗修行。前后八年时间,直到李运晚去世,李诗剑兄弟两个这才离开宗门,回家奔丧。

此是后话,只说当日,李家正在办喜庆之事,有主家办事之支客者道:“李翁,有僧人来化缘。”

主人听了,正当心情高兴,见托钵僧来到自家化缘,就说道:“附近只有我们李家大山上南面有个大李庙,后山有个小李庵,这僧人,必是大李庙里的,就多施给他一点吧。”

于是主人也不小气,不唯舍了一饭,更是施了他一大锭银子。

托钵僧见此是富裕人家给儿子抓周,心中不免生出感慨,触景生情啊,想到自家的小棒儿,当下就托了钵,往本乡平安州西面与那大湖州交界处三花镇大兴村,一路化缘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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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史翠姑兄妹逃难

诗曰:

东八州动刀兵起,兄妹逃难躲祸殃。

才离险境又遇险,乍出狼窝还见狼。

这边山河战乱起,那里汗宫歌舞狂。

谁人巨手安天下,管教离散复安康?

且说托钵僧托着那钵,一路化缘,回到本乡,自然认得自家的门,当然,本村人等,见了他也都大吃一惊,就有刘玉米的二叔上前向他说道:“玉米,你怎么出家了呢?”

刘玉米见了自己的亲叔,心头自然生悲,就向他二叔道:“二叔,我这也是无奈呀。”

他二叔作为一个上了年纪之人,自然晓得人世之艰难,命运之无常,当时就叹了一口气,对刘玉米说道:

“玉米啊,半个月前,有人从平安州李家镇来,说起有个人在大雪之夜被赶出宾栈,我和你媳妇儿一打听,都觉得那人像你——

你这么长时间没个信儿来,你媳妇带上小棒儿前去平安州寻访你去了!还有我家你弟二发,他也一同去了——谁能想到你却是出家了呢?”

刘玉米听了,垂泪道:“二叔,我能死里逃生,保住性命,全赖诸佛保佑!”

他二叔听了这个话,也是眼中含泪,说道:“玉米,你出家了,你媳妇与小棒儿娘儿俩怎么办哪?你呀你!”

刘玉米含泪道:“二叔,我这里有十两银子,”说话之间,刘玉米掏出化缘化得来的银子,其中一个整块的银锭子,有六两,另有一块,有二两,还有二两是散碎银子——此时刘玉米是一股脑儿地掏了出来,都交给他二叔,这才说道:

“二叔,这十两银子,八两给秀芸,让她带着小棒儿过日子,我们小户人家,一年有四五两银子也够用度的了;那二两银子,就当侄儿孝敬您和二婶了——以后秀芸她娘儿两个还得靠二叔多帮衬呢!”

说到这里,刘玉米下跪,给他二叔叩头。

他二叔赶紧拉起刘玉米,说道:“玉米呀,这银子我不能要,都留着给她娘儿俩罢。看来你出家化缘,也还能弄到点儿银子哎,依我说啊,你化个几年缘,多攒点银子,就回家来,不要做和尚了——

平时呢,把点银子回来给你媳妇儿和小棒儿,她娘儿俩能过得下去,不也挺好吗?玉米啊,咱们小户人家,吃苦受罪是常事,你可千万不能再像出家这样想不开啊!”

刘玉米道:“二叔,既然二弟和小棒儿娘儿俩都往平安州去寻找我,我就再去平安州,找他们三个去。”

他二叔听了,就说道:“玉米,你要去,也等吃了饭再走。你等等,我去地里喊你二婶来家给你做点儿吃的。”

刘玉米道:“二叔,算了吧,喊二婶回家来,看了我这个样子,二婶她也会心里难受,我走了哈!”

刘玉米说到这里,眼中含泪,转身就走。他二叔也是眼泪丝丝地,看着自己的亲侄子托钵而去。

托钵僧这一番来平安州,竟是没有遇到自己的二叔家的小弟二发以及妻子秀芸和儿子小棒儿。

回头再说平安州这边,秀芸母子两个,在刘玉米亲二叔家那二发弟的帮衬下,三人一路寻到李家镇悦来宾栈,询问之下,确知年前那被悦来宾栈在大雪里撵走的人,果然是刘玉米!

众人都道是:那样的天气,早就冻死啦!

秀芸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当时就瘫倒了,小棒儿声声哭喊叫“阿妈”;那二叔家的二弟,没奈何,只好觅取一辆车儿,带着嫂子与侄子往回走。恰恰因为坐了车子,就与托钵僧路上错过,没能相见。

等到三天后,那秀芸总算好了些,又顾念着家中贫穷,没有钱来浪费给车夫,于是,叔嫂侄儿三个就辞掉了车,徒步往回走。

——此时托钵僧刘玉米一路再返平安州,也是没寻见自家妻子儿子和二叔家的弟弟,不免心又灰了几分,托着破钵,早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所谓光阴似箭催人老,日月如梭不停留,一转眼,十六年过去了。一日,在这李家大山之下,李家镇外之南小李村外,有两骑快马奔来。马上二少年,长相相仿,年岁相差无几。

二少年,正是李诗剑与其弟弟李诗君。

二人都在本国大都之内儒宗修习,师从京都大儒厉文山。一日家信到,说是老父李运晚奄奄一息,要二位公子尽早赶回,若是迟了,只怕难见最后一面!

于是兄弟二人,报告师父,厉文山自然不阻拦,只是告诫他兄弟两个道:

“你二人今番回家,不免要路过东八州,那东八州之倒马州、大名州等地大灾,颇有流民造反,很不安全,你兄弟二人在路上要小心了!”

兄弟二人当即向师父道了谢,感谢师父提醒,又叩头告别,这才骑上银角马,火速赶回来了。

路过东八州之倒马州、大名州时,果是大有流民造反,只是他兄弟二人马既快,骑术又精,更不惧有人拦路打劫,一路上倒也没什么险阻,平安归来了。

进入家门之后,这兄弟俩还不曾来到床前,那李运晚就已经停了呼吸。

于是李家举哀发丧。

丧事完毕后,兄弟二人还想再去北海大都,但有不少消息传来,说道是那东八州流民,有几大股颇为横行,只怕前去上京,道路不通呢。

于是两位妈妈苦劝二子,于是这兄弟二人就在家中呆下来了。

这兄弟二人虽然呆在家中,却每天都习文弄武,读书完毕,就驰马射箭,舞刀弄枪。说起来他兄弟两个,都是非凡,论武功是力能扛鼎,论文采是才气过人——文武双修。

却说有这么一天,李家大山之李家族长,召集李家镇大小各李家村的头头脑脑,村中长老们商量道:

“诸位,听说东八州,特别是我们平安州东面的安顺州,已经被贼人占了,贼兵随时可能打到我们平安州来啊!我们李家人在这李家大山,也是大族,我想,集合众人之力,我们李家编练私兵,保护我们李家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有一人道:“老族长,我们编练私兵,这事情被官府知道了的话,可是死罪啊!”

又有一人道:“当今我们大同汗国,汗皇昏庸是出了名的,朝堂上尽是朽木为官,禽兽食禄!

东八州出现灾荒,官府不赈灾民,逼得灾民造反,东八州才刚刚一乱,这天下就乱象迭出,渐行渐衰,只怕要改朝换代喽!”

李族长看时,只见说话之人,名叫李运航,乃是北大李村的小族族长,只是此人比起其他人颇有些学问见识。

李族长正要跟李运航这种有见识的人说话,就见又有一人站起身来说道:

“这种世道,我赞同老族长的看法,我们编练私兵,官府又岂奈我何?何况我们这是自保,不同于那些流民盗贼要造反哪!”

此时李运航又说道:“老族长,我们李家子弟,足可以招募到三五千人,兵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将材难得,哪里找会领兵的人呀!没有能人领兵,我们等于是一块肥肉,反而容易招灾致祸哟!”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李族长发现,同意编练李家私兵的人居多数,但大家都存在一个疑问,那就是没有合适的将领人选。

于是李族长道:“自古改朝换代之际,大族大姓人家,编练私兵自保,都是官家认可的。我们可以上报州府衙门备案,就请州府给我们派几个能带兵练兵的将领来嘛。”

李运航说道:“老族长,我认为,上报州府衙门备案是当然的事情,但是请州府衙门派人来帮助我们带兵练兵却不好,那样的话,我们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反为不美!到那时,官府说要调我们的兵就调走了,反而保不了我们家族呢。”

老族长道:“家族不能不保,但是要说领兵,我们自己家族没有能人呀!运航,依我看,你见事明理,颇有主张,你能为我们李家领兵不?”

突然有个坐在角落里的人站了起来说道:“回老族长,我们南小李村就有两个合适人选。”

李家族长一看这人,原来就是叫做李运胜的,这人是南小李村小族族长。

——说起来,李家大山这一带几乎全是李姓,光李家镇就有好几个,怎么区分?

那就是南北东西地区别着叫。那大李村小李村也是重名的多,也同样以南北东西来区别。这南小李村,不过是百十户人家而已,所以这小族族长在座位安排上都常在角落里。

李家族长听了下面小族族长说他们南小李村有合适人选,就问道:“运胜,你们村上谁可以啊?”

李运胜道:“回老族长,本村李运晚死后,他两个儿子都赶回来奔丧,我看他那两个儿子,都是文武全材。”

“李运晚的两个儿子?他们好像年纪都还小吧?”老族长听了,有些疑惑地说道。

李运胜道;“他兄弟两个今年都十六岁了,按咱们编户人家的规矩,都算是成丁了。”

“他们兄弟俩怎么没按编户规矩去做营兵呢?”不知一个什么人,提出质疑道。

李运胜道:“他兄弟俩,据说是京都大儒厉文山的弟子,有身份,是可以免做营兵的。更何况,那李运晚一辈子没少挣大钱,他家有银子花,哪里用得着送儿子去做营兵呢!”

李族长本也没有重视李运胜所推荐的人选,但听说这兄弟两个乃是京都大儒厉文山的弟子,就转变了态度,说道:

“好吧,既然他兄弟俩是名人弟子,明天我就去你们村,见见这兄弟俩。”

到了第二天,这李族长将本族之内挑选丁壮的事情交给族中其他村人长老,自己却是骑了蹇驴,往南小李村来。

翻过李家大山时,这李族长驻驴山顶,远远就望见东方一道烟尘,有数人骤马奔驰,追赶着前面一位年轻女子。

那年轻女子却是骑着一匹毛驴,跑得倒也不慢,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那骑马的比速度。不多时,看看那年轻女子将要被赶上了,

突然,又有一骑自西往东驰来。

这一骑马上,骑手身穿白衣,腰悬长剑,背负弓箭,手执长枪。

李族长不由得感叹道:“世道大变,想不到我这把老骨头居然人到晚年,还要经历战乱呀!那数人看他的装打扮,就是传说中的流民盗贼了!哎哟,看来流民盗乱已经到了我们平安州了啦!办正事要紧,我还是抓紧去那南小李村吧。”

不说这李族长匆匆驱驰蹇驴,翻过李家大山,往南小李村赶来,且说那数骑强徒,正是流窜盗贼——此时平安州大半已经属于流民中的一支队伍了。这支队伍,名叫顺义军,其首领名叫陈志元。

这数骑强徒,正是陈志元手下兵丁。

——有兄妹二人路过,见了顺义军人马攻城,当时就赶紧逃离。这兄妹二人,哥哥史强生,会使几路拳脚,妹妹史翠翠,小名翠姑。

说起来,这兄妹二人本是东八州之倒马州人氏。只是此州流民造反,推一个名叫陆九公的人做首领,扯起大旗,杀官夺府,就地称王起来了。

史家本是当地富户,自然成为陆九公部下吃大户的目标,史老翁与夫人商量,家产性命,只怕都将难保。于是史老翁将一双儿女叫道面前,说道:

“强生,早年为父我结交一位朋友,此人姓李,名叫李运晚,他家大儿子,本是我给你妹妹订的娃娃亲,你收拾收拾,带上你妹妹,投亲去吧,那边现在没有盗乱呢。”

不料,这史老翁还没来得及跟一双儿女交待清楚,家门早被陆九公人马打破!

于是史强生赶紧带着妹妹从后门溜走,仓促之间,只带了有限的行李银子,骑了一头毛驴。

这兄妹二人紧赶慢赶,这一日,来到平安州城,正要进城,就听喊杀声大起:原来是陈志元的人马,从平安州城南门攻打进来了。

这兄妹两个,赶紧再往西跑路,不料,有一支人马,转过平安州城东门,往北门杀过来了。

也是他史家兄妹两个该着遭难,当时,那一支人马,其头目远远地望见一对年轻男女在逃跑。

偏偏是那头目眼力好,一眼就看出那逃亡的女子是个绝色,于是命令手下数个亲卫道:

“你们几个,不用参加攻城了,你们看到没有?那远处逃跑的一男一女,估计他们是夫妻,你们去把那男的杀了,把那女的给老子抓了来!”

众兵丁一看,果然远处有一男一女二人在往西逃,女的骑在毛驴上,男的在地下跟着跑,竟然不比毛驴慢!

八九个亲卫兵当时嗷嗷叫着,就追赶过来了!

其实史强生与史翠翠兄妹两个,前文说过,那史强生也是有些拳脚的,只是,眼见着数骑兵丁追赶自己兄妹,史强生料想兄妹二人一起逃脱是不可能的了。

史强生只怕妹妹落入群盗之手,就说道:“妹妹,你骑驴快跑,往西去那个李家大山的地方,有个李家村吧,找那个叫李晚运的,他是你的公公。他儿子叫李诗剑,就是阿爸给你订的娃娃亲的那一位。”

史翠翠道:“哥,你呢?”

“我?”史强生道:“妹妹,你只管跑你的,不必管我,我挡住他们几个!”

史翠翠听了,含泪策驴而走,史强生则是停下来,要挡住那数骑。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史强生一个,自然不是那数骑对手,打了半天,终究是被这数骑强徒抓住了。

其中一个道:“抓他有甚用?头领说过,叫我等一刀杀了这小子呢。”

另有一个,大约比较善良些,说道:“我看这人武艺不差,不如留着他,若是头领看他顺眼,那就是他命大;若是头领看他不顺眼,那是这小子该死。”

众强人都道:“既是这样,张大有,你押送他去见头领吧。我们去抓那个小娘们儿!”

第四章、可怜相逢不相识

诗曰:

缘起缘灭数有奇,花谢花飞人蹉跎。

情窦初开心意乱,英雄始遇冒失多。

可怜相逢不相识,莫怪少年少沉着。

纵有世间反常事,总凭常理能开说。

话说当时,这几个强徒,赶过来要捉史翠翠,而翠姑先行骑驴跑开了一段路了,这几个强徒,自然不能一下子追赶得上。

虽然如此,却也早已吓得翠姑大呼救命不已。也是这翠姑命里有救吧,当日当时,李诗剑正在骤马舞枪,远远地,偏偏就听到了翠姑呼救之声!

李诗剑听得有人呼救,骤马上高处一看,就见东方一道烟尘,数骑追赶前面一骑,后面追赶的人都骑马,前面呼救的人却是骑驴。看看将要赶上了。

李诗剑是少年豪迈呀,心说此事虽然叫做英雄救美,说出去似乎不太雅致,太也落了俗套了,但救人毕竟是大事,我瞅那后面骑马追赶的几个,不像好人哪。

看到这里,李诗剑一纵银角马,冲了出去。

李诗剑赶来得倒也及时,正当几个强徒要包围住骑驴女子之时,李诗剑赶到了,当时李诗剑大喝一声:“呔!你等都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

李诗剑赶到面前,一声喝斥。此时那几个强徒,早已有人抓住了毛驴缰绳,只作一带,毛驴一挣一跳,就将翠姑从驴背上给颠了下来。这几个强徒小兵是哈哈大笑。

等到听得李诗剑喝问时,几个人都没将李诗剑这个年轻后生放在眼里:这是谁家的小娃儿,细皮嫩脸的奶油小生一个,还想咋唬你老子们啊!?

其中一个强徒,应该就是数人之中的头目了,这人一扬手中大刀,狂笑道:

“小娃儿,瞧你拿着那长枪,就跟拿个烧火棍似的,我劝你啊,识时务者是俊杰,赶紧滚蛋吧!这不是你逞能充人物来英雄救美的地方!”

李诗剑听了,哈哈大笑:“喂,你说什么呢?”

那头目道:“小子,我说你找死!”

这时,那七八个强徒兵,有一人押着史翠姑退后,另几个都向李诗剑围了上来。

那头目却是早已纵马舞刀,往李诗剑当头劈来!

李诗剑双足一磕胯下马,那银角马得了信儿,就往前冲。李诗剑左手持枪,隔过对手大刀,右手顺手抽出腰间宝剑,顺着那大刀杆儿往下一掠,就将对手废了!

一个交锋,斩掉了那头目的左臂!

那头目当时疼得浑身冒冷汗,哇哇号叫,大刀也扔掉地上了;好在他没疼晕过去,还知道招呼手下一起逃跑!

一行七八个家伙是一起掉转马头,往回狂逃。

说起来这几个家伙也是执迷不悟:猪八戒怎么死的大家都知道,偏偏他几个不知道,那自然是笨死了的:

——你几个要逃命,放了那美女不就得了吗?偏偏他几个舍不得放!

而李诗剑本就是志在救人,见这数骑带着自己要救的那女子跑了,当即驻马收枪,取下弓箭,先瞄准那个押着史翠姑的家伙,“嗖”地一箭!

只听得一声惨号,那人倒撞下马来,被战马拖着往前跑,不用说是活不成了!

那女子本是被此人横抱放在马上的,自然也就不免要跌下马来了。

其余几个,顾不得再来抢美女,只管逃命吧!

李诗剑心说:这几个虽是流民,但观其所为,实同禽兽呀!我杀不杀他们呢?哎,算了吧,饶过他们性命,略示惩戒吧!

想到这里,李诗剑张弓搭箭,连珠箭发,只听得“嗖嗖”数声,几声战马惨嘶,那是一一中箭倒地,将马上人摔落尘埃!

这数人虽是摔倒尘埃,但哪里敢回头?反而更加惊慌,爬起身来,往回跑得极快。

此时李诗剑早已收了兵器,跳下马来,来到美女面前。

那美女虽是受了惊吓,此时却也早已爬起站住。不待李诗剑开口,翠姑道:“感谢英雄相救!小女子万分感谢!”

李诗剑此时方才正眼细看眼前美女,只见她身材苗条,气韵动人,面如暖玉,唇红齿白,目似秋水泛波,眉若远山含黛,胜过九天仙女,赛过古今美人。

李诗剑一见之下,不由得觉得心跳加速。

翠姑展眼看时,只见对面这人,分明是个玉面小书生,然而就是刚才,此人大展身手,救了自己,却又分明是个少年英雄!也是不由得心有所动。

心中既有所动,脸上不免有所表现。李诗剑少年聪颖,当时就有所觉察,心跳自也是又加速一分。

然而再看对面美女时,却见她脸色一霎变过,又复原来神态。

原来,这翠姑虽是心有所动,却也当时就自警自思:

此人少年英雄,虽是个难得的小帅哥,然而我哥哥却说得清楚,我今天是来投亲的,既然有了阿爸给我订的娃娃亲,我岂能放纵自己?须知心似平原跑马,易放难收!

是了,听哥哥说,我那夫家在此地也是个很富裕人家,待我找到他家时,说明情况,好好报答这少年英雄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翠姑不由得红了脸。

其实她不自知,自己心中也是从此有了一个少年英雄的身影。然而心头意乱之时,却连这少年英雄姓什么叫什么都没想得起来问问。

李诗剑看她羞涩之意,更觉得此女是美艳动人。

然而李诗剑暗想,我本意只为救人,没想到却是救下了这么一位大美女——

人常说,英雄救美之后,往往能赢得佳人芳心,不知我李诗剑有没有这个缘分!若是我今生能娶上这么一位妻子,那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想到这里,李诗剑不由得冒失开口喊“妹妹”,就说道:“这位妹妹从哪里来?怎么会被那几个贼人追赶?”

史翠姑听了,就不免说起家乡遭难,自己与哥哥来这边投亲之事来:

“小女子家乡遭灾遇难,与哥哥一路逃难,前来平安州投亲。不料想,在平安州城北门外,被那贼兵追赶,如今哥哥已经是身陷贼手,尚不知生死呢!”

说到这里,史翠姑自然流下泪来。

前人说到美女的杀伤力,都道是“回首一笑百媚生”,又道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其实前人忽视了一点,美女的杀伤力,更在于哭!此时美女一流泪,不知怎么地,竟然让李诗剑慌了手脚!何况美目含泪之际,又偏偏看过来一眼!

对面的美女看过来,李诗剑当时就是心头一热,小脸儿也热了,脑袋也不灵光了。

俗话说,神仙一天也有三迷。这迷,就是人犯糊涂的意思。

李诗剑此时心里眼中,只有这个美女,然而他长这么大所受到的教育,又让他不好造次唐突佳人,当时听了,就冒冒失失地说道:

“妹妹莫怕,你家大哥叫史强生是吧?不管他是生是死,小可我都要去那平安州府城里寻找一番,回来告知妹妹。”

史翠姑听他一口一声叫“妹妹”,早已明白了他的心思,但是面对救命恩人,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提醒道:

“大哥,那边早已被他们的兵占领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哪知她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反而将眼前这位少年英雄那种在美人面前的显摆争胜之心激发起来了——

就听李诗剑哈哈狂笑道:“不过是小小平安州罢了!纵然是千军万马,我何惧哉?你且在这里略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说过这话,李诗剑是纵马而去!——这等行为,其实反常,反常之中,恰恰是常情常理,恰恰是少年英雄对美女动了心!

托钵村夫记到这里,不由得感叹:这李诗剑,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做事未免太冒失太丢三落四了,你也把人家美女安顿好再走呀。其实这正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

李诗剑此时,不唯关心,亦且动情矣!

当时李诗剑纵马而去,史翠姑眼瞅着这少年英雄走了,自己是既不好留下也不好走开。

半天,史翠姑也如梦初醒一般,这才感觉到身上疼痛。

原来,先前被那兵拦住毛驴时,翠姑已经跌下来一次,李诗剑箭射贼徒时又跌下来一次,先前是半天紧张,忘记了疼痛,此时反应过来了,才发觉自己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地了。

史翠姑转眼四下看时,所好自己的毛驴并未跑远,于是史翠姑忍痛上前,拢住了毛驴,好不容易爬上驴背,就眼睁睁地向东望,只盼那少年英雄早点回来。

然而李诗剑这么冒失一去,哪里那么容易就回来?说起来,这也是定数使然,教他二人好事多磨。

史翠姑苦等了半天,不见那少年英雄回来,心中慌了,就想:这儿四下无人,他又是一去不回,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若是我再碰到先前那样的坏人,那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史翠姑转头四下看去,就见正西几里路外有个村庄,心说我且到那村庄上去打听打听吧。于是就骑了驴,往那村庄去了。

史翠姑到了村头不远,恰恰有一位老丈,手拄拐杖,缓缓行来。于是就迎上前去,喊道:“这位老爹,请问您老人家,这边可是李家村么?”

不料对面这人,上了年纪,耳聋眼花,瞧这人家是跟自己说话,就说道:“小姑娘你说什么?”

史翠姑道:“老人家,您可知道李家村是什么地方?”

老丈道:“什么?大李娃家地方?我们村里没有叫大李娃的。”

瞎子会编,聋子会扯。

翠姑听了,见这老丈答得不对路,一时没想到这老丈耳朵不好使,就大声说道;“老人家,我不找什么大李娃,请问您可知道一个叫李晚运的人?”

原来,翠姑并不知道她那娃娃亲的那一位叫做李诗剑,先前兄妹分手之时,他哥哥说得急促,做妹妹的听得着急,竟然把“李运晚”记成了“李晚运”,更是把“李诗剑”这个名字给岔过去了。

老丈见对方神色焦急,就道:“姑娘,你大声点说话,我耳朵有点儿不好使呢。”说着,老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史翠姑这才明白过来,当时就大声说道:“老人家,我要去李家村,找个叫李晚运的人!”

老丈似乎听明白了,就说道:“这里就是李家村啊!”

其实这一带就是李家大山,前后左右,山南山北,四下里叫李家村的何止一处?前文说过,当地人都是要大小或东西南北来区别。这史翠姑哪里知道她要找的人家,在此地人口中是叫做“南小李村”的呢?

当时史翠姑心中高兴,向老丈道了谢,就往村中行来。入村遍问,也没有个叫做李晚运的人家。

倒是也有热心人告诉她道:“姑娘,我们李家大山这一带,李家镇就有四个,大李村小李村也有许多,我们都是南大李村南小李村地这么叫着的。莫非你要找的叫李晚运的人家,是在北大李村?”

史翠姑听了这人一番解说后,早已是没了主张,就道:“谢谢大叔,北大李村怎么走?”

这人道:“要是走大路,那就远多了,要是抄近路,从村子西头再往西走就到了山脚下,翻过李家大山,从山北面下,有一条官路,顺路向北二里地就到了。”

史翠姑听了,也只好策驴出村,好不容易到了山顶时,已经是日之夕矣!

人生地不熟,史翠姑不免心中惊慌,往李家大山北面下山时,天色已黑了下来。

史翠姑咬着牙往山下走时,半山腰里见有一处庵堂,史翠姑不知道这里就是小李庵,但见这里好歹也是个庵,便暗暗想着:

当初我也曾随阿妈到过庵里进香,也曾见庵里接受女客投宿,眼下天色不宜下山,我就到这庵里借宿一宿吧。

于是,史翠姑就下了牵了毛驴,来庵前叩门。敲门不多时,就听得里面传出一个声音:“谁呀?”

第五章、见智设法诳翠姑

词曰:

攘攘纷纷皆逐利,红尘无数奔波。蝇营狗苟何可说!人心苦不足,人事成消磨。

树为高材斧锯至,花鲜攀折也多。红颜何故多命薄?红颜怀璧玉,世上贪婪多。

却说史翠姑来到小李庵前敲门,就听得庵中有女尼问是何人。翠姑答道:“师太,小女子错过宿头,想在宝地借宿一晚。”

就听得吱呀一声响过,庵门开处,一个女尼,手持风灯,将灯向上举了一下,向史翠姑照了一照,见她只是个弱女子,就说道:

“好吧。你进来罢。”

翠姑道谢,牵驴而进。那女尼道:“施主可曾用过晚饭?”

翠姑道:“师太,小女子逃难到此,实不曾用过晚饭。”

于是那女尼就去给翠姑拿了几个馍与一小碟咸菜,又提了一壶热水来,向翠姑道:“施主,请用饭吧。”

翠姑自是感激不已,她只道这里是佛门善地,哪里知道这女尼,看了她的模样儿,心中却是另有想法:

——好俊的丫头!一张爪子脸蛋儿,前额是齐齐整整的刘海儿,柳叶眉如燕翅展开,大眼睛是清水照人;你瞧她开口说话,声音也跟那小黄莺儿似地好听呀!哎哟,世上竟有这么俊的人,我今晚是头一回见着呀!

我这小李庵虽说也是在李家大山上,却总不如前山那大李寺香火兴旺,这小丫头长得极俊,怎么想个法子,如能留她在我这小李庵削发,哪怕是带发修行,也必能吸引香客,多积银子呀!

想到这里,这女尼就问翠姑道:“小施主从哪里来?”

翠姑道:“师太,小女子本是倒马州人氏,前来这里投亲,不想路遇匪兵,幸而遇救,自那东边村子上山来,要到山下北面的大李村去,只是天色晚了,小女子不敢走夜路。”

这女尼听了,就问道:“施主,你亲戚家在山下那大李村么?”

翠姑道“是的。”

女尼道:“施主,你家中还有什么亲人?你那大李村的亲戚又姓什么叫什么?”

翠姑听了这个话,登时便也无心吃饭,伤心说道:“师太,我家中亲人,只怕是一个没有了。”

女尼道:“阿弥陀佛!可怜可怜,施主怎么说只怕是没了亲人呢?”

就见翠姑听了这个话颇为关心,一时心头乍暖,感动之际,忍不住落下泪来:

“师太,我父母,在我与哥哥离家逃难时,被贼兵抓住了;我哥哥,就是今天,就在平安州北门外,为了救我,也被贼兵抓走了。”

女尼道:“施主莫哭,你的父母与哥哥也许都还活着呢。你寻那亲戚究竟姓什么叫什么?这李家大山一带,方圆百里的地方贫尼都很熟悉,说不准你要找的人贫尼就认得他呢。”

翠姑听了,就说道:“师太,我那亲戚,姓李,叫做李晚运。”

女尼听了,心中暗道:李晚运这个人,可不正是在山下的北大李村么,这人我不但认识,而且也颇知他家情况,他家哪里有什么远亲?

女尼想到这里,就说道:“施主,不知你与他家是什么亲戚呀?”

翠姑听了,脸色微微红了,低了声音说道:“师太,那李晚运,我阿爸从前与他约定,把小女子许配给他家长公子,那时订的是娃娃亲。只为着倒马州大乱,我家被流民吃了大户,我和哥哥才一路往这边逃了过来。”

女尼听了,心中暗暗纳罕:那李晚运,不过三十出头,家中倒是有个儿子,不过今年才四五岁呀。这女尼料定其中有故事,心说:

嗯,我先不说破,看你明天去了后怎么办,如果可能,一定得拉这丫头来我小李庵出家,那时,凭她这模样,怎能不多多吸引香客呢?

于是这女尼说道:“女施主,贫尼见智,本是此地人,对于那大李村也还熟悉,你说的李晚运,还真就家住山下那大李村,当地人都管这里叫做北大李村呢。明天你下山去,必能见到他。”

这见智说罢,就安慰了翠姑一番,倒也颇得翠姑心路。二人说话,到了小半夜时,有见智的弟子明心明玉来问道:“师父,您看我们点几只蜡烛?”

原来这见智管教甚严,不许徒弟们多用香烛,每晚点烛,都有定数:大殿一支,经堂一支,师徒居处只用一支。其实她师徒总共也不过六个人,也用不了几根蜡烛。

只是今晚师父与这女施主久坐说话,故而徒弟前来询问要不要多点一支蜡烛。

见智道:“你们两个也跟我有些年头了,这点儿事,还不知道怎么做吗?”

翠姑万万料想不到这见智师太是一个悭吝之人,见智此时也不想表现出那小气的一面来,所以就说了上面的一番话。只是话虽说了,心里到底也有些舍不得多点一支蜡烛,就向翠姑道:

“施主,天不早了,不如我们都休息去吧。”

翠姑陪她说了这半天的话,又加上今天受到惊吓,也觉得有些倦了;听见智这么说,也说道:“嗯,师太说得是。”

于是见智向明心明玉道:“你们两个,带女施主去休息吧。”

一宿无话,第二天天一亮,翠姑起身,稍作洗漱,就要下山。

那女尼见智看翠姑来道别下山,就说了一番客气话。等到翠姑下山时,她却是悄悄地跟了过去。

不说见智远远地跟踪在后。只说翠姑来到山下,到了那大李村中,经过昨晚那见智的指点,翠姑极容易就找到了李晚运的家。

然而等到见了李晚运时,史翠翠却几乎是要哭了!

但见这李晚运,不过是三十出头,他家果有个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翠姑心头暗暗埋怨自己的阿爸:这哪里是什么娃娃亲?自己怎能嫁给这四五岁的小男孩呢?!

其实呢,这李家大山一带,既然是几乎全部姓李,自然有一样事情不好办,这就是取名。

李家人按着族谱辈份取名,运字辈中,“李运晚”这个名字本不是什么好名字,偏偏还有人无奈之下取个名字啊叫“李晚运”,无他因,只为这人也是“运”字辈的,而同姓同辈之人太多,原则上,族中又不许成丁男子重名而已。

史翠姑当时窘迫极了。那李晚运见这小丫头极是秀丽,却又是满脸飞红,如似娇羞,如欲哭泣,心里一动,颇为好奇,问之曰:“小大姐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然而对面的人不吱声。

于是这李晚运就叫他的婆娘道:“家里的,你看这小姑娘,找到我这儿,却又不说话,你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李晚运的婆娘也觉得奇怪,当时就问翠姑。

翠姑道:“这位阿婶,我从倒马州来投亲,当时我阿爸说这边的亲戚是叫做李晚运的。”

原来翠姑挺细心,很聪明,此时先不说破自己是人家的娃娃亲媳妇儿,只说是来投亲的。

这婆娘道:“我们家没有远亲呀。大姐儿,你阿爸叫什么?”

翠姑道:“阿婶,我阿爸叫史有才。”

那婆娘听了,就问他丈夫道:“他爸,你认识史有才吗?”

李晚运摇头表示不认识,嘴里也道:“不认识,真不认识。”

翠姑一见,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弄错了人名字了,当时就想,那个他,他叫什么名字呢?记得当时哥哥说过,可是当时匆忙慌张,自己竟是没有记住!

想到这里,翠姑眼中含泪,就说道:“大叔大婶,原来是我记错人名了。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说到这里,翠姑转身就走。

那李晚运看向自己的婆娘,说道;“陵儿他娘,你瞧这丫头千里迢迢地投亲来,却是摸错了人家,不如留她吃了饭再走吧。”

谁知他婆娘不乐意。这女人虽不乐意留客,却也向翠姑说道:“小大姐儿,你不知道,我们这李家大山一带都是姓李的,同辈的人多,有时也有重名字的。

依我看哪,你要投的亲戚,也有可能是别村的——我们这里,南大李镇北大李镇的光是大李镇就有四个,那大李村小李村也是一二十个,都以南北东西来区别。

我估摸着,要么你说的那人也叫‘李晚运’,却是别村的;也有可能呢,他叫‘李运晚’,你记错成李晚运了罢?”

不得不说,这家农妇说得还真是在理儿。

翠姑听了这个话,心头如拨开云雾,不由得心中又生出了希望。于是牵了毛驴,出了这北大李村,心中暗道,这里方圆百里地面,都叫李家大山,也罢,我史翠翠一个村一个村地找下去,总能找到他家。

当时翠姑出了村子,骑上毛驴,就往另一个村子走去。不曾想刚刚出村不远,就见那见智师太迎面走来。

此时翠姑见了这见智师太,颇觉亲切,当即下驴,向见智问好。见智道:“施主,贫尼突然想起来了,那李晚运年纪太轻,才三十出头,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特地追来告诉你呢。”

翠姑道:“多谢师太关心。我刚刚到了那人家中,是我找错了人家了。”

见智师太道:“施主,你下一步怎么办?”

翠姑道:“师太,我想,踏遍这李家大山方圆百里,走遍这边大小李村,必能找到他家。我也明白了,我要找的人呢,要么是叫‘李晚运’,要么就是叫‘李运晚’。”

见智听了,心中暗思:看不出来,这小丫头心志挺那个坚强的呢。也罢,我今天先把她拢到庵里去,再慢慢想法子磨她,总有一天,她会留在我小李庵的吧?

想到这里,见智说道:“施主,不如你随贫尼回去,贫尼替你好好参谋参谋,毕竟这李家大山贫尼比你熟悉呢。”

其实见智此时想的却是,李运晚这个人,我倒也是知道,他死时,李家办丧事,贫尼还去办过道场做过法事的呢。

那李运晚家果是有两个儿子,论说起来,倒也真与这小丫头年貌相当:

——嗯哪,我现在还不能说给她知道,不如先让她往别的村子里跑,等她跑累了失望了,那时我再劝她削发,留在我们小李庵,应该是水到渠成吧?

只是见智不说出口来,只道是:“且随贫尼回去,暂时栖身小庵,慢慢寻访也不迟。”

史翠翠果然随她回小李庵去了。

第六章、李诗剑单骑闯城

赞曰:

英雄纵马闯大城,三进三出真堪夸。

枪扎一线糖葫芦,剑舞千叶白莲花。

弓响霹雳弦声促,箭射连珠武艺佳。

不敢上前追兵退,恣意纵马好还家。

不说翠姑对那见智十分感恩戴德,随同见智回去小李庵;且说李诗剑,一时冒失,但凭少年胆勇,来闯平安州,寻找史强生。

那时李诗剑想的是,我追赶上前面那几个家伙,自然应当容易打听到那史强生的消息,毕竟他就是被这伙人抓住的。

原来李诗剑只所以冒冒失失,急于赶来,因为他怕晚了,先前放走的那几个强徒贼兵进了城,自己就不好打听找人了。

当时李诗剑纵马加鞭,一路赶来,果然是马比人快,在临近平安州城北门时,赶上了那几个家伙。

这几个听得后面马蹄声急,回头看时,几乎骇破了胆子。那左臂被斩之头目,早已倒在半路上,这几个好胳膊好腿的家伙却是丢下同伴,只要跑回平安州城中。

然而,远看还有一射之地时,先前那小煞星居然赶到了!

这几个家伙登时都软了,口中只叫“小大王饶命!”

这几个家伙,想必是喊“大王饶命”喊得习惯了,顺口就喊李诗剑曰“小大王饶命!”

李诗剑道:“要我饶你几个性命也不难,只是,你们要跟我说清楚,你们抓的那个男的在哪里?”

这几个听了,都说道:“小大王,那人被张大有押着,早已进了平安州城里了!”

李诗剑听了,就问道:“你们几个,究竟是在哪一营哪一伍?”

说起来,这编户制度之下,这些流民也多是做过营兵,知道编伍的。当时这几个家伙就异口同声回答道:“回小大王的话,我等都是顺义军陈天王部下第三统大头领江铁山的亲卫。”

李诗剑听了,心说这几个所说的江铁山所部,必是攻下北门驻守北门的了。想到这里,就问道:“你们统领江铁山所部攻城之后应当驻守哪里?”

这几个家伙都道:“按照惯例,我们攻下北门,自当驻守北门。”

李诗剑听了,不说二话,纵马驰去。

那时北城门上,顺义军第三统早有人看得真切,知道这白马小将是敌非友,又欺他单人独骑,就有一个头目,领着百十来人冲出城来。

这头目下得城来,纵马上前,不说二话,迎面挺枪,当胸就刺。

李诗剑自是用枪高手,见对手挺枪刺来,只作一闪,闪过来人长枪,正好二马相交,李诗剑轻挥宝剑,平肩斩去!

二马交错而过,李诗剑马向前冲,直入百兵群中,枪挑剑劈,转眼间冲入城中。而那头目,却只剩下无头死尸倒落马下。

那些兵一见李诗剑一个照面就杀死了自己的头领,惊叫之间,四散逃回,然而城门不及关闭,李诗剑早已闯入城中了。

冲入城中,李诗剑顺势纵马,抓住一个小兵,长枪就压在这人肩上,喝问道:“你这里可是第三统江铁山的人马?”

却说这个小兵,无巧不巧地,正是那张大有!张大有颤抖着答道:“回小大王的话,这里正是呢。”

李诗剑听了,就问道:“你们统领江铁卫先前派人在北门外城西抓人家一男一女,那男的被押在哪里了?”

张大有一听,心说:咳,可真是报应啊!我们的统领江大人刚才攻城时中流矢身死,那人被押送去见陈天王了——还是我自己押送去的呢。

于是张大有赶紧道:“回小大王,那人没死,现在在陈天王那里。”

“带我去!”

“小大王饶命,陈天王与卫队就驻扎州城衙门,小人可不敢去。”

李诗剑此时得了史强生的下落,听说他现在没死,自然就策马直冲,往州衙而去。

此时北城门一带,第三统人马都已经知道有人闯进北门来了。呐喊着列队布阵,来抓闯门之人。此时第三统已经新换了统领,这统领自然要在部下前先立威信,当时是亲自出马,来战李诗剑。

当时这统领大喝:“什么人胆敢闯我北门?我张天禄刀下不斩无名之鬼!速报名来!”

李诗剑哈哈大笑:“你小爷我叫李诗剑!我问你,你那陈天王在哪里?”

张天禄道:“你一个黄毛小儿,居然敢喝问老子!”

张天禄自是舞动大砍刀来迎,李诗剑一声大喝,挺枪骤马,不待对方刀到,早已一枪将对手挑下马来!

看到新统领被来人一枪刺死,众小兵当时就慌乱不已,四散而退。李诗剑马往前冲,沿着北门大街,一路往平安州州府衙门冲来。

正冲锋之间,李诗剑听得北门败兵狂叫:“关了城门!困死那小子!”

李诗剑回头看时,果然有数个兵在城门望楼上,摇动辘轳,往下放那门闸!这门闸若是放下了,任谁一时都不能打开!

因为门闸不同于一般的城门,一般的城门不过如同两扇大门罢了,而门闸,则是自上放下,比普通城门更坚固更难打开。平安州城门,用的正是这种门闸——这种门闸,一般叫做千斤闸!

李诗剑当时回过身来,张弓搭箭,“嗖嗖”地一连数箭,就见那放门闸的几个兵,倒栽葱从城门望楼上摔了下来!

这下子,惊得城楼上众兵哗散,都逃下望楼去了。

李诗剑心说不管怎样,我不能让他们困在城中。想到这里,当时李诗剑掉转马头往回冲杀。此时乱兵失了统领,如群龙无首,哪有人出头抵挡这杀神?

一霎时,李诗剑杀到北门,左冲右突,杀得北门顺义军第三统兵卒四散而逃,城门无人把守。

这是李诗剑闯平安州城中之一进一出。

李诗剑眼看城门上下再也无敌兵,就转过马头,又往本州府衙杀来。

这一次,阻力小得多了——没有谁敢来拦挡啊!

李诗剑打马前冲,刚刚冲过半条街道,就见前方十字街口转出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本是北门败兵上报首领顺义军天王陈志元,陈志元大怒之下,派过来剿杀李诗剑的。为首之将,乃是陈志元部下先锋,大刀常胜。

那常胜领了命令,点了五百人马,出州衙,转北门,恰恰见到李诗剑冲撞而来。

常胜大喝:“来者何人?常胜在此!”

李诗剑听了,大笑:“常胜?只怕你从今而后,再也不能争胜喽!”

常胜大怒,骤马舞刀,往前冲来。李诗剑一见此人骤马之姿,拖刀架式,便知此人比刚刚所杀那将领厉害;当即决定射杀此人。

李诗剑带住马,张弓发箭,箭射联珠,一连三箭,上射其头,中射其胸,下射其马。三箭来得快,常胜一见大惊,大刀挥起,挡过上射头、中射胸这两只箭,却来不及挡那下射战马那一箭。

战马既倒,马上战将自然也跌落尘埃。李诗剑正要骤马上前刺死常胜,就见众兵一拥上前,救起主将,转向后退。

李诗剑单人独骑,竟是跟在败兵屁股后面杀去!不料这一冲杀,哪知败兵去向,却不是州衙所在。李诗剑冲击之势凶猛,竟然倒追得这伙儿败兵反冲出南城门来了!

此是李诗剑闯城之二进二出平安州。

李诗剑一看路不对,心说我这多年不回老家,这城里的道路都弄不清了哟!于是李诗剑赶紧回过马来,入南城门,再往府衙冲杀过来。刚刚冲到十字街口,就听四下喊杀声起!

原来,阵志元得报,一时怒极,想不到今天打这平安州,竟然连折江铁山、张天禄两员统领,连自己爱将常胜都险些儿丢了性命!

陈志元当时号令顺义军中,点派四员将领齐出,各领本部五百兵马,从四下里往十字街口来围剿李诗剑。

李诗剑纵马冲来,恰恰到了十字街口,被团团围住了!四将早已听说这少年极是勇猛,大刀常胜也不是对手,都不敢轻易与他李诗剑交战,只指挥部下,将之包围起来,团团围住厮杀。

众兵丁哪里能围得住李诗剑?况且银角马速度快,耐力强,这正是:人似猛虎下山,马如蛟龙出水!

李诗剑一人一马,一枪一剑,马快人猛,枪挑剑劈,杀得众兵叫苦连天。

那四将见了,情知众兵不能胜,围不住此人,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迎战李诗剑。

四将一合计,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人家对手呀,怎么办?一起上吧。于是四将齐出,共举刀枪。

李诗剑见四将来斗自己,当即一声大喝,长枪刺出,早已将一将挑下马来。

另三将一看,我的乖乖,这人太也凶猛了!三将硬着头皮继续上前,李诗剑身子后仰,倒转出枪,枪缨绽处,枪尖正扎在背后那人咽喉!

此时另二将也已冲到,刀砍枪刺,就欲趁机杀死李诗剑,哪知李诗剑早已有了准备,只见他马往前窜,人却是抽枪横扫,使了个棍花,挡住八方攻击,逼得敌人不能近身。

然而这二将却是近身得很了,无法闪躲,二将虽是刀枪齐出,然而李诗剑不唯力大,这横扫之势更快!二将未及伤敌,就被李诗剑硬生生是扫下马来!

说起来这前后不过是交锋三招时间!四将两死两伤,全都落在尘埃!

众兵发一声喊,抢了两员负伤将领,如潮水一般后退!李诗剑只望州衙方向继续冲杀过来!

早有人报告了陈志元,说四将两死两伤。陈志元心中一阵恶寒,唤过众将,诸兵齐动,再来围剿李诗剑,同时号令四门,关门落锁,要困住此人。

此时北门南门,因为先前有人冲杀,早已关闭了!

李诗剑冲杀之间,突然听得城中到处都喊:“关城门呀!困住敌人呀!”

当时李诗剑也是惊出一身汗,然而这一惊,却也使得他头脑清醒多了:

是了!我今天做事冒失了!然而这么一想,心里不由得便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李诗剑暗暗摇头:没想到,今天为着无意救下的一个初次见面的美女,竟然让我李诗剑头脑发热,变得如此冒失莽撞!哎哟,美女的杀伤力真大呀!可是,她也真的是好美呢,声如黄莺语软,眸若秋水照人!

是了,今天想要在这城中找到那史强生是不可能的了,好在现在我已经知道他被押在什么陈天王那里。也罢,我赶紧冲出城去——也不知那美女还在原地等我不?

李诗剑此时一想,北门与南门之兵,早已被我惊动,料想此时最好是从东西二门之一处杀出为妙;嗯,可得赶快呀!

又想一想,李诗剑当即决定,从东门杀出!

于是李诗剑纵马就往东城门驰来,那是尽最快速度,凡有挡道者,那是枪挑剑劈。看看杀到东城门下,就见城门望楼上,有人摇转辘轳,那门闸离地,不过一人高了!

李诗剑大急,取弓在手,就欲如前番在北门时那样,要射下那兵,阻止他关闭城门。然而一摸箭壶,没有箭了!

第七章、史强生入顺义军

词曰:

无奈屈身权宜计,只说留得青山。城头王旗变几番?官家平安府,今属陈志元。

顺义军中得虚名,强生反了大汗。穿杨妙技神且玄!百发百中时,三军呼声欢。

话说李诗剑一摸箭壶,壶中无箭,情急之际,唯有纵马加鞭,只求尽快赶到东城门下。

恰恰此时,又有一队人马来到。这一队人马,自是奉命加强东门防备而来。为首统领,跃马前行,正见李诗剑加速奔来,这统领见了,取出箭,望定李诗剑,一箭射来。

李诗剑耳听八方,暗作防备,看上去却只管纵马加鞭,直待那箭到近前,竟是抬手一把抓住,顺手张弓搭上,“嗖”一声射出,就听那东城门望楼上,一人长声惨号,倒撞下城门楼来。

这人正是那摇动辘轳者之一。

这下子,把那统领与望楼上众兵都惊得呆了!

李诗剑却是纵马往那统领冲去,不待他反应过来,李诗剑马到,抬手一枪,刺死那统领,勒马之际,大枪一挑,将那统领所背箭壶挑了过来。

李诗剑取箭在手,又是数箭射出,只听那望楼上,众兵齐声惊呼,四散而逃。

原来那三两个摇动辘轳的,都被李诗剑射杀了!

此时那门闸离地也只有四尺之高,就悬停在那里了。

李诗剑冲到城门之下,杀散众兵,跳下银角马,托住那门闸往上一抬,口中吹一声口哨,银角马得了信儿,自动跑出东城门外了!

李诗剑这才猛然向上一使劲,身子一缩一闪,也到了门外。随即翻身上马,由东门,转北门,往回走。

此时城中,陈志元恰恰带领众将追击而至,见了此情,是又惊又怒!连连喝令道:“放箭!”

一时箭如飞蝗,然而这都是“马后箭”,箭射人家马屁股后面的大地,能有什么用?

城墙马道上,是居高临下,上面早有小兵往下面报告道:“那人往北门那边去了!”

陈志元听了,喝令道:“都给我出北门,拦截住那小子!”

就听众兵将齐称“得令”,都往北城门来,开了北城门时,陈志元领诸将并数千人马,正见那煞星远远地往这边纵马驰来!

陈志元赶紧喝令布阵迎战!

李诗剑早已看见了,心说这里既是城外,你就是千军万马,其奈我何?

李诗剑来得快,陈志元的兵马列阵未毕,李诗剑已是冲入阵中,大杀四方起来。

眼看困不住李诗剑,陈志元怒斥诸将上前接战,然而没有谁敢真个对敌呀。

不片时,李诗剑冲阵而出,往西驰去。陈志元怒斥连连,一众兵将只好硬着头皮来追击。

李诗剑回头一看,哟呵!竟敢追击我?莫非不怕死?李诗剑勒马回头,大喝道:“莫非你们不怕死?”

追兵见对方停住,当即也都停了下来。李诗剑见了,心说我可不能让他们跟在屁股后面追到村里呀。于是李诗剑驱马上前,同时喝道:“谁敢来与李某交战?”

追兵见了,哪里有人敢出头交战?就见阵脚移动,都向后退。

李诗剑见了,又喝道:“你们那什么陈天王听了,若是敢在平安州妄杀无辜一人,小爷我必要你性命!”

陈志元听了,又惊又恨!

陈志元正要下死命令追击此人,不想后阵之兵,一哄后退!陈志元大惊,于是下令退兵。

这就是,李诗剑单骑退追兵。

此时,红日西沉,李诗剑到了那救下美女之地一看,哪里还有那美女的影子?无奈何,也只好先行回家。

李诗剑到了家时,李诗君正在大门外,一见就吃了一惊。李诗君道:“哥,你在哪儿弄了一身的血?”

李诗剑道:“弟弟,我们平安州城已经被那什么顺义军占了,我今天为着救人,在那里杀了个三进三出,这才弄了一身的血!”

李诗君道:“哥,你一个人去闯城?这也太危险了吧!哥你怎么这么冒失呢?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哪!”

李诗剑笑道:“弟弟,哥今天英雄救美,一时头脑发热,就失了计较,做出这等莽撞之事来了。不过,我路上就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你看吧,以后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李诗剑君就作个鬼脸,与他哥哥玩笑道:“原来哥你是遇到了美女,就奋不顾身了——哥,那美女叫什么?”

李诗剑道:“叫史翠翠呢。”

李诗君听了,就说道:“哥,今天有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弟弟我呀,要——”

说到这里,李诗君故意停了下来。

李诗剑笑道:“你要怎么?还想跟我打马虎眼儿啊?你不说,我就换衣服去了。”

李诗君听了,就笑道:“弟弟我要有嫂子了!”

李诗剑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况那美女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李诗君道:“哥呀!你怎么连‘嫂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呢,是不是想瞒着全家,到时给阿妈们一个惊喜呀?”

李诗剑道:“惊喜你个头!”

李诗君笑嘻嘻地又说道:“哥你赶紧洗换衣服吧,回来阿妈们还要跟你说另一件事呢,这是真正的正事,不带玩笑的。”

李诗剑经弟弟这么一番说话,登时眼前就又浮现出那个身影来,摇头叹道:“我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到她!”

说着,李诗剑自去洗换衣服。

不多时,李诗剑换过衣服,来到堂上,见过自己的阿妈和二妈,就听阿妈说道:“诗剑呀,今天有件大事,阿妈我得跟你说一说。”

李诗剑道:“阿妈,什么事?”

二妈却是先开口说道:“今天那会儿你不在家,老族长和你运胜三叔来,所说的事情哪,依我看也真是个大事呢。”

李诗剑此时忍不住就问他二妈道:“二妈,老族长和运胜三叔来我们家做什么?”

他阿妈听了,就说道:“诗剑呀,今天他们来呢,说是要请你和你弟弟去训练我们李家大山家族私兵呢。”

李诗君也说道:“哥,我已经答应了,明天早上我们就过去。”

李诗剑道:“行,明天我也过去看看。”

接下来,一家人吃晚饭,晚饭之后,各有事做,李诗剑阿妈与二妈自去纺绩,李诗剑与李诗君兄弟聊天,论说家族私兵的事情去了。

回头却说那平安州城中,陈志元憋了一肚子火,正大发雷霆之怒,手下众将自是无人吭声,只管听训斥。

好半天过去,陈志元火气发光了,没的说了,就有手下那先锋将领大刀常胜上前要说话。常胜当时虽被李诗剑射落尘埃,却没受什么伤,就被手下救起。

此时常胜心中不忿,建议道:“天王,我听说那人往西逃了,他的家,应该是在西边村上,我们明天调兵攻打,屠了西面的村子,出这口气,怎么样?”

陈志元道:“那个煞星,想必是这平安州人,今天他竟敢威胁本天王,不许妄杀无辜之人呢。我倒是想访到这个人,若是能拉到我手下来,也是不错呀。”

常胜听了,就说道:“天王,这人只怕不易拉拢!明天我们千军万马齐上,他纵有三头六臂,又怎能护得住村庄?又怎能抵挡得了?不如我们明天就攻打西面村子,顺手灭了那小子,省得留着烦心。”

陈志元听了,就说道:“常胜啊,你不知道吗?各路大军都是占州夺府的,这个顺义军中也只有我这一路人马没有地盘,我正想占据这平安州,正式称王呢。你以为本天王想滥杀无辜啊,本天王也不想。”

常胜听了,就说道:“天王想占据这里正式称王,末将举双手赞成!”

别的将领听了,也都说道:“我们都举双手赞成!”

陈志元听了,心情变得好了些,就说道:“常胜啊,要不这么着,你明天带上三千兵,往西面巡逻巡逻,情况允许或不允许都先回报本王,听本王命令。”

常胜听了,便知道自己提出的明天屠村的建议,陈天王是婉转同意了。

一会儿,众将散去,陈志元对亲兵道:“去,把今天抓住的那会武功的年轻人给我押来!”

不多时,人被押到。此人正是史强生。

史强生也真幸运,那要他性命的统领,攻城时身中流矢而死,这才有了他的一线生机。此时史强生被带到,陈志元道:

“年轻人,你叫什么?”

史强生不答。

有亲兵斥道:“你小子不回大王的话,是想死了吧?”

史强生本也以为自己真的是死到临头了,但是听了这亲卫的话之后,就觉得似乎自己还有活路,求生之意瞬间复生。于是史强生回答道:“我叫史强生!”

陈志元道:“年轻人,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变成了本天王俘虏的,本天王留下你到现在不杀,只为那张大有押送你到本天王这儿时,说你拳脚不错。

你若是投降本天王呢,本天王就给你个官职,你若不投降,本天王没有闲饭养俘虏。那就只有砍你的头喽。”

史强生听了,心中一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史强生要活得比人强才能报仇,也罢,我就答应投降他吧。

想到这里,史强生就说道:“大王,小人愿意投降大王。”

陈志元听了,心中高兴,今天手下折损了好几员将领,这个年轻人,应该也能做个将领吧?我陈某人也懂得拉拢人才,这个史强生看着还不错嘞。

于是陈志元就说道:“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不错呀。明天,本天王指几个人跟你比试比试,看看你的本事,如果不错,就封你的官。现在呀,你就在本王帐中,使几手拳脚给本天王看看。”

史强生本有武功,只是拳脚功夫不如其弓箭术。原来史强生擅长射术,百发百中,百步穿杨。

史强生当时就说道:“大王,小人我拳脚功夫稀松平常,所擅长的是箭术,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陈志元听了,心头倒也大为高兴,当时就说道:“史将军,你既然如此自信能百发百中,那么明天演武之后,本天王封你为亲卫营副统领!”

说到这里,陈志元命令道:“传令下去,明天我军举行演武庆典,以庆我军攻占平安州。要求诸将及各营,明天做好演武准备,辰时初刻开始!”

第八章、顺义军自相残杀

论曰:

两军交攻自相残,城上城下血纷纷。

刀光闪闪现杀气,羽箭嗖嗖夺魄魂。

箕豆相煎严杀尽,火拼争权本为真。

各占州府称天王,就中谁是远见人?

第二天,平安州中,鼓声响动,自辰时起,便左一通右一通地不停。却是那陈志元所领顺义军举行演武庆典。

陈志元所部兵将,早已列队于本州城西大校场中。

第一项,陈志元宣布,大军就以平安州为根基,陈志元自封天王。诸军欢呼庆贺!

接着传令兵请示陈志元宣布:演武开始。

第二项,乃是陈志元所部五万人马,共分五营,各营之中,派出其精兵,以方阵排列,请天王陈志元检阅。

第三项,诸将演武。这个可是重头戏。演武,有些比武的意味儿。

陈志元所部将领,多数都是当初做营时兵当过低级小伍长佰长什么的。其中大刀常胜,却是真正做过统领之人。

常胜纵马而出,大声喝道:“众位兄弟,谁下场来跟我比试比试?”

然而,陈志元手下的将领们,都知道大刀常胜的厉害,自然没有人敢进场自讨没脸。

陈志元一看,哟,这么着可不就冷了场了嘛!当即向史强生道:“史将军,你可以入场与常将军比试比试。”

史强生道:“回报大王,末将只是擅长弓术,比武则必然不是常将军对手呀!”

说起来,陈志元的这支队伍五万人马,其兵众也都是编户人营兵出身,然而脱离行伍久了,松散些是必然的。常胜这么强势出场,颇是无组织无纪律,但也不是搅场子,而是有所不满罢了。

此人自恃武功在本军中是力压众人一头,昨天本已得到陈志元婉转同意,今天要带兵去西边屠村的,不料晚上又被取消了——原因就是这个演武庆典!

此人还听说,演武之际,本军要新选一位将领。待到一打听,竟然是昨天抓获的一个俘虏,问其人姓名,却是叫做史强生的。常胜心知坏了自己去屠村之事的,也是为着这人。

常胜这么一下场,果然达到了自己的预期目的。果然,陈志元这位天王无奈派史强生入场演武了!

陈志元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位先锋大将大刀常胜的傲气,当时传令:军械官,给出场将领换上演武兵器!

原来这演武兵器,只是用以表演,不会伤人的。比如常胜用刀,那是木刀而已;史强生用弓箭,那箭自是没有箭头的。

却说大刀常胜,执大木刀,驻马场中,看对面史强生进了场,细观此人,乃是使双锏或双鞭的,因为对手手执两根短棍。

史强生拳脚最弱,弓箭最强,其实双鞭使起来,虽然比不过高手,却也远超低手。陈志元的手下将领,能真正胜过史强生的,也就是这个常胜了。

常胜见史强生进了场,当即喝道:“你就是新入伙的史强生?”

史强生听了,心中虽然不快,但也不表现出来,只是谦虚地说道:“末将正是史强生,天王令末将入场,陪将军走上几招,以衬将军威风!”

常胜听了,觉得这人倒也会说话,听着让人高兴,就哈哈笑道:“史将军,你也别谦虚了,我们开始吧。”

史强生道:“请将军手下容情啊!”

于是二人掉转马头,各向一方跑了开去,到了地头,再转过马头,齐向垓心驰来。

史强生心说,我也不知这些人的本事都有多大,我又很少与人交战过,不如我先用弓箭,震他一震,也好让他知道,我史强生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想到这里,史强生在马往前冲之际,挂双鞭,取弓箭,“嗖”地一箭射出!

常胜也是马往前冲,乍见这一箭心中自然也一惊:哟,这姓史的箭好快!

常胜举大刀就来挡,就听一声闷响,却是这支箭射在木大刀的刀头上,竟将刀头射断了一截。

常胜见了,气闷,暗想,这若是我那厚背大砍刀,岂能被你一箭射坏?!

此时二人相距近六十步远,二马前冲,史强生又是数箭,连珠射来,常胜一见,更是吃惊:这姓史的箭法高明!想来武艺必然不差,竟是个劲敌呢。

当时常胜舞刀挡箭,终究有一箭没躲过,被射中了肩窝。箭无箭头,自然不要命,但这其实也就等于常胜输了!

场外众人看得分明,可是没人敢出声说呀。陈志元自然也看得出来,却也装作没看到。为啥呢,这陈天王的心思里,拉拢住大刀常胜可是更为重要呀。

却说常胜中了这一箭,脸一红,心说这众目睽睽地,我可是丢人喽!不行,我得把这个脸面给挣回来!

此时二人已经照面,大刀常胜手中大刀已经变成了一根大棍了,史强生手中却是持着两根短棒。常胜持棍作刀,也觉得有些别扭。然而二人相斗,终究是常胜功夫高出一头:

就在二马相交时,常胜挥刀后斩,那大棍正打在史强生的马屁股上,当时战马吃痛,就发飚了。

史强生乍出不意,当时摔下马来。常胜回马过来,大棍戟指史强生,喝道:“你终究不是我常某人的对手!”

史强生早已看出来了,此人强势得很。当时史强生暗思,我既然在这边干了,此人不宜得罪。何况比兵器,我也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呢。

于是史强生就拱手道:“常将军果然不愧为先锋大将,刀法高强,末将甘愿认输!”

陈志元与众将们见了,都喝彩道:“常将军好刀法!”

常胜自觉挣回了脸面,也就顺坡下驴了:“承让,承让!”

陈志元还要安慰一下史强生,毕竟他也不是傻子,看得出史强生其实也是有其长处的,果然是箭法高明呀。当时就斟酒两杯,派人送给二人,命令道:

“接下来呢,请史将军表演箭法!”

于是有人在校场一边设下箭垛——即靶子。

听说让史强生表演箭术,诸将先前已经见识了史强生箭射大刀常胜的能耐,都叫好不已。

史强生则是得了命令,换过战马,自二百步外纵马前冲。诸将都惊讶:他这是?

就见马往前冲,史强生距离箭垛一百五十多步便已开弓!那是箭射连珠,一连九支箭,“嗖嗖嗖嗖”地,九支箭全中红心,最后一箭,正居红心正中!

此时史强生距离那箭靶子已经是快要到一百步了,众人在叫好声里,就见史强生立住战马,“嗖”地又是一箭!

只见这一箭,破空飞来,正好将那先前九支箭中居于红心中心的那支箭,硬生生地顶了出来,穿透箭靶,掉在地上,而这最后一支箭却是稳稳地射在靶心,箭尾犹在颤动!

到了这时,满校场都是欢呼!自此,史强生赢得了神射手的美称。

就在这边平安州顺义军欢呼之时,轰轰轰地,有数声炮响自东门外传来!

陈志元一军皆惊!

陈志元当即命令道:“哨马何在?赶紧给本天王哨探东门情况!”

这边哨马未走呢,那边东城门军报传来:东城门外,有陆九公领本部十万人马,正在扎营!其先锋大营五千人马攻打东城门甚是紧急!东门求援!

陈志元听了报,自然吃惊:这陆九公与我同属顺义军,为什么要进攻我军?

虽然吃惊,但陈志元仍然一面命常胜领本部兵救援东城,一面自领兵来。还不忘向史强生道:“史将军,换上铠甲武器,随本天王前去东门迎敌!”

史强生正想着,心说原来是你们内讧啊!内讧好啊,你们内讧,老子我正好趁机逃走,我妹妹如今还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呢!

不料,陈志元甚是惦记自己,史强生无奈,只好说道:“是!末将这就换过,随天王去东城门迎敌!”

却说陈志元领兵前来东门,一路上心中极是莫名其妙:陆九公为何来攻打自己呢?

原来东八州大乱,最先造反的,乃是顺义州人朱武。此人造反之后,因其世居本州,故而攻下本州之后,就自称顺义王,其军就称顺义军。

东八州乱,很快形成了数股势力。数股势力之间,或合或分。一开始倒也都打着顺义军的旗号,响应朱武。渐渐地,就有人坐大,想要独立出来了。

朱武虽是率先起兵的,等到几大股势力形成以后,反而驾驭不了这些有野心的人。

顺义军的几股势力,包括:陆九公、杨清才、张友三,朱武本部。

如今,朱武起兵最早,所部以顺义州本州为根基,占据了邻近的海州、南安州共三州地皮。张友三占据了大名州、大兴州两州地面,又抢了倒马州地皮,反将原先占据倒马州的陆九公挤走了。

那杨清才占据着黄州、洪州,看看东八州已经无地可抢,又向西北进兵,连连打下大丰州小丰州,占据四州地面。陆九公自知惹不起人家,于是向西进兵,抢占了安顺州地面。

如今,陆九公听说安顺州西边的平安州被陈志元占了,就欺他兵力少,要来抢占平安州,扩充地皮。

说起来,到这时,东八州四股势力,兵锋所及,不止东八州,另有大小丰州和安顺州、平安州四州地面沦为顺义军势力范围。

说起来,这十二个州,已经是大同汗国近三分之一的国土了。

东八州乱,那大同汗国朝廷为何不出兵镇压呢?

其实,兵已出,只是不战罢了。大同汗国当今汗皇,乃是个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昏庸之主,整天只知玩乐淫逸,王权旁落。

当今朝中原有四位柱公,四柱公中,只有一位南庭柱公是真心为朝廷做事,然而此人却是受排挤而不得位,已经贬死。另三位,一位是北庭柱公仲方英,一位是西庭柱公唐自荣,,还有一位是东庭柱公杜怀彪。

负责剿匪的,正是东庭柱公杜怀彪。杜怀彪领大军,出了京城,却是驻扎在清流关,按兵不动。为何?养寇以自重罢了!

朝廷按兵不动,于是,顺义军就内部反现嫌隙,就抢夺地盘,争权斗势起来了。那陆九公,眼见别人各据大州,自己又被那张友三抢了原占地盘倒马州,因此率部西进,先下顺义州,再来攻打平安州。

早有人报陆九公,说陈志元部已经攻下了平安州。陆九公道:“管他是什么人占着平安州,本天王也要拿下来!”

陆九公十万人马,留下三万守安顺州,派出七万大军,号称十万,前来攻打平安州。陆九公部下,有一人颇有智谋,名叫常思琛。

常思琛就向陆九公道:“陆天王,依小人之见,我们出其不意,偷袭为上!”

陆九公道:“有理!”

当时,陆九公就命令部下大将于得水,领五千军为先锋,先行抢占平安州东城门,自己则率领大军随后而至。

不料,平安州城内,经过李诗剑一场大闹,四门均闭,并不大开;而且,各门都有所防备!

于是陆九公之先锋于得水领兵到后,只好趁守兵料想不到自己会来攻城,抢先进攻东门,同时报告陆九公。陆九公大军随后抵达,一面安营扎寨,一面放出号炮,强攻平安州城!

此时,于得水所部人马五千人,而东城门一带守兵则只有一千人。这一千人,乃是原五百人一统人马,加上当日围剿李诗剑时增派的五百人另一统,共两统人马。

然而,攻城者总是难占上风,这不,守兵及时报告,陈志元的先锋常胜的人马也到了东城门助防来了。

然而,陆九公大军到后,全军齐出,四门同时进攻!

第九章、托钵僧父子相见

诗曰:

人生际遇数理内,父子相逢道路边。

两地隔绝思渺渺,一时见面泪潸潸。

可怜还数长离散,堪喜最是永团圆。

人意天心俱如是,几多愁苦几多欢!

话说陆九公七万人马,号称十万,攻打平安州,先锋部队在于得水率领下,猛攻东门,不久,陆九公大军齐至,四面攻城,然而,攻守之间,向来是攻城一方仰攻吃亏。守军居高临下,胜在地利,攻方兵力七万,却是人多。一时间,城上城下,叫杀连天,溅血纷纷,白刃闪闪飞寒光,羽箭嗖嗖夺人心。

陆九公部人马重点攻击东城门,陈志元自是亲往东门来。

陆九公本意是偷袭,料不到对方却有防备。其实呢,平安州中的防备,本是为着防备李诗剑的,不想却对上了陆九公的偷袭,使他此计基本落空。

陈志元分兵守城,用了四万人马,手头还有一万兵作为预备队。听说东城攻得急,率领史强生等将领,带三千人马支援东门。

到了城门楼上,看到对方攻城正紧,一将纵马来去,指挥攻城,陈志元就叫过史强生,说道:

“史将军,看到对方对那个将领了不?用你的神射之术,给本天王灭了他!”

史强生本想要趁乱逃出平安州城,去寻找自己的妹妹,然而一看敌人是四面包围,攻城甚急,自己是逃不出去的,当即换了想法:也罢,我姑且在这陈志元手下,助他打退敌兵再想法寻找我妹妹。

此时史强生听到陈志元要自己射杀敌将,当即道一声“得令,请天王看末将手段!”

说罢,史强生就张弓搭箭,瞄准那将,“嗖嗖嗖”一连三箭!

这三箭,竟是一箭也没落空!陈志元看得分明:对面敌将是身中三箭,当时就摔下马去,一动不动,果然是灭了!

东城门城楼上及城墙上,登时发出欢呼!而城下攻城之兵,却是失了指挥,变得大乱。原来被史强生箭射身亡的,正是陆九公手下先锋大将于得水!

陆九公正在远处高地上观看于得水指挥攻城,乍见他落马身亡,大吃一惊。于是陆九公立即率领手下上前,往前来指挥人马继续攻城。

东城门门楼上,陈志元远远望见了,就对史强生道:

“史将军,看到那身穿黄袍,坐在天王伞下的人了没有?此人就是陆九公!他本是占据了倒马州作根基的,不想却被那张友三夺了倒马州,只好西进安顺州。然而本天王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妄想夺我平安州!”

史强生一听说那人叫陆九公,就想起自己家破,便是破在此人部下手中,心中便生出拿此人报仇之意来。

于是史强生向陈志元请战道:“天王,趁现在敌军一时混乱,请天王派先锋常将军出城反击,末将协助,就藏在一边,伺机射杀那陆九公!”

陈志元听了,点头赞同:“史将军之计很好!来人,传令常将军与史将军领兵五千,出城反击!”

当时常胜领兵出阵城,史强生隐藏在旗门之下。那常胜虽然对上李诗剑时不够看的,但是,此时对上陆九公的部下,大刀常胜就威风了。

城中出城反击,实出陆九公意外!

当时常胜骤马舞刀,直冲中军,要来捉拿陆九公。陆九公部下数将齐出,然而,挡不住兮奈他何!

陆九公见了,也是吃惊:“此人必是陈志元手下大刀常胜!”

也是陆九公命不该绝,一见是常胜冲向自己,陆九公喝令诸将一齐往前迎战,自己却是喝令亲卫保护自己,反向后撤。

史强生在旗门里,眼看陆九公后撤,于是转过头来,张弓搭剑,来射与常胜对战诸将。那也几乎是一箭一个,数箭射过,数将落马,惊得其余将领,个个落荒而走!

众将败亡,兵卒自然也就跟着败逃,于是东门围攻便被打破!

大刀常胜见了敌军败逃,把大刀一挥,喝一声“追!”于是领得胜之兵追去!

史强生此时也骤马前冲,随常胜追赶陆九公,同时发箭射去。只是双方相距足有三百步,射不中,陆九公逃了开去。

而此时东城门鸣锣,常胜与史强生领兵而回——自此一战,常胜可是对史强生亲热多了。

常胜道:“史将军神箭,常某佩服得紧啊!”

史强生道:“常将军大刀神威,令那陆九公望风而逃,末将更是佩服呢!”

一时间这二人是哈哈大笑,同来参见陈志元。

这个时候,东城门陆九公兵败逃走,另三门自然解围退去了。消息传来,陈志元部下都很高兴。

常胜参见陈志元,就问道:“天王,末将正要擒拿那陆九公,不知城上为何鸣锣,令常某收兵?”

陈志元道:“常将军,史将军,那陆九公手下有个能人,叫做常思琛,我以前与他认识,此人颇有谋略;我只怕他败逃之际,或许有诈,陷害了我陈志元的两员爱将呀!”

常胜与史强生听了,都感谢天王爱护。然而常胜心中总觉得还有所不足。

陈志元则招集众将,安排反攻陆九公所占的安顺州。

却说陆九公往回逃,到了两州交界处白云岭才停下来,清点人马,就地防守;见七万大军折了近二万人马,心中十分不快。

陆九公就与常思琛商量道:“常先生,我军偷袭不成,反遭挫败,又折了大将于得水,如今帐下更无人是那大刀常胜对手,怎么办?”

常思琛道:“那陈志元,小人本也认识,以他心性,必然不会有提防,只是我大军偷袭,平安州却是预有防备,或许,这是有高人指点他陈志元;也说不定是碰巧了,他平安州加强防守了吧。至于那常胜,依小人看来,有一人,足可以临阵斩他!”

陆九公道:“什么人如此勇猛?”

常思琛道:“小人昔日结识一人,法号明尘,此人极有勇武,能倒拽九牛,空手打虎,使一把厚背单刀,重一百零八斤!若得此人,胜那大刀常胜根本就如壮汉捉婴儿一般。”

陆九公听了,说道:“原来你说的是那托钵僧,这人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常先生有他的消息吗?”

常思琛道:“前日听说他到了安顺州城北大时寺,正在那边停留,不如我与天王前去拜访,就请他加入我军,如何?”

陆九公道:“他行踪不定,可得赶紧去!”

常思琛道:“请天王备好礼物!”

陆九公道:“这个是自然的事。”

于是陆九公与常思琛两个,带了数人护卫,一行匆匆往安顺州城北大时寺来。

托钵僧果然在。

常思琛先行入寺中游说托钵僧道:“明尘大师请了!”

托钵僧见了,就笑道:“原来是常施主!常施主是来进香的吗?这大时寺可是离施主家乡远得很哪!”

常思琛道:“大师!小可不是来进香,而是来拜见大师的。”

托钵僧道:“说了半天讲了半年,原来施主却是专程为老衲而来的!”

常思琛笑道:“大师虽年近五十,但小可却深知大师勇武过人,宝刀不老,岂能说一个‘老’字?小可有一场富贵机缘,送与大师,大师愿意要不?”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思,我今年已是四十九岁了,当年我师说过,一二十年之间,我还有一场富贵呢,只是,我如今早已抛妻弃子,还要那富贵做什么?

想到这里,托钵僧哈哈笑道:“常施主,老衲皈依佛门久矣,富贵于老衲如浮云耳。”

常思琛见托钵僧不为富贵所动,料想他既然是个禅宗,必也不以富贵为意,当即实话实说道:

“不瞒大师,小可如今追随陆九公攻打平安州,九公兵败,折了大将于得水,目前那陈志元所部反要来夺我安顺州,九公帐下众将,无人是那大刀常胜敌手,小可此来,实为请大师助一臂力,斩了那常胜。”

托钵僧听了,笑道:“常施主,你们与那陈志元,依老衲看来,应当是联手对抗朝廷围剿才是,所谓‘唇亡齿寒’,怎么反而自相残杀起来了呢?何况老衲既已出家,岂可上阵杀戮?”

常思琛听了,心中暗道,大师说得有理!只是我为臣下,真正作主的,还是陆九公啊。(常思琛自此暗暗生了一分寻求明主之心。)

目前顺义军四大势力,正相互抢夺地盘,九公他被人抢了倒马州,失了立足之地,这才来占了安顺州,又来争夺平安州,谁想陈志元竟有高人指点,九公他折了大将于得水呢?!

想到这里,常思琛道:“大师说得极有道理,只是目前其他各部都在抢夺地盘,九公他孤掌难鸣,不得不跟风从俗随大流啊。眼下请大师战那常胜,实是请大师救常某性命。”

原来,这常思琛昔日曾经救过托钵僧一命。他如今这么说,等于是挟恩求报,托钵僧可就不好拒绝了。

于是托钵僧道:“施主,既然是这样,老衲便答应你阵前会会那常胜!只是此后,不可能留在你那边。依老衲看来,你顺义军四股势力,为首者都无远见,难成气候,希望施主你也明白这一点,趁早抽身哪!”

常思琛道:“谢大师金玉良言!小可谨记于心!陆天王正在寺外,等候大师赐见,还请大师允准。”

当时托钵僧就道:“施主请回,老衲略作收拾,自然会赶赴军前。那陆九公,到了阵前之日,自会相见,不必非要在今天相见。”

常思琛听了,就唯唯说道:“大师,我与九公目前驻扎在白云岭下,大师既然不愿意与小可一同前往,那小可就先行一步,专候大师法驾!”

常思琛出了大时寺,陆九公道:“常先生,怎么样?”

常思琛道:“回天王,那明尘法师不愿加入我军。”

陆九公听了,就道:“我与先生一起前去拜访他。”

常思琛道:“小人刚才说过天王要见他,他说是到了军前之日,自会相见。”

陆九公道:“先生刚刚说他不愿加入我军,又怎么说军前相见呢?”

常思琛道:“他虽不愿加入我军,但小人曾有恩于他,故而挟恩求报,他迫不得已,答应为我军斩杀常胜了呢。”

“原来如此。”陆九公道。

常思琛道:“他既然答应了我,那么我们回营之后,若是常胜挑战,便当坚守不出,专候托钵僧到来斩他。”

再说托钵僧,本也无甚收拾的。他此来大时寺,本是为着心中疑惑,前来向寺中方丈请教。

这十六年下来,托钵僧除去一次渡河,因为不会泅水而遇险,再无其他。只是,十六年的托钵,让他身体越来越强健,早已成为一个高手了。

近半年来,托钵僧屡屡觉得,自己身边如有人在,却是根本看不到人。托钵僧以为是幻觉,又想自己现在是身强体健的,岂能是幻觉?又一想,莫非是修持不足?于是就来这大时寺向方丈大师请教,毕竟人家乃是大德高僧。

此时托钵僧既答应了那常思琛,当即就便辞别大时寺方丈,前往白云岭来。

就在半道上,路过一处黑松林时,托钵僧听得林中异动声响,抬眼看时,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跟瘦猴儿似的,与乞丐不差什么,手中却拿着一把又厚又大的单刀,冲了出来!

托钵僧一看,心说这把单刀,只怕比我的刀重一倍也不止,难为他如此精瘦精瘦乞丐一样的一个人,却使得动这么重的一把刀!这真是海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

托钵僧当时后退一步,抬手取下自己的单刀,只待相斗!哪知那人出了松林,见了自己,并不上前来战,却是大喝道:

“刘小棒儿在此!你是谁?”

第十章、李诗剑领李家军

诗曰:

奸官党争误国事,流民造反乱江山。

豪杰起事争天下,英雄立马保家园。

兄弟二人奋同心,族兵三千齐摩拳。

凡尘征战第一步,大郡先夺是平安。

托钵僧赶路之际,路过一片黑松林,林中冲出一人,托钵僧见此人手执特大号单刀,如拦路抢劫之人,正自提防呢,不料这人却向自己喝问道:

“刘小棒儿在此,你是谁?”

原来,刘小棒儿果然是在此地做卑鄙无耻拦路抢劫之事,只是今天远远见这僧人托钵而来,刘小棒儿就怀疑他是自己父亲,只为着一十六年未见,刘小棒儿不敢上前相认,故而先曰“刘小棒儿在此”。

依刘小棒儿的想法,先来个自报家门,若这僧人果然是自己父亲,万万没有不认自己的道理。

果然,托钵僧听他自称刘小棒儿,全身一震,细看这年轻人时,那眉眼楞不脱小时候的影子,可不正是自家的儿子!

就听得“当啷”一声,托钵僧单刀扔在地上,颤抖着开口说道:“你是小棒儿?!”

一语未毕,刘小棒儿早已从对方的反应上看出来了,果然这僧人正是自己又想又恨的亲阿爸!

刘小棒儿早也扔了单刀,扑上前来,跪抱托钵僧双腿大哭:“阿爸!小棒儿想你!小棒儿恨你!”

托钵僧一十六年不见儿子,今日乍见,也是流下泪来。听得小棒儿说“又想你又恨你”,不由得勾起心中憾事,那泪水便也潸潸不止。

托钵僧当即弯腰,拉起自己的儿子,泪眼朦胧里,摸着自家儿子的脑袋,抚着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小棒儿,阿爸不怪你恨我,阿爸无能!阿爸对不住你和你阿妈呀!”

小棒儿听了,呜呜咽咽地哭得更厉害了。

托钵僧又道:“小棒儿,阿爸看你在这里像个拦路抢劫的——你怎么到了这里?你阿妈呢?”

“阿爸,阿妈死了!”刘小棒儿呜咽着回答。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身子如遭电击一般,双手颤抖:“阿弥陀佛!秀芸,秀芸啊!阿弥陀佛!秀芸!秀芸!”

刘玉米擦了眼泪,问道:“小棒儿,你阿妈怎么死的?”

小棒儿道:“阿爸,我记得那一年,我跟阿妈和二叔从李家镇回来后,二叔祖说你没死,还给家里留了十两银子。阿妈当时很高兴,后来到街上去买肉回来家给小棒儿吃。

吃饭时,阿妈说,‘小棒儿,你阿爸会回家来的’。以后呢,阿妈就常对小棒儿说阿爸你会回来的,阿爸你会回来的,可是一连三四年,也没见阿爸你回家来。

我八岁那年过完年,有一天,我早上起来喊阿妈,阿妈不理我,我推阿妈,推不醒,我喊二叔祖和大叔二叔来,他们都说阿妈死了,是吃了耗子药死的,呜呜呜……”

刘玉米听了,两眼含泪道:“秀芸,是我对不起你啊!”

这正是:

今生恩义已成梦,生死路异两茫茫。

卿向黄泉我向佛,贫贱夫妻实堪伤!

托钵僧刘玉米擦了眼泪,又向小棒儿问道:“儿啊,你怎么到这里了呢?”

小棒儿道:“阿爸,阿妈死后,我就在二叔祖家,后来,大叔娶了大婶,二叔娶了二婶,二叔祖就说:

‘小棒儿,你以后就跟我和你二祖奶过活吧。’我十五岁时,二叔祖也死了,二祖奶说你在东边李家镇这边出的家,又往东边去化缘的,就叫我往东来找你。可是这三年来,我找遍了李家镇和平安州也没见过你。

再往东边去,现在那边比这边更是大乱,我不敢再向东走,就在这一带呆下来了。”

托钵僧听了,心疼不已,原来自己这儿子,十五岁离开家,来到这—边,竟然是流浪四五年了!想来也是吃百家饭乞讨过活到现在呀!

托钵僧心中发酸:“儿啊,你拿着把刀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小棒儿道:“阿爸,孩儿我四年多到处乞讨,受人白眼被人欺负;一个月前来到这里时,就想了个法子,在这儿,有时拦住落单的过路人,抢点儿钱财。”

托钵僧听了,斥责道:“小棒儿,做人呢,老话说‘穷死不做贼,屈死不告官’,你这么做,太不应该呀!”

“阿爸,不这样,儿子我哪有活路呢?”

“胡说!你使得动那么重的一把大刀,做个营兵也能混个好出路嘛!”

“阿爸,你看我这刀,哪里是真的哟!我就是胆大的吓唬胆小的呢。”

说话之际,小棒儿弯腰捡起自己的大刀,递了过来,托钵僧一接过来,当时无奈叹息:

原来这把刀,看起来又厚又重,其实入手极轻。说白了,就是木头做的,花银子上了漆,漆得跟真的似的罢了!

托钵僧此时,情知自己的儿子果然是没什么本事,无奈而取下策,走了这种道路,心中暗思:我今生既对不住他的娘,也对不住这个儿子。虽说我身入佛门,可是总得看顾他呀。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小棒儿,你住在哪里?”

“阿爸,我就住在这黑松林中一个破土庙里。”

于是父子二人进了松林,往破土庙来,到了跟前,果然土庙极破,唯余四壁,上面还有两根檩子,横担着几根短横木,短横木上放点儿草,分明是新放上去不久的,遮盖着下面一尊破土地像。土地公塑像边是个草窝,这就是小棒儿的宿处了。

托钵僧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也没什么收拾的,你跟我走罢。”

小棒儿却屈身向那土地像下,摸了一会儿,托钵僧看时,却见儿子摸出了近一两碎银子,递了过来。

托钵僧道:“你自己装着吧。”

小棒儿听了,就收了银子问道:“阿爸,我跟你去哪里?”

托钵僧道:“去弄银子,好给你回家去过日子呀!”

小棒儿听得莫名其妙,却也不多问,拿了破包袱就跟托钵僧出了黑松林。

父子二人一路边走边说话。小棒儿道:“阿爸,现在兵荒马乱的,你怎么弄银子给我回家过日子啊?”

托钵僧道:“这个你别问,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只是你身子这么单薄,我这个钵呢,托在手中,就能让人感到舒服,要不你先跟我一段时间,托托我这钵,也好把身体养养。”

原来托钵僧只所以现在能这么厉害,全仗着这个钵。这钵托在手中,就让人心舒体泰,托得久了,身体素质明显大大提升。

刘玉米出家之前,本就做过营兵,也学过营兵拳脚刀法。过去武艺一般,如今身体大不相同,能倒拽九牛,空手打虎,使一把一百零八斤厚背单刀,而且行走江湖之上,又学得了内家太上感应经功夫,禅宗金刚拳法,此时的托钵僧,只怕在当世不数第一也数第二!

说话之际,托钵僧递过钵来,小棒儿听了阿爸的话,当时就接过来,也学他阿爸托钵僧的样子,将钵托在手中:果然,只走了数十步路后,小棒儿就觉得心舒体泰,自是十分惊奇。

父子两个,说话之间来到陆九公大营外,早已有人报告陆九公与常思琛,说是有个托钵僧人与一个年轻人在大营外求见。

常思琛向陆九公道:“这僧人必是托钵僧明尘大师,那年轻人却不知是谁。”

陆九公道:“管他是谁,明尘大师到了,那大刀常胜就活到头了!”于是,陆九公安排迎接托钵僧父子。

先不说这边托钵僧父子进了陆九公大营。

回过头来再说李诗剑当日冲出平安州城,回到自家,第二天,兄弟二人前往后山李家老族长居处赶来,果然见得李氏祠堂前,好大一片打麦场上,足足有三千兵。

只是,这三千人马中,有的盔甲明亮,手执刀盾,有的却是庄稼汉装束,手中所执兵器,那是掏粪的粪勺,挑草的铁叉,更有拿着个锅盖子当作盾牌的!这也是让李诗剑兄弟两个看得啊,那就叫“我也是醉了”!

李诗剑兄弟二人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有装备的,正是李姓族中从平安州或东八州逃回来的做营兵的子弟,这部分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没有装备的,便是李家从本族中临时挑出来保护家族的族人了。

此时,李家族中,那老族长与大小李村的小族长们都在,李诗剑兄弟二人骑马而来,老族长一见就觉得熟悉:

这兄弟俩怎么都像我昨天去南小李村,在李家大山山顶上时所见的那骑马东去的人呢?我昨天只见着了他家老二李诗君,莫非我昨天所见那骑马东去的就是李诗剑?

不多时,李诗剑与诗君兄弟二人来到面前,跳下马来,向李家老族长施礼参拜。见礼毕,李诗君道:

“族长爷爷,昨天你去俺家,没见着我大哥,跟你说呀,好教你高兴,我大哥昨天单人独骑闯平安州城,杀了个三进三出呢,厉害吧?!”

“什么?”李家老族长听了,只觉得这太也天方夜谭了!别的大小李村族长听了也都不信。

李运航道:“诗君呀,你三叔我也听老族长说了你们兄弟,你可不能吹牛皮呀,虽然吹牛皮不上税,可是咱们这是保家来着的,玩笑不得呀。”

李诗君听了,就笑道:“三叔,侄儿我也听说了,人家都管你叫‘鬼点子’,听这个外号,就知道您老精明,可是三叔,您看,我和我哥像吹牛的人吗?”

李运航被李诗君这几句话挤兑过后,就讪讪地说道:“二老侄,三叔我这是提醒你们重视呢。呵呵。”

李诗君四下一看,就见大场边上放着几个石锁,小的也有八十斤,大的足有二百斤。

李诗君有心镇伏众人,当即走过去,对李诗剑喊道:“哥!接住了啊!”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李诗君,只见他抬脚就踢,一脚将最重的石锁踢起,接着身子腾空,使了个二踢脚,一声大喝时,众人就见那石锁凌空飞来,其势惊人!

这边李诗剑早已明白弟弟之意,这不就是要“纱布揩屁股——露一手”来镇住众人吗?

于是李诗剑当时也是大喝一声,也是腾空跃起,迎着飞来的石锁,也是一脚,就见这石锁“呜”地一声,倒飞回来,往李诗君这边飞来!这石锁被这兄弟二人两下踢过,势头更惊人了!

一转眼,石锁在他兄弟二人脚下忽去忽来就是了十来个来回!

众人见了都暗惊:这石锁足有二百斤,力气小点儿的,都不见得能举起来,却被他兄弟二人像踢毽子一般踢着玩!

老族长与李运航都道:“行了行了!大家伙儿都见识了你兄弟的本事啦!”

自此,三千李家军,全都认同全都服气,老族长当时就宣布三千军马由李诗剑兄弟统领,由李运航作军情参议。

李家军练兵三日,平安州无人来攻,第四日晚上,练兵完毕,李诗剑兄弟与李运航商议军情。

李诗剑道:“四天来平安州方面没有动静,却是那陈志元军队攻打安顺州去了。我想趁虚夺下平安州。”

第十一章、诗剑夜取平安州

诗曰:

百花开见春意浓,一叶落兆秋深冷。

倜傥者怀倜傥志,非常人建非常功。

能识时务能征战,敢占先机敢驰骋。

老人难有新眼光,少年偏能夺大城。

李诗剑提出攻打平安州之后,李运航道:“我们训练不足,装备也不行,就算他们大军出城了,城中必然也会留兵防守,我们怎么可能夺城成功呢?”

李诗剑道:“三叔,陈志元他有失计较,平安州下辖六县,他不稳定自己根基,立足未稳,反而去攻打陆九公之安顺州;

现在城中仅有一标人马,两千五百人守城,这正是我们夺取平安州的最佳时机呀!”

李运航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啊?”

李诗剑道:“三叔,四天练兵,我首先抓的是斥候训练,斥候是军队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啊!陈志元部兵与平安州的情况,我已经尽知了。”

李运航道:“莫非你早有攻打平安州城这个想法?”

李诗剑笑道:“三叔,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否则,等到他们打过来,我们三千多人马,要守这百里方圆的李家大山,哪里能守得完全?”

李运航未及开口,李诗君也说道:“三叔,我也认为夺占平安州是可以成功的。”

说到这里,李诗君索性恣意而言:“而且据我看呢,若是夺了平安州作根基,凭我哥的本事,我们也能参与逐鹿天下哟!”

李运航听了,大惊道:“不可,那是造反,会灭族的!”

李诗君听了,笑道:“三叔,侄子跟您打个赌,若是我兄弟二人打不下平安州,我们就守在李家大山,只管保家;更别说那夺取天下的事情,想都不待想的。

若是能打下也能守住平安州,那么就依我提议,支持我哥为王,争夺天下,赌不赌?”

李运航道:“不赌,不赌!这种事情,岂能打赌?”

李诗君道:“三叔,你可知当今天下大势?大同汗皇昏庸,四大柱公中只有南庭柱公忠心为国,却被贬死!另三柱公各拥兵自重,皆有反叛之心。而朝廷百官与三柱公各结党徒,又相互争权。

就以我老师为例,人称京都大儒,讲武论勇,说文辩道,无不为当世一流,然而却不得不辞官避祸,远离京城,隐居北海之滨大都山。

再如,目前东庭柱公拥兵不进,安坐清流关,养寇自重,这分明是反形已露。而东八州加上流民所占另外四州,天下一十二州不再是大同汗国江山。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同汗国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各级大小官员依旧是贪腐成风,无一人愿思进取。致令天下人心思变,眼看着英雄豪杰,纷纷乘势而起,我们岂能甘居人后?”

李运航听了,心中暗道:我得赶紧找老族长商量,想来也只有他才能阻止这两个小家伙的疯狂!

于是李运航道:“现在天不早了,我也得休息了。明天我回去跟老族长商量商量这个事情再作决定,两位侄子,你们看如何?”

李诗剑道:“三叔请自便。”

于是李运航出了军帐,连夜急忙往老族长家来。

李运航走后,李诗君道:“哥,你看到没有?三叔他是不敢也不相信我们能打下平安州呀!哥,你说句话,要是打下平安州,我支持你争夺天下,你干不干?”

李诗剑笑道:“弟弟,你这么支持我,我这做哥的,难道连想也不敢想吗?一个字,干!”

李诗君笑道:“什么时候行动?”

李诗剑笑道:“若是等到三叔跟老族长报告过了,这事情就不好弄了。何况兵贵神速,攻敌不备,出敌不意才是上策。我的意思是今夜时机正好,现在就出兵!”

李诗君笑道:“好!此时将近夜半,我们赶到后,正是城中睡大觉的时候!”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

却说李运航,匆匆赶来,半夜里敲开老族长家的门,连呼“大事不好!”

老族长惊讶道:“运航,半夜三更的,能有什么事让你这么惊慌?”

李运航道:“伯父,诗剑诗君那俩小子,胆大包天啊,要打平安州,还想造反夺天下哩!”

老族长听了,惊道:“竟有这种狂妄想法,不怕灭族吗?!他们两个小龟孙子人呢?”

“正在军帐中商量着呢!”

“那我们现在就去,我得去狠狠痛骂这两个小龟孙子一顿!”

于是乎,不顾半夜辛苦,老族长就与李运航匆匆赶来。不料到了军帐一看,没人!赶紧询问守卫,都说是他兄弟两个,拉了五百人马,说是出去进行夜间训练呢!

两位族长听了,当时都傻眼儿:拉出去进行夜间训练?这时候天都半夜了,能训练什么?八成是打那平安州去了!五百人就想打平安州,疯了吗?!

于是,老族长赶紧带叫了几个家族私兵,就要往平安州方向追赶过来,要看看李诗剑兄弟两个,拉了五百兵出来是训练呢还是打平安州。当然喽,劝回,才是真正目的。

李运航道:“伯父,若他们真的打起来了,您这么去,不等于是送死吗?依我说,多带人马才是!”

于是老族长与李运航连夜带来两千人往平安州来,一路上东张西望,却总也瞧不见李诗剑兄弟与那五百人马。

话说李诗剑当时决定出兵攻打平安州,李诗君自然同意,兄弟俩一合计,就领五百能战之人马,只说拉出去训练,就往平安州来。

看看到了平安州城北门,李诗剑命令道:“今夜我们训练的内容是偷袭夺城,任何人不得抗命!”

李诗君当即调了三十人与自己爬城墙上城门望楼,要偷偷打开城门。

平安州城中守兵,都道是天王陈志元率领大军前去攻打安顺州,平安州无人来攻,正好可以伸长腿睡大觉呢,万万料想不到西边一个村镇中竟会有人大胆来夺城!

李诗君三十人爬上城来,城中都没有发现,只是来到望楼跟前时,才有一个兵发现。然而李诗君早有准备,只一箭射去,正中那兵咽喉!于是乎连一声也发不出,那兵就倒下了。

李诗君等众人无声无息摸进望楼,悄然干掉城门望楼上的数名守卫之兵,然后,三十人中,有数人摇动那辘轳,轧轧声里,门闸上升。

李诗剑领着众兵一拥入城!

城门守军,都在营帐之中,安安静静地,当然都是躺下睡觉了的,就有那做梦的,也是梦不到敌人已经摸到各帐外了!

李诗剑与李诗君兄弟两个,一个带人守在各帐外,一个带人来捉那一统之长。

那守北门的统将,正在帐中,与部下抓来的什么人在寻欢作乐,哪里料到小命难保?这一回,早做了李诗君剑下亡魂!

李诗君提了那统将人头,回来与李诗剑会合,领五百兵杀入各帐中,不多时解决战斗,这边数帐之兵,睡梦中醒来,就做了俘虏!

这兄弟二人,将俘虏集中在一帐之内,留下百人看押;李诗剑与李诗君兄弟两个则是领四百人马,继续衔枚而走,直扑州衙!不多时赶到,悄然无声地杀了进去。

却说陈志元留下的守城将领,名叫纪小虎。此时纪小虎也没想到会有人杀进来,此时正在灯前饮酒,相陪有美,也是熏熏然而醉。

李诗剑杀进来后,也惊动了此人,然而洒醉之际,此人不及作出反应,李诗剑的大剑已经压上肩头,低喝道:“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这人大惊之下,身上汗出,酒倒醒了几分,当时就说道:“小人愿意投降!”

李诗剑道:“愿意投降,就传召四门大小统将,只说有紧急军情,火速前来开会,至于北门那边就不必了!”

纪小虎连声道:“遵命!小人遵命!”

于是纪小虎传令,不多时这些统将到来,那都是自投罗网!

李诗剑让人看押了这些将领,训话道:“你们听清楚了,你们那陈天王,去打那陆九公,分明是你们顺义军自相残杀,难道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这只能说明,你们的首领没有眼光没有远见!

你们想想,跟着这种没有远见的首领,总有一天,是要被人剿灭的!那时下场如何?你们想想吧!

依我说,乖乖投降李某,李某保你们将来建功立业,封侯做相,享受荣华富贵!”

这些俘虏,早已认出训话之人就是数日前独闯本城,杀了个三进三出的小煞星,自然都心中惊惧,又何况此时都做了俘虏呢。

这些人也见机,心说别管将来能不能享受荣华富贵,现在先保住性命再说。保不住性命,还讲什么将来?

于是,这些人都道是:愿意投降,从此追随小大王!

这些人投降了,李诗剑就分一半将领,随李诗君,自东门而南门,自南门到西门,一处一处地去招呼他们那些部下投降。

于是李诗剑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平安州城。清点降兵,共两千四百七十二人,实为陈志元走时所留下的五统人马。

大同汗国军队战斗编制,分营、标、统、佰、什(伍)五级,其中一统五百人,五统为一标,李诗剑任命李诗君为将,就命纪小虎为副将,统领这一标人马。

此时,天色已明。

李家老族长与李运航率领两千人,将近平安州北门,老族长道;“运航,这一路也没见到他们,再往前走就到人家平安州城啦,怎么办?”

李运航道:“伯父,我们撤吧。平安州里没有一点儿动静,看来他们必不是来攻城的——我估计,他兄弟俩也许就是属于那种年少轻狂,少年人,爱吹大气儿,有些轻狂罢了。”

这边老族长与李运航率领了两千人就掉头往回走之际,忽然有李家子弟惊叫道:

“州城北门打开了!敌人出城追来啦!”

老族长听了,大惊失色,向李运航道:“运航,这可怎么办呢?我可不会领兵打仗啊!”

李运航也苦笑:“伯父,小侄虽然平时能出个主意什么的,可是现在这个当口,我也没招可想啊!”

恰恰无计可施之际,又听众人再次大呼,不过,惊讶是没有的,兴奋是明显的!

——老族长闻声抬头再看时,那奔驰而来的,可不正是李诗君么!

就听李诗君喊道:“族长祖爷、运航叔,你们来了平安州,怎么又要走啊!”

李运航见了,料定李诗剑兄弟二人果然是打下平安州了,就向老族长道:“伯父,看来他们真的打下平安州了哟!”

李族长听了,不知是喜是惊,只听他叹道:“运航呀,我们都老了,老眼光跟不上时代,这平安州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天下啦!”

李运航若有所思,点头称是。于是就与老族长率领两千人进入平安州来。

进了州衙,见了李诗剑,李诗剑道:“族长祖爷,运航三叔,州府仓库里有兵器有铠甲,安排大家领了去。另带五百套回去,大家就不用再拿着锄头铁叉当武器啦。”

李运航道:“两位侄子啊,我们李家大山西面是朝廷,东面有平安州在你们手里,还要训练私兵做什么?不如那些铠甲呀,你留着招兵买马用吧。”

李诗君笑道:“三叔,你同意啦?”

李运航不说话,只点头。

于是李诗剑着手整编自己的军队,同时,就请李运航协助招兵扩军。李运航倒也同意,还说道:“平安州是百万人口的大州,招个上万人马,应该不成问题!”

——自此,李诗剑初立根脚。

第一个问题,就是防守平安州,提防陈志元的反击。

陈志元那边,此时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平安州被夺,仍然在白云岭下与陆九公大战呢!

第十二章、强生箭射托钵僧

诗曰:

军纪号令当严明,岂能狂傲妄贪功。

战场杀人如割草,将军舞刀似旋风。

常胜马失双前蹄,强生箭射托钵僧。

不识沙场征战苦,纸上谈兵是书生。

且不说李诗剑这边悄无声息地夺了平安州,以及安排整编、招兵与防守之事,回头再说陈志元。

当日胜了际九公后,想想心中自也是不平,又有大刀常胜极力主张攻打陆九公之安顺州,报复陆九公。于是陈志元决定攻打安顺州。

陈志元毕竟是只有五万人马,故而仅留下一标人马两千五百人守城,就交给纪小虎统领。

在陈志元看来,朝廷那边是按兵不动,又离平安州远得很;一时半会儿地,平安州这边不可能有什么战斗,有一标人马守城也足够了。

于是乎,安排已毕,陈志元领得胜之兵,进兵攻打陆九公,来到白云岭下,恰恰陆九公与部下退到此地,便不再退,因此双方对峙起来了。

陈志元多次派大刀常胜挑战,陆九公明知手下将领无人是那大刀常胜对手,自然是坚守不战,只盼托钵僧早早来到。

陈志元暗思,陆九公手下,那个常思琛,是个颇有谋略的家伙,莫非他们坚守不出,另有阴谋?是什么阴谋呢?我又当以何计破敌呢?

这边陈志元苦思破敌之策。

却说陆九公自安顺州城北大时寺回来后,这才是第二天,也就是那大刀常胜挑战的第三天,托钵僧父子来到了陆九公的大营。

陆九公与常思琛得了报告,赶紧出营迎接。见面之后,相互见礼毕,陆九公与常思琛表示感谢之余,就请教刘小棒儿姓名。

托钵僧接过话来道:“老衲出家之前,生了这个儿子。近来在家乡略不得意,又想念老衲,特来相见,故而老衲带着他过来了。”

众人一番见礼完毕,入了大营,摆下宴席,入座之后,酒未三巡,就听营外炮响。有小兵来报,称那大刀常胜又来挑战。

托钵僧道:“不急,且让他在外面号叫一会儿,老衲吃过酒,自去斩他!”

于是陆九公与常思琛都向托钵僧敬酒。接着,众将也都上来敬酒,敬酒同时,还将那大刀常胜拿过来骂上几句。

众将中,还有一个大红披风戎装女将,看年纪也只是十八九岁。敬酒之时,女将道:“大师好生令小女子佩服!小女子先干为敬,大师不可不饮!”

托钵僧哈哈大笑,但有敬酒,是酒到杯干,却并不与敬酒之众将多说什么话。

这边陆九公趁个空儿,暗暗向常思琛道:“先生可有什么办法留住这托钵僧没有?”

常思琛道:“先前没有,现在倒似乎有了。”

陆九公道:“此话怎讲?”

常思琛道:“刚刚见托钵僧说话语气,极是疼爱这个儿子刘小棒儿。而且刘小棒儿呢,据我看,必是在家乡混得大不如意呀!”

陆九公道:“我明白了,先生之意,就是说我们可以从刘小棒儿身上入手,留住刘小棒儿,就算是留住托钵僧了,对不对?”

常思琛道:“天王英明,小人正是这个意思。”

于是陆九公叫过手下一人,暗暗吩咐道:“去找军需官,给本天王准备五百两银子来!”

常思琛道:“天王,依小人看来,只怕这刘小棒儿还没结婚呢;天王之侄女儿正当妙龄,不如……”

陆九公道:“先生,说实在的话,这刘小棒儿精瘦精瘦的,又像个乞丐,我只怕我那侄女儿不乐意呀。”

常思琛道:“天王,‘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我看这小棒儿,入我们营中,换了衣裳之后,眉眼模样倒也挺清秀的。又道是‘虎父无犬子’,他老子如此英雄,儿子岂能一无是处?”

陆九公道:“有理!就请先生在酒席之间,为两家保媒吧。”

常思琛道:“小人这就为两家提媒!”

于是常思琛举酒敬托钵僧道:“明尘大师,令郎青春正好,不知可有家室?”

托钵僧听了,笑道:“老衲俗家本是寒门,我儿还没讨媳妇呢。怎么,施主想要给我儿说一门亲事?”

常思琛笑道:“正是!”

托钵僧道:“不知女方是哪家?”

常思琛道:“陆天王有个侄女儿,两年前,她父母都被狗官害了,守丧三年然而时间未到,所以至今未曾嫁人,论年纪,正与令郎相当。不知明尘大师意下如何?”

托钵僧听说是陆九公家侄女,便不大高兴。陆九公也在席上坐着呢,岂能看不出来?当时也向托钵僧道:

“明尘大师,我侄女儿也是中人以上之姿,不会辱没令郎的!”

哪知托钵僧为人狷介得很,当时就说道:“陆天王,老衲既知道常施主必不虚言,也知道天王你所言必不假;老衲只所以不大乐意,实不是因为令侄女,倒是因为天王你!”

陆九公听了,摸不着头脑,心中虽然不快,却也忍住了气,问道:“大师,不知本王怎么干碍了这件美事?”

托钵僧道:“既然你问老衲,老衲便跟你说实话。”

陆九公道:“大师请讲!”

于是托钵僧说出一番话来:

你们顺义军,目前有四大股势力,新近又冒出个陈志元来。近来你们自相残杀,实是不明唇亡齿寒之理。

不要看朝廷现在按兵不动,就以为朝廷会容你们坐大。那东庭柱公杜怀彪统二十万大军,坐守清流关,随时可以东进!那东庭兵、西庭兵等四庭兵马,共有八十万,都是大同汗国之精锐!

东八州之顺义军,总共也不过是四五十万,且本质上都是流民,装备不精、训练不良,纪律不严,号令不明!

可以想见,顺义军怎么能对抗得了那八十万虎狼之师?更何况,大同汗国的军队,可不止这八十万人马!

若是那汗皇反应过来了,调派大军围剿,只怕连那顺义天王朱武都难逃覆灭之下场。

陆天王试想,我儿子攀上了你陆天王这门亲戚,到了那时,天下虽大,何处能容?

陆九公听了这番话,如遭当头一棒,脸色忽红忽白,又想发火,又不好发火。

常思琛于桌子底下踢着陆九公的脚,暗示他不可发怒,口中笑道:

“明尘大师所言极是中肯,不知依大师之见,顺义军如何才能对抗得了朝廷精兵?”

托钵僧道:“老衲十多年来,足迹踏遍大同汗国,当今汗皇昏庸,三大柱公拥兵自重,尾大不掉,朝廷百官与三柱公相互勾结,争势弄权,上上下下,贪腐成风,以致人心思变!

说起来,东八州乱,这个时候,正是英雄用武之际,然而没有远见卓识者不能成大功;不能谋天下者,也不足以谋这东八州一隅之地!试问常施主与陆天王,两位可有谋天下之策?

若是没有,就不要称王,异日投靠明主贤皇,也能得荣华富贵,若是妄称天王,图一时之荣华,只怕灾祸来时,无法挽救啊!”

这番话,听得座中众人个个心惊:自造反以来,谁曾这么想过?

今日若非是这明尘法师这番直言,只怕将来难免兵败,项上餐刀!看来老话说得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等沙场挣命,只知道快活一时是一时,混一天了一日,这可不行哟。

陆九公早已消了火气,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师金玉之言,令小王茅塞顿开!小王愿尊奉大师为军师,但凡军师有言,自当言听计从,还请大师慈悲,怜悯本王部下十万人的性命!”

托钵僧尚未回答这个话,常思琛却是站起身来,向托钵僧深施一礼说道:

“大师说得是!思琛受教了!小人听了大师的话,有个想法,就此请大师指点一二,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托钵僧道:“常施主向来也是个有见识之人,指点谈不上,还请说说是什么高见,也令老衲学习一二。”

陆九公听了,也说道:“常先生,你就说罢。”

常思琛就说道:“天王、明尘大师,莫如我们现在与陈志元讲和,我军向南越过平安州,攻打大同汗国南部之吉州、洋州、南剑州和北剑州,以四州土地为根本,一口气打下南八州,再静观朝廷与东八州之间争战,那时,进,我军可入忠州以逼近皇都,退,可割据四州以自保一方,如何?”

托钵僧道:“那吉州,洋州与南北剑州四州在汗国军制上属南庭柱公管辖,而南庭柱公向怀忠已死,汗皇又未宣布新任柱公,你们此去,也算是趁虚而入了。

且那四州地理形势,易守难攻,只要你们打得下来,称王不是不可。老衲有个建议,你们若想打下那四州之地,一不可惊扰百姓,二当兵贵神速,使他来不及做出反应才好。”

陆九公听了他二人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当时自也就定下决心来了。陆九公就道:

“大师指点小王,小王就此谢过大师了!小王同意常先生的意见。只是,若要与陈志元讲和,不打痛他,他是不会乐意讲和的。毕竟双方兵戎相见,起因在我嘛!还请大师助小王斩了他大刀常胜!”

托钵僧道:“好说!老衲本就为此而来。请给老衲备马!”

当即有帐前小校取了铠甲,牵了战马过来。托钵僧不用铠甲,直接上马出营!

却说陆九公大营外,陈志元与史强生都在旗门下,看大刀常胜挑战,对方无一人敢出,倒也解气。

看看接近午时了,陈志元就要传令暂时收兵,不料对方营中战鼓突然大响!

陈志元与史强生众人看时,只见对面大营中,营门开处,有一僧人托钵纵马先出,后面是陆九公在众将簇拥下领兵冲出!

眼看陆九公人马列成阵势,那僧人托钵纵马,前来迎战大刀常胜。陈志元大惊道:“鸣金收兵!”

史强生不解:“天王,对方不过一个僧人出马罢了,为何一见他就要鸣金收兵?”

陈志元道:“可恨那陆九公,数日不出,却原来是请了这托钵僧来,显然是要谋害我大刀常胜将军啊!”

史强生听了,原来陈志元是怕这托钵僧,怕他斩了常胜啊!这托钵僧很厉害吗?也罢,我且教他托钵僧吃我一箭,才好显我手段!

不过,陈天王如此重视这僧人,想必他有过人之处,只怕一箭难以射死吧?

于是史强生张弓搭箭,望定托钵僧,“嗖嗖嗖”地是一连九箭!

史强生连珠箭出,陈志元中军锣响。

常胜听得锣响就要回马归本军阵中。然而,说起来也是他倒楣鬼常胜该倒楣或是该死吧?

鸣金声里,托钵僧也是一愣:怎么?老衲才出阵,你们就要退了?!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托钵僧乍听得利箭破空之声,再抬眼看时,九箭连珠射到!

托钵僧心中暗暗喝彩:想不到陈志元手下,竟有如此善射之人!

托钵僧当即舞动单刀,挡下来箭。然而史强生箭术的确高超,托钵僧单刀不能尽数挡下来箭,特别是那最后一箭,竟是后发而先至,托钵僧自然地于紧急中抬左臂挡箭。

原来,他手中还托着个钵呢!这钵就是他的招牌,上战场也托在手中。

若是空手,托钵僧就能一把抓住这支箭,然而手中有钵,托钵僧这么一挡,猛然想到:

我这钵若是受了这一箭,只怕是要被射坏了。于是,好一个托钵僧,为了钵,竟然用左臂来挡箭,那就不免要中箭流血喽!

托钵僧虽中箭,却行若无事,左臂送到嘴边,一口把箭咬住,拽了出来。嘿,一拽之后,这下子可了不得了!

小臂上那鲜血直流,顺着手臂流到了钵上,于是出现了诡异的事情:托钵僧当时就觉得自己全身精血如被抽干了一样,眼前一黑,跌下马来!

其实呢,读过拙作《两世为仙》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个,是托钵僧无意间完成的一个仪式,若是在修仙者那里,叫做“法宝滴血认主”。

只是,托钵僧此时只是一介凡人,那钵本是二阶道器,比较而言之,钵的品阶虽低,托钵僧的修为却是更低得没影儿!

也幸亏这钵的品阶不太高,否则,这下子就能要了托钵僧的命!

且说这滴血认主,当时就令托钵僧如同被抽干了精血的干尸,倒下马来了。

常胜正要打马而回,听了动静,一看托钵僧落马,就要来捡个现成的便宜!

等到他纵马赶到托钵僧跟前,挥刀欲砍时,却见托钵僧已经醒来,睥睨着自己,微微而笑!

原来,托钵僧虽一时如被抽干了精血,但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又觉得有无尽精力,注入己身,登时又生龙活虎一般了;连那臂上的伤也都长好了!若不是衣袖上还有血迹,谁能相信托钵僧刚刚受了箭伤?

不仅如此,托钵僧更觉得自己的钵,竟如知道自己心意一般!似乎自己也能知道这钵是有其心意的呢!

只是此时托钵僧顾不上多想,也没料到他常胜在听了鸣金号令后,居然不听号令,转回来斩杀自己!

托钵僧微微一笑,大刀常胜是惊得魂都飞了!只道:糟糕!我向来自大好胜,今番不听号令,却是中了他的计了!

托钵僧不待那常胜大刀劈到身上,只将身子一扭,躲过常胜大刀,抬手上挡,单刀磕上常胜大刀,只听“呛郎”一声响,常胜大刀不由自主地向上反弹了起来。

托钵僧却是贴地一旋,便使了个旋子,手中单刀,一顺势,同时就斩向了常胜的战马,当场就将马的两只前蹄斩掉了。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马失前蹄”哟!

于是这大刀常胜,马倒,人也倒了下来!

托钵僧早已立起身形,只上前一步踏去,就将这常胜踩踏得动也不能动弹!

那陆九公常思琛等一见托钵僧活捉了常胜,一声令下,诸军一齐拥上前来!

第十三章、小棒儿巧合姻缘

诗曰:

命里有时终会有,何须惆怅怨苍天。

他日还做僧二代,今朝且喜一时欢。

陆三丫头表心意,刘小棒儿得姻缘。

世事纷纭莫定论,人生起落难言诠。

话说那时,陈志元见常胜被捉,大吃一惊,然而鸣金收兵之际,来不及命令大军回旗返鼓,仓促之间无法抢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常胜被陆九公人马押了去了!

不说陈志元人马败退回营,心中郁闷。且说陆九公与常思琛等自是大喜,向托钵僧道谢,收兵回营。

常思琛还大拍托钵僧的马屁道:“大师真是厉害呀,眼见对方鸣金收兵,竟然当机立断,临时用计,假装受伤落马,引那常胜前来,就地活捉了他!佩服,佩服!”

托钵僧心说:这哪里是什么‘临时用计,当机立断’哪!老衲自己都没弄清楚这是为什么——只是这个可不能说出口去。于是托钵僧就哼哼哈哈地随口敷衍过去了。

不多时,那常胜押到大帐,陆九公道:“常胜,今日被俘,你可投降?”

常胜未及回答,常思琛道:“天王、明尘大师,依小人看,此人实属悍将。悍将者,往往是狂妄自大,贪功傲上。此等人,不听指挥,极易误事,就是一时得他投降了,也是貌虽恭敬而实不心服!

依小人之见,我们不必要他投降,却正好借他与那陈志元作一篇借道的文章。”

常胜听了,登时心头惭愧,暗想自己确如此人所言,实是对不起陈志元,今番若能死里逃生,以后必当忠心扶保他。

托钵僧听了这番话,点点头,向常思琛说道:“常施主,不如先把他押下去你再说。”

陆九公听了,喝道:“来人,先把常胜押下去!”

常胜被押下去后,陆九公就说道:“本王今天听了大师的话,早已明白应该何去何从,只要他陈志元答应与我军讲和借道,便是让出这安顺州给他也行。常先生,本王今天任命你为我副军师!”

说到这里,陆九公又向托钵僧道:“小王肯请大师担任我军军师!”

托钵僧自然是摇头不允。

正在此时,就见刘小棒儿与一员戎装女将进了帐来。陆九公一见,心中大是欢喜,心说:

好呀,他们走到一起去了,我还怕拉拢不住你托钵僧明尘吗?

原来,与刘小棒儿一起进来的戎装女将。正是陆九公的侄女儿陆三丫,先前席上向托钵僧敬酒的那个唯一一个女子。

这陆三丫,当时常思琛提媒时,自然是也在席间,看看刘小棒儿人长得也还不错,又想他阿爸那么厉害,这刘小棒儿也应该不差到哪里去。

然而女孩子总有些面皮薄,虽说她也是上过沙场的武将,终究不好意思在席间听下去,于是悄然退席,安排手下女兵,前来打听。

等到那托钵僧一番说辞,否定了常思琛提亲之事,这陆三丫反倒生出几分好胜之心:

哟,怎么了?难道说我陆三丫是陆九公的侄女儿,就不应该找婆家了么?我瞧营中众将,一个个粗皮黑脸的,这刘小棒儿倒也挺俊的;也罢了,今天我老着脸皮,跟他刘小棒儿说个清楚明白,看他刘小棒儿怎么表态。

于是,这陆三丫倒也颇为拿出了十分的沙场厮杀之勇气,竟是亲自来见刘小棒儿。

见面之后,小棒儿自然就问道:“不知女将军有何事?”

陆三丫开门见山地说道:“刘小棒儿,我姓陆,叫陆三丫。我常叔叔先前席间保媒,要为你提亲。我呢,就是陆九公的侄女儿。虽然你阿爸不同意,可是我陆三丫却想问你一句:我陆三丫愿意,你愿意不愿意?”

刘小棒儿常年流浪,乞丐一个,自从找到了阿爸托钵僧刘玉米,心情大好,这一两天来,特别是今天,有酒有菜好招待,坐上席,受尊敬,好日子过得跟做梦似的。

刘小棒儿心中直叹:想不到阿爸这么厉害,这么有名。若是阿妈还在,该多好呀!

眼前有美女直截了当地对自己说愿意嫁给自己,还问自己愿意不愿意,刘小棒儿当时就觉得,哎哟,我刘小棒儿走了狗屎运了吗?这幸福怎么就突然从天而降,让人摸不着头脑呢?若是我阿妈在,她该多高兴啊!

刘小棒儿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睛却有些儿潮湿。

陆三丫却是就如炮弹一样轰炸这刘小棒儿:

“喂,我说你哎,怎么婆婆妈妈地跟个女人似的,你痛痛快快地说句话呀!哟,你瞧你,怎么,还想哭鼻子啊?!”

刘小棒儿不能回答陆三丫前半截话,却回答了后半截:“谁哭鼻子呢?我只是想到了阿妈罢了。”

陆三丫道:“想到你阿妈就怎么着?”

刘小棒儿道:“我想呀,若是我阿妈知道了,她一定会很高兴。”

陆三丫听了,不由得咯咯大声娇笑起来:“你呀你,真跟娘们儿一样,还跟我绕弯打斜地,直说同意不就得了嘛!”

说着,陆三丫一高兴,上前一步,冷不丁地给了小棒儿一个什么哟——那也就是“春风吻上了”小棒儿的脸。

小棒儿这下子彻底是懵了!从小到大。他哪儿经历过这个呀!平常看的,都是人家的白眼和嘲笑,没想到,才到这里不半天,就得了佳人青眼。至于将来夫妻吵架,自己是不是对手,会不会被打屁股,那就先不管喽。

忽然有人咯咯笑。却是陆三丫的亲卫,一群丫头兵们。

陆三丫听了笑声,自知冒失,一转身跑了。

小棒儿一愣,喊道:“哎,你别走呀。”

于是乎,他两个就情投意合起来了——此时,托钵僧正在战场上,刚刚中了史强生一箭呢。

等到托钵僧与陆九公等人回到大帐,小棒儿就鼓足勇气,拉了陆三丫来找他阿爸来了。

陆九公看得分明,自然乐意,托钵僧看了无奈,自然生气。然而托钵僧转念一想:

秀芸死了,儿子流浪至今,早也应该有个家了,没娶媳妇的男人,总是没笼头的野马,有了老婆,才能拴得住他。何况我这儿子也不小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叹了一口气,无语。

陆九公却是高兴地招呼:“小棒儿贤侄,来来来,这边坐。”

常思琛也看出来了,自是暗乐!

托钵僧想了想,说道:“九公,我这儿子不会武艺,只怕他在你大军之中是个拖累。”

陆三丫听了,才知道这刘小棒儿竟然是不会武功的,然而,此时的陆三丫,反而另有看法了。

这时陆九公还没开口,陆三丫却抢先向托钵僧说话,连称呼都改了。就听她说道:“阿爸,小棒儿不会武功,我保护他!他不会武功也好,打不过我,这才不敢花心呢!”

托钵僧听了,又是无语,心中却暗道:哎哟,怎么我这儿子,脾气像他娘,这准儿媳妇的脾气,倒有点儿像老衲我呢!

陆九公趁势又请托钵僧做自己的军师。托钵僧仍然摇头,不过,这一回却说道:

“九公,你要是以南八州作根基,有常施主作军师也就够了。我只建议你,打那吉州,洋州与南北剑州四州要快,要越快越好,打另外四州要慢,越慢越好。”

陆九公道:“小王感谢大师指点!只是,为何打那吉州,洋州与南北剑州四州要越快越好呢?另四州要越慢越好呢?”

托钵僧道:“吉州、洋州与南北剑州,是易守难攻之地,又且无备,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不给对方以准备时间,打他个措手不及。

否则,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借助地利优势,就不好打了。

至于另四州,你想,若是你打下来了,一下子拥有八州土地,只怕朝廷大军都要奔着你去了!

你先是只占四州,目标就小得多了。朝廷注意力还是要放在东八州这边的,你可以联合东八州这边,同时坐观时机,时机适当,再打另四州才好。若是时机不利,有那四州,也足够你自保,做一个小国汗皇了。”

陆九公听了,如梦初醒:“多谢大师,小王受教了!”

于是陆九公与常思琛决心既定,当即令人押常胜过来,陆九公亲自为之松绑,对常胜说道:“常将军,姑且委屈你在本王这里几日。我意欲与陈志元修好讲和,请你写了口信一并带去。”

常胜自然不明白陆九公这是要做什么,却也写了口信,说道是陆九公愿意讲和并送回我常某。

陆九公于是派人前去陈志元大营交涉。

陈志元听说陆九公愿意送回常胜,双方讲和,倒也乐意。等到使者说愿意送上安顺州,只求借道时,却反而怀疑起来,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莫非其中有诈?一人之智不足以想明白,只好聚众将商量。

陈志元手下对于陆九公讲和之意是见仁见智,争论不已,恰恰有斥候报称:平安州被那小煞星夺了!

陈志元一听,心中惊慌:失了平安州,我到哪里落脚?得了,我且答应他陆九公讲和罢。

这边陈志元答应讲和,托钵僧得了信儿,就向陆九公告辞。托钵僧向小棒儿说道:“小棒儿,这一次,你得了姻缘,你是跟阿爸走呢还是留下来?”

刘小棒儿道:“阿爸,我想先请你跟我回家去祭奠阿妈,然后再想想去哪里。”

托钵僧道:“也好,我就陪你去祭奠一回罢。”

却说那陆三丫,早已知晓托钵僧要走,因而时时在意,步步留心,生怕走了刘小棒儿——这可是自己大胆赢来的“战利品”呀!

刘小棒儿也发觉出了陆三丫的“盯人”战术,就说道:“三丫,其实我这么多年来,并不是跟在阿爸身边的。

三丫,不怕你笑话,这几年,是流浪乞讨过过来的,我能得到你,已经很满足了。

你别不放心,我只想要阿爸跟我回去祭奠我阿妈一次。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祭奠吧?反正你早晚也都是俺家人嘛!”

第十四章、史翠姑带发修行

词曰:

蜡炬佛前垂泪时,南无念过又诵经。林中闻鸟愁杜宇,夜半推窗怕月明。

人落魄,路难行。黄昏还望有孤星。红尘漫漫悲无际,粉泪盈盈恨莫名。

话说当时托钵僧要走,刘小棒儿就提出来,要求他老子回去祭奠自己的阿妈,托钵僧自是答应了,但有一人,却不答应。

这人,就是陆三丫,陆三丫不答应,那是怕这刘小棒儿一去不回。不过,刘小棒儿道:

“三丫,你别不放心,我只想要阿爸跟我回去祭奠我阿妈一次。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祭奠吧?反正你早晚也都是俺家人嘛。”

陆三丫听了,笑道:“谁说我是你家人了?”

刘小棒儿道:“怎么,三丫,你后悔了?那天是谁说的,‘我陆三丫愿意’的?反正,你别想后悔哟。”

陆三丫道:“笨蛋,谁后悔了?我不是你家人,你小棒儿却必须是俺家人哟!”

小棒儿笑道:“这不就得了。跟我去祭奠阿妈吧,我都好几年没回去老家过了。”

陆三丫道:“小棒儿,我得听叔叔安排。这样吧,我去跟叔叔说说,他只要同意,我就跟你和阿爸一起去老家祭奠阿妈,怎么样?”

小棒儿道:“好,三丫,你赶紧去问问叔叔。”

于是陆三丫就去报告陆九公,说是要随刘小棒儿去他老家祭拜小棒儿的阿妈。

陆九公赶紧请教常思琛:“军师先生,那托钵僧要走,刘小棒儿是他儿子,跟着去也就罢了,现在我侄女儿也要去,我这不是没留下托钵僧,把侄女儿也赔了吗?三丫也是员好战将呢。”

常思琛笑道:“天王,我觉得这个事是好事。刘小棒儿祭奠他阿妈,也是尽孝,那么陆三丫将军跟去,更能加深他夫妻感情。

这么看来,他们必然还会回来的,无疑这就使托钵僧与我们有了割裂不断的联系呀。真有危难时,我看这托钵僧明尘大师,只要他顾念儿子,就必然会帮助我们哪!何况,小人早已看出来了,明尘大师虽是身在禅林,却着实疼爱这个刘小棒儿呢。”

陆九公道:“军师先生,我陆九公有幸,能得到先生为臂膀,这两天又明白了天下大势,知道了何去何从!他日若果如先生和托钵僧所言,成为一方汗皇,必与先生同享富贵!”

陆九公说罢,解下佩剑,亲自给常思琛佩上,又说道:“这把剑,作个物证,特赠给先生!”

常思琛也很感动,从此便全心襄助陆九公,要夺那南八州为基业。

陆九公经过常思琛一番指点,当即对陆三丫道:“三丫,你去吧。只是别忘记了回来,叔叔我要攻打南八州,正是用人之际呢。”

陆三丫道:“叔叔放心,三丫会回来的!”

陆九公又道:“三丫,最好呢,能让你阿爸托钵僧也跟你们一块儿回来,明白不?”

陆三丫心领神会,知道叔叔想法,回答道:“叔叔,侄女明白,一定争取阿爸他和我们一起回来!”

于是,托钵僧一家三口要走。陆九公赠了五百两银子,二十两金叶子,亲率众将,与常思琛一起送出大营。眼看他三个纵马绝尘而去,这才回来与常思琛商量跟陈志元讲和借道之事。

再说托钵僧一家三口三骑马行经平安州,来到李家大山时,托钵僧道:“小棒儿,三丫,阿爸我出家为僧,保住了这条性命,全赖山上的大李庙方丈见愚大师慈悲,他是我师父,你们都随我去拜山吧。”

小棒儿与陆三丫当然同意。

三人上得山来,进了大李庙,早有明慧听得马蹄声,来到寺门前。见是托钵僧,十分高兴:“明尘师兄!十多年不见,还认得师弟不?”

托钵僧下了马,哈哈笑道:“原来是明慧师兄!师兄当年救师弟性命,怎么能不认得?”

原来托钵僧向称寺中诸僧为师兄,因为他们入门早;而明字辈诸僧也称他为师兄,自然是因为尊敬他托钵僧年纪大罢了。

当时明慧与托钵僧一家几人一起进入寺中来。

托钵僧见寺中颇为萧条冷落,就问道:“师兄,为何寺中这么冷清?师父呢?”

明慧道:“师兄,师父他已经于三年前圆寂了。”

托钵僧听了,不觉心头黯然,便要去祭奠一番。

当时明远、明景等也陪同前去,这几个,都以明慧为首。原来,明慧现在是方丈了。

众人祭拜过了老方丈见愚之后,托钵僧便令小棒儿取出百两银子与众僧,然后告辞。

明慧道:“师兄,我做这住持,实觉有心无力。只盼师兄你能早日回归本寺,那时就请你来做住持吧。只是不知师兄何时能回来呀!”

托钵僧笑道:“我这次是陪儿子儿媳妇回乡祭奠他阿妈。也许不出十日,就能回来;师兄若觉得需要,我倒是可以给师兄做个帮衬,打打下手,至于住持,我也是闲散惯了,做不来呢。”

明慧似乎还有话说,却是忍住了,只说道:“师兄,十日之内,师弟我等你!阿弥陀佛!”

托钵僧也说道:“数日内我重过此地,必会再上山来的。众位师兄请留步!”

托钵僧一家三口下了山来,马行迅速,以前四五天的路,这才三天多就到家了。

自家院中,是芳草生兮萋萋。那老屋早已只剩下四壁兀立。托钵僧父子含泪,陆三丫紧皱双眉,三口人都往托钵僧二叔家来。

前面说过,他二叔就是小棒儿所说的二祖父,在小棒儿十五岁那年亡故了,此时家主,已经是换作了二发,大发则是早已是另起宅基,另立一家人家了。

托钵僧一家三口到来,也已经惊动了二发。毕竟三骑高头大马进了村庄,早已让村人惊讶了。

村中人多有认识得托钵僧父子的,打过招呼,都跟在后面看新鲜,陪着刘玉米父子两个,说了许多话来。

这中间,有多少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里都不多记了,毕竟无关本书宏旨。

刘玉米父子见了二发,大发也赶了过来。托钵僧与他兄弟二人说过话才知道自己的二叔二婶是都过世了。

托钵僧心有百感,交集于一起,当时请了香烛,不唯祭奠秀芸,也祭奠了二叔二婶。

祭奠完毕,托钵僧又吩咐小棒儿取了一百两银子,给大发二发兄弟两个,一家五十两,然后托钵僧问道:

“小棒儿,你是留下来呢还是去三丫叔叔九公那儿?或者,跟我去游历天下?”

小棒儿道:“阿爸,我又想跟你去,托托你那钵,养养身体,又想去九公叔叔那里。儿实是拿不定主张呢。”

托钵僧听了,就说道:“你不如跟我走吧。”

际三丫听了,可就急了,当时就说道:“阿爸,您不让小棒儿跟我回叔叔那儿,却要带小棒儿走!阿爸,您要是真心疼小棒儿和我,不如也跟我去我叔叔那边!

莫非阿妈死了,您想让我将来也学阿妈的样儿,去吃耗子药吗?阿爸,我现在是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哟!”

小棒儿听了,自是一呆!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当时就是如遭雷击!是呀,当初若是自己回家一次,给秀芸些许希望,她怎么会吃耗子药自杀呢?!

托钵僧半天无语。小棒儿沉默。陆三丫心中七上八下,生怕自己这个话惹怒了托钵僧。

半晌之后,托钵僧终于长叹一声:“阿弥陀佛!三丫,小棒儿,我们一起去陆九公那里吧。只是三丫,我跟你说清楚了,我是不会为你叔叔去上阵杀人的。”

陆三丫听了,心中高兴:只要阿爸你去就行了!

于是乎,一家三口告别大发二发两家人,原路转回。

再过李家大山时,陆三丫生怕托钵僧上山去了就不出山,极力劝阻。

不料明慧天天在山顶上向西观望,早已迎下山来在路边等着了!

托钵僧道了一声:“方丈师兄辛苦!”

明慧道:“师兄你辛苦!自你去后,师弟我天天望你归来。”

托钵僧料他又是想说把住持之位让给自己的事情,就笑道:“阿弥陀佛!说实话,我闲散惯了,实不想做什么住持呀!”

明慧道:“阿弥陀佛!师兄,师弟我有难处,也是无奈呀。还请师兄上山一叙吧。”

托钵僧道:“方丈师兄,究竟是何难处?”

明慧听了,这才说道:“师兄有所不知,当初师父没有圆寂前,德行资历压过后山小李庵见智师叔一头,因此,我们大李庙香火向来就比小李庵兴旺。

然而师父圆寂后,情况就反过来了。前天上山,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冷冷清清的。

见智师叔更是不知从哪里弄了个带发修行的绝色小美女做女弟子来吸引香客,这简直就是要逼我们大李庙散伙呢,我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师兄,师弟我早已听说了,你的名气,现在大得很,师兄,你要是留下来了,大李寺就能起死回生呀!”

托钵僧一听说见智弄了个带发修行的绝色小美女做弟子,以之来吸引香客,就知这必是见智骗来的,或者,那女弟子有问题。

这绝色美女弟子,其实正是翠姑。当日翠姑随见智回到小李庵后,见智有心引翠姑说话,套取信息。翠姑不识见智心,又颇信任见智;而见智则问道:

“翠姑,你父亲既然替你定下这娃娃亲,可有什么信物没有?”

翠姑道:“师太,没有什么信物呢。”

见智道:“没有信物,只怕人家若是不认帐,你就不好办呀。”

二人说了一番话之后,见智道:“下午我带你去寻访吧。我们从那西北的北一小李村开始。”

于是乎,在见智的带领下,翠姑是访一村一村不见,寻两村两村无果。

那见智又从旁多放冷炮,尽说些让人听了心灰的话,翠姑的心自然就渐渐冷了。

一日,见智带翠姑寻访到了南小李村,村中虽无“李晚运”,却喜有个叫做“李运晚”的。当翠姑满怀希望地找到门上时,却落了个更大的失望。

这正是:希望大时失望大,情怀深处痛苦深。

见智天天做“洗脑”工作,此番又抓住时机,竭力诱导;于是,史翠翠伤心痛苦之际,终于含泪决定:带发修行。

第十五章、厉文山论儒授徒

诗曰:

北海之滨立名山,大都山上有鸿儒。

腹中藏有书万卷,手底教出人无数。

此日论儒说真伪,他年修道有师徒。

只缘凡尘事未了,亲授弟子史翠姑。

话说当日,大李庙方丈明慧跟托钵僧诉苦,说到小李庵之见智收了个绝色女弟子,更能吸引香客,害得大李寺雪上加霜之事后,托钵僧就动了他那侠义心肠。

原来,如明慧所说的这种事情,托钵僧走遍天下,早已知晓:禅林之中,此事广有,都是贪利之僧尼所为。

于是托钵僧道:“若是人们论资排辈,看重见智师叔,那么师兄你也只有忍着,好好修持自己。至于说我能让本寺起死回生,师兄你太高看我了。

倒是你说的那什么弄个小美女做弟子,依我看,见智师叔向来是贪图财利之人,我估计,这个女弟子必是她哄骗来的。这种事情,我倒是要过问一下!”

明慧留不住托钵僧,却是想着:若是那绝色女弟子果如明尘师兄所言,乃是见智师叔哄骗来的,那么能由明尘出头,让那绝色女弟子走人,也是于大李庙有利之事。

于是明慧合掌,高宣佛号,与托钵僧道别。

托钵僧就往小李庵来。小棒儿与陆三丫自是跟随。

托钵僧一家三人三匹高头大马骑了过来,小李庵中见智早已看到了,只以为是有钱的香客来了,不料来人之中,头一个就是个僧人——是明尘。

见智道:“明尘,你来做什么?”

托钵僧道:“师叔,听说你这边有个极漂亮的小师妹,我来看看!”

见智心生警惕:“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在大李庙里好好呆着,跑来这边不太合适吧?”

托钵僧早已看到堂中大佛像下,果然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尼盘坐诵经,但见她头发盘束在尼帽之下,背影极为娇俏。

这时,女尼听得这边说话,转脸看来。

托钵僧一愣:哎哟,这女尼我见过!这史有才家的翠姑,怎么到了这里了呢?

当时托钵僧就问道:“你不是史有才家的翠姑吗?怎么来这儿啦?”

翠姑自然认得托钵僧,毕竟此人托着个钵,特别显眼。只是,两年前,翠姑才十五岁,她没想到托钵僧能认出自己来。

此时翠姑见托钵僧问自己的话,当即回答道:“原来大师认得我!”

见智喝道:“他哪里是什么大师?他就是前山庙里的明尘,你喊他师兄罢。”

于是翠姑就喊师兄。

见智又不许二人说话。托钵僧大怒道:

“见智师叔,他本是我故人之女,你怎么不许我与她说话?莫非师叔你是骗了她来的?若真是如此,你须知我明尘认得你是师叔,我手中这单刀却不认得师叔!”

托钵僧将背上单刀往地上一插!见智脸色一白,脚步一退。

陆三丫道:“老尼婆,我阿爸要跟什么人说话,谁也不能拦阻!”

见智看他现两个凶巴巴的样子,害怕之下,当时闭嘴了。

只是,虽不再阻拦二人交谈,见智还是怕托钵僧说出什么底里来,不肯离开,只说道:“明尘,你说过几句就赶紧回去吧。”

托钵僧早先多历坎坷,后来又游历天下,广有见识。见智这种表现,他早已怀疑其中有猫腻了。

听了翠姑的话,托钵僧才知道,原来翠姑到此地寻亲,无奈在这李家大山寻访了许多日子,总也没有消息。

其实,这见智为着留住翠姑在小李庵,时时误导翠姑之故。

到后来,见智私下里自己跑到南小李村李运晚家,向李诗剑两位阿妈说道:“两位施主,听说你们家大儿子订过娃娃亲,不知可有此事?”

李诗剑阿妈就说道:“他阿爸没死之前,也说过这个事情,正要商量迎娶呢,一为诗剑没在家,二为那边发生了战乱,就耽搁了,不巧的是他阿爸又死了,这事情就摆了下来——师太您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见智道:“阿弥陀佛!贫尼俗家有个亲戚,前天从倒马州逃难过来。说起来也是极巧,他曾在路上遇到那史家人,攀谈之下,听那史家人说到此事,故而来到这里就讲给贫尼听。

贫尼一想,施主家可是常到庵中进香的积善人家,这样重大的消息,哪能耽搁?于是贫尼就赶紧过来告诉你们了。”

李诗剑阿妈听了,当时动容:“师太,莫非史家也往这边逃难过来了吗?他们都在哪儿?”

“没有,没有。”见智说道:“他们没过来,我那亲戚说呀,他们家逃难路上遇到了贼人,女娃儿受了屈。听说呀,大约是那史家不好意思再与你们家结亲呢。”

李诗剑两位阿妈听到这里,不由得都叹曰“哎哟!”

当天晚上,李诗剑回到家中,他两位阿妈就跟李诗剑说起娃娃亲之事,不料李诗剑心中总有一个身影在,不同意什么娃娃亲。

他两位阿妈一见儿子不乐意,又想到见智的话,也就正好趁势作罢了。

见智设法打听得李家两阿妈与李诗剑都不愿意的信儿,就另找日子,带了翠姑前来南小李村,路上说道:

“小施主,这南小李村,虽然没有李晚运这个人,却有个人叫李运晚,今天带你去问问看,或许就是你要找的亲戚罢?”

翠姑来到,李家两位阿妈见她虽是长得极俊,但儿子既不乐意,自然也就嫌弃她史翠姑,暗思必是她长得俊才招了贼!

于是李诗剑两位阿妈就推说:你没有信物,我儿子也不乐意这门亲事;他阿爸死前也没说清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乎,竟将翠姑拒这门外!

翠姑年轻脸薄心思浅,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不免哀伤无奈,于是就带发修行——她心中的想法是,既然你李家不认我,我,我或许能再遇到……

心中有这个身影在,少女的美梦还有所残存,翠姑当然不同意削发,只答应见智,带发修行。修行之后,这师父见智反而日见其刻薄了!

这中间的曲折,翠姑是知晓多少就说多少。

托钵僧听说后,就问道:“当年你两家没留信物吗?贫僧前时经过平安州,听说那李诗剑现在是平安州的城主了,他可知你们这个婚约?”

翠姑含泪道:“师兄,我听说过了的,他是根本就不同意的。”

托钵僧听了,心下暗思:那李诗剑本是大都名儒厉文山的弟子,果然是少年英雄,不如我帮这丫头一把,促成他们的好事。君子成人之美嘛!

只是,他李家既然悔婚,我若直接找李诗剑吧,只怕不妥,不如用个转折的法子,叫他二人终能成就眷属!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翠姑,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的委屈,贫僧也明白了,贫僧倒是能帮你一把,你相信贫僧不?”

翠姑此时,也正埋怨见智刻薄——其实她本心,也并不想做这个尼姑,又且这托钵僧虽是只见过一面,但昔日却曾经听阿爸夸说过他,说他是个侠义僧人。

翠姑愿意相信托钵僧,就说道:“愿听师兄吩咐!”

托钵僧哈哈大笑:“师妹,既然如此,你就随我走吧!”

见智喝斥道:“明尘!你想做什么?你难道要拐带人口吗!”

陆三丫大喝道:“老尼婆!你怎么说我阿爸呢?阿爸认得你,我陆三丫却认不得你!小心我的宝剑,可不是好玩的!”

陆三丫生猛得很,当时把宝剑就压在见智肩膀上了,把见智吓了个半死,只剩下念叨“阿弥陀佛”的份儿了。

其实见智法号叫“见智”,却并非智者,只不过是个见利眼开贪生怕死的尘世俗人罢了。

见智看到陆三丫这副蛮横样子,反而不敢多说她,只向托钵僧,哆嗦着说道:“明尘!你,你,你想谋害师叔我吗?”

托钵僧哈哈大笑,说道:“师叔,我行遍天下,十数年来,不知做了多少行侠仗义之事,扶危济困之举!看来,我的名声还不够响亮!师叔还不知道‘托钵僧’这三个字,说的就是我明尘哪!师叔,我儿子有钱,你别太贪心就是了!”

托钵僧说到这里,递个眼色给儿子;他儿子小棒儿果是贴心,心领神会会做事,直接扔了五十两银子给见智!

见智早就被银子蒙蔽了灵智,也就是个没见识的尼婆罢了,又得了银子,至此,一个屁也没有了。

而托钵僧竟是直上前来,拉了翠姑就走!

托钵僧道:“小棒儿,三丫,你们是先跟我去找个朋友呢,还是先去九公那边?”

翠姑此时,心中犹自震惊:万万料不到这托钵僧明尘师兄如此强势如此大胆,竟是拉着自己直出小李庵!

出了小李庵后,陆三丫道:“小师叔,你与我共乘一骑吧!”

此时托钵僧问小棒儿与三丫随不随自己走,陆三丫就说道:“阿爸,我们与你一起去!”

于是四人三骑,一路往东北行去,半路上又买了一匹马,四人直奔北海之滨大都山来——所要见者,乃是此地人称大都名儒者也。

托钵僧的主意,在半路上已经跟翠姑说明:请托厉文山收翠姑为徒,那时,翠姑与李诗剑师出同门,由厉文山这做老师的出面,总能促成好事吧!

翠姑此时,才真正明白托钵僧之意,自是感激。

这一日,四人来到北海之滨大都山,上得山来,到了真儒居,这里是厉文山隐居讲学之地。

翠姑看那厉文山时,只见他年纪若七旬老翁,但是须眉皆白,而行动言语却又似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厉文山,一看就是个修为精深的大儒家。

其实在路上,翠姑就听托钵僧说过,这厉文山,今年九十二岁了,各种兵器都有研究,特别是使一手好枪法,人称大同汗国第一枪;又精通弓马骑射,能百步穿杨。

而托钵僧见了厉文山,恭恭敬敬施礼道:“厉大师!明尘有礼了!”

厉文山笑道:“明尘,你现在修为又精进了呀!”

“托大师的福,明尘此来,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不能解决?‘托钵僧’三个字,如今天下谁人不知?究竟是什么事让你为难?”

托钵僧道:“小僧数年前化缘到那倒马州,结识得那里大户史有才,虽然相交不深,但他这个女儿,也算得是小僧故人之女了。

此女落难,小僧想请大师收她做个弟子——此外,还有一事,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当下托钵僧这么一说,厉文山道:“原来如此,这个事情是好事啊。”

厉文山当即应允,又留托钵僧讲武论儒,说了大半天,最后,取出一本书来,向托钵僧道:

“明尘,我近年来得到一本古书,文字奇特,我一直研究到数月前,才认定这本书的书名,四个字乃是‘观鱼大法’,其中内容,文字难认,我想其内容必是深奥。不知你什么时候再来,我与你一起参详,哈哈。”

托钵僧施礼道:“我答应了儿子与儿媳妇要去陆九公那里——大师是一代名儒,改天得空,我一定前来就教!”

托钵僧与厉文山二人道别之际,翠姑自是也跟托钵僧一家三口告别。小棒儿与陆三丫也向厉文山与翠姑师徒道别。

道别之后,托钵僧一家三口自是回头来往陆九公军中去了。

厉文山却向翠姑说道:“翠翠,你既然做了我的徒弟,为师我先给你说说真儒之道。”

翠姑道:“请师父赐教!”

厉文山道:“世上之儒,其实有真有假。”

翠姑道:“师父,弟子实不明白世上之儒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厉文山笑道:“为师给你解说。比如这世间有那么一种人,常说的是‘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这种说法,使小人之辈,以真小人自居的同时,又自夸其做人不虚伪;但不免不思上进,甚至恣意作恶。

然而,‘伪君子’之虚伪固然可恨,若是他真愿意向君子之道,久后也必能大进。不过,话说回来了,伪君子与真小人,本质上都是小人。

同样的,世之儒者,小人之儒自以为自己是真儒者,自夸真实无伪,固步自封,自以为是。

假儒者歪曲真儒之意,一味地做金钱的奴才,权势的附庸,讲的是儒家之道,想的是高官厚禄。这都不是真正的儒者,都是小人之儒。真正的儒者,就是我所说的真儒了。”

翠姑听了,就问道:“师父,真儒又是什么样的呢?”

厉文山笑道:“真正的儒者,胸怀天下百姓,不为一朝一代一家一姓之汗皇做奴才;真正的儒者,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而是兼修六艺,既得儒雅且有勇武!唯其如此,真正的儒者,才可以说,不是坐而论道,而是身体力行。”

“师父,弟子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能学得了做得了真儒呢?”

“哈哈哈!”厉文山大笑:“丫头,你是我的弟子,我自然教你。”

第十六章、兄弟议取安顺州

诗曰:

天下纷纷扰乱里,征尘漫漫战云起。

纵横捭阖无敌手,决断杀伐有妙棋。

遍地流离填沟壑,满腔忠义救庶黎。

英雄不令己失时,还将大义说强敌。

话说厉文山授徒,与翠姑解说什么是真儒。

翠姑听得高兴,心领神会之际,向厉文山提出自己愿做真儒,厉文山耐心指点。

厉文山道:“翠翠,为师我入仕前就在这真儒居自修四十年,三年前辞官归来,又得了《观鱼大法》!

《观鱼大法》虽然艰深,但是为师我近来有所认识也有所进益,更是窥见一线天机!

虽然你体质柔弱,是个女孩子,但你是我的关门弟子,料来为师教你之后,你必然也会大有收获。”

师徒二人正说话之际,有一个小僮进来说道:“老师,柳无名师兄回来了。”

翠姑听了,往外看时,只见一个四方脸,长眉毛,二十多岁的人走了进来,向厉文山道:“老师,弟子回来了。”

厉文山道:“无名,你下山去游历了这一番,有什么感受?”

柳无名道:“老师,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弟子这一趟看到的是东八州战乱,民不聊生,而汗皇朝廷却是无动于衷,弟子明白了,真正的儒者,胸怀天下,想的是天下百姓,而不是为哪一个汗皇做奴才。”

厉文山道:“你总算明白了这一点!你师弟李诗剑兄弟二人目前占据了平安州,自领城主之职,依我看,你不如前去投奔他,共救黎民。”

柳无名听了,说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翠姑听这柳无名要前去平安州,心中不知有多少话想说,却都是咽了下去。

厉文山看得分明,笑道:“翠翠,你想与他同去吗?还是有话托他捎去?”

翠姑道:“师父,弟子拜入门下,还没真正学到什么呢。弟子要学上三年,有所成就再下山。”

厉文山笑道:“说得是。无名啊,你略等片刻,为师写一封信,你带给诗剑。”

柳无名道了一声“是”,就向史翠翠道:“今天上山来,听师弟们说师父新收一位关门弟子,敢情你就是小师妹史翠翠吧?”

翠姑听了,施了一礼,说道:“正是!史翠翠见过柳师兄!请师兄多多指教。”

柳无名笑道:“指教谈不上。我师父文武兼修,师妹安心学着就是了。”

说话之间,厉文山已写好书信,交给了柳无名。柳无名接了书信,向师父与师妹告辞,就往平安州来。

且说平安州这边。

李诗剑兄弟两个,占了平安州的第五天,有消息传来:陆九公活捉了陈志元的大将常胜。

李诗剑兄弟两个商量道:常胜被捉,必将挫动陈志元的锐气,陈志元必然退回平安州!他手下大军近五万人,那时必然对守城造成压力。

李诗君道:“哥,我们加上新招之兵,不到一万人马。不如分兵,我带三千兵去打陈志元的埋伏,你领六千人马守城。”

李诗剑道:“弟弟,还是我出战,你守城吧。”

这兄弟两个,抢着挑重担,于是李诗剑道:“不如我们抓阄,谁抓了“战”字便出战,抓着“守”字便守城。”

结果一抓呢,李诗剑得了个“战”字。于是李诗君在城中边操练人马,边督促招兵。

李诗剑领兵出城之际,有哨探来报,声称陈志元部与陆九公部讲和,陆九公愿意让出安顺州。

李诗剑听了,心下暗思:陆九公以得胜之兵,不打陈志元,反而与他讲和,并要让出安顺州,连根基都不要了,这是为何?

李诗剑当即命令加强对陆九公部哨探,要尽快弄清其动向;同时,一面着人回报李诗君,一面继续前出,在陈志元回军平安州的路上埋伏下来。

第三天,哨探来报,陆九公部要借道平安州往吉州去!

李诗剑听了,登时想到:陆九公放弃安顺州,原来却是前去攻打南八州!

高明!高招!

这是什么人出的主意?忠州八州二府,相当于十州,大同汗国共四十二州,其中吉州洋州南北剑州地形是易守难攻,这陆九公分明是要占据这四州做立足点,要自立为汗皇,坐观天下动静呀!

看来,陈志元部得了安顺州立足,一时半会儿地,是不会来攻打平安州了。

果然,一连十数日,安顺州陈志元部没有动静。

这一日,李诗剑留下部队继续守在此地,自己快马赶回平安州城,与李诗君商量。

半道上,迎着平安州信使,那信使道:“城主,副城主领一万大军正往这边来!”

李诗剑听了,惊讶问道:“要打安顺州不是不可以,但是城中留什么人守城?”

信使道:“昨晚有个叫做柳无名的人来到平安州,副城主与他认识,就留此人守城。”

李诗剑听了,心中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柳无名师兄来了!有他守城,我自然放心。”

李诗剑料定弟弟领兵前来,意在攻打安顺州,于是返回所部,安心等候李诗君兵马到来。

李诗君一万人马到了之后,兄弟相见,李诗君道:“哥,柳师兄带了师父的信来给你。”

李诗剑听了接过,拆开看时,只见信上说的,先是一番纵论天下大势,接着说新收一位女弟子史翠翠,最后说的却是,要为这女弟子做保,要李诗剑谨守与她订下的婚约。

李诗剑看到师父信中所说的女弟子名叫史翠翠,登时就想,这位师妹,名字竟然也叫史翠翠!难道就是我救下的那位美女吗?

师父之命不可违,娃娃亲也太荒唐;但愿这史翠翠就是自己所救的那位吧!

李诗剑的心头,又浮现那身影来了。但是他努力甩甩头,收了书信,与李诗君商量,准备攻打安顺州。

李诗君道:“哥,那陈志元,依我看,此人能力,可以当得一军参议,难能当得起三军统帅,又且此人过分小心,难免就有多疑之弊端。据哨探所报,他手下除了常胜之外,近来又得一将,叫做史强生,此人箭法超强,能百步穿杨呢。”

李诗剑道:“史强生,莫非就是我所救的那位史翠翠的哥哥?我曾为他兄妹二人,强闯平安州,杀了个三进三出,万万料不到此人却是投降了陈志元!”

说到这里,李诗君道:“哥,我们能不能从这史强生身上用计,夺取安顺州呢?”

李诗剑道:“弟弟,怎么用计?”

李诗君道:“哥,你以前救过他妹妹,又为他单人独骑闯平安州城,若是招降他以作为内应,这安顺州必是唾手可得呀!”

李诗剑道:“弟弟,此计虽然可行,若是他问道:‘既然你救了我妹妹,那我妹妹现在人在哪儿呢?’我们如何回答?”

李诗君听了,心下便已明白,自己的哥哥那是对人家颇有考虑呀。当时李诗君就笑道:

“哥,世上虽有同名同姓的人,但哪里有那兄妹两个都是同名同姓的?哥哥叫史强生,妹妹叫史翠翠,这样的同名同姓,未免太少了吧?

我猜师父新收的师妹史翠翠必是你当日所救之人,也必是你那娃娃亲,我的嫂子。若是史强生大哥问起,我们就说史翠翠现已拜入我们师父门下了,有何不可?”

李诗剑道:“好吧,那就先联系他,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再说。”

李诗君道:“哥,既然你同意了,就由我混进安顺州城去联系史强生大哥,如何?”

李诗剑道:“混进敌城,凶险甚大,还是我去的好!”

李诗君道;“哥,你是我们平安州三军之主,还是我去!”

于是商量既定,李诗君化装,扮作一个游学之人,混入安顺州城中,进城之后,李诗君打听清楚情况,当晚就换上夜行衣,往史强生军帐中摸来。

史强生正在帐中独坐之际,蓦然一人闪身进来,抬眼看时,见这人连连示意,意思是不要声张。

史强生大奇:“你是什么人?”

来人说道:“史大哥,我是李诗君,专为史大哥而来!”

不料李诗君不开口时,史强生倒还镇定,李诗君一开口,史强生竟是闻言大怒,拍案而起!

——这可是要命的时刻!关键之一刻呀!

这一刻,正是大同汗国汗皇,灵宗武元义之玄武二十八年甲子日夜半子时正!

这一刻,正是北庭柱公把持朝政,发动宫廷政变之时!北庭柱公仲方英,谋杀大同灵宗汗皇武元义,杀汗皇太子,立武元义幼子武献为新汗皇。大同汗国,至此全面内乱!

这一刻,正是陆九公前军赶到吉州城下,夜袭吉州,夺城胜利之时!

大同汗国天下大乱,头绪甚多,托钵村夫这里且就李诗君游说史强生这件事继续说下去。

史强生一拍桌案,一声怒喝,早已惊动帐外卫兵。

李诗君从容说道:“史大哥,难道你不想知道令妹的下落吗?”

史强生听了,挥手示意卫兵退下,怒向李诗君,喝道:“既然你知道,那就快说!”

李诗君自是料想不到史强生为何对自己发怒。史强生自然是有发怒理由。

原来,史强生得了陈志元的宠信后,便有了自己的亲卫。史强生早已派亲卫化装到那李家大山寻访过了:

妹妹曾经在李家大山小李庵呆过一阵子,却又不知去了哪里了!

这一切,只因为李家不认账,不愿意认这门娃娃亲!史强生也曾派人去那小李庵把妹妹接来,却是接了个空!又一打听,听说妹妹被托钵僧给强行掳走了!

这强行掳走的说法,本是见智出于报复托钵僧才这么说的,偏偏史强生愿意相信。只因为史强生曾经箭射托钵僧,所以,在史强生看来,托钵僧卑鄙无耻,不敢来军中找我史强生,却去害我妹妹!

史强生不认识托钵僧,只是因为当初史家未遭难前,托钵僧化缘到门上之日,史强生爱走马射兔,上山打猎,与托钵僧缘悭一面罢了。谁能料到,缺了这一面之相识,令今天的史强生十分痛恨托钵僧呢?

史强生不但恨托钵僧,同样地,更恨李诗剑及李家人。这李诗君是李诗剑的弟弟,史强生早已打探清楚了,因此,岂能对他李诗君客气?

只是,现在李诗君声称知道自己妹妹的下落,史强生于是就强行忍住怒火,问道:“谁是你的史大哥?你先说我妹妹现在在哪儿!”

李诗君哈哈大笑:“史大哥!翠姑的下落重要,天下的道义同样也重要,眼看这大同汗国将要大乱了!史大哥岂能不关心关心?兄弟我想先说天下道义这一宗,然后再告诉你翠姑人在哪里,如何?”

第十七章、李诗剑负荆请罪

诗曰:

旧梦寒凝天下冷,心湖昨夜已冰封。

远山常学黛眉蹙,美目曾做秋波横。

寸寸柔肠爱恨叠,滴滴痛泪酸涩生。

芬芳欲入秀帘栊,蓓蕾将开待春风。

话说李诗君游说史强生,当时要先说天下道义,然后再告诉他翠姑人在哪里,然而史强生最关心的,却是自己妹妹的下落。

史强生发威用强,李诗君不惧。无奈,史强生道:

“姓李的,你们李家没有好人!今晚我姑且看在你告知我妹妹下落的份儿上,听你啰嗦几句。你可要明白,若是哄骗我史某人,我必叫你生不如死!”

李诗君笑道:“史大哥不必担心,翠姑她现在安全得很。倒是你,只怕难求平安!”

史强生道:“我怎么就难求平安了?我现在安安稳稳地,若是不平安,那也得先剁了你再讲后话!”

李诗君道:“史大哥,从道义上讲,你跟随陈志元之时,可曾想过陈志元是做什么的?他是在造反!造反,弄不好就是要杀头的;陈志元有保住自己脑袋的能耐吗?没有!”

史强生道:“胡说,谁说他没有?我就说他有!”

李诗君道:“从实力上讲,如今那顺义天王朱武不过是有名无实,实力只相当于那张友三部,比那杨清才部还要弱。朝廷尚未征剿,顺义军就已经内讧了!朱武统率不了这几股力量,顺义军难免被人各个击破。

而陈志元所部,比陆九公实力如何?陆九公部舍弃安顺州,进兵吉州洋州南北剑州,又是为什么?这里面,是对天下大势的判断,使陆九公放弃了安顺州!

而留下来在东八州的几股力量,陈志元部最弱,陈志元并无陆九公那样的远见,必将首先被人吞并;那时你又怎么来保得了平安?

从道义上讲,你们顺义军,不顾唇亡齿寒之理,这是一失道义;更甚者,你们各部抢州争地,不顾百姓死活,这是二失道义,这不得民心,可是必败的呀!

就凭这两条,就够让你们最终走向失败了!史大哥,难道你没考虑过这些,没想过何去何从吗?”

史强生道:“少说废话,我要的是我妹妹的消息!”

李诗君笑道:“史大哥,当初我哥救了翠姑,并不知与她有婚约,而且当天我大哥为了救你,独闯平安州,单人独骑杀了个三进三出,此事你可有耳闻?”

原来,陈志元怕史强生知道李诗剑杀入平安州的目的,早已令人对史强生封锁了这个消息。故而史强生虽听说李诗剑闯平安州之事,却不清楚是为什么。

因此,史强生道;“胡扯吧你?我史强生,能保住性命,与你哥有甚么关系!你只说我妹妹去了哪里就是了!”

李诗君笑道:“我与哥哥当年拜入我师门下,在大同汗国上京皇都呆了五年,后来我师辞官,我兄弟追随到了北海大都山。目前,翠姑就在大都山,她已经被我师收做关门弟子了,你还放心不?

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前日我师有信来,清楚地说了,要让我哥与翠姑谨守婚约,只待三年后翠姑出山,便当完婚,史大哥,你说你这么对我,合适不合适呀?”

李诗君这一番话,听得史强生满腹狐疑,就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诗君道:“史大哥要怎样才能相信?”

史强生道:“总得有证据能证明我妹妹平安无事才行,我要的就是这样的证据!”

“好!史大哥,那我现在就回去,把我师父的来信拿了给你看看!”

史强生道:“嗯,这个可不好说。”

李诗君道:“史大哥,我今夜回去,便不能再来,若再来,须待明天夜里,或者也可能延迟到后天夜里。总之两三天内,听我消息。我师父的信中,是说得清清楚楚的,不必怀疑。”

“你师父的信,倘若是伪造的,我又怎能辨得出来?李诗君,你们李家人背信弃义的事情,令人寒心,让人齿冷!若要我信得过你,除非我妹妹立在我面前!”

李诗君听了,心中自是有所不满,但此行本为劝降而来。于是李诗君压下心中不乐,说道:“史大哥,我若是将翠姑请来,你便脱离陈志元,加入我军吗?”

史强生道:“李诗君,瞧在你提供了我妹妹消息的份儿上,今夜我放你回去!至于加入你们,就算是你请了我妹妹来,我到哪里去是我的事情,即使我可以听我妹妹的,也绝不可能听你们李家人的!”

李诗君见话不投机,就说道:“好吧,史大哥,我就先回去了!”

“不送!”

李诗君无奈而回,回来与李诗剑商量道:“哥,那史强生派人到我们李家大山打听过了,听说我们家不愿意接受人家史翠姑的事,如今对我们很有抵触情绪呀!”

李诗剑沉吟道:“弟弟,既然是这样,不如我回师门一趟吧。”

李诗君道:“哥,也好。你去了,务要向翠姑讨得信物来才是,唯有拿来信物,才能让史强生相信。

否则,若是我们开始攻打陈志元部,那就必然与史强生结仇,只怕今后你与翠姑的事情就更不好办啦。”

李诗剑道:“是啊,弟弟,我正是考虑这一点,才要回师门去的呢。”

于是李诗剑持枪佩剑,背负大弓,骑银角马出了平安州,一路往东北行来,才走得一天道路,就见路上许多逃难之人。其中多有人说,天下大乱了!

李诗剑一打听,却是在传言汗皇武元义驾崩,太子哭死,汗皇幼子即位,是为新汗皇。

李诗剑听了,心说我师果然洞察先机,这汗皇之死,我师在来信中竟是提前预料到了,这必如我师所言,是北庭柱公仲方英是谋篡朝政啊!

仲方英已经谋篡了,看来依我师预测,那西庭柱公要造反是早晚之间的事情,东庭柱公杜怀彪近期必将进兵东八州,我平安州可得赶紧行动啊!

眼下竟是个关键当口,可惜我得来找翠姑!时间宝贵,嗯,我得加快速度赶路!

想到这里,李诗剑纵马加鞭,走得更快。不一日,李诗剑赶到北海大都山,进了真儒居,来见师父。

真儒居中,厉文山正在授徒,这徒弟,自然是他的关门弟子翠姑。李诗剑人未到,先有小僮通报,翠姑听了小僮报称来人叫李诗剑,不由得全身一震!

等到李诗剑进了真儒居时,翠姑看见了,心中不由得是百感交集:千想不到万虑不到,这李诗剑,竟然正是当日在平安州北门外救了自己的那少年英雄!

然而,正是他,据他阿妈说,他不同意他阿爸李运晚为他订的娃娃亲!

正是他的阿妈,向自己说,李家不会接受一个长得太漂亮的女孩子做儿媳妇,那会让李家家门蒙羞!

史翠姑心内婉转不已,眼中流下泪来。

此时李诗剑向厉文山施礼毕,就说道:“老师,前日您赐下手书,诗剑已经知晓了。”

说着,李诗剑又转向翠姑施礼,口中却是说道:“这位就是老师您新收的关门弟子,翠姑师妹罢。”

李诗剑刚刚要施礼,不料翠姑却是掩面发足,哭着跑出去了!

厉文山摇头,说道:“诗剑,人无信不立,你跟为师说说,你为何背信寒盟,拒绝你阿爸给你定的娃娃亲呢?”

李诗剑登时便窘迫不已,无奈之下,李诗剑期期艾艾地说道:“老师,事情是……”

于是李诗剑就将当日在平安城北门救了史翠翠,以及一时头脑发热,独闯平安州,杀了个三进三出去寻找史强生之事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李诗剑道:“老师,弟子自知拒绝娃娃亲一事做得不对,实是弟子不知她就是我阿爸为我所订的未婚妻啊!若是知道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打死我我也不会不同意啊!

况且我意欲攻打安顺州,若不能劝得史大哥回心转意,那么两军交战成仇敌,我和翠姑的事情,只怕更要凉汤喽!”

厉文山道:“诗剑呀,翠姑在为师这里,也有些日子了,依我看,她实在是个诚实无欺的好孩子。为师听你所说的这番情由,只怕这中间,必有曲折,翠姑必然是受了不少委屈,你看着办吧。”

李诗剑无奈道:“师父,她刚才哭着跑出去了,您可知她会去哪里?”

“蠢材!你自己不会到后山上找找吗?我门下七八个小僮,都是你的小师弟,你不会问问他们吗?”

李诗剑摸了摸脑袋,讪讪一笑,退了出来,然后直奔后山。

李诗剑一路行来,不见翠姑人影儿,心里不免慌张。眼看一条小路走到山顶了,仍是不见其人,只好又折回来。

这一回,却遇见一个小僮,李诗剑拱手道:“小师弟,见着翠姑了没有?”

就听这小僮道:“李师兄,翠姑师姐刚刚从那边过来,回真儒居去了。”

李诗剑听了,赶到真儒居,只见师父不见翠姑。厉文山道:“怎么,没找见翠翠?”

李诗剑道:“师父,弟子听小师弟说她回真儒居了。”

厉文山道:“噢,那你去她的房间看看吧。”

李诗剑听了,连忙出来,找个小僮问明翠姑居处,就往翠姑房间来。来到门外,就听得门内有低低啜泣之声。

果然人在房内。李诗剑不好贸然推门,只站在门外叫道:“翠姑妹妹,开门呀!我有话跟你说!”

然而,房间里啜泣声停,门却久久不见打开。

李诗剑更不敢冒失推门了,就向房中喊道:“翠姑师妹!好妹妹!千错万错,都是师兄我的错,我给你赔罪了!好师妹,你开一下门吧!”

翠姑在房间里听了,自是压抑了哭泣之声,然而,李诗剑的声声呼唤却是触动着心中千千结,泪就更是止不住,无声,涌流满面。

第十八章、冲阵小助杨清才

词曰:

相见又还是,执手向离亭。山花含笑烂漫,林风细语轻。更有黄鹂百啭,偏是十分生动,一路偏同行。不问离人苦,何事乐不停?

相见难,离别恨,慰卿卿:归来之日,江山有主征尘清。沙场拼杀有隙,灯帐军机闲处,心上记分明。莫说卿有恨,不是我无情。

却说翠姑在房间内哭得呜呜咽咽,心内也是上下翻覆:

明尘师兄把我带到这里,拜名儒为师,又请托师父为我作保,让我和他李诗剑继续婚约,我只说他李家可恨,却不想他可恨之人,恰恰就是救我性命之人!

自逃难以来,风风雨雨地过了这许多日子,如今我孤身一人,父母哥哥都不知下落,将来他若是不可靠,我又当如何?他能拒婚约于此前,焉知不能弃我于日后?

何况当日我与他初见,实不应该流露真情,若是他将来笑话我,说我有了婚约,还,还,咳哟,我,我怎么办呢?

翠姑心中,此时是又悲又痛,又恨又惊,又喜又羞,又怨又恼。所悲者,家破人亡,自己流落到此;所痛者,孤身一人,心事无人可诉;

所恨者,恨李家拒绝自己,当场不曾留下一分情面;所惊者,这李诗剑竟是救命之人,竟然与他在此相见,他就在门外要见自己;

所喜者,他英雄无敌,倾心于己;所羞者,当日为他所救,自己情有所动,怕他将来笑话;

所怨者,怨他李诗剑,你当日若是不拒绝婚约,我必不会受这么多委屈;所恼者,你来也来了,门没闩没锁地,为何老是在门外叫唤,让人听了,看我笑话?

此时翠姑心中,婉转纠结,自个儿无法走出自己这个心情。如今父母不在,哥哥不知下落,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趴在阿妈的膝下,细细诉说了!

翠姑越想越痛,却又只好忍住悲声,一时间哭得如雨打梨花。

门外李诗剑怎能知晓翠姑心思?只声声呼唤,急得乱转。

早有小僮报告老师厉文山去了,说道是:李师兄在史师姐门外,声声不住地唤,团团转中做甚么的?史师姐房里却没有动静,也不见她露面!

厉文山听了,笑道:“这俩孩子,还得为师我去说解说解。”

李诗剑正着急无奈,见师父与一小僮过来了,那小僮手中,还拎着绳子和荆条。

李诗剑不明其意,只向师父施礼道:“老师,弟子喊师妹,师妹却总也不开门出来相见!”

厉文山道:“诗剑呀,看到你小师弟拿的这绳子和荆条了不?”

李诗剑道:“看到了,老师。”

厉文山道:“可明白?”

李诗剑一时没转过窍来,自然也就说道:“没明白呢。”

厉文山笑指小僮:“过来,给你李师兄绑上。”

李诗剑这下子明白过来了,甘愿受绑。

厉文山向房间里喊道:“翠翠,你出来,为师有话说——”

翠姑听了师父叫唤,抽咽着出了房间,只见她这会儿,两只眼睛都哭得红肿了。前人有诗道曰:“昔为横波目,今做流泪泉。”托钵村夫断章取这两句来,岂不正是翠姑此时之写照!

翠姑出了门来,就见师父立在一边,李诗剑正弯腰拱手,半蹲半跪,那上半身衣服解开,露出雪白的上臂,上臂上荆条绑得分明,有一道血痕,那血顺着上臂往下淌。

原来,李诗剑明白这个是“负荆请罪”之意,小僮绑缚荆条时,他故意将那荆条上的刺往臂上一扎——以表诚心,只盼感动心中的女神。

果然,翠姑见了,不由得上前来,解了绳子,将那荆条扔一边儿去了。口中却是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你要将人气死才罢,是不?”

李诗剑听了就愣了:“好妹妹,师兄我错了,是再也不敢惹你生气的!”

李诗剑也是个少年未经事儿的,哪里知道翠姑说的什么“你要将人气死才罢”是什么意思?只道是惹她生气,全没想到翠姑这个话,分明是原谅他的意思了。

厉文山哈哈一笑,说道:“翠翠,诗剑他已知错,你也原谅他了。好啊!你们俩跟我来,为师我有话说。”

于是翠姑低着头,跟在厉文山身后。李诗剑见了,赶紧穿好衣服,也跟着过来了。师徒三个坐定,厉文山道:

“诗剑,你一路行来,既然听说了京中汗皇驾崩,汗皇太子哭死,幼儿武献被立为新汗皇,这就证明为师的预测是对的。天下如今乱象已成,你可要抓紧行动,时不我待呀!”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

厉文山又向翠姑道:“翠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哥哥强生平安无恙,现在在流民顺义军陈志元手下做将领呢!”

翠姑听了,转悲为喜,一时间颇为高兴。

厉文山笑道;“翠翠,你哥哥现在虽是安然无恙,但他跟着陈志元,久后难说结局如何。”

翠姑吃惊。厉文山就跟翠姑说了李诗剑此行目的,又力劝翠姑,写封书信给哥哥,劝他加入李诗剑的军队。

李诗剑则是请求翠姑给个信物,好去见史强生。翠姑虽是心中高兴,不免又暗暗埋怨李诗剑:原来你是为着拉拢我哥,才来见我的!若是我没这个哥哥,你会来见我吗?

这也真是应了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翠姑虽有所怨,却也果然写了一封信,又拔下头上凤钗递给了李诗剑。

李诗剑接了,就说道:“妹妹,你这凤钗给大哥看过之后,就由我保管,我见了凤钗,就如见了妹妹!妹妹保重,我得赶紧回去!”

李诗剑说到这里,却也将自己的寄名玉锁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翠姑,又说道:

“我这一去,沙场征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接妹妹,这是我从小带的寄名玉锁,望妹妹不嫌弃,日后见了它,就如见我本人。”

翠姑听他这番话说得也是实心实意,就接了过来,然而心中感慨良多:好不容易是刚刚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呢,这就又要走了!这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

然而,翠姑无法出言挽留,唯有心底感叹:何日君再来?

二人步行下山,送到长亭,李诗剑上马而去。

厉文山心知李诗剑此去,翠姑心中不好受,就说道:“翠翠,今天不授新课了,你先歇歇去吧。”

于是翠姑自回房去。不提。且说李诗剑,带着翠姑的信和凤钗,一路行来,只盼早早赶回平安州;于是这一路行来,就抄了些近路。

这回李诗剑走的是大兴州、洪州、大丰州、平林州的路线,在大丰州与平林州之间,有一山系名曰青龙山系。

此山起自北八州定边州、北宁州,向西北去,最西北是边地萧关州,而向东南来,沿伸到这一带时,也就是一些不高的土山丘陵罢了。

李诗剑隐隐听得山风吹送中有杀声传来,纵马上得一处高坡看时,只见两军相杀,一方军容不整,旗鼓不振,撤退正如溃逃。那中军天王旗,迎风飘扬出着一个“杨”字——显然这是杨清才的军队。

对面之敌,盔明甲亮,杀气腾腾,却是东庭柱公杜怀彪的人马。李诗剑看了两军中军大旗,分明是两军主力决战,东庭柱公杜怀彪所部即将获胜!

李诗剑暗思:朝廷已经被北庭柱公仲方英谋篡把持,这东庭柱公也不是什么好鸟!杨清才败,则杜怀彪二十万大军必然一拥而入东八州。

杨清才、张友三、朱武必然挡不住东庭大军,陈志元更不是杜怀彪的对手,那时,杜怀彪据东八州,必然背反!

那大同汗皇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朝政全由仲方英说了算,我平安州决计独立,两大之间难为小,夹在他仲方英与杜怀彪之间,日子不好过呀。

也罢,今天我且助他杨清才一把!想到这里,李诗剑一纵银角马,马往前冲,人在马上就弯弓搭箭,遥望那领兵急追杨清才败兵的将领,“嗖”地就是一箭!

射人先射马!

那马中箭,扑地便倒,把那员将掀下马来!

李诗剑换个方向,又是一箭,箭到处又是一将跌下马来!李诗剑射过数箭,杜怀彪军中数将落马,那追击杨清才败兵的人马,登时就乱了。

李诗剑当即收弓持枪,纵马冲阵,要径直穿越杜怀彪之大军而过,走自己的路。

杜怀彪前军既乱,杨清才败兵才稍稍能稳住阵形——其实也没什么像样的阵形。这帮家伙本就是一窝蜂地冲锋,一窝蜂地败逃。

杨清才一回头,远远看见土山上冲下一将,如虎入羊群,而东庭兵前锋已乱,登时指挥部下,回头攻击!

东庭柱公杜怀彪万万没料到以东庭精兵万军之势,竟然有人敢匹马冲阵,当时大怒,喝令众将领兵迎战,要拿李诗剑!

当时得令,东庭兵前军追击杨清才之兵马,如同一窝大马蜂一般,向李诗剑包围过来了!

杜怀彪见了,呵呵冷笑,心说哪里来的冒失小鬼?今天定要你丧命于此!

不料,来将虽是年少,却极是勇武,枪挑剑劈,连连斩杀自己手下偏裨将校!

杜怀彪驻马于高坡之上,眼看那匹马冲阵小将一路往南冲锋,斩将刈旗,不多时,将要透阵而出,一时间是心头气大,眼中冒火,鼻孔冒烟!

于是杜怀彪唤过自己爱将杜猛、苏良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各带本部五百兵,左右包抄,务必给本公擒下那小子!”

二将领兵去“擒下那小子”之时,那杨清才部回头扑至,与北庭兵前军大战。北庭兵前军经过李诗剑这么一冲,折了锐气,阵势大乱,反而落在下风了。

杜怀彪此时,顾不得那杜猛苏良两个能否抓得住“那小子”,又忙于指挥中军前出接应,大战杨清才兵去了。

杨清才领兵杀回,倒不是觉得能战而胜他东庭兵;他心里想的是:瞧那白袍小将,够胆够勇!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我若是杀回去,接应得住这少年,只怕能得到一员大将!

等到杨清才杀回来再看时,那少年猛将,竟是一路向南杀去,根本不理自己这边的接应——敢情人家是过路的,嫌那东庭兵挡了去路!

杨清才叹息一声,指挥三军,趁着东庭兵中军未及接战,前军正是混乱之机,赶紧再撤!

这边呢,李诗剑刚刚冲到北庭兵大阵之外,就要赶自己的路;就听左右两面喊杀声起,同时有人大喝:“那小子!留下性命再走!”

第十九章、史强生怒失理智

诗曰:

冲阵杀将气势雄,兄长略助杨家兵。

翠翠北海来有信,强生胸臆怒无名。

诗君两入安顺州,志元一巡众军营。

胆勇敢夸天下壮,爱弟也是真英雄。

当时李诗剑冲阵而出,左右两边有两员将各领五百兵包抄上来。那杜猛、苏良两个,都是大喝一声,冲上前来。

杜猛本是杜怀彪之侄,所骑之银角马为杜怀彪所赐赠。

此马有个名字,叫做火云驹,可日行三千里,登山渡水,如走平地,比起来一般的银角马,那是快得多了。

李诗剑见了,暗赞一声“好马”,就要抢夺过来。当时李诗剑马往前冲,长枪起处,隔开杜猛大刀,劈面刺来,直取杜猛咽喉。

这一枪,来势又凶又横!杜猛大惊,匆忙中身子一闪,闪过了咽喉,却是被李诗剑刺中了左肩。

李诗剑顺势一绞,将杜猛绞落马下。

就见李诗剑顺势是长枪拄地,将那杜猛钉在地上,身子却腾空而起,落下来时,一扭身,正好骑在那杜猛的马上,顺手一抽长枪,就朝着苏良冲了过来。

此时杜猛,疼得只在地上打滚哀号!

话说苏良见李诗剑冲向杜猛,将后背卖给了自己,心中大喜,正冲上前来要斩将立功呢,却见李诗剑已将杜猛挑落在地,当时已是大吃一惊;又见李诗剑夺马冲了过来,不由得手脚无措。

李诗剑得了快马,早已冲到近前,抬手一枪,只是一个交马照面,就将苏良刺死!

那边杜怀彪只说自己两员爱将功夫高强,必能擒下对手,不料转眼间二将都掉下马来,心疼不已,恨声不绝,连下命令:“都给本柱公放箭!放箭!”

然而,李诗剑催动胯下火云驹,口中吹了一声口哨,招呼自己原所骑银角马,往南就走。

此时李诗剑所得之火云驹速度极快,原所骑之马又没了重负,故而二马嘶鸣声里,李诗剑驭两骑是绝尘而去——这一路上不分白天黑夜,两马轮换着骑行赶回!

不说杜怀彪与杨清才各自收兵,清点损失,只说李诗剑一路行来,要以最快速度赶到自己的军中,与弟弟相见。

李诗剑冲出东庭兵大阵,一路向南,刚刚走不多远,就听后面有人远远地叫道:“小将军请稍等一下!”

李诗剑听了,回头一看,只见后面有一骑快马,跟在自己后面追赶而来。

李诗剑不知这个人为什么追赶自己,却也带住战马,减速前行。后面之人不久赶到,就在马上向李诗剑施礼道:“我是顺义军杨天王部将万俟松,受杨天王之命,前来邀请小将军。”

原来,杨清才退兵之际,心中着实喜欢先前那冲阵之少年猛将,故而有心拉拢,特地派自己部下将领来邀请。

之所以选中这位能说会道的万俟松追来赶李诗剑,自然是指望凭他那伶牙利齿,能邀请对方加入自己的军队。

李诗剑听了万俟松的话,就说道:“原来是万俟将军!我与杨清才并无关系,他差万俟将军请我做什么?”

万俟松道:“请教小将军尊姓大名?我们杨天王十分欣赏将军勇武,特地命万俟松来请将军加入我军!”

李诗剑笑道:“不敢当‘尊姓大名’四个字;我是平安州李诗剑。”

万俟松听了,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说道:“原来李将军就是那新近夺了陈志元平安州的李诗剑李城主!看来杨天王邀请将军加入我军之事,只能是个空想喽!”

李诗剑笑道:“让我加入你们是不可能的。不过,万俟将军,东庭兵出清流关,那可是大同汗国二十万精锐啊!你们是首当其冲,可要小心些。”

万俟松此时已知邀请李诗剑实属无望,早已立马停在原地了。听了李诗剑这个话,就原地大声说道:

“李将军,末将回去后,自然会向杨天王转达你的忠告!”

李诗剑也大声道:“万俟将军,若是对付不了东庭兵,情况不如意的话,那时你们倒是可以投奔我李某人!”

然而那万俟松已经去得远了,只听他远远地叫道:“李将军,后会有期!”

李诗剑自然是继续纵马狂奔,一路驰回。

李诗君见兄长归来,料想事情必是妥当了,就问道:“哥,见着了嫂子了吧?师父安好?”

李诗剑点点头:“师父虽然年迈,但精神却更胜从前;你嫂子也给了信物,还有手书给他哥哥史强生呢。”

兄弟两个接下来就着手安排劝降史强生事宜。这一次,仍是李诗君前去。李诗君的理由是:

自己去过一回,熟悉情况,而哥哥则是三军主帅,不宜冒这个险。何况,有了书信和信物,这一回劝降史强生,料来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不会有多大麻烦的。

于是李诗君就在当天天黑以后,再入安顺州来见史强生。

却说史强生,那天晚上听了李诗君的话,心中虽是狐疑,却也极盼李诗君早日通报妹妹的消息。不想一等就是三天,不见李诗君音讯。

史强生又等了两天,仍然不见音讯,心中只道李诗君果然是哄骗自己,不由得怒气复生,怨恨更甚,就前来报告陈志元,说是平安州的那些家伙想要攻打我们的安顺州。

史强生这个事情做得不够理智,不管怎么说,人家既然说了要告诉你翠姑的消息,这就意味两家关系,其实未断。哪里能因为自己一时恨怒,就做出这种行径呢?

说到底,史强生也是怒恨交加之际,心中的成见,让他是先入为主,认为李家没好人,李诗剑也罢,李诗君也罢,都是不讲信义之徒。

其实,五天时间,将就着够李诗剑赶到北海大都山的。李诗君没派别人去联系史强生,也没有必要派人去通知史强生说哥哥李诗剑去见翠姑去了。毕竟没有拿到史强生想要的证据之前,真也没必要再去安顺州。

且说陈志元听了史强生的报告,心中忧愁:

安顺州北有杨清才部,东有张友三部,南有朱武。虽然同是顺义军,但内讧起来,抢夺地盘的行为,却是自他们开始的呀。

目前张友三部虎视眈眈;而西面呢,那小煞星李诗剑坐守平安州,现在又要来攻打自己!

陈志元的见识,比陆九公可能要高一点,但是,陆九公有个常思琛辅助,陈志元没有呀!

陈志元苦思无策,就将爱将史强生、常胜等人叫来商量。陈志元道:“常将军、史将军,眼下我军在安顺州,实处于四面受敌之势,那平安州李诗剑又要攻打我们,本王苦思无解,不知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常胜曾与李诗剑交过手,知道李诗剑厉害,就说道:“天王,那李诗剑以五百人夺了我们的平安州,还能封锁消息近十日,此人不好对付,我们无人是他对手呀!”

陈志元道:“是呀,常将军,我知道他不好对付,才找你们俩来商量的嘛。”

史强生道:“天王,末将有一个办法,可以胜他!”

陈志元听了,不由得眉头一展,问道:“史将军,你有何妙计?”

史强生道:“若是他来攻城,可令常将军出战,末将隐在城门望楼上,一箭射死他姓李的!”

常胜听了愕然。陈志元听了摇头。

陈志元道:“史将军,此计怕是难行得通。那小煞星,真个是无人能敌,一来是我怕常将军出战他时出现意外;二来是当日在平安州城中,本王见识过此人箭法,不下于史将军你呢。”

常胜自然不愿意对战那小煞星,就说道:“天王,我们本是顺义天王朱武的部下,要不然,我们再联系朱武,投奔他?”

陈志元道:“我自号天王,早已脱离了他;现在情况不妙,再投奔他,他会不会将来挟嫌报复?他朱武为人,向来是小气得很哪。”

史强生又道:“天王,那杨清才、张友三与我们没有多少交情,朱武呢,你又怕他将来挟嫌报复,不如我们投奔陆九公。

陆九公能放弃安顺州转而攻占了吉州,看起来是个有远见的人,他应该不会容不下我们吧?”

常胜听了,就说道:“天王,自从末将死里得生,从那陆九公手中被放回来,早已定下决心,至死追随天王,天王你做决断,不论怎么决策,末将都拥护。说到让末将出什么主意,这个真不是我能做得来的。”

陈志元道:“本王现在看明白了,那陆九公愿意让出安顺州,的确是有远见呀。但是说句实在的话,本王并不佩服陆九公,他那智商,比本王高不到哪里去。凭心而论,本王倒是佩服那小煞星,只可惜他是我们的敌人哪!”

史强生听了,当即说道:“天王,那姓李的不可信,他们做起背信弃义的事情来,那是脸都不会红的——天王,咱们可不能去投奔他们啊!”

正在这时,斥候兵总探马统军裨将来报:“报告天王!有两件大事!”

陈志元道:“什么大事?”

就听裨将报告道:“天王,北面的消息是,那东庭柱公杜怀彪兵出清流关,与杨清才部在平林州与大丰州之间打了一仗!杨清才失了小丰州五个县,主力退保大丰州,杜怀彪大军包围了大丰州城!

南面的消息是,陆九公打下了吉州,又马不停蹄攻打洋州、北剑州。洋州各县守兵惊溃,陆九公人马即将攻下北剑州了。”

陈志元先前听了史强生的话,正要回答,此时再听这裨将报告,挥手道:“好了,本天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于是这斥候兵总探马裨将退出。

陈志元看看史强生,又看看常胜,才说道:“看来呀,杨清才打不过东庭兵,那我们能不能呢?肯定不能!嗯,这么着,本王这‘天王’名号也不要了,我们一起去投靠陆九公吧。”

“什么时候行动?”常胜问道。

“我们悄悄作准备,三天后,四更天行动。”陈志元道。

陈志元主张既定,各军众将们都去行动起来了。

看看天色又晚,月出东山。

史强生安排诸事完毕,回到自己大帐内坐下,处理过几件手头事务,正要歇时,一抬头,就见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大帐之内,这来人,正是李诗君!

史强生见了,一声怒喝:“来人!给我绑了这姓李的骗子!”

亲卫兵冲进大帐,就要来拿人。李诗君低喝道:“且慢!史大哥,你瞧瞧这是什么?”

史强生抬眼看时,李诗君早已取出一封书信,抖手之间,那信旋转如镖,飞到史强生面前。史强生抬手接住,一看信封上,乃是“哥哥史强生亲拆”几个字,字体娟秀,正是自己妹妹的。

史强生正要拆开,就听帐外亲卫齐声唱道:“天王驾到!”

原来,陈志元近来难以安睡,日日带了数人巡营。

今夜刚刚巡查到了史强生大帐之外,就听得里边是史强生的声音怒喝曰“来人!给我绑了这姓李的骗子”,当时陈志元就纳闷了:

此地是我安顺州中,大军之内,哪里来的骗子?

陈志元心下奇怪,笑向手下人道:“本天王倒要瞅瞅,哪来的骗子这么大胆,竟敢骗到我们的史大将军的头上来了?”

第二十章、李诗君说陈志元

诗曰:

英雄本有英雄胆,当机立断见机锋。

茅塞顿开陈志元,执迷不悟史强生。

高瞻说透天下势,智辩立下第一功。

大业根基从此固,渐行渐强谁与争?

当时史强生未及拆开妹妹的信,就听帐外亲兵唱曰:“天王驾到!”不由地,史强生脸色发白!李诗君听了也是大吃一惊!

史强生大帐之中,除去几案,更无可以藏人之处,眼看着陈志元进来,李诗君无处躲避,这个事情可就麻烦了!

史强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李诗君却是心一横,只待陈志元进帐,就要劫持他以自救。

陈志元万万料想不到这里有变故,只道史强生早已抓了那什么骗子,就想进来瞅瞅什么人胆包天?

陈志元迈步进帐,一眼瞅过,登时大惊:“来人!抓刺客!”

登时,就见史强生这大帐里外,一片混乱!帐外亲卫往帐内涌入,帐内则是一时间刀光剑影!

原来,陈志元一进帐,就瞥见了那小煞星,怎能不惊讶?其实这是他看差了。

李诗君与哥哥李诗剑虽不是一母所生,但兄弟俩的确有六七分相像。陈志元对李诗剑那是印象极其深刻呀,又且是在灯光之下,因而陈志元就把李诗君误当作李诗剑了!

陈志元当时惊呼抓刺客,呼声未已,李诗君早已抽出宝剑,一个箭步蹿了过来,左手抓住陈志元胸衣,右手宝剑压在陈志元脖子上,大喝道:

“都不许动!陈天王,命令你的手下人退出!”

涌入大帐中的亲卫们,一时间都是傻了眼了!

此时,史强生也已经取出弓箭,瞄准了李诗君,大喝道:“姓李的!放开陈天王!”

李诗君道:“史大哥,你的箭虽快,我的宝剑却是更快!你若想保住陈天王的性命,就收了你的弓箭,让你的部下退出!”

陈志元这边,早已命令下达:“亲卫们,你们都赶紧退下!”

众卫兵得令,自然是退出了大帐,帐内就只剩下了李诗君、陈志元与史强生三个。

史强生道:“姓李的,你还不放开陈天王吗?若是你敢伤害陈天王,我史强生发誓与你们姓李的不共戴天!”

陈志元听了,惶惑不已,不明白他两个是什么交易。

李诗君却是哈哈大笑:“史大哥,你先看看我嫂子给你的信再说其他!”

说到这里,李诗剑腾出左手,自怀中又取出一封信来,却是对陈志元说道:

“陈天王,这封信是我师父写给我哥的,我带了来,本想是先给史大哥看过,好让他明白天下大势,知道何去何从。现在呢,正好请你看看,先让你明白天下大势了!”

李诗君让陈志元看师父写给大哥的这封信,是有心要逼降陈志元。现在自己虽是处在陈志元军中,然而陈志元却毕竟是被自己劫持在手呀。

陈志元抖抖地接了,看信。

一时间,帐中出奇地安静。

史强生读翠姑的来信,只见信中写道:

“哥,妹妹我现在一切安好,你还好吗?

哥,妹妹得明尘师兄帮助,已经拜北海大都山大都名儒厉文山他老人家为师。说起来,与李诗剑是师出同门了。

师父说了,要我与李诗剑坚守婚约;诗剑他今天来到大都山向妹妹认错,妹妹我已经原谅了他。师父还说,诗剑他有能力逐鹿天下,论智论勇,陈志元都不是诗剑对手。

这一点,妹妹我也认可——当日我们分散,哥你被人抓走,诗剑他可是一个人冲进平安州找过你的。他的勇敢,妹妹我是无法否认的。

师父还认为,哥你跟着陈志元,不如跟诗剑在一起。师父对天下大势,颇有见地……”

接下来,信中是对于当前天下形势的分析。翠姑说得明白,并且告诉史强生,这都是师父厉文山的高明之见。

史强生读过了翠姑来信,心中犹有一丝不甘,就说道:“一封来信,说得虽巧,又怎知不是你们伪造的?”

李诗君听了,微微一笑,左手向怀中又取出一物,递过来,同时说道:“这是我嫂子给我哥的信物,我哥说是你们家祖传之物,史大哥你看,这凤钗可是真的?”

史强生自然认得,接过来收了。李诗君道:“史大哥,还请将凤钗赐还,这是嫂子给我哥的信物,我哥要随时带着呢。”

史强生道:“你先放了陈天王再说!”

此时陈天王陈志元呢,却也正在看信。陈志元看的这封信,本是厉文山写给李诗剑的,信中开篇就大论天下形势:

诗剑,为师已经听说你于平安州起兵——起兵于此时,须得识得当今天下大势。

东八州流民率先造乱,目前有四股力量,其大小首领,除去杨清才外,朱武、张友三、陆九公等人,都不是远见之人。

然而他们能形成自己的势力,能各自统领十万左右人马,虽是因为灾变激起,但从根本上讲,是天下人心思变的缘故。

当今汗皇昏庸失政,天下大乱之势已成。依为师看来,北庭柱公仲方英久居朝中,多结朋党,必有谋篡之举;

西庭柱公唐自荣对仲方英怀恨已久,如果仲方英谋篡,那么,唐自荣也必将自立为王;

杜怀彪领东庭军二十万,据清流关不出,一个目的是养寇自重,一个目的是观望朝廷。朝中一旦有变,杜怀彪大军蓄锐已久,必然要一举荡平东八州。

杜怀彪与仲方英是貌合神离,仲方英容不下杜怀彪,杜怀彪打下东八州后同样也要自立为王。

平安州与安顺州,均是地处忠州东界,忠州八州二府,地方千里,二府既是大同是汗皇皇都所在,又有关河险阻,且有仲方英坐守,一时不易攻取,你可以趁机先占东八州,抢在那杜怀彪前头。

张友三、朱武之辈,贪利少谋,一战可擒;那杨清才兵出大小丰州,拥有四州之地,免不了要先受杜怀彪大军攻击。此人倒是有些见识,必能与杜怀彪僵持一些时间。

那陆九公,转向南八州,虽是明智之举,但也可以看出此人只是自守之辈。他得了地盘,必然要自立为小国汗皇。此人你可以与之暂结联盟。

依为师所见,短则在本月之内,长则不过三个月,天下必然彻底大乱,那时得了一州一府,就想自立为王之辈,将不知有多少!

为师望你迅速行动,趁着杜怀彪尚未出兵之机,先行夺取东八州数州,然后逐鹿天下,建立新的汗国,拯救黎民,重开太平!

……

陈志元看了,觉得自己是如梦初醒。

陈志元心道:“我拥兵五万,占着安顺州,可是在写信人的眼里,没有一个字说到我,我陈志元竟是提都不值一提吗?

他徒弟只是一万多人马,占着一个平安州,也不过是一州之地罢了,却被写信人寄予厚望,要他逐鹿天下,建立新的汗国!这写信人是什么人呢?

陈志元想到这里,心中大有不服之意,但是转念又一想:眼前这人,孤身一人,在我军大营之中,就将本王劫持,如此说来,这写信人眼中瞧不起我倒也有理啊!

我自从追随朱武起兵,到自立为天王,的确也从未想过这天下大势;我虽然懂得不能谋全局便不足以谋一隅的道理,可惜那只是空头理论,全局是怎么样的,一隅要怎样谋取,我也是迷迷糊糊呀!

我虽然懂得拉拢人才为己所用,可是实在也没有几个可用之人,常胜与史强生,虽然各有长处,但都不能称智谋之士,唉!

陈志元感叹着往下看,及至看到最后,陈志元也明白了,怪不得这人来见史强生,敢情是史强生与李诗剑是亲戚呀!

若是史强生投降了李诗剑,我这安顺州只怕转眼就成为李诗剑的了!

也罢,我既然决定全军投陆九公,这安顺州就让给他李诗剑吧,以此为条件,眼下先保住我这条老命为上策呀!

于是陈志元开口道:“这位李将军,请教将军你的大名?”

李诗君道:“陈天王,我是李诗剑的弟弟李诗君。”

陈志元道:“请李将军高抬贵手,本王有话要说。”

李诗君道:“陈天王,我正凭着天王你的千金之体来自保呢,哪能你说放就放了你?你有话直说,我李诗君自然识得轻重,辨得是非!”

陈志元无奈,就说道:“好吧。我说一句话,就是愿意让出安顺州给你们李诗剑李城主。”

李诗君道:“为什么?”

陈志元道:“本王早已定下决心要离开这安顺州了。”

李诗君听了,就笑道:“陈天王要让出安顺州?嗯,我明白了!

陈天王在这安顺州里,感觉是四面受敌,就想让了出去,那么让出安顺州之后又去哪里?

一不能投奔张友三,二不能投奔杨清才;若是投奔顺义大天王朱武吧?以朱武的为人与心胸,只怕他将来必会挟嫌报复。

若我所料不虚,陈天王打算全军投奔陆九公,是吗?”

陈志元听了,比方才被李诗君劫持之时更为吃惊!

陈志元暗道:我与众将商量一天才定下来的主张,此人听了我一句话就猜测到了!哎呀,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陈志元不由得长叹一声,无语。

史强生听了李诗君这番话,心中也是吃惊:这李诗君好聪明!好智商!

李诗君见了陈志元的反应,再看史强生的脸上表情,早已料到自己的判断没错。李诗君极是见机,当时计较道:

我本想凭借劫持之机,一图自保,二想逼他陈志元投降,看现在这个情形,我若是抓住这个机会,劝得了这陈志元全军投我,那可是一件大大的美事呀!

李诗君笑着放开陈志元,收了宝剑,拱手道:“陈天王,诗君我也有一言,不知天王可愿意听?”

陈志元被他说破定计,心中感叹,料想他必有过人见识,就说道:“李将军,想必你有高见,本王愿意听听。”

李诗君道:“以陈天王目前的处境,想到的是要率领全军投奔陆九公。诗君认为这不可取。

目前陆九公部在南八州颇有声势,那吉州、洋州和南北剑州是易守难攻之地,正好可以立足,做个小国汗皇。

但是,陆九公本人有这份见识吗?就算是他手下军师常思琛,也未必有这个见识。这必是有高人指点。想想此人有这等见识,在陆九公手下地位必然不低。

陆九公此时手下文武齐备,陈天王就算是全军投奔过去,也未必得他看重,更何况,若是遭忌时,只怕比投奔他人更危险吧?

而且我料那陆九公,占据这南四州后,必将自立为汗皇!只怕他也就心满意足,裹足不前了。陈天王投奔他,我实在想不出陈天王日后的出路又在哪里!”

陈志元听了这番话,如遭雷击,半天难以言语。

李诗君见陈志元心意为自己所动,就趁热打铁道:“我与哥哥只所以要争夺平安州立足,实为救黎民百姓于水火,陈天王不如投入我军,我兄弟自然不负天王。”

陈志元沉吟道:“李将军,我兵五万,你们才一万多人;我占一州之地,你们也不过是占了一州之地。说起来要我投靠你们,不是不可以,只须解我心中疑惑,我自当率领全军,大开城门欢迎李诗剑城主到来。”

史强生听了,心中尴尬,终不能对李诗剑兄弟冰释前嫌,就说道:“你好主意呀,李诗君,不让我们投奔陆九公,倒让我们投奔你们!你们又有何德何能?”

李诗君料不到史强生此时仍然对自己兄弟抱有成见,正要继续劝说,就听帐外军马之声奔走喧嚣不已,有一人于大帐外喝道:

“史将军说得不错!你们兵没有我们多,地也只占平安州一州之地,你们有何德何能,要让我们投降?”

原来,有亲卫透漏消息给陈志元爱将大刀常胜,常胜听了,心中大怒,点了五百军马,来救陈志元!

第二十一章、志元归附强生走

词曰:

如渴得饮鱼得水,诗剑幸有诗君。安顺今夜多风云。及时解疑问,当场定乾坤。

众志成城开伟业,志元献了三军。有兵有将有经纶。单丝不是线,独木难成林。

正当李诗君劝说得陈志元意动之际,史强生大帐之外,有常胜领了兵马团团围住。常胜亲自带了十多个卫兵,冲进帐来。

这大刀常胜进帐之后,颇为惊奇。惊讶的是,这人分明是那小煞星李诗剑嘛!奇怪的是,自己的陈天王并没有像那卫兵所报告的,被人家宝剑压在脖子之上。

常胜再一细看,发现眼前之人只是长得像那小煞星而已。

李诗君当此时,心知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不等常胜开口发令,就向陈志元道:“此人是天王你的部下,天王还不下令约束吗?”

陈志元听了,就向大刀常胜道:“常将军,稍安勿躁。”

常胜听了,将手一挥,众兵退下。

李诗君道:“陈天王刚才说心中有所疑惑,史大哥又问我们有何德何能,我想先请教陈天王,不知天王有何疑惑?”

陈志元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就大业,又凭什么相信你们一定会对我很好呢?”

李诗君笑道:“原来陈天王担心的是这个。天王请听:汗皇失政,天下纷争,欲得天下,须得人心。

我们师从大都名儒,我师父乃是大都名儒厉文山他老人家,在他的教诲之下,我兄弟立志要救天下黎民,无不顾民心向背之理。此为其一。

其二,得人才者得天下,失人才者失天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得天下英才,共治天下,方能得天下开太平。

我与哥哥现在是刚刚起兵,凡有英雄来投,我弟兄二人是如渴得饮如鱼得水!

陈天王请想,以我兄弟这想法与实情,会对陈天王不利吗?若是对陈天王不利,我兄弟二人只怕寒了天下英雄的心!那样,谁还会投奔我们?”

陈志元听了,心头大喜,就说道:“李将军言之有理!陈志元愿意追随李将军,共事李诗剑李城主!”

李诗君听了,心中也是大喜。不料,史强生与常胜都道:“陈天王虽然答应了,我却还有话说!”

李诗君道:“史大哥,有何话说?这位常将军气宇轩昂,想来是陈天王爱将大刀常胜了。不知常将军又有何话说?”

史强生未及开口,常胜道:“凭你饶舌几句,就让我们全军归附,我常胜有所不服!我常胜惭愧自己不能为天王保住安顺州!

但若不战即降,我常胜作为天王部下,有失臣子之职份!所以我要与你决斗一番!若是你胜得了我这口大刀,我就服气了!”

史强生道:“常将军说得是!我史强生自从承蒙天王收录以来,得天王倾心照顾,也不愿意不战而降。若是你能胜得了常将军,我再与你比试比试!”

李诗君哈哈大笑道:“好说!只要我胜得了常将军与史大哥你们两个,你们就不再阻拦了,是不?请陈天王做个见证——哪怕是夜战也行,常将军,史大哥,你们看呢?”

常胜只怕那托钵僧与李诗剑,只以为李诗君既然是个舌辩之人,武艺必然不会高明;然而他能在史强生眼皮底下劫持陈天王,应该说武艺不会太低,这样的人,自己正好拿他来比试比试!

常胜根本就没料到,这李诗君文武双修,其实也是个小煞星,不亚于李诗剑啊。于是常胜当时就哈哈大笑道:

“夜战就夜战,有何不可?请天王下令,允许末将夜战此人!”

陈志元听了常胜与史强生的话,也是心下暗思:

此人是李诗剑的弟弟,今夜听他说话,倒也头头是道,颇有眼光;当时他能一下子就劫持了我,想必有两下子;不战而降呢,的确是让我惭愧得很。

也罢了,就同意常胜对战他李诗君一场,看看他本事,也好令我心中有底儿。于是陈志元道:“李将军,还请你大显身手,好教我部下心服。

李诗君哈哈大笑:“陈天王、史大哥、常将军,我没什么大本事,谈不上大显身手,但是跟常将军学两招却还是可以的。常将军,这就请罢!史大哥,容小弟我先向常将军请教!”

当时陈志元一声令下,史强生、常胜领了五六百兵,点起火把,与李诗君来到校场。

常胜早已全身贯甲,装束齐整,专候李诗君来比试。陈志元令人给李诗君一杆枪。李诗君不要铠甲,也是纵马出场。

史强生暗暗向陈志元道:“天王,末将要待他李诗君不备,就一箭射死他,不知天王意下如何?”

陈志元道:“史将军,不可!我们目前不宜招惹李诗剑。何况本王已经决定归附他们了呢?”

史强生道:“天王,现在史强生我是您的部下,一旦归附李诗剑,就无法再追随天王了,今夜正是强生报效天王的最佳时机。请天王三思!大不了,我们还按原计划行事,去投奔那陆九公。”

陈志元摇头道:“投奔陆九公,也只是无奈之举。这个李诗君颇有谋略,如果他又有勇武,那么,投奔李诗剑,也许真比归附陆九公他们好些。”

史强生听了,这才没了言语。

此时校场之中火把亮如白昼,常胜与李诗君已经开始比斗!

常胜马往前冲,手提大刀。李诗君也是纵马上前,长枪在手。只见二马相交,常胜大刀当头就砍!李诗君长枪斜挑着刺出,磕在大刀上,大刀走偏,长枪收回。二马交错而过。

常胜大刀落空,心中暗惊:此人年纪轻轻,枪法却是老练之极;我可得小心了!

李诗君挡过这一刀,心下暗思:大刀常胜,不是我三招之敌,日后此人可用,我须让他真正心服!

二马盘旋,常胜大刀又劈来。李诗君一声大喝:“仔细看枪!”

常胜一愣,就见李诗君大枪如蛟龙出水,一刺之下荡开自己的大砍刀,更不抽枪,却是顺势前送,登时就压在了自己的肩头!

就听李诗君哈哈大笑道:“常将军,这一枪还行不?”

常胜自知输了,众目之下,不肯耍赖。李诗君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就听史强生大喝道:“看箭!”

“嗖嗖”声里,竟是一连九箭射到!李诗君心中暗怒:史强生,你这是做什么?想害我吗?李诗君舞动大枪,上下遮挡,把九支箭一一击落。

就听史强生叫了一声“好!最后一箭,看你挡得住不?”

李诗君闻言,就火光里抬头,只见这一箭,快如流星,疾似闪电!

李诗君心说不好!赶紧一闪,身子闪下战马一侧,这才堪堪躲过。耳听得这一箭带着破空之声飞过去了,李诗君大枪拄地一撑,身子再次坐正马鞍之上。

李诗君刚刚坐稳,就听史强生高声道:“好!能躲得过我的追魂一箭,不错嘛!”

李诗君道;“史大哥好箭法,小弟愿向史大哥请教!”

史强生这十箭射得不厚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李诗君?说起来,没有家破人亡之前,他本是个富家子弟,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然而逃难以来,颇是受了些委屈,却又无处发泄。

当日在陈志元手中,得以死里逃生之后,又受陈志元抬举,做了个将领,虽说这似是苦尽甘来,但他仍不免心中常是怏怏不乐。

再后来得知妹妹被李家拒绝婚约,史强生恨怒交加,就把这一腔子无名之恨就都记到李家头上了!

这十箭,史强生可以说是把心中的怨气都出了。

然而,史强生发泄了怨气,李诗君的怒火却也被这十箭给射出来了!当时李诗君就提出要比箭法。

夜战之中,比试箭法,这个可是比刚才李诗君与常胜交战更为凶险!

李诗君要比箭法,史强生本也不甘示弱;但是陈志元却提醒道:“史将军,不可再比了!你看李诗君,这回可是真的来了火了。”

陈志元这么一说,史强生也是悚然而悟!于是史强生就懒懒地说道:“李老弟,不必再比了!你的身手,强生佩服!”

李诗君听了,按下心头怒火,暗思:我也见好就收吧。毕竟劝降陈志元和他史强生才是正事。

想到这里,李诗君就笑道:“小弟见史大哥神箭惊人,不觉手痒,其实小弟也好羡慕史大哥!”

史强生道:“老弟你太谦虚了。”

陈志元道:“李将军,你是智勇双全呀!佩服,佩服!我已经决定,明天就大开城门,欢迎李诗剑李城主,你看怎么样?”

说起来,李诗君劝降陈志元,对于李诗剑来说,真正是件大事;又且李诗剑起兵之初,兵不足将不齐,直到得了陈志元这支人马,情况立即改观,从此真正拥有了争夺天下的家底子。

却说李诗剑,眼见自己的弟弟乘夜前去安顺州,却是一夜未回,李诗剑心中不安,天将五更时,李诗剑点了五千人马,前往安顺州来。

李诗剑五千人马来到安顺州州城西门时,只见西门大开,远远就见数十个老兵在打扫街道。李诗剑见了,暗思道:奇怪,这是做什么呢?

突然间,就听一声炮响,城门上竖起彩旗无数,更有两根大飘带自城上垂放下来,但见左边上面写着:欢迎李诗剑城主入城;右面写着:愿共李将军重开太平。

李诗剑正觉得奇怪,耳听得一阵子马蹄声响,再看去,只见十数骑拥出城门:中间两位,分明是李诗君与陈志元,两边是陈志元部下诸将。

李诗剑大喜:弟弟真能干!瞧这情形,看来不但是说降了史强生,连陈志元都说服了!好!这才叫兵不血刃!这才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呀!

双方城下相见。李诗君向李诗剑道:“哥,陈天王深明大义,愿意加入我军,共襄义举,同救黎庶,重开太平!”

李诗剑听了,在马上拱手施礼:“陈天王深明大义!李诗剑在此为天王立约:必不负陈天王好意!”

陈志元听了他兄弟二人的话,也赶紧说道:“李城主,这天王之号就不要再叫了,我陈志元得李诗君将军拨开云雾,现在是李城主麾下一兵,愿听指挥。还请李城主进城!”

李诗剑笑道:“陈天王虽然以后要听李某将令,但是李某岂敢视天王为一介小兵?愿与天王为友,今后同救黎庶,共开太平!”

只为这一句话,此后陈志元在李诗剑手下,众人仍然以天王来称呼陈志元,不过,这个天王之称谓,已经只是表达尊重之意了。

众人进得城来,入了安顺州州衙,原陈志元之城主府,与众人厮见,那常胜特意向李诗剑道:“李城主少年英雄,常胜拜见李城主!”

李诗剑早已知晓,虽然他曾经是自己手下败将,然而此时此地,这常胜却是自己的人了。于是李诗剑笑道:“常将军不必客气,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嘛!”

李诗剑与陈志元和陈志元手下诸将一一见礼毕,心中奇怪:为何此中单单不见史强生史大哥?噢,是了,他是翠姑大哥,我去拜见他才是合情合理。

于是,李诗剑就向李诗君与陈志元道:“弟弟,陈天王,史强生史大哥人在哪里?我要前去拜见他!”

第二十二章、李诗君三胜马荣

诗曰:

庸主失政天下乱,俊杰逐鹿起烟尘。

促成英雄斗猛将,催令万马战千军。

马荣名声空响亮,诗君箭法自绝伦。

有心纳贤收壮士,盘龙枪下且留人。

话说李诗剑进入安顺州之后,与众人相见,就中单单少了一个史强生不曾见人。李诗剑只说是史强生本是翠姑大哥,须得自己前去拜见为好,于是就询问弟弟李诗君与陈志元,问史强生人在哪里。

陈志元道:“不瞒李城主,史将军今天凌晨不辞而别,有他帐下小校向我报告,说是前去什么北海大都山寻找妹妹去了。”

李诗剑听了,心中有些遗憾,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就命李诗君安排大摆酒宴,以示庆祝陈志元归附。

李诗剑自北海大都山回来,已知那东庭兵出了清流关,当时就在宴席上与众人商量,决定先打朱武部——留那杨清才与张友三替自己挡一下那东庭兵,也是挺好的事情嘛。

不说李诗剑与众人商量军机,这里插说一句:史强生去了哪里?

原来史强生既把恨怒都放在姓李的身上,待到箭射李诗君,发泄了怨气之后,自己想想,也觉得无味,便不好意思与李诗剑见面;又想着妹妹在北海大都山真儒居,就前往北海,要去见妹妹。

不料他来到半路上,到了黄州境内卧虎岭时,有一帮强盗见他孤身一人,就来打劫他。

史强生见了,将双鞭挂在鞍上,手持弓箭,四面开弓,只见头一箭射得一个强人落马,第二箭射得一个强人落马,数箭射过,这群强盗的大头领都被他射杀了!

众强盗当时就乱了套,纷纷往回逃。史强生在军中混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有了些眼光的,一见众强盗这情形,便知自己刚才数箭,必是射杀了强盗头领。

史强生一想,自己如今离了大军,前去见妹妹,可是妹妹信中说过,要自己跟李诗剑干事,倘若妹妹问自己为何没有跟李诗剑在一起,只怕自己也不好回答。

史强生当初在家,日子富足,又有好箭法,所到之处,得的都是恭维,早已养成了过分骄傲,过度自尊的心性;又加上他毕竟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于是乎一逞性子,做过了事情再后悔,也就平常无奇了。

史强生一路走来,觉得自己是进退都难为情,恰恰现在,一群强盗要打劫他,于是史强生转念一想:

也罢,我先在这卧虎岭呆上一阵子,好好思索一番,再定行止吧。

于是当时史强生就向群盗大喝道:“都给老子站住!谁先跑,老子就射死谁!”

群盗一听,心中惊骇,都停下了脚步,也有人心下暗道:乖乖,这回踢到铁板了,敢情打劫不成,这人反要打劫我们这么多人吗?

史强生见群盗停下了脚步,哈哈大笑,连估加猜,大话喷人地喝道:“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我射杀了,你们若想活命,就奉我为大头领!”

群盗见首领被杀,本待一哄而散,见此人箭法高超,又愿做头领,哪有不同意的,当时都道:“愿奉将军为大头领!”

于是史强生就做了卧虎山群盗的头领,独自逍遥快活去了。

回头再说李诗剑在安顺州,大宴陈志元及其手下,就席间商量,攻打东八州,宜先攻打朱武所占领的南安州。

这南安州,在安顺州东南,下辖八县,各有朱武部将把守。李诗剑留柳无名与陈志元把守两州,与弟弟李诗君率领常胜等将领,领三万大军出发。

李诗君领前军一万人马,李诗剑自领中军一万人马,常胜领一万人马为后军。

李诗剑对李诗君道:“弟弟,前面那大良县,是安顺州西北边的重要关口,不但城池高大,远超一般县城,而且那守将马荣本是明宗弟子,此人极有气力,善使双锤,重六十四斤,名在‘六锤’之内,不可轻敌。”

李诗君笑道:“哥,那朱武的确是无能,这个马荣也的确是有些本事。但是弟弟我此去大良县,不仅要拿下城池,还要为哥哥收服他马荣呢!就算是那‘三枪六锤四把刀’中挂得上名号的都在,弟弟我也要好好会会他们!”

李诗剑也笑道:“从来创业,离不开人材,我岂不知‘三枪六锤’之说?马荣名列六锤之内,若能招降,当然是好事。但是,无论他马荣有多值钱,总不如弟弟你在我心中份量重——弟弟你一定要小心呀!”

原来大同汗国,两年半之前,正当天下大比,武考前六名,有三人使枪,三人使锤,分别是铁枪宋义、金枪宁诚,银枪董山,紫金双锤张猛,八卦双锤左庆,灿银双锤马荣。

这六人,金枪宁诚居第一,紫金双锤张猛居第二,马荣居第六。后面第七名至第十名,却都用大刀,故而,人们又称这一届武考十人为“三枪六锤四把刀”。

这一届武考,因为主考官有结党之弊营私之举,被人举报,其背后牵扯到了三位庭柱公,三柱公互相攻讦,遂令国家武考成绩作废,致使英雄沉沦,猛将落草。

但是,“三枪六锤四把刀”的名号却传了开来。

闲话不说,单说李诗君领兵来到大良县,离城二十里,一万人马安下营寨,李诗君留偏将数员领五千兵守营,自己亲自率领五千兵,来到城门外挑战。

那大良县城中,马荣早已听哨探来报说李诗剑领兵攻打南安州,又听说前军一万人马在李诗君的带领下,离城不远了;马荣于是披挂整齐,领兵出城迎敌。

马荣坐在马上,看对面李诗君不过是十六七岁白脸小娃娃的模样,就哈哈大笑道:

“瞧你年纪不大,也来送死!难道你不知我马荣双锤,曾得过天下第六的名头儿?你可敢跟我单挑?”

原来这马荣自得了天下第六以来,虽然未能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却也常为之自豪。投了朱武后,每每上阵临敌,都是要先跟别人单挑——当然,在顺义军中,是没人跟他单挑的。

李诗君笑道:“马将军双锤厉害,我李诗君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啊,一来我奉命来打大良县城,不容退缩;二来两三年前,我李诗君尚未出山,否则,只怕三枪六锤的名号,得添上我李诗君做第一名!

今天正好是机会难得,我手中这杆绞丝盘龙枪,颇愿意会会马将军的灿银双锤!”

马荣听了,喝道:“你年纪不大,张狂不小!既然要送死,马某人今天就成全你!”

马荣喝罢,舞动大锤,纵马前冲。

李诗君见他小瞧自己,心中暗想:他既然轻视我,我正好示弱于他,再寻机战胜他收服他!只是,我这也是第一次与天下有名的高手对战,我也要小心些了!

于是李诗君也纵马上前,绞丝盘龙枪直出。就听马荣大喝曰:“吃我一锤!”

当时就见马荣左手大锤挂着风,“呜”地一声砸了过来。

李诗君一见,料知挡过这左手锤,右手锤也就到了,于是绞丝盘龙枪枪尖一磕,荡开大锤,枪尾一摆,枪尖乱颤,扎向马荣中宫。

这一枪,是以攻为守,逼马荣自救。果然,马荣右手锤便不攻李诗君,而是自右向左横扫,“呜”地一声里,挡过李诗君这一枪。

二人交马相错,马荣心中暗暗惊奇:瞧他年纪不大,难得也还有点气力,特别是枪法还真不错嘞!

李诗君心下也是暗暗掂量:马荣比我,只是力气稍胜半分!此人力大锤猛,但招数上还不如我师所传这霸王枪精练。若要胜他,并非不可能!看来,我须用我的强项,先挫他锐气!

于是交马之际,李诗君长枪摆动,向后方半扫着刺而出!马荣左手锤却也是于扭身之间,挡下了李诗君这一枪。

马荣的确是力大,李诗君故意叫道:“好大的力气!”

马荣转过马头,却见李诗君并不回马,而是马往前冲,逃了!

马荣哈哈大笑:“小子,你枪法虽好,但是力气不行,不是我一招之敌噢!”

马荣大笑着,纵马自后追赶。李诗君有心引诱,于是两人两马不多时离开了大阵。

这个时候,李诗君早已暗挂长枪,取弓箭在手,回身望定马荣,喝道:“看箭!”

马荣听了,急忙一闪身:哪有什么箭来?于是再追!

又听李诗君喝道:“看箭!”马荣再闪,仍是没有箭来。

马荣心说这小子是逃命情急,吓唬我呢!于是放心追赶。不料李诗君又是一声大喝:“看箭!”

这一回,只听得“嗖嗖嗖”地,李诗君是一连三箭射到!

马荣本以为这一回李诗君还是跟自己玩虚的呢,再看时,三箭齐至!

马荣大锤舞动,将两支箭砸落在地,第三箭,却是直射顶门!马荣大惊,赶紧举锤挡箭!

李诗君要的就是马荣双锤上挡,连射三箭,真正的目的是为着射马!

马荣正是双锤上舞,急于挡住那第三箭呢,就听得一声征马惨嘶,人往下倒!原来,李诗君一味地引马荣轻视自己,因此连射三箭后,得了时机,就放第四箭。

这第四箭,正中马荣坐骑,那匹马脑门上中了一箭,怎能不倒?马既倒,马荣就没有不倒的理儿!

马荣到了这时,心中大恨:这小子分明装作逃跑,却是骗得我好苦呀!好狡滑的小子!

马荣落地,不及起身,李诗君早已回马赶到,绞丝盘龙枪直抵在马荣胸口上,说道:“马将军,你投降不投降?”

马荣怒道:“不降!你小子太狡滑了!不是光明正大赢我,而是暗箭伤人,马荣有死而已,岂能心服!”

李诗君哈哈笑道:“既然你要光明正大一战,我现在就放了你,你换马过来!”

马荣面带惭愧,回到自己的军阵之中,换了一匹战马,舞锤又出。

这一回,李诗君不待马荣冲到近前,抬手就是连珠箭发,嗖嗖嗖连射九箭!九箭之后,又是一箭!

这最后一箭有个名堂,前日夜战之际,史强生曾经用过,叫做“追魂一箭”。

马荣大恨,双锤遮拦,运转如风,偏偏李诗君有心要收服他,看似箭来甚急,偏偏又以射马为主。

马荣刚刚挡过九箭,就听坐下马惨嘶!马荣心说:坏了!果然是人往下倒,胯下这匹马又被李诗君射死了!

李诗君这箭法,实不弱于史强生。所以当日在安顺州中,被史强生连射十箭后,李诗君一怒之下,要跟史强生比箭。幸好没有比成,否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呀!

此时在这片战场上,马荣刚刚站起身来,就见李诗君张弓搭箭,锁定自己,口中喝道:“马将军,两军阵前相距一百步,这个距离,足够我李诗君射倒你三次的了!你是服也不服?”

马荣惭恨道:“李诗君,你箭法固然强,但若是我大军冲锋,你箭法强又有什么用?我马荣不服你!你拿出真本事来!”

李诗君听了,收弓笑道;“原来你说的真本事,是要跟我一刀一枪地对战啊。好!就依你言,你去换马再来!”

马荣道:“李诗君,若是你胜得了我手中双锤,我便服你,否则,这大良县城,战至一兵一卒,也不投降!”

马荣这个话里,是料定自己锤上功夫不会输给李诗君,其实也就是不投降的意思;只是没好明说罢了。

李诗君却是喝道:“莫说废话,抓紧时间!我还要等着今天到大良城里吃酒呢!”

马荣又已换马而出。李诗君端枪前冲。

马荣要凭双锤争荣,李诗君要凭大枪服人,此时是龙争虎斗。马荣心说今天我拼也是拼了!李诗君则是大枪如龙,稳操左券。

此时李诗君心中暗思:胜你马荣,正是此时!

此时马荣想的是:“今天我马荣不好意思取你性命,但也得让你知道我马某人大锤的厉害!”就听马荣喝道:“哪里走!”

于是乎,这边枪出,那边锤落,二马相交盘旋,双方斗过许多回合。

两下里鼓声震天之际,马荣心说:不用绝招,难胜这少年呀!于是马荣待两马再次交错之际,略一扭身,连脸都不带转地,就把一只大锤向后扔出,这一招,叫做撒手夺命锤!

当时这大锤挂着风,“呜”地一声,往李诗君砸来!

就听三军惊呼,一将倒下马来!

第二十三章、诗剑夜取南安州

诗曰:

运筹帷幄灯帐冷,征战沙场夜风寒。

虎将才能扛鼎易,英雄韬略战法玄。

力拔山兮何足道?腹有奇谋谁比肩?

兼修文武当践志,常念天下生民艰。

话说李诗君大战马荣,双方斗到二十合,马荣心里就急了:

我马荣怎么说也是大同汗国武考大比天下第六名,这小子却是名不见经传呀!我马荣开始闯荡天下时,这小子只怕还在地上撒尿和泥抓鸡屎玩呢!

马荣想到这里,心说:也罢了,我以绝招胜他!

马荣这绝招,前面说过,就是撒手夺命锤。当时二马相交,马荣使出绝招撒手夺命锤来了!

就听得三军惊呼,一将倒下马来!

——马荣是人往下倒,心中惊骇:见鬼了哟!他是怎么老是打我的马呢?

原来马荣与李诗君交战,一决定用绝招杀敌,脸上不由得就有些表现:二眉一竖,双目怒睁,嘴角因咬牙而往下拉。

李诗君多精明呀,一看马荣这副模样,就知道对手要用绝招。“三枪六锤四把刀”这十位是天下大比的前十名,李诗君早已与哥哥李诗剑研究了一番:各人的武功路数,杀招,性格喜好,李诗君是有备于胸呀。

李诗君当时一见对手这个模样,就知道他要用杀招。李诗君事先琢磨过怎么破对手这杀招。

他马荣这招不就是个大锤撒手当重磅大飞镖用吗?李诗君于交马之际,身子后仰,躺于马上;这是防对手的绝招“撒手夺命锤”,同时,李诗君右手却是顺势抽剑扫去!

当时李诗君这么一仰躺,既使对手大锤走空,又缩短了距离:李诗君在那一瞬间,脑袋离对方的马屁股不过二尺!

这样的距离,李诗君的宝剑可就斩上了马某人的马后腿。这马后腿一断,马某人就跟着倒下地来了!

马荣倒下的瞬间扭身一看,哟!自己的大锤走空,飞到数丈之外去了!而这小白脸身子从马上正坐起,左手持枪,右手却是多出了一把剑!

马荣心中恨怒大骂:无耻啊!你这小白脸居然连斩马腿这种阴招都能使用出来哟!

李诗君带回马来,手中大枪点住马荣胸口,喝道:“马将军,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荣听了,自知难以回答,投降吧,自己不乐意,不投降吧,自己刚才的话,现在成了人家挤兑自己的由头了——于是马荣双眼一闭,来个闭目装死不吭声!

李诗君一看马荣这表现,心说,哟呵!跟我玩这招啊!当时李诗君大枪一招,手下众兵拥上前来,绑了马荣,押回再论。

对面诸军一看,哎哟,这战怎么打?主将都让人家给绑了!

于是乎,哗啦一下子,这帮兵都往回逃——边逃还边喊呢:“弟兄们,快跑啊!那屠马将军好厉害呀!”

——自此,李诗君一战三杀马,赢得了一个“屠马将军”的名号。

李诗君一看,心说不待此时进城,更待何时?向自己的人马一声大喝:“兄弟们,跟我冲!”

李诗君纵马前冲!五千兵紧紧跟随。

前面败兵一看:那小白脸猛人冲得可是比自己还快啊,怎么办?四散而逃呗!

败兵逃到城下,等于是替李诗君叫开了城门。

李诗君冲入城中,此时大良城中是群龙无首,被李诗君轻易地攻占了。

李诗君得了大良县城,就着人报告中军李诗剑。李诗剑听说弟弟得了大良县城,并且三胜马荣,活捉了他,当时令中军与后军加速行军。不多时,来到大良县衙,兄弟二人对坐,命令手下人押马荣过来。

李诗君道:“马将军,你现在投降不投降?”

马荣道:“不降!”

李诗君怒道:“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三战三败啊!说过的话不认账了?”

马荣强辩道:“我当时说的是:‘李诗君,若是你胜得了我手中双锤,我便服你’;可是我马荣虽是服了你,却没说投降呀!投降这种事情,我马荣做不来。”

李诗君怒极而笑:“马将军,不是我李诗君杀不了你!你我交战时,我三次饶你性命:

只杀你的战马,乃是我与哥哥尊重你——毕竟你也是天下第六的名人一个,怎么可以言行不一呀?这可不是名人的作派好汉的行径!你若不降,便只有一死!”

李诗剑笑道:“马将军不降,虽然于我兄弟二人是言行不一,却是对那顺义大天王朱武极有忠心,佩服!”

马荣听了李诗剑这个话,心中暗想:我马荣战败,正应了覆军杀将之理,你弟弟要杀,你又说“佩服”,我呸——

你兄弟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无非是要让我马某人投降罢了。投降的都是软骨头,我马荣骨头可没那么软!

想到这里,马荣把眼一闭,又是闭目装死不吭声。

李诗剑见马荣这个样子,向李诗君递了个眼色,李诗君会意,就挥手让人将马荣押下去。

李诗君道:“哥,不劝降马荣了吗?”

李诗剑笑道:“弟弟,他虽不降,我却想到了一个夺取南安州的计策。”

李诗君道:“哥,什么妙计?”

李诗剑道:“这条计策,就用他马荣来做文章。我们找个像马荣的小兵,扮作马荣,如何?”

李诗君一听这个话,就已经过了窍门,明白李诗剑的意思了,当时就说道:“妙!这条计策是一石二鸟啊!哥,这个仗我来打!”

李诗剑笑道:“弟弟,你守大良,继续劝说马荣;同时准备夺取南安州几个重要县城;另外安排偏裨副将领二千人马接应即可。这夺取南安州之仗我来主打。”

于是,接下来弟兄两个商量行动细节,最后,李诗剑道:“弟弟,待我拿下南安州,就用那城主信符,调动维县、和县、方唐县之兵,我在三县之兵来路之上设伏,你着手安排人趁虚夺城。”

李运航道:“我跟你们兄弟俩在一起,倒是学了些好招。依我看,诗剑你一路兵要打三路埋伏,难度不小,不如我坐守大良,诗君你领兵趁虚夺城,让常将军协助你哥打埋伏。”

李诗剑听了,笑道:“三叔说得是。不过,他三路援兵分三路来,我便三路伏击,作一路来,我就于州内伏击。

其实三路打埋伏与三路夺城都有难度,好在这些事情,自有偏裨副将领兵完成。

我们这一战,夺了南安州之后,重点要夺的县城是维县,此县地当南安州与顺义州两州邻边,又是交通要道,可以说是顺义州的西南大门。

常将军的任务是夺取方唐县,那边是南安州的门户,又是进入海州的要津。”

李运航听了,就说道:“既然是这样,不如我去守平安州,替换柳无名将军来助攻。”

李诗剑笑道:“三叔,兵贵神速。现在去替换无名兄,得两天时间赶路,我却是要在今天傍晚进兵呢!三叔你就守大良吧。”

商量既定,李诗剑果然选了一个兵,冒充马荣,拿着两只演武用的假锤,木头的,临时用银水描过了的;就领一万军于当天申时末刻出发。

大军经过卢县时,正是当夜初更初时。李诗剑令假扮马荣者领三千兵自北门攻打——

当时只听得北门上是战鼓喧天!李诗剑也就是让这假马荣做个样子,攻打北门之兵,实另有将领于暗处指挥。

这一招,便是“让事实说话”,让守兵知道,“马荣”已经“背叛”了顺义军,以作逼降马荣的铺垫。

李诗剑同时另派一员将领领两千兵,攻打西门,自己却是亲领两千人,从南门攻打。另行叫过纪小虎道:

“纪将军,我给你三千人马,伏在东门之外,那守将张立逃出东门时不可攻击,只尾随其后,直扑南安州,等到他张立残兵叫开城门后,你只管率部一拥入城,我大军随后就到!”

纪小虎应命而去。这两路攻城,却是不声不响,偷偷爬上城来。

这卢县守兵,听得北门攻城战鼓,都是大惊,半天才反应过来,确定是北门有人攻城,就都往北门赶来。

县守张立到北门看时,只见北门外一溜火光,火光里,攻城的是顺义军的装束模样,那马上端坐,指挥士兵攻打城池的,却正是守大良的马荣!

县守只疑心自己看错了,然而,那两只大锤就是马荣的标志,岂能假了?县守大惊,派人喊话道:

“马将军!朱天王待你不薄,让你守南安州的门户大良,你怎么打起自家人来了?”

就听城下“马荣”回话道:“张立,我马荣这双锤,赢得过天下第六的名头,朱武不让我守南安州,却是派我来守大良,‘看大门’,远离腹心!这是不重用我马荣,我岂有不反之理?”

县守张立听了,脸色都白了:马荣反了,这还得了?此人无人能敌,乃是我顺义军第一猛将啊!

当时张立下令:集中兵力,重点防守;马荣攻打哪一门,就重点防守哪一门。

若是只有“马荣”一军攻城,张立这一着用得不错,然而,李诗剑大军三路入城,南门、西门,都发动了攻击。

张立大惊,打探得只有东门无人攻击,当时就领兵自东门逃跑。此时夜黑,守兵混乱,跟着张立逃跑的残兵,不过是三分之一罢了。剩下的两千多守兵,稀里糊涂地就都做了俘虏。

李诗剑就留下一员偏将,领兵两千,就地看押俘虏,镇守卢县,等待李诗君到来。自己却领五千人马一路攒程,直扑南安州城。

当夜二更末时,张立领残兵逃到南安州城下,叫开城门,同时口称:大事不好!马荣反了!

马荣反了?这消息如重磅*,立即把南安州守将杨灿炸得头皮一紧,脑袋一晕!

却说张立这边叫开城门,刚刚入城,背后就有纪小虎三千人马紧随着拥入,在黑夜之中,纪小虎三千人马杀城门守兵后,呐喊着往州衙杀来。

于是南安州城内喊杀声起!张立一看,天呐!这不是要命吗?看来南安州不保喽!马荣反了朱大天王,我得赶紧报信去!于是,张立趁乱,匹马混出城外,直投顺义州向朱武报告去了。

南安州的守军夜眠正酣,乍闻敌情,都不知所措。于是南安州城中守军是满城惊乱,不知有多少敌人。

正当守军无措时,李诗剑五千大军也到了——李诗剑顺利拿下南安州城,连本州守将杨灿都没有逃脱。

此时天已四更了!李诗剑心说眼看天色将晓,可得抓紧行动哟!于是就着手派人调动那三县兵马,并分兵三路埋伏。

第二十四章、擒贼擒王定三州

赞曰:

有谋无胆必暗懦,好勇轻智是强梁。

更善文韬兼武略,如施妙手著文章。

两路兵出分明暗,一条计定先擒王。

四门鼓响未停歇,战报传处惊数方。

当日李诗剑夺了南安州,流星探马是时时传递消息,李诗君得知哥哥已经占了南安州,自然就按照预先所定的计策,分兵袭取了维县、和县与方唐县三县。

而这三县援兵来救南安州,被李诗剑伏击之下,自然也是三路皆败。李诗剑收兵,聚众将于南安州州衙城主府中,令人押过南安州之战所获一班败将。

首先被押上来的,乃是败将杨灿。李诗剑问道:“杨灿,你可愿意投降?”

杨灿答道:“愿降。”

李诗剑听了,就亲自为他松绑,并说道:“南安州所获偏裨将校,本都是你的部下,你替我劝降他们,如何?”

杨灿道:“将军不杀杨某,杨某正当回报。”

于是杨灿出面招降一班南安州被俘之偏裨将校,众将都降。杨灿领众降将参见,李诗剑道:“杨将军,南安州之大良、卢县、和县、维县、方唐县都已属我军,尚有耿县、沙县未下,烦请杨将军与我同去攻打,如何?”

杨灿道:“将军不须出兵,这两县本归我管,耿县守将杨荣是我之侄,沙县守将秦远是我表弟,这两县,我写封书信去吧。”

于是杨灿信到,两县都降了。

李诗剑聚众将于城主府,商量下一步行动,李诗君道:“哥,马荣不降,怎么办?”

李诗剑沉思一番,说道:“弟弟,将他带来再劝劝看。若是他再不投降,那也只有杀了此人。”

于是马荣被带了上来。李诗剑道:“马将军,为何不降?”

马荣道:“我呸!当年武考,老子得了天下第六,那三位柱公无不派人来拉拢马某,但是马某听说几位柱公都是奸臣,故而不为利诱!马某人既然投奔了顺义大天王,岂能背叛?你要杀便杀!”

李诗剑听了,眉头一皱,向杨灿道:“杨将军,你给马将军说说昨夜南安州被攻时,你所听到的消息。”

杨灿于是道:“马将军,我南安州昨夜被攻时,张立说得清楚:‘马荣反了!’如今张立走得不知去向,必是逃回顺义州向朱武报告去了。只怕此时朱武恨你恨得咬牙,你的忠心,又有何用?”

马荣道:“朱武虽然无能,但他曾经有恩于我,我不能背信弃义!”

李诗剑听了,冷笑两声,说道:“马荣,看来你果然是个不读诗书,有勇无谋的匹夫之辈!你好歹也是夺过天下第六的名人一个,却不识何为信义!”

马荣怒道:“我马荣虽然不曾读过多少书,但忠义二字,却是牢记于胸,怎么不识信义?”

李诗剑道:“大同汗皇昏庸失政,三柱公各有异心,东八州流民造反,这天下大乱之时,多少家庭是家破人亡,多少流民是委骨沟壑!

我李诗剑立志救民,重开太平!我与天下苍生讲忠义,你却是只对一姓一氏讲忠义,固执不降,如此看来,你讲的只是愚忠小信,岂能算是真正识得信义二字?”

马荣反诘:“你说得好听,谁知你做得怎样?”

李诗剑哈哈大笑:“马荣,待我拿下朱武再说!今天暂且再饶你。”

马荣被押下后,李诗剑向李诗君并众将说道:“兵贵神速,我们两天一夜时间全面夺取了南安州,现在,究竟是攻打海州呢还是攻打顺义州?”

众人议论纷纷。李诗君道:“海州之地,有朱武部将安公子明领三万人把守,顺义州朱武的人马,不过是四五万人,依我看,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推擒王!

眼下我军在此地有三万五千人马,不如我们请运航叔与杨灿将军领一万五千人守南安,我与哥哥各领一万人马直趋顺义州本城,捉住了朱武的话,这顺义州、海州自然都将归顺。”

李诗剑点头道:“好!这么着,我军一明一暗,两路进攻。弟弟你领兵明攻顺义州西边的洛县,那里是朱武大军钱粮府库所在,弟弟你攻其必救,吸引朱武的注意力。今天午时就出兵,声势要大,越大越好。

今天我先到维县,明日黄昏自维县出发,夜袭朱武的顺义州本城,务必生擒朱武。”

于是兄弟两个,各领一万人马,出发了。

先说李诗君这一路人马,一路上大造声势,兵马攒程,刚刚出了南安州,临近洛县,那边朱武并洛县守军都早已知道了消息。

洛县守军只有五千人,统将张龙听说李诗君领兵一万人来打洛县,与部下商量道:

“听说这李诗君极其勇猛,人称屠马将军,连天下第六的灿银锤马荣都不是他对手,我们怎么办?”

商量结果,便是向朱武求援,朱武那边自两天前失了南安州,便不断派出流星探马,时时打探李诗剑这边的消息,因此,李诗君要打洛县,朱武自然也有准备:

两天前南安州失了,朱武早已聚集众将商量怎么夺回来。

只是马荣被俘,众将之中更无一人是那李诗君对手,一时选不得领兵统将。如今听说李诗君攻打洛县,只得派两员将领,领兵一万增援,并命令道:

“只宜坚守不战,待到李诗君粮草不继,那时他自然退兵!”

李诗君兵入顺义州境内却放缓了速度,他的军机参议赵平元不解,问道:

“将军先前攒程行军,为何现在却又放慢了速度?我们正当加速进兵,一举打下洛县呀!”

李诗君笑道:“赵将军,你只须沿途多设旗帜以作疑兵,为我军大张声势,只夸说我军增兵到三万人即可!

我现在缓行军,下一步还要包围洛县,只作样子,围而不打呢!赵参军,洛县投降之日,你就会明白一切的。”

早有朱武部下探马回报:那屠马将军李诗君,聚得援兵,共三万人往洛县来来!

朱武得了信儿,叹道:“若是洛县不保,我大军无处接济,这可怎么办哪?”

朱武部将中有个叫卫信的说道:“天王,那李诗君的人马到了哪里了?”

朱武道:“据探马报告,离洛县还有一百多里路。”

卫信道:“天王,那李诗君离洛县本有三百里路程,这半天功夫就赶了一半路程,如此速度,只怕是要抢在援兵前面夺我洛县。

天王可以派信使通报陈通、高远二将军,让他们加快行军,赶在李诗君到攻城之前到达。明天早上,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加派援军,您看怎么样?”

朱武听了,连声称是。不料信使未发,探马又报:那李诗君放缓了进军速度!

朱武道:“卫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卫信道:“天王,李诗君这么做,其中必有古怪!莫非他们是要吸引我军救援洛县,另有所图?

天王,那李诗剑与杨李诗君兄弟两个,据战报来看,不仅极其勇武,而且极有谋略!李诗君作出如此姿态,只怕是假像,不知那李诗剑此时人在哪里?”

朱武道:“据探马报告,此人现在正在南安州练兵选将。”

卫信道:“若是如此,看来他们是要集中兵力夺我们的洛县。若不是如此,末将担心,那李诗剑会来偷袭我们呀。”

朱武听了,就说道:“卫将军说得有道理,不过,南安州距离我这里有六百里路,哪能长途偷袭不走漏风声?不过,卫将军既然说到这一点,我们自然也要加强防备。”

话说李诗剑大军隐蔽集结到了维县,准备长途偷袭,也时不停地派出流星探马。得知朱武加强守备,心中又生对策:

令纪小虎领五千兵,中军打起李诗剑旗号,疾奔顺义州东面三河县,声称与西路李诗君分进合击!

此时李诗君大军已经抵达洛县,发动攻城之战。李诗君城下挑战,城中无人敢出。李诗君大军四面围城,时时四门惊扰,虽然并不下力气攻城,却也吓得守将张龙、陈通、高远只是告急求助。

朱武听得东西两路告急,又召卫信道:“卫将军,你看,李诗剑亲自攻打三河县,怎么办?”

卫信也没有对策,只好说道:“请天王给末将一万人马救援三河县。”

再说李诗剑这边。派出纪小虎一路兵后,本人却是选了三千精锐,夜行晓宿,悄悄往顺义州本城来。第三日夜半三更时分,李诗剑三千人马摸到了顺义州城下。

前面说过,顺义州本城已经加强了守备。李诗剑叫过三员偏将,吩咐了一番,于是,两员偏将各领五百兵,分别去东门与西门。

独有一员偏将,领兵一千,前去北门,李诗剑要他大张旗鼓地攻打。那偏将去后,不多时,顺义州北城门外鼓声震天,喊杀声起。

朱武刚刚解衣就寝,听得部下报称北门有兵攻城,赶紧起身,就令城中人马,守备北门,同时加强另三处城门防守。

不料命令刚刚下达,北门声停,东西两门战鼓又是震天响!

朱武大惊,又令一将去援助西门,自己却是亲自率领五千机动人马来救东门。到了东门看时,却见鼓声已停,更无一人攻城!

朱武心中疑惑,突然有探马报告:“北门敌兵在攀爬北门城墙!”

朱武赶紧领兵往北门来。然而,南门战声又起!

朱武无奈,只得下令:“四门严守,不许失了城门,等到天亮,敌人自会退走!”

吩咐完毕,朱武怒恨不已,命令一将领五千兵,随时救援四门,自己带着百名亲卫回城主府衙来。

来到城主府,朱武令亲卫守住府门,自己身边只有数名卫士跟随,就往大厅中来。

刚刚进入大厅,就见一人自门后蹿出,手中长剑搭上朱武肩头,口中喝道:“朱武!我是李诗剑,你投降吧!”

朱武听了,惊得魂飞天外!浑身颤抖!

原来,李诗剑本定偷袭之计,见朱武已有防备,当时就生一计,用了一招“黑虎掏心拳”:当时顺义州四门惊扰,朱武无措,只好来个“以不变应万变”,加强四门守备。

然而李诗剑早已率领了一百壮士,于城墙无人处,于暗中爬过城墙,潜入城主府,将一众门卫并朱武家眷都俘虏了,就地潜伏,只等朱武回府,抓他个现吃现过——给朱武来了这么一个黑虎掏心,果然是直接抓住了朱武!

当时朱武就擒,李诗剑一声令下,朱武的家眷并府卫都被押了上来。

朱武到了此时,怎么能不投降?

李诗剑道:“朱武,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投降,就让你部下都放下武器,归顺我李诗剑。我李诗剑起兵,不为自己个人荣辱,只要为天下重开太平!你跟随我,自有建功封侯之时,你可明白?”

朱武连声称是,就按李诗剑要求,命令部下投降。这里捎上一笔,朱武既降,马荣自然也就乖乖地投降了。

李诗剑完定顺义州,这一战落幕时,天刚放亮。

天亮后,朱武号令下达到各县,各县都降。那洛县县城中守军,也得了朱武之令,就地投降。

军机参议赵平元向李诗君道:“怪不得将军先是缓行军,后来又缓攻洛县,属下现在明白了!”

李诗君笑道:“我若赶在援兵之前打下洛县,只怕朱武必下令其各部龟缩,共保顺义州本城,那时,反而不利于我哥偷袭打下顺义州。我兵大造声势,实为分朱武兵势,为我哥攻打顺义州服务罢了。”

——海州全州,在得到朱武命令之后,自然也是归顺了李诗剑。这一战,传遍数方,各方首领都是大为叹服。

至此,朱武所据南安州、海州、顺义州全归李诗剑,李诗剑拥有了五州土地,一时成为各方侧目的重要势力。

李诗剑兄弟商量着下一步要打哪一方人马,而数方人马之中,早已也有人打起了李家兄弟的主意。

第二十五章、九公兵败周山县

诗曰:

五营逃兵比群羊,敌将如虎狠似狼。

陆九军败丧胆魄,董山大胜舞银枪。

功名富贵诚可爱,性命身家易被伤。

战云寒彻征人骨,战地黄花为谁芳?

李诗剑兄弟收了朱武的地盘与人马,势力大张。那顺义州有一人,名叫田梦常,本也是厉文山弟子,此人精修文,粗习武,颇有谋断,隐居在家。

朱武久闻其名,多次招揽,而田梦常觉得朱武不是能成大事之人,故而屡不接受。到了李诗剑一举定三州,便欣然来投,并且说:

“我师弟有勇有谋有大志,一看就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我现在正应该去辅助他!”

李诗剑兄弟听说师兄田梦常来投,十分高兴,跣足相迎。见面之后,田梦常又向李诗剑兄弟推荐东八州之徐兴,称此人也是多谋善断之人,李诗剑兄弟自然是请来相助。

徐兴来到,又推荐二人,分别是文子明、燕君平。一时间,李诗剑手下可略称人材济济。其中重要者有田梦常、徐兴、文子明、燕君平、柳无名、马荣、卫信、常胜、陈志元、纪小虎、杨灿、张立等人。

于是李诗剑安排数路人马:一路是田梦常与常胜防陆九公,领兵五千守海州之晋县,此地是海州与南八州那北剑州之间的要地;

二路是徐兴与马荣领兵五千,守顺义州北地门户景县,以防张友三;

三路是柳无名与卫信领兵五千,守顺义州与倒马州之间的要地上关县,也是要防张友三;

李诗君与三叔李运航带领陈志元、朱武、纪小虎、杨灿、张立、张龙、陈通、高远等人并新得将校守住平安州、安顺州、顺义州等五州各县要地;

李诗剑则总领诸军,练兵选将,又命令文子明组织军垦,燕君平招募流民,于是乎这数州境内,渐渐地恢复了生气。

李诗剑大胜后十数日,有那占据南八州吉州、洋州与南北剑州的陆九公,派了使者,来求见李诗剑。

陆九公为何派人来见李诗剑?

原来李诗剑胜朱武这一战,消息传到南八州陆九公那里,令陆九公与常思琛君臣大吃一惊。

陆九公向常思琛道:“常先生,这李诗剑有胆有勇,用兵如神哪!探马报告说他已经派了常胜与田梦常镇守那海州晋县,莫非他要来夺我们的基业?”

常思琛深思一番,才对陆九公说道:“天王前日提议要自立一国自当汗皇,然而就目前形势看来,是适宜的。

那李诗剑派常胜镇守晋县,又有田梦常是个深通谋略的家伙,若真要西进,则兵锋所向,必然就是我们。不过,目前他未必便会攻打我们。

现在他李诗剑北面有张友三与杨清才;近来东庭柱公杜怀彪攻打杨清才正急,杨清才一个月失了小丰州大丰州两个州,退保洪州、黄州;

张友三已经在救援杨清才了,这也是他张友三的自救之道——张友三尚且懂得救杨清才以自保,难道说李诗剑看不明白这一点吗?

我们可以派个使者过去打探虚实,若是他李诗剑真要攻打我们,我们只须守住晋县西面井台关即可。”

陆九公道:“派谁去合适呢?”

常思琛道:“派清福将军刘小棒儿去最合适。”

陆九公道:“为什么他去最合适呢?”

常思琛道:“大同汗国开国八百年以来,向来都封驸马郡马为清福将军,但是,若是上无祖荫,自己又无有寸功,这清福将军便不好享受清福。

我们派刘小棒儿作使者,便是让他立个功。而且,我们的清福将军身后,可是名闻天下的明尘大师——托钵僧的名号谁人不知?”

陆九公听了,甚为高兴,又问道:“先生既然认为我们现在可以自立一国,我的想法是定国号为南平汗国,先生看行不行?”

常思琛下拜道:“臣就此先参拜我主南平汗皇!”

陆九公听了,赶紧搀扶常思琛起身,说道:“我为汗皇,常先生可以见君不拜!”

于是这君臣两个商量好了,就昭告辖境,自立为南平汗国,陆九公称南平汗皇,年号“太平”。

南平汗国太平元年四月五日,也就是陆九公立国第二天,刘小棒儿作为使者,出发,一路赶到顺义州,来见李诗剑。

燕君平建议道:“将军可以故意延迟与他刘小棒儿见面。”

李诗剑听了,就问道:“他不过是个使者,见不见他,其权在我,何必故意延迟他?”

燕君平道:“刘小棒儿是陆九公的侄女婿,关系可谓是亲近。然而我们故意延迟见他,就显得他出使不力。这样,就会让陆九公无形中轻视他刘小棒儿——这样做,其实可以间接地疏远陆九公与托钵僧的关系呀!”

李诗剑听了,哈哈大笑:“我明白了!燕先生这一策,是为‘文伐’第五法!我若要一统天下,终不免与他陆九公战场相见!先生现在就着眼长久,预做伏笔,高见,真是高见!”

两人又商讨刘小棒儿来意,料他必来探听我军有无西进之意,然而必有借口。

恰恰此时,李诗君有信使来到,李诗剑接了信,只见李诗君在信中说道:

哥,陆九公派使者来,必是要探听我们有没有攻打南八州的意向,必是以提出结盟为借口。若是我猜测不错,哥你正好答应他,这样我们可以全力对付西北方向的张友三、杨清才,还有杜怀彪。

李诗剑看了,含笑点头;又与燕君平商量细节,密密安排。

却说刘小棒儿来到顺义州城中,居于宾栈之内,一连数日求见,都不曾见得李诗剑,问他人在哪里,燕君平只推说出城巡视未回。

刘小棒儿心中渐渐积了怒气,却又发火不得,毕竟人家燕君平礼数周到,宴请不断。

到了第十二天,陆九公的第二位使者到了,这位不是别人,却正是陆三丫!燕君平一见是陆三丫到了,便暗暗告诉李诗剑:

“陆九公另派了陆三丫前来,文伐之计只能到此为止了,毕竟这陆三丫是陆九公的侄女儿,他叔侄关系,是无法离间的。”

李诗剑心领神会,于是面见陆九公使者,刘小棒儿递上陆九公文书,道是愿意与李诗剑结为联盟,李诗剑道:“双方唇亡齿寒,愿意结盟。”

刘小棒儿与陆三丫欣然归去。

李诗剑正与燕君平送走刘小棒儿夫妇,刚刚回来,就有部下来报,称朝廷有钦差上使来到!

不说这边李诗剑怎样接待朝廷钦差,且说刘小棒儿夫妇两个,得了盟约归来,就向陆九公报告。

常思琛听了,向陆九公道:“我主汗皇,李诗剑既然无意西进,我们正好趁机攻打南宁、白令二州,再夺铁车州,那么金山州已经是我军三面包围了,正好掉回头来个探囊取物。”

陆九公道:“好!只是本皇让何人留守呢?”

常思琛道:“让陆三丫将军夫妇留守,并镇守井台关,岂不是正合适嘛。”

于是陆九公与常思琛点部下大兵十五万,出洋州,攻打南宁州,前后半个月时间,打下南宁州全境,又半个月时间,打下了白令州。

此时白令州只有一个县城没有拿下,这个县城,是白令州与其北面铁车州之间的要塞。只要拿下来,那铁车州就无险可守,取之如探囊取物!

然而铁车州的北面却是西庭柱公唐自荣的木门州!铁车州虽然不是唐自荣所辖,但唐自荣却是已经派兵占领了。唐自荣部下有一员猛将,使一杆银枪,名叫董山,正是三枪六锤四把刀中位居第五的那个董山。

三柱公都拉拢过那三枪六锤四把刀,其中愿意依附三位庭柱公的,就有这个董山。此人虽知唐自荣是个大奸臣,却愿意依附他,以求富贵。

此时唐自荣已经反了大同汗皇,自立大西汗国,自封大西汗皇。

唐自荣本意,重在防备北庭柱公仲方英与东庭柱公杜怀彪,毕竟仲方英把持朝政,占着北八州与忠州之八州二府。

不料南八州陆九公自立汗国,攻打到了铁车州南面的白令州。唐自荣心知白令州西北那个周山县三面环山,地形险要,是自南向北进入铁车州与西八州的要塞,当即选将抢夺要地。

董山便自告奋勇,领了二万人马打下铁车州,先于陆九公人马抢占了周山县。

陆九公大兵到了周山县,见此县已经被别人占据,就与常思琛商量道:“常先生,这周山县是个要塞,控制铁车州全境,却被唐自荣的人马占据了,我们怎么办?打是不打?”

常思琛道:“我主汗皇,这周山县不打下来,我们这白令州就等于没有屏障,宁可不要铁车州,也不可不夺这周山县啊。至于怎么打,容下臣观敌之后,再做决定。”

陆九公道:“我陪先生走上一趟吧。”

于是陆九公与常思琛带了护卫,出营观敌。

但见这周山县东有道路穿山口而过,是进出周山县的要道,人称夹山口。山口北面是一座小山,高出平地一百一十多丈,叫北高峰;山口南面的是南高峰,高出平地八九十丈。

在这两峰顶上,可以下窥周山县内一举一动。历来要打周山县,必须先夺下这两座小高峰。

然而,董山早有防备,令部下在当道扎寨,并于山顶立有小营寨,南北各有数百人守卫,董山亲自在北高峰上瞭望守卫。

当日董山在北高峰顶上望见敌营中有人出营,料想必是对方派人观敌料阵。再看敌营出来之兵不多,却都是盔明甲亮,清一色地跨骑骏马,手执大戟,就料定必是陆九公亲出大营!

董山暗想,守住周山县,能显出多大功劳?若是我杀了这陆九公,那才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董山红旗一挥,县城中兵出,董山从北高峰上纵马下山,直扑陆九公君臣。常思琛见了,心中大骇!指挥护卫,保护陆九公,望自家大营而走。

众护卫哪里挡得住董山长枪?就见董山如虎入羊群,众护卫如倒草捆儿一般往两边倒下。

陆九公才逃进大营,董山领兵就跟在屁股后面杀到了!董山来势,如若急风骤雨!陆九公中军大营顿时大乱!

常思琛道:“我主汗皇,赶紧从后营脱身!”陆九公听了,自然也就望后营而逃。

董山却是紧追不舍,将一座中军大营冲击得七零八落!

中军败兵四下乱蹿,只说逃到己方别的大营中或可保全性命,哪知这么一来,反而将己方各营救援之兵冲散。

那董山眼中望定陆九公,索性是一猛三冲,大杀四方。

但有陆九公军中偏裨将校,敢上前来阻拦,救援陆九公的,逢着董山就是个死,撞上银枪就是个亡!

董山领两万军马,正是以逸敌劳,耀武扬威,如狼似虎,左冲右突,杀得陆九公左右前后并中军五营人马是兵败如山倒,一个个哭爹喊娘,弃营而走!

第二十六章、小棒儿继承南平

词曰:

难挽三军溃败势,堪伤陆九亡身。汗皇成梦梦难寻。饮啄如有定,果报似有因。

当日姻缘合也巧,三言两语成真。翻作皇汗继承人。昔为流浪儿,今作南平君。

话说陆九公与常思琛观敌料阵,不想被敌将董山识破陆九公身份!那董山眼中望定陆九公,是一猛三冲,大杀四方。

但有陆九公军中偏裨将校,敢上前来阻拦,救援陆九公的,逢着董山就是个死,撞上银枪就是个亡!

董山的军马,以逸敌劳,杀得陆九公五营人马弃营而走!

将是军之胆,将如虎则兵如虎,将如羊则兵似羊。

陆九公人马,足有十万大军到此,然而,陆九公大军无备,陆九公本人被董山追赶甚急,十万大军都乱了套数。

陆九公手下将校有心救援,一来被自家败兵冲动阵式,二来也真无人挡得住董山,遂令董山得意,一条大枪如神出鬼没。

陆氏十万人马溃逃。陆九公本人是心惊胆寒。董山看看难以活捉陆九公了,就带住战马,望定陆九公后心就是一箭!

陆九公败兵溃逃之际,倒也有一二忠心之人,大叫提醒:“我主汗皇!小心敌箭!”

陆九公在奔逃之际,听得部下叫喊,就在马上伏低身姿。然而董山之箭,速度极快,陆九公虽然有规避动作,终究是没躲过一箭之灾。

这一箭,正射在陆九公后背之上,左肩胛骨之下!箭入肉疼,陆九公身子一歪,从马上倒了下来。

常思琛一见,赶紧让手下人救起,往白令州退逃:这下子,三军败势难挽,任谁也无力回天了!

董山二万人追杀二十多里,斩首万颗,大胜而回。陆九公败兵逃回白令州城,才着人取下箭,为陆九公治疗。然而箭伤沉重,陆九公喝水吃饭都不行了!

陆九公将常思琛与爱将陆雨农叫道病榻前嘱咐道:“常先生,看来我挺不过这一关喽。”

常思琛心中吃惊,就暗暗琢磨南平汗国后事怎么安排;口里却道:“我主汗皇,您吉人天相,不必担心。”

陆九公又向陆雨农道:“雨农,你虽是我本家侄子,但是三丫她是我的亲侄女。这个关系上,有个亲疏远近——我的意思是,我死之后,传位给三丫,你要好好辅助她!”

陆雨农道:“叔叔放心,侄儿我发誓全心全意辅助三丫妹妹,如有二心,异日必将死于乱刀之下!”

陆九公听了,脸上似乎露出笑意,却又咳嗽不止,半天后咳嗽稍停,才又说道:

“我陆九公兄弟九人,被狗官陷害,九家人六十多条性命,只逃出一叔一侄!我日夜想要报仇,这才趁流民造反之机,率先扯起大旗,于是有了今天这份基业。

可是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我也看明白了,我一个小国汗皇,不进取吧,只怕难保长久;要进取吧,这汗皇之位,我还没做过瘾呢,却又要死了——陪了性命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说到这里,陆九公向常思琛道:“常先生,我将三丫托付给你,望先生看在我与先生相知相交,情如兄弟的份儿上,好好辅助。当然啦,若是有一天我南平汗国江山难保,还望常先生斟酌周旋,保住三丫一家人性命。”

常思琛听到这里,眼中不觉泪下:“我主汗皇,小臣承蒙您视为股肱,然而小臣我实无大材,令汗皇大业不成,我心惭愧啊!

请我主汗皇放心,小臣必视陆三丫将军如自己骨肉,生死与共,同荣共辱,决不负汗皇所托!”

陆九公听了,似乎果然放心了,也就安然些,然而伤在背部,只能俯卧,偶或侧身,想要闭目休息却也艰难。

陆雨农与常思琛退出大帐,陆雨农就向常思琛道:“常叔叔,汗皇伤势严重,怎么办?”

常思琛道:“汗皇这个伤势,依我看,难能送回洋州,也只有在这边就地治疗。若是汗皇有个万一,陆三丫将军不在,那时三军无帅,南平无主,可不好办呀。

如今之计,是赶紧派人前去晋县西面井台关请陆将军夫妇前来。”

陆雨农道:“让谁代替三丫和清福将军呢?”

常思琛道:“我观察李胜将军很久了,他虽然武功不是很高,但为人诚实忠义,性格谨慎,做事仔细,平时能与士卒同甘共苦,深得军心,可以让他代替陆将军之职。”

陆雨农道:“就依常叔叔。然而我们在这白令州,时时面临那董山攻击,董山英勇,我们无人敌得住他呀!”

常思琛道:“我已经想到一条计策了。”

陆雨农道:“不知常叔叔有何好计?”

常思琛道:“我们诈称汗皇驾崩,那董山必来偷城,我伏兵城下,打他一下子,以挫董山之势,让他不敢对我们生心思。”

陆雨农道:“常叔叔,诈称皇驾崩,会不会影响我军军心?”

常思琛道:“不会,如果汗皇果真驾崩,我们这条计策,恰恰有助于稳定军心。”

陆雨农道:“既然常叔叔胸有成竹,那就照此计施行。”

于是常思琛选定一将,名叫康八,常思琛叫过康八,密告他道:“康将军,我有一计,非胆大心细之人不能行,希望将军助一臂之力。”

康八道:“不知军师想叫康八施行什么计策?”

常思琛道:“是诈降计。”

康八道:“不知怎么具体施行?”

常思琛就密密地对康八讲了一番。

于是康八自去诈降,来见董山,说道:“康八愿投奔将军。”

董山听了,哈哈大笑:“康八,你竟然敢来诈降!来人,给本帅将这康八押下去斩了!”

康八大叫道:“将军!您要建功立业,难道小人就不想要荣华富贵吗?小人有重要情报告知将军啊!”

董山听了,喝道:“押回来!”

原来董山这一招,也是用诈,要看看这康八是真降假降。康八的说法虽然粗鄙,却也正对着董山这种人的心路。董山心中,此时已经有了七分信实康八。

康八被押回来,就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口中连称:“谢谢将军。”

董山道:“磕头求饶没有用,先说说你有什么情报?”

康八道:“将军要杀小人,小人这情报怎么还能再给将军?”

董山道:“好,本帅答应不杀你!”

“小人要将军保我荣华富贵!”

“你要什么荣华富贵?”

“如今兵荒马乱的,小人要银子也不能保住安全,所以小人愿意追随将军,搏个功名富贵,图个封妻荫子。”

董山道:“起来吧,本帅答应你,先封你做个统将,如何?”

康八道:“谢谢将军!”

董山道:“你究竟有什么情报?”

康八道:“白令州里,陆九公箭伤不治,已经身亡。常思琛秘不发丧,意图取代陆九公,末将料他们难成大事,所以特地前来投奔将军。”

董山听了,笑道:“这算什么重要情报?不就是陆九公死了嘛。”

康八道:“将军,白令州里,如今是剑拔弩张,火拼在即,将军不必亲往,只须给末将三千人马,定会偷袭成功!还望将军许可,并记末将第一功!”

董山听了,笑道:“记你第一功,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这等大事,本帅须亲自前去,才能确保成功!”

不说董山被康八骗住,点兵一万,就要当夜偷袭白令州城。再说白令州城里,常思琛与陆雨农商量道:

“康八这一去,不管成功不成功,最近几天,我们要夜夜防备,每天初更派四路兵出城埋伏,拂晓时收兵回城。

我们目前还有八万兵马,四万随我守城,四万随将军你出城伏击。这四万兵,令八员将领统率,每人领兵五千,轮流下城埋伏。

一旦董山来偷袭,将军你在城外伏击,我在城内呼应,里应外合,怎么样?”

陆雨农道:“好!就依常叔叔。”

果然当天夜里四更,董山与康八带兵摸到白令州城下,但见城门上下一片黑暗,四下里死一般寂静。

董山当即命令士兵攀爬城墙,突然间,四下里鼓声震天,呐喊一片:“活捉董山!”、“抓活的呀!”

董山四下一看,只见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路人马呐喊杀来,火把如四条火龙一般。再看城上,也是火把高烧,刀枪林立。再转脸一看身边,哪里还有康八身影?

董山大悟道:“哎哟!我居然上了康八这小子恶当!退兵!赶紧退兵!”

这一夜,董山兵大败,一万人马,杀到天亮时,双方收兵,董山清点残兵,只剩下四千多人。

董山怒道:“敢用诈降之计骗老子!老子偏偏还要偷袭!”

原来董山料定,城中大胜之后,只怕是不会再做防备,因此,要再次偷袭白令州!

不料,当天下午,探马报告:白令州城中诸军都带孝悬白,陆九公果然死了!

董山得了报告,颓然长叹道:“今晚偷袭白令州,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董山部将花老偃觉得奇怪,就问道:“将军原定要今夜再去偷袭,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现在陆九公死了,正是偷袭最佳时机,怎么反而说是不可能呢?”

董山道:“他们能用诈降骗我,就说明他们军中,还是有人颇有谋略的。这种情况下,这种人必然不会留下机会给我们,我们去偷袭,那不是没事找抽嘛!”

花老偃道:“将军借五千军给末将,若是末将败了,自当受罚,若是胜了,功劳算是将军的,怎么样?”

董山见花老偃一心想去偷城,就说道:“既然花将军一定要去,那就去吧。”

却说白令州这边,陆九公身亡这消息,果然是常思琛用诈,花老偃怎能不败?幸亏董山带了三千人马接应,双方混战,救了花老偃。

经此两战,双方就在白令州僵持起来,于是唐自荣又派援军。董山就前出周山,每天都前来白令州城下挑战。

白令州中,常思琛苦心经营,以保城池。又数日之后,陆九公箭伤不治身亡,陆三丫与刘小棒儿才将将赶到。

陆三丫到了之后,陆雨农说明陆九公遗嘱,陆三丫道:“先为我叔报仇!报仇之后,我再当这汗皇。”

常思琛道:“董山是‘三枪’之一,当年武考天下第五,我军诸将无人是董山对手,要报仇,谈何容易?”

众人沉吟。刘小棒儿道:“若是我阿爸愿意出手,那董山算得了什么!”

常思琛眼前一亮,对陆三丫道:“陆侄女儿,你跟清福将军夫妻一体,不如我们奉清福将军为汗皇,那时,明尘大师必然要为我们出头!不知侄女儿你意下如何?”

陆雨农也道:“我同意!小棒儿兄弟,我汗皇叔叔生前曾有言,要求你与三丫妹妹所生第一个男孩子,必须姓陆!这么说来,你做汗皇倒也合适。”

陆三丫道:“也好。也只有我家公公才能胜得了董山。”

于是陆三丫、常思琛、陆雨农等作主,就军中扶刘小棒儿为南平国主,新任汗皇,改“太平”年号为“继平”。

这真是:有福不用忙,无福累断腿。

刘小棒儿与常思琛、陆雨农等人领兵守住白令州,陆三丫则是亲回洋州,搬请托钵僧来战董山!

第二十七章、突击战逼死董山

诗曰:

漫说富贵梦真好,富贵天生人难求。

英勇便教似董山,败亡也当不自由。

覆军自来要杀将,享名何必望封侯?

家鸡野鹤不同命,最是林泉好悠游。

却说陆三丫回到洋州来搬救兵,见了托钵僧,当即哭诉陆九公箭伤不治之事,又道刘小棒儿继任南平汗皇,最后说明请托钵僧前去斩杀董山。

托钵僧当初随着小棒儿夫妻两个来到洋州后,在那当时,陆三丫就向陆九公报告:“叔叔,我公公跟我和小棒儿回来了。”

陆九公听了,极是欢喜。陆三丫又道:“阿爸他说了,虽然跟随我和小棒儿来了,却是坚决不上阵杀人的。”

陆九公听了,不免心中不足,就说道:“明尘大师不帮忙,我们要他来有什么用?”

旁边常思琛道:“天王,有他在,总比他不来强啊!”

陆九公也早已领悟常思琛这个意思,也就转作高兴,好好夸奖了陆三丫一番,自此,尊托钵僧为明尘大国师、托钵公,视为上宾,三日一拜访,五日一宴请,倒也是十分殷勤。

托钵僧呢,也明知陆九公如此对待自己,实是大有深意。只是,托钵僧的目的,是凭所托之钵为刘小棒儿调理身体;根本就不理会陆九公有什么深意浅意。

说起来,自从那日被史强生射了一箭,血滴钵上之后,托钵僧就发现,这钵与自己竟然是隐隐地有一种心意相通之感,以致渐渐地,自己不须托钵在手,只要此钵离自己不超过数丈距离,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体受到这钵的滋养。

不仅如此,小棒儿托这钵时,那种舒服感觉也变强了——前后数月,刘小棒儿的身体明显变得强壮多了。又加上托钵僧尽心教导,现在的刘小棒儿,虽然不算得勇猛,但普通士兵,却也无人是其对手。

陆三丫与小棒儿是夫妻,自然奇怪小棒儿每天晚上把阿爸的钵托在手中这怪异举动。小棒儿道:“阿爸说,他这钵能帮我调养身体呢。”

陆三丫听了,好奇之下,就要过来托在手中,果然是钵一入手就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得很。

小棒儿倒也真心疼爱自己这个婆娘,就说道:“三丫,这钵呢,白天还给阿爸,晚上我们俩轮换着来托,我托上半夜,你托下半夜。”

托钵僧此时跟这黑钵之间如似心意相通,早已知道小棒儿下半夜就把钵交给陆三丫托在手中了。然而小棒儿与三丫是夫妻一体,故而他只装作不知道。

小棒儿有事没事,就拉自己的亲卫陪同自己练武来检验自己的进步。不用多说,刘小棒儿进步明显,众人都说,陆三丫有旺夫之相呢:你看,他们俩这才结婚几天啊?清福将军就变得厉害多了!

其实陆三丫心中有数,哪里是什么自己旺夫?分明是阿爸这钵厉害。想想阿爸整天托着这么一个钵,那都要厉害到什么地步呀?估计这天下间没几个人是阿爸的对手吧?

一段时间下来,陆三丫觉得自己都大有长进,原来自己与大哥陆雨农等将领比武,自己多不是对手,然而不到半年,自己竟然反超这些将领,隐隐地有了本军第一武将的趋势!

刘小棒儿呢,其实他本来是天资聪颖,只是缺少条件罢了。

这就好比一粒豆子,你给他水、空气和温度却不给他土壤,他只能长成豆芽菜,如今的刘小棒儿是不缺少水、空气和温度,而且有了阳光有了土壤,所以这进步也就像旱苗得雨一样噌噌地往上长

托钵僧见小棒儿进步挺快,心中暗自高兴,暗暗打算的是,再过年把几个月的,等到小棒儿能比得上一二流的战将了,自己就离开这南八州,去周游天下。

托钵僧觉得,近来自己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感悟,虽然现在自己说不出这种感悟,如在云里雾里,但是相信随着时日迁延,这种感悟必然是会渐渐地变得清晰,最终能彻底明白的。

不料数日前,有急报令小棒儿与三丫夫妻两个赶赴白令州,说是陆九公箭伤颇重。

托钵僧暗想,只怕陆九公情况不妙!说不定,常思琛会让人来请我出征呀。

托钵僧是打定主意不参与陆家军机,然而,今天陆三丫来到,把情况一说,现在南平汗国的国主已经是刘小棒儿了,小棒儿在前线受阻,托钵僧怎么好坐视不管?

托钵僧叹了一口气,向陆三丫说道:“三丫,不要多说了,既然情况变成了这个样子,阿爸我自然要随你走一趟,去会会这董山。”

陆三丫听了,不胜欣喜,就说道:“阿爸,谁叫我和小棒儿是您的儿女呢?您不帮我们,谁还帮我们呀。我叔叔的大仇,也只有托您来报了!”

托钵僧道:“不用多说!我帮你们,可不自然就为九公报仇了嘛。”

于是爷儿俩一路赶到白令州,入城与众人见了面,这回,众人都不再称大国师托公了,都称他为“汗父”。汗父,相当于太上皇的意思。

这南平国汗皇刘小棒儿道:“阿爸,董山太猛了,我军没有人打得过他,他天天来城下挑战呢。”

托钵僧听了笑道:“你如今也是一国汗皇了,做事得多动脑子喽!当初九公受伤,常先生是怎么对付董山,保住城池的?你要好好学学,要以常先生为师呀!”

常思琛道:“不敢!汗父过奖了!小人这碗水,是一眼就能见底儿罢了。”

托钵僧道:“常先生不必客气。董山这人,虽是名列三枪六锤十把刀的高手,但他文不如金枪宁诚、环首刀吕岩;忠不如紫金锤张猛、铁枪宋义;义不如*朱甘、灿银锤马荣;论武,他也不过是一届比武排名第五而已!

——而且他也不是个真正的帅才,充其量,不过是个枪法好些的贪鄙之徒,势利小人罢了。明天一战,老衲我不但要拿他董山人头,还要拿下周山县!”

常思琛道:“不知汗父有何妙策?”

托钵僧道:“哪有什么妙策?明天董山再来挑战,我先不去迎战他,另出两路兵,务必夺下那周山县东夹山口南北高两高峰,那时,战与不战,主动权就在我,不在他董山了。”

常思琛道:“汗父高明!然而,小臣我细思历史上发生在周山县的几场战事,胜利的一方无不是先强攻夺下这两个高峰,汗父这个决策,果然英明!”

托钵僧笑道:“常先生,你我之间,何必用那些虚文俗礼?我料你也能想到这一招,只是愁烦无人能敌得过董山罢了。”

常思琛听了,也笑道:“汗父说得是。然而汗父大驾既到,我们还怕他董山什么?”

托钵僧笑道:“明天董山前来挑战,雨农将军领一万兵出城,但万万不可与他单挑,只跟他混战。常先生再派一将领兵五千,出东门,绕道董山后面,攻击他后军。这两支军队皆以混战拖住董山为目的,老衲我与三丫各领五千军,去夺那南北小高峰。”

小棒儿听了,就问道:“阿爸,你出城迎战,就城下斩了那董山,不就行了吗?”

托钵僧道:“我下城迎战,就地斩了他董山,那么周山县就会加强防备,我们打下周山县的代价就大了。”

常思琛听了,早已明白,就向刘小棒儿解释道:“我主汗皇,我们这边拖住董山在城下混战,那么周山县那边就不会有什么防备,那时汗父领兵强攻南北二高峰,就有出敌不意之效果,付出的代价自然就小得多了。”

刘小棒儿道:“可是董山在我们白令州下离城二十里立下大营于当道,沿途设有三四个寨子,阿爸与三丫领兵不能偷偷过去,这大白天的,周山县守军怎么能不知道呢?”

托钵僧道:“迅雷不及掩耳的道理你明白不?兵贵神速,这一战,必须做到一个快字。”

小棒儿听了,也就不言语了。

陆三丫道:“阿爸,明天我们抢占那南北高峰,只是董山的人马比先前增加了,这一点不能不预先准备啊。”

原来董山领两万人马守周山县,在周山县下大败陆九公,捷报传到唐自荣那里时,唐自荣当然高兴。

然而不久又有败绩报来,说是在白令州城下,董山与花老偃分别中伏,损兵折将,目前两军僵持。

于是唐自荣就派另一大将名叫邰大洧的,领兵三万助战。董山得了这支生力军之助,就留下邰大洧守城,自己领了三万人出城下寨,自周山县到白令州,一百里路,沿路立了四寨。

不说白令州中在托钵僧与常思琛安排下,布置停当;且说那董山,第二天辰时领兵又到白令州北门挑战。

董山之兵,见连日挑战,城中不出,都是耀武扬威;然而直到将近午时,城中仍如昨日一样,不见动静。于是董山命令退却。

于是弓箭手向前压阵,董山一万人马准备后撤。就在此时,白令州城中号炮响起,北、西、东三门兵出。陆雨农领兵一万,出北门扑来。康八领兵五千。出东门绕道对董山后军攻击。登时三军混战开来。

白令州西门,托钵僧则是与陆三丫各领五千兵,托钵僧在前,陆三丫在后,直扑董山大营后第一寨。

董山早已得报,听说有敌兵另有两支人马直扑大营去了!

董山大惊道:“城中什么人有如此胆量,竟敢给我使这条绝后计?”

于是董山领兵拼命往回冲杀,要回来救援大营,好不容易杀退陆雨农、康八两路人马,回到大营,又听报说敌军绕过大营,直扑第一寨去了。

董山赶紧领兵回救第一寨,然而身后,却是白令州中常思琛、刘小棒儿,会同陆雨农、康八,四队人马直扑大营而来。

董山无奈,下令弃营而走,命令全军道:“不必管身后追兵,务必要全速赶到第一寨!敌兵不到身后,不许回头交战!违令者斩!”

董山这命令一下达,于是身后大营就白送给刘小棒儿了。等他赶到第一寨时,只见第一寨两千守军,只剩下遍地尸体!

董山心中着慌,令大军赶紧再奔第二寨,到了第二寨时,第二寨情形正与第一寨相同!

董山喝道:“敌军夺我兵寨,总得需要时间,我们加快速度,必能追赶得上!快,快!”

然而这边令下,身后喊杀声起,却是常思琛、刘小棒儿、陆雨农、康八四队人马跟在腚后杀过来了!

董山不敢恋战,然而到了他摆脱追兵赶到第三寨时,第三寨早已没有妈妈了!

董山恨极,留下部将花老偃领三千人挡后路,自己领了残兵四五千人拼命往第四寨赶来。

董山到了第四寨后,眼前情景是双胞胎论长像——怎么看都一样!直把他气得发晕!就觉得胸口一堵,“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众军惊慌,人心惶惶。董山半天才缓过劲来,说道:“此人好计策!我们赶紧回救两高峰吧。”

此时的南北高峰上,正在混战。托钵僧与陆三丫合力攻下了南高峰,合兵攻打北高峰正急。

这南北高峰之上,本有守军,但是,前面董山挑战,白令州中无人敢出,一路上又有董山大营与四寨当道,城中邰大洧与守军只道周山县是万无一失,万万料不到会有人来强行攻打南北高峰呀!

等到托钵僧与陆三丫到了,那南高峰上守军都诧异住了,托钵僧则是一马当先,猛打猛冲,一柄单刀如砍瓜切菜一般,不多时,南高峰被拿下。

败军逃入城中,向邰大洧报称丢了南高峰,邰大洧尚且不大相信,但也赶紧出城要守北高峰。

托钵僧冲到北高峰顶上,溃兵四散而逃,恰恰邰大洧也冲上山顶救援来了!

邰大洧大喝道:“都给老子守住!”又向托钵僧冲来,骂道:“哪里来的孤僧野鬼!拿命来!”

托钵僧哈哈大笑:“说得极是!老衲我正要你拿命来呢!”

二马相交,托钵僧挥单刀砍去,邰大洧举枪相迎,不料托钵僧力气极大,单刀又极沉重。只这一刀,就将邰大洧连人带枪,砍作四截!

这下子,北高峰守军再也无人敢战,蜂拥下山,往城中逃去。托钵僧道:“三丫,你跟着他们后面杀进城去,夺了他周山县!”

陆三丫于是就领兵跟着败兵后面就直入周山县了!

此时董山刚刚杀回,来到南高峰下,只见南高峰上,箭如雨下。董山眼看无法冲过夹山口,一支敌兵杀入周山县中去了,情知败局已定,于是抽出宝剑自杀,仰天长叹道:

“想不到我董山一败如此!”

此时,托钵僧却已经自北高峰顶上骤马往下冲,来斩董山了!

第二十八章、君瑞君宝争献计

叹曰:

独据八州图王霸,西庭偏也有人才。

上兵伐谋实有训,庙算胜敌信无猜。

君瑞君宝争献计,驱使虎豹斗狼豺。

漫道沙场征战苦,更知黎民乱世哀!

当时董山赶到南高峰下,眼见敌军一支人马杀入城中,周山县城难保,自知覆军必杀将,自己难逃战败之罪,于是抽出宝剑自杀。临死前仰天长叹道:“想不到我董山一败如此!”

手下亲卫见主将要自杀,自然劝阻。

董山于是放下宝剑,说道:“究竟是什么人能突破我五营连寨,强夺南北高峰呢?我董山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不做糊涂鬼啊!”

众亲卫只道主将放下宝剑,死志已去,不料等到董山看清北高峰上一个僧人,左手托钵,右手持一把大号单刀,骤马冲过来时,就叹道:“原来我董某是死在前辈高人手里,不冤!不冤!”

于是董山抬起剑来,向颈中掠过,当时就从马上倒了下来。

众亲卫惊叫不已,然而无可奈何,只得弃了董山尸体逃命去了。

托钵僧冲到山下,见董山已自杀身死,吩咐道:“不许糟蹋董山尸体!此人虽然贪鄙,却也算得一个英雄。”

既有托钵僧授意,于是南平军取下董山首级,祭奠过了陆九公之后,就将首级与尸体缝合在一起,将董山安葬在南高峰下了——后世遂称南小高峰为“董山”

南平军既打下周山县,占了险要关口,于是一鼓作气,收了铁车州,遂按原定计划,回军攻打金山州。打下金山州,那么南八州就都归南平汗国所有了。

不说南平军回军攻打金山州,且说董山败亡的消息传到西庭柱公唐自荣那里,唐自荣心中暗道:

我瞧他董山武考夺了个第五,只当他很不错,却没想到是个假把式。他死了倒也罢了,但南平军夺了铁车州,必将对我不利呀!

于是唐自荣召部下开会,商量对付南平军。原来的西庭柱公白虎堂——现在的大西汗国皇廷内,一时间众臣全都到了。唐自荣命设座相待,令众官都坐。

这些人,文有唐自荣的狗头军师卜君瑞、哈君宝为首的一众文官,武有唐自荣的爪牙仲君礼、辛君集为首的一众武将。唐自荣称卜君瑞、哈君宝、仲君礼、辛君集四个为自己的“文武四君子”。

众人到齐,唐自荣看向自己的“文武四君子”,说道:“诸位,董山将军兵败身亡,实令孤伤心!然而他这一败,却也坑陷我军,铁车州已经被南平军占了。孤担心南平军越过铁车州攻打我们的木门州啊!”

一语未毕,早有那卜君瑞站了起来说道:“我主汗皇不必担心。南平军急于扩张,先占外围,其腹心尚有金山州未曾打下。臣料南平军必不来打木门州,必然是用关门打狗之法,回军攻打金山州!”

唐自荣听了,心中高兴,就说道;“好!到底是孤之四君子,一语可解孤之疑惑,卜爱卿这么一说,孤就放心了。那么,他南平军不会来攻打木门州,我们可不可以攻打铁车州呢?”

当时,卜君瑞得了唐自荣一夸赞,就洋洋得意地坐下了。这一回,又有哈君宝急忙站起来说道:

“我主汗皇,铁车州无险可守,有等于无,那南平军,据小臣所知,留下大将陆雨农镇守白令州,康八守周山县,李胜总管铁车州,三支军马,总归陆雨农调度,看来一时难以攻打下来。我们的木门州有木门峡险关,也不是南平军敢正眼相看的。”

说到这里,哈君宝的意思还没有真正和盘端出,唐自荣手下那武将辛君集站起来说道:“哈先生,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快点说明白啊!”

原来这辛君集是个急性子,偏偏哈君宝是个慢性子,所以两个人之间,常常是因为性格不合,话不投机。

哈君宝听了辛君集这么一说,说得就更慢了:“辛将军,先别着急呀!老夫我话还没说完呢。说完了,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唐自荣道:“辛将军且安坐,哈爱卿,你简明扼要说说吧。”

哈君宝听了,恭声答道:“是!我主汗皇,小臣的意思是,我主汗皇既已自立为大西汗皇,自是身份高贵;那陆九公、刘小棒儿,不过都是流民罢了,却也能自立为汗皇,然而怎么能与我主汗皇相比?

我主汗皇坐拥西八州,精兵二十万,若是我主汗皇能与他南平国暂时结盟的话……?”

卜君瑞听了,站起来说道:“我主汗皇,小臣反对哈先生的说法。那南平国是打不下我们木门峡险关的。我们不必理会他南平国,只须向东进兵。

当今之计,那仲方英在朝中弄权,势力庞大,若是任由他坐大,必然对我们不利。我们应该寻个旗号,讨伐仲方英为是!”

哈君宝听了,就急了,他本是个慢性子,这一急,说话就有些结巴:“我我我说卜先生,我们自自自立一国,当当当当然要讨伐他仲仲仲方英!我我我我的话还还还没说完呢!”

唐自荣笑道:“哈爱卿莫急,慢慢说,孤先听你说完。”

唐自荣这么一说,哈君宝说话又流畅起来了:“我主汗皇,邻国有救难之义,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的,我们就以这个名义,发兵攻打仲方英。小臣建议如此,至于怎么做,联不联盟那南平国,还请我主汗皇斟酌。”

唐自荣手下那辛君集又挺身而出,质问道:“照哈先生这样说,我们不打铁车州,但是那南平军难道不会打我们吗?就算他们一时不打,总不会永远不打我们吧?”

哈君宝道:“短期内不会攻打我们,毕竟南平国占了八州,太过于显眼,既是易守难攻,又是可进可退,对仲方英威胁最大,所以仲方英应该是先打南平国。”

唐自荣另一大将仲君礼道:“我们打仲方英,不就等于是帮南平军的忙了吗?”

哈君宝听了,哈哈一笑,长篇大论地说了一番话来:

“仲方英和杜怀彪是面和心不和,互有吞并之心。仲方英据北八州,又坐拥忠州。忠州名为一州,实为八州二府,目前实力已经是各方之最了;若是他吞并了杜怀彪,便是我们的三倍。

南平虽是敌国,但实力还不如我们,我们抑制仲方英,有利于各方力量平衡,有利于我们立国,有利于示好南平国,稳定主公南部。

凭这三个有利于,再加上我军直奔忠州,抢夺地盘,问鼎天下,那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成功,则我主汗皇可以夺得天下,不成,则我主汗皇退守西八州,逍遥自在,有何不好?”

唐自荣听了,心中大为高兴,就道:“哈爱卿高见!”

卜君瑞见哈君宝的意见得到了唐自荣的肯定,赶紧站起来说道:“我主汗皇,哈先生所言极是得当,果然是妙计啊!小臣还有一计作为补充,以助主公成功。”

唐自荣听了,含笑问道:“卜爱卿还有什么好计?”

卜君瑞道:“我们要攻打仲方英,目前先不宜急着动手,要等到仲方英攻打南平之后再进兵。同时,我们先行离间之计,离间那仲方英与杜怀彪的关系,加速他们内斗火拼,以削其势。”

哈君宝也道:“好!小臣正好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来得及说,卜先生与小臣真是心有灵犀呀!”

这卜、哈二人,明显地是争宠之意,也都有互相贴金之嫌。唐自荣作为一个老奸臣,也是有一手的,自然明白——然而这老贼却又问道:“这离间计怎么施展呢?”

卜君瑞于是也作一番长篇大论说了开去:

“杜怀彪坐守清流关,养寇自重,小臣早已料透他的意图,是放纵东八州流民造乱,进而竭力驱赶,逼流民势力进入忠州或其他州,自己却于乱中取利。

不曾想,东八州一乱不可收拾,他杜怀彪反而没了立足之地。所以说,杜怀彪从杨清才手中打下的大小丰州两州之地,必然舍不得还给仲方英——此为离间计能得以施展的一个条件;

另外一个条件是,清流关向上走,过了小湖州就是天宁府天宁关。杜怀彪早有反叛之心,所以他据守清流关,大军东出,可平定东八州;西进,只要夺了天宁关,就可以威胁皇都了!这必然让仲方英不放心。

只是天下形势变化太快,让他杜怀彪无法掌控,所以他杜怀彪才迟迟不敢公开反叛罢了。但凭他杜怀彪与仲方英的关系,小臣相信,仲方英必然也早已看透了杜怀彪这个心思。”

唐自荣听到这里,就问道:“卜爱卿说得极是,只是这离间计,具体如何操作?”

卜君瑞道:“主公,我们可以多管齐下,其一是游说仲方英,促他增加天宁关防守,这必然会加重杜怀彪的疑心;其二是使人游说杨清才,张友三,使他们结好杜怀彪,进攻李诗剑,那么杜怀彪腾出手来,必然要对付仲方英。其三么,就得采取哈君宝先生的建议,结好南平国,引南平国攻打忠州了。”

哈君宝听到这里,就笑道:“我先前就说过的嘛,我们要示好南平国——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卜先生,你算得是老夫我的知己哟。”

卜君瑞听了,自然也就笑了。

不料仲君礼这时候发了一炮:“听说顺义州一战,那李诗剑前后不出十日就擒了朱武,收了三州。

李诗剑兄弟二人虽然年轻,却都是极能用兵之人。如今他兄弟拥兵近十五万,那张友三与杨清才他们能对付得了那李诗剑吗?”

卜君瑞听了,收了笑容,正色道:“仲将军说得有理。只是请以情势利害来看,别管他杨清才与张友三能不能对付得了那李诗剑,只要他们干上了,就是对我们有利了,这不是很好嘛。”

唐自荣听到这里,非常高兴,自是拍板定砣。当时唐自荣道:

“诸位,孤认同二君子之见,孤在此任命哈先生为左相,总理我大西国工部、户部、吏部;任命卜先生为右相,总理我大西国礼部、兵部、刑部;任命仲君礼将军为左都督,筹备进军忠州诸务;任命辛君集将军为右都督,总领我汗国南部防务,以防备南平之军。其余众文武,俱都官升一级,爵加三等!”

于是一众官员就座中起身离位下拜,齐齐唱道:“我主汗皇万岁!万万岁!”

唐自荣听了,心中不胜欣喜,说道:“众位卿家都起来罢。”

于是众文武起身,然而没有汗皇之令,都不敢再落座了。

唐自荣心中得意,脸上笑开,向众人问道:“都坐,都坐!”

于是众人都坐下了。唐自荣又开口问道:

“刚刚卜先生所设离间之计甚好,却不知谁能替孤去行使这离间之计?”

众文武臣子之中,一时无人应声。唐自荣看了,有些不乐;就再问一遍:“谁能去行使这离间计?”

就见众文臣中一人站起来道:“我主汗皇,小臣愿意走上一遭!”

第二十九章、柴俊谋游说各方

诗曰:

西庭已定离间计,东庭北庭要遭殃。

计中还施计能巧,人外偏有人更强。

只为一人鼓唇舌,遂使数方动刀枪。

人如其名柴俊谋,却用俊谋为谁忙?

唐自荣看时,原来这人名叫柴俊谋,当初是董山推荐,跟从自己的。据董山说,此人颇有谋略,只是自己从来没有用过此人,也未见此人给自己献过什么计策。

——此时这柴俊谋自告奋勇,又是为何?

原来这人来到唐自荣手下,虽与董山是一路,却也比董山会钻营,董山仗着自己是天下大比武的第五名,不免有自大之嫌,故而与唐自荣的文武四君子关系不甚好。

然而那文武四君子,本是唐自荣最信任之人。柴俊谋看在眼里,自然不多出风头,就显得平平无奇了。不过,这柴俊谋本是个有心人,只是暗暗寻找机会,要一鸣惊人。

唐自荣对待谋士一类的文臣,特别大方,待遇高,赏赐丰。柴俊谋虽未受重用,待遇却也同样不低。

于是马恋栈豆,柴俊谋不肯另谋出路,一心只想寻找机会,立功受赏。

此时柴俊谋看得清楚:今日之事,别看那卜君瑞与哈君宝设计高明,但若是让他俩亲自去做,却是必不乐意的。

柴俊谋暗思,这是个机会呀,我不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争个功勋,还等什么时候呢?于是柴俊荣挺身而出。

唐自荣道:“原来是柴先生,不知柴先生行此离间计,须用几人跟随?几多银两珠宝?”

柴俊荣道:“我主汗皇,小臣此去,只凭利害道理,不用随从与珠宝。”

唐自荣大为高兴,说道:“柴先生此去,功成归来之日,孤必为你加官三级晋爵三级!”

且说柴俊荣当时道了谢,带足川资,就一路往忠州二府行来。

忠州二府,一为天宁府,一为天同府。大同汗国皇都,分东西二京,东京在天宁府,西京在天同府;两京之间,有一关口,名字就叫两京关,两京之外,也就是两府外围与诸州之间,各有关隘。

此时西庭柱公已经公然反了,那东庭柱公杜怀彪却是反情未露,在仲方英看来,杜怀彪反而比唐自荣更需提防。

于是仲方英就住西京,不去东京。自然,大同汗国小汗皇武献与朝中众大臣也只好都呆在西京。东京,则有仲方英的心腹爱将金枪宁诚把守。

这金枪宁诚,天下武考大比之中夺魁,虽然未得朝廷功名,却早已被仲方英笼络了。

此人不仅有一手好枪法,更难得的是颇有文才谋略。托钵僧战董山前评价董山说董山文不如宁诚,就此可见,金枪宁诚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

仲方英得了金枪宁诚,先是秘而不宣,后来以朝廷之名行私人恩赏,特别是篡得朝廷大权之后,对金枪宁诚是一日三升其官,深得宁诚之心。于是宁诚,就成了仲方英的心腹爱将。

在宁诚看来:仲公爱我,有知遇之恩。虽然别人说他有谋篡之意,然而,这汗皇也不是谁家的。汗皇轮流做,轮到仲氏家:

——就算有什么人想造仲氏的反,凭我宁诚这杆枪这谋略,难道保不了仲家江山吗?保不了自己的功名富贵吗?便是将这天下从头打一遍夺过来,我宁诚又有何惧哉!

宁诚由此忠心于仲方英,仲方英则将东京防务全面交给宁诚。因此,仲方英在西京中呆着,也才能心安理得。

那柴俊谋此来皇都,一路上经过金门州、靖州,过了鸡冠岭要塞,才算是进了天同府,最后来到西京。

到了西京,柴俊谋就前来求见仲方英。此时仲方英已经将北庭柱公之爵位授给儿子仲而要,自己却是做了相国。

柴俊谋径直来到相府前求见,那门吏怎么可能肯为他通报?

柴俊谋早已预先将诸事关节思考清楚,准备做足了。

此时情形,也在他预料之内。就听柴俊谋向门吏喝道:

“我奉柱公仲相国之命,潜伏多年,今天携带重要情报回来,你们竟敢拦阻,不替我通报!小心你们的脑袋!”

说着,手按剑柄,逼上前来!

这门吏向来也都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一见来人声色俱厉,大话吓人,于是就弄不清来人到底是几斤几两,自然也就软了,都向柴俊谋道:

“大人息怒!小人有眼无珠,请大人见谅!我等这就通报!这就通报!”

柴俊谋见了,这才鼻孔向天,哼了一声,作罢了。

不多时,府内传下命令,令柴俊谋进府参见相国。柴俊谋昂首而入,有人前面引路,将他领到相府大厅外时,早有数名武士上前来将他绑了,押上厅来。

仲方英高踞太师椅上,手持小茶盅,眯着眼笑道:“你叫柴俊谋?”

柴俊谋道:“正是!小人受绑,不能施礼,还请相国原谅!”

仲方英道:“你好大的狗胆,一个无名小卒,竟敢冒充说是‘奉我之命’!本相国何曾命令过你做什么潜伏?”

柴俊谋道:“不如此说,怎么能得见相国?又怎么能给相国奉上情报?此前小人我是个无名小卒,今日要成为相国门下,又岂能还是无名小卒一个?”

仲方英道:“哟,你小子说话倒还有些趣味啊!我问你,你能有什么重要情报?”

柴俊谋道:“相国欲知,请先屏退左右!”

那左右人等听了这个话,不待仲方英下令,都往外退去。

仲方英见左右都已经退下去了,就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柴俊谋道:“相国可知道柴某真实身份?”

仲方英道:“哟呵!原来你还是个有身份的,那你说说,你是什么身份?”

柴俊谋道:“小人真实身份,便是那唐自荣前军主薄,董山的参军,唐自荣派往东庭军的使者。”

仲方英听了,心中一动,就问道:“既然你是这个身份,难道你就不怕本相国杀了你吗?”

柴俊荣道:“小人此来,专为投奔相国,更有重要情报,小人相信,以相国度量,当此天下纷乱,用人之际,相国必能留下小人,给小人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仲方英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这份胆量倒也不错,只是,不知你才能如何。当然,你今天不把重要情报说清楚,便是胆量再大,才能再高,也难逃一死!”

柴俊谋道:“相国想知道这情报,请听小人分说:小人本是跟着董山投奔那唐自荣的。

不料唐自荣手下有文武四君子,十分跋扈,董山受那武将仲君礼与辛君集的打压,小人我也跟着受牵连。如今董山已死,小人眼看跟着唐自荣混不出名堂,遂找了这个做信使的机会,脱身来到这里。”

仲方英道:“你说了这么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你所说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柴俊谋道:“相国大人,小人现在还被绑着哪!”

仲方英沉声道:“你说过了,本相国自会让人给你松绑!”

柴俊谋听了,就说道:“这第一个情报呢,就是唐自荣已经自立大西汗国,自封大西汗皇了!虽然目前没有对外声张,但对内却是早已布告四方了。”

仲方英听了,怒道:“这个叛逆!居然敢自立汗国自称汗皇!不过,这个事,本相我也有所耳闻,不算重要。你说说,还有什么重要情报?”

柴俊谋道:“我有密信一封,藏在上衣襟底。”

仲方英听了,就上前来,亲手剪开柴俊谋上衣襟底,取出密信,但见信中说道:

……,目前仲方英老贼把持朝廷,势力庞大;既然杜柱公愿意与我西庭结盟,共攻仲氏,那么灭仲氏之后,当按功劳大小分其土地,或者,五五分成也行;至于我四你六的分成之说,唐某不赞成……

仲方英读了此信,倒吸冷气,心中暗想:原来这杜怀彪早就已经与唐自荣勾结起来,都商量怎么瓜分土地了!

想他唐自荣自立为君,不过是反了大同汗国,又不是直接反我仲方英,但如今双方勾结,可就一味是针对我的了。

想到这里,仲方英道:“柴俊谋,你可知他们两家勾结多久了?”

柴俊谋道:“上个月前,东庭第一回派使者到西庭,西庭也派了使者去。上个月内又有一回互派使者。月内东庭又换了个使者来,这次唐自荣却令小人为使。

然而小人虽是信使,却不知负有什么使命,只是送信而已——想必是相国您见信之后有所发现。”

仲方英亲为柴俊谋松绑,说道:“柴先生请坐,先前仲某多有冒犯!先生既能被唐自荣选做信使,必有独到之处——现在杜怀彪跟唐自荣勾结,想要谋夺我大同汗国江山,不知先生对此事有何高见?”

柴俊谋道:“小人尚不知他信中说的是什么,也不知他两家是如何勾结的,实在谈不上有什么看法。”

于是仲方英将密信递给柴俊谋看过,柴俊谋道:“相国若是信得过小人,小人才敢说,若是信不过小人,小人不敢说。”

仲方英道:“但说无妨!”

柴俊谋道:“此事易办,他两家要联合,我们拆散他们即可。”

仲方英道:“怎么拆散?”

柴俊谋道:“相国可以将此信内容篡改,仍旧密藏在小人上衣襟底,小人将此信送给杜怀彪,那时,他两家还能勾结得起来吗?”

仲方英听了,口中不语,内心沉吟:

这柴俊谋毕竟先前不是本相的人呀。也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姑且相信他这一次——何况那杜怀彪,就算他不跟唐自荣勾结,本相也要灭了他呢。

于是仲方英道:“先生此计可行。”于是仲方英就篡改书信内容,大意是说,

“若要结盟,在土地分成上当以我西庭为主,不是四六开,而是三七开,毕竟你东庭人马,现在并无真正的地盘,实力不如我西庭”云云。

柴俊谋去后,仲方英命令东京留守宁诚,领兵十万进驻天宁关;又调自己旧将冉雄进驻东京,作为宁诚副手,二路援军;更使人去北八州老巢,告知其子仲而要,密作准备,一旦与东庭军开战,就迅速夺回大小丰州,这两州本就是自己北庭军的地盘。

不说这边仲方英暗地准备,摩拳擦掌,且说柴俊谋来到东庭军中,见了杜怀彪,首先自报家门,称自己是唐自荣的使者。

杜怀彪惊讶道:“本柱公与他唐自荣素不相能,如今又是分道扬镳,此时派你一个使者来做什么?”

柴俊谋道:“柴某不唯是作为西庭使者前来,更有一言,要救柱公您的三军性命!”

第三十章、东庭北庭大交战

诗曰:

谋臣轻摇三寸舌,遂使万马战千军。

壮士死拼冒锋镝,将军血战起寒云。

鼓声声催命如草,马足足踏肉成尘。

后世谈兵须记取,黎民怕做乱离人。

当日柴俊谋见了杜怀彪,杜怀彪惊讶唐自荣派一个使者来,不知他意欲何为。

柴俊谋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柴某不唯是作为西庭使者前来,更有一言,要救柱公您的三军性命!

杜怀彪听了,笑道:“原来先生是个说客,好用大话喷人!”

柴俊谋道:“我虽是个好说大话的说客,却也是以理服人,绝不是乱喷。我只说一点——

柱公您拥兵清流关,坐视东八州流民造乱,柱公您之初心,只怕是先纵之,后逼之,要将流民逼出东八州,让他们去祸乱他州,以便就中取利吧?”

杜怀彪听了,心下大惊:此人好眼力,竟然能看出本柱公的最初想法!

然而杜怀彪脸上却是大怒的表情,说道:“你好大胆!好狂妄!竟敢给本柱公乱扣屎盆子!若不是‘两国交争,不斩来使’这条不成文的老规矩在,本柱公现在就能砍了你的脑袋!”

“柱公您自然是现在就能砍了我的脑袋,只怕柱公不容人说话,不久也要被别人砍了脑袋呢!”

杜怀彪道:“你且说说看道理何在?若是不在理儿,本柱公也只好砍你的脑袋派人送回西庭了!”

柴俊谋道:“我西庭主公今已自立为汗皇,请杜柱公想想,我国既已自立,必将一战以立国威。与谁开战?当然首选仲方英。

而仲方英呢?仲方英把持大同朝政,也必将要对我国用兵!然而,仲氏欲对我国用兵,岂能没有后顾之忧?那仲氏的后顾之忧是什么?请杜柱公三思!”

杜怀彪听了,沉吟道:“先生说得有理。然而我东庭有二十万精锐,我杜怀彪的脑袋也不是容易砍的!”

柴俊谋道:“杜柱公有二十万精锐是不假,然而,若是那杨清才张友三与东庭兵斗于前,仲氏之兵出天宁关,袭击柱公后路,那时又会怎样?”

杜怀彪听了,脸色大变:“你这话从何说起?”

柴俊谋道:“柴某来时,偷过天宁关,听说仲方英之爱将宁诚已领兵十万到了关上,试问天宁关增兵,不为柱公您,又是为谁?”

杜怀彪听了,就问道:“先生既是如此有见识,不知可有好办法教我?”

柴俊谋道:“好办法倒是有,只怕柱公您做不到。”

杜怀彪道:“先生先别管本柱公能否做到,只将办法说来听听。”

柴俊谋道:“柴某此来,实奉我主汗皇之命,特地来与柱公结盟,共攻仲方英。若是柱公愿意结盟,我自会说出可行的办法。”

杜怀彪道:“唐自荣能有先生你这样的人才,我怎能不愿意跟他西庭结盟?愿意,愿意得很!请先生说说你的办法吧?”

柴俊谋听了,就说道:“办法就是‘东和西战’四个字。”

杜怀彪道:“东面杨清才与张友三本都是流民而已,只怕我方难能与他们讲和。”

柴俊谋道:“若要讲和,还是完全可以的。”

“何以见得?”

柴俊谋道:“柱公请想,那李诗剑一战定三州,兵锋所向,难道张友三与杨清才看不出来吗?只怕他们整天为此事吃不好睡不安!

若是柱公与之讲和,并答应助他们一臂力,只怕他们立即就会掉转头去攻打李诗剑去了!”

杜怀彪听了,大为高兴。

柴俊谋见已经成功,就说道:“柴某愿为柱公走一遭,就便看看杨清才张友三等的虚实,必劝说他们来与柱公讲和。”

于是柴俊谋又往杨清才军中来。

见了杨清才,柴俊谋便道:“柴某本是山野村夫,不忍心天王大军覆灭,特进一计。”

杨清才正拉着张友三一起对付东庭兵,进退两难呢,听了这个话,当然高兴,就向柴俊谋请教。

柴俊谋道:“用兵之道,首先在于用谋。用谋之先,须识形势。现在天王您的大军,前在东庭兵,后有李诗剑,两面受敌,岂能保得平安?为今之计,不如交好东庭兵,与张友三共同对付李诗剑,方为上策。”

杨清才道:“先生所言,固然有理,但是我们怎么可能跟东庭讲和呢?若说是与李诗剑讲和,那可能性才叫大呢。”

柴俊谋道:“不然,东庭兵内忧外患,恰恰可以讲和,李诗剑风头正劲,恰恰难与讲和。

还有一点,东庭精兵二十万,杜怀彪实力远胜李诗剑,何况杜怀彪本人也是个武艺高强之人呢?”

杨清才道:“东庭兵实力强过李诗剑,这一点本天王也明白,只是,东庭兵本是朝廷大军,怎么会有什么内忧外患呢?”

柴俊谋道:“杜怀彪与仲方英面和心不和,此是众所周知。唐自荣自立汗国,仲方英必然要代表朝廷进行征讨,然而,仲方英若要征讨唐自荣,就须先解决杜怀彪这个后顾之忧。

如此看来,杜怀彪岂不是内忧外患?此时与杜怀彪讲和,乃是替他除去外患,他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杨清才听了,大喜,连连道谢!

柴俊谋道声“不须多谢”,就拱手告辞,飘然离去。

却说杜怀彪在那柴俊谋去后,连日打探消息,见仲方英果然派金枪宁诚镇守天宁关,并派猛将冉雄驻东京作二路援军,杜怀彪当时大怒:

“仲老贼有宁诚,本柱公偏偏有环首刀吕岩对敌!”

原来这环首刀吕岩虽只是武考第七名,但杜怀彪失了杜猛、苏良之后,一得知吕岩下落,便是软磨硬泡,誓将他拉拢过来。

吕岩经不得杜怀彪亲自登门重金礼聘,于近期投奔了杜怀彪。

当时杜怀彪请吕岩到帐说道;“吕将军,西庭唐自荣自立为汗皇,仲方英老贼不是为国讨贼,去剿灭唐自荣,反而是增兵天宁关来对付本公!

那天宁关与清流关一样,都是易守难攻之地,本公意欲避实击虚,请吕将军镇守清流关,总摄平林州州事。本公亲自领兵出大小丰州,先打他仲老贼那北宁州的老巢去!”

吕岩道:“主公要战,臣便战,要守,臣便守。只是我军背后,那杨清才张友三尚未剿灭,实为后患呀!”

恰恰此时,报称有杨清才军求和使者来到。杜怀彪哈哈大笑:“柴俊谋果不我欺,能干得很呀!”

杜怀彪是欣然同意,双方讲和。

签字画押之后,杜怀彪果然是亲领东庭军十万人马,往小丰州来,只为小丰州,离仲方英老巢最近!

杜怀彪兵出小丰州,这消息,仲方英怎么能不知道?仲方英也是流星探马不停地打探杜怀彪的消息。等到听说了杜怀彪与杨清才讲和,出兵攻打自己的老巢北宁州这个事时,也是大怒不已:

“杜老匹夫不替国家讨贼,反而与贼讲和,图我北宁州,实在可恨!”

仲方英先前已经命令儿子仲而要做了准备,要夺大小丰州,如今自然就命令儿子先行出击。

仲而要得了父命,就率领十万北庭精兵,沿青龙山一路行来。沿途关隘,本有守军,如今再增益之,特增防三关:潘古峪、大刀阁、老虎口。

这三关都在北宁州境内。出了老虎口,转向东南,就是小丰州境界,沿青龙山系往这边来,这大小丰州境界内也有两关,一个是金塔关,一个是黑水关。

仲而要大军先头部队未至老虎口,原老虎口守军一万人已经在守将仲大年的带领下,抢行攻打金塔关。

杜怀彪听说仲而要的人马先对自己所部下手了,当然愤怒。就令前军加速,援助金塔守军。

不说仲而要自小丰州这边进攻,再说仲方英,命令儿子进军,同时,自己也领兵出忠州,经忠州之小湖州,往大丰州来。

仲氏是两路分进合击,杜怀彪则要一路突破。

杜怀彪听说仲方英领兵自小湖州过来,就对儿子杜龙、杜虎说道:“你兄弟两个,领兵二万前往灶王山,谨守要道,不可出战,只挡住仲老贼,不让他进入大丰州即可。为父我赶赴金塔关,杀了仲而要这个小贼。”

杜龙杜虎问道:“阿爸,灶王山守将胡夫有千斤勇力,是我军名将,我兄弟到了之后,让他到金塔关助你一臂力吧?”

杜怀彪哈哈大笑道:“儿啊,你们不必担心我!大同汗国四柱公中唯一的武将出身者,就是你们阿爸我,当年武考大比,你们阿爸我那也是获得了第三名的。不然,怎么能从一个平头百姓,官至柱公?

那仲老贼,不过是凭祖荫做官,擅长官场运作,才爬上高位罢了!他两路兵来,我只一路突破,非打下他北宁州老巢不可!

你们记住,务必替我守住灶王山,不容他越过,就算是成功!”

杜龙杜虎领兵而去。

杜怀彪大军攒程赶到金塔关时,仲而要大军已经到了老虎口,其部将仲大年已经攻打金塔关两天了。

杜怀彪来到金塔关上,叫过部将李凤洋问道:“李将军,这两天战况如何?”

李凤洋道:“回柱公,仲大年守卫老虎口一万人马,调了八千人来攻打,我只有三千人,但末将谨记您的命令,赖有雄关可恃,严防死守,不下关交战。两天来,打折敌军云梯四十架,消灭敌兵近两千人!”

原来,仲方英在杜怀彪打下大小丰州后,在老虎口(在北宁州境内,扼北宁与小丰州要道)、凤凰坡(在北原州境内,扼北原州与大丰州要道)两处隘口,选了仲大年、武思思两员大将,各领一万人马驻守,防的就是杜怀彪。

杜怀彪情知人家在防自己,但为着不撕破脸皮,在对应的要地隘口上则分别选了李凤洋、南宫超两员大将,各领兵三千以对待。杜氏兵虽只有三千,但交待得清楚,以守为主,要时时紧盯仲大年、武思思的一举一动!

此时李凤洋报告战况,杜怀彪听了,甚为高兴;就说道:

“李将军守关有功!辛苦你了!照你这样说,他仲大年目前有战斗力的不过就是区区六千人而已,我大兵既到,八万人马齐出,先灭了仲大年,给仲老贼来个当头棒喝!”

于是金塔关关门大开,大军涌出,直扑敌营。

那仲大年两天攻打不下,心中着急,见对方今日大开关门,大军齐出,心中是又惊又怕。

然而,兵来将挡!于是仲大年领兵抵抗,不料杜怀彪以八万对六千,将仲大年连营团团包围。

仲大年看看身边士兵越战越少,不由得叹道:“兵贵神速,我只说金塔关守兵不过三千人,必能迅速拿下,谁知李凤洋死守不出!如今突遭杜怀彪大军包围,我仲大年没有活路喽!”

仲大年就要举剑自刎,忽听得一阵鼓响震天,就见东庭兵攻击阵形大乱!

第三十一章、先下手东庭兵胜

叹曰:

战场杀人如割草,黄沙染血似水浇。

两军都用偷袭计,半夜死拼先手高。

苦雨连日伤心落,悲风满天哀怨号。

孺子犹嫩仲而要,老奸当数杜怀彪。

话说杜怀彪以八万对六千,将仲大年大营团团包围,要灭了仲大年,给仲方英来个当头一棒。

仲大年看看身边士兵越战越少,不由得叹息着就要举剑自刎,忽听得一阵鼓响震天,就见东庭兵攻击阵形大乱!

仲大年大喜,自杀之心顿灭,求生之意复萌。仲大年料想是己方救兵到了,当即组织残余人马,要冲出包围,与救兵会合。

原来这支救兵,却是仲而要所派。仲而要来到老虎口,听守军说仲大年领兵八千,抢先夺取金塔关去了,当时就笑道:“仲将军闻风先动,很好!”

不料探马来报,杜怀彪十万人马,分兵两万给二子杜龙杜虎,自己亲自率领八万人马,兼程赶到金塔关了。

仲而要皱眉道:“杜老贼也是个能用兵的人,这么快就到金塔关了!”

仲而要部下狗头军师赖兴道:“少柱公,那杜老贼大兵既到,只怕仲大年将军不是对手,宜派兵接应啊。”

仲而要听了,就命令部将麻皮与马虎二人,领兵两万,接应仲大年。

两将出了老虎口,前行到金塔关时,就听得杀声震天。麻皮与马虎登上高处一看,就见东庭兵把一座大营团团包围厮杀。那营中兵越战越少,分明正是仲大年的部队。

麻皮与马虎二人商量道:“少柱公派我们两个来接应仲大年,如今他被包围,情况危急;我们又敌不过杜怀彪,这可怎么办?”

二人都不想领兵上前交战,但是,上峰有令,岂可抗命?于是两人商量,一人救援,一人就地伏兵,以便接应,阻拦追兵。

然而,二将都不愿意上前交战,于是就抓阄决定。结果,麻皮抓了个“伏”字,马虎抓了个“战”字。

于是马虎就领一万兵,呐喊杀入战场,来救仲大年。马虎突然杀到,东庭兵猝不及防,一时阵形大乱,攻势欲崩。

垓心内仲大年于是借机猛冲,冲出大营,向援军方向靠拢过来。杜怀彪立马高埠,指挥战斗,见敌军不过是区区万人,当时大怒,指挥反击。

东庭兵稳住阵形,反攻之时,那仲大年已经率领残兵与马虎人马照了面。仲大年高叫道:“谢谢马将军来援救仲某!”

马虎呢,当时就道:“仲将军不必客气!赶紧随我军杀出!”

说过这话,马虎领兵后撤。仲大年一见,鼻子都气歪了:你这个马虎真马虎!我虽与你照了面,但你也得稍等片刻,待我们两军彻底会合呀!

然而心中虽怒,仲大年却不得不高叫道:“马将军回军,我部与你尚被敌兵隔断,我兵无法冲杀出围啊!”

马虎听了,赶紧又命令众军回头,这一回,稳稳地接住了仲大年残兵,才往回冲杀。

马虎道:“仲将军,你押后阵,我打前锋,快冲啊!”

仲大年听了,心中鄙夷:你小子打什么前锋?前面哪有什么敌兵?你这分明是怕死啊。

不过马虎这说法倒也在理,也不好说什么。

杜怀彪见对方这一万人马冲过来,接应仲大年逃走,心中大怒,一声令下,东庭军调整阵形再次扑了过来。这一回变成了追击,马虎的一万兵,有一半被东庭兵包了饺子;逃出生天的,连仲大年在内,不过是五千人。

这五千人匆匆逃窜,仲大年心中担忧逃不脱,就问道:“马将军,你与麻将军向来是人称‘麻皮离不开马虎,马虎离不了麻皮’,怎么这回没见麻将军?”

马虎道:“仲将军,老麻在前面埋伏,等着接应我们呢。”

于是马虎、仲大年拼命纵马,终于在全军覆没前逃到了麻皮的伏击区。

于是就听得鼓声大震,麻皮领伏兵杀了出来,放过马虎与仲大年,迎头拦住东庭兵。

杜怀彪见有伏兵,不知敌人有多少人马,不肯冒险,于是下令撤军。

这一战,东庭兵虽未能抓住仲大年,但是,仲大年并马虎共一万八千人,战死过万,逃回者不足四千。两下收兵时,但见一路上横七竖八地,是尸体枕藉,血染黄沙呀。

杜怀彪下令,就地掘坑,将尸体集中送入坑中,先焚烧再掩埋,其中偶有伤重未死者,也就此丢了性命。

前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呜呼!悲哉!

那仲大年、麻皮、马虎三将逃回老虎口,见了仲而要,报告战情,仲而要大怒道:“杜老贼欺人太甚!我必为你们报此一箭之仇。”

军师赖兴道:“杜老贼也是个能用兵的人,少柱公须防他偷袭。”

仲而要道:“不必等他来偷袭我军,我们先去偷袭他!赖先生,你设计设计,看看怎么偷袭?”

赖兴道:“少柱公,杜怀彪今天大胜,必然全军喜悦,士气倍增。当然,也会因此小瞧我军。小臣近来研究那李诗剑几场胜战战例,都是用了偷袭之法。我们就趁今夜偷袭,最是好时机。”

不料杜怀彪在军中下令:敌军败回老虎口,必然士气沮丧,我兵趁今夜偷袭夺关,正是时机难得。

有道是“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这一夜,正是月黑风高。初更时分,风乍起,二更时,星星点点地落下了雨来。

那仲而要军中,两支兵出,一前一后,沿着山脚前进,行到半路,夜正三更,迎面一支军到,两军就在黑暗中厮杀起来。正不知几人落马,几人阵亡之际,双后后军都到,就搅在一起,混乱相杀。

然而伸手不见五指,乱兵混杀,多有误将身边己方之人当作敌兵给砍倒了的。

杀到四更后,突然间,那零星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双方兵将,不由自主地都向自己的来路后退。

两军不再接触,这才停止战斗,各自狼狈撤回。撤回后,天色放亮,清点之下,都是伤兵无数,满营*。

杜怀彪怒道:“本柱公用兵已久,岂会弱给仲而要这黄口孺子!”

于是杜怀彪就军中点兵,抽出三万精锐人马,亲自带领,不顾阴雨,当天就出了金塔关,直奔老虎口,离关三十里扎下营寨。

这一天,雨根本就没停。日已过午,杜怀彪军中,虽有新立之营帐,但诸军兵将,都是生火困难,将就着喝点冷水,吃点干粮。

到未时,安营既毕,杜怀彪巡营,听到一小校叹气道:“本都是皇家之兵,却因他两柱公之争,害得我们下雨天来这里受罪!”

杜怀彪大怒,本要立斩这小校,却心生一计,装作不知,转回中军大帐,号令三军道:

任何人不得口出怨言,不得叫苦叫累!我军今夜要冒雨夺关,四更天再施偷袭!夺下老虎口,全军有赏!

但有那抱怨下雨天来这里受罪的,一旦查到其人,定斩不饶!

——此令一出,唬得那口吐怨言的小校,不到天黑就寻机开溜,逃到老虎口仲而要这边来了。

说到这里,时间已经是第二天黄昏。

却说老虎口关隘上,那小校的到来,令仲而要早已知晓杜怀彪冒雨前出,扎下大营,并要于今夜四更再施偷袭之计。

于是仲而要就命令军中,加强防守!杜老贼要四更偷袭我军。我军偏要今夜三更偷袭他的大营!

于是老虎口关上,仲而要命令北庭兵将初更休息,只待三更出兵。此时雨犹未停,仲而要与军师赖兴,就关城上对坐,假寐休息以养精蓄锐,只待当夜鼓打三更。

仲而要本是个享福公子,以前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征战之苦,故而,有军师赖兴谋划,只觉得今夜偷袭,不同于昨夜,只道是兵出必胜。又因连日用兵,颇有劳累之感觉,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那军师赖兴却不敢真睡,虽是眯上了眼睛,却是耳中听着山风刮过关城。那山风,在关城望楼上听来,又不一样,是呼地一阵来,呼地一阵去。

这呼呼声里,雨声时大时小,大时哗哗哗哗,小时滴滴嗒嗒,总不停歇。

赖兴心里却在盘算着今夜偷袭的行动计划步骤,渐渐地心上半明半暗,有一种半梦半醒之感。

此时正是二更天。赖兴在那山风小时,于滴滴嗒嗒的雨声中,偶听得一两声硬物相撞的声音。

赖兴于潜意识里就要细细分辨时,一阵山风吹来,呼呼声大,将那声音掩过去了。

赖兴猛然警醒,起身下了城楼,就叫卫兵,突然间,喊杀声起!

原来,杜怀彪却是假借那小校传递消息,明面上说的是四更偷袭,实际却是令军中黄昏休息,一更出发,二更夺城。

借风声雨声掩护,杜怀彪人马爬入关城,悄悄地摸了哨,杀了哨兵,打开关城大门,众军一拥而入。

若是仲而要没有命令大军偷袭,只加强守卫的话,或许还能及时发现杜怀彪东庭军行动;偏偏是他命令三军初更休息,只待三更出发——于是乎,大军警戒性就有所不足,被杜怀彪钻了空子。

杜怀彪这也是行险,然而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成功了。成王败寇嘛。

当时东庭兵闯入老虎口,杀对方一个出乎意料,赖兴见了,赶紧回身上楼,叫醒仲而要:“少柱公,大事不好,敌兵打到关内来了!”

仲而要听了,就如被电击了似的,当时就是全身一抖,一下子猛然站起,就与赖兴一起窜下城楼来。

早有仲而要部将被惊醒者,一面抵抗,一面来救仲而要。那仲大年,麻皮、马虎等将领,于乱军之中接着仲而要和赖兴,就保着二人冲出老虎口,一路往大刀阁撤退。

仲而要逃走,留下的人马是群龙无首,又况且那杜怀彪本是朝廷的东庭柱公,于是就纷纷投降。

杜怀彪清点降兵,足足有五万人马——这可是个大胜啊,杜怀彪觉得底气大增,哈哈大笑,就要乘胜追击,夺取大刀阁。

第三十二章、倒大树北庭分裂

诗曰:

六方五国各交兵,遍地烽烟灭人烟。

更无桃源可避秦,空有林泉难修仙。

大浪裹挟皆战士,鱼龙混杂俱招贤。

张猛宋义来投奔,诗剑诗君笑开颜。

杜怀彪大胜仲而要,夺了老虎口,又收了五万降兵,自然是心情振奋,就要着手攻打大刀阁。

大刀阁地势,形如大刀,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地,为此,杜怀彪苦思破敌夺关之计。

那边仲而要败报送达灶王山前线仲方英手里,仲方英怒气勃然发作:

“这边杜龙杜虎挡住本相国,那边杜怀彪又夺了我老虎口要隘!可恨!

来人哪,给本相传令宁诚将军,令他兵出天宁关,攻打清流关!我军三路攻击,不信他杜怀彪还能撑得住!”

仲方英本是文官,凭官场运作爬上柱公之位的,论官场争斗,的确是有一手的,但到了军事相争方面,就不是行家里手了。

仲方英三路进攻之计本也没错,可是,这三路,都被杜怀彪料着了,杜怀彪也早有准备。自然地,双方战事胶着,仲方英短期内打不下,又担心南平国大西国来犯,就有了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就有仲方英所拉拢的谋士献计道:“主公,我们可以留下部分人马在此地佯攻,主公却领大军,绕道北原州,先占凤凰坡,再夺黑水关,攻打大丰州,抄他杜怀彪的后路。”

正说话之际,有探马来报,听说灶王山西有一条小路,可以偷过此山,转到山后就是大丰州。

于是仲方英当即选了大将江东文、江东武兄弟二人,领五万忠州皇家禁卫军,留在此地攻击,并要求他兄弟寻机走灶王山西面小路,绕道灶王山后攻击。

仲方英自己,则从谋士之言,领十万皇家禁卫军,绕道北原州,来占凤凰坡。

仲方英大军刚刚到达北原州,就听探马报告说杜怀彪早已增兵防守黑水关,并且夺了凤凰坡,武思思战死。

仲方英听了,不由得大怒!

恰恰此时有两道恶讯传来!

先一个是,仲方英派出的使者,被滞留在顺义州,今天自顺义州回来,报称李诗剑不从朝廷任命,要自立汗国。

仲方英听了,便添怒气,心火上涨;

不料又一个消息是,自己留在灶王山的部队,江东武领兵一万,从那小路偷过灶王山时,那杜龙杜虎早有防备,结果江东武并那一万人马是片甲无归!如今杜龙杜虎反攻,江东文请求援军。

仲方英怒气更甚,正要怒声喝骂,却是一时间,怒气填堵,就觉得胸口疼痛,甚是厉害;再接着就天旋地转,倒地不起!

这世上凡人,任你武功多高,文采多美,你可以胜过张三胜过李四,甚至可以胜过所有人,但总有一人你胜不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阎王老子。

仲方英本已是年高之人,这行军打仗又不同于官场争斗,于是乎,在北原州赤松县境内,被这一连三道恶讯气倒。

当时病重,仲方英来不及多做安排,就熄火了。按照随军太医的话来讲,叫做因怒猝死,死于心梗之症。

仲方英猝死,北庭军如倒了大树的猢狲——

江东文投降了杜龙杜虎;

中军大将皇甫俊友乘机夺权,据天同府、靖州、两京关、天宁府和天宁关,杀了小汗皇武献,自立大通汗国,号大通汗皇;

仲方英之子仲而要于是迁老巢到定边州以避杜怀彪锋芒;

其余青州、大湖州不知所归,其州府长官名义上归附大通汗国,实则各自为政。

那仲方英部将宁诚与冉雄听说仲方英身死,皇甫俊友反叛并自立大通汗国,进退失据之际,于是就弃了大军,悄悄离开前线,潜入定边州,来投仲而要。

杜怀彪乘机夺了小湖州,加上平林州、大小丰州共四州之地,立国曰大度汗国,自号大度汗皇。

这个时间,是大同汗国小汗皇武献开新二年九月间的事情。这在南平汗国,是南平汗皇刘小棒儿继平元年。

仲方英身死,仲而要退守北八州剩下的六州,得赖兴、宁诚、冉雄、仲大年等人劝进,也自立汗国,国号大众,封赖兴为护国军师,宁诚为全国兵马大元帅,冉雄为左都督,仲大年为右都督。

宁诚于是领仲氏大众汗国十万大军,东出北宁州,据潘古峪,与杜氏交锋。

而其余各方,都将目光向忠州看了过来。于是大西国东进,与大通国在靖州、金门州、天同府交界一带拼杀;南平国则是攻下金山州后,出金山州向北,在青州与大通国交战。

此时之东八州,杨清才吞并了张友三部,张友三孤身逃亡,投降了李诗剑。

李诗剑依厉文山之意,立国曰“太平汗国”,自号为“太平汗皇”。李诗剑道:“我国新立,世界远未太平,侪辈当努力,为世界重开太平,故而我意定年号为‘开平’。”

至此,托钵村夫在本书中以后凡交待时间,便自开平元年始。

却说开平元年十月,到处烽烟灭人烟。

战火烧到青州。青州境内,有一县名叫天远县,天远县有一条河叫做天远河。天远河边人家,有一户姓宋,主人叫做宋义。

宋义本是天下武考第四,与那紫金锤张猛关系交好。两个人虽不是同县中人,却都饮同一条天远河水,同在一条天远河上打渔。

自武考大比之后,二人就深相结纳。后来,张猛又引同县一人相交,这人叫做徐文虎,文才惊艳武艺超群;并无家室,十分潇洒;本是芒山县大芒山上的猎户出身。

三个情意相通,就结拜为义兄弟。宋义三十八岁,最大,徐文虎三十五岁,居中,张猛年纪最小,二十八岁。

兄弟三个常常是泛舟天远河,游历大芒山,有时谈古论今,有时舞枪弄棒,倒也逍遥自在。

那华文虎本是厉文山弟子,常与宋义、张猛说些天下大势。战火烧到青州,便将他兄弟们的田园优游生活打断。

宋义向两位义弟说道:“二位兄弟,如今天下大乱,我们这家乡难保平安了。大丈夫当及时建功立业,不如我们共投明主,如何?”

张猛道:“大哥,我同意。”

徐文虎道:“大哥之见甚是。只是要说明主,莫如那太平汗皇李诗剑,不如我们都投奔他去。”

宋义道:“二弟你怎么知道那李诗剑是个明主?”

徐文虎道:“不瞒大哥和三弟,我本是京都大儒厉文山他老人家的弟子。我出师后,老师新收弟子有李诗剑兄弟二人,据说老师十分看好他兄弟两个。

现在老师避居北海大都山,前日还有信来,令我投奔李师弟。我师兄柳无名也着人送信,邀请我出山辅助李诗剑呢。”

宋义、张猛两个听了,都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都投奔太平军去。”

于是三人各自回家,将家业田产收拾一番,都折做金银细软,就备了马车,三家老少一十八口人,都往平安州来。

这一路,须经过大湖州,就进入了平安州。那大湖州守将景须陀,名义上将大湖州归于大通汗国,实际上也等于是个独立王国。

景须陀似乎知道自己不能长久保有大湖州,因此也是倒行逆施,贪婪无道,在大湖州境内,搜刮得也是天高三尺。

这宋义、徐文虎、张猛三家,三辆大车经过大湖州各地,都没有事,眼看着离平安州地界不远了,反而生出了事端。

原来,这大湖州各县,对于进出本县境内的人员,都要收安全检查过境费,名曰“保安费”。

这三家一路行经处共有小原县、巨山县、大湖州城、湖滨县,最后一处县城,却是邻接平安州的牛角县。

前面数处,都是入境收费,出境不收费。偏偏这牛角县守将,是景须陀的妻弟,仗着姐夫的势,是进出都收费。

他三家一路行来,受了许多勒索,交了许多过境费——本来都不过是渔户猎户,能有多少钱财?如今是连盘缠都不太充足了。

张猛就向两位兄长商量道:

“大哥二哥,我们这一路,交了这许多冤枉钱,现在所剩无几,盘缠也不充足了,到那平安州城里,还得几天的路程。这出境费,前面多处都没有收,而且又高得离谱,我们是交呢还是不交?”

宋义沉吟,徐文虎道:“依我看,不交也罢!这出境费,竟比入境费高出三倍,简直是喝血嘛!况且这里离平安州不远,大不了,我们干他一家伙,冲过去也就是了。”

于是三兄弟一合计,决定不交。于是宋义押住三车后头,张猛守住三车中间,徐文虎打头,来到关卡处,那守将喝道:

“停下!你们的车辆都要检查!”

徐文虎道:“这位将爷,不知您要检查我们什么?”

那守关卡武将道:“前面乃是反贼李诗剑所占据的平安州,本将爷怕你们偷运军资,资助贼人!”

徐文虎听了,就哈哈笑道:“将爷你收三倍于入境费的出境费,这做法比贼人也强不到哪里去呀!”

那守将听了,登时大怒,抽出大刀,向华文虎当头就砍!

徐文虎见了,后退一步,轻轻闪过,大喝一声:“难道你想杀人吗?”

守将狞笑:“就是要杀你,你又能怎么着?”说话之际,挥刀又砍。

徐文虎见了,抽出宝剑,迎上守将,只一剑,就刺死守将。

登时守哨卡的军士大哗,宋义张猛二人一个从车上抽出大枪,一个取出双锤,与徐文虎一起,三兄弟保着三家车辆趁机冲过关卡。

三家车辆冲过哨卡,然而此时仍是这牛角县境内。三车走不多远,就听身后呐喊,原来是那景须陀妻弟派一员裨将率领人马来追击。

三兄弟转身看了,宋义、张猛就向徐文虎说道:“老二,你保着三家老小先走一步,我们俩挡住追兵。”

原来三兄弟之中,徐文虎武艺最弱,所以宋义张猛让他保着三家老小先走一步。

徐文虎既保着三家老小前行,宋义张猛商量道:“看他追兵,竟然都是骑兵,我们可得先夺了马匹来骑,不然,打下去就太吃亏了!”

两兄弟有心拦住追兵,于是反而往前迎去,冲入敌阵之中,一转眼,都夺了马匹,跃上了战马。

这兄弟两个得了战马,当即就如虎添翼。他两个,是武考大比的天下第二与第四,这区区三百追兵哪里能经得起他们的折腾?不多时,就被杀倒过半。

残兵一看,不得了啊,这两个是大杀星啊,兄弟们,赶紧跑吧,我们的头儿都熄了火啦!

于是乎,呼啦一下子,残兵都逃了。宋义张猛也不追赶,为徐文虎牵了一匹马,就来追赶三家老小。

不多时赶上,三兄弟说着刚才的战斗,笑语盈盈往前赶路。看看将出这牛角县境了,徐文虎笑指前面说道:“过了前面的两界沟,就是平安州霍山县了!”

——一语未必,就听得战鼓声响;三兄弟抬头一看,前面一军摆开,挡住了去路。

第三十三章、李诗剑夜踹敌营

诗曰:

一阴一阳之谓道,欲济文事需武功。

虎啸高冈走兽惧,鹰击燕雀长林空。

千条妙计须人做,万古英名谁与成?

指影谈虚俱无益,五百壮士任纵横。

话说宋义、徐文虎、张猛兄弟三人,保着三家马车,行到牛角县与平安州霍山县交界处,正说笑前行,突然一声号炮,前面一军摆开,挡住去路,为首一将,向三人大喝道:

“尔等竟敢偷运军资,资助贼人李诗剑,还不速速受死!”

原来是那景须陀的妻弟听到部下败兵报告,就亲自率领三千军,绕道三家前头来了。

三兄弟一见这个情形,就知恶战难免,也不多说,徐文虎护住三家车辆,保护三家老小,跟在宋张二人身后,宋义与张猛则是打马前冲。

那边是三千军马一拥而上。这边是猛将发威。

景须陀妻弟只道先前三百兵捉不住他三人,这回三千人总应该能捉得住吧?他哪里知道这三人中,两个都是天下武考中有名号的人物!

但见宋义铁枪枪出如巨龙搅海,张猛金锤锤过如山崩石裂,那徐文虎虽然武艺不如这两位,但是一杆长枪也是枪枪见血,招招要命。

突然又有战鼓声响!原来是霍山县这边,太平军守将安公子明带一千人巡边,见了这边战斗,就打了过来。

安分子明就想: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又况且那战阵垓心三员猛将,如出山的猛虎呢!

如今各方都在大招贤才,我太平汗皇也早已下令招贤,我若能招得他三将,只怕汗皇也要记我一功!

于是,安公子明令部下大擂战鼓,呐喊着冲杀过来了!

景须陀妻弟一见难胜三将,又有那霍山县敌兵到了,当即喝令撤退!然而,东风无力百花残,来时容易去时难!

那徐文虎见敌将要跑,张弓搭箭,望定他后心就射,只听得一声惨叫,景须陀的孩子从此就没有舅舅了!

不说牛角县败兵逃回,自然向景须陀报告。现在这边,安公子明来到近前,就马上向三将施礼:“敢问三位壮士高姓大名?”

徐文虎道:“这位将军,我是李诗剑师兄徐文虎。”

安公子明听了,当时就赶紧施礼:“原来是我主汗皇的师兄!末将安公子明,奉命巡行这霍山县,不想却幸运得很,遇到了徐将军!”

当时安公子明又与宋义张猛分别见礼,迎三将并三家人进入霍山县衙,另派人加急快报平安州李诗剑。

原来李诗剑留弟弟李诗君、田梦常、徐兴等人镇守顺义州,以备攻防杨清才,自己却来到平安州,着手筹备西进,征讨忠州皇甫俊友。

当时李诗剑听说师兄徐文虎与结义兄弟宋义张猛到了,心中十分高兴,不等他三人往平安州城中来,就亲自带文子明、燕君平等人与亲卫兵,前到霍山县来迎接。

李诗剑与众人交谈,并不称孤道寡,而是你我相称,十分地平易近人。

张猛道:“汗皇为何如此自谦?”

李诗剑笑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太平汗国,不是我李诗剑一个人的汗国,而是与大家共有。虽然我做的是汗皇,但细说起来,其实只是一个总负责人罢了——

在我看来,我太平汗国文臣武将,皆有职司,便是平民百姓,也有其应尽之职——虽然职事有大小,但都是太平汗国一分子。我又何必自视高人一等?”

这番话,宋义张猛自是闻所未闻,听得心悦诚服!

李诗剑又见过了三家老小,其实是宋义张猛两家老小,徐文虎是独自一身。众人讲礼完毕,于是都随李诗剑往平安州来。

出了霍山县衙,临上马时,张猛见李诗剑所骑火云驹极是雄壮,赞道:“我主汗皇,这是火云驹吧?果然是好马呀!”

李诗剑听了,哈哈大笑:“这匹马,是我从东庭军中杜猛那里夺来的——张三哥,我看你双锤足有一百五十斤,估计寻常战马,难以驮负你作战,不如,我不把这火云驹送给你,望三哥不要推辞!”

张猛听了,大吃一惊:“我主汗皇,末将只是随口评说,并无索要之意!”

李诗剑笑道:“张三哥,这匹马是为本汗皇之赏赐,莫非你还不要么?”

张猛听了,就说道:“我主汗皇,末将未立寸功,岂可受赏?”

李诗剑道:“以三哥天下第二的名头,投入我军,凭这个影响就足以受这赏赐了!”

于是张猛跪下叩头谢恩。李诗剑拉起他来,向他说道:“君臣之礼固然不可免,但此时我们是兄弟相交,只讲朋友之谊,不论君臣大礼。”

张猛听了,感动得几乎落泪!徐文虎自不必说,宋义也是十分感慨:看来投奔李诗剑,真是对了!

第二天,平安州内,李诗剑聚众将议事。

宋义、徐文虎、张猛三人说的是:以一路行经大湖州所见,大湖州守将无能,贪欲无度,民怨沸腾,主张尽快打下大湖州。

正商议时有探马来报:

杨清才两路进犯!

一路是杨清才部将万俟松进犯顺义州景县,李诗君调了田梦常与常胜回来,并亲自领五万人马前去救援;

另一路是李清才本人领十二万人马,兵出倒马州,攻打上关县,上关县柳无名与卫信才五千人马,急报求援!

李诗君听了,叫过一将,名叫林珙,就任命他为西征军统帅,领五万人马出发,令徐文虎为副将,张猛作先锋,攻打大湖州。

徐文虎听了,问李诗剑道:“汗皇师弟,这林珙是什么厉害角色,选他作西征军统帅?况且此时也不宜分兵呀!”

李诗剑道:“师兄,大湖州不可不取,上关县我自己去救。至于选林珙为西征之帅,林珙是我练兵选将时挑选出来的,在三论练兵中,他的表现非常优秀。

论兵法,此人熟读《斗兵法书》;论战术,此人精通《斗阵法书》;这林珙也颇有勇武,使一柄大砍刀,重五十四斤,寻常武将,不是他对手;他颇有谋略,性情沉稳,是个帅才。

我今日任命他作统帅,正是进一步培养之意,还望师兄你多多指点他!”

李诗剑又向林珙道:“林将军,我师兄不是轻视你,而是关注我军安全。”

林珙向徐文虎施礼,徐文虎也谦逊一番。

徐文虎又向李诗剑说道:“汗皇师弟,自来培养人才,决定一国兴衰,汗皇师弟你不如开办兵校,或设讲训营,专门挑选有希望的下级军官士兵来学习,怎么样?”

李诗剑听了,大为高兴,说道:“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考虑成熟。师兄能作此想,那么,西征大湖州归来,就请师兄主持此事,怎么样?”

徐文虎道:“好!”

于是,西征军五万人马,就在林珙、徐文虎统领下,有先锋张猛开道,一路往大湖州进发。

原来,李诗剑早已任命李诗君为征北军统帅,领五万人马,准备进击张友三,不料张友三被杨清才吞并,那大名州、倒马州、大兴州三州入了杨清才囊中。

杨清才探知李诗剑要对己方动兵,就来个先下手为强,先行攻打顺义州之要地景县和上关县。

李诗剑安排好了西征军,手中可用之兵,驻防各地者共近三万人,而可用之机动兵力,也只是二万人罢了。

李诗剑就留李运航、陈志元、朱武、安公子明等人守平安州,亲领这二万机动之兵,带领文子明、燕君平、宋义、纪小虎、杨灿、张立等人出兵救援上关县。

李诗剑二万人马来到上关县,离城二十里下寨。此时上关县已被杨清才十二万人马团团包围。

李诗剑于中军大帐内商议军机,燕君平道:

“我主汗皇,那杨清才吞并了张友三所部,人马总有二十六七万。据报他派大将万俟松领十万人马去打景县,这边也有十二万人马,可以说他也起倾国之兵来跟我们相拼,其境内必然防守空虚——

我兵才二万人,不宜正面相拼,不如派奇兵三千,入敌境,专打他粮道,就在敌后进行骚扰破袭。”

文子明道:“我主汗皇,燕军师所论甚是!”

李诗剑道:“既然两位军师意见相同,那么就请两位军师并杨灿、张立两位将军领八千兵出敌后进行破袭骚扰作战。”

文子明道:“我主汗皇,不须派这么多军队过去吧?毕竟您这儿要正面应敌,也没多少兵力了。”

李诗剑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我派两位军师与两员大将同去,作战意图是这样的:

到了敌后,你们兵分两路,一路由燕军师与杨灿将军统领,专门攻打县城州城;一路由文军师与张立将军统领,专门进行破袭骚扰。而且,两路要避实击虚,互相支援,可以保万无一失!”

于是两位军师齐声称“妙”,就与杨灿、张立领兵去了。

李诗剑又道:“宋将军,你领三千军,两千军作战,一千军押运粮草,今日冲杀入城,与城中约定内外夹攻。但见外兵攻打,你们就放出号炮。如果白天则可出城,夜间则不可出城!”

宋义领兵去了,李诗剑自领大军护送。李诗剑才一露面,杨清才军中就有人认出:此人当日一人冲阵,独战东庭兵前军,厉害啊!

而宋义呢,一杆铁枪也是无人能挡得住,于是轻松冲入上关县城去了。李诗剑则自领大军退回。

当天傍晚,李诗剑又叫过陈通、杨荣二将,吩咐道:“你们各领二千兵,到上关县东面十里坡,多设旗帜,一伏一出一动一静,以迷惑敌军;杨清才兵不退,不可攻击,若是退后,你们要大张声势地追击,但是,要随全军而动,不可孤军突出,一追到底。”

二将领兵去了。

李诗剑又叫过高远、秦远吩咐道:“你二人各领兵两千,在我大营左右两侧高地靠前埋伏,今夜我军口令就是‘夜垄’,我大营兵马各以白布系臂,你们要认清楚了。若是敌兵来时,只管用强弓硬弩射退。”

此时天色已晚,大营之中,只有一千兵了。这一千兵,却是李诗剑的亲卫精兵。李诗剑向统将李诗龙、缪辉命令道:

“缪辉这一统人马守营,李诗龙这一统人马,备好引火之物,随我前去踹营!”

李诗龙回来说给部下知道,五百兵皆有害怕迟疑之心。

李诗龙道:“我主汗皇以一国之君的尊贵身份,都能身先士卒,亲去劫营!汗皇选我为亲兵统领,我自当随汗皇立功!你们归我统领,又都是汗皇亲卫,岂可落后?”

于是众兵都表示愿意追随汗皇夜半劫营。

却说当夜三更初,李诗剑领一统五百人马,杀入敌营,五百亲卫人人白布系臂,是清一色地银角马,大砍刀,随着李诗剑,呐喊冲杀,又随处放火!

杨清才军中,经过白天一战,都知道敌将厉害。杨清才正与几个谋士商量怎么对付李诗剑,突然间,听得上关县城中,号炮响起!

杨清才正要派人打探,就有探马来报:敌军前来劫营!

杨清才大惊道:“我军已经加强防守,他是怎么攻过来的?有多少人马?若是上关城里与城外两下夹击,可怎么是好?”

探马报曰:夜深天黑,只见东南、西南一带各营皆动,四下火起,正南方诸营已烧着了;只听到处喊杀,实不知有多少人马!

杨清才正要调动兵马,救援正南一带诸营,忽然听得喊杀声往中军大营这边逼近过来!

第三十四章、军情紧处说柔情

诗曰:

泉水绕宅竹林静,仙姑手释《观鱼经》。

蛱蝶凭虚翩翩舞,好鸟成韵恰恰鸣。

遂使春愁上眉黛,促成勇士忆长亭。

锦书传时回雁字,军情急处说柔情。

当夜,李诗剑领五百亲卫,夜踹敌营;于是杨氏连营,南面一带是四下火起,到处喊杀,实不知李诗剑有多少人马!

杨清才正要调动兵马救援正南诸营,忽然听得喊杀声往中军大营这边逼近过来!杨清才不由得大吃一惊:姓李的爱搞夜战偷袭,莫非这又是一招“黑虎掏心拳”?

杨清才的谋士也道:“天王,那李诗剑,夜夺平安州、夜打南安州、夜袭顺义州——

纵观这几战,都是夜间行动,可知此人极擅长夜战,往往是谋定而后动,据此看来,天王不可轻出!万万不可轻出啊!”

杨清才道:“本王不可轻出,那他现在打我南边连营,又该怎么办?”

前军参议谋士贾谋远道:“天王,可以令东南方西南方附近各营,坚营自守,调弓箭手射住阵脚,不让敌人闯过!那正南诸营,也只好随将士们自行逃生罢。”

左军参议谋士伏立明也道:“天王,贾参军说得有理!正南诸营已破,诸军将校多已逃入附近营中,故而小臣认为,我们的重点是调兵挡住上关城之兵,不让他们两军会合!”

杨清才无奈点头。

此时,那喊杀声,渐渐地又离中军大营远了。

看看天色将晓,杨清才部下来报:上关城只放号炮,未出一兵;劫营敌军已遁,我军被烧坏大营八座,伤亡五千多人。

杨清才听了,又恨又怒!

这一番踹营,托钵村夫记到这里,不由得为之作歌称赞,歌曰:

敌兵十万来势猛,已困要地上关城。

阵云起处紫电寒,杀气生时青霜冷。

帷幄运筹有谋士,刀枪列队皆寒锋。

连营接天照猎火,鹿角匝地围千重。

千重围困许多天,城中告急又求援。

西进北征别有帅,汗皇御驾救此县。

分军数路计有定,合战驱马自当先。

先送粮草入城去,后踹敌营值夜半。

夜半踹营胆略高,箭射营哨落堑壕。

长枪起时鹿砦破,火把投处连营烧。

身后勇士齐跟随,面前敌军四散逃。

散逃敌兵我来追,五百大刀一齐挥。

刀光飞出银龙挂,枪缨绽放红玫瑰。

马蹄踏破沉沉夜,宝剑闪出熠熠辉。

敌将骇碎老鼠胆,怂兵吓做缩头龟。

怂兵得令令固守:李家夜战有阴谋。

中军一帐当保全,正南八营暂撒手。

姑待天明再调兵,必然诗剑自退走。

令到三军皆自爱,无有将校敢出头。

出头无人自败战,诗剑驱马回家山。

亲兵五百当先退,英雄匹马压阵还。

人人有功当授爵,个个杀敌应过千。

从来劫营是大将,今日还数太平汗。

话说李诗剑夜踹敌营,烧营八座,杀伤数千,以致杨清才十分愤怒。杨清才与谋士商量道:“李家太平军人马昨夜劫我大营,烧营八座,坏了我五千多人马,怎么办?”

前军参议贾谋远、左军参议伏立明都道:“天王,李诗剑昨夜偷袭,现在看来,他的部队应该说兵力不多。”

杨清才道:“何以见得?”

贾谋远道:“昨夜我们已经放弃了正南八营,若是他兵力足够,应该是里应外合,合力攻打我方大营,以求破围,而不是劫营后就退兵。”

左军参议伏立明也道:“确实如此。不如我们今天就调大军,以众击寡,给他来个泰山压卵式攻击,看他如何应对?”

贾谋远道:“兵法上说,十则围之,倍则战,我军虽在昨夜受了些损失,但依然是不下于十一万人马——我认为伏参军说得有理。不过,李诗剑既有胆勇,又有谋略,我们是不是先把他的情况摸清楚再定?”

杨清才道:“好,既然两位都这么看,我们就先打探清楚敌情再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到了当天午时,探马先后报来:“李诗剑领兵两万来救上关县,诈称五万,却又分军数路,都不知去了哪里!”

杨清才听了,大惊道:“他才两万人马?又分兵数路不知去向?”

一语未必,又有探马来报:“上关县东十里坡,有敌兵潜伏于我军大营之后!”

杨清才道:“他李诗剑两万人马,分兵数路,那么中军大营必然兵力严重不足,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我们就给他来个直捣中军大营!”

伏立明听了,劝谏道:“天王,那李诗剑极会用兵,况且,若是我全军皆动,只怕他上关城中之兵与那十里坡伏兵趁机进攻,若是出动部分人马,只怕又敌不过他李诗剑,请天王三思!”

贾谋远道:“天王,他能偷袭,我们也能偷袭。不如先派一将领兵于今夜攻击,以作试敌,怎么样?”

杨清才听了,就说道:“好吧。”

那贾谋远与伏立明又都说道:“天王,今夜派兵试敌,应当以大军接应,若是试敌之战顺利,那么我大军就可以一拥而上,顺势消灭李诗剑!”

杨清才听了,自然高兴,就说道:“好呀!今夜本王亲自率领大军接应。”

贾谋远与伏立明都道须得一人留守大营,不能全军尽出。

于是,杨清才与贾谋远、伏立明等谋士商量的结果就是,选大将南历之领兵五千试敌,留伏立明总守大营,杨清才与贾谋远共率领老营五万大兵接应。

议到这时,天已黄昏。杨清才吩咐上饭,众谋士武将都在中军大帐中用餐。

正吃饭呢,忽然又有流星探马急报:李诗剑派了两路兵,夺了我倒马州房县,将县中粮草都给烧了!

杨清才大惊:“房县是我兵后退要路,又被他烧了粮草!谁能去替我夺回?”

当时就有杨清才部下大将杨进说道:“天王,末将愿领兵夺回房县!”

杨清才于是点兵二万交给杨进,说道:“将军务必要夺回房县啊!”

杨进领兵去后,伏立明道:“天王,不如再派一路兵接应杨将军,方可保万无一失!”

杨清才点头称是。

却说李诗剑所派出的燕君平与杨灿、文子明与张立两路共八千人马,夺了房县之后,四将聚会商量:

我主汗皇领一万二千人应战杨清才十二万人马,我们这边搞出的动静越大,越能吸引杨清才分兵,越对汗皇有利呀。

燕君平就对文子明与张立两人说道:“房县地当要冲,为杨清才之必救,不如我与杨将军伏兵于县内,你们俩领四千军伏兵城外,但有杨清才救兵来时,两下伏击,再打他一家伙就撤,如何?”

文子明与张立也都同意。

再说李诗剑这边,劫营归来,李诗剑不顾休息,又安排今日备战及相关行动。

突然有人入帐,报告说有李运航那边派了送信人来。

李诗剑询问之下,原来师父身边的书僮白士龙,因为父亲病故,回家奔丧,路过平安州,留下一封书信要求转交给李诗剑,这信却是史翠姑所写。

李诗剑取信看时,只见信中先说的,是借白士龙师弟路过平安州之机托他捎信。其次,说的是听闻李诗剑自立太平汗国,十分高兴,只盼他早日一统天下,重开太平。

接着说到师父研习《观鱼大法》,颇有进益。自己跟从师父学习,方知此书讲的是修行修仙之事;又为李诗剑作了许多讲解。再接下来,就是问哥哥史强生近况安好否。

最后,却是附小词一首:

石上泉鸣,林中莺唱,风里 双燕身轻。尽说何事,飞过旧长亭。多少呢喃软语,商量看,黛山深青。花如火,燃烧梦醒,独观昨夜星。

观星,飞点点,明明灭灭,却是流萤。问他怎无眠,欲诉深情。唯有无言入户,读经罢,观鱼修行。修仙事,无人能解,且诉与君听。

李诗剑读过来信,心中惆怅,提起笔来,不过片时,就作回书一封,大意是:

我欲重开太平,战事如今未息。至于强生大哥,当日陈志元归降时,只听说他去了北海大都山找你,没想到你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我自当派人细细寻访,不过,以他的身手武艺,应当无恙,卿卿尽可放心!

至于说我做了太平汗皇,就此信传我誓言,表我真心:

我李诗剑并不像其他汗皇那样广开后宫,我是至今未纳一妃!待到春风遍天下,佳信报捷音时,我当不当这汗皇也无所谓,只与你共同修行修仙,长伴卿卿。

此信最后,也附小词一首,其词曰:

冲阵横枪,挥刀破箭,驰骤征骑蹄轻。我心所忆,曾也梦长亭。又念流离黎庶,填沟壑,沃草青青。心如火,拼将热血,耿耿照长星。

长星,光万丈,常明长在,辉映流萤。春风报佳信,诉我衷情。携手卿卿共悟,读经罢,观鱼修行。常相伴,蓬莱路上,心语共倾听。

写好回信,李诗剑小心封了,选精细之人,令他送往大都山真儒居去了。

李诗剑这才摇摇脑袋,甩去惆怅,再来处理军情,叫过李诗龙、缪辉,密密嘱咐道:

“敌兵众,我兵寡,昨夜踹营,今天敌兵必然反扑。我军诈称五万,又分军数路,杨清才一时间难以摸清我兵虚实,我料今夜,杨清才必然派兵试我,先一路劫我大营,后一路相机接应。

你们两个,留下诗龙一统人马,伏在营外,敌兵来时,只作呐喊,实不攻击,只待他自相残杀。敌兵退时,自后虚追,也不可真正接战!缪辉这一统人马,今夜随我再去踹营!”

然后,李诗剑又令人传报秦远、高远、陈通、杨荣四将,各有机密安排。

传令兵去不多久,又有密探报来:燕君平与杨灿作一路,文子明与张立作一路,两路合力打下房县了。

李诗剑听了,笑道:“我的计划将要成功了!”

于是李诗剑就向那密探说道:“房县地当要冲,杨清才必然要救,只怕不止一路救兵!

你回去就告诉他们,要做好防备;也不可久留房县,只须两路照应,多破州县,或者,作出要向倒马州主城进攻之势即可。若是杨清才大军撤退,他们便也要立即撤退,向我靠拢。

另外,今后不到逼不得已,轻易不要烧粮草。粮草可以散发给当地百姓,毕竟缺吃少穿的人还是很多的;而且,这样做也可以为我军树口碑,争民心呀。”

那密探自然答应,就回去报告给燕君平与杨灿、文子明与张立了。

果然,杨清才前后派出两支兵马回救房县。

第一支,那杨进兵马,自上关县围城诸营中出来,于当天黄昏后出发,夜间子时末赶到房县,一百多里奔来,正气喘吁吁。

杨进正命令大军就地休息片刻,然后便要偷袭夺城。

不想房县城里城外,伏兵骤起,以逸待劳,打得他两万人马立足不住,弃甲曳兵而走。

正逃走之际,有一支兵迎面到来。

然而,天黑,分不清是敌是友,其实这是杨清才所派阮庭领援兵到了。杨进与阮庭交手,这才认出是自家人马。

于是双方停止交战,杨进之兵这也才止住败逃的脚步。看看天亮了,二将清点人马,发现折了近万人。

杨进向阮庭商量道:“敌兵内外伏击,杀伤我军近万人,这可如何是好?”

阮庭道:“房县是我军后路,不可不夺,天王令我领兵援助将军,不如我军现在就回夺房县,估计他们正在庆祝胜利呢——我们也打他个出其不意!”

于是二将合兵一处,又向房县攻来,到了县城,只见房县四门大开,更不见一个兵。

二将迟疑,派出探马斥候,入城看时,原来那两路兵早已撤离,不知去向,此地只有空城一座。

杨进与阮庭摸不着头脑,赶紧派人回报杨清才。——此时已是第二天了。

回头再说当天下午,杨清才派出两支兵回救房县之后,另选一将南历之,令他领三千兵在当夜三更,就来偷袭李诗剑大营,以作试敌。

三更时分,那南历之领兵来夜袭李诗剑大营,杨清才待他兵出,过了小半个时辰,自也领大军前来,按既定方针,是既有接应之意,也有根据战况,随机攻打李诗剑的意图。

——此是杨清才军议定之策,要直捣太平军老营,灭掉李诗剑!

第三十五章、诗剑大破杨清才

词曰:

多少人间盛衰事,留与闲汉村言。托钵村夫凑来谈。古今道不尽,荒诞说不完。

诸天能有甚么事?无非修行修仙。此时未识修金丹。烽烟正遍地,血战未离鞍。

小词道过,再说当天夜里,南历之奉杨清才之命,领兵来夜袭李诗剑大营,一路上是衔枚疾走,赶到李诗剑中军大营时,只见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儿动静。

南历之大喝一声,领三千军呐喊杀入,一看,却是一座空营!

南历之大惊道:“不好,我军中计了!快撤!”

正撤时,只听得远远地,四面都喊:

——“冲啊!”“杀呀!敌军中计啦!”“兄弟们,立功就在今夜,抓住杨清才啊!”

南历之慌慌张张往回撤,后面杨清才大军却也到了。黑暗之中,两支兵搅混在一起,行列阵形都乱,号令不能通畅下达——

杨氏三军,此时都窝在李诗剑大营前方,混乱不堪地往后撤,然而这里两侧却是高地;高地上,早有李诗剑所伏高远秦无两支人马,共四千军。这四千军此时居高往下放箭,也不用瞄准,就黑夜里只望那人乱马嘶嘈杂之处尽力射去!

于是箭如雨下,杨清才自家军马互相践踏,正不可开交,不知折了多少人马。

败兵纷纷乱窜,大军一时间更为混乱,急切间难以有序撤回。

正急迫之际,杨清才忽然听得身后号炮响起,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大营中,火光又起:这是李诗剑又去强行踹营!

杨清才不知敌兵到底有多少,又担心大营,只好努力领兵原路奔回,就听得两边羽箭嗖嗖,却不闻一声呐喊。

——原来,高远秦远这四千人,奉李诗剑之令,放过敌军去劫大营,却待其退兵时,只管放箭射杀,却不许出声,并说这叫做“闷声大发财”。

箭如雨下之际,早已让杨清才惊破了胆,不知伏兵虚实,更不敢有丝毫停留。

杨清才领败兵冲回自己老营时,天色放亮,夜来偷营之太平军已退,清点自家损失,却是又被烧了数座大营,又折了数千人马。

更可恨的是,自己与南历之所领两路偷袭兵,折了近万人,连南历之都被乱箭射死了!

此时已是第二天辰时了。杨清才聚拢败将,于大帐中商议军情,恰恰房县有探马急报:杨进与阮庭二将军夺回房县,却损失了上万人马。

杨清才道:“虽有损失,但夺回房县也是功劳。”

然而探马却又报告道:“敌军两路人马,从房县退走,却不知去了哪里!”

杨清才听了,怒道:“虽然李诗剑用兵吊诡,不依常理出牌;但是我军如今尚有七万人马在此,我今天誓跟他决一死战!”

于是杨清才不听谋士之劝,再整顿残兵,抽出四马人马,往李诗剑大营攻来。这一路上行来,但见死尸相枕,都是自己的部下阵亡于昨夜的士兵。

这情景,令四万人士气低落,恰恰此时有老营伏立明派人急报有十万火急之军情,请天王速归!杨清才见了报,喟然长叹,不进而退,无功回营。

杨清才回到大营一询问,原来是又有房县流星探马急报:李诗剑两路军,由燕君平、杨灿领一支,文子明张立领一支,左右呼应,攻打倒马州本州主城去了!

杨清才听了,黯然无语,半天才长叹道:“我杨清才用兵不如李诗剑啊!”

于是,杨清才传令三军,营中擂鼓不停,以迷惑敌人,大军却解上关县之围,回保倒马州。

李诗剑这边,早已料定连番袭击骚扰,杨清才损兵折将后必然解围撤退,流星探马不停地探报,听说杨清才营中擂鼓不停,就笑道:“杨清才大军撤退了!我军正好冲营追杀!”

于是李诗剑大营中放出号炮,领李诗龙、缪辉两统人马一千军,直扑杨清才后军。

那高远秦远两支军四千人马,也来汇合,一起追击。而上关城中,宋义领三千军、柳无名、卫信领三千军,也是放炮出城。

不多时,李诗剑与宋义、柳无名、卫信诸将汇合,大杀杨清才后军。

杨清才本留部将张遥、孟平二将领一万军断后,这二将来不及走脱,被李诗剑人马四面包围。

那张遥道:“他一万多人马岂能包围得住我军一万人马?孟将军,我们突围吧!”

孟平道:“张将军,不是我孟平不忠,天王十二万大军到此包围上关县,县中仅有区区五千守军,却是连攻多日攻不下来;李诗剑太平军两万人马,却逼得我军不得不撤,回保本州,照我看,我们不如投降李诗剑吧。”

张遥道:“我看这李诗剑,无人能敌,将来削平诸国,统一天下的,必是此人。既然孟将军主张投降,那就投降吧。”

于是张遥、孟平二将领兵投降。李诗剑笑道:“欢迎两位将军!我太平军要拯救黎庶,重开太平。杨清才前军去不多远,两位将军可率兵急追,以建功勋!”

于是张遥、孟平,反戈追击。

杨清才前军逃到倒马州与顺义州上关县交界处,正要喘一口气,就听得两边喊杀声起,却是那杨荣与陈通二将伏兵从侧后方邀击。

杨清才怒道:“我杨清才打不过李诗剑,难道也打不过他部下这两个无名下将吗?”

杨清才令中军王汉、马铭二将,各领五千人马,迎战那杨荣陈通。两军正要交战,远远地就听得喧哗不已,叫杀之声甚嚣,烟尘飞上半空,原来是李诗剑各军一齐追至!

杨清才见了,再也不敢停留,领残兵一路狂奔,奔入房县县城,闭门不出。李诗剑诸军赶到,竟以三万多人马,将杨清才部八万人紧紧围在房县城中!

李诗剑围城半日,那燕君平与杨灿、文子明与张立两支兵奉命撤回,靠拢了过来。

燕君平建议道:“我主汗皇,我军总兵力不过四万人罢了,而房县城中,却有八万敌军,若是杨清才作困兽斗,一拥而出,只怕会溃围而出。

臣观这房县至倒马州之间,杨清才必走论剑峰,那论剑峰下,有一段山谷路,两侧高山,而两头出口狭窄,不如这边围三缺一,放他们出城,在那边布下口袋,那么就可以全歼杨清才!”

李诗剑道:“燕先生言之有理!”

于是李诗剑、燕君平、文子明等人反复商量,周密设计,暗暗派兵,在那论剑峰下险要之地布下口袋阵。

却说房县城中,杨清才愁闷不已,跟前军参议贾谋远、左军参议伏立明商量道:“敌军四面围城,城中粮草都被烧了,我军不能支持,怎么办?”

贾谋远道:“天王,没有粮草,难以固守啊!我军八万,他们才四万人,若是我大军一拥出城,必能溃围而出,不知天王可有此意?”

突然,探马来报,敌军让出北门,不知何意。

伏立明道:“兵法上说,围三缺一,看来,李诗剑是有意为之,怕我军坚守呀!兵法又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估计他们表面上放开一路让我们走,恰恰是想要伏击我军呢!依小臣看来,我军坚守虽不是上策,但此时却也应当多守两天,打探清楚敌情再作定夺为好。”

贾谋远与伏立明意见不同,贾谋远道:“伏参军,城中粮草不继,又无外援,怎能坚守得住?如此情形,越是拖延不决,军心士气就越低落,一旦军心士气完了,这房县又怎么守得住?须知前人说得对,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伏立明道:“我也知难守长久,只是我料他们是围三缺一,必有伏兵!我军出城后,他伏兵于路拦截追杀,只怕我军走不到倒马州主城,就有覆灭之虞呀!”

贾谋远道:“怕有埋伏,我们可以分军行动。”

伏立明道:“分军行动?怎么行动?从房县去倒马州主城,抄近路,必走论剑峰下,那里有一段山谷路十分凶险;走另一条路,绕道鹿茸县要多走八十多里,极容易遭遇敌兵堵截伏击,同样难保大军平安,怎么办?”

就如验证伏立明的话一般,有探马来报:房县至鹿茸县至倒马州这条路上,有李诗剑大军埋伏!

——其实这是李诗剑命令一员偏将,领三千兵,到处多插旌旗,以做疑兵,又于要道路口,多设烽火,多安营灶,看起来是重重伏兵,实际上却是虚张声势罢了。

杨清才得了探马报告,就叹道:“看来我们也真的是只有抄近路走论剑峰这边了!”

贾谋远道:“伏参军所说的,贾某也知道。我的意思是,将我军分为前中后三军,贾某领前军,先探那条山谷道,天王领中军,伏参议领后军押阵,这样,可保天王安然到达倒马州主城,如何?”

商量到最后,杨清才决定留下一万人马,留下左军大将贾章坚守房县,以吸引李诗剑的太平军;前军参议贾谋远并一众将领,领兵三万冲出城去;杨清才领中军二万人马,伏立明领二万人马押后。

临近出兵,伏立明又强调道:“天王,贾参议,那论剑峰下的一段山谷路,极其凶险,我们要千万小心啊!”

开平元年十一月最后一天,丙子日,倒马州之房县,杨清才大军冲出北门,前、中、后三军各相隔数里,就往倒马州主城而走。

初无拦截,后面追兵未动,杨清才诸军心尚安定,然而走出近十里路后,就听得追兵在后,鼓声震天!于是杨清才军个个惊慌!

李诗剑这边,大将宋义,领兵三千截杀。杨清才军兵无斗志,只顾奔逃。

杨清才后军伏立明好不容易战退了宋义人马,而前军由贾谋远率领,已经迤逦到了论剑峰下。

贾谋远叫停前军,派出斥候兵探查,又选两千兵,着一员偏将率领,要他冲过山谷险路,以试探敌情,然后据守谷口。

那山谷险路,全长足有五里多,贾谋远瞧见那两千兵走得只剩下了影子,安安全全地出了山谷路,这才准备下令前军进发。

此时,杨清才领中军,伏立明领后军都到了。

杨清才就要命令中军随后跟进,伏立明道:“天王,那李诗剑极会用兵,若是他故意放过我前面试探之兵,却截我大军主力,又该如何?”

杨清才道:“贾参议前军已经试探,安然无恙,岂能还有埋伏?”

贾谋远道:“这么着吧,主公所乘车驾那天王伞极是惹眼,不如主公化装,我们再派三千人马试探,天王趁机混在队伍中偷偷过去,若是如前番一样安然,那么我大军一拥而过。”

杨清才道:“贾参议,这也太危险了吧,若是他们有埋伏,岂不是坑陷本天王了么?”

伏立明道:“天王放心!如果没有埋伏,天王自然能安全通过;如果有埋伏,他必然是想困住我方主力,主力不进山谷路,他们不会发动攻击,如此说来,天王也一样能安然通过。”

杨清才道:“照这么说,如果他们真有埋伏,我到了山谷路那头该怎么办?”

贾谋远道:“天王可领三千军马速归倒马州本城,臣在这边,领主力与他决战!”

杨清才点头。伏立明沉吟未语。

于是贾谋远扮作杨清才,乘坐上了杨清才的车驾,端坐于天王伞下,又向伏立明道:

“伏参议不妨也随主公一起走。你我二人,乃是天王的左膀右臂,若是敌军有埋伏,不能你我二人都丧生在这里。”

伏立明点头,向贾谋远拱手,就与杨清才混在这三千军中,一路通过山谷,果然安全。

山谷路那头,贾谋远遥见杨清才伏子明这三千人马平安出了山谷险路,这才命令全军进发。

山谷路这头,杨清才与伏子明,与先前那两千人马汇合,五千兵守住了谷口。

伏子明道:“天王,如今过了这段险路,请天王您领两千军速去倒马州,留下三千兵给小臣,以守谷口接应大军。”

杨清才道:“伏参议,若是敌军在前头再设有一支伏兵,我依靠谁?不如伏参议与我同行;或者,同守这谷口。本天王料想大军在贾参议率领下,必然平安!”

于是,伏立明不再坚持己见。杨清才就与伏立明领五千人守在当地。

山谷路那头,贾谋远一声令下,诸军进入了山谷路!

此时,杨清才甚觉欣慰。

然而,突然间,四下里号炮连天,喊杀声响震四野!杨清才看时,只见李诗剑的太平军分做数路,往自己这边杀来!

第三十六章、李诗君又出奇兵

词曰:

混乱厮杀几回赢?三军对阵尽鏖兵。英雄能够施巧计,敌将当然献老营。

尘漫漫,血腥腥。几回沙场戮生灵。奇谋巧把敌城破,何必杀人取大名?

上一章说到杨清才忽然听到身后号炮连天,鼓声震耳,回头一看,却是李诗剑部下人马作数路杀来。

哪几路?左面有燕君平与杨灿一军三千兵、张遥一军三千兵杀来;右面有文子明与张立一军三千兵、孟平一军三千兵杀来;李诗剑亲领一军六千人,从正面杀到!

杨清才喝令道:“现在是我军生死存亡的关头,都给我死拼血杀!”

然而,主将虽有令,众将校及部下挡不住太平军呀!

只见李诗剑一马当先,枪挑剑劈,无人能对上一合。眼看着李诗剑大军就要合围了!杨清才五千兵就要往山谷路退回。

伏立明大惊道:“天王,万万不可退回!否则,被堵死在山谷路内,万无生理!”

杨清才急道:“伏参军,怎么办?”

伏立明道:“天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些烧!小臣保着你,赶紧冲出包围,先回倒马州主城再说!”

杨清才道:“从哪边冲出?”

伏立明道:“天王,那李诗剑无人能当,我们从右边孟平那里冲出吧!”

于是杨清才、伏立明君臣两个,领了部分精壮士兵,死拼突围,那孟平三千军,竟被杨清才突破,于是杨清才最终逃脱!

杨清才、伏立明逃脱之际,回头看时,只见部兵已经被杀退到山谷路内,太平军李诗剑诸军已经封堵了出口。

杨清才见了,浑身发抖,心里是冰凉冰凉的,忍不住哀叹道:“完了!完了!可怜我的贾参议!可怜我的八万大军啊!”

此时杨清才手下这残兵,毫无斗志,伏立明情知回救被困之兵已经无望,只好劝说杨清才道:

“天王,如今我兵已无斗志,这近千人马,不够李诗剑塞牙缝的,我们当赶紧撤回倒马州主城为是!”

杨清才听了,忍不住流下泪来,却也只好与伏立明领兵急忙奔逃。

却说山谷路上,贾谋远领着大军进入李诗剑口袋阵之后,就听得号炮连天,四面喊杀!

贾谋远见前面杨清才与伏立明所领之兵小半突围逃跑,大半退入山谷路,不由得心中一凉,叹道:

“‘瓦缶不离井上破,将军不免阵前亡’,我军没有能战之勇将,我贾某到底还是陷入了人家的伏击!”

贾谋远指挥大军往前冲,只要冲出谷口。然而李诗剑大军,重点就是封住山谷路两头出口——早已用鹿砦封死。

入口退回房县那一头,有李诗剑太平军大将宋义领兵堵住,去倒马州这边出口,此时却是李诗剑亲自领兵守住。

杨清才的后军早已被宋义、柳无名、卫信从中截断,山谷路外的,都被杀散,有的逃归乡里,有的逃回房县,也有少数人马也被逼入山谷路中了。

而这山谷路两侧,是山高坡陡,难以攀爬;那山上更有李诗剑伏有弓箭兵在上,只待放箭。

贾谋远还不死心,亲自组织壮士做敢死队,往谷口冲锋;又安排将领,领兵向另一头冲击,然而,那头铁枪宋义,这头李诗剑,都是无人能敌。

敢死队两千多人,因谷口狭窄拥堵,不能起预期的作用。

李诗剑早已派人张遥与孟平在山头上向下喊话:杨清才,你听好了,你们已经被我军包围,赶快投降,若是负隅顽抗,我们可是要开弓放箭啦!

其实杨清才化了装,早已逃掉了;李诗剑太平军这边,只看那天王伞下,贾谋远所扮的“杨清才”仍在,以为杨清才被围在这包围圈里了。

贾谋远叹道:“我现在才明白,绕道鹿茸县那条路上的伏兵,是用诈欺骗我军!呜呼!悔之无及矣!”

贾谋远不降,山谷路上,七万人马拥挤不堪。

李诗剑又派人喊话,仍然无效,于是太平军这边一声令下,两面山头一轮十箭齐射,就见箭如雨下!

贾谋远见了,长叹一声,拔出剑来,自杀身亡。

贾谋远既死,残兵更无斗志,纷纷投降。此时七万人马,已经有近万人死于刚刚一轮十箭齐射之中。

残兵投降后,李诗剑统计战果,得降兵近六万人,降将二十四员,杨清才逃脱,贾谋远身亡。

李诗剑叹道:“贾谋远死了,真是可惜!”又问降将,杨清才是怎么逃脱的?

自有人说明贾谋远定计杨清才化装之实情。李诗剑听了,心里登时亮堂明白,就叫过孟平道:

“孟将军,杨清才是你的故主,此次你是有意放水走了他,是不是?虽然你这也是报答他,但再也不许有下一次!”

孟平惊惊颤颤,认罪求饶。李诗剑道:“可以饶你死罪,但不可不罚!我要将你削职降官,贬为佰长;你须得立功,才可赎罪!来人,先把他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战果统计结束后,李诗剑将降兵与降将作一番整顿,加上原有人马,就其中选兵八万,进攻倒马州。

杨清才逃到倒马州主城,聚拢残兵并各县守军,才二万多人,听说李诗剑领兵八万来攻,自知不敌,于是放弃倒马州,退保黄州、洪州。

杨清才退入黄州后,手下各部兵皆到,总兵力达到五万,这才安心。然而又有张八李九领残兵来报:“万俟松敌不过李诗君,全军大败,本人被俘!”

原来,万俟松领十万大军,来势汹汹,包围了顺义州北边门户景县。

那景县守军,自边界到景县,设有十座烽火台以传警讯,万俟松大军到时,徐兴与马荣先是以攻代守,由马荣出县迎战,颇有斩获。

只是,虽然徐兴有智,马荣有勇,但与万俟松十万大军相比,五千兵太少,最后不得不退入城中死守。

幸而李诗君五万人马及时赶到,双方就在景县拉开了大战序幕。

李诗君大兵到后,先行冲击万俟松围城之营。万俟松跟副将李达商量道:

“这李诗君,人称屠马将军,有勇有谋,况且城中徐兴多智,马荣勇猛,我军若是顿兵坚城之下,他们里应外合,这个仗可就不好打喽!”

李达道:“我兵倍于敌兵,兵法上说,十则围之,倍则战。敌军冲营,将军你是主将,不宜先出,我先迎战李诗君,作试敌之战,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万俟松道:“李诗君不是一人可以挡得住的,不如我军齐出,乘他立足未稳,混战一场,或许能收大功。”

二将商议既定,当下就各领三万兵来迎战李诗君。万俟松、李达两支人马一左一右攻到,与李诗君混战,李诗君一看不能胜,亲压后阵,大军后退二十里,安下营寨。

万俟松、李达得胜回营,商量军情,万俟松道:

“我军初战小胜,但终究是没能实现偷袭夺取景县这个作战目标,徐兴马荣文武相济守于内,李诗君元气未伤而攻于外,说起来,这个情势依旧对我们不利,李将军,你有什么好法子不?”

李达道:“将军,末将曾经学过一个阵法,叫做八门阵,我军兵力既多于敌兵,正好布这个八门阵,把这景县作为八门中心,又合九宫之理,正好可以外挡李诗君,内困景县,我们跟他李诗君斗阵,怎么样?”

万俟松听了,连声称:“好!”又说道:“李诗君有勇有谋,但也不会是万事通吧?我就不信他李诗君还精通阵法!”

于是万俟松、李达日夜排兵,布下八门阵,并派人前去向李诗君邀战。

李诗君得了信,便回复:待我观阵之后,就来破阵!

第二天,李诗君与万俟松阵前相见,李诗君就明告万俟松,七天后破阵!

却说李达这个八门阵,也是经过高人真传的,李达又使了个小心思,初布阵时故意留下些许破绽,只待李诗君观阵之后,发起攻击之前,一夜之间,将这些破绽全部修补齐整,再无一丝疏漏,好让李诗君吃个大亏。

却说李诗君观阵归来,皱眉不语,苦思对策。田梦常道:“师弟为何观阵归来就一言不发?”

李诗君道:“师兄,那万俟松与李达所布这八门阵,料师兄也识得。只是这个阵即使打破,也不过两军混战一场而已;就算是我军能取得胜利,也必然伤亡甚多——

我看他这个阵,又暗合九宫,恰恰把徐兴、马荣的人马困在景县城中,无法出援,不能内外夹攻。所以我想……”

田梦常笑道:“莫非师弟想另出奇兵,用最小的代价,以求最大的战果?”

李诗君道:“师兄,人们常说,‘杀人一万,自损八千’,两军混战拼杀,不免要死人盈野,尚且不能保证大获全胜;若是我军能够用巧计,敌将自当献老营——小弟之意,正在于此。”

田梦常道:“师弟,他那八门阵有破绽,只是,依他这阵能暗合九宫来看,我怀疑这破绽是他故意留下的。莫非师弟想从这里着手,来达成出奇制胜?”

李诗君道:“师兄对他这八门阵的看法,正与我相同。我想装作不知这破绽是他故意留下的,每天去假作研究他这破绽,以迷惑万俟松,却另行出兵,偷袭他后路,那时他这八门阵,不须攻打也就破了,我军再趁势进攻,既可全胜,伤亡也小,不知师兄看这条计行不行?”

田梦常道:“师弟,这条计完全可行!兵法上爱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又道是避实击虚,不如你领一支人马偷过六靖县,袭攻那大名州;这边由我来迷惑住那万俟松与李达,怎么样?”

李诗君拍手道:“好呀!师兄,我们再商量商量行动细节吧。”

李诗君与田梦常商量好了,就由李诗君领五千精兵,当夜偷过六靖县,攻打大名州主城去了。

于是自第二天起,田梦常选一小校假扮李诗君,每天陪着他带了一队兵来观阵。

那李达见了,笑向万俟松道:“万俟将军,他李诗君与田梦常天天来研究我这八门阵的破绽,我们只须在第六天夜里补个齐整,包管他第七天进兵破阵时大吃一亏!”

万俟松也笑道:“若是破得了李诗君兵马,我定会向天王申报,记李将军为头功!”

却说李诗君人马,在第二天夜半赶到大名州城下,便借着夜色掩护,趁着守军无备,四面攀上城墙,杀入城里去了。

城中守军怎么也料想不到这里离前线老远,却居然有人敢长途奔袭过来,于是连守将带部兵,六千守军全做了俘虏,竟是一个也没走脱。

李诗君当即用本州之令,调那六靖县守将吴军领兵往本州来换防。李诗君本人,却是留下陈志元与常胜领两千兵守住大名州主城,自己却率领本部三千人马并降兵五千,共八千人往六靖县赶来,在半道上设伏。

却说六靖县守将吴军领了三千人马,依本州上官之命令,前来换防,半道上遇到伏击,钻入李诗君的包围圈里,面对现实,也只好接受被生擒活捉的命运。

李诗君只问他吴军是要死要活,吴军要活,当然就投降了。于是李诗君悄悄地占了六靖县,这才往外放风,派人假扮大名州信使,去报告万俟松,声称李诗君夺了大名州。

万俟松与李达听了,都是大惊:李诗君天天跟田梦常来观八门阵,怎么可能又冒出一个李诗君去夺了大名州?

然而,又有探报,自大名州传来的消息是:大名州主城的的确确被李诗君派陈志元与常胜夺占了!

此时恰才是第五天,距离约定破阵之日期还有两天。

万俟松道:“李将军,情况至此,必是李诗君避实击虚,派兵攻打大名州。我是主将,就留在此地,望将军你领兵一万,火速夺田回大名州!”

李达领兵一万,就往回走。路过六靖县,就见守将吴军在城门楼上拱手施礼道:

“李将军救援本州主城,可穿城而过,不必绕路!末将于县衙之内略备薄酒,吴军愿亲为将军把盏!”

第三十七章、史强生二次逃难

叹曰:

当年曾是富家子,转眼翻为乱离人。

世事茫茫起雾霭,乡愁黯黯笼乌云。

前番离家分兄妹,此次逃难孤一身。

欲问前路何方去,故园芳草亦销魂。

话说李达兵到六靖县,那守将吴军道:“李将军救援本州主城,可穿城而过,不必绕路!末将于县衙州略备薄酒,吴军愿为将军把盏!”

原来穿城而过,是直行,绕城而过,须多走二十多里路程。

李达仰头看向城楼,拱手笑道:“吴将军守城辛苦!我军急于赶路,没时间去县衙喝酒,谢谢你的美意!改天我请吴将军一醉!”

李达一万军进了城,不多时,前军到了北门,北门却未打开。于是前军报中军中军报后军,把北门未开的消息传报到吴军与李达这儿来了。

此时李达与吴军并骑走在队伍后面,李达道:“吴将军,请速令部下打开北门。”

吴军笑道:“好说!李将军随万俟将军东征景县,实授副帅,好让末将羡慕!末将是真心邀请李将军到县衙畅饮一杯啊!”

李达笑道:“若非军情紧急,我怎么会不饮这杯酒呢?只是那李诗君已经偷——哎哟!”

原来,二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城门洞里。城门洞里,不知何时设了绊马索。吴军有备,勒马停住;李达无备,当时就随坐下马一起摔倒!

早有李诗君派人上前将李达绑了。

李达后军大乱!然而,六靖县四门紧闭,街道两侧房顶上,出现无数弓箭手,一个个弯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

街道两头及各出口都有伏兵出现,领兵之将都大声吆喝:“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李达被捉,这一万军,此时是群龙无首,又无处可逃,同主将一样,都成了瓮中之鳖。李达尚且投降,这一万兵,又怎么能不投降?

李诗君收了李达降兵,虽然有人受伤,但双方竟是未死一个人!李达投降后,李诗君又派人扮作李达传令兵,向万俟松传送败报:

——李达将军领兵过了六靖县,走不上三十里,被李诗君部下大刀常胜率大军包围,情况万公紧急!六靖县守将吴军,领守军三千人救援无功!请万俟元帅速来救援!别的将领不是常胜对手!

李达见了李诗君如此安排,惊得目瞪口呆!李达暗叹道:“像这样折腾,若是万俟将军亲来,只怕也难逃被俘的结果呀!”

果然,急报送到万俟松大营,万俟松十分吃惊!万俟松叫过两员亲信偏裨将领张八李九,向二人说道:

“这边约战,还有两天到期,然而那李诗君却另派大刀常胜,偷袭了大名州,现在又围困我援兵李达将军一万人马在六靖县北二十多里处,情况紧急!

李达将军是我军副帅,我当亲自前去救援,才能胜得了常胜;你们在此地守住老营大阵,我去上一天就回来!”

于是万俟松领兵两万,回救李达,大军到达六靖县时,只见城门大开,城门口有小兵把住。万俟松喝问道:“你们守将吴军将军呢?”

带队小佰长答道:“报告将军,吴将军领兵出北门救援李达将军去了,令我等大开本城南北二门,以便将军人马快速穿城而过!”

万俟松听了,喝令部下说一声“穿城而过!”然后自己是一马当先,直入城门。

万俟松入了城,没走几步,听得身后部下惊呼,回头看时,只将那南城门上,千斤门闸落了下来!

万俟松大惊,料想六靖县中必然是已发生了变故!然而此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士兵,不过数百人而已!

万俟松正要回过身来就攻南门,却见南城门内,东西两边都是红旗招展,不知有多少人马向自己这边攻来,只听得都是喊声震天:“快冲啊,抓住万俟松啊!”

万俟松一见不对头,当机立断,招呼手下这数百人,往北门冲去,到北门时,只见北门大开,无人防守。万俟松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我万俟松有望逃脱,不做俘虏喽!

回头看时,见手下那跟着自己冲进城中的数百兵,此时只剩下三四十个跟上了自己。万俟松叹了口气,喝道:“加速前进!”

万俟松正要打马出城,就见一将从旁边街道上转过冲出,一声大喝,挺枪刺来!

万俟松措手不及,那来将却是大枪略偏,变刺为扫,正扫在万俟松腰上。万俟松一声惊呼,掉下马来。

此时正好是二马交错之际,来将一把捞住万俟松腰带,就此活捉了他!

跟着主将跑到这里的数十兵丁,走投无路,无奈投降。

万俟松被那将拎在手中,面朝黄土背朝天,苦啊!

就听马蹄声里,只见街道上石板急速后退,不多时,万俟松又被那将掷下地来!

万俟松跌落在地,抬头看时,活捉自己的,哪里是什么大刀常胜,可不正是李诗君本人!

万俟松长叹一声,闭目不语。李诗君亲自劝降。

却说那边包围景县的大军,张八李九听说主将被俘,登时乱了套数。

——群龙无首,那八门阵果然就不攻自破了!那近十万围城大军,有三分之一做了逃兵,逃回本乡去了,有三分之一投降了田梦常与徐兴马荣,还有三分之一,随着张八李九,匆匆逃回,见杨清才去了。

至此,李诗君轻轻夺了大名州!

大名州的北面是大兴州,西面是黄州。那大兴州本是张友三的,到了这时,李诗君拿张友三作旗帜,于是大兴州传檄而定,不战自降。

托钵村夫为之赞曰:

将军一计敢套用,连战连赢两奏功。

先取副帅叫李达,后捉主将万俟松。

传檄到处便收地,得令随时将西征。

不以杀伤建功业,还凭巧计胜英雄。

消息传报道李诗剑处,李诗剑十分高兴。就令人传讯给李诗君道:

“弟弟:大兴州北面就是北海大都山,弟弟尽快巡视大兴州,就便上山参拜师父,顺道替我问候翠姑。望事毕回军,与我两路齐出,先消灭杨清才残部!”

李诗剑传令李诗君后,就坐镇倒马州,要选练精兵,准备攻打杨清才的黄州与洪州。恰恰徐文虎自大湖州前线回来,报说林珙取了大湖州:

林珙一军,一路上高歌猛进,接连攻下了牛角县、湖滨县,包围了大湖州城。那景须陀兵连战连败,最后景须陀亲自出城与张猛交手,被张猛一锤锤碎了脑袋——于是大湖州全州都平。

徐文虎这次回来,便是依当初跟李诗剑说定的,来为他举办兵校,建立讲训营。

开平二年二月,李诗君领兵来到倒马州,见了哥哥李诗剑,兄弟二人共选兵十六万,各领一军八万人马,向黄州进发。

却说杨清才在黄州,早已得知李诗剑要攻打黄州的消息,就与左军参议伏立明商量。

杨清才道:“做参议,自年前战败到现在,我军元气未复,目前只有五万多人马,况且各县都要分派守军,兵力严重不足,怎么办呀!”

伏立明道:“如果我们收编各地家族私兵、山上的强盗,估计能扩充部分兵力吧?”

杨清才听了,有些迟疑。

伏立明又道:“天王,收编他们,倒也是一条可行的路子。目前黄州洪州两州境内,所能收编的家族私兵和山上的强盗,估计能扩充近万人马吧。我们可以双管齐下,同时在境内招兵,应该能救得了急。”

杨清才点头表示同意,伏立明就在所辖两州内发放榜文,征招新兵,同时到处派出探马,打探所有家族私兵与山上盗匪的信息,并同步进行收编之事。

一日,有探马来报告杨清才,本州境内卧虎岭有一伙强盗,大头领叫做史强生,此人手下有近一统人马,但不同意我军收编,射杀了我军派去收编的将领。

杨清才听了,大怒:“李诗剑、杜怀彪我惹不起倒也罢了,这区区山中小贼,不过是五百人马,也敢跟本王对着干!”

于是杨清才要点大军出发,亲自征讨。伏立明劝阻道:“天王,以您的身份,对付区区山贼,不宜亲往呀!”

杨清才听了,醒悟道:“说得是,我也是气昏了头啦!”

于是杨清才命将征讨。说起来,此时杨清才手下也真没什么可用之人才。两军师去了一个贾谋远,山谷路上失了众多将领,得力大将万俟松、李达又为李诗君所俘,到了这时,杨清才感觉无将可派,没有合适人选,心中不由得阵阵隐痛起来。

无奈,杨清才令张八、李九二人,领兵三千,前去卧虎岭攻打群盗。伏立明又交待他二人,如有可能的话,让这伙强盗归降我军。

张八、李九二人一一领命,带了三千兵来打卧虎岭。到了岭下时,只见此山虽不高大,却也颇有雄峻之态。

张八、李九二将到此,但见坡势险,岭峭林密,山前一条盘蛇道,山后也是羊肠路。隘口处木砦成墙,哨楼上喝问谁何!

听到喝问,张八、李九二人将三千人马就在山下排布开来,他两个本也没把这强盗放在眼里,两个是一起出马上前,冲着望楼哨兵,耀武扬威,气势自雄地叫道:

“那哨兵你可听好了!爷爷们乃是杨天王手下大将,今日到此,只为招降你等!你赶紧去报告你们那头子史强生,让他速速打开寨门,前来迎接!若是来晚喽,爷爷打破你们这破烂山寨,那时鸡犬不留噢!”

张八李九两个是大意洋洋,哪知史强生早已得知有大军来攻。

史强生自到此做了众强盗首领,早已对山寨作了改造。史强生本想把这山寨打造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奈何时世混乱,做强盗也弄不了几个钱,人力物力都受限制。

不过,简单改造之后,如今这山寨,对付两三千人马,却也还是可以的。史强生做过统兵将领,就对众强盗又作了训练,要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要么一窝蜂地进攻,要么一窝蜂地撤退,而是进退有序,行阵整齐。史强生又是个箭法高手,也对强盗们加强了弓箭术的训练。这伙强盗的战斗力,也因此提高了不少。

总地说来,虽然训练效果不是很好,但也确实能让史强生心理踏实了些。

史强生又按正规军队的管理来设置安排斥候,打探消息,早已知晓有三千人马来攻打山了。

史强生估算一番,觉得三千人马,凭自己和手下近五百人,借助地利,凭着弓箭远攻,不使敌人近寨,还是有希望保住山寨的。

当时那张八李九两个家伙叫声才落,就见山寨砦墙上突然冒出数百人,都是张弓搭箭!

就中更有一人,向山寨外面张八李九喝道:“你等休要张狂,我史强生可不管你是洋(杨)天王土天王的部下,再咆哮啰嗦,我就射杀你们!”

张八李九相视道:“听他说话口气,应该就是强盗头子史强生喽。”二人相对同时点头,又都转脸向山寨,齐声叫道:“史强生!你竟敢不投降!爷爷们再问你一句,投降不投降?”

他两个一口一个自称“爷爷”,如此狂妄无礼,早已激恼了史强生。史强生有心要羞辱他两个,弓开箭出,只是“嗖嗖”两声,两骑惨嘶,张八、李九二人倒下马来,跌了个嘴啃泥!

张八李九这么一倒下来,三千兵登时鼓噪!

众强盗到底还是强盗,虽经训练,也还是有其不足:

当时众强盗见首领已经出手,又见三千军鼓噪,不待史强生令下,都纷纷放箭。

于是,寨外张八李九这三千人马,当时遭殃!张八李九二人,虽有卫兵保护,但他两个最千靠前,是先受伤。

等到亲卫兵将两将救起,二人早已吓破了胆子,只叫“快撤!”

杨清才满打满算,只道张八李九二将此去必能成功,不料三千兵大败而归,张八李九各带箭伤。杨清才惊讶,一问才知道,这史强生,箭法十分高明!

杨清才听了,当时就动了招纳之意。

伏立明也建议道:“天王,我也调查清楚了,史强生这人曾经是陈志元的部下,看来陈志元归顺李诗剑时,此人没有跟着投降,正宜拉拢他加入我军,对付太平军啊!”

杨清才道:“伏参军所言,正合我心意!”

伏立明又道:“这人做了强盗头子,前一回杀我军收编将领,这一回又败我军张八李九二将,不如我们逼之以兵威,结之以恩遇,双管齐下,差不多就能招到他史强生了吧。”

杨清才道:“伏参军所说的,我懂得了。”于是杨清才点三万人马,足以包围得住小小卧虎岭了——这叫做“逼之以兵威”;

同时备了千两白银,以及一些珠宝玩器,又由杨清才亲笔写了劝降之书,书中单说仰慕之意,思贤之心,力邀史强生加入本军,并许以前军营统之职——这就是“结之以恩遇”了。

准备完毕,杨清才与伏立明两个亲自领了三万大军来卧虎山。

卧虎山的喽啰哨探,只见杨清才三万大军,来势汹汹,却并不知道杨清才有招揽之意,就赶紧报知史强生:“大头领,大事不妙!杨清才与军师伏立明领了三万大军来剿灭我们了!”

史强生就召集群盗说道:“我们不到五百人,虽然此前胜了人家三千人马,但也抗拒不了数万大军;我们不是人家对手,我史强生也不是那种广有谋略之人,只能说比先前那两个饭桶统将箭法好一点罢了,哪里能以少胜多?兄弟们,要活命呢,就只有抓紧逃走,咱们散伙吧?”

群盗听了,也都害怕,于是分了银两,作鸟兽散,留下一座空寨。

史强生本人,则是携了近百两银子,十来片金叶,化装作一个普通山民,一路狂逃。

史强生逃下山来,觉得自己既不好去见妹妹,又不好去见李诗剑,又在路上听说家乡倒马州如令在李诗剑统治之下,现在也是安定太平,于是就想悄悄回故乡去了。

杨清才到了卧虎山,自然是扑了一个空。有小兵抓了附近山民来询问,原来是山上强盗,听说杨清才大军征剿,早在大半天前都散伙逃了!

杨清才不免气恼。伏立明道:“天王不要生气,史强生独自逃走,反而更容易抓住——我们只须在各县要地大小路口张榜悬赏捉拿即可。”

于是,黄州境内,不到半天时间,到处都张贴史强生的画像,并公告说,凡能提供确切消息的,也赏银二十两。

且说史强生逃离卧虎山,走了大半天路,来到黄州大令县附近一个古镇,就见古镇上张贴有捉拿自己的告示。

史强生本不知这是捉拿自己的,也还凑上前去看榜,却早已被人认了出来。

那认出了史强生的人向另一个道:“喂,兄弟,瞧见了不?那个人就是这图上画的史强生!”

另一个说道:“嘘!小声些,别让他听到了!”

史强生耳朵好使得很,早已听得明明白白的。史强生大吃一惊,赶紧逃离此地;又暗暗一打听,原来整个黄州境内,遍地捉拿自己。

史强生哪里知道人家杨清才这样捉自己,本意是要请自己去当将军呢?

这下子,史强生进退失据,被逼得只好晓宿夜行,人不敢见,饭没得吃!惨喽!

第三十八章、史强生入赘吴家

叹曰:

旧家楼台清梦里,芳草凄迷荒院中。

或饮或啄皆有定,缘起缘灭信难征。

曾是少年也潇洒,既为家主须谋生。

莫说浮生皆是幻,情仇爱恨叠多重。

话说史强生一路逃难,苦不堪言,不敢见人,无处吃饭,迫不得已,就做起偷偷摸摸的勾当来了。

他这偷偷摸摸,并不是偷盗银子,而是吃食。于是一阵子时间下来,这史强生浑身肮脏,人也瘦得变了样子。

此时便是有人见了他,也只会当他是个叫花子,绝对不会认出他就是曾经的卧虎山强盗大头领。然而,史强生哪里敢出去让人们认认看?

这一夜将近二更天,史强生翻过一座山,来到半山腰一个小山村。此村之小,小到只有七八户人家。史强生又累又饿,就要进村偷点吃的。

此时这村中,竟是家家点灯,户户光亮,史强生暗道:我先潜到村里,看看有没有机会弄点儿吃的——只是好奇怪呀,这小小山村几户人家,怎么到这时都还点着灯干什么?

等到史强生进了村子,悄悄接近村头那家,就听得硿硿噔噔之声,就挨到室外窗户底下,悄悄探头看去:

只见一个侧影,看来不过二十多岁罢了,只见她手执菜刀,往砧板上剁去,然而那砧板上却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史强生大为奇怪:“这是干什么?剁砧板玩儿?莫非此女是个使刀高手,在练刀功吗?”

于是史强生就要去另一家看看,当他悄悄接近另一家看时,只见这家也有个妇人,在灯下做活儿,那刀剁在砧板上,却是在剁馅子。那馅子虽然没多少肉,倒也勾引得史强生口内生津。

史强生看着看看着,心中突然间如有所悟,再转回村头那家看时,只见那妇女已经停了刀剁空砧的动作,只是双肩一耸一耸的,细听之下,是有低低啜泣之声传来!

史强生似明白似不明白地,缩矮身子,就要退回,一转眼,只见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幽光,盯着自己!

史强生乍见之下,不由得一惊,抬脚就踢!

只听得“汪汪”犬吠,原来是一条狗!

史强生心说不妙,这狗一叫,我就得跑!

不料这狗吠了一声后,却又不再叫了。屋子里边,却是那个女子声音传来:“阿随,瞎吠什么?”

史强生就知道这声音是屋子里先前那剁空砧的妇人的,只以为她就要出来查看,赶紧在屋影黑处蹲低身子,就要悄悄挪步离开。

不想这被主人称作阿随的黑狗,竟是摇动尾巴,冲着史强生又是“汪”地一声吠叫!就好像是向主人报告:尊敬的主人,这里有个贼人哎。

这一回女主人就被惊动了,只见她一手执菜刀,一手端着灯,出门来看,嘴里还大声说道:“阿随,你这样吠,莫非是有贼?”

于是就听得里屋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玉玉,贼在哪里?”

似乎有了这个声音,这玉玉就壮了些胆子,将灯四下照看。史强生再也无法躲藏,只好先叫一声“大嫂”,然后才站起身来。

——此时,那阿随就如同自己抓贼有功似的,大摇其尾巴。

这玉玉也是吃了一惊,尖声道:“你是谁?”

等到看了史强生的叫花子模样以后,这玉玉也就明白了:果然是有贼,只是这贼也太没体统了,比乞丐还乞丐!

屋里那苍老的声音就问道:“玉玉,真是有贼吗?”不等玉玉回答,这苍老声音又说道:“贼大哥,俺家太穷,你去别处偷吧!”

玉玉道:“奶奶,没什么——只是有个讨饭的罢了。”

“噢!半夜三更来讨饭,我们也没什么可吃的呀。”苍老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声,就不言语了。

玉玉却向史强生道:“奶奶说的你都听见了吧?我们真没什么吃的。”

史强生心说,我是有银子花不出去,你只要给我一口吃的我就给你一个银元宝,也算是帮你扶个贫吧。

想到这里,史强生向玉玉说道:“大嫂,我真是饿得走不动路了,只求大嫂给口吃的,哪怕是一块地瓜也行啊!”

玉玉低低地说了一句,史强生听得分明,知道她说的是三个字“可怜哟”。

不知怎么地,听了这三个字,史强生只觉得心中竟然一时生暖。谁知里屋那苍老的声音又说起话来:“玉玉,你准备给他吃的啦?明天我们欢欢还没得早饭吃呢。”

史强生一听,赶紧掏出一块银子,说道:“大嫂,若是能赐点吃的,这块银子足有二两,就给你们了。”

谁知玉玉不听倒好,听了这话,竟然如同受了羞辱似的,说道:“你有银子,还怕没吃的?俺们虽穷,也不贪图你这银子。”

史强生听了,心中暗赞“好志气”,就说道:“大嫂,不是我拿银子羞辱你们的志气,而是我确实饿得走不动了。”

于是玉玉说道:“你进屋来罢。”

史强生听了,就知道这顿饭有了着落了,欣然进屋。

只见那玉玉将一碗已经凉透了的煮红著拨出半碗来,倒了些白水,又递过半块生地瓜,这才说道:“将就吃罢——这红著,可是俺家欢欢的口粮。”

史强生吃着红著地瓜,就问道:“大嫂,你先前剁那空砧板,是什么刀功?”

谁知他不问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口,就见这玉玉红了眼睛,转过身去,分明是无声流泪。

屋子里那苍老的声音就接了话,恨恨地骂道:“还不是那卧虎山上该死的强盗害的?我孙子一共就四五两银子去做点小生意,不想路过卧虎山,为这点银子,连命都搭上了!天杀的狗强盗!呜呜——”

史强生听了,当时如雷轰顶!同时心中又想道:看来她练这刀功是要报仇的了。

原来史强生这个人,前面也说过,他生在富家,养成了些缺点。其实他本质上却是性情中人,此时听了里屋老人的话,不由得心中惭愧,又惊怕,又迷惑!

惭愧的是,自己可不正是那卧虎山强盗大头领,现在这会儿等于是人家指着鼻子骂,自己却不敢吭声儿;

惊怕的是,人常说妇女一般不习拳练武,但有习拳练武者,往往远胜男子,自己可不能被这人识破身份呀!

迷惑的是,看她家这妇人,不过二十多岁,不像有什么高深修为的武功高手呀!难道是修为绝高,已经是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就听那里屋苍老的声音呜呜咽咽地说道:“玉玉要强,明天就是四喜节了,人家过节都在头夜二更天硿硿噔噔地剁肉,我们玉玉剁空砧板,还不是为着怕邻居笑话?”

史强生这才明白,原来今夜是传统的四喜节前夜!这玉玉好要强!

说起来这一天,正是太平汗国开平二年四月三日,明天,这个九重天法宝空间第一重天世界上,这里的人们要过四喜节。

史强生吃了人家的饭,又满心惭愧,当时就有心拿出二三十两银子给这玉玉,又想着这么一来,只怕人家疑心,反而会给自己添麻烦。于是就拿出五两银子来,说道:

“大嫂,你们家的遭遇好让人难过呀,小弟这五两银子就送给大嫂了。”

谁知这玉玉连同屋里那苍老声音的人都是坚决不要!

史强生心中暗暗地想:“我必然要回报人家,不算赎罪,也算给自己减罪吧!”

当夜史强生千恩万谢地谢了这一家人,就往山上来。

天亮后,史强生摸在竹林里,用随身所带的四寸尖刀,选一根竹子砍倒,削一截竹片,续上弦就做一张竹弓,又将剩下的做成竹箭,就满山寻找大小野物。

一天时间,史强生猎了四只兔子,自己就生火烧烤了一只,吃了一半,只待挨到天黑,就将这三只半兔子给那玉玉家送去。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了,史强生拎着三只半兔子来到村头,悄悄地摸了过来,将兔子送到玉玉家门旁。

不料史强生才刚刚到,就见那阿向自己随摇头摆尾地,还发出汪汪的低吠。

玉玉早已被惊动了,出来看时,见是昨夜那乞食之人,十分吃惊,就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史强生道:“大嫂,昨夜白吃了你家欢欢的口粮,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不,我打了三只兔子,给你们送来了!”

玉玉道:“你走吧!赶紧走!我是一个孀居妇道人家,不能要你的兔子!”

史强生听了尴尬不已,将兔子往地下一扔,就转身走了。玉玉道:“哎,你回来把兔子拿走!”

史强生却是脸也不转地走了。

玉玉无奈,只好将兔子拿来屋里了。

里屋那苍老声音问道:“玉玉,什么动静刚刚?”

玉玉道:“奶奶,昨天夜里来讨饭的那人,刚刚拿了三只兔子送了来。”

里屋那苍老声音就不作声了,只发出咳嗽。玉玉赶紧进了里屋,在昏暗的灯下,就给这奶奶捶背。

半天,这奶奶的咳嗽停了,就向玉玉说道:“玉玉,小齐走了,家里没个顶梁柱子,你又照顾我这个病人,又要养欢欢这个娃娃,苦了你了!”

玉玉道:“奶奶,说这个做什么?玉玉命苦,就照命苦的日子过呗。”

奶奶说道:“哎呀,这个送兔子来的人倒也是知恩图报,如果明天他还来的话,玉玉呀,奶奶也真希望你能把他留下呀。”

却说史强生,送了兔子回来,居然失眠了——窝在树林中,数着天上的有限的几颗星星,却是数来数去数不清也睡不着。说起来,史强生失眠,这事儿也真稀罕。

第二天,史强生又在山林中钻了一天,打了三两只兔子,又射了几只山鸡,挨到天黑,又给玉玉家给送来了。来的路上,史强生一边走一边暗道:

“我这是为减少自己的罪过!我这是为减少自己的罪过!”

到了村头,还未挨到玉玉家,那阿随呜呜咽咽汪汪低吠,摇头摆尾地,竟然迎了上来。史强生轻斥道:“阿随!去!一边儿去!”

这阿随哪里肯一边儿去?竟是跟着史强生往家来。到了家门口时,这阿随汪汪低吠,屋里的玉玉果然就被惊动了。

玉玉举灯出来一看,果然是送兔子的人!玉玉红了脸说道:“你,哎,奶奶叫你进屋说话。”

史强生道:“大嫂,我今天打了三只兔子,还射着了两只山鸡呢!”

里屋那苍老的声音说道:“玉玉,是昨夜的那人来了吗?”

玉玉低声答道:“是的,奶奶。”

那苍老声音说道:“年轻人,你进屋里来说话!”

史强生进了屋,那玉玉在他身后低声说道:“是奶奶,你叫奶奶!”

史强生到了此时,竟是十分听话,乖乖地叫道:“奶奶!”叫过之后,就随玉玉进了里屋,在昏黄的灯光下,只见这位奶奶,一脸病色,十分瘦弱,分明是卧床不起久矣。

史强生未及开口说话,就听这奶奶说道:“年轻人,你叫什么?”

史强生听了,大惊,心说我这名字一报出来,就会招惹麻烦!于是史强生道:“奶奶,我叫史小强。”

这奶奶就说道:“小强啊,你是哪里人氏?怎么到了这里呢?”

史强生听了,不由得编了一套半真半假的话来回:“奶奶,小强我老家在倒马州,家乡遭乱,父母也亡故了,我一路逃难到了这里。

——我家本还富裕,我又怕乞讨时被人笑话,所以总在晚上出来找到村庄人家,寻点吃食度命。”

这奶奶听了,就叹气道:“孩子,看来你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我孙子小齐去得早,玉玉是我孙媳妇儿,却是上守着我这老婆子,下还拖着个吃奶的娃儿。

我看你心性不错,不如你就来我们家过天气吧!玉玉娘儿俩也从此有人照看。”

玉玉听了这个话,早已红了脸。不过,她算是过来人了,倒也不避开,就在当场,只听史强生怎么说。

史强生听了,心头惶惑,不由得转脸来看这玉玉,只见她红了脸就在旁边,倒也看着自己。史强生心头一热,一咬牙就说道:“奶奶,小强愿意。”

于是史强生就在这玉玉家里呆了下来。

后来奶奶病故,李诗剑平定了黄州洪州,史强生就想着要带着妻儿重回倒马州老家去,这中间,造化弄人,于是又弄出一些故事——此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第三十九章、太平一曲天下传

诗曰:

个个乘时务割据,纷纷趁乱争地盘。

千村荒芜生狐兔,万姓惨淡号饥寒。

富贵视作浮云梦,兴亡感生济世篇。

太平汗皇歌一曲,太平一曲天下传。

前文交待,太平汗皇李诗剑开平二年二月,北征元帅李诗君领兵来到,李诗剑兄弟二人合兵一处,商量攻打黄州。

于是太平汗皇李诗剑留下徐文虎、李运航、陈志元、朱武等人,守住各州要地,另选兵一十六万,太平军兵分两路攻打杨清才:

一路由汗皇李诗剑领一军八万人马,以燕君平、文子明为军师,以铁枪宋义为先锋大将,领卫信、纪小虎、杨灿、杨荣、秦远、高远、张龙、陈通、李诗龙、缪辉诸将,兵出锡县,自黄州东南方向进攻。

另一路由李诗君领一军八万人马,以田梦常、徐兴为军师,以灿银锤马荣为先锋大将,领大刀常胜、万俟松、李达、安公子明、张遥、张立、吴军、孟平、向佗、张友三诸将,自洪州东南方向进攻。

这里先说李诗剑大军来到黄州。

大军出了州界,首先包围了黄州主城东南大县井县。井县守将辛守才领三千守军,不战而降。

消息传到杨清才那里,杨清才大惊,向伏子明道:“伏参军,那边太平军李诗君八万人马攻打洪州,这边我黄州东南要地进县辛守才不战而降,我军失却屏障,这可如何是好?”

伏立明道:“天王,小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清才道:“伏参军,你我君臣相交,不是一天两天了。本王向来视你为腹心,伏参军你但说无妨呀!”

伏立明道:“天王,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英雄志,但是,没有英雄命也不行;没有人甘心失败,然而总是有人失败。”

杨清才叹道:“伏参军,你别说了,你要说的,本王已经明白了。只是,本王也真不甘心失败。目前我军还有主力五万人马,加上新招之兵与各地驻守部队,总共也有八九万人马。

当初我们不过是数百人起来造反,就顺利发展起来,赖参军之助,诸将齐心,我杨清才夺下黄州洪州作基础,又打下了大小丰州,正是形势大好,不想杜怀彪兵出清流关,李诗剑崛起平安州——哎!

现在竟成了这个样子,杜怀彪立国称汗皇,李诗剑立国称汗皇,甚至那陆九公刘小棒儿都能自立一国,自号汗皇!我杨清才哪一点不如他们?至少我杨清才不会比陆九公刘小棒儿差吧?”

伏立明听了,半晌无语。杨清才却又说道:“我杨清才不愿意投降,誓与李诗剑决一死战!”

伏立明道:“天王既要决战,小臣誓为天王战到最后,流尽最后一滴血!”

杨清才道:“伏参军,李诗剑大军将至,我们怎么办?”

伏立明道:“天王您领兵守住本州主城,再令一将领一军守住五十里外的灰县,小臣领一军守住城外十里的聚风岭,这样,我军三角联结拒敌,互相呼应,互相支援。”

杨清才听了,叹道:“伏参军好计,只可惜我们兵力太少了点儿!”

杨清才虽然感叹兵力少,却也不得不按这个计策来分派行动,毕竟伏立明的计策是好的。

开平二年四月十五日,未时,李诗剑大军先锋大将宋义,领兵来到黄州城下。

宋义正要攻打城池,就有聚风岭伏立明领兵一万来救,灰县守军马汉、王铭领兵一万稍候后也到了,城内杨清才也亲自领一万兵出城。

三下夹攻,宋义立足不住,领败兵退却,申时初,宋义军陷入危急中,宋义正焦急时,李诗剑领大军赶到,两方混战。到了申时末,天突然下起雨来,于是两下各自收兵。

宋义入中军大营请罪。

燕君平道:“宋将军打了败仗,理当受罚,只是大敌当前,姑且宽贷,让他戴罪立功。”

李诗剑听了,就说道:“也好!只是敌兵虽少,这一仗也让我们看到了,两军相争,多算多胜,少算少胜。目前敌兵分军为三,互相呼应,形成犄角之势来对付我军,得想个切实的法子才行啊。”

燕君平、文子明都道:“须得观阵之后,充分了解敌情才好定计。”

李诗剑道:“好!我们现在就去观阵!”

于是李诗剑留下宋义等将领守住大营,自己带了燕君平、文子明两位军师,又带上缪辉,率领十多个亲卫,都骑了银角马,出营观阵。

此时正是太平汗皇开平二年四月十五日酉时末,戌时初。雨过,天青,月出。

李诗剑率领众人,出营向西,欲绕黄州城来观察。行到一处小土山时,燕君平指点着土坡说道:

“这个地方,树木稀少,倒可以派人守住,就地立弩楼,便于防守,又可以下窥黄州城内之虚实,而且不用担心火攻。”

李诗剑就令亲卫记下此处。众人随后骤马上坡,但见此土山虽然不高,却也有一番陡峭高峻气象。

坡北有河如带,泛着月光,通流到黄州护城河中。坡西好一片田地,只可惜一片抛荒。坡南远望,虽是月下,却也可见远远地认出是萧索的村庄——此时才是初更,村中更无一星灯火。

众人回头看时,雨洗天青,早有一轮明月远自东山升起,映得地上人影分明。

李诗剑看着这一轮明月,四下展眼,北望黄州,南眺荒村,心生感慨,就口占道:

雨洗满天碧,月照半城白。驻马难赏今夜,玉镜出妆台。西望平川田地,南眺村庄人迹,触目只堪哀。陇亩尽荒芜,残院生苍苔。

生民悲,干戈乱,痛心怀!我当何日,重教天下太平来?稚子村头嬉戏,钓叟烟波自在,黎庶笑颜开;千里稻浪涌,万户桑麻栽。

当时吟成此篇,众人称赞不已。

燕君平听了此词,极为感慨地说道:“我主汗皇,您是心怀天下万民的仁德之君,百姓福星啊!”

文子明也说道:“我主汗皇,臣下定当竭尽全力,为早日实现汗皇之志,重开太平,不惜流血流汗!”

李诗剑笑道:“二位军师,我这也是一时感慨。走吧,我们继续观察地形!”

于是十数骑继续前行,绕黄州城转了一圈儿。转到黄州城北门东北,东门正北时,月到中天,一白如昼,城门望楼上,那黄州城守军离得虽远,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城外有近二十人绕城而走。

当时城墙马道上有值哨之兵远远喊叫道:“城外的都是什么人在那里走动?”

此时月明,此时夜静,这值哨之兵一嗓子喊过,城上城下城里城外的都惊动了。

城外的,就是李诗剑十多人,听了喊叫,当即都道:“不好!被敌兵发现了!此处离我军大营还有二十多里,我们赶紧走!”

于是马蹄声紧,众人骤马而走。

城里的,就是那附近守军与城墙上哨兵。城墙上值哨之兵见城外人听了喊声就纵马而去,当即喊道:“敌人偷偷观城!往东南逃跑啦!”

当时附近守军被惊动,有杨清才部将张八、李九二人领二百军士夜巡到此,听了消息,赶紧着人通报天王杨清才,同时,吆吆喝喝地,转到东门,开门追击。

这张八李九二人,追出东门时,月光下清清楚楚地看到前面近二十骑纵马疾驰!

二将互相看了一眼,道一声“追!”于是就领二百兵呐喊追赶起来。然而,张八李九所率领之兵,本是步兵,哪里能追赶得上?

二将只见前面那近二十骑人马越来越远,渐渐地看不清了,于是就领兵转回,回头走不多远,就见杨清才亲自领着大军到了。

张八李九道:“天王,我等率领步兵,追赶不上那观城敌人,被他们跑掉了!”

杨清才道:“不要紧,我猜想必是他李诗剑夜来观城,他既然仓惶逃回,想必他料不到我们偷他大营!二位将军,跟本王走一趟,去偷袭他李诗剑大营吧!”

张八李九都道:“天王,劫营固然是妙计,但是今夜月光这样明亮,就如同大白天,敌人会不会有防备呀?”

杨清才道:“此去劫营,出其不意,他们不会有防备的。”

却说李诗剑等人驰回大营,李诗剑向缪辉道:“速请宋义、卫信二将军来!”

于是宋义、卫信二将来到。李诗剑道:“宋将军,今夜我与两位军师去观阵,不料被杨清才军发现,我估计,那黄州城中,现在必是满城兵动,杨清才必然会认为我军没有防备,前来偷袭。

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去埋伏了,你们各领三千军,速速绕道黄州城与我大营之间,若见杨清才军赶过来时,不可惊动,只在他后面掩杀;若是看到的是杨清才退兵而回,你们只须在他大军后面擂鼓呐喊,惊吓他杨清才一回也就是了。”

宋义与卫信领兵去了,李诗剑向缪辉道:“传我命令,令我亲卫营一千人马多带弓箭,伏于营门之外,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声。”

李诗剑自己,却是立马横枪,独立于月下,就在大营门前。

燕君平与文子明都劝道:“我主汗皇,你这样太危险了吧?”

李诗剑道:“无妨,惊弓之鸟,听不得弦音。杨清才的兵马,早已士气低迷,心寒胆落,我这么着,可以不劳动大军,便震住他们了。”

燕君平与文子明听了,都道:“汗皇说得有理,我们再调三千兵护卫汗皇,如何?”

李诗剑道:“不必,你们只管回大帐休息去吧。”

于是二人退下。

此时月华如水,视线无碍。

过不多久,杨清才大军果然来到了。杨清才前军在月光下远远地望见太平军营门大开,门前立一将,立马横枪,当即就报告李清才:“天王,敌营情况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杨清才听了,令三军暂停,亲自纵马前出了行列,远远地看了,就猜测他是李诗剑。

李诗剑早已在月光下辨认出杨清才的伞盖来了。此时两军相距顶多有二里路。李诗剑大喝:

“杨清才,你料我军无备,便要来劫营是不是?来来来!我李诗剑与你单挑,怎么样?”

这声音,穿透静静的夜空传了过来,杨清才恨道:“果然真是李诗剑!不想这小子有了防备!传本王命令,弓箭手压阵,全军撤退!”

李诗剑在月光里看得分明,敌军这是要退却,也不追赶,只是哈哈大笑:“杨清才,偷袭劫营夜战,是我李诗剑的最爱,你岂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杨清才远远地听了,恨怒道:“撤退,撤退!”不想大军往回走到十多里外时,背后喊杀声起。却是宋义与卫信急行军赶到这里,抓住了杨清才军的尾巴。

宋义与卫信谨遵李诗剑命令,并不真正追击,只是虚张声势,果然杨清才后军骇怪狂奔,不成行列,竟有践踏至死的。

杨清才退回黄州城,又恨又恼,长叹道:“李诗剑,哎!李诗剑!罢了,老子今后不用偷袭劫营这条计也罢!”

不说杨清才恨恼,再说李诗剑营中,燕君平与文子明回来后,两个凑在一起,把李诗剑在那土坡上口占之小词记录下来,两个品评商议。

燕君平说道:“我主汗皇这首词,真是感人,不如就中用个计策,用来收服天下人心!”

文子明道:“怎么用计?”

燕君平道:“将这首词抄了,派人到他各国去暗暗张贴,让他们都知道我主汗皇的大仁大德,不就行了么?”

文子明听了,连声说好,又建议道:“我主汗皇这首词,便是在我太平汗国境内也要大张旗鼓地宣传,燕兄你看呢?”

燕君平笑道:“说得极是呀!”

此时李诗剑已退杨清才兵,回到中军大帐,就见两位军师面带笑容,大有得意神色,就笑道:“两位军师,有何攻打黄州之妙策,如此高兴?”

燕君平与文子明就笑着将刚才所商量的说了。李诗剑道:“这条计很好,正便于宣传我们太平汗国的救世理念,为我军争取民心。

不过,上回我弟弟去大都山,回来后,翠姑说正在学琴,不如让翠姑谱上曲子,就在我太平汗国内教习,应该也挺好的吧?”

燕君平与文子明都说好。

李诗剑道:“既是两位军师主意已定,就可以派人实施。”

话刚落音,有六路探马总统将郭人英进帐报告:“报我主汗皇,那史强生将军有消息了!”

第四十章、杨清才议降东庭

曰:

诗剑料敌当缓攻,欲思计谋奏全功。

先锋未审全局意,大将还来灰县争。

不愿兵败失性命,哪堪坐守保孤城。

清才就教伏参议,商量欲降东柱公。

话说李诗剑与燕君平、文子明刚刚商量好如何宣传之事,恰恰有六路探马总统将郭人英来到,报称:“我主汗皇,史强生将军有消息了!”

李诗剑大为高兴:“他现在在哪里?”

郭人英道:“我主汗皇,史强生将军在黄州卧虎山上做了强盗大头领,见杨清才大军征剿,就遣散了众人,独自逃走了,只是不知去向。那杨清才在黄州境内张榜悬赏,要捉拿史将军,一直没有抓到。”

李诗剑听了,就问道:“还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郭人英道:“我主汗皇,史强生将军的情况,目前只有这些。”

李诗剑道:“要加派人手,细细打探,不可让他落入杨清才手中。”

郭人英道一声“是!”就退出了中军大帐,干事儿去了。

李诗剑向燕君平与文子明二人道:“两位军师,天色将晓,你们先去休息休息吧。至于怎么打下黄州,我们休息后再议。”

第二天天色刚刚放亮——李诗剑打个盹就起身了,中军擂鼓聚将,商议军情。

诸将各有任务,领命自去。李诗剑与两位军师、先锋宋义等人商量时,燕君平道:

“我主汗皇,杨清才所部分兵为三,互相呼应,臣的意思是,着一军围城,隔断他内外联系,着一军围灰县,然后,主公可亲领一军攻打聚风岭。”

文子明道:“燕兄,这不是硬抗硬地对战么?”

燕君平道:“的确是硬性对抗,他要三点联结,我们则将他三点分割。也只有将他分割包围,逐一歼灭,我军才能取得胜利!”

李诗剑听了,也道:“我同意分割包围,先吃掉伏子明部,打断他杨清才的这只臂膀。不过,我们先不急攻打灰县,只派兵插入黄州与灰县之间,隔断他两下联系即可。”

李诗剑一锤定音,于是接下来,众人就商量如何分兵,最后商定,由李诗龙率领五千人马守卫大营;其他各路有:

一路是宋义与文子明领兵一万五千,插入黄州与灰县之间,隔断敌军两地联系;

二路是由燕君平领卫信、纪小虎等将领率领三万兵围攻黄州城;

主攻这一路,李诗剑率秦远、高远、张龙、陈通、缪辉诸将,领兵三万,以三倍于伏立明的优势兵力,务要一战擒下伏立明!

开平二年四月十八日晨,太阳还未露面,李诗剑大军三路齐出。

杨清才正在黄州天王府中与众将议事。

杨清才道:“各位将军,前天夜里我们偷袭劫营,是劳而无功呀。李诗剑这个人,最爱夜战偷袭,我们可要小心些——今后每天夜里,都要加强巡逻,万万不可失了警惕,给他李诗剑可趁之机!”

众将都道:“是!谨遵天王命令!”

就在这时,就听城外号炮连天,响个不停。于是杨清才赶紧出府登城,上了城门望楼一看,只见东南北三面都是李诗剑太平军围城之兵!

杨清才分兵抵挡之际,恨恨地命令道:“这李诗剑,竟然要全面攻我黄州城!各军将校,给本王狠狠反击,坚决守住城池!过不了多久,伏参议那边与王汉马铭二将军那边两路救兵都会来到的!”

然而,城上城下,胶着厮杀,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那聚风岭伏立明的援兵竟是没到!

杨清才惊讶,就欲派出探马,打探伏立明消息,不料伏立明已派信使来报:

“伏参议领聚风岭之兵下岭来援,却被李诗剑伏击包围,如今伏参议一万人马,只剩下数千残兵,往本城冲来,望天王速速派人接应!”

杨清才听了,大惊:“伏参议是我杨清才的臂膀,岂能有失?”于是杨清才亲自组织了五千精兵,出西门来接应伏立明。同时向那探马说道:

“速速回告伏参议,本王领兵接应他,让他往西门这边冲!”

杨清才冲出西门,领兵转向东北方向,来接应伏立明,走不到三里路,果然见伏立明领了近四千残兵往这边逃来,身后则是李诗剑的太平军呐喊追杀!

杨清才上前接应了伏立明,合兵一处,边挡边撤,且战且退。

杨清才道:“伏参议,聚风岭怎么样了?”

伏立明道:“回天王,那李诗剑设计狠毒,小臣领兵来救黄州,不想他竟然用伏击,以三倍于我的兵力,一拥而上,要围歼我部于野外,若非我军用车轮之阵,只怕难免全军覆没呀!等小臣领兵冲出重围时,聚风岭已经被他们占了!”

说话之间,杨清才与伏立明领残兵已经退入了城中。追兵见伏立明逃进了城,就收兵而回,不多时,城下鸣锣,李诗剑太平军全面撤退了。

黄州城中,伏立明喘息既定,就跪下向杨清才请罪道:“请天王治罪,属下误中敌计,失了聚风岭。”

杨清才道:“罢了,伏参议,胜败是兵家常事,你不必过于自责!”

伏立明感动流泪道:“天王对小臣的恩宠,小臣是肝脑涂地不能回报啊!今日若不是小臣有天王所赐的名马绝尘,只怕早已落入李诗剑手中了!”

杨清才拍了拍伏立明道:“伏参议,赶紧起来!你的忠心,我是明白的。我们先商量下面怎么防守本州吧。”

伏立明听了,也就站起身来,向杨清才道:“天王,小臣在聚风岭,得到一个坏消息,还没来得及跟您报告。”

杨清才道:“什么坏消息?”

伏立明沉重地说道:“天王,小臣在聚风岭刚刚打探得不利消息:洪州已经被李诗君打破,李诗君留田梦常、马荣等人镇守,以防杜怀彪;自己却与大刀常胜等将领一起,率领三万大军,往黄州这边来助战,估计三之内就能到达这里了!”

杨清才听了,目瞪口呆,倒退两步,颓然跌坐到太师椅里,口中喃喃:“完了,完了!伏参议,我们怎么办?”

伏立明道:“刚刚小臣随天王退入黄州城中之时,他李诗剑太平军,明明可以顺势围城,却并没这样做,其中深意,便是要坚我军心,让我们死守黄州城呀!

若是天王固守此城,只怕他大军围城之日,小臣与天王插翅难飞!”

正在此时,又有探马来报:“李诗剑太平军大将宋义,与军师文子明领兵一万五千,插在我军与灰县之间,隔断两下联系。

王汉与马铭二将军领兵来救,被宋义与文子明杀败,退回灰县,那宋义与文子明竟进兵攻打灰县去了!”

杨清才听了,急得流泪道:“伏参议,如今黄州竟是一座孤城了,怎么办呢?”

伏立明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杨清才仰天叹道:“老天啊老天!我杨清才自从起兵以来,招贤礼士,意图开创大业,不料现在竟是一败至此!”

伏立明听了,也是心情黯然,却也向杨清才说道:“天王,您也不要太过伤感,为今之计,我们应该是速弃黄州,前去救援灰县,不然,灰县失了,那李诗君的人马再赶到这里,我们可真就是无路可走啦!”

杨清才道:“伏参议,为何要放弃黄州去灰县啊?”

伏立明道:“灰县邻近平林州,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向杜怀彪借兵,或者,投奔他,也是一条活路呀。”

杨清才听了,咬咬牙说道:“就依伏参议之论,我军弃城,出奔灰县!”

伏立明道:“天王,既然您同意了,我们就要抓紧行动,一分一秒也不可耽误,否则,王汉、马铭二将挡不住那宋义,失了灰县,我们可就惨了。

若是我们及时赶到,内外夹击,或许不但能守住灰县,而且能击败宋义与文子明呢!”

杨清才道:“说得是,伏参议。”

不说这边黄州城里,杨清才慌张匆忙,准备弃城而走;再说李诗剑太平军这边:李诗剑收兵回营,众将各来献功毕,都去休息。

此时有探马来报:“文军师与宋义将军使人来报:先前击退那灰县守将王汉马铭二将,如今乘胜追击,去打灰县了!”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叹道:“文军师与宋将军贪功冒进,打乱了我的计划!”

燕君平道:“我主汗皇,凭他二人,趁机打那灰县,也不算是失策呀。古人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们俩当机立断,也不是很好吗?”

李诗剑道:“燕军师,我弟弟已经打下了洪州,领三万兵正往这边赶来。

估计这消息,杨清才困守黄州城中,是不知道的,但是那伏立明守在聚风山,却一定能够得知。

我让宋将军与文军师他们插在灰县与黄州城之间,实不为让他们打灰县,而是为着防杨清才逃跑。我大军今天已胜,却并不立即包围黄州城,为的是稳住杨清才,让他安心死守,这黄州城毕竟是他老巢啊!

等我弟弟到了,那时我军先下灰县,再铁桶合围黄州,再用点计策,估计逼降杨清才还是有可能的,我们的损失也就相应地要小些。如今这个态势,我军虽能保证全胜,但伤亡必然要大多了。

而且,杨清才走投无路,就会投降杜怀彪,这就增加了杜怀彪的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等于间接地帮助了杜怀彪,这不是为渊驱鱼么?”

燕君平道:“我主汗皇,臣明白了!我主汗皇是怕杨清才领残部投降杜怀彪呀!”

李诗剑道:“如今伏立明已经逃入黄州城中,宋义将军与文军师已经开始攻打灰县,我料此时杨清才与伏立明他们现在必然在着手弃城逃去灰县之事了!事不宜迟,我们不等诗君的人马来到了——来人啊!擂鼓聚将!”

不多时,众将聚齐,李诗剑发令道:“卫信、杨荣听令!”

卫信与杨荣齐道一声“在!”

二人出列上前,就听李诗剑吩咐道:“你二人领我军骑兵,速去灰县,接应宋义将军与文军师!你们要走三十里堡南大道,绕道十里康庄,避免与杨清才军接触!”

——二将得令,转身出帐,领了太平军所有的骑兵共五千人就出发了。

“纪小虎、杨灿、张龙、陈通听令!”李诗剑发令派出第二支人马。

于是又有纪小虎、杨灿、张龙、陈通四将,领两万人马,得到李诗剑的命令是:

速去黄州城与灰县之间的三十里堡,若是到了那里,杨清才军未至,便要当道拦截,决不可以让杨清才军过去;若是杨清才军已经过去,便要尾追向西进击,直到灰县城下,不可迟疑!

——四将得令而去。

李诗剑又命令高远秦远二将,领兵一万,以作前面四将之援兵。

——以上三支人马,绕黄州城过,只抢速度赶到作战位置,不得迟疑回顾黄州。

李诗剑却是自领中军并诸将,率领两万五千人,亲自来夺黄州。

又有燕君平,领一众偏裨将校,带二万兵作后军,随中军之后行动。

诸军到了黄州城下,只见城门大开,那三支人马谨依李诗剑将令,不顾黄州,都是直奔灰县那条路去。

李诗剑到了城下时,就说道:“杨清才果然弃城跑了!”于是领大军追击,燕君平自领后军二万人马进了黄州城,出榜安民,着手管理政务。

不说李诗剑自后面追赶,且说卫信与杨荣,领太平军五千骑兵,疾驰而来,看看到了灰县,就见城上城下,箭飞如雨,守城之兵,尽往下放滚木擂石,倒开水沸油!

宋义所领攻城之兵,或云梯架起,或执钎爬墙,却是屡被攻退,有的被木石所击中而哀号,有的被水油所烫伤而惨叫,有的随云梯倒下而惊呼,此等情景,触目而惊心!

原来,宋义与文子明打退王汉马铭援军后,宋义道:“军师,我们乘胜追击,正好夺取灰县。”

文子明道:“宋将军,我主汗皇之意,不允许我们先攻灰县,此事不可。”

宋义道:“军师,我主汗皇之意,我也明白,若是我们此时速攻,先行打下灰县,就等于是断了杨清才的后路,同样可以落实我主汗皇的作战意图呀!”

文子明仍然不同意。宋义道:“我主汗皇私下里都要称我一声大哥,文军师,这支兵我是主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机立断,以利国家,这才是大将的气度风采,军师不去,我可是要去的!”

文子明无奈,就说道:“好吧。”

于是二人领兵随后追赶,来打灰县。不料,王汉马铭守灰县,得伏立明密嘱,防守得十分严实。宋义文子明到了城下,不及用计,又不能速胜,反而陷入强攻苦战。

卫信与杨荣到此,见了这个情形,杨荣就说道:“文军师与宋先锋竟是强攻灰县呀!看情况,我军不利,我们赶紧上去助攻吧!”

卫信道:“好!”

二将正要领兵助攻,就听得身后喊杀之声震天,回头看时,却是杨清才大军扑了过来!

第四十一章、单骑闯破车轮阵

叹曰:

圆阵车轮走,中军指挥奇。

飞镝杀壮士,白刃透戎衣。

不是轻谋略,实当争先机。

汗皇亲纵马,冲阵自擒敌。

卫信与杨荣来到灰县外围,远远地就见宋义与文子明军正在攻城,就欲助攻,不想得身后喊杀之声震天,回头看时,却是杨清才大军扑了过来!

原来,他两个领的是骑兵,李诗剑命令二将绕道十里康庄,走三十里堡南大道,意思就是让他们赶在杨清才军前头,以助宋义与文子明尽快拿下灰县。

李诗剑这个考虑,也是将错就错,目的却没变,就是困住杨清才,伺机逼降,或者武力拿下,决不让他遁走投降杜怀彪。

不想那伏立明极是见机,杨清才听了他的建议后又是毫无迟疑,将黄州守军,全部出动,直奔灰县而来。

半道上,伏立明嫌大军速度不够快,又有探马报告说三十里堡南康庄大道上有敌人骑兵纵马直扑灰县,于是杨清才领前军一万五千人,加速赶来,留伏立明保着杨清才家眷,领中军后军二万人马在后面。

杨清才军到时,正是双方争夺灰县城池之战最激烈的时候。文子明先见己方援军来到,正高兴之间,又见杨清才军到了,文子明当即令人告知卫信与杨荣,请他们领骑兵强行冲突,挡住杨清才军。

骑兵攻城是其短板,平原冲阵,恰恰是这个兵种的强项。于是卫信与杨荣领五千骑兵呐喊冲锋!

杨清才见了,就知道自己的步兵挡不住,喝令道:“两边闪开,中间让他们闯过,诸军众将,布成圆阵,尽行从两侧攻击!”

原来骑兵冲阵有其队形,如同一个三角锥,要锥入敌步军阵形中,撕开口子,并扩大战果。

然而杨清才虽然比不过李诗剑,比不过伏立明,但比起朱武、张友三、陆九公、陈志元这些人,的确是高出一头,卫信与杨荣,虽然是大将,但比起杨清才来,脑袋瓜子还是弱了一些!

杨清才这个做法,实是用一种阵势来破骑兵攻势,此阵本为伏立明研究出来的,虽不能阻止骑兵冲锋,但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并能有效反击。

卫信与杨荣五千骑兵冲阵而过,掉转马头再冲时,队形两侧上的兵,已经损失了三四百人。当然,杨清才步兵对上骑兵,损失要大一些,有六七百人。

说起来,骑兵部队组建起来要求更高,首先要有马匹,其次要训练骑手,而且其战术使用上,步骑协同效果要更好一点。相比较起来,组建步兵部队则是容易得多了。

所以,这次,李诗剑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抢时间,才命令骑兵五千军单独出击。

杨清才将手下一万五千人马分成数组圆阵,圆阵转动,以逼使骑兵冲锋只能进入两个圆阵之间,进而攻击其骑阵两侧,抵消骑兵优势。

因此,一时间,灰县城墙上下,杀得血流涂墙,灰县城外,杨清才军与卫信杨荣之骑兵也是杀得难解难分。

说起来,城里王汉马铭二将守城是居高临下,稍稍占据优势,但宋义凶猛,使得二将不敢分心,紧紧盯着宋义来指挥守城;城外野战,杨清才步兵凭圆阵反而略略占了卫信与杨荣骑兵的便宜。

这边厮杀是难解难分,而三十里堡,伏立明保杨清才家眷老小,紧赶慢赶,却因辎重,终究被李诗剑太平军纪小虎、杨灿、张龙、陈通四将所领两万人马追赶上了。

伏立明一边指挥反击,一边组织有序撤退,且战且走,只往灰县而来。

纪小虎、杨灿、张龙、陈通四将所领人马是两万,伏立明所领人马也是两万。

两万人马对两万人马,四将无法合围伏立明人马,战况胶着。恰恰此时,有文子明所派信使来到,报称请速增援,以期迅速拿下灰县。

四将无兵可分,正焦急间,就听得呐喊之声响起,金鼓大震,又一军杀来!细看时,却是高远、秦远二将领一万生力军赶到了。

高秦二将到此,却是不愿分兵,只说是遵守汗皇之令,没得到汗皇命令前,不可擅自行动。

求援信使无奈。

不过,有了高秦二将所领这支生力军到,太平军终于就合围了伏立明人马,在三十里堡死拼血杀!

伏立明真也是能干,组织敢死队冲锋,眼看着就要冲溃太平军包围了!

突然间,又是鼓响震天,却是李诗剑领两万大军杀到。

这一回,伏立明两万人马,再也无法冲出包围。

信使刚刚要走,见到汗皇到了,就向李诗剑报告说文子明请求支援。李诗剑道:“此地战况正紧,我军包围伏立明于此野战,不可撤围,若让他伏立明溃围而出,那是得不偿失呀!”

信使道:“那边情况也是十分紧急。”

李诗剑道:“你回去告诉宋将军与文军师,情况有变,请他们转换思路,缓攻县城,急战杨清才!”

信使去后,李诗剑于是组织军队连连冲锋,伏立明两万军伤亡渐多。

纪小虎、杨灿、张龙、陈通、秦远、高远六将把军队分成六队,各领五千军在包围中从六面冲击。再加上李诗剑大军两万人马,伏立明之兵渐显不支。

伏立明见了,将人马分作九队,八员将领领八队人马组成圆阵,八面迎战,自己却领一军居圆阵中间,策应四方,又保杨清才家眷老小。

伏立明管自己这个阵叫车轮阵,阵如车轮滚动,外围八将所领八队士兵,移动不停,应战之际,反而有一种游刃有余之感觉。

大军随中间一队而四面移动——伏立明向西,这圆阵就一边作战一边往西移动——这显然是为着往灰县接近。

这阵势这做法果然有效,战不多时,就往西移动了二三里路,而且,包围圈子西面的太平军,反而有一种挡不住敌军,要被他溃围而出的模样。

这车轮阵,前面说过,是为伏立明所研究出来的,李诗剑一时不明所以。

俗话说“草头药方治大病”,这种阵势,居然抗住了李诗剑太平军大军,让李诗剑一时眼生心急。

李诗剑想到当日攻打聚风岭,伏立明凭此阵逃脱,不由得脑袋转得飞快,琢磨破阵之法。

说起来杨清才所部士兵,以前训练时,士兵们都认为这个阵是以前没有过的,都当作笑谈,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大用场,不唯保全了自己,并能向目的地接近,而且,有着切实的反包围效果!

一时间,伏立明所领之兵,士气见大涨,战力见飚升!托钵村夫赞此阵曰:

车轮之阵滚滚行,只向西去不向东。

八面运兵挡敌箭,中间定位指行踪。

此阵浑圆转又转,当时三军攻对攻。

八辐一毂谁机要?伏氏当轴在阵中。

此地离灰县,不过二十里路罢了,双方大战,伏立明领军凭此圆阵,一边对战,一边往西移动,既占上风,又长士气。

若是像这样打下去的话,伏立明突围而出,与杨清才汇合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李诗剑一看伏立明大军用这种方式对付己方包围,凝神看了半天,终于定了一个硬拼破阵之法!

原来,李诗剑的想法是:一个快速旋转的车轮,顺着他转动的方向,想扎上一枪,的确是难以奏效;但若是逆着车轮转动的方向扎上一枪呢?或许虽是扎了进去,但车轮转速太快,能把长枪折断。

不过,真要是能把长枪折断,那车轮转动速度必须是高速!伏立明这车轮阵,有那么快的速度吗?我以自身当作长枪,扎入这车轮阵中,那会如何?

想到这里,李诗剑就对李诗龙与缪辉两员亲卫兵统将道:

“集合亲卫兵,随我冲击伏立明中军,破开车轮阵,捉住伏立明!”

原来李诗剑甚是聪明,观看了半天,心想你这车轮阵左旋而走,我领一军,逆向右冲,杀入你中军,总能抓得住你伏立明吧?

想到这里,李诗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伏立明军之阵,舌绽春雷,喝道:“亲卫健儿们,跟我冲!”

李诗剑挥舞手中亮银枪,一马当先,冲上前去。

说起来,李诗剑这一冲,就如一杆枪,逆着圆阵转动方向,深深地扎了进去!

若是李诗剑顺着圆阵方向攻击,当时迎战李诗剑的裨将,只须挡过李诗剑一枪,便可躲过死劫,然而李诗剑逆着圆阵运转方向攻击,速度极快,那裨将就不得不要挡住李诗剑两招了。

此人连挡住李诗剑一招都难,遑论两招?更何况李诗剑是打定主意,血拼死杀也要冲入中军去捉拿那伏立明?

当时就听得一声惨叫“啊——”这声惨叫只发出了一半就戛然而止,那裨将就呜呼哀哉了!

因此圆阵一滞,阵形顿时为之一乱。领兵诸将正要调整速度,修复阵形时,李诗剑早已冲入圆阵当中去了!

此时那圆阵已经恢复了正常运转速度,李诗剑之亲卫兵被阻在阵外,李诗剑堂堂太平汗国之汗皇,竟是单人独骑,要迎战圆阵中伏立明近三千中军护卫精兵!

论斗勇力,伏立明作为谋略之士,支撑不住李诗剑一个小指头,更不要说是对抗李诗剑的全力攻击喽。

然而伏立明眼光精准,明知李诗剑冲入圆阵垓心,是直冲自己而来,此时他却是大声喝令,向部下叫喊道:

“中军将士们上啊!李诗剑被我中军包围,他已是自投罗网了呀!坚决不要让他逃脱!抓活的呀!”

伏立明这样叫喊,对于他自己来讲,可以说是当机立断临危不惧,也可以说是色厉内荏;但此时是两军交攻之际,这一嗓子,带来的效果可是不简单哪:

太平军从兵到将从将到兵,那是个个慌张;伏立明所领人马,本就是士气上涨,此时仿佛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是圆阵中央之中军,嗷嗷叫着往李诗剑扑了过来。

李诗剑冷笑不已:“你便是千军万马,我何惧哉?”

当时李诗剑枪挑剑劈,就在千军丛中,仍然不减速度,冲向伏立明。伏立明所领之兵,是沾着就死碰着便亡!

李诗剑哈哈大笑,舞枪挥剑,如入无人之境;此时,有四将大喝冲来,正是那近来被杨清才升了官,做了中军护军统将的张八、李九二人,以及杨进、阮庭两个!

张八、李九、杨进、阮庭四将,虽未与李诗君亲手交战过,但也算是亲自体验过了李诗君的智谋与勇武;而太平汗皇李诗剑之名,他四个虽曾经听说过,却毕竟没有过实际体验;

——此时四将见李诗剑冲进阵中,亲兵都被隔断于阵外,只道四人齐上,必可擒得李诗剑。于是四将一齐大喝,各领自己的兵,向李诗剑杀来,要护住伏立明,捉拿太平汗皇!

四将各举刀枪,呐喊而至。李诗剑是纵马前冲,如同未见他四个冲杀过来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李诗剑举枪隔过张八大刀,随手一剑平肩劈出,只见张八马往前冲,活人却是变作死尸掉下马来!

此时李九枪到,李诗剑身子一闪,闪过来枪,左后顺手抓住李九长枪,向后一带一抖,李九落马;同时右手枪就当作大棍一抡,只听得空气被撕裂,发出“呜”地一声,将身边敌兵扫倒一片!

此时杨进与阮庭二将齐齐攻到,好一个李诗剑,用一招甩枪式,大枪向后一撇,倒扎而出,枪缨绽处,正是杨进肩头!

杨进中枪,几乎落马。所好者,李诗剑急掣回枪,来挡阮庭攻击,杨进侥幸保得性命,痛呼而走。阮庭却是趁机挥舞大刀,直劈当头!

李诗剑更不停留,马往前冲,大枪早已抽了回来,一扭身,将枪尾上抬,自肘后上挑,就听得“当啷”一声,接着就听“呜”地一响,却是阮庭大刀被李诗剑磕飞,就此成了“空手道”将军了!

伏立明之中军众兵大吃一惊,不由得一愣稍退,就这么稍稍一退,李诗剑已是打马冲过,直扑伏立明,同时大喝道:

“伏立明,哪里走?”

第四十二章、毒舌气晕杨清才

诗曰:

兵临城下败已定,主将犹然不投降。

徒抱英雄冲天志,哪知运命透心凉。

三军无心作斗士,渠帅有志空刚强。

心理战上更无措,不如回家种黄粱。

车轮能转,就在于它有根车轴,这车轮阵,伏立明一军就是阵轴,此时李诗剑识透此阵之理,马到阵中,冲开护卫之兵,就来捉拿伏立明。

伏立明一见张八身亡,李九落马,杨进败退,阮庭转瞬变成了“空手道”将军,而李诗剑却如旋风一般冲来,当时竭力喝道:“中军勇士们,拿下李诗剑啊!”

然而这些中军亲卫,根本挡不住李诗剑。然而伏立明既有命令,哪里好退缩?只见他们是进一步退两步,抖抖缩缩。

李诗剑哪里管得了敌兵是进是退?当务之急,是擒贼擒王,尽快拿住伏立明!

李诗剑大喝攻击,一杆大枪舞动起来,但见枪影不见人,周身上下,如包裹在枪影当中,又似梨花绕身,片片生寒。

然而,在伏立明的命令之下,这些中军卫兵,也是无处可退,就如一堵人肉之墙,挡着李诗剑,任由杀戮。

李诗剑一看,这可不是个头绪啊,越是拖延,敌军越接近灰县;越是拖延,伤亡也越大呀!

伏立明早已后退,令左右亲卫往前拥堵李诗剑。于是,这人肉城墙,越来越厚。

李诗剑刚刚数息之间战败四将,声威逼人。大喝道:“你们都要这样送死吗?”

人肉城墙,在这一喝之后,略有松动。李诗剑趁机再往前冲,一时间,血染征袍!

李诗剑见人墙犹在,当即思得一计——

李诗剑见伏立明所乘骑之马是上品好马,只在人堆里打转,不能驰骤,就借马往前冲之势,把大将往地面一拄,当作撑竿,人却是腾空飞起,越过人墙,要落到伏立明马背上。

伏立明听得众军惊呼,回头一看,就见李诗剑如大鹰似流星,向自己一人一骑急飞而至!

此时中军车轮圆阵已乱,伏立明一见情况不妙,就要逃走,然而在大军圆阵之中,又能逃到哪里?

伏立明马上加鞭,却无法远避,只好原地绕圈子。李诗剑落下来时,恰恰就落在伏立明马屁股后面。

李诗剑一见没能落到马背上,抬手一把抓住马尾巴,向前一纵身,跃上了马背,正好把伏立明抱在怀中。

一般武将在这种情况下,都难逃被李诗剑生擒的结局,伏立明只是个文官,哪里有反抗之力?李诗剑左臂用力,就将伏立明挟住,右手挥枪横扫,将靠近自己的敌兵扫开,大喝道:

“伏立明已经就擒,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这车轮阵失了轴,当时就乱了套数,李诗剑之兵一拥而上,伏立明诸军大乱,投降者是那么地多,逃脱的是没有几个!

此时,伏立明所领这支军队,已经运动到了三十里堡西五里多了,可见此阵的确不凡。

——这边李诗剑大胜,那边灰县城中,杨清才已经胜了太平军,与守军王汉马铭汇合,进入了灰县城中。

宋义、文子明、卫信、杨荣四将,派人将失利之情报给李诗剑,李诗剑听了,留下高远、秦远二将,押送俘虏回黄州,交给燕君平整顿;

又令亲卫统将缪辉、李诗龙二人,着意看押伏立明与杨清才家眷,跟随大军往灰县来;

李诗剑自己,亲自率领大军,急忙出发,先往灰县急行。

却说杨清才到了灰县城中,与王汉、马铭二将共同抵抗城外太平军攻击。

杨清才正在城门望楼上指挥作战,突然有探马来报:

左军参议伏军师所率领的中后二军都陷入了包围,全军溃败投降,军师伏参议本人也被李诗剑生擒了!

杨清才听了,大惊失色,叹道:“倒马州一败失了贾参议,如今又失了伏参议!我如今竟是左膀右臂皆失!老天啊老天,这不是要杀我杨清才吗?”

杨清才此时六神无主:究竟是投奔杜怀彪呢还是跟李诗剑拼死到底呢?

杨清才迟疑不决之际,只见远方尘土飞扬,不多时,就见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头,再看去,李诗剑大军已经包围了灰县!

李诗剑大军围定灰县,就下令鸣金收兵。宋义与文子明都来请罪。

李诗剑道:“你们不听我号令,擅自进击灰县,乱了我的计划。须知你们插在灰县与黄州之间不动,那杨清才就不敢弃黄州而逃!”

宋义道:“我主汗皇,此事错在末将,当时末将意图速战速胜,拿下灰县,截断杨清才后路,不想是末将轻敌了,那王汉与马铭守得十分严密——与文军师全无干系。请我主汗皇治罪!”

李诗剑道:“此事你我都有过失。你虽是有过,却也是因为我战前没有把作战意图完全告知你们。

这一仗打下来,我军围困了杨清才于灰县,不出数日就可以全胜,但今天一战,胜也并不可喜:

自三十里堡到这灰县,一路上鲜血浴地,死尸相枕。敌我双方,伤亡总数,只怕是不下于三万。

虽然伤亡的多是杨清才之兵,但这些人,战后若是能活下来,也不过是回家种地,做我太平汗国的百姓罢了。

况且目前国家四分五裂,到处开战,百姓遭殃,许多村庄,都是十室九空呀,没有人口,哪里还有什么江山社稷、太平盛世?我还想着,下一步,我太平汗国辖境内,要鼓励生育,以增加人口呢!

——宋将军,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今后作战,务心在意!”

宋义与文子明听了,都道:“我主汗皇又要取胜,又要减少杀戮,真是仁慈啊!我们知错了也受教了!”

帐下众将也都道:“我主汗皇,仁心仁术,不愿杀戮,万民之福!”

李诗剑笑道:“诸位,三军斗于野,混乱相攻,就算取胜,伤亡也大,能多用计时多用计,能少杀戮时少杀戮,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好的。”

李诗剑这一番话,本就是为着让众将明白。此时众将听了,都是低头思考,怎样才能既打下灰县,又把减少伤亡到最小。听汗皇意思,连敌兵的伤亡都要让他尽可能地少呀,这可不是难为死人了也么哥嘛!

李诗剑笑道:“诸位都能努力思考如何用计,这是一个好事啊!”

说到这里,李诗剑向卫兵命令道:“把杨清才家眷与军师伏立明给我押入大帐来!”

卫兵答了一声“是!”就去传令,不一会儿,杨清才家眷并伏立明都被押到。

杨清才家眷,共有其老母、一妻一妾,二子三女,共八人,其子女中,岁数大点儿的三个多是杨清才正妻所生,最大的二十岁,岁数小点儿几个的是杨清才之妾所生,最小的才五岁。

这一家八口被押上来时,都道是死期到了,一个个惨不忍睹。就连那五岁小儿,尚不知世事,也是一脸畏惧,惊慌啼哭,还边哭边喊:“阿妈,我不想死!”

李诗剑道:“给杨清才家眷人等松绑!”

于是自有卫兵为杨家人松绑。李诗剑又道:“李诗龙何在?”

李诗龙赶紧出列道:“我主汗皇,末将在此!”

李诗剑道:“你安排人,伺候杨清才家人先去洗浴,再安排他们吃饭。”

李诗龙道:“我主汗皇,我军将士死拼血杀,汗皇您是亲自冲阵,破了敌阵,才抓住了他们,我军将士不知有多少人死于三十里堡一战,为何汗皇如此优待他们?末将纵然听从这条命令,心里却也不服!”

李诗剑道:“我也知这一战我军伤亡不小,但是他们,不过是老弱妇孺,将来也都是我太平汗国子民——何况优待他们,更有利于让杨清才认可我们,投降我们,减少作战伤亡啊!”

李诗龙这才没了言语,带了杨清才家眷去作安排去了。

李诗剑又向伏立明道:“伏参议,当日在山谷路上,贾谋远参军宁可自杀,也不投降,他的死,实令我李诗剑遗憾。

若是他不死,将来我太平汗国治理天下之际,难道不需要他那样的人才吗?伏参议,你投降吧!”

伏立明道:“贾参议是我伏立明的榜样!他能忠于天王,宁死不降,难道我伏立明就是贪生怕死之人?太平汗皇,你虽是仁心仁德,但是,伏立明不降,请速斩伏某人头吧!”

李诗剑笑道:“人生一世,谁没有一死?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情。

伏参议一心求死,无非是忠于杨清才罢了。然而这只是忠于一姓一氏,并非忠于天下万民。如此说来,不过是愚忠小信而已!伏参议自己可以不降,但是却可以为我军劝降杨清才嘛!”

伏立明听了,怒道:“休想!”

李诗剑听了,笑道:“伏参议既然不肯,那么我们也只有明天再商量了。来人啊,把伏参议带下去。”

于是自有人把伏立明押了下去。李诗剑安排诸将任务完毕,留燕君平与文子明一起商量军机。

文子明因为攻打灰县之事,心中惭愧,此时极力向李诗剑献夺城之计。

李诗剑道:“文军师,燕军师,杨清才这回的确是跑不了他了。只是,我们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文军师,你的计策不是不好,可是我想逼降李清才。”

第二天,李诗剑吩咐军中备数辆小车,令杨清才之家眷,分坐各车。又令人提伏立明上帐,再问一次曰“伏参议投降不投降”,伏立明当然回答说“不降”;于是李诗剑着人将伏立明五花大绑,塞入囚车,就领兵出营,直到灰县城下,喊杨清才答话。

杨清才来到城上,就听李诗剑说道:“杨清才,目前你的败兵顶多不过一万五千人,我大军围城,实有八万,我北征军元帅领数万大军,也将赶到,你已经没有出路了,你降是不降?”

杨清才听了,恨道:“李诗剑,都是因为你!否则,我杨某人本也可以做一国汗皇,今日岂能降你?”

李诗剑听了,哈哈大笑:“杨清才,如今各方,无不立汗国,称汗皇,只有你不是,这是为何?

杨清才,你内心深处,实是怕自立为汗皇之后,一旦兵败,便无处容身,所以,你暗暗留着一条后路,那就是不做汗皇,就可以投降杜怀彪,是不是?”

李诗剑这么一说,未见杨清才的反应,却是身边的伏立明,人在囚车之中,却不由得偷偷地叹了一口气。原来,伏立明早已识得了杨清才这个心思。

杨清才道:“李诗剑,我杨清才做不做汗皇,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有什么关系?今天,我杨清才虽然被困,但要我投降,却是门儿也没有!”

李诗剑听了,哈哈大笑:“来人,将车子推过来!”

杨清才在城上,不明白李诗剑推什么车,又想做什么。不久,但见二小兵推过一车,将车帘掀开,杨清才一见,就见车中所坐之人正是自己老母!

杨清才见了这等情形,不由得嘶叫道:“李诗剑,你好无耻,竟然拿我的老母来要挟我!”

李诗剑笑道:“杨清才,我便是要挟你又怎么了?谁叫你护不住自己的老母,被我俘虏了呢?”

说话之间,李诗剑一挥手,那两个兵放下车帘,推了车子就走。杨清才的老母正想跟儿子说话,然而,车子已经被推走了,杨清才听不清他母亲说些什么,只道是自己不降,老母性命难保。

杨清才急得流泪,却见李诗剑一挥手,又有数辆车依次推来然后推走。最后一车,车上坐的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见了杨清才,大喊“阿爸救我!”

杨清才在城上,急得抽剑自杀。却被两边亲卫抱住,救了下来。

然而城下的李诗剑却简直就如同没有人性的禽兽,又指着囚车向杨清才道:

“杨清才,你投降,伏立明与你的家人便可以不死,你不投降,我李诗剑便要一天一个地杀了他们!”

偏偏此时,伏立明向城上喊道:“天王,伏立明绝不投降!请天王相信我!”

李诗剑哈哈大笑,不理睬伏立明,只向杨清才说道:“杨清才,你刚刚不是要自杀么?你为何还不速速自杀?你不死,满城之兵都要陪你送死,你若自杀了,也只不过是死你一人罢了,满城性命却都可保全!”

杨清才听了,又气又恼又羞又恨,当时就两眼一翻,倒了下去!竟然是被李诗剑给气晕了!

第四十三章、徐文虎议分三军

诗曰:

当时恨怒难名状,便作死人倒尘埃。

心冷冷对逼降计,自伤伤感时运衰。

东风细细岸柳绿,日暖融融河冰开。

诗剑恩情可化雨,清才铁心转释怀。

当时城墙之上,杨清才气晕了,城上的王汉、马铭也都吓了一跳,赶紧让人来救。城下李诗剑却道:

“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你们的主将经不得气啊,这修心养性功夫还不行噢!

城上之人听好了,既然杨清才气晕了,我李诗剑绝对不趁机占你们的便宜!但是我要明确告诉你们,今夜我将来偷袭夺城!”

于是李诗剑收军回营。

却说灰县城中,杨清才被王汉马铭救醒过来,见自己已在灰县县衙中了,就问道:“二位将军,战况怎么样了?”

王汉马铭二将道:“天王,李诗剑说了:‘我李诗剑绝对不趁机占你们的便宜!但是我要明确告诉你们,今夜我将来偷袭夺城!’他竟然明告我们知道,说要来偷袭夺城呢!”

杨清才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李诗剑,极会用兵,又极爱夜战偷袭,我们加强防备吧。”

王汉马铭二将自然是领兵守城,紧紧张张地守了一夜,李诗剑军连一个人影子也没到城下。

第二天天一亮,两将刚刚下了城要歇一口气,就听得城外李诗剑营中号炮连天,两将赶紧再上城墙,往对面看时,只见李诗剑率领人马出营,又喊让杨清才上城答话。

王汉马铭听了,留下王汉守城,马铭回来报告。

杨清才昨天被气了个半死,听说李诗剑又嘁自己上城答话,就说道:“马将军,本王今天病了,就不上城见他李诗剑了。”

马铭听了,匆匆而去。不过多大一会儿,又回来报告道:“李诗剑令老夫人在城下喊话,要天王上城答话。”

杨清才听了马铭报告说老母亲唤自己上城答话,不得不含羞忍耻满怀悲痛地来到城上,却只见八辆车子一溜儿地被推走了。

就见李诗剑向自己喊话道:“杨清才,你降是不降?你若不降,我就要先杀了伏立明了!”

杨清才看向伏立明时,只见他今天不是五花大绑地塞在囚车之中,却是骑在马上,低头不语。

原来,李诗剑让人将伏立明背后绑了一根弯铁角,逼得伏立明不能不低头;李诗剑又令人将伏立明口中塞了木塞,令他不能说话。又派李诗龙带着一个统将,一左一右扶定伏立明,就如护卫一般,其实是让他不能乱动罢了。

城上的杨清才,毕竟离得远,只能看见伏立明低头不语,却看不见伏立明背后的异样情形,于是杨清才不由地觉得,伏立明现在跟昨天表现大不相同——莫非是心思变了,要投降太平军了,不好意思抬头跟我说话了?

杨清才心中狐疑,心中又暗想:如今我杨某将败,伏参议他落入敌手,真要是投降那也就由他投降吧。唉!

然而杨清才毕竟是忍不住地向伏立明叫道:“伏参议,你受苦了!”

谁知伏立明并不言语,只似在马上挣扎。杨清才不明其意,还要再问,就见伏立明连人加坐骑被那太平军两员将领扶着离去了!

杨清才见了,心中不由得一痛。

李诗剑却恰恰在此时向城上喊道:“杨清才,我大军十万围城,你灰县城中才一万多人马,你无论如何是翻不了天的了!

我李诗剑明确告诉你,你不是喜欢谋略吗?我要跟你比比耐心,斗斗智谋!或早或晚,我拿下你灰县,只用夜战偷袭夺城!你记好了,我今夜必来,你可要小心,守住了啊!”

杨清才无话可答,垂头无语;就见太平军中,锣声一阵响亮,李诗剑又收兵回营了。

灰县守军,昨夜紧张了一夜,今夜又紧张起来,然而,李诗剑仍然未出一兵。

杨清才连气加累,又没有能帮忙谋划的人,不知不觉地是真正病倒了!

然而第三天天亮后,城外号炮响起,不大一会儿,又有卫兵来报告杨清才曰“老夫人在城下,喊天王上城答话。”

杨清才无奈登上城来,却见只有八辆车子一溜儿地被推走了,没见伏立明出现。

杨清才不由得失声叫道:“伏参议呢?伏参议在哪儿?”

李诗剑道:“你想想呢?他是不会再来见你的喽!”

杨清才愤懑无语。李诗剑收兵,临走又撂下一句:今夜我必来偷袭夺城!

城中军心本已不稳,杨清才又病了,王汉马铭二将不由得提心吊胆的。

杨清才病怏怏地回到城中,王汉马铭前来询问对敌之策,以及今夜如何防守。杨清才令夜里继续加强防守。

二将得令后都道:“伏参议可能是被李诗剑杀了,或者是投降了?”

杨清才怒道:“伏参议是不会投降的,必然是被李诗剑这小贼给杀害了!”

于是当夜灰县城中守军,又是忙活了一夜,仍然是不见太平军一个兵来偷袭。

到第四天天一亮,李诗剑大军又是放出号炮,又来城下,只叫杨清才上城答话。

杨清才自然不答应,然而,又有报告说是老夫人要见一面,有话说。杨清才无奈,只好扶病登城,然而到了城上,却见一溜儿的七辆车子被推走了。

杨清才不由得嘶声问道:“为什么是七辆车?为什么少了一辆?李诗剑,你要攻城,尽管来攻,你你你这也太无耻了!”

李诗剑道:“为什么少一辆车?你自己想去吧!明天我还来,七天之后,你将看不到一辆车来!噢,再跟你说一次,今夜我军有可能来偷袭夺城。我胜你,只用夜战偷袭夺城这一招,你小心防守吧!”

杨清才仍是无话可说。

李诗剑又喊道:“杨清才,你不投降是吧?你听好了,我再跟你强调两句,我要一天杀一个!杀完了,就夜战攻城!不过,再跟你说一次,我军今夜极有可能来偷袭哟!”

不论李诗剑说的是真是假,杨清才军守城,不能不防偷袭呀,于是,灰县守军,是连续地夜间不能休息!

到了第五天,太平仍然如昨,李诗剑又是亲到城外喊话。只是杨清才所能见到的,是一溜儿的六辆车子被推走了——又少了一辆!使得杨清才心惊胆寒,又痛断肝肠。

杨清才回到城中,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垂头丧气,却也拿不什么好方法破解困局。

王汉马铭二将道:“天王,不如我们冲出城去,投奔大度汗皇吧?”

杨清才叹道:“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哪里还能冲得出去?”

于是,一王两将,相对无言。

突然,有亲卫来报告:“报告天王,大事不好!李诗剑攻破北门了!”

杨清才大惊:“怎么可能?怎么回事?李诗剑不守信用!他不是说过好多次,只用夜战偷袭,夺我灰县的吗?”

敢情此时,杨清才智商已经为零,彻底晕菜了。

卫兵道:“是北门守军,打开城门,放李诗剑进城来的!”

杨清才长叹一声:“二位将军,你们去组织我军人马,带上他们都投降了吧!”

王汉马铭道:“天王,您呢?”

杨清才道:“他杀了本王几个亲人,我怎能投降他?——只是你们投降后,替本王请李诗剑高抬贵手,放过我杨清才余下的家人。”

王汉马铭听了,心中不忿,领了兵,不肯听从杨清才之令而投降,而是一径来寻太平军作战。

——说起来,杨清才对于笼络部下之心,也还是可以的。

却说李诗剑这攻心之战,不仅攻得杨清才病倒,而且攻得城中本就低落的士气更加低落,以致兵无战心,皆思投降,甚至有越城逃跑的。

就有那北门守军,在统将的带领下,要打开北门,出城投降,又约了李家太平军来夺城。

李诗剑早就着派人盯着城中的动静,准备最近两天,组织夜袭夺城呢。一得到报告说灰县北门守军开城门投降,当即出兵。

太平军既入城,城中守军不是投降,就是抱头乱窜。王汉马铭二将虽然不降,领兵迎战,但不是对手,一个被李诗剑生擒,一个被宋义活捉。不多时,李诗剑亲自带人包围了县衙。

此时县衙中只有杨清才亲卫百十人,李诗剑带兵入衙,百十人早就逃散了。然而,城里城外都是太平军,又能逃到哪里,无非是早一步晚一步作俘虏的差别而已。

杨清才躺在床上,听得外面人声嘈杂,略一细听,便知太平军打到自己门外了,于是就撑起身子去摸床头宝剑自杀,突然,一群人连哭带喊地扑了过来。

有人喊:“儿啊!莫做短见之事啊!”也有人喊:“夫君,你带我们回家种地吧!”还有人喊:“阿爸!我不要你死!”

杨清才听了,心中一惊,把眼一闭,流下泪来!

这正是:功业已作南柯梦,情怀更比相思灰。

然而数人已经扑到身边来,杨清才不得不含泪睁开眼来,却见自己的老母、一妻一妾,二子三女都围在床前,何曾少了一个。杨清才的老母说道:

“阿才啊,你起来!起来给汗皇认错请罪,汗皇他对我们不坏,没让我们受罪。

何况我们杨家,祖祖辈辈都是寻常百姓,没有做官的人,也没有做官的命。你当初造反,娘心里就整天担惊受怕的。生怕你败了,这一家人口,难保性命呀!

如今汗皇开恩,饶过我们一家,你怎么还不起来给汗皇磕头呢?”

杨清才长叹一声,说道:“阿妈,儿让您遭罪受累了!”

杨清才又向妻妾儿女道:“扶我下床。”

此时杨清才由妻妾儿女扶起,下了床来,就向李诗剑下跪道:“汗皇,我杨清才心服口服,愿意投降!”

李诗剑上前搀起杨清才,笑道:“请起!有请伏参议!”

听了这个话,杨清才起身说道:“谢我主汗皇宽恕!原来汗皇大仁大德,既没杀害我杨清才全家老小一人,也没有杀害伏参议!杨某愿意劝说伏参议投降。”

杨清才出面,伏立明自然就投降了。于是黄州、洪州两州都平。李诗剑当即派人在整个黄州境内寻找史强生。

——这一战,李诗剑自名为“攻心战挟情逼降”。

杨清才投降后,李诗君率领大军也到了黄州,李诗剑又令人去大湖州暂代林珙,要林珙来黄州议事。

数日之后,太平军北征元帅、西征元帅都到了,李诗剑与二元帅并燕君平、柳无名、田梦常、徐兴、文子明、徐文虎等一众谋士商量军情。

下一步,太平军的进攻方向,究竟是忠州皇甫俊友的大通汗国呢呢,还是杜怀彪的大度汗国?

林珙道:“我主汗皇,那南平汗国打下青州后,突然按兵不动了。具体原因,尚不清楚。依末将看法,我们宜先打忠州。”

李诗剑道:“为什么?”

林珙道:“南平汗国是我国盟友,忠州皇甫俊友在诸国中是为最弱;而且他大通汗国正与大西汗国交战,北八州大众汗国与大度汗国也在交战,算起来,我们攻打忠州正是最佳选择。”

李诗君也道:“林将军说得极是。诸位,你们还有其他看法没有?”

文子明道:“我主汗皇,我军平定黄州、洪州,没少打恶仗,东八州又是最早发生战乱的地方,不如休养一段时间,同时练兵选将,再打皇甫俊友。”

燕君平道:“我主汗皇,目前杜怀彪与仲而要大战,皇甫俊友与唐自荣大战,那南平汗国却是按兵不动;依小臣看来,南平汗国必是养精蓄锐呀,我们也家趁着这个时机休养一段时间为好,小臣赞同文军师的说法。”

柳无名道:“汗皇师弟,我认为,趁着皇甫俊友与唐自荣大战,杜怀彪与仲而要大战,我们应该抓住时机,先打杜怀彪或皇甫俊友。”

田梦常也道:“汗皇师弟,我也认为现在宜趁机进兵。只是,我们应该先打皇甫俊友,毕竟忠州是世界中心,历代天下一统之后,都是定都于天宁天同二府,我们太平汗国,自然要先打下忠州。”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我认为,我们宜先打皇甫俊友为是,毕竟时机难得呀!

然而文子明与燕君平两位军师所说的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也有道理,我建议,可将我军分为左中右三军,三军轮流出征,这样,我们就可以既不耽误战机,又可以使军队得到休养了。”

徐兴也道:“我主汗皇,徐文虎军师所说的极是高明,愿我主汗皇深思。只是,那南平汗国打下青州后就按兵不动,到底是为着养精蓄锐,还是另有图谋,其中原因,我们可得弄清楚了。”

李诗剑道:“好,我们先议定分军之事,再派人打探南平汗国按兵不动的真正原因!”

第四十四章、三箭射平大林州

赞曰:

曾道强生神弓手,又观诗剑箭术精。

弓开麻县决胜负,箭射长辛定输赢。

六军眼前约比试,一将城上自吃惊。

此日平定大林州,凯歌齐唱不鏖兵。

话说李诗剑与众谋士商量分军,依徐文虎的建议,太平汗国军马,分左中右三军:

左军,即以原北征军为主组建而成,北征元帅李诗君领十万人马,以灿银锤马荣为先锋大将,大刀常胜为副先锋,以田梦常、徐兴为军师,领李达、张遥、张立、吴军、孟平、向佗、纪小虎等二十四员将领。

中军,即以李诗剑所统领的攻打黄州这一路人马为主组建而成,由太平汗皇李诗剑亲自领十万人马,以宋义为先锋,万俟松为副先锋,以燕君平、文子明为军师,领卫信、杨灿、杨荣、秦远、高远、李诗龙、缪辉等二十四员将领。

右军,即以原西征军为主组建而成,西征元帅林珙领兵十万,以张猛为先锋,安公子明为副先锋,以柳无名、伏立明为军师,领杨进、阮庭、王汉、马铭、张龙、陈通、陆虎、陆霸等二十四员将领。

李诗剑又令李诗君、徐文虎总领讲训营,必要时代摄国政;又令郭人英、杨清才掌管全军军情情报,领斥候部队,随各军行动。

分军既定,太平军按继定方针,要攻打忠州皇甫俊友。

这一次,是中军与右军出,左军保家卫土,养精蓄锐。

大军出发前,徐文虎提出,清流关是西进要隘,不取清流关,兵出黄州也没有用呀!然而此关不可强攻,只宜智取。

原来忠州四面,各有关隘:东面是天宁关,清流关。清流河之水,出清流关注入小龙湖,所在即是小湖州。

南面,是大龙河,注入大龙湖,所在即是大湖州。大龙湖水面开阔,大湖州、青州、平安州、安顺州、黄州各州要么走水路经南塞关入天同府,要么走清流关和天宁关入天宁府。

西面,天同府之西,靖州、金门州与天同府交界一带,是天同府之西塞关。

北面,有小龙湖和龙须关。

诸位看明白了这忠州四塞关隘,就可知太平军攻打皇甫俊友,实无地利,难度颇大了。当初厉文山告诫弟子李诗剑,让他先取东八州,后打忠州,也是有着这方面的考虑在内的。

现在徐文虎说要智取清流关,众人都问如何智取?徐文虎就说了一番话来:

若是我军攻打忠州之大林州,那么,态势上是我方从两面包围平林州,必然会牵引杜怀彪的视线往这边看过来,我方当暂时与杜杯彪结盟,并提出借道清流关;这样可以让他放心与仲而要争斗,毕竟他两家早已势成水火。

原来徐文虎这条计则借途伐虢的意思。只是,徐文虎没有细说,而是会后,单独参见,详细说明。

于是李诗剑派出两路使者,一路去南平汗国,一路去大度汗国。

到了六月,使者回报,皆是出使不辱使命。杜怀彪同意结盟,南平汗国按兵不动的原因也弄清楚了,是因为托钵僧要求停止进攻。只是不知道托钵僧为什么要求停止进攻。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托钵僧这个人,老师向来很欣赏他的本事,夸他有勇有谋。

南平军在那白令州铁车州反败为胜,用突击战逼死董山,就是他的神来之笔。后来攻打金山州,据说此人也是妙算夺城,一人建功,轻松拿下。

现在他突然要求南平军停止进攻,这里面的深层原因,我们可得打探清楚啊!”

李诗剑道:“是呀,师兄,我已经另派人前去打探实情了。”

徐文虎又道:“汗皇师弟,当日下臣我所说的夺清流关之计,望汗皇师弟放在心上!”

李诗剑点头称是。

太平汗皇开平二年六月二十六日,太平汗皇留下李诗君与徐文虎总摄国政,李运航、陈志元、朱武、张友三等人辅助镇国,守住各州各县要地,太平军两路大军齐出,来攻打皇甫俊友的大通汗国。

南路是,右军林珙为帅,北路是,中军李诗剑亲自统领。

太平汗国两路大军来攻打皇甫俊友的大通汗国,早有探马将消息报来。那皇甫俊友听说太平汗国两路来攻,就急了,赶紧请军师柴俊谋来商量。

这柴俊谋怎么成了皇甫俊友的谋士了呢?

——原来,唐自荣手下之文武四君子,卜君瑞与辛君集做一路,哈君宝与仲君礼做一路,两下时常暗暗较劲争宠;柴俊谋游说各方,并为唐自荣拉了东庭杜怀彪结盟,一时风光无两,大有压倒文武四君子之势。

文武四君子竟然是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共同对付柴俊谋。他四个是天天在唐自荣面前说柴俊谋与二皇子图谋,要扶二皇子做大西国汗皇太子。

唐自荣虽然优待柴俊谋,但这谋士参与汗皇太子之位的争夺,就犯了皇家忌讳了。

柴俊谋被他四君子坑陷,等到发觉时,风头已经不妙,于是柴俊谋含恨逃出大西国,发誓要报复。

恰恰大西国攻打皇甫俊友的大通汗国,于是柴俊谋就投奔了过来,欲借皇甫俊友之手报复。

柴俊谋本来对大西国情况颇有了解,再加上此人也的确是广有谋略,一时间,竟辅助皇甫俊友与大西国在靖州、金门州与天同府交界一带,双方打了个难分难解。

此时天同府之西塞关上,皇甫俊友忧心忡忡地向柴俊谋问道:“柴军师,那太平汗国,兵发南北两路,一路攻打我大林州,一路出大湖州,竟有与大西国联合进攻我军之势,孤当怎么办是好呢?”

柴俊谋道:“我主汗皇不必忧虑。太平军北路大军若打下大林州,必然就对杜怀彪的平林州形成两面包围的态势。臣料杜怀彪必然不乐意看到这一点。

我主汗皇当初曾经跟他杜怀彪同殿称臣。故旧之情,总还是有的吧?我主汗皇可以派人与杜怀彪结盟,那么,杜怀彪必然会同意,必然会对太平军有所动作。

太平军李诗剑也不是不可以算计的。他这一路兵,要攻下大林州后,才能攻打天宁府,而且必然得走清流关、天宁关。清流关现有杜怀彪大将吕岩把守。我军只须加强天宁关防守即可。

至于南面一路太平军,我们重点防守住南塞关与大龙湖各隘口即可。”

皇甫俊友听了,大喜;又问道:“柴军师,李诗剑这一路怎么算计?”

柴俊谋道:“李诗剑这一路人马,要么走清流关借道,要么走大龙湖水路。然而他们并没有水军,也不长于水战,臣料他必是要结盟杜怀彪,借道清流关。

臣先前说过,杜怀彪不会坐视太平军形成两面包围自己平林州的态势。那么,只要我主汗皇与杜怀彪结盟,我们就可以鼓动杜怀彪,让那吕岩在李诗剑借道之后,扼清流关而切断李诗剑退路;

于此同时,我军再坚守天宁关不战,那么,李诗剑前不能战,后不能退,必然败亡于两关之间。

李诗剑败亡,那太平汗国还能成什么气候?”

皇甫俊友听了,赞叹道:“孤初听说他太平汗国大举进攻,一时愁绝,听了军师这番开解,是茅塞顿开呀!”

于是皇甫俊友立即选派使者,去与大度汗国结盟。皇甫俊友依柴俊谋的主意,写了一封亲笔信,单道对付李诗剑,对于两家的好处。

却说杜怀彪得了皇甫俊友之使者言语,又看过来信,就说道:“回告你们汗皇,我国愿意与大通汗国结盟。但是此事须高度保密,万万不可使太平汗国知晓!”

使者唯唯而退。

此后,杜怀彪使人告诉吕岩道:“李诗剑打下大林州,不须多少时间。他已经提出,下一步要借道我清流关去攻打天宁府。

借道给他李诗剑是我国与他太平汗国的盟友之义,但若是李诗剑一时不能打下天宁关,那么,太平军人马平在我清流关与那天宁关之间,只须我军断太平军后路,李诗剑必然败亡就擒,望吕将军留心这一点,孤不介意太平汗国灭亡!”

吕岩得了密令,觉得正合己意:什么盟友不盟友的?诸国混战,消灭强敌,壮大自己,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吕岩自是守在清流关上,暗中作准备。

再说李诗剑大军先来夺取大林州。

大林州所辖数县,共有新城县、当归县、射县、长马县、长辛县、绵县、麻县,锦县;加上本州所在,人称九县一州。

九处共有守军四万人。本州守将宇文生,早已听闻李诗剑之大名,听说李诗剑领十万人马来攻打大林州,将附近各县守军都集中到本州来,只留下少数人马守几个要地,分别是麻县、长辛县。

麻县守军,有五千人马,长辛县也是。这两处县城,是城高池阔水深。守将是宇文生所指派的:麻县守将陆离,长辛县守将麻拉将。

李诗剑大军先到麻县。只见城门高高吊起,守军已有防备。李诗剑纵马来观城,不想那守将陆离高高立在城门望楼上,手指前下方敌军,破口大骂:

“李诗剑,你不过是十八九岁的黄口小儿,山民贱种——须知山民的儿子永远是山民,贱种的儿子永远是贱种!

凭你也敢妄自尊大,自称汗皇!我大通汗国,向来与你无仇,然而你擅动干戈,妄想夺我麻县!

——士兵们,跟老子一起骂:山民贱种,妄自尊大,犯我麻县,该死当杀!”

于是城上众兵都骂:山民贱种,妄自尊大,犯我麻县,该死当杀!

看来这陆离骂人还是有一手的,当时把李诗剑气得俊脸通红,取下雕弓,搭上羽箭,望定陆离,“嗖”地一箭射去!

城上陆离,与众兵骂得正欢,陆离也暗暗得意,自己还真有点儿骂人的天才呢——不想李诗剑这一箭又快又准又狠!

陆离急忙闪避,然而箭已到,射中了右眼!陆离“啊哟”一声惨叫,当场倒了下去。麻县守军,见主将被一箭射倒,那些小校小兵们惊慌失措,于是军心涣散。

李诗剑见此情形,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一拥而上,四面攀爬城墙,不多时,就杀到了城里——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大军攻下了麻县。

李诗剑当即领兵前行,进击长辛县。这长辛县守将麻拉将,早已听说了前面麻县败兵所报之事。麻拉将道:“此人箭法居然如何精准,能从女墙里射杀人!”

于是麻拉将心生一计,令一士兵扮做自己,诱李诗剑答话,自己却是隐在女墙之后,要暗箭射杀李诗剑。

李诗剑呢,打下麻县,心里也在琢磨:若是躲在边上,偷放一箭,估计这长辛县守将,也当如那麻县守将一样,呜呼哀哉,那么我军攻城,可就顺利多了。

李诗剑大军来到长辛县,就听长辛县城城门望楼上一将叫道:“太平汗皇在哪里?出来与我面谈!”

李诗剑根本就不理,而是立马旗门之下,暗暗取箭张弓,望定那将,只一箭,就将他射倒下来!

城门望楼上,众军惊呼,那麻拉将也是大惊:原来太平汗皇果然是英雄无敌!罢了,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投降吧!

于是长辛县不战而降。

自有败兵逃出长辛县,报告给大林州守将宇文生。宇文生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快就失了两座县城?须知那麻县和长辛县可是我大林州重要屏障呀!”

败兵说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那李诗剑神箭无敌!宇文生听了,一时无语,暗思对策。

不半天,太平军大军来到大林州城下。先锋大将宋义耀武扬威,向州城上喝道:

“城上守军听了,我主汗皇两箭定两县,那麻县、长辛县都已被拿下,你们速速投降,也好少杀性命!”

城上宇文生喊话道:“太平汗皇在哪里?我要与他比箭!”

宋义向城上看时,只见望楼上,一将手举护盾,将自己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向自己喊话,声音就从盾牌后面发出。

——原来这宇文生怕被李诗剑偷偷一箭射死。

李诗剑也看得清楚,便纵马而出,高声喝道:“李诗剑在此!”

宇文生道:“我要跟你比箭,你若是能胜了——我就投降!”

李诗剑暗笑,却向城上喊道:“怎么比?”

宇文生道:“我们俩对射,我先发箭,若是你能胜,我自然心服口服!”

这话一出,城下太平军纷纷喝骂曰:无耻无赖!竟然提出这样的比箭之法,这不是要坑害我主汗皇嘛!

原来这宇文生箭法也还可以,心中想着,若是我先射的话,只怕必能伤了他李诗剑,立一大功。若是射杀不了他,再看情况作决定。不过,我提出这比斗之法,他未必敢答应呢。

宇文生只道李诗剑作为一国汗皇,必然不会答应,哪知李诗剑哈哈大笑,满口应承下来了。

宇文生又道:“你不可暗箭伤人啊!”

李诗剑笑道:“放心吧——可以开始了!”

宇文生道了一声:“那我就开始啦!”话未落音,宇文生箭出,只听得“嗖”地一声,箭似流星,往李诗剑射来!

李诗剑一看,心说:好家伙,怪不得要跟我这样比箭,原来他箭法怪好,想先下手为强,占我便宜啊!

李诗剑早也是张弓发箭,一见对方箭出,当即手一松,也是一箭,“嗖”地一声射出。

这支箭,正迎着对方那支箭,在李诗剑前方半空中撞着,并且将来箭撞落后,余势不衰,仍然往城上飞来!

宇文生万万料不到对方的箭,虽然后发,却能撞落己箭,仍然向自己射来,不由得叫一声“哎哟!”当时就跌坐倒地了!

第四十五章、托钵僧初窥仙机

词曰:

荣华富贵随风,到头空。何必蝇营狗苟去相争?

追名利,贪奢靡,是昏庸,怎比仙家长乐逍遥中!

李诗剑与宇文生比箭,后发而先至,正迎着对方那支箭,在半空中将来箭撞过,仍然往城上飞来!

宇文生已经倒下,这支箭就飞上城楼,射在那城楼内立柱之上。

宇文生本意,哪里是什么比箭?他只是以比箭为名,意图先下手为强,一箭射杀李诗剑,然后赶紧用盾牌藏起自身,躲在女墙之下,便可安全。若是射杀不了,再相机而动呗。

然而他万万料不到的是,李诗剑力大箭准,竟然是以箭破箭,不但将自己的箭撞落,而且余势不衰,径往城上射来!

宇文生当时大吃一惊,就跌坐倒地了,抬头看到这箭插在城楼立柱之上,箭尾犹自颤动,宇文生看得心胆俱寒。

宇文生暗想:这样对射他都能胜!——皇甫俊友无论如何比不上眼前这李诗剑,单凭姓李的这一手箭法,便是天下无敌呀,哎哟,大林州孤立于清流关外,守之极难呀!得了,我也投降吧!

亲卫兵只道是主将中箭受伤,上前来救,然而宇文生已经翻身爬起,仍用盾牌挡住自己,向城下喊道:

“别放冷箭!太平汗皇,我宇文生愿意投降!”

宇文生既降,那新城县、当归县、射县、长马县、绵县、锦县六县,不须动兵,宇文生命令到处,都开门投降。

大林州,不过是三天时间,就全州换了旗帜,归入太平汗国。消息传到天同府,皇甫俊友极是震惊。杜怀彪听说李诗剑三日之内,三箭平定大林州,心中自然也是吃惊。

杜怀彪更是暗暗地坚定了一个决心,那就是,一旦李诗剑过了清流关,那就要让吕岩截断其后路,让他败亡于两关之间——

这李诗剑太强了,日后必会成为我大度汗国的强敌,不如趁早消灭!如今他要借道,正是消灭他的好机会!

话说李诗剑领大军来到清流关下,以盟国名义要借道。然而,却是一时并不过清流关,而是悄悄派精干好手,偷偷越过清流关,于要道潜伏下来。

李诗剑却派人上关,只说是粮草未至,须等待数日。

果然,不出徐文虎所料,吕岩对李诗剑大军迟迟不过清流关,心中怀疑,吕岩自然写了密信,派人送给杜怀彪。

杜怀彪接了信,深思不语,最后又自语道:“莫非我国与皇甫俊友结盟,被李诗剑知道了?不可能啊,此事极为机密,便是我身边人,也没有几个知道的呀!”

杜怀彪又沉思起来:莫非他李诗剑用的是借途伐虢之计,要取我清流关?

想到这里,杜怀彪觉得极有可能,当即写了密信,派人送给吕岩。

这一回,信使经过清流关后要道时,早已有李诗剑所派潜伏之人,拿下使者,搜出书信,将其中内容偷偷送达李诗剑。同时,将书信原样封好,另选人假扮杜怀彪信使,将消息送给吕岩。

吕岩得了信,就写回信交给信使带回——不用说,信中内容也送达李诗剑了。

李诗剑请燕君平、文子明商量道:“吕岩与杜怀彪联系,要坑陷我军。其通信内容,俱都记录在这里了,两位军师请看。”

两位军师看过,燕君平怒道:“借道清流关,我们也是花了千两黄金的,不想他杜怀彪竟然让吕岩坑害我军于两关之间,还说什么防备我军施借途伐虢之计!干脆,我们就给他真正来个借途伐虢,现吃现过,以名实相副。”

文子明道:“我主汗皇,燕兄,此事须好好计划,毕竟吕岩现在并不知我们已经截获了他君臣来往书信。不如我们就选明日过关,只须如此如此。”

李诗剑与燕君平听了,都说好。就由李诗剑派出使者上关向吕岩说明:太平军粮草基本到齐,明日前军中军过关进击皇甫俊友,后军待后续粮草到齐,当于次日出发。

吕岩问后军何人统领,使者答是军师文子明。吕岩听了暗喜,心说文子明虽有谋略,但却无猛将辅助,难能攻打我清流关。

使者又请吕岩在我太平汗皇大军过关之时,下关劳军,我主汗皇也备酒相待。

吕岩暗自警惕想:下关劳军。他若是一翻脸,我吕岩就完蛋了!只怕你们汗皇搞的就是借途伐虢哟——于是吕岩道:“好说。使者请回,我已经知道了。”

使者回报李诗剑,文子明道:“我主汗皇,臣料他吕岩虽是答应劳军,但明天必然推脱不来。”

李诗剑笑道:“我们按商量好的计策来办,他来与不来都无所谓。”

太平汗皇开平二年七月十八日,清流关下,关门大开,吕岩军戒备森严,太平军前军中军迤逦穿过关城,向西进发。

吕岩果然推脱,没有下关来见李诗剑。

当天夜里,三更末,吕岩将所读《斗兵法书》收了,看看天将四更,就欲睡觉,却突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吕岩心中吃不准这种感觉,便起身巡关。不料刚刚出了关衙,突然听得关内嘈杂扰乱,于是赶紧披挂上马,突然间,关下喊杀之声大起。

吕岩披挂上马,冲下关来看时,只见关门大开,原来李诗剑在过关之际,暗伏精壮死士,扮在关城内的平民,悄悄藏身,到了夜里,却来偷偷打开关门,放太平军一拥入内!

吕岩见关门大开,大为吃惊,领兵死拼,欲往平林州逃走。然而,自清流关退入平林州的道路已经被文子明切断!

吕岩只有死拼求生,却又有宋义攻到。

他两个都是武考中有名的人物,当时大战起来。宋义是越战越猛,吕岩是越战越怯。吕岩夺路而走,不料宋义并不追赶,只在后面哈哈大笑。

——原来,吕岩被太平军困在关内,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是关内,逃不掉了!

战到天明时分,吕岩身边已经没有多少人马了。李诗剑太平军四面围定吕岩,李诗剑坐于关上,向下喝道:“吕岩,你还不投降吗?”

吕岩见四面都是敌兵,宋义立马横枪,只待跟自己交战,万般无奈,只好下马投降。

李诗剑夺了清流关,杜怀彪大怒,派人来责备太平汗皇违背结盟之义。

李诗剑将杜怀彪吕岩君臣所商量的,还告杜怀彪,又加上吕岩供词。杜怀彪无语,虽是恨恨不己,却又不得不再派使者来跟李诗剑和好——毕竟,杜怀彪也不愿意东西两面受敌。

此时杜怀彪已经夺了北原州、北宁州,那仲而要只剩下定边州、安远州、玉田州和萧关州四州土地了。

杜怀彪担心,若是东线与李诗剑发生战斗,那么,两面作战,只怕会输得只剩下底裤,甚至有可能连底裤都难保啊!

杜怀彪使者到来,特别说明忠于盟约,两家和好之意,李诗剑乐得答应,让杜怀彪跟仲而要撕咬去。

使者去后,李诗剑哈哈大笑:“一切果然都如徐文虎师兄所料!”

于是接下来,李诗剑、燕君平、文子明并宋义、吕岩等将领,商量进军攻打天宁关。

然而,大军来到天宁关下,数月之间,任李诗剑智勇双全,文有燕君平、文子明,武有宋义、吕岩,这天宁关就是攻打不下来。

说起来,守关之将任自全并非什么深通韬略之人,然而,天宁关就如清流关一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且,任自全完全遵奉柴俊谋所定之策:

任你太平军百般挑战,我就是不下关出击!你李诗剑能施偷袭之计,我将守军分作三班,日夜防守,白有白班,夜有夜班,不给你可乘之机!你李诗剑要强攻夺城,守关士兵总有十二万人马,比你太平军兵力上还多着两万呢!

李诗剑领兵到此,自夏到秋,屡攻无效。看看天气已冷,时序进入深秋,冬天将到了。李诗剑非常苦恼,召燕君平与文子明,连日开会,商量打下天宁关之事。

无奈之下,燕君平自告奋勇,要去游说敌将。

李诗剑不同意:那任自全谨守柴俊谋的指令守关,双方相斗这么长时间,看得出那任自全此时正是意志坚定,不可动摇,去游说,哪里是什么好计?弄不好,反而失陷了军师。

李诗剑不同意,众人商量不定之时,有六路探马总统将郭人英派人来报,南平国有惊人消息!

李诗剑就问那信使道:“什么惊人消息?”

信使报称:“南平汗国刘小棒儿禅位,目前汗皇已经是那陆雨农了。陆雨农以常思琛为相,以李胜为三军元帅,康八为大都督;以托钵僧为国师,封刘小棒儿陆三丫夫妇为逍遥王。”

李诗剑听了诧异,正要详细询问,又有林珙所派信使来到,说是南平汗国愿意献出青州土地,要做太平汗国的属国。目前,林珙之使者请求汗皇明示。

这就令李诗剑更为诧异了。

然而信使却说道:“我主汗皇,目前南平汗国都在传说,他们的国师托钵僧成了神仙,一人可以攻打天下呢!”

李诗剑摇头,笑道:“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神仙?我老师得了《观鱼大法》,研读至今,也还没有得窥仙机;那托钵僧我也认识,他虽有文有武,却总不能与我老师相比。我老师都不是神仙,他托钵僧怎么就成了神仙了?”

燕君平也笑道:“我主汗皇说得是。这只是他们南平汗国的传说罢了,我们也不必当真。”

不料使者说道:“我主汗皇,那托钵僧在青州主城,平地迈步,就凌空蹈虚,一步步地走着走着,就飞上了青州城墙,箭发如雨却是毫毛不伤,惊骇得青州守军,不战请降啊!”

李诗剑听了,大吃一惊,同时,心中却又有一线灵机闪过,想出了一个破天宁关的法子来。

——其实呢,托钵僧自有托钵僧的机缘,厉文山自有厉文山的缘法,各人的命运各不相同,以己度人,结论必然不能全都正确。此时的李诗剑,哪里相信这世上有修仙之事呢?

托钵僧自从箭伤之血流到那钵上,在无知无识之中无意间完成了法宝滴血认主之后,所受到那钵的滋养,便远胜往日。

攻打金门州后,托钵僧便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另一种境界,另一重天地。再后来,托钵僧跨越门槛,初窥仙机,进入了先天境界。对这人间富贵繁华,世相百态,看法又不相同。

打青州时,托钵僧又立大功,那青州主城,还真可以说是他一人打下的,或者说,全城守兵都被他给镇住了。

托钵僧自知惊世骇俗,严令封锁消息,随后,大军就驻停在青州,按兵不动了。

此事令南平汗国一国轰动,都称托钵僧为神仙,然而托钵僧却授意刘小棒久在国内另造一说:

汗父托钵大国师只是修炼了一门高深的武功罢了,根本不是什么神仙。

刘小棒儿与陆三丫夫妇,前文说过,是夜间就接着托那钵,一个托上半夜,一个托下半夜。后来,托钵僧不须托那钵,也能吸收天地之气滋养自身,就让刘小棒儿夜里托钵,陆三丫头白天托钵。

说起来,这个钵,倒是成就了托钵僧与儿子儿媳一家三口人。托钵僧跨入先天境界,对自己这钵就有了真正认识:这是一件法宝!

如今的托钵僧对人间富贵更不放在心上了。刘小棒儿与陆三丫夫妇一商量:

凡人哪如仙家好?这南平汗皇,无论做得多好,总不如修仙好。于是,刘小棒儿就把汗皇之位要禅让给陆三丫,陆三丫呢,不愿意当,就让小棒儿把汗皇之位禅让给陆雨农。

于是,南平汗国,汗皇就由陆雨农做了。陆雨农却道是:“我们终究不免跟太平汗国交战,我可不是李诗剑的对手,我当这汗皇,将来怎么面对太平汗国?”

托钵僧道:“没关系,南平汗国,先前与他是同盟之国,今后就做太平汗国的属国吧,但是,老衲我负责给你们争取自治之主权!”

陆雨农这才放心地继承了南平汗皇之位。托钵僧却是要去大都山,临走将那钵交给小棒儿夫妇,让他们修炼。

小棒儿夫妇都道:“阿爸,这钵还是你自己带着吧。”

托钵僧笑道:“不要紧,我现在就是相隔千里,也能掌控此钵了。”陆三丫听了,就说道:“阿爸,这钵离你千里之外时你也能掌控?是真的吗?”

托钵僧笑道:“是呀。三丫,这就是修仙的好处啊!”

小棒儿夫妇一听,更是坚定了修仙的意志决心。

托钵僧呢,却是潇潇洒洒地,离开了南平汗国,前往北海大都山拜访厉文山去了。

第四十六章、拟投石飞人夺关

诗曰:

天天顿挫无良策,日日相攻不趁情。

一语惊醒得灵感,投石飞来变天兵。

不劳军师费口舌,自有勇士破敌营。

从此雄关皆可下,出奇制胜甚高明。

话说托钵僧往这大都山来,那刘小棒儿夫妇与南平新汗皇陆雨农都道要为他备一匹好马,托钵僧却是不要,只徒步行来。

托钵僧离了南平汗国,往大都山来叶,虽不骑马,速度却比骑马还快。若是有人能跟着他看的话,必当惊讶:

只见托钵僧此时行路,身不动,膀不摇,足不点地,如同贴地平移,其实竟是御风而行!有时迈步而前,却是一步跨过,身形已杳!

托钵僧甚是高兴,时时傲啸,不由得抚今追昔,于是套着古调“鹧鸪天”自为小词《鹧鸪天??托钵吟》,边走边唱:

落魄江湖做孤僧,托钵载酒对平生。荒鸡漫啼山里月,野渡急流云外钟。

伤离恨,恨重重。花开花谢太匆匆。从今天去出红尘,向明日来御清风。

说起来,托钵僧能够跨进先天境界,全是凭了他那个钵。那钵本是二阶道器。若是拙作《两世为仙》供读者朋友们看过,大家便知道二阶道器,对应的是灵道境界修为的修仙者。

当然,一般地说,灵道境界的修仙者,所追求的法宝,都是灵器仙器,但是,使用道器的毕竟是多数;又何况此时的托钵僧,不过是刚刚踏入先天境界罢了。

托钵村夫其实也在旧稿中断断续续地交待过的,若以武师论之,后天之上是先天,称为真道武师,真道以上是灵道,相当于五行道开天世尊门所说的金身境界。再往上,依次是仙道、玄道,直至圣道。

只是,此时,那五行道开天世尊门的创始人刘小棒儿还没踏入先天境界,这一修仙门派,现在还没出现呢。

闲话少叙,且说托钵僧一路行来,到了大都山真儒居,来见厉文山。

相见之后,厉文山道:“明尘,你来得正好!我近来读《观鱼大法》,颇有收益。我已经抄写了副本若干,正好送你一本。”

托钵僧道:“感谢厉先生厚爱!”

于是二人讲论《观鱼大法》,托钵僧道:“这本书,可归于经书,叫《观鱼经》也不错。”

厉文山道:“我早已管它叫《观鱼经》了。我按此经修习,这半年来,觉得自己隐有突破之感觉,似乎还有更为高深的境界,那扇门就在眼前,却是一时总也不能推开。”

托钵僧听了,笑道:“厉先生所说的,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一种临界状态,是一道门槛,突破之后,便是更为广阔的天地,更加逍遥的世界!”

厉文山惊叹道:“明尘,这么说来,你竟然已经是先行突破了吗?”

托钵僧道:“不错,我于数月前便已突破,体悟到了更高的境界。”

“你是怎么突破的?”

托钵僧道:“实不相瞒,我是凭所托之钵突破的。”

“什么?你那钵居然能助你突破?”

托钵僧道:“是呀。我现在已经晓得,我那钵,是法宝啊。”

厉文山听了,欣羡笑道:“既然是法宝,看来这世上还真有神仙!我们修仙之事,也是真的做对了!”

说到这里,厉文山道:“明尘,你那钵今天怎么没托在手中?”

托钵僧笑道:“我将钵放在南平,给我儿子滋养身体呢。”

厉文山道:“既是如此,那这一次你下山去时,我也随你去一趟南平,希望借你那钵,助我突破。”

托钵僧笑道:“你要用钵,又有何难?”

厉文山道:“莫非你还有一只钵么?”

托钵僧笑道:“如今是两千里之内,这个钵,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说话之间,托钵僧望空招手,叫一声“钵来!”就见那钵凭空出现在托钵僧手中。

厉文山大吃一惊:“刚刚你还说钵在南平,就这么着说来就来到了?果然是召之即来啊!”

托钵僧笑道:“此钵与我心意相通,两千里内,我让它去哪里就去哪里。”

厉文山道:“既是如此,我便抓紧借这钵突破,好让这钵回去南平,帮助你儿子休养身体去。”

托钵僧笑曰:“好!”

恰恰此时,翠姑自后山归来,见了托钵僧,就施了一礼,喊道:“明尘师兄!”

厉文山道:“翠翠,你回来啦?师父要闭关一天,就由你照看真儒居诸事吧。”

翠姑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师父。”

于是厉文山就借了钵,托钵以助突破。当时厉文山托了那钵之后,就觉得心下澄明,体内气息涌流,依周天循环,再入丹田之后,便有不同!

原先修炼时,气息入丹田,并无这么大变化,然而此时,气息却如变浓郁了!似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厉文山原本就精通武艺,熟知经脉,此际托钵在手,闭目盘坐,用吐纳之法,引导体内真气运行,只觉得,体内之气,在经脉中游走,原先如同一条小小的气蛇,此时却如一条大了一倍的气龙。

但觉得这气龙,随着呼吸,自丹田向下,过会阴,穿尾闾,经命门,上大椎,直入百会大穴,然后自印堂向下,过鹊桥,入膻中,又复沉入丹田中去了。

如此,一个小周天搬运完毕,厉文山便觉得全身骨骼轻响,似乎自己身轻如燕。然而这气龙并未停下,依旧如前述运转周天。

闲云日影俱悠悠。不知不觉间,三个时辰过去了。

厉文山心中坦然,沉醉其中,更不知时光过去几何。突然间,厉文山只觉得眼前金光大放,如同打开了一扇金光大门。

丹田之内,那真气陡然间变得浓郁起来,全身骨骼已是第九次轻响完毕。

此时,厉文山只觉得通体舒泰,悠然而醒,便觉得眼前一切,比起先前时,看得更加分明,好像都能用目光透射了似的。

厉文山心中大喜,缓缓收功,起身,递还那钵,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多谢你了!”

托钵僧道:“恭喜道友成就真道!”

——原来,修仙者之间,竟是以“道友”相称,这个话,本是厉文山从那《观鱼大法》中知晓并告诉了托钵僧的。

厉文山哈哈大笑:“明尘道友,当世修仙,你我二人而已!果然跨过了这个门槛,便是广阔天地,逍遥世界啊!”

翠姑早已在门外等候着了,见了老师厉文山这样,也说道:“师父您突破了?恭喜啊师父!这《观鱼经》居然真的是仙经呀!”

厉文山笑道:“翠翠,你是我关门弟子——我既然突破,便已明白此经中许多关节,不须二年,为师便可引领你进入真道境界。”

翠姑道:“师父,什么是真道呀?”

厉文山笑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什么是真道?”

托钵僧道:“我只知是真道,却不知应该怎么解说呀。”

厉文山笑道:“《观鱼经》对此倒是有所解释,我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托钵僧自然就与翠姑都询问《观鱼经》是怎么解释的。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其实也知道这一点,先天境界就是真道。只是,这真道分为九阶,为师现在,不过是真道初阶罢了。翠姑,你好好读《观鱼大法》,此经中后半部分自有解说。明尘道友,你现在是几阶?”

托钵僧道:“厉道友,我现在么,应该说是真道三阶了。此事我是凭这钵才知道的。”

翠姑道:“师兄,你这钵好厉害呀,这么好的宝贝,能不能让我摸摸,长长见识?”

托钵僧笑道:“好说!”

于是翠姑接过来,托在手中,果然感觉大不相同。翠姑心细,便觉得身外似有无限气息,如小溪流水一般,要往自己体内注入,然而,却又有它独特的注入路线。

翠姑当时牢记这种感觉,以便自己修炼;却将钵送给托钵僧,笑道:“师兄这宝贝,果然神奇!”

托钵僧笑着接了钵,道了一声“回去!”

再看托钵僧手上时,钵已不在。翠姑好奇:“咦!钵哪里去了?”

厉文山却是笑道:“先前是召之即来,现在果然是挥之即去了!哈哈。”

——若是有千里眼顺风耳,翠姑便当听到看见:那南平汗国,刘小棒儿夫妇正为着钵不见了而焦急,陆三丫安慰小棒儿说必是“被阿爸收去了吧”,小棒儿说“但愿如此吧”。

不想这钵却突然从天而降!于是他夫妇两个,是相视大喜曰:“钵自动回来了啊,果然是宝贝!”

此时,真儒居中,托钵僧向翠姑道:“师妹,我那钵,已经飞回南平去了。”

翠姑听了,又惊又喜:“师兄,这钵果真是好宝贝呀!”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感谢你让我省了跑一趟南平呀。”

托钵僧笑道:“厉道友,你可得跟我走一趟,我是有事而来。”

厉文山道:“什么事?”

托钵僧道:“我已一心向道修炼,我儿子儿媳如今也是宁愿修仙,不愿再做汗皇,故而,南平汗国现在汗皇是陆九公的侄子陆雨农。

南平汗国愿意做太平汗国的附庸国,条件是让出青州,谨守南八州,且有自主治权。这个事情,需要我与你同去见诗剑说明,让他两国世世相安,永为兄弟。”

厉文山道:“原来是为着这个事情,挺好呀。我还听说现在诗剑他在天宁关下数月,屡战无果,我们正好过去说清这个事儿,顺便帮助他打下天宁关。”

托钵僧道:“好!我们就动身吧?”

厉文山道:“翠翠,你有什么话要为师捎过去的吗?”

翠姑道:“师父,请您转告他:‘一是盼他早开太平,好来修炼;二是请他留心我哥的下落,我实在是担心我哥,也想念得紧。’”

厉文山笑着答应替翠姑转达,就与托钵僧一起,下了大都山,往天宁关来。

却说天宁关这边,当日李诗剑听说托钵僧飞上青州城墙,就此拿下青州,吃惊之际,脑袋里却是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打下天宁关的法子来了。

李诗剑当时就命令叫来工匠营统领,招集工匠制作大号投石车,用加粗牛筋做绞丝,在石斗里装入一百五十斤左右的石块,将投石车定位在大营空地上,离城一百五十步,开始发石。

先发一石,没打到城上,还差着十多步,再加粗绞丝牛筋,这一回,却是高出城墙三尺,打过了城墙。

李诗剑笑道:“好!”

众将士与工匠都不明其意。李诗剑吩咐道:“照这个样子,做上十台投石车来!”

众工匠都是闷在葫芦里去做了。营中众将,莫名其妙,倒是一众谋士之中,燕君平似乎猜测到了,但也是不敢深想,大觉骇然。

果然,两天过去,十辆投石车做了以后,李诗剑命令将十台投石车集中在大营空地上,一次又一次地以投石试验,终于个个都达到李诗剑要求了。

这一天傍晚,李诗剑召众将听令,各自领本部人马,潜伏于城下,待听到号令时,只管攀绳登上城墙。

李诗剑又令李诗龙、缪辉,将亲卫营中轻功内功修为俱佳的好手招集起来,选出百人,于今夜三更,随汗皇行动。

李诗剑令宋义道:“宋先锋今夜与我一同去夺关。只是不可走漏风声!”

宋义心中纳闷不解。

李诗剑留下众军师守大营,调派好兵马,以便随时接应攻城夺关,此后,看看到了三更,此时月色迷朦。

李诗剑领宋义与亲卫众人来到大营中心空地上,在众兵将不解之中,亲自跃上那石斗之中,向车兵下令道:“按照发石方式,给我绞紧发射!”

众兵将这才明白,都是骇然!

李诗剑向宋义道:“你也上石斗里面当石炮罢!”

宋义听了,不觉是豪气万丈,说道:“好!臣谨遵我主汗皇之令!”

说话之间,只听“嗖”地一声,原来,李诗剑已如炮弹一般,被那投石车往城上投去!

却说天宁关上之兵,十二万人马,每天六万人分三班守关,每班两万人,故而士兵都不累,夜班当值者自然是十分警惕,当时就有人喊道:“敌兵又投石啦,躲开些!”

于是一众守兵,有的闪避,有的就地卧倒,以避投石,不想闪开卧倒之后,却见是一人落在城上,于是呐喊着杀上前来!

落到城墙马道上的人,正是李诗剑。当时李诗剑大枪舞动,挡住敌兵,就顺手从女墙处往下抛放缒绳。

不过数息,又一人落到到近前,却是宋义。宋义上了城墙,靠近李诗剑,也是舞动大枪,边战边往下放缒绳。

正厮杀时,就听“嗖嗖”声连连,不多时,城上有了近百太平军!这些太平军是一边战斗一边往下放了近百条缒绳。城墙下,太平军先前潜伏到城墙根儿的诸军人马是攀绳而上!

第四十七章、柴俊谋游说遭擒

叹曰:

运命本非人能定,韬略翻做一场空。

西庭遭忌失家口,南平被擒陷牢笼。

朱门楼台夸新贵,白水林泉赏古松。

新贵转眼成遗梦,古松如前立风中。

李诗剑当时大枪舞动,挡住敌兵,就顺手从女墙处往下抛放缒绳。不过数息,宋义也到了城墙上,靠近李诗剑,也是舞动大枪,边战边往下放缒绳。

这两个,是猛士无双今成双,呼喝酣战。战不多时,李诗剑亲卫营统将李诗龙、缪辉,连同那近百勇士,也都到了。

于是李诗剑领缪辉,率领数十人,向左边杀去;宋义与李诗龙,领数十勇士,往右边杀去。

左右两边那守关兵将抵挡不住,连连后退。李诗剑与宋义这么左右两边一分,中间空出一大块城墙无人把守,自有李诗剑亲卫营之兵往下放那缒绳,而城下伏兵,也有数十人先攀登上城墙来了。

不多时,李诗剑与宋义向左右两边各杀出十多丈远,城下太平军将领士兵,就向这二十多丈城墙空档处爬了上来,那是越来越多!

不到顿饭时间,太平军有数千人上了城墙,守关士兵再也无法守住喽。

早有守关将校纵马来迎战,李诗剑与宋义反而都是杀将夺马!于是他君臣两个就在城墙马道上分向左右拼杀,将这天宁关城城墙上的敌兵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李诗剑、宋义就领兵沿着城墙马道,向城下杀来,城下守军,同样是无人能挡。不多时,杀到关城之下,宋义之兵,开了天宁关城城门,关城之外的大军,一拥而入!

任自全见势头不妙,守不得天宁关了,于是当先逃走。他一走,天宁关守军更是混乱纷纷,十二万大军,走了一半以上,有三分之一是就地做了俘虏。

李诗剑夺下天宁关,后军尚未完全进入关城,李诗剑就领前军出发,跟在天宁关败兵后面,直扑天宁府!

天宁府守军不过是四万人,守将丁大化,本是皇甫俊友妻弟,也就是现在的大通汗国的国舅了。

这丁国舅,别看他平时是耀武扬威,作福作威,看起来是赫赫声威,其实是狐假虎威——究其实质,不过是个裙带武将罢了,能有多大本事?

丁大化在天宁府中,只说天宁关无人能破,那李诗剑声名如日中天,却也在天宁关下吃瘪——所以他每天也是声色犬马,逍遥自在。

不料这一日,天宁府城外,败兵无数,如一群蝗虫扑来,黑压压地都是人头,问之,则答曰是天宁关败兵,天宁关已经被攻破了——惊得城门守卫不知所措,赶紧派人报告给丁大化。

丁大化听了,同样不知所措。不多时,又有消息说是太平汗皇李诗剑亲自率领大军,跟在败兵后面杀到了!

丁大化听了,就赶紧带上自家老婆孩子逃了。往哪里逃?自然是两京关。两京关在天宁府与天同府之间,扼两府要道。

丁大化逃走后,任自全才逃入天宁府。任自全一看情形,自然是又怒又慌,怎么办?国舅都逃了,天宁关都挡不住李诗剑,得了,我也走吧!

——本来任自全还想逃到天宁府之后,收拢残兵,汇合天宁府守军,跟太平军再战,到了这时,任自全也是信心全无,领兵也往两京关来了。

于是天宁关这一败,大通汗国可就只剩下天同府与几个关卡隘口了。

李诗剑大军占据天宁府,随后兵临两京关下。

此时李诗剑在众将及谋士的劝说之下,就把天宁府作为正式首都,百官都迁了过来。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当日下臣建议分军,是依当日形势;依今天形势来看,左军宜镇守大林州、洪州,就防平林州杜怀彪。右军就守青州、大湖州、南安州,以防南平汗国。”

李诗剑道:“说得是。不过,我领中军,取清流关、攻天宁关,到了现在,征战近八个月了,按照当初设定的三军轮番休养之议,中军如今应该休养去了,怎么给将士们一个交待?”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我军目前直逼两京关下,不妨以攻势示敌,却按兵不动,这样,就可以使士兵得到休息。也正好趁机训练飞军——原来天宁关一战,李诗剑就此专门挑选士兵,练习用投石车投上城墙以攻城,号为“飞军”,以备夺关。

依现在的情势,皇甫俊友必不愿意两面作战。我估计,以皇甫俊友的本事,必然得听柴俊谋的。柴俊谋这个人,是个说客,舌辩之士,他必游说大西汗国罢兵,挑动各国共同对付我国。

诸国之中,南平汗国是我们的真正盟国,柴俊谋必然是亲往南平汗国,我们只须等待柴俊谋去了南平,皇甫俊友身边没有谋士时,强行抢攻,出动飞军,打下两京关,那皇甫俊友就必成为瓮中之鳖!”

李诗剑道:“嗯,师兄说得极是!”

徐文虎又道:“汗皇师弟,燕君平军师与文子明军师此前所设之计,将那太平汗皇太平歌抄印无数,播布天下,此计现在也用来,正当其时——我们不如就以文伐之计,利用这太平歌:

那皇甫俊友以一府之地,西面对抗唐自荣,东面要守两京关以对抗我军,他撑不下去多久了。不如我们就让人到天同府,暗暗教唱歌曲,瓦解他皇甫俊友的民心军心,怎么样?”

李诗剑听了,自然也同意。

于是徐文虎挑选了部分人手,亲自带领,潜过两京关,到了天同府,各地教唱《太平汗皇太平歌》。

李诗剑呢,则按照徐文虎的设计,领兵于两京关下,却是按兵不动,每天只让士兵们休息、训练,训练、休息;特别是重点训练飞军。

然而,这边虽不进攻,但那架式摆在这里,让天同府的皇甫俊友是坐卧不宁啊!

皇甫俊友就与柴俊谋商量。

柴俊谋道:“我主汗皇,目前我们失了天宁关与天宁府,那太平汗皇李诗剑重兵驻扎在两京关下,使我军如芒刺在背。西面,那唐自荣攻打我军西塞关,前后有近一年时间了。

我方形势不妙,谁都能看得出来。此时情形,非引外援自救不可。然而,现在诸国之中,哪里有什么外援可引呢?若要引,也只有向南平汗国求救了。”

皇甫俊友道:“柴军师,那南平汗国以前攻打我们的青州,又早就与太平汗国结为盟国,怎么会救援我们呢?”

柴俊谋道:“太平汗国李诗剑这个人,依小臣看来,必然要削平诸国;太平汗国灭了我国,必然要攻打其他国家。不如我们用合纵之法,结好南平、大度、大西等国,包括那大众国,合五国之力,共同抵抗太平汗国。舍此之外,别无他法!”

皇甫俊友道:“结好各国,共同抵抗李诗剑,我同意!只是,你要向大西国报仇,就不可能了;此外,又怎么一一落实这些呢?”

柴俊谋道:“我个人之仇,是私仇,私仇为小;我主汗皇结盟大西国,却是国事,国事为大呀。

目前我军与大西汗国交战,可以先行讲合,再派使者,去与那大度汗国、大众汗国讲合立约。南平汗国,估计只有我去,才有希望立约合纵。”

皇甫俊友听了,自然是按照柴俊谋之意,亲笔写了数封书信,派出使者数人,分别去大西汗国、大度汗国和大众汗国。

然而,那南平汗国,却是要由柴俊谋亲自去游说。皇甫俊友道:“柴军师,目前这西塞关尚处于交战状态,不如等停战后你再去吧。”

柴俊谋道:“我主汗皇,情势已极危峻。我有一计,可以使大西国愿意立即停战。”

皇甫俊友道:“军师有什么好计?”

柴俊谋道:“大西国其实很是担心南平汗国攻打,我们可以令人去造谣言,只说南平汗国要来攻打;再令一军,诈作南平军,偷出南塞关,绕道攻击木门州。

这个时候,只要我们派人去讲和,那唐自荣便必会同意与我军罢兵休战,结为合纵之盟!”

皇甫俊友道:“军师,派人去假造谣言,倒也没什么,但若是派兵绕道过去,一旦被南平汗国发觉,那么军师你再去南平汗国,不就危险了吗?”

柴俊谋道:“先派人造谣传,后出兵。小臣我现在就出使南平,待回来后,我军出兵,就算南平汗国发觉了,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皇甫俊友对柴俊谋已是言听计从。果然使者到处,大西国不待皇甫俊友派兵绕道攻打木门州,就停战言和了,那大度汗国杜怀彪本与皇甫俊友立过盟约,自不必说。

然而柴俊谋之计虽好,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施行之时,还是出了岔子:

一个岔子是仲而要与杜怀彪这边——仲而要见到了皇甫俊友的信,当然是就要停战。不想杜怀彪极奸诈,一面派人言和,一面却又暗施偷袭,与其子杜龙杜虎三路人马,一举夺了仲而要大众汗国的安远州、玉田州,大有随时荡平仲而要之势。

仲而要只剩下了定边州和萧关州,又怒又恨又无奈,把皇甫俊友的使者臭骂一顿,理由是:——若非你国来劝和,讲什么合纵之道,我国怎么会被他杜怀彪偷袭?

使者惊怕,只图保命,唯唯以应,狼狈逃回。然而杜怀彪这一偷袭,却逼得仲而要把目光转向外族了。仲而要向北方红毛国求援,后来给诸国带来大灾难,此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另一处岔子,缘起于李诗剑,结果却是在南平汗国这边;这个岔子,导致柴俊谋直接被擒。

原来柴俊谋到了南平后,便得到陆雨农召见。柴俊谋见了陆雨农,便说来意:“小臣此来,不仅是为我大通汗国,也是为贵国而来。”

陆雨农道:“为贵国之说可以理解,但说为我南平汗国,这个不好理解呀。柴先生有何释词?”

柴俊谋道:“目前诸国,太平汗国风头最盛!依小臣所见,李诗剑不削平诸国,其攻势不止。

目前贵国与他太平汗国是为盟友,但是到了最后,诸国都破,只剩下南平汗国与他太平汗国时,贵国还能与太平汗国做盟友吗?

不如贵国与我大通汗国结盟,我们两国,再加上大西、大度、大众共五个汗国,合纵对敌,共同抵抗李诗剑!”

陆雨农听了,无话可答,迟疑不决,就向常思琛请教。

常思琛道:“我主汗皇,此事不如等等看。国师尚未回来,不如等到大国师回来再定。”

于是陆雨农安排柴俊谋入住宾栈,好礼相待,并说明此事须待国师回来再作决定。

柴俊谋暗思:那国师不就是托钵僧么?任他托钵僧怎样有勇有谋,但凡事总绕不过一个理字。我之所言,托钵僧又岂能驳斥得了?

陆雨农早已派出使者,快马赶往大都山,通报国师托钵僧。不料使者还没回来,托钵僧却已经回来了。

陆雨农与常思琛都问托钵僧道:“国师回来得好快!不知国师可曾见到使者?”

托钵僧道:“什么使者?我是从天同府来的。已经知晓柴俊谋要来游说——你们不必听他的,只将他直接拿下就是了。”

陆雨农与常思琛都惊讶:“国师,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为什么要拿下他柴俊谋?”

托钵僧道:“大通汗国已经灭亡,放他回去做什么?而且此人多谋,正好扣留下来,为我所用。

换一个角度说,此人在两年前,为唐自荣游说各方,致使全国各地,诸势力落入此人的算计,相互之间纷纷大战,实是百姓流离失所的一个推手!

另一方面,我此次面见李诗剑,已经与他商定了南平汗国与太平汗国的关系——此时不擒下他柴俊谋,又待何时擒他?”

柴俊谋是千想不到,万料不到,不想这托钵僧回来后,授意陆雨农,直接抓了自己,根本不给自己游说机会。

柴俊谋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何况我柴俊谋所说的,是于己于人都有利的!卧榻之侧不可容他人酣眠,那太平汗国李诗剑志在削平诸国,一统天下,岂会单单容你们南平汗国存在?”

托钵僧道:“柴俊谋,你已经没有国了!你除了投降南平国,别无出路。”

第四十八章、托钵僧全家修仙

词曰:

绿水青山幽竹舍,瑶琴美酒黄庭。且将闲日读仙经。仰观星汉浅,卧睡松涛轻。

利禄功名都是梦,山林自有高情。此中真意是修行。清风拂面爽,朗月透窗明。

——接上章,当时托钵僧道:“柴俊谋,你已经没有国了!你除了投降南平汗国,别无出路。”

柴俊谋道:“不可能!堂堂托钵大国师,却不许人说话讲理,还想诈哄我投降!不可能!”

托钵僧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李诗剑早就料定你必然要亲来南平做说客,太平军就翘首等着你离开皇甫俊友呢!你前脚离开西塞关,李诗剑后脚就开始攻打两京关,一鼓而下,还乘胜一举拿下了天同府。

如今连皇甫俊友都投降了,哪里还有你的汗国你的汗皇?你那大通汗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早已成为浮云了!”

柴俊谋听了,变了脸色,一时沉吟不语。

托钵僧道:“若是你听信我的话呢,不如就干脆就留在南平吧,南平国虽不能给你大通汗国那样的富贵荣华,但是也能给你一官半职,让你有点事情做做。”

柴俊谋听了,抬起头来,说道:“若要我投降也可以,但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托钵僧笑道:“什么条件?”

柴俊谋道:“我的家人,当大西二皇子被囚禁时,都被唐自荣以谋反之名杀了,我柴俊谋发誓要报此大仇,若是国师能答应为我报仇,我便投降。”

托钵僧笑道:“你要怎么报仇?让我们南平国为你出兵攻打大西国唐自荣吗?

依我看,你的家人被杀,虽是唐自荣所为,其实你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你贪图荣华,马恋栈豆,效忠于唐自荣那种人,才是你家人被杀的根本原因;

还有啊,你又为唐自荣游说各方,致使五国六方大交战,不知死了多少人。

你失宠于唐自荣,又投奔皇甫俊友,得高官厚禄,图报仇雪恨,你可知道,西塞关下,不知送了多少士兵性命!这些人的性命是谁葬送的?这些人都找谁报仇去?我南平汗国,我儿把皇位都禅让出去了,你可知为何?

说起来,红尘如梦,荣华富贵,终究归于尘土,你醒醒吧!”

柴俊谋听了,作声不得,半天才道:“我听人传说,国师已成神仙,若是国师收我为徒,我将来自己去报仇!报仇之后,我柴俊谋甘守青灯,长诵南无,不知国师可愿意收下弟子?”

托钵僧道:“唐自荣自有人收拾他,倒是你,若真心想做我弟子,先收拾好你自己的心吧。老天生人,给了他一个生命一颗人心,你能看顾好自己的生命,安顿好自己的这颗心,那也算是你今生圆满。”

说到这里,托钵僧转向陆雨农道:“汗皇,且先将他软禁起来,让他闭门反思去吧。”

陆雨农自然按托钵僧的要求去做。柴俊谋连声屈叫道:“我不服!我不服!”然而,没人理他,两个武士上前来押解一个谋士,轻而易举就押走了。

武士押下柴俊谋后,刘小棒儿夫妇、陆雨农、常思琛等人都对太平军一战而胜皇甫俊友的事感到奇怪,就询问那李诗剑究竟是怎样打下两京关,逼皇甫俊友投降的呢?

托钵僧笑着给众人讲了自己这一趟去大都山和李诗剑军中的事情。

原来,托钵僧来到大都山,凭自己的钵帮助了厉文山跨过武道门槛,进入真道境界之后,两个人联袂来访李诗剑,不料到了天宁关时,天宁关已经被攻下,李诗剑到了天宁府了。

于是托钵僧就跟厉文山一起往天宁府来。到了天宁府,又听说李诗剑在两京关前线。

于是托钵僧和厉文山又赶到了两京关外,在太平军大营中见了李诗剑。跟随李诗剑在这里的一众师兄弟柳无名、徐文虎他们都来参见老师厉文山,又跟托钵僧见礼。

李诗剑参见过老师之后,也与托钵僧见礼,甚是客气。托钵僧道:“汗皇不必多礼,你那小情人翠姑,曾与老衲做过师兄妹,你我就兄弟相称吧。”

李诗剑红了脸道:“大师与我老师平辈相交,我自当执后辈之礼!”

托钵僧道:“哪里那么多的虚文俗礼?有道是‘四海之内,肩膀齐者为弟兄’,俗话又说是‘各亲各叫’;你老师是老衲我的道友不假,然而将来你若也修仙了,那么你也是老衲我的道友,所以啊,你我之间,不必讲那世俗虚套!”

李诗剑听了,不好意思得很,碍于老师在场,不好开口跟托钵僧称兄道弟,只好管他叫明尘大师。

厉文山对托钵僧跟李诗剑所说的这档子称呼上的事情,来了个听而不闻,装作没听到一样。

见面讲礼完毕,厉文山就向李诗剑道:“诗剑,翠姑托为师我捎几句话给你,要你早开太平,也去修仙,又要你抓紧寻找他大哥史强生呢。”

李诗剑唯唯称是,又说道:“老师,我已经派人寻找史大哥了,可是至今没有史大哥消息。”

厉文山又问道:“为师我在大都山,听说你在天宁关下受挫,怎么这么快就打下天宁关和天宁府了?为何现在又按兵不动?”

于是李诗剑就请老师厉文山与托钵僧来参观自创的飞军,让飞军现场演练。厉文山与托钵僧看了都笑道:

“这真是奇思妙想啊,飞军一出,从此天下雄关,都要失色喽!你既有飞军,为何不赶紧动手呢?”

李诗剑道:“老师,那皇甫俊友没有什么计谋,可是他那谋士柴俊谋却是人如其名,颇有韬略。弟子与徐文虎师兄及众谋士已经料定,他柴俊谋必为皇甫俊友定合纵之计,必然要亲自出面游说南平汗国。

众军师都认为,柴俊谋一离开西塞关,我们这边就立即攻打两京关,那时可以减少损失,而且,到时候,我还要顺势一举拿下天同府,那时,皇甫俊友就是瓮中之鳖了!”

厉文山笑道:“原来如此!明尘道友也有一道喜讯要跟你说!”

李诗剑听了,就向托钵僧施礼道:“大师有何喜讯说给我?”

托钵僧道:“老衲如今已经踏上修仙之路,对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早已看得淡了。老衲俗世有个儿子,做南平汗皇,因受老衲影响,弃了汗皇之位,也要修行。

如今,南平汗国新汗皇陆雨农愿意举国依附,做太平汗国的属国,与太平汗国做兄弟之国,世代友好,但要求保留自治主权。”

李诗剑听了,当然是大喜;不过,李诗剑也有要求:虽然两国友好,但是将来的后代南平汗皇,若是失道害民,那么太平汗国就要代行天讨,扶立新君!

托钵僧笑道:“将来的事,自有其运数,今天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我回去,自然要告诉南平汗皇,让他好好为君,抚百姓,守国土,遵奉太平汗国为宗主。”

李诗剑也笑道:“这样最好,我也不想打打杀杀,毕竟战争是拿人命往里填的。”

托钵僧又道:“南平汗国为表诚意,已经主动要把青州献给太平汗国了,此事你怎么决定的?”

李诗剑道:“前番有右军林珙元帅派了信使来,说到南平国让出青州之事。目前青州已经由林珙元帅实际接管,只是我一直没明白南平国为什么让出来,现在我明白了。”

厉文山道:“诗剑,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目前翠翠已经在努力修习《观鱼经》了,我给你抄了副本来,你也要努力修炼,别落在翠翠后面啊!

另外,你们师兄弟几个都在这边,你不妨让人多抄几份,都来修习此经。”

李诗剑一众师兄弟们都道:“是!老师,弟子一定努力!”

于是厉文山道:“嗯,这就好。我也该回去了。”

托钵僧道:“厉道友,你且不必急于回去,不如就在这里,看诗剑夺了两京关和天同府再走。此后我回南平,也要带了小棒儿夫妇,一起上你那大都山去呢!”

厉文山道:“也好!诗剑,你什么时候攻打两京关?”

李诗剑道:“老师,那柴俊谋已经动身往南平去了——这一二天之内,我军就打两京关。”

于是,太平汗皇开平三年正月,甲子日,李诗剑大军攻打两京关之战开始。

李诗剑早有布置:自己身先士卒,与宋义领那飞军先抢夺城墙,其他各队,也早已做好准备。

这一次竟然是在大白天行动!

那两京关上的守军,见敌营突然推出数百辆投石车,都道是投石攻城,便要躲避,只待敌军投石过后,再行反击。

不料,那空中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头,竟然都是太平军将士!

守城诸军惊得呆了!然而战机战机,谁抓住战斗先机,谁就能胜利。守军惊呆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了:

哎哟,这场面虽然壮观,但是,要命啊!

不多时,李诗剑飞军已有千人上了城墙,在李诗剑与宋义带领下,向左右两边冲杀。

守军抵挡不住,一溃而下城。李诗剑领兵尾追攻击,后面还有大量太平军爬上城墙。

不多时,李诗剑与宋义沿着城墙马道一路杀到关城门口,自有手下太平军将领打开关城之门,于是,城外大军一拥而入!

两京关就此易主。

李诗剑早有号令,诸军杀入关城后,就分成数路,出两京关,直扑天同府。

天同府那皇甫俊友之兵,无心抵抗,又加之《太平汗皇太平歌》唱得深入人心,人人都盼着过上那“千里稻浪涌,万户桑麻栽”的太平日子,至于有城中平民百姓,那痛恨皇甫俊友暴政的,都有自发帮助太平军攻城的。

太平军攻打东门,便有平民百姓冲击东门,要开了东门来迎接;攻打西门,西门也是如此。

不用多说,李诗剑轻松夺了天同府,皇甫俊友就只能领着数万残存之人马,呆在西塞关上,夜深沉,数星星了。

李诗剑领兵攻城,见到城中平民协助己方攻城,心中也受震动:不想这些不拿刀枪的平民,也有这么大的力量!

自此,李诗剑仔细思考,为什么这些平民,并非士兵,却也有这么大的力量?用什么方法才能长久得到这民心拥护?

李诗剑继续进兵,来到西塞关下。

皇甫俊友情知大势已去,然而,西塞关西,是大西国唐自荣的地盘,东面,曾经是自己的地盘,如今却是李诗剑的了。

皇甫俊友哀叹:“若是柴军师晚走两天,我这天同府就不会丢失了!”

皇甫俊友独坐于西塞关上,日间徘徊无计,夜听四面楚歌。不过数日之间,关内士兵就逃了近万人。

皇甫俊友无奈,派人下关请降。于是,大通汗国从此成为了历史。

——托钵僧说到这里,就对陆雨农说道:“雨农汗皇,你知道那李诗剑为何能得到城里平民的帮助吗?”

陆雨农道:“国师,这个呢,我却是不知。”

托钵僧道:“那是《太平汗皇太平歌》起到的作用啊,那歌儿为李诗剑争得了民心。我们离开后,你可要关注民生,让百姓过安稳了,你的汗皇之位也就安稳了。能明白吧?”

听了这个话,陆雨农与常思琛都是大惊:“国师竟是真的要离开南平,去大都山吗?”

托钵僧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一次,我要走;小棒儿和三丫,也是要跟我一起走的。”

陆雨农无奈,只好向小棒儿夫妇道:“逍遥王,你和妹妹真要去大都山吗?”

刘小棒儿与陆三丫都道:“我主汗皇,我夫妇二人已经决心走修仙之路了,请汗皇谅解!”

陆雨农转向常思琛道:“军师先生,您看——?”

常思琛明白陆雨农的意思是要挽留托钵僧与小棒儿夫妇,于是就说道:“国师,那柴俊谋还要拜您为师,这个事情没处理好,您走了,我们也不好处理啊。”

托钵僧笑道:“我不是说了嘛,软禁他让他反思,什么时候他那种报仇之意、荣华富贵之心都平伏了,什么时候就让他去大都山找我。

若是那时他不愿意做我弟子,就留在朝中为官也行,他其实也是挺有谋略的,只是我看他,分明是个数奇之人,倒是适合修仙。”

——南平君臣挽留不住。

托钵僧与刘小棒儿陆三丫一家三口,出了南平汗国皇都,一路往大都山来。

第四十九章、伤情迁怒谁躺枪

诗曰:

北地春冷冷透骨,南园花开开嫣红。

人身生来都相似,时运造就各不同。

生死茫茫恨难尽,江河道道水往东。

泣泪长吟《枯柳赋》,举案齐眉是梦中。

且说托钵僧一家三口往大都山来,都骑银角马,一天下午,行到黄州大令县境内时,小棒儿夫妇饿了,小棒儿问道:“阿爸,你饿不饿?”

托钵僧哈哈大笑:“你们饿了吧?前面就有一家村店,你们去吃点东西吧——你阿爸我不饿。我现在不需要吃什么了。”

不多时,这一家三口就到了那家村店。

进了店,就见一个汉子,抱着一个小娃,顶多有两岁,手牵一个一个小娃,却有六七岁。

这两岁的小娃啼哭不已,那六七岁的小娃却是口口声声说道:“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托钵僧一家不由得就看了那汉子一眼,谁知那汉子把眼一瞪,喝道:“看什么看?!”

陆三丫当时就火气上来了:“哟!你还挺横啊!我怎么看你像个拐卖人口的人贩子呢?”

那汉子正要反唇相讥,却看见了托钵僧,眼神一闪,就把话忍了下去。此时恰恰有店里一位老妈端了一碗米粥来,向汉子说道:“小强啊,你这二伢子饿得狠了,赶紧把这粥给他喂下去吧。”

那汉子就道:“嗯,许大婶,谢谢你啦!”

陆三丫见这汉子喂孩子吃饭了,也就算了,把这个碴给丢一边去了。

不多时,小棒儿与陆三丫吃好了饭,付过银子,收拾上马,一家人出了村店继续前行。走不多远,托钵僧道:“小棒儿,你跟三丫两个到前面大令县怡乐宾栈住下等我,我回去看看那汉子。”

小棒儿夫妇都道:“阿爸,那汉子有什么好看的?”

托钵僧道:“不然。刚刚在那村店中,他明明是想跟三丫来个反唇相讥,却是一眼看到我,眼神就躲闪一边儿去了——这里必有古怪!”

于是小棒儿与三丫自去,托钵僧留下转回。

托钵僧回来之后,悄悄跟踪,见那汉子带着两个孩子,往一座山上走来。托钵僧此时以先天境界高手的身份,跟踪一个凡人,自然是不露形迹,不失目标。

就见那汉子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半山腰上,这半山腰有一处山村,七八户人家。汉子走向村头第一家。

原来这汉子,就是史强生。托钵僧被他射过一箭,但却一直并不知道是谁射的;史强生却是认出了托钵僧,想到自己曾经射过他一箭,又知托钵僧厉害,大刀常胜都不是对手,今日乍遇,自然心中吃惊。

——却说史强生,在这小山村中,与玉玉成了家,做了一家之主,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医治奶奶的病。

治病得请医生。

小山村比较闭塞,倒也无人认得出他就是史强生,都道他就叫史小强。史强生又怕下山被人认出,就对玉玉道:“玉玉,我天生就怕见外人,不如你下山去请医生吧。”

玉玉道:“也好,反正你也不熟悉我们这里的情况,找不到医生的家,我去吧。”

于是玉玉下山,请了医生来。

医生来到,诊了脉,开了个方子,就令好生将养,到了屋外时,向史强生与玉玉说道:“这个病呢,已经拖延太久,实不可医,你们可要心里有个准备啊。”

诊费并按方子抓药,用了近一两二钱银子。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过去,奶奶终于挺不过去了。史强生与玉玉自然就举办丧事,安排老人下葬。事毕,史强生道:

“玉玉,我上山打猎,自家吃不尽的,你拿了到山下去卖,可好?”

玉玉道:“强哥,好呀。明天开始,你上山打猎,我带上欢欢,到坊市上去。”

第二天,史强生与玉玉两个一大早起来,玉玉去做饭,史强生就在小院里削竹箭。史强生已经把竹箭削好了,见玉玉还在厨中,就走上前来,攀住玉玉的肩,说道:“玉玉,辛苦你了。”

玉玉却是一扭身,不及说话,连连作呕。史强生惊道:“玉玉,怎么回事?”

玉玉道:“强哥,你真傻!你有了孩子啦!”

史强生这才明白,原来是玉玉有重身子了。史强生道:“玉玉,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去坊市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猎物可卖,我手里又还有些银子。”

玉玉道:“强哥,我想到坊市上看看,也好打听一下行情。我们总会有山鸡野兔要卖的嘛。”

史强生轻轻托起玉玉,就咬着耳边说道:“玉玉,咱们的孩子,起名字叫什么呢?我想啊……”

玉玉道:“强哥,我早已想好了,就叫乐乐,你看好不好?”

史强生道:“好呀,玉玉,叫乐乐好啊,正好他哥哥叫欢欢,我们一家四口,欢欢乐乐的,多好。而且呢,不管这一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叫乐乐都可以呢。”

玉玉自是嫣然而笑。

史强生又道:“我天生不会做饭呀,要是我会做饭,就不让你下厨了。”

玉玉笑道:“强哥,哪有男人下厨房的?我是屋里人,当然是我下厨喽。”

夫妻两个,说了一番亲热话,吃过饭,史强生自去打猎。

原来这山村人家,家家都有些山地,种些红薯地瓜黄粱玉米什么的。史强生不会种地,只会打猎,也就从打猎这条路上来谋生。

转眼间,春去秋来,玉玉生下一个男娃,就叫乐乐。小孩子是见风就长,再一转眼,乐乐过了周岁,欢欢已是六岁。

此时史强生一家四口,果然是欢欢乐乐,其乐融融。

这一天,史强生照例进山去了。玉玉在家里,时近中午,欢欢叫道:“阿妈,我饿了!”

于是玉玉起身去做饭。突然间,阿随“汪汪”地吠叫不停。

玉玉出门看时,只见四五个人,都是挎着腰刀,正往山村走来。

这四五个人竟是直接往玉玉家来!玉玉吃了一惊。

这数人到了玉玉家门口,阿随不停地吠,其中一个烦了,弯腰捡起一个石块,照着阿随就掷,正打在阿随肚子上,阿随呜咽一叫,夹了尾巴,跑远了,却仍是朝这边吠叫,也叫得更凶了。

玉玉道:“喂!你这人怎么打俺家阿随?它又没真咬你!”

另一个人说道:“你叫玉玉是吧?听说你坐家招夫,招了个姓史的男人,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玉玉听了,就说道:“我坐家招夫又怎么了?难道军爷连这个也管吗?”

原来这四五个人,是山下镇上来的太平军。领头的,叫做苏立新。苏立新道:“这个人,两三年前,在黄州还怪有名,本是卧虎山上的强盗大头领。”

玉玉听了,不由得就来看图上所画之人,一见之下,大吃一惊!然而玉玉心思细,就说道:“俺家的不是这人长像。”

——这里是黄州大令县方山镇。此时这里,已经是太平汗国的地盘了。

李诗君镇守国家,总摄国政,在万机之中,有时拨冗,想想怎样寻找史强生。

李诗君想法是好的,要帮助哥哥,毕竟哥哥与翠姑的关系摆在哪里,史强生是翠姑的亲哥呀。

李诗君暗想,他曾经做过黄州卧虎岭上的强盗大头领,杨清才征剿时逃走了,按说他应当是逃往家乡去了罢?然而倒马州却没有他的消息。

李诗君细细分析当时情势,又设身处地地想:“我若是史强生本人,应该往哪里去?”

不料斥候统将来报,说是有个佰长,知晓史强生的消息。

原来李诗君的部队中,近来招了一些新兵,这里就有一个家伙,原名叫苏精精,改名叫做苏立新。

苏立新本也是卧虎山强盗,因为他机灵,被选到斥候兵中作了探马,又凭着精明能干,立了功,升了官,官任佰长一个。因此,这家伙也接到了寻访史强生的命令。

这苏立新并不知道左军大帅为什么要寻访史强生,只是他想着,当日大家散伙逃命,大头领明明是往倒马州那边逃走的,听说有人在黄州大令县见过他。

于是,苏立新就向李诗君报告,当然,除去没说自己曾经是个强盗之外,其他的都说了。

李诗君多聪明啊,一听他说话,就知道他曾经做个强盗,等到这苏立新承认了之后,李诗君再一综合各方情报,认定史强生必然就躲藏在这大令县境内!因为这大令县是史强生去倒马州必经之地。

于是,李诗君并不急着派人报告哥哥李诗剑,只道找到人后再报告,给哥哥一个惊喜,于是李诗君就命令这苏立新带了人手来寻访。

于是就有了这四五个人今天来到了玉玉家这档子事情。

这四五个人中,领头的当然是苏立新。苏立新做为斥候兵佰长,本就是凭了他的精明,此次来到这里,也是在山下询问了社长地保的,苏立新觉得,那史小强,十有八九就是史强生,因而这才寻到村中来。

此时苏立新见玉玉说不是,就问道:“你家男人叫什么?”

玉玉道:“叫史小强。”

苏立新只道她夫妻一体,必然知情,就咋唬玉玉道:“史小强就是史强生!以前这里也曾经张榜贴图,画了影像捉拿过的,你没见过?”

玉玉摇头道:“军爷,俺这村子在半山腰,平时很少有人下山。俺倒也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的确没见过那图画的影像是长什么样子呢。”

苏立新暗想,也许是她不承认吧?我今天先离开,过了明天后天来个突然袭击,只要史老大在家,我必能认得出来。

想到这里,苏立新道:“既然不是,那我们就走了。这位大嫂,打扰了啊!”

于是苏立新带着几个兵就都下山回去了。

这些人走了,玉玉却是平静不下来了,做了饭,只让欢欢和乐乐吃,自己却是不吃,发了一回呆,又发了一回狠;发了一回狠,又发了一回呆……

临近当天傍晚,玉玉把菜刀拿在手里,呆呆地坐在门前;后来就见史强生背着几只兔子,拎了一只山鸡,一路哼唱着,往家来。

阿随“汪汪”地轻吠,摇着尾巴,远远地迎上了前去。

史强生来到家门口,见玉玉坐在那里不动,与平时大不相同,就笑道:“玉玉,我回来了。”

哪知玉玉站起身来,手里举着菜刀,喊道:“史强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史强生一听玉玉喊出自己本名,当时大惊:是谁揭穿了我的身份?这不是坑死人了也么哥嘛!

玉玉举菜刀就来砍,嘴里哭道:“史强生,你这个坏人,你害了小齐,又来骗娶他的老婆,让我给你生儿子!”

史强生听了这句话,当时一口气泄,身子就软了,不觉是双膝着地,含泪说道:“玉玉,错就错在我做了那卧虎山的强盗大头领,我哪里害过……”

一语未毕,哪知玉玉的菜刀已经砍在史强生的肩上了!

幸好史强生肩上有打猎常戴的垫肩,垫肩能有多厚?所好玉玉一见史强生没躲,不由得手一抖,于是这一刀入肉不深,才没伤到筋骨,然而那血,却是染红了肩头。

玉玉哪里是个使刀杀人的?平时杀鸡杀鸭子也不肯,都是由史强生来做!

此刻史强生肩头流血,血珠一冒多高,玉玉见了,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怎么是好,猛然间心头一刹惨然,就顺手一刀抹在自己脖子上,霎时间,玉体倒地,芳魂杳杳。

史强生大惊,抱起玉玉,然而,玉玉已经不能说话——霎时气绝!史强生心痛成灰,就捡起菜刀,向自己脖子上切来!

两个孩子见了,大的吓得直哭,小的就跟着大的哭。

史强生听了哭声,心中一动,手头一偏一松劲儿,这一刀就偏了,却也割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史强生强忍疼痛,扔了菜刀,跪地搂抱两儿,泣不成声。不一时,父子三个,都成了血人。

早有邻居被惊动了,过来一看,哎呀!这可不得了呀!

邻居七手八脚地来救,史强生却如木头一般跪在地上,还是欢欢说出了大概:

阿妈砍了阿爸一刀,又砍自己一刀,就倒了,阿爸又砍自己一刀,都是血。

欢欢受到惊吓,说得不清楚,邻居们连估加猜,总也听明白了,猜想必是他夫妻吵架,玉玉自杀。于是邻居们这才没报官,又帮忙请医生来,给史强生包扎。

第二天,那苏立新喝醉了酒,没来;第三天一来到,一进村,一见这头一家人家气氛不对,苏立新一使眼色,几个兵一齐退出村外,苏立新自己一个来喊门。

门是大开着的,苏立新一露面,史强生就认出来了,当时史强生恨怒交加:“苏精精!原来是你害了我一家!”

苏立新一看这史老大眼珠子通红地向自己扑来,肩头、脖子上都还缠着纱,显然负伤了,却也不敢反抗,只是急叫:

“史老大,史老大!兄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饶命啊!”

史强生一把揪住苏立新,嘶吼道:“苏精精,是你跑来我家,跟俺家玉玉揭我老底儿的?是不是?!你赔我玉玉性命!”

苏立新听了,早已省悟玉玉是谁,料来必是死了,不由得大吃一惊,魂都要吓没了:

“史老大,嫂子怎么了?老大!这不是我的错,是太平汗国左军李诗君大帅让我来寻你去做大官的!”

史强生恨怒道:“老子去做你 娘 的甚么狗屁的大官!你死去吧!”

苏立新急道:“老大,老大!你不能杀我!你杀我,太平国法不容你,你看看两个侄儿,总得有人照看呀!”

史强生呆了一呆,表情狰狞,就向苏立新道:“苏精精,你敢跟李诗君透露我史强生一个字,我就要你的脑袋!”

苏立新听了,吓得连连点头,趁着史强生一呆的功夫,一挣而逃,就此溜了;他自然也是不敢透露一个字,只向上回报说没有找到史强生。

史强生呢,见苏立新(苏精精)已经逃了,心中一口怨气不知往哪里发泄,突然仰天大哭,悲愤长号道:“李诗君!是你害我家破人亡的,我史强生跟你姓李的没完!”

第五十章、史强生痛哭玉玉

词曰:

曾经爱恋随风,落花空。枉自伤情寒夜月朦胧。

痴痴泪,潸潸坠,痛填膺;郁郁佳城无处觅芳踪。

无论史强生多么痛苦,但玉玉死了,千呼万唤唤不回。两个孩子,大的整天要妈,小的一饿就哭。

史强生不会做饭,现在是逼着了,也是既当爹又当妈,不会做也得学着做。然而,史强生做出来的饭,自己还能将就吃,大小两个儿子却是越吃越瘦。

过了些日子,邻居都看出来不妥了,就有那邻居吴老爹见了史强生,就说道:

“小强啊,你这样子养不了你这两个儿子啊!”

史强生忍痛含泪答道:“老爹,我原来不会做饭,早先家里的饭,都是玉玉做的,玉玉做饭,娃儿爱吃,可是,玉玉走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那吴老爹听了,就说道:“小强啊,想想办法,办法总会比难处多的。你给别人点好处,让别人帮你做饭给娃娃吃——你有力气,又是打猎的好手,请别人帮忙不就行了吗?”

史强生道:“老爹,我请谁呢?”

那吴老爹说道:“小强啊,山下有家村店,你打来的那些野物,不如每天给他许大老两口送点儿去,换他家帮助——你让孩子在他家吃饭,顺便让他家许大老婆给你二伢儿单独做点儿吃的,也好养活呀。”

史强生就听从了这吴老爹的话,来山下找到店主,把话一说,又许每月给他家一两银子,许大与老婆两个都高兴,倒也上心上意地给史强生喂养两个儿子。

原来这许大两口子,止有一女,已经出嫁,老两口子守着这小小村店,糊口过日子。

那吴老爹推荐得正好,这老两口子倒也喜欢帮助史强生喂养两个儿子,有了两个小小男孩儿,店里热闹了许多,许大老两口儿的日子也就添了一分热闹。

于是史强生忍痛含悲地去谋生,每天起来,先把孩子送到村店中,交给许大婶,再去上山打猎,傍晚又早早归来,到村店中,接了两个儿子回家。

前文说过,史强生身上还有金叶子呢,只是银子用得差不多了,那金叶子,史强生却总也不拿出来,怕的是招人家怀疑。

史强生变得更小心了,然而也由先前一个爱说爱笑的富家子弟,变成了木头人一个。平时极少说话,什么事一不顺心,就瞪着眼睛看人;憋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却又是冲得很。

——其实这不是外强中干,也不是色厉内荏,其实是史强生,坚强的外表下,却是一颗破碎的柔弱的心。

也正因为如此,今天在村店之中,才会与陆三丫有了小冲突。好在冲突消弥于无形了。

却说史强生带着欢欢乐乐两个儿子回到家来,就觉得眼跳不已,于是暗想:

我在这里,也是偏僻的了,村上的人都没有认出我身份的,但是,一个月前那苏精精找到这边,害得俺玉玉死了;今天又有那托钵僧路过,看来,这边也难长呆下去,不如明天我去县城里,觅取一辆车子,带上儿子回老家去吧。

想到这里,史强生又转念头:只怕我到老家去,那姓李的也会去找,哎,不如我去——哎,我到底去哪里呢?

史强生心中悲愤,一时间,觉得天地虽大,竟然无自己可去之地。再转念,又想起玉玉的好来,不觉又是潸然泪下。

欢欢倒是挺乖,拉着弟弟,向史强生道:“阿爸,阿爸别哭,欢欢长大了,跟阿爸一起打猎,带弟弟玩儿。”

这一句,说得史强生心里酸溜溜的,当时努力抹干了泪。哄着两个儿子睡觉去了。

儿子睡去后,正是当夜月明,头上是碧海青天,脚下是一地霜华。山村中无人打更,说起来也是时到二更。

史强生睡不着,就掩了门,一个人,出了房间,不知不觉地就往屋后后山上来了,那不远处有一座新坟,就埋葬着玉玉。

史强生一个人,凄凄惶惶地,来到坟前,放声大哭。自二更到三更,不曾停止。先是站着哭,继而不觉就是蹲着哭,哭着哭着,又不觉是跪着哭,后来是坐着哭,再后来是趴在坟上哭,两手中抓满黄土。

月下无人,山风时送,史强生的哭声,是近一阵地在风里飘,远一阵地在风里送。风里飘送,男儿清泪,不堪心碎,直欲让他天地生悲。

今夜,司马青衫更湿。

史强生哭着哭着,听得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很急促地传来。

史强生就泪眼朦胧里一回头,却是阿随,在月下跑来。

不多时,这阿随就到了,冲着史强生“汪”地一声轻吠,就呜呜咽咽地来咬史强生的裤脚,竟似在拉他起来,要往家拽。这真是狗通人性啊。

说起来,史强生这哭声,村里人家本也是听得见的,先前还有人半夜三更地起来劝,但是,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他心里难过,劝也没用,今天夜里你去把他拉回来了,明天夜里他还是照样地去哭。

早先,有时候,邻居把他劝回来不久,刚刚睡下,又听得史强生的哭声,隐隐约约地传来了。

就有村里邻居叹气:“这男人也真会哭!”

那家妇人听了,就不乐意了:“你看人家小强,对玉玉的心多真!”

男人听了,就说道:“真心倒是真心,可是,你不是没死吗,你要是死了,俺早就哭死了,跟你一起去了,哪里还有后边来哭的事儿哟!”

妇人就骂:“没良心的,想咒我死是吧?”

男人就慌忙道:“呸,呸!越咒越发!”

闲话不多说,邻居感动不感动,不是这里的正题。不过,这也合了一句话: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又道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再说当时,阿随咬住史强生的裤脚,呜呜咽咽地,往后扯,如同拉史强生起来。

史强生半身扭转坐起,一手抚着阿随的脑袋,不由得想起当日:自己落难前来,要偷点儿吃的,却见玉玉在剁空砧板,在哭泣。后来,自己才知道,玉玉是个要强的女人。

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

……,强哥,奶奶真有眼光,没看错你啊……

……,强哥,你真傻,你有了孩子啦……

……,强哥,你什么时候回故乡,俺就什么时候跟你走……

……,阿随,瞎吠什么……

——那时,若非阿随发现自己,向玉玉吠叫“报告”,自己又怎会被玉玉发现?若是自己没被玉玉发现,又怎能有后来的好日子?又哪有今夜的伤心?

抚今追昔,那是一个暗红色的秋天,林中没有啼鹃;又是谁,眼中流泪,心上淌血,染尽碧枫成丹?

亲爱的玉玉已经去了!

如今竟是只有阿随懂得自己!

想到这里,史强生抑制不住,又是一阵子失声痛哭。

史强生这痛哭,就是铁石人听了,也不免要下泪。托钵村夫记述当日之事,记到这里时,也忍不住为之感慨,凄怆而叹曰:

——飞金走玉匆匆,水流东。血染秋山摇落是霜枫。

欢情逝,思心寄,泪歌中,暮去朝来寒雨复凄风。(调寄《相见欢》)

话说史强生,正是痛哭之际,就突然间听到那阿随 “汪”地一声吠叫。

阿随这样的吠叫声,必是有人时才发出,史强生早已知晓自家这条狗的特点。当下,史强生哭声稍顿,略略一转头,向阿随吠叫的方向看去,却是不见有人。

然而阿随依然向先前那个方向吠叫,史强生心头有一丝疑惑,再望去时,依然是不见有人!

史强生停了哭泣,就要慢慢地站起身来,蓦然间却听得一阵号淘大哭响亮地传来!

哭声已到,人犹未现。

这人虽未现身,但那嗓门真是挺大的,就听他边哭边号道:“秀芸,秀芸!我的秀芸啊——呜呜呜呜……”

史强生听了这哭声,不由得一愣:秀芸是谁?这人又是谁?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听这人如此痛哭,想必那叫秀芸的,也是死过的人了。

呜呼!同是伤心哭老婆,相逢何必曾相识!

想到死过的人,史强生心中痛苦,暗道:同是伤心人,何必管他是谁?他哭他的,我却不能再哭了,天已四更,我得回去了。

史强生慢慢地爬起身来,一转过脸来,就愣住了:

但见面前突然出现一人,此人衣穿百衲,身背单刀,虽然手中无钵,却不正是那托钵僧?

但见这托钵僧,满面是泪,来到坟前,立在一边,也是痛放悲声。

史强生不由得含悲忍痛,嘶哑着嗔道:“和尚,这坟里埋葬的,是我的老婆,你跑这边来哭甚么?”

托钵僧边哭边说道:“这坟里是谁的老婆关我屁事?我只是哭我自己的老婆,她埋不埋葬在这里,碍得着我哭她吗?我想哭就哭!”

史强生听了,怒气上冲,喝斥道:“你要哭你的老婆,为何立在我家玉玉的坟前?”

托钵僧听了,将身子一转,背对坟墓说道:“这里虽是你家玉玉的坟,我却并不是向坟中人哭!”

说到这里,托钵僧身子一矮,屈左腿,伸右腿,腰上发力,旋转之间,就在玉玉的坟墓旁边空地上划了一个圈子,说道:

“你哭你的,我哭我的,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坟头不犯圈圈,各哭各的,两不相干!”

说到这里,托钵僧往地上一蹲,叫一声“钵来”,登时托钵在手。就见托钵僧将钵上盖子一掀,略作倾斜,一种透明液体流了出来,浇在圈圈里外。

史强生正不知他倒了些什么,却是有酒气透鼻而来——就听托钵僧说道:“秀芸,秀芸啊,你尝尝这酒吧。”说罢,托钵僧又是放声大哭!

这一回,倒是托钵僧哭了个天昏地暗!

史强生见他这样,先是忍着不作声,但终于忍不住了就怒哼了一声。不料托钵僧听史强生这么一哼,却是停住了哭声,也是怒道:

“喂!我说你啊,从二更哭到三更,从三更哭到四更,听得老衲我都忍不住要哭俺的秀芸,现在你哭够了,却又不让我哭!我哭我的,你哼什么哼?”

史强生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抬手攻击,就来跟托钵僧厮打。

不想托钵僧却是轻轻闪过,转身将钵一倾斜,就在玉玉坟前沥了酒,口中说道:“你没带酒吧?我替你给你老婆奠上一杯薄酒!”

史强生听了,便不厮打,却是劈手来夺那钵,哪知托钵僧并不争执,任他夺去。

史强生夺过了钵在手中,突然间便觉得心头清明许多,然而他心中却不管这些,将钵一倾,连盖子也不打开,便自是有酒流出;史强生沥酒于坟前,奠过了才说道:

“我的老婆理当由我自己奠酒!诺,给你钵!”

托钵僧并不言语,接过钵来,取下盖子,凑到嘴边,一仰脸,咕咚一大口喝了下去,又递过来给史强生,说道:“你也喝,你喝!”

史强生心说,这么一钵酒,奠酒时洒了些,你又喝了一大口,能余几何?史强生当即说道:“不用,我不用酒。”

托钵僧道:“别嫌少,这里面混装了六种好酒,十八大缸呢!”

史强生听了,心里暗道:吹什么牛皮啊!十八大缸是多少?你这破钵才多大?

史强生心里想着,手却是伸过来接了钵,此时钵上的盖儿已被托钵僧取下,拿在手中;史强生就着月光看得分明,果然就见钵里只有遮盖不住钵底儿的一口酒。

史强生当即也是一仰脸,要一口喝尽。不料,一入口却是一饮而不能尽下,因而反倒被呛了,登时扭头咳嗽起来。

托钵僧拍拍史强生肩膀道:“慢点儿,我这钵里酒还多着呢,老衲我并没有骗你,里面装的可是真真地有十八大缸啊。”

史强生道了一声多谢,并不再饮,却说道:“托钵和尚,你不要假惺惺的了,你今天来,不就是为着我曾经射过你一箭嘛!”

托钵僧道:“能射我一箭的人,也没几个。我只在两军阵前,捉拿常胜时,被一个家伙偷偷射过一箭,没想到竟然是你,看来我找你是找对人了!”

史强生点点头,说道:“不错,的确是我。你既然找到这里来报仇,我们就一战解决吧!”

第五十一章、生嫌隙翠姑幽怨

词曰:

苦雨摧凋凋万紫,春风莫唤千红。花飞水逝自匆匆。不为寻芳客,何事吊遗踪?

命运曾亏亏待过,生活围剿人生。秋霜染就已冬烘。朱颜心一碎,白发酒三盅。

闲词道罢,回头来,话说当时。

那史强生对托钵僧说道:“你既然找到这里来报仇,我们就一战解决吧!”

托钵僧听了,却道:“先不急打架,你叫什么?”

史强生傲然道:“我姓史,叫史强生。”

托钵僧道:“原来你是翠姑哥哥!看在翠姑的面子上,你射我一箭,也就算了。何况你死了老婆,伤心得很!”

史强生怒道:“托钵和尚,我史强生虽然早先不了解你,但是后来也听说了你是名满天下的厉害角色。不过,我史强生,不是靠别人怜悯活着的。我史强生是打不过你也要打!来来来,我跟你单挑一把!”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史强生,是你射我一箭,不是我射你一箭。是我放弃了找你寻仇,不是你放弃了找我寻仇!

一箭之仇,在老衲我眼里,也没算得了什么,蚊子叮一口而已。我今夜来找你,只是因为白天里,你看到我时,眼神躲闪,我因而好奇,特地来弄个明白罢了。

话说回来,要论单挑,我就是站在这里不动,你也打不倒我!当今之世,还没有谁能伤得了我呢。”

史强生听了,只当是托钵僧讥笑他,就怒道:“不要夸口!打过就知道了!”

说着,史强生就要动手。

此时,山村中,已经传来了鸡叫声。鸡叫声里,有马蹄声清脆地响着,越来越近。

史强生奇怪,什么人这么早往山上来?莫非是那苏精精回报了李诗君,李诗君派人来寻找自己了?

想到这里,史强生道:“托钵和尚,你且稍待,等我看看那山下上来的人是谁,再跟你比试。”

这山下骤马上来的人是谁?却是刘小棒儿夫妇。他夫妻两个,按照托钵僧的交待,果然到了前面的大令县中,找到那个怡乐宾栈,住了下来。

住下来后,看看到了初更,小棒儿把钵让给陆三丫来托,就说道:“三丫,阿爸这一去,也有一阵子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陆三丫也道:“是啊,是有一阵子时间了。”

小棒儿道:“莫非阿爸遇上了什么麻烦?”

陆三丫道:“你脑子进水啦?当今之世,如果我们阿爸不是第一高人,那还能有谁超过阿爸,敢称第一呢?阿爸是神仙,别人都是凡人,你也不想想,这中间有多大差距?”

小棒儿听了,也就笑道:“是呀。”

于是他夫妻两个,就安心盘坐修炼起来了。不想,到了四更里,陆三丫手中一空,所托那钵飞走了。

陆三丫当时就唤醒小棒儿:“小棒儿,阿爸遇到麻烦了,把钵给召唤走了!”

小棒儿当时就醒了,听了陆三丫这么说,就说道:“我们赶紧去找阿爸。”

两个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就出了怡乐宾栈。陆三丫道:“小棒儿,我们往哪里去找?”

小棒儿道:“去昨天经过的那家村店里,问问那个男的是哪里的,不就明白了吗?”

于是小棒儿夫妇两个,纵马疾驰,赶到那村店时,也还没出四更。

村店中,那许大夫妇老两口子却也早早起身了。只是店门尚未打开。陆三丫上前喊门。

门开了,陆三丫劈头就问:“喂,你这位大娘,昨天傍晚,在你们家里带着两个男孩子的那男人,家是哪里的?”

许大两口子一听陆三丫问话语气又急,又似不善,就有心替史小强(当地人只知道叫史小强,不知他原名叫史强生)遮挡一二。

怎么遮挡?这老两口子于是就装作耳朵不好使。

陆三丫的性子不是温柔一类的,当时就着急道:“不要啰里啰索地,赶紧说清楚,不然,我把你这小破店给砸了!”

许大老两口子一听:哎哟,敢情这位是女汉子女大王啊,你瞧她这模样,还挎着剑,还有后面那男的,也是挎着剑,这两个,好吓人哟!得了,小强啊,不是大叔大婶不帮你,这这这两个人我们惹不起呀。

于是,小棒儿夫妇打听清楚了,就往山上来。留下许大老两口子在那儿疑惑:史小强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种人?

不多时,刘小棒儿与陆三丫夫妇二人来到小村,就往村头第一家人家中来。

史强生虽然瞧不出那是什么人,但是两骑往自家来,却是看得清楚的,当时心头惊慌,顾不上跟托钵僧比武,就往自家飞奔。

于是,托钵僧一家三口,都到了史强生家门前。

史强生喝道:“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不想这二人不理史强生,只向史强生身后那人欢声叫道:“阿爸!”

史强生听了,一回头,跟托钵僧几乎是脸碰脸了!史强生大惊,后退,发现托钵僧仍然是跟在自己身后!

史强生惊怒交加:“托钵和尚,我史强生情知自己本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还带了儿子来对付我?”

托钵僧哈哈大笑:“你知道不是我对手就行了。”

小棒儿还没说话,陆三丫却已经问道:“你叫史强生?”

史强生冷冷地道:“怎么,我叫史强生有什么不对吗?”

陆三丫还想说话,托钵僧道:“小棒儿,三丫,我们走。到了大都山,跟你们翠姑师叔说一声他哥哥在这里,也就是了。”

史强生听了,十分惊讶:“你们和我妹妹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两个怎么会喊我妹妹叫‘翠姑师叔’?”

托钵僧笑道:“你妹妹,在李家大山小李庵带发修行时,她那师父见智是我师叔,这么着,你妹妹就是我师妹了,我儿子儿媳自然就喊你妹妹叫‘翠姑师叔’喽!”

托钵僧这么一说,史强生呆了半天。

托钵僧一家三口下山,小棒儿夫妇乘马,托钵僧却是步行。

突然,史强生向托钵僧一家三口喊道:“你们慢走,我也要去看我妹妹!”

小棒儿夫妇听了,勒马,回头。托钵僧也转过身来,说道:“行啊,我们正好有三匹马,你们一人一骑,我步行就可以了。”

于是,史强生回到屋里,将两个儿子叫醒,穿上衣服,带出门来。托钵僧一家三口早已回转了来,就在门口等候。

史强生带着两个儿子,向托钵僧道:“还请稍待,我要带儿子去跟玉玉告个别!”

托钵僧笑道:“你去,我们等你。”

于是史强生带着两个儿子,再到玉玉坟前,史强生满心伤痛,轻轻说道:“玉玉,我带上儿子去北海大都山了,明年再来看你罢。”

史强生又让儿子向坟墓磕头。那欢欢磕了,乐乐才一岁多,就由史强生抱在怀里,使他做个磕头的动作。

两个儿子磕过头后,史强生抱一个拉一个,带着两个儿子,往回走来,跟着托钵僧一家三口下山。路过村店时向村店主人许大夫妇道了谢,就跟托钵僧一起走了。

不想那阿随,“汪汪汪”地吠叫,紧紧跟着跑来,于是史强生向托钵僧道:“我家阿随,十分通人性,我带上它,你同意吧?”

托钵僧笑道:“带上也好,什么时候老衲我想开荤了,就杀来吃肉!”

史强生怒道:“你敢!你若杀了它,我跟你拼命!”

却是小棒儿接过来说了一句:“史叔莫当真!我阿爸是说笑玩儿的。史叔,这阿随究竟怎么通人性?”

史强生听了,又想起往事,脸生戚色,叹息似地说道:“它极通人性,我知道。”然后,史强生就不言语了。

小棒儿见他不说话,也就不再问,大家就只顾往前赶路去了。

路上非止一日,史强生总无言语,托钵僧时复吟啸。倒是小棒儿与陆三丫,夫妻两个没有孩子,对两个孩子很是亲热。特别是陆三丫,性格开朗,就路上已经与欢欢乐乐两个孩子亲近得热火朝天。

陆三丫时时把乐乐抱在怀里,亲亲小脸儿,逗得乐乐咯咯笑。欢欢有时与史强生同骑,有时坐在小棒儿怀中,然而,却最喜欢坐在陆三丫怀里。小孩子的心,委实是极易快乐起来。

数人来到大都山上,到了真儒居,托钵僧离远就喊:“翠姑师妹,你瞧瞧谁来了?”

厉文山正在闭关,翠姑却是应声而出,跟托钵僧一家打了声招呼,一眼看到史强生,就愣了:

只见史强生,头发都白,满面尘灰,神情似悲痛如麻木,一看去竟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人了;唯有那眉眼面目却是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正是自己的哥哥。

——这才几年不见啊!呜呼!

岂止流光催去去,华年易老头易白。

多少世间伤心事,几许秋霜入镜台。

浮生谁无英雄气,华盖命有壮士哀。

浊酒杯杯对平生,伤情郁郁难开怀。

翠姑心中一酸,眼中噙了泪,问道:“哥哥,究竟怎么了?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史强生听了翠姑动问,口唇嚅动,却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半天才如梦初醒一般,拉着欢欢,又指着陆三丫怀中的乐乐,说道:

“妹妹,这个是大的,叫欢欢,陆夫人抱的是小的,叫乐乐,我儿子。”

翠姑料想不到,数年分别,哥哥竟是有了两个儿子了!但是翠姑心中迷惑,当年兄妹失散,哥哥未婚,怎么可能才三年多就有了一个六七岁的儿子?

翠姑莫名所以,不由得问道:“哥,你来了,嫂子呢?”

不料史强生听了这一问,悲愤地说道:“你嫂子,玉玉她,她……”

翠姑一见史强生这模样语气,就一颗心往下沉:“嫂子她怎么了?”

史强生终于说道:“被李诗君给害死了!”

翠姑听了这句话,如同大晴天响了一个霹雳!

——李诗君是谁?他是李诗剑的亲弟弟,若是自己嫁到李家,李诗君就是小叔子;然而,眼前,这个中年模样的悲愤的男人,其实才二十多岁,是自己的亲哥哥。

自己的哥哥与那个人的弟弟结上了仇,自己的嫂子被那个人的弟弟害死了!

这真让人伤情!既伤亲情,又伤爱情。史翠翠心内辗转,口里却说道:“哥,先来屋里说罢。”

……

厉文山闭关,史翠姑掌管真儒居诸务,就安排自己哥哥父子三个与托钵僧一家三口住下。

哪知第二天,史强生就坚持要搬出真儒居,到山上翠微亭后面去,自己独居独处。

翠姑一问再问,哪知史强生早已不是从前性格,不爱说话,如同哑巴。问得急了,更是一语不发,再问得急了,他就说道:“我不方便跟你们的人一起住。”

翠姑无奈,含泪道:“哥,为什么不方便?你倒是说句话呀!”

史强生只道是“我说住在这里不方便,就是不方便嘛。”

史强生是自己砍伐竹木,在山上翠微亭后,自己修建起竹屋来了。翠姑见了,只好令真儒居书僮们一起动手帮忙修建。

翠姑又向托钵僧打听,在什么地方遇到自己哥哥的?

托钵僧把来龙去脉一讲,翠姑才知道,哥哥被陈志元军抓住后,被陈志元提拔做了将领,还射过托钵僧一箭。

听了托钵僧说到哥哥月下上坟痛哭,翠姑也才知道,失去了那个叫玉玉的嫂子,给哥哥的打击竟是这么地大!

然而,史强生究竟是怎样离开军队的,离开后又是什么遭遇,托钵僧也是不知。翠姑只知道,李诗剑信中说过,自己的哥哥史强生,是在陈志元归降太平军时离开军队的。

翠姑就猜测,只怕那时,自己的哥哥就已经跟李诗君结了仇了。但究竟结了什么仇,也无法弄清。

——史强生不说原因呀。翠姑心有不甘,就问史强生。史强生却道:“妹妹,我要报仇!你要帮我报仇!”

翠姑听了,心都要碎了!

其实呢,如今是屡遭苦难,史强生再也没有当初那种“落难公子”满心不平的心态了。

只是,史强生也不愿意说究竟是为着什么跟李诗君结了仇的,他也不相信李家人,更何况,玉玉的死,史强生总认为是李诗君害的呢?

——史强生要报仇,要妹妹帮自己报仇。翠姑心碎。

然而,史强生却不知道,自己不把话说明白,妹妹翠姑就如蒙在鼓里,心中也是难过得很。

翠姑呢,她哪里想得到,这起因,竟是起自当初李家拒不认亲呢。可是啊,李家当初不认亲,却又是因了见智那老尼婆鬼人干鬼事害的。只是,时过境迁,及至今日,谁又能去追那个本,溯那个源?

翠姑无奈,于是就逗着欢欢,套小孩子的话:“欢欢,姑姑给你制竹弓小箭玩儿,你告诉姑姑,你阿妈是怎么死的,好不好?”

第五十二章、一曲打动美人心

诗曰:

春风未语梅先笑,卸过红妆换绿衣。

尘世都赞寒傲骨,百花尽得春消息。

暗香幽作孤山静,疏影俏为隐士妻。

草木先知季候换,愚人事后始识机。

闲话道过,书归正题。

话说翠姑心中猜测不出,疑惑不解,就逗着欢欢,套小孩子的话:“欢欢,姑姑给你制竹弓小箭玩儿,你告诉姑姑,你阿妈是怎么死的,好不好?”

然而,不问还好,一问,欢欢就哭了起来,原来这孩子,被当时惨状吓着了。

翠姑又无奈又郁闷。当然,心中也不免暗暗埋怨李诗剑:你现在是太平汗皇,坐拥天下,我屡屡请托你寻找我哥哥,你总是说寻找不到,你手里是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要人有人,却老说是找不到我哥哥,为什么人家明尘师兄就能巧遇得到?

翠姑心中幽怨,始终猜想不到究竟那李诗君是怎么害了自己的嫂子的,史强生又不开口——这中间,诸事是阴差阳错,真是命运捉弄人啊!

史强生呢,有了妹妹与陆三丫照顾两个儿子,自己是呆在竹屋之中,整天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偶而出屋,那是下山买酒。

——不说史强生这一去大都山,他兄妹两个见了面,翠姑心中无尽幽怨,对李诗剑有了恼怒之情,再说李诗剑的这边的事情。

此时,李诗剑在忠州天同府,皇甫俊友投降后,东八州已平,南平汗国归附。忠州八州二府,有那平林州、小湖州、靖州在杜怀彪手里。西八州,有那唐自荣大西汗国。

于是,平定那大度汗国、大众汗国、大西汗国这三国,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柳无名与燕君平建议道:“我主汗皇,那大度与大众两国相争,虽然大众汗国已是弱势,但有金枪宁诚在,杜怀彪也难以一时灭了仲而要。所以我们应当攻打大西国。毕竟他唐自荣先前跟皇甫俊友交战连年,此时也是元气大伤。”

李诗君也说宜攻打大西汗国。徐文虎、文子明、徐兴、伏立明等人也是如此认为。

李诗剑一看众谋臣都主张先攻打大西汗国,也就同意了。

于是李诗剑又跟众谋士商量怎样攻打大西汗国。

太平汗皇开平三年六月十八日,太平军两路大军进发,攻打西八州大西国唐自荣。

这一次,是左军元帅李诗君领十万人马,以灿银锤马荣为先锋大将,大刀常胜为副先锋,以田梦常、徐兴为军师,领李达、张遥、张立、吴军、孟平、向佗、纪小虎等二十四员将领,兵出西塞关,攻打金门州。

右军,是右军元帅林珙领兵十万,以张猛为先锋,安公子明为副先锋,以柳无名、伏立明为军师,领杨进、阮庭、王汉、马铭、张龙、陈通、陆虎、陆霸等二十四员将领,兵出南塞关,攻打木门州。

那西八州之大西汗国,唐自荣听说太平军两路来讨伐,当即聚集文四君子议事。

议事后,唐自荣就以右都督辛君集领右军六万人马守木门州,用右相卜君瑞做军师;以左都督仲君礼领左军十万部队,守金门州,以左相哈君宝为军师。

唐自荣自领四万人马,坐守西宁州,就做两路接应之军。

不说唐自荣右军辛君集、卜君瑞领六万人马,在木门州,依托木门峡险要隘口与太平军林珙厮杀,且说李诗君这一路十万人马来打金门州。

金门州共有八县,哪八县?乃是邦县、庞县、并县、明县、回县、浮县、奉县,加上本州主城所在之金门县。金门州东面有庞县、并县,是为本州东面的两道大门。

大西汗国左军仲君礼与哈君宝,十分重视庞县与并县的防守,一文一武二人领了十万人马,到了庞县,留下三万人马,就领其余五万人马来到并县。

并县原有守将,姓慕容,名归,年纪是四十出头,生有二女一子,十分疼爱,不唯教二女一子习武,还请了认字师在家中,教他们学文。

其子慕容亮小他姐姐三岁,年纪小,故不甚出众,但他两个女儿十分独特,而且是双胞胎,又都靓丽,一个叫做慕容婵,喜欢穿紫色征衣,是为双胞胎之姐姐;一个叫慕容娟,喜欢红色戎装,是为妹妹。

这双胞胎两个,都远超一般女子,出身将门,大约可以谓之虎女了,而且,还颇读过些诗书;真可以说是文才好武艺好。文武双全再加上一个人长得好,就叫做“三好美女”。

慕容归有这两个女儿,当然高兴。曾经有一回,慕容归问自己女儿道:“婵儿、娟儿,你们两个都十七岁了,也能说婆家了。你们想要说什么样的人?”

慕容婵笑道:“阿爸想要撵我跟妹妹走了吗?”

慕容归夫人在旁边听了,就笑道:“丫头,你阿爸怎么是撵你们走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过了二十不嫁,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啦。”

慕容婵笑道:“阿妈,女儿要嫁的话,除非是当世少年英雄,武艺好,文采好,人品好——这叫做“三好丈夫”。否则,若都是那猪狗一般的人物,女儿宁愿做老姑娘,不嫁也罢。”

慕容归听了,不免训斥道:“世间哪能尽是奇男子?少年英雄,武艺高,人品好,这等人物,是可遇不可求的,万一遇到了,人家却是有了家室,老父我岂能让你嫁到人家去做小?你这标准太高了,须知过高难达到,太直人都嫌!”

慕容归又转过脸来来问二女儿,不想他这两个女儿,竟是心意相通,姐姐作如是想,妹妹也作如是想。

慕容归听了,就知自己这两个女儿,是难找婆家的。果然,一二年间,颇有人给这一双姊妹花提亲,这姊妹两个,全不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首先得要自己过目相看,却是都看不入眼。

慕容归屡屡说些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然而,女儿有女儿的主见,批得紧了,两个女儿都反驳,老大说的是“由人不由命,我的青春我作主”,老二说的是“俺走自己的路,随便他旁人怎么说去吧!”

于是乎,把这慕容归,常常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舍不得打她两个;只能多多操心暗暗留心。然而,的确是如慕容归自己所说的,武艺高强、人品又好的少年英雄,真的是难找得很。

一日,慕容亮自外面回到家中,来向他两个姐姐说道:“大姐二姐,你们来看看这支歌这首词,好不好?”

他两个姐姐都笑道:“弟弟,就你那见识,估计又是蹩脚文字罢了,又当作狗宝似的拿来,能是什么好歌好词?”

原来,这慕容亮武艺比两个姐姐只是弱上一线,但是文采上,就差得远了。

这姐弟三个,两个做姐姐的,是越长大越不好出了门去玩儿,毕竟大户人家的小姐,抛头露面会让人笑话的,反不如小户人家的闺女,少受这些约束。

不过,这慕容两姐妹也有法子,那就是换上男装,跟弟弟一起出去。对外人就称是三兄弟,老大阿光,老二阿明,老三叫阿亮。姓呢,不是慕容,而是借了外婆家姓,姓曾。

多数情况是,两个姐姐不出去,慕容亮在外面得了好书好文,总要拿来请姐姐们指点评论一番。

这一回,慕容亮拿来的,却是手抄一纸。

两个姐姐虽然跟弟弟说玩笑,却也拿过了那歌词来,一看,早是谱过了曲的,名字就叫做《太平歌》,其实就是《太平汗皇太平歌》,因为查禁,被人改了名儿。

两个姐姐看了,就笑道:“弟弟,你好大的胆子,这支歌,听说早已被汗皇列为禁歌了,哪有人敢唱?”

慕容亮道:“我知道,姐姐,这可是弟弟我找人偷偷弄来的,不敢声张,一旦被朝廷官家知道了,那还不是大罪呀!我们偷偷地看过也就是了。”

于是两个姐姐中的慕容婵道:“二妹,弟弟,咱们带上琴,到后花园的赏心亭里弹奏一回,看看怎么样。”

慕容亮道:“好呀,姐姐,我去拿琴。”

于是这姊妹三个都到了后花园赏心亭来了。慕容婵理好了琴,慕容亮与二姐慕容娟就依词哼唱:

——雨洗满天碧,月照半城白。驻马难赏今夜,玉镜出妆台。西望平川田地,南眺村庄人迹,触目只堪哀。陇亩尽荒芜,残院生苍苔。

生民悲,干戈乱,痛心怀!我当何日,重使天下太平来?稚子村头嬉戏,钓叟烟波自在,黎庶笑颜开;千里稻浪涌,万户桑麻栽。

一曲奏过,慕容亮道:“大姐二姐,这曲词怎么样?”

慕容婵道:“这支曲么,倒是接近《水调》,想必是模拟《水调》而又有所改动,变古声为新声;这首词么,倒还不错,也是英雄口吻,毕竟他身份不同嘛。不过那太平汗皇,终究是敌国之君呀。”

慕容娟也道:“姐姐说得是。”

不料慕容亮却说道:“大姐二姐,敌国之君怎么了?我倒是觉得这人不赖,若他是个少年,倒也正合姐姐那‘三好’标准呢。”

慕容婵笑着要打,嘴里说道:“小屁孩儿,知道什么三好四好的?”

慕容娟道:“弟弟,你说话小心些,这是在家里,倒也不要紧,若是在外面,万万不可以夸赞敌国之君,听说近来我们大西汗皇,听了那哈君宝与卜君瑞的建议,但有哪个唱这支歌的,都被视为‘敌化分子’呢!”

慕容亮道:“什么叫‘敌化分子’?都不过是大西子民,哪一个化成敌人了?分明是我们汗皇色厉内荏,防民之口罢了——我看哪,这大西国,堂堂汗皇,连敌国汗皇的一支曲子一首小词都怕成这样,这大西江山,也难撑长久!”

原来,慕容亮有个好友,因为唱这支曲子,被人举报,于是落了个全家抄斩的结果!大西汗皇的说法是,对于教、学、唱《太平汗皇太平歌》的人,一律处死,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慕容亮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心中自有些愤愤然。

他两个姐姐听了,都是劝止道:“弟弟,你哪能说这样的混帐话?可不能乱说!”

慕容亮道:“大姐二姐,我近日在城中,结识了一位认字师,姓徐,叫徐文,此人可真是有见识,那是文武双全啊!弟弟我竟是平生仅见!”

他大姐听了,就笑话道:“我们家的阿亮也有佩服人的时候?”

二姐也笑道:“我们家阿亮今年多大了,居然就自称‘平生’起来了,还“仅见”呢!”

慕容亮道:“大姐二姐,你们别笑话,我说的是真的呢。”

两个姐姐听了,笑道:“若是我们并县城中有这么个能人,怎么我们竟是一点儿动静也没听说过?”

慕容亮道:“这位认字师徐文,是前几天刚刚买了张先生的房子,才搬过来的。”

原来,慕容亮所说的“张先生”,也是认字师,曾经教过慕容家这姐弟三人。

听了这个话,慕容婵与妹妹慕容娟心里一动,互相对视了一眼,姊妹两个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慕容娟悄悄地对慕容婵说道:“大姐,若是这个徐文果然如弟弟所说,是个文武双全的少年英雄,不如姐你先看看,合适的话,你先嫁个人家。”

慕容婵笑着打了她一下,就问道:“弟弟,那徐文有多大年纪?”

慕容亮道:“有三十多岁。”

慕容婵听了,暗暗摇头。慕容娟见了,就说道:“大姐,我们想个法子见见这个人吧。”

慕容婵悄悄笑她妹妹:“二丫子,你是怕找不到婆家了吗?”

慕容娟道:“姐,会会这种人物,也是美事嘛。我们可以扮男装去见他,没人知道,谁会笑话?”

这姊妹两个,也是敢想敢做,也是扮男装出去习惯了——当时就对慕容亮道:“弟弟,你等会儿,我们去换男装,会会你那朋友徐文。”

慕容亮笑道:“大姐二姐想见那徐文吗?我们一起去。”

不一会儿,慕容家姐弟三个溜出府来,变成了“曾家三兄弟”,一起来到城里一个偏僻的小弄堂,拜访认字师徐文来了。

这正是:一曲牵动美人心,两个仙子下凡尘。各凭假名来相见,就中施计是徐文。

见了面,那徐文就道:“哟!原来是曾亮兄弟到了!愚兄有失远迎!这两位是?”

曾亮道:“徐先生,他们是我大哥曾光和二哥曾明。”

慕容婵与慕容娟都向徐文拱手施礼道:“听舍弟夸赞说徐先生文采武艺过人,我兄弟三人特来拜访!”

这徐文,其实就是徐文虎。当时徐文虎笑道:“必是曾亮兄弟过誉,我哪里是什么文采武艺过人?我这名字当中有个“文”字倒是真的,然而这与文采武艺也没有什么关系呀。”

就听那曾光、曾明都说道:“舍弟夸说的人,多少都是有几分本事的,徐先生何必过谦?须知过分谦虚,犹如骄傲。”

徐文虎听了,失笑道:“好一个‘过分谦虚,犹如骄傲’!两位曾贤弟竟是如此快人快语!”

曾光、曾明道:“徐先生,不如我们切磋切磋,如何?”

第五十三章、徐文虎摆龙门阵

诗曰:

大摆龙门真能侃,天花乱坠落樽前。

就中暗用美男计,个里谋夺唐氏关。

并县守将有本事,太平军师会周旋。

欲从内部破堡垒,故令帅哥会红颜。

却说这“曾家三兄弟”与徐文虎相见,当时曾光、曾明道:“徐先生,不如我们切磋切磋,如何?”

徐文虎道:“两位曾贤弟快人快语,如此爽直,我若是再推脱,可就是成了‘过分谦虚,实为骄傲’了。请三位曾贤弟都来后院。”

于是他们四个都到了后院,徐文虎含笑道:“三位曾贤弟,我们怎么比试?”

曾光道:“先比拳脚再比兵器,如何?”

徐文虎道:“文比还是武比?”

曾光道:“徐先生,我们是兄弟三人,您只是自己一个,用文比的法子好。我先与你比比拳脚,我二弟再跟你比试兵器,怎么样?”

于是比武开始。

曾光先下场,与徐文虎比试拳脚,这徐文虎,用的一套拳法比较独特,叫做霸王拳,但见这拳法,明明是霸王之气十足,但招式光明正大,让人觉得是堂堂正正,并无强梁霸道之感。

他二人以三十招为限,三十招之内,谁出了场子谁就输。这种比法,参与者为保证胜出,所用都是绝招真功,不敢掺假。

曾光呢,先是取出拳套戴上,这才下场子比试。其实那徐文虎早就看出来了:

——小样儿,戴上拳套我就认不出来你了吗?瞧你那手,细皮嫩肉的,分明是个女子!

你不就是这并县城中慕容归的女儿吗?不要以为换了男装,戴个拳套就能瞒过我!我是做什么的?若是被你给瞒住了,我也白学白混了这么多年!

这徐文虎,心中另有打算,他早已知晓对方情况,有了计较。此时只装作不知对方真实身份,在斗场之中,竭尽全力,与对方争胜。

转眼三十招已过,双方斗了个不相上下。

场外曾明曾亮二人数着招数,看看到了三十招,二人不分胜负,当时都叫:“三十招到!平手!”

于是徐文虎与曾光都跳出圈子,相互都是拱手道:“佩服!”

接下来,曾明与徐文虎比兵器。也是三十招斗过后不分胜负。于是四人来到书房坐定。饮茶。

曾光道:“徐先生的拳法极是让人佩服,这大枪招数,也是精彩,不知是什么拳法什么枪法,徐先生能赐教不?”

这徐文虎,他本是有心,来算计曾家兄弟之无心,于是乎,徐文就大摆龙门阵——

只听徐文虎笑道:“可以,我早年得遇高人,授我枪法拳法,都以‘霸王’为名。”

曾光听了,惊讶道:“原来是霸王枪!久仰!久仰了!霸王枪名气很大,只是常人难以见到。想不到,徐先生竟然得到了厉文山大师的真传!”

徐文虎笑道:“曾贤弟果然是见多识广!我的老师的确是厉文山他老人家。”

曾光道:“徐先生,小可早就听人说京城大儒厉文山大师之名,如今是号为大都名儒了。听说他收了不少弟子,多有少年才俊呀!”

徐文虎笑道:“若论少年才俊,我同时的师兄弟中没出过几个,大家都是年纪不小了,如今那几个顶多算是中老年才俊,再也当不得‘少年’二字了。

倒是我出师下山之后,听说我老师新收弟子之中,有李诗剑与李诗君兄弟两个,那真正是少年英雄!”

曾光道:“原来徐先生与李诗剑是师兄弟!那李诗剑是太平汗皇啊,为何徐先生不去投奔你那师弟汗皇去?”

徐文虎笑道:“贤弟有所不知,人道是:家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我这人闲散惯了,不愿意做官。倒是凭着做这个认字师,走遍天下,多交英雄好友,也是挺好!我这个人呢,论交友,可以说是老少咸宜呀!”

曾家兄弟听了,都笑道:“好一个‘老少咸宜’,徐先生说话真是风趣呀。不知徐先生结交天下英雄,都有哪些人物?可不可以为我兄弟介绍一二?”

徐文虎道:“我只说几个罢。这老辈英雄,比如托钵僧,算不算一个?”

曾家兄弟都道:“这个人,曾经是南平汗国的汗父,的确厉害。”

徐文虎笑道:“这年少的,就是少年英雄喽。比如那李诗剑李诗君,他两个都还未婚呢,算不算是少年英雄?”

曾光曾明都道:“只听过他们的名儿,却没见过他们的人!”

哪知徐文虎却又说道:“依我看呀,托钵僧也不如李诗剑李诗君兄弟二人英雄。”

曾光曾明都笑道:“徐先生,只怕你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吧?李家兄弟与你同出一师,你就向着他兄弟两个说话,是不是?那托钵僧,近来有人传说他是当世无人能敌呢!”

徐文虎笑道:“非也!李诗剑兄弟虽是太平汗国的汗皇和大帅,我却不屑于去攀龙附凤,否则,我岂会漂泊天涯,流落到这并县城中?我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罢了。”

曾光曾明道:“这话怎样讲?”

徐文虎笑道:“托钵僧成名,也不过是近七八年间的事情。他在十八九岁的时候,能与那李诗剑兄弟相比吗?从发展的眼光来看,将来到了托钵僧这样的年纪,李家兄弟的武功本领,必然要胜过托钵僧,两位贤弟,你说是不是?”

曾光曾明两个听了,怦然心动,都道:“如此少年英雄,只可惜无缘结交。”

徐文虎听了,心中暗乐!就寻思道:我正要诱导你们两个有这种想法呢!

于是徐文虎又替那李诗剑李诗君兄弟两个吹嘘,一时间,在徐文虎嘴里,这李诗剑与李诗君兄弟,那都是人间少有,天上难寻的三好帅哥。

这帅哥——不但是痴情情哥,而且这哥还特帅,不但文采好,而且武艺好,而且人品好!这两位三好帅哥呀,天上难寻,地上难找!

最要紧的是,这两位帅哥,据说还曾经立志,不是貌美如花,文武双全的三好美女,那是坚决不娶的,哪怕是熬成老郎也不娶!

这一番吹嘘下来,听得曾光曾明两个是怦然心动,不觉是无尽神往,不胜欣羡!

这徐文虎偷偷地察言观色,发现曾光曾明心动,自然是趁热打铁,把李诗剑李诗君攻城夺地的战例拿来,又吹嘘一番。

曾光曾明两个,哪里识得这徐文虎之老奸巨滑?连那曾亮,都听得如痴如迷。

曾光曾明都道:“可惜呀,我们身在大西汗国,无法去太平汗国瞻观他兄弟二人的风采啊!”

徐文虎道:“这有何难?别说是一睹其风采,就算是想与他们交朋友,都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我曾经与他们跟从同一个老师学习,只须我写封信去,就可以见到了。特别是那李诗君,目前就在并县城外驻扎呢。”

曾家三兄弟突然警觉道:“徐先生,莫非你是他太平汗国的奸细?”

徐文虎听了,哈哈大笑:“三位贤弟这么说话,岂不是要笑死人了嘛!”

曾光曾明都道:“怎么就笑死人了?”

徐文虎道:“我若是他太平军的奸细,我会在三位贤弟面前泄露自己的身份吗?难道说我徐文的人头不是肉做的,不怕被砍?

退一步来讲,我若是太平军的奸细,三位贤弟跟我徐文交好,就不怕受到牵连吗?须知大西汗皇,那可是早有令下: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哟!”

曾家三兄弟都道:“嗯,徐先生说得也是有理。汗皇这道命令,实为失策呀。”

徐文虎道:“我与三位贤弟是一见如故,三位贤弟又与徐某一样,有心结交天下英雄,所以徐某才不揣冒昧,跟你们说了这些——当世之少年英雄,也就是李诗剑与李诗君两个罢了。只是可惜呀可惜!”

徐文虎称当世少年英雄,只有李家兄弟,令这冒充姓曾的三兄弟,也即是慕容三姐弟都是心怀不足,更是生出了见一见,比试比试的心思。

曾光曾明都道:“原来如此。感谢徐大哥介绍这些,又愿意帮助我们兄弟去结交那李家兄弟。但不知徐大哥可惜什么?”

徐文虎道:“这有什么值得感谢的?贤弟要是想去,我现在就写信介绍你们认识。那李诗君,你们若想去见,出了城就可以见到。就是去见那李诗剑,也不过是三五天的功夫——从这里到天同府,快马来回,单程不过两天罢了。

至于我说可惜,,乃是可惜他两个,目标太高,只怕要熬成老郎,难找对象。”

曾光曾明两个迟疑道:“真的吗?”——这话问得含糊,到底是问见李家兄弟真的能见到呢?还是问李家兄弟真的会熬成老郎呢?不好说。

徐文虎笑道:“两位贤弟,若需要徐某写信绍介一二,我现在就写。”

徐文虎说罢起身,取过文房四宝,提笔写信。曾家三兄弟凑过来看时,只见信中写道:

诗剑诗君二位师弟,愚兄新结识的三位好友——曾家兄弟之曾光、曾明、曾亮,都是少年英雄,也愿意结交天下英雄,愚兄特写此信,以作介绍。望师弟不要慢待了愚兄的朋友!

曾光曾明曾亮见了大喜,曾光曾明当时就收了信,贴身收藏,又说道:“徐先生,不知你可愿意跟我们一起去见见你那师弟?”

徐文虎道:“他两个如今地位高,我不想去高攀。不过,若是贤弟们一定要我跟你们一起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曾光曾明都道:“如果徐先生同我们一起去,我们就不用这信了。不过,今天是去不成的了,而且我们还得回家商量一下。”

徐文虎笑道:“当然得回家商量一下啦。三位贤弟,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不行,后天早上吧!”曾家三兄弟都说道。

于是接下来,这曾家三兄弟又与徐文虎谈论了一会儿天下大势,说了些诗词文章,哄得曾家三兄弟对太平汗皇李诗剑及其弟弟李诗君,生出无数好感来。

——这徐文虎,是极尽口舌文采,尽往对得上曾家兄弟心路的方面说话,真所谓是“舌灿莲花”。

一番交谈之后,曾家兄弟离去,这徐文虎却是赶紧写了一封信,让人交给李诗君。

你道这徐文虎为何在这里?原来中他化名徐文,来此并县,是来搞他的“文伐之计”,要利用那《太平汗皇太平歌》来瓦解大西军心人心的。不想来了后,却结识了慕容亮。

徐文虎早已让人打听清楚了慕容亮的家世情况,有心拉拢,慕容亮却是入其彀中而不自觉。

徐文虎见了曾家那曾光与曾明,早已料定必是慕容亮的姐姐慕容婵与慕容娟。徐文虎也探听到了她姊妹两个的择偶之事,于是,徐文虎大胆设计了一个“美男计”,此计是美人计的男化版本,不是用美女,而是用帅哥,所用帅哥不是别人,正是李诗剑李诗君兄弟两个!

却说徐文虎派人送信给李诗君道,信中说道:

师弟,慕容家姊妹,武功路数、人品才貌,都极不凡。就我所知,目前有个好法子,不但能打下并县,而且还能给你兄弟俩娶上个文武双全的漂亮媳妇。此中计划,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这封信最后,又强调说:愚兄设的这一条美男计,若是你与汗皇师弟都按愚兄所说的来做,那么我们消灭大西汗国的时间,可以大大地提前!因为,我们不仅可以一战攻下并县,而且能就此擒下他唐自荣的一文一武两大臣——左都督大将仲君礼和左相军师哈君宝。

擒下这二人,就等于是砍了唐自荣的一只胳膊一条腿啊!

信写到这里,就是落款署名,做特别标记。

徐文虎又取丹青,铺开笺纸,工笔描绘了双姝样貌,作成画像二幅,一幅是姐姐的,标记“慕容婵”字样,一幅是妹妹的,标记“慕容娟”三个字,然后就将信与画像一并包裹。

徐文虎刚刚要着人送出,想到了一个事情,于是又附了一张信纸,另说起一件事情:

诗君师弟,慕容姊妹两个,依我察言观色,经愚兄一番言语,已是心动,有意嫁给你与汗皇师弟,若是汗皇师弟以翠姑为托口不允,此计必然难能成功,只有奏请两位太后出面,同时,发动众臣都去强谏,好事可成,望师弟你预做准备。

师弟,你见信之后,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则愚兄保证此计必能成就大功!

不说这封信连夜加急送到后,李诗君是怎么去做的,且说到了第三天早上,果然“曾家三兄弟”都来了。

三兄弟见了徐文虎,曾亮道:“徐先生,今天我们就一起过去,怎么样?”

徐文说道:“好!只是白天不好出城呀,若是晚上,我们直接翻越城墙就得了。”

曾亮道:“这也好办,我请托了朋友,到时候混出去就好了。”

其实这三个,早已商量过了,由慕容亮出面,以守将公子的身份,请托父亲帐下小校送他三人自西门出城。但是对外人,却不报公子身份,只说是曾姓三兄弟曾光曾明曾亮者也。

慕容亮也有考虑,不走东门,因为东门外有太平军大军,走西门,只说是送朋友们去本国大西皇都,盘查自然就松了。

——当时,四人四匹马到了西门,果然,有了人情话,城门守兵就放了四人出城。

曾家三兄弟都道:“徐先生,我们今天能在天黑前回来吗?”

徐文向他三兄弟道:“我们去拜访,过了中午就可以回来了。”

于是四人纵马向西行去。

徐文与曾光曾明曾亮三兄弟往西走了约十里路,就纵马向北,又走了近十里,这才转头向东,一口气走了二十多里,然后再向南行,绕了个大圈子——却是转到李诗君大营后方,这才往大营来。

到了大营门前,徐文虎是装腔用势:“有劳诸位门军,请上报你家大帅,说有他师兄徐文等朋友来访!”

其实门军士兵中早已有人认出他来了,这不是自家军师徐文虎吗?然而门军士兵们早已得了嘱咐,自是恭恭敬敬客客气,都道:“请四位稍候片刻,小的们这就去通报!”

去不多时,就听得营中响起号炮之声,那是“轰轰轰”地二十四声连响!

号炮声里,曾光曾明就见面前那大营后辕门大开,一群将领,都是盔明甲亮,簇拥着一位少年将军迎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美男计初步成功

赞曰:

丹青手段十分高,能画双姝意态娇。

柳眼漫开翠带舞,芙蓉微笑清波摇。

腰间斜悬紫电剑,手里横握绣鸾刀。

妩媚英姿自飒爽,游子一见魂也销。

话说当时,李诗君大营中响起二十四声号炮,这可是迎宾大礼的数字呀!

号炮声里,徐文故作得意洋洋之状,向曾光曾明说道:“哟呵,看来我这师弟虽然身居高位,却也没忘师门,还挺尊重我这做师兄的哎!”

曾光曾明曾亮都道:“徐先生大有古先贤隐士之风,自然是令人敬重!”

徐文虎哈哈大笑,心中却是暗道:哄死人不偿命,两位慕容美女,你们就等着我徐文虎给你们做大媒吧!

——话说此时,曾光曾明都盯着那迎出来的人看。就见面前那大营辕门大开处,一群将领,都是盔明甲亮,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位更是亮瞎人眼的少年将军迎了出来!

中间这位少年将军,身高有一米八,小脸儿可劲儿地白嫩,那眉眼,让人一看就觉得可爱。人俊,再配上一身将帅戎装,那真是英姿飒爽。人都说英姿飒爽是形容戎装美女的,可是,在这里,竟只有这个词才足以表现出李诗君的帅气来。

曾光曾明曾亮三兄弟略闪过一闪,让徐文虎上前说话。徐文虎还没开口,就听这少年将军欢声说道:“今天好风!徐师兄到了!难得难得!欢迎欢迎!”

徐文虎故意作出担心的样子:“想不到我徐文一介草民,师弟却是用二十四响礼炮来欢迎!这炮声不会吓得那并县守军,以为是师弟要进攻了吧?”

李诗君笑道:“师兄,二三年不见,还是那样爱说笑,我营中号炮二十四响,那并县守军,总也会有学过些算术,能数得清楚二十四响的吧?他自然是不会认为我军要进攻,但也哪里能想得到是我李诗君大营中来了贵客呢?”

说到这里,李诗君向徐文虎拱手施礼:“师兄请!这三位是师兄的朋友?也请吧!”

此时李诗君是风度翩翩,儒将形象,深入某人之心。这曾光曾明见了,心中是暗暗折服。

曾光曾明曾亮也都与李诗君见了礼,随徐文一起,在李诗君身畔,由一帮子将领拥围着,一路来到中军大帐。

入了大帐,众人分宾主坐定,自有人去安排筵席,李诗君陪徐文与三位曾氏兄弟说话,那也是谈古道今,纵论时事,辞采华美,识见超迈。

众人都是纷纷喝彩,夸他说得好——要把他给衬托出来,好赢得美人好感嘛。

三位曾兄弟心中对李诗君的印象,那自然是好上加好。

不多时,酒席摆好,李诗君邀请徐师兄与三位姓曾的朋友坐客座尊位,自居主位,众将相陪。

酒过三巡,李诗君站起身来敬酒,向徐文虎说道:“师兄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近来又在哪里高就?”

徐文道:“师弟,愚兄也就是四海周游,有时找个东家,做个西席,混一碗饭吃罢了,哪里能谈得上‘高就’二字?”

李诗君道:“既是如此,师兄,不如来投我军,凭师兄才干,只怕地位不下于我,何况我哥哥也是希望师兄们都能来助一臂力呢。”

徐文虎笑道:“师弟,你与诗剑师弟两个都是文武双全,风采照人,倜傥不凡;又且手下人材济济,哪里用得着我来?我也是闲散惯了,不爱受拘束呢。”

李诗君又道:“师兄,小弟请托你的事情,不知怎么样了?”

徐文故作不知地问道:“哪一件事情?”

李诗君按照徐文虎秘信编排的程序,红着脸道:“师兄,两年前,小弟托你的,莫非你忘记了?是……”

徐文虎就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哈哈大笑说道:“师弟呀,你说的条件也太高了,又要人家漂亮,又要人家有才,特别是还要人家武艺好,这条件,真的不好找啊!说不得,师弟你怕是熬成老郎,也难找到哟!”

这徐文虎说话时,还有意无意地往曾家三兄弟看了一眼。曾亮不觉得什么,只暗笑此人找对象的标准,竟是与自己两姐姐有得一比。曾光曾明就不一样了,听得心动哟。

李诗君听了,就面露失望之状,转向曾光曾明曾亮三人说道:“俗话说,与凤凰飞,必出俊鸟!三位曾兄能得我师兄欣赏,结为朋友,必也是才干非凡,诗君我欲请三位曾兄加入我军,共建不世之勋,不知三位曾兄意下如何?”

说话之际,那目光之殷切,态度之诚恳,令曾光曾明怦然心动,连曾亮都觉得李诗君这目光,太让人心动了。

这曾光曾明,当然就是前面所说的慕容婵与慕容娟姊妹,此时这二人女扮男装,虽然听得出李诗君邀请之意十分诚实,却都心内沉吟:

毕竟俺是敌国之人哪,何况又是女身,只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能加入你的军队中呢?

慕容娟就暗暗推了姐姐一下,悄悄说道:“姐,你看他多好呀,这种人物,真如阿爸说过的那样,是可遇不可求呀!姐姐你可有意?”

慕容婵摇头,悄悄说道:“若他不是敌国之人,姐姐我倒也能这么想,可是现在么,不行哪。”

慕容娟听了,悄悄说道:“姐,你若是不想,那我可就要试试他了。”

慕容婵也悄悄地道:“妹妹,不可造次,在这里怎么好试他呢?”

慕容娟道:“姐,见了他这般人物,我想那李诗剑必然也不简单,大西国只怕真如阿亮所言,是撑不了多久的,那时,哪里还是什么敌国?”

慕容婵听了,无语。

于是慕容娟就站了起来,向李诗君拱手道:“李兄年纪轻轻,就统领大军,名噪天下,实在是让人佩服!不过,李兄邀请我兄弟三人加入贵军,眼前时机似乎未到。”

徐文虎道:“师弟,我们且饮上两杯!曾兄弟说了,时机没到嘛。”

李诗君笑道:“好吧,我们先饮酒。来来,我先敬师兄和三位曾兄!”

说着,李诗君举杯一饮而尽。

徐文虎与曾光曾明——也即是慕容婵慕容娟,外加一个曾亮,这四个也都是举杯一饮而尽。徐文虎道:“师弟,三位曾贤弟十分仰慕你的文才武功,不如你就今天展示展示一下?”

李诗君听了,略略沉吟:原来师兄是要我以才学武功打动他们!于是李诗君就说道:“好!那我就舞剑一番,只请师兄指点,还望三位曾兄莫要见笑。”

曾明道:“李兄舞剑,小弟愿意对舞一番,以助李兄之兴!”

李诗君心说:师兄说是要拉拢她两个来,瞧这位,不就是那画像上的慕容娟么?她现在要对舞,莫非有行刺之意?嗯,便有此意,又当如何?这世间,能行刺得了我李诗君的,也没几个,我小心点儿就是了!

想到这里,李诗君向壁上取了自己的霜刃宝剑,慷慨吟道:

霜刃匣中常自鸣,要斩仇国十万兵。

一日挥剑扫天下,万里江山归太平!

众将听了是连连鼓掌,都赞道:“好诗!好气概!”徐文虎赞叹中凑过来,悄悄地说道:“师弟,你舞剑时,揭穿他的女儿身份,按我的设计,只须如此如此。”

李诗剑听了,笑着点头。

曾家三兄弟只道他两个说的是刚才那诗,并不知他两个说些什么,曾明(慕容娟)更料不到他两个说的是针对自己。当时也是提了剑,离席,向李诗君说道:“李兄好气概!小弟与李兄对舞,正好借机讨教两招。”

李诗君听了,笑道:“好!曾兄,请!”

于是,他两个就在筵前举剑对舞起来。那时二人舞着舞着,便接近了。曾明道:“李兄小心了!”

李诗剑听了,心道:“果然她没有行刺之意。是了,我也不能太让她难堪,否则,这美男计,我这主角就当不成,计也施不得了。瞧她虽是是女扮男装,倒也是英姿飒爽啊。”

李诗君的武艺,自是高强,那曾明,也即慕容娟,剑术也不差。一时间,二人是旗鼓相当。

曾明暗道:这半天不分高下,他似乎手上容情,未出全力,我得用上绝招,看他实力到底如何?

李诗君此时心中也暗想,师兄让我一剑挑开她头巾,揭穿她的女儿身份,怎么办呢?

正思考时,就听曾明喝道:“李兄小心,我的绝招来了!”

随着这一声,就见曾明手中宝剑一颤,剑尖似乎忽然一分为三,分别向李诗君面门、两肩刺来!

这一剑,十分高明。众将早已得了徐文虎暗示,都连声喝彩!

其实这一剑,徐文虎曾经见慕容亮使过,也想过破解之法,也在信中提醒过了李诗君的。

李诗君到了此时,将身一纵,使了一个倒插柳身法,跃起丈余高,倒转而下,手中宝剑平削,恰恰将曾明头巾削掉,就此现出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滑落下来!

满帐众人都不由得“啊”地一声表示吃惊——其中只有慕容姊妹两与慕容亮的惊叫是真的。

到了这时,舞剑自然停止了。

李诗君徐文虎并众将领这些家伙,早已都知晓这曾氏兄弟其实是双胞胎两姐妹。

徐文虎当时是不失时机,向李诗君道:“哎哟,师弟,你赶紧请众将退出!”

李诗君于是一挥手,众将退出。

众将领都是心中暗笑,纷纷猜测议论徐文虎要怎么往下导演这一条美男计。

却说众将退下之后,徐文虎向曾明(慕容娟)道:“哎哟!愚兄粗疏,只道是曾贤弟,竟不知原来是曾贤妹!”

此时慕容姐妹两个都是变了脸色,极是惊慌。毕竟这在她们,是头一次被别人揭穿女儿身份。

李诗君呢,此前得过徐文虎交待,这时就作出一脸花痴之相,目光盯住慕容娟,再不移开。

不过,李诗君心里却是想道:她还真是漂亮呀!莫说是为了重开天下太平,我们才来攻打大西汗国,就是为着这样的美人,打一场战争也是值得的。

这慕容娟呢,先是乍然吃惊,渐渐地就平复了心态,却是一看李诗君盯着自己,目不转睛,不由得脸红起来。

本来徐文虎化名徐文在并县城中,已经给这慕容姐妹心中树起了李家兄弟的伟大形象,此时这情景,大约比一见倾心还来电了!

慕容娟不由得低头暗思:他又帅他又强,他他他还真是俺的梦中情郎!

此时慕容婵只以为自己没有泄露女儿身份,正要开口说话,维护慕容娟,不想徐文虎先开了口。

就听徐文虎咳嗽一声,向慕容婵道:“曾光贤弟,想不到令妹竟是女扮男装——我就奇怪嘛,为什么曾明兄弟怎么就那么显得娇俏呢,没想到也想不到呀!”

慕容婵听了,只道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也是女儿身,妹妹被人家认出来,乃是因为舞剑时被那李诗君削掉了头巾的缘故。当时慕容婵干笑道:

“咳,徐先生,我妹妹贪玩,才跟着我出来的。”

徐文虎笑了,意味深长的样子。就听他说道:“曾光贤弟,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婵笑道:“徐先生请说。”

徐文虎道:“我原也只说曾明贤弟是少年英雄,现在才知,曾明不仅是少年英雄,而且还是个女英雄!

我这师弟曾经托我游走天下,给他找个文武全才的漂亮妻子,我正愁这事不好交差,没想到所要找的人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徐某有心做个媒人,给曾李两家作保。”

慕容娟听了这个话,头低得如同成熟的稻穗。慕容婵却也是微红了脸说道:“徐先生,这个事情,小弟我做不了主,得回家去问我父母。”

这时候,就听李诗君开口向慕容娟拱手说道:“慕容娟姐姐,我李诗君早已听闻并县慕容归老将军家有双姝姊妹花,小弟仰慕久矣,早已令人画了姐姐的像带在身边。

平日只恨无缘,难得今日幸会!古人云: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小弟愿意,何况有我师兄做保!肯请姐姐怜悯诗君我一片苦心!”

慕容娟大吃一惊,不知这李诗君怎么竟能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

曾亮却是说道:“李诗君!你既然认出了我二姐,想必我姐弟三个真实身份你都是知道了的。你不要哄人了,你什么时候认识过我姐姐的?我们只是跟着徐先生来拜访你,不想你却是这样的人……”

徐文虎却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哟,原来三位曾兄弟竟然是并县之花慕容双姝与慕容亮公子,我徐文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哪!”

李诗君笑向慕容亮道:“弟弟不用生气,哥哥我自然不会哄人。来人哪!将我经常赏看的那美人图拿来!”

早有手下应声而去,一转眼取了画像来,恭恭敬敬地逞给李诗君,李诗君将画轴打开,慕容家姐弟三个一见,不由得都惊呼出声!

此时,慕容家姐弟三个,特别是慕容娟,见了画像,心中早已是认可李诗君了。

第五十五章、身不由己是江湖

叹曰:

都说天高不算高,又见人强非真强。

纵有报春雪梅艳,难敌跟风花草香。

咄咄形势好逼人,黯黯春愁难主张。

便是庙堂亦江湖,身不由己自堪伤。

书接上回,话说当时慕容家姐弟三个一见李诗君所打开的画像,是不由得都惊呼出声!

原来,这画像中人,正是慕容娟!这画像本是徐文虎所作,然而此时的慕容姐弟三人哪里知晓这一点?

慕容姐妹虽然是姊妹双胞胎,相貌十分相仿,但是衣着颜色有别,画中人身着红衣戎装,英姿飒爽,十分传神,可不正是慕容娟!

慕容娟初也不相信李诗君能画了自己的像带在身边,此时一见,哪里还肯不信?那是十万个愿意相信!当时慕容娟芳心惊喜,俏脸晕红,手足无措!

慕容婵心里竟是微有酸涩,慕容亮则是无语,只呆看李诗君。

徐文虎则趁机向慕容亮说道:“贤弟,!原来曾光贤弟就是尊姐慕容婵,曾明就是尊姐慕容娟!徐某早也听说过,慕容姊妹要找婆家,那得是文采武艺人品都好的,不如我这媒人一做到底,尊姐姊妹二人,嫁他李诗君与他哥哥李诗剑,岂不是绝配?”

此时慕容亮早已心中同意了,却是口中说道:“徐先生,我的意见,便是没有意见。但这事还得经过我阿爸阿妈同意才行。徐先生,我们要回去了,也正好跟阿爸阿妈把这个事情说明。”

徐文虎道:“回去是一定得回去的,不过,依我看,只须我与慕容亮兄弟一起回去即可,两位慕容姑娘就不必了。”

慕容亮急道:“我姐姐岂能留下不走?”

徐文虎笑道:“如果尊姐回去了,这亲事是必然难成的了,你可明白,我的小兄弟?”

慕容亮听了,不由得一呆:“为什么?”

李诗君也道:“亮弟啊,目前我们与并县是两下交战之时呀。”

慕容亮被李诗君这一声“亮弟”叫得晕晕乎乎地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徐文虎又说道:

“诗君师弟说得是呀,我与兄弟你一起回并县见你家老将军,为两家保媒,两位尊姐真的不能走。”

慕容姐妹却也要回去。

李诗君诚恳地向慕容娟说道:“我若是强留姐姐,也能做到,只是,这未免也太伤姐姐的心了。我若今天让姐姐回去,只怕我李诗君今生的心愿就难免落空,令尊岂会容姐姐嫁我这敌国之帅?姐姐请细思!”

徐文虎道:“是呀!慕容姑娘,依我看,太平军打下并县,是指日可待。但战场上刀箭无眼,若是两军相争时,伤了令尊慕容老将军,那么,姑娘你今生与我师弟必然是再也无缘!

若是两位姑娘愿意留下,则这婚事必然能成。至于怎么去做媒人,我徐文自有妙策!不但包管你们婚事能成,而且包管你们一家和睦,不伤你们父子母女之情,如何?”

慕容亮道:“徐先生有什么好法子?”

徐文虎道:“我去劝老将军暗投太平军,里应外合,献了并县,那时,好事必谐!”

慕容婵不语。慕容娟不语。慕容亮却是说道:“徐先生,若是依我看,归顺太平军实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是我阿爸为人有些固执啊!”

慕容娟却是面红耳赤地抬起头来,望定李诗君说道:“李兄,若要成就这门亲戚,小妹我有个条件!”

李诗君见她这回说话十分坚决,就问道:“不知姐姐有什么条件?”

慕容娟道:“若是我姐姐与那太平汗皇能成就婚姻,我自然不拒绝李兄。”

慕容婵听了,不觉也是脸红,却也点了一下头。

慕容亮却是大声说道:“是呀,他李诗剑是太平汗皇,金口玉言,我们必须得到他的承诺。”

徐文虎听到这里,笑道:“这个事情,包在我这媒人身上了!”

慕容亮道:“若是能保证这一点,我姐姐留下也行,我与徐先生回家去劝说我父。”

慕容娟道:“不,徐先生,若是太平汗皇同意与我姐姐的婚事,我们姐弟三个负责回去劝我父亲弃暗投明!”

徐文虎听了,甚为高兴,说道:“好!”接着,徐文虎又向李诗君道:“师弟,你拿什么作信物呢?”

李诗君道:“师兄,我这把霜刃宝剑,可以作信物不?”

徐文虎笑道:“可以。”又转向慕容娟道:“请问慕容姑娘有何信物?”

慕容娟神色飞红,将随身香囊取下,送给了李诗君。这一对儿就此情定三生。

此时时已过午,于是慕容家姐弟三个与徐文虎出了李诗君大营,返回并县。李诗君领众将送出辕门,又单独与慕容娟说了一番话,这才道别。

不说慕容家姐弟回来后与徐文虎怎样劝说慕容归,再说李诗剑。现在的李诗剑,一时间日子极为难过。

怎么难过?在徐文虎的授意下,众文臣武将或是一个接一个地来劝他,或是三五成群地来进谏,劝他纳慕容婵为妃。

李诗剑只说是与翠姑有约,坚执不允。然而众臣提出的理由实难拒绝:

若是从了徐文虎军师这条美男计,那么,我军合围并县,城内又有内应的话,不仅可以一举拿下并县,还且能抓住唐自荣的股肱大臣哈君宝和仲君礼呀。

拿住这两个,抵得上消灭大西汗国十万大军呢!

而且,这只是让我主太平汗皇纳个妃子而已,又不是去抛头颅洒热血牺牲性命。就算是牺牲,也只是牺牲一点信誉,幸福了千万子民——美男计若成功了,可以少牺牲多少将士啊!

李诗剑被说得无语。

若只是众臣逼迫,李诗剑作为汗皇,还可以发威拒绝,然而,徐文虎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运动众臣把太后搬了出来。

这太后,就是李诗剑的阿妈和二妈。李诗剑这两个妈又有一套说法:

诗剑啊,哪个汗皇不是三宫六院的?就是一般富户人家,也都是有妻有妾的。想当初,你听你师父的话,与那娃娃亲翠姑恢复婚约,我们做妈的都让了你一步;难道说这一回,阿妈的话就不能听了?不行,你不听也得听!这一回,该着你让阿妈一步了!

还有更让李诗剑为难的,自己的弟弟李诗君写了信,说得清楚明白,弟弟对慕容娟十分倾心,但若是自己不答应与慕容婵的事情,那么,不但徐军师这计就废了,而且弟弟与慕容娟的婚事也就泡汤了!

任你李诗剑武艺多高,才情多好,说到底,一个人之强,只是个人,在形势面前,就应了一句老话了:形势比人强!

李诗剑此时,日子自然难过喽。

然而,日子难过也得往下过呀,李诗君领左军在并县前线眼巴巴地等着这边的消息呢。

更何况,战场情势,瞬息万变,战机所在,须当机立断,岂能容你迟疑不决?

前线那边,李诗君、徐文虎各有表到,催问不已。

李诗剑无奈,只好表示同意,就派人送了太平汗皇的亲笔并聘定之物到并县前线。

托钵村夫记述当日之事,到了这里时,不知说什么好。倒是李诗剑,作为当事人,颇有感慨:

想要为天下开太平,就得做出牺牲呀!可怜我身为太平汗皇,反而更不能自由自专!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来作主张了。

哎!谁叫我现在是汗皇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汗皇朝廷,只是另一种江湖罢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呜呼!

难怪那托钵僧与我师父都要去修仙,难怪那南平汗皇刘小棒儿宁可舍弃了汗皇之位也要去修仙,哎,说到底,还是神仙好呀!

李诗剑又想到翠姑,此时必也是在大都山跟随师父修仙去了!一时间,李诗剑竟有了一种抛掉这汗皇之位,也去修仙的冲动。

然而,理智却告诉他说:不行,至少现在是不可以的啊!

李诗剑就想到了师父赐下的《观鱼经》,也只好拿过来读,权当是解解郁闷了。

不说李诗剑读《观鱼经》,以消解自己的郁闷,再说李诗君这边,得了李诗剑的允诺,当即着人通知潜在并县搞“文伐之计”的徐文虎。于是徐文虎就约了慕容家姐弟,来劝说慕容归。

原来,慕容家姐弟,并不敢直接跟他们的阿爸慕容归当面说起劝降之事,却是先跟他们的阿妈说了。

慕容归夫人向女儿道:“若是那太平汗皇真能允诺婚事,你们又都愿意,我自会跟你们阿爸说,劝他归顺太平汗国。”

慕容三姐弟自然就把他们阿妈的话给徐文虎说了。徐文虎道:“好!这么着,想法子让我到你们家去做个西席,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先给我弄个接近你们阿爸的机会。”

不料这话说过没两天,慕容家三姐弟还没想出办法,就得到了徐文虎的通知:太平汗皇已经同意了!且有其亲笔信与聘定之物!

于是乎,慕容家姐弟三个就说与他们阿妈知晓。慕容归夫人倒也高兴得很。

于是夫人当天就令三姐弟将徐文虎请入府中。

慕容归夫人看过了盖有太平汗皇大印的亲笔书信及聘定之物,就向徐文虎道:

“徐先生,孩子们已经把事情跟我说过了,如今汗皇与左军大帅都乐意结这门亲戚,我请徐先生来商量,怎么劝说我家老头子呢?”

徐文虎道:“今天慕容将军归来后,夫人可以与他说话,试他意思。小可与令郎令爱就在屏风后听听风,再定行止。”

却说慕容归回到家中,慕容夫人迎上前来,说道:“老爷回来啦!”

慕容归道:“夫人,我怎么觉得今天你似乎是专门在等我呢?”

夫人道:“不愧是将军,真有眼光啊!”

慕容归笑道:“一辈子过来,都老夫老妻的了,知妻莫如夫,知夫莫如妻,我岂能没有发觉?”

听了这话,当时慕容夫人与屏风后面的徐文虎并慕容姐弟都是大吃一惊!

夫人听了,心中也是暗自惊讶:“老爷发觉了什么?”

慕容归道:“夫人,你呀,有什么事是瞒不了我的。”

这慕容归,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屏风后面,慕容姐弟与徐文虎都是大吃一惊,战战兢兢,或是汗出如浆,或是汗不敢出。

夫人也是心中惴惴,问道:“老爷可知什么事?”

慕容归道:“我看你那脸色,似喜又忧,似忧又喜,莫非是为着婵儿与娟儿的婚事?哎——这两丫头,都二十了,过了二十,可就是老姑娘了,更不好找婆家啊!夫人,莫非有什么合适的人家了么?”

慕容夫人一颗心这才踏实下来,说道:“老爷说得是。我之所喜,正为婵儿与娟儿的婚事,我之所忧,却是为着老爷的前程。

我在家中,只操心他姐弟三个的事情——亮儿还小,不到十七岁,但是婵儿与娟儿两个,目前虽有了合适人家,但是事情难办啊!”

慕容归听了,倒很高兴:“夫人,我的前程不需你担心;你快说说,那合适的究竟是什么人家?”

慕容夫人道:“那人家,地位极高,所幸是他家愿意。”

慕容归听了,就说道:“夫人,既然他家愿意,你还担心什么事情难办?你说说,是哪一家,是给婵儿说的婚事还是给娟儿提的媒?”

夫人道:“那一家呢,兄弟两个,都是人才,所以啊,婵儿娟儿两个同时说亲,只要你同意,便同日举办婚礼。老爷,你看这样可好?”

慕容归听了,哈哈大笑:“能入得了我这两个女儿法眼的,必然是好女婿!我这块心病从此也去了,怎么不好?!”

夫人道:“老爷,你同意了?”

慕容归道:“我不是说过了嘛。怎么,夫人你还有什么疑虑吗?只是,这说了半天讲了半年地,到底是哪一家啊?”

夫人道:“媒人我已经请到家了!”

慕容归道:“噢?媒人在哪里?”

夫人拍了一下手掌,徐文虎自屏风后转出来,向慕容归拱手施礼道:“小可徐文,见过慕容将军!”

慕容归赶紧起身离座,还施一礼,说道:“徐先生,不必客气。说起来我还得多多感谢你哪!我家女儿择偶标准太高,难找合适人家——请徐先生这边坐!”

徐文虎道了一声告罪,就落了座。

慕容归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徐先生所提的亲事,男方是哪一家?”

徐文虎道:“说起来,他兄弟两个今年都是二十岁,都是徐某人师弟,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如今,也可以说是名满天下呀!”

慕容归听了纳闷儿,名满天下的少年英雄,是谁呢?

慕容归只是往大西汗国内想,哪里想得到这兄弟两个不是大西汗国人呢?

慕容归心里想了一番,没有头绪,终不知是谁家少年。于是,慕容归就拱手向徐文虎道:“徐先生,还请告知,究竟你那两位师弟是哪家少年,姓什么叫什么呢?”

第五十六章、合众力劝降成功

诗曰:

横塘水镜清清亮,弱柳碧枝细细丝。

还扶好风且照影,既写丹青又题诗。

照影娇为双靥笑,题诗缘在两心知。

人生常羡梁上燕,妙是芳华曼有姿。

话说慕容归见了这大媒人徐文虎,询问那男方究竟是哪家,毕竟慕容归想不到这男家竟是不在大西汗国内,而大西汗国内的人家呢,他慕容归也想不出来哪家有此二少年。

徐文虎道:“慕容将军,这男家颇有地位,若是你同意的话,您的地位那就是平地一声雷,直上青云端啊。”

慕容归笑道:“果然如此,倒也令人高兴。只是,我大西汗国,男家地位最高的,不过是我主汗皇,他家大皇子二皇子都已经中年之人,也不符合我家女儿的标准。

何况大皇子与二皇子争夺汗皇太子之位,二皇子势败囚禁至今,未得自由。请问徐先生,到底男方是哪家?还望徐先生直截了当,不要绕圈子嘛。”

徐文虎听了,笑道:“慕容将军,请看这是谁的画像?”

说话之间,徐文虎取出一幅画像卷轴,就要打开给慕容归看。

慕容归只道是那男家之少年的画像,也是挺有兴致地凑上前来观看。不想卷轴打开,先是露出那画中人的发髻,一见便知是为女子。

慕容归心中暗暗纳闷,不是男家少年么?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片刻,画中人的脸庞露出来了。慕容归看得分明,这不正是自家的二女娟儿嘛。

然而徐文虎待慕容归认出画中之人后,又将卷轴卷起来了。

慕容归有些不悦:“徐先生,这画中人,明明是我家二女儿嘛。先生拿了我家娟儿的画像给我看,是什么意思嘛。”

徐文虎道:“慕容将军,您可知这画像,徐某是从哪里得来的?”

慕容归道:“这个,我真是不知道,还请徐先生明告。”

徐文虎道:“有二人,少年英雄,偏偏他兄弟两个对慕容家二位千金有意。那弟弟,不知用什么法子,得了令爱慕容娟的画像,这是这幅。

那少年是天天带在身边,可以说是朝思暮想!不仅如此,他兄弟二人还说过:

‘不是那文采武艺容貌都好的“三好”美女,今生便是熬成老郎也不娶妻!’慕容将军,您觉得这样的少年适合令爱慕容娟不?

如今慕容娟姑娘已经见过了那少年。两个是情投意合!而且慕容婵姑娘也对他家那哥哥有意,那做哥哥的也有亲笔书信与聘定之物在此。换句话说,这门亲事,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一个‘东风’了!”

慕容归见徐文虎这么说,就问道:“徐先生,究竟欠了什么样的‘东风’?”

徐文虎笑道:“这东风么,就是将军您的同意。”

慕容归道:“我家这两个丫头,为着她们的婚事,我也没少烦心,如今难得有徐先生做媒,孩子们又都乐意,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徐文虎笑道:“既然将军同意,那就请看!”

说话之间,徐文虎又将刚刚卷起的画像卷轴重新打开来了,并说道:“慕容将军,请您细看。”

于是慕容归就盯着卷轴细看。慕容夫人也是十分好奇,凑到前来,目不转睛。

随着卷轴打开,画中人,这慕容夫妻自是认识,自家二女儿嘛;但是,画中人双肩现出来之后,就见画像肩下,右上边空白处有字,先是一个“难”字,紧接着是一个“求”字,一霎眼,就见得是两行小字,字迹清楚,十分惹眼,——字如将军抚锦瑟,意似行云映流水。

慕容归与夫人细看时,却是题诗一首于画像之旁:

难求青鸟通心事,常沐风露望月圆。

万顷碧天情寂寂,一枝红烛泪涟涟。

相思寸寸衷肠热,凤尾丝丝清韵传。

何当两地结同心,共抚琴瑟俱欢颜。

慕容归夫妇两个对望了一眼,心下甚为高兴;眼光往下扫瞄,就往画像右下空白处看那落款。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慕容归分明看到,这落款是“——相思——李诗君题”。

李诗君是谁?慕容归清楚得很,这人虽是少年英雄,却正是敌国之左军元帅,正领着十万大军,在并县城东二十里之外安营扎寨,随时都有可能进攻并县呢!

慕容归心中一寒,脸色一沉,当时一拍桌案,喝斥道:“大胆徐文!你竟敢将我女儿提亲给敌国元帅!来人哪——”

不想慕容夫人急转身,抬手掩住慕容归的嘴,惊慌劝道:“老爷息怒!此事不宜声张!”

早有慕容归家中那将军府护卫听了“来人哪”三个字,就进了厅堂,拱手道:“将军唤小的们有何事?”

慕容归一挥手:“你们先下去!”

于是护卫们退下。

慕容夫人道:“老爷,你先消消气——你要是同意呢,我们就一家都投了太平汗国,认了亲事,他李家兄弟就都是俺女婿了。何况大女婿是太平汗皇,二女婿是左军大元帅,就在城东二十里外驻扎呢。

你若是不同意呢,就当是徐先生没给我们婵儿娟儿提过亲,不就了结了嘛。何必要抓人家徐先生?一旦抓了徐先生,这事情必会弄得风风雨雨的。若教我们汗皇听知了,他早有令下,说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哩!那时老爷你能保我们一家平安吗?”

慕容归听了,怒道:“夫人,你,你也太不像话了!此事你必然早就知情,今天请这徐文来家,共同对付我,是不是?”

慕容夫人其实早就铁了心要嫁女儿要归顺太平汗国了,听了慕容归这个话,当时就说道:

“老爷,贱妾我的确是知情。我还跟你说,人家太平汗皇的信与聘定之礼,我都收下了呢!莫非老爷你要忠于那唐自荣,把我们娘儿几个都给抓了,送上朝廷邀功请赏去吗?

婵儿、娟儿、亮儿,你们都出来,我们娘儿几个一起让老爷绑了,给老爷送上朝廷请功去!”

于是慕容姐弟三个都从屏风后面出来了。他姐弟三个,都围上前来,跪在慕容归身周。

慕容归见了这个情形,怒气填膺,斥道:“简直是造反了!你们娘儿几个想做什么?”

慕容夫人道:“老爷,女儿是我生养的,我同意这门亲事!你忠于你那汗皇,可以不同意女儿的亲事;但是,老爷你若是不愿意抓了我们娘儿几个送上朝廷请功,那就请老爷高抬贵手,放我们娘儿几个出了这并县城,让我带着我这三个孩子,投奔女婿去。”

这一番话,让慕容归几乎抓狂!慕容归大怒,喝斥:“胡说八道!女儿是你生养的,难道没有我的份儿?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徐文虎听了慕容归说“难道没有我的份儿”时,心中暗笑,心说这慕容归也是气昏了,竟然说出这种搞笑的话来了!

徐文虎就劝说道:“慕容将军,且请息怒!请慕容将军再来看看这卷画像!”

慕容归怒斥道:“徐文,你赶紧滚!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滚蛋吧!”

谁知徐文虎哈哈大笑:“慕容将军,我滚不滚蛋,可由不得你作主。徐文来时,已经通知了好友,交待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我徐文出不了慕容将军府了,我那好友自会向大西汗皇报告,那时,你能洗白得了自己么?”

慕容夫人与孩子也都在一旁劝说,慕容亮道:“阿爸,我早就看不惯我们汗皇所作所为了,他比人家太平汗皇差得远了!”

慕容归听了,抬脚就踹,把儿子一脚踢得滚了过去。

徐文虎道:“慕容将军,没想到您这么没见识,还不如你家的亮公子!想当初,仲方英弑了大同汗皇并太子,立其幼子之时,你本是大同汗国将军,也没见你忠于大同汗皇。如今倒一味愚忠于唐自荣,岂不可笑?”

慕容归听了,被这话堵得一愣一愣的。他夫人也道:“是啊,老爷,那唐自荣到底能有什么好,你这么忠于他?”

慕容归被两下挤兑,急毛了,就说道:“好!好,好!你们要去那太平汗国,我不拦着!你们走!你们现在就走!”

说着,慕容归拔出剑来,竟是要自杀!

徐文虎一见,心说,可不能让你自杀,你自杀了,他们更不可能走出这并县;而且,你是我徐文虎设计夺取并县的一颗重要棋子儿,哪能让你死呀!再退一步说,你现在死了,诗剑诗君兄弟两个也没法给你送猪头祭呀!

徐文虎于是就上前来夺慕容归的宝剑。

慕容夫人没有能力夺下,慕容家三姐弟是变起仓猝,事出不意,来不及夺下,此时,也真个儿的只有徐文虎来夺下慕容归的自杀之剑。

慕容归见徐文虎来夺剑,手腕一翻,就要反抗,哪知徐文虎武艺并不低于他,用了个小金丝缠腕,同时,屈小指一弹,正好弹在慕容归右手脉门上,慕容归右手一麻,剑就被夺走了。

慕容归虽然是激愤之中,却并不糊涂,当时心下大吃一惊,喝道:“徐文,你究竟是谁?”

徐文虎哈哈笑道:“慕容将军,你看那画儿,分明是已经有了些日子了;你看那题诗,却正是我徐某人拿来给你看时,那李诗君亲笔题写的。这样的女婿,你还不想要?

至于我,我是谁?我本是昔日之京城高人——今天之大都名儒厉文山的弟子,当今太平汗国讲训营主管,中军参议,文伐谋主徐文虎是也!

慕容将军,我徐文虎只须轻轻一句话,就可以让大西汗皇视你如仇敌,让你全家落入虎口!今日情势,你是同意呢,皆大欢喜;不同意呢,你家破人亡就在眼前!

何况这大西汗国,唐自荣倒行逆施,轻于杀戮,民心思变,莫非慕容将军不知道失人心者失天下的道理?”

慕容归听了,长叹一声,往后一退,跌坐在太师椅中,无语。

慕容夫人见了,就趁机劝说道:“老爷,你想开来看,人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老爷你看看,我们投了太平汗国,婵儿娟儿的婚事就有着落了,两个女婿,一个是汗皇,一个是元帅,你能没有面子吗?

在这大西汗国,能有什么前途?

你年轻时候常跟我说,大同汗国,上位者君不为国,下位者人不修己,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你空有本事不如人家有个好阿爸。

后来,大西汗国成立,你也常感慨说,大西汗国风气,与大同汗国一个样儿,只怕难保长久。

如今,好机会摆在眼前,你同意了,咱们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这可是咱们两个女儿的光辉哟,强过在这并县做个小小的守将千万倍呀!女儿女婿的光你不沾,你这是何苦呢?

再说了,人家徐先生,为着两家亲事,跑到并县来,容易吗?那可是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嘛!”

徐文虎也说道:“慕容将军,您看了那画像,想必也知道李诗君对令爱慕容娟姑娘的情意,那是感人至深呀!

还有那太平汗皇,一国之君,也是低声下气,向您慕容家求婚。这种好事,那是打灯笼也难找到的哟。

何况太平汗皇,我那师弟李诗剑,立志要为这世界重开太平,造福万民,实是有为之明君呢。

想必将军你应该听过那《太平汗皇太平歌》,如今不分国界,但有人烟处,老百姓都爱传唱,为啥?老百姓盼望太平,巴望过上好日子——千里稻浪涌,万户桑麻栽——这样的太平景象,难道说,将军您不希望看到吗?”

慕容归听了,先是叹了一口气,继而才说道:“徐先生所言,我慕容归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哎,我若是临阵叛变,只怕会留下千古骂名哟!”

慕容亮道:“阿爸,什么骂名?要依我说,投奔明主,建功立业,留下的是千古美名,怎么可能会是骂名?”

徐文虎也笑道:“慕容将军,你看,令郎说得多好呀!投奔明主,建功立业,必享美名。书于竹帛,垂于青史!且将军归顺太平汗国,日前就有大功一件,唾手可得,不知慕容将军可有这个意向?”

慕容归道:“什么大功唾手可得?容我想想——莫非徐先生的意思,是要里应外合,让我慕容归献了并县?只是目前并县,我虽是守将,但并无号令全城的权力;目前本城最高权力,只在左军都督仲君礼与左相哈君宝手中。”

徐文虎道:“这也不要紧,只要是将军值守之日,打开城门,放太平军入城即可。”

慕容归道:“若只是要我献了城门,这也不难。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第五十七章、夺并县里应外合

词曰:

露冷霜白树栖鸦,日出风暖玉开花。

栖鸦哑哑飞天际,玉树亭亭立水沙。

天道远,人心狭。扁舟载梦胜荣华。

烽烟几度流鲜血,老酒三杯懒忆家。

话说当时,慕容归同意在当值之日献城门,但又有要求。于是徐文虎就说道:

“慕容将军,不知您有什么要求?”

慕容归道:“若是我同意,那么,拿下并县之日,太平汗皇兄弟与我两个女儿,便当择日成婚,太平汗皇要昭告天下!”

徐文虎笑道:“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而且,汗皇大婚,哪里有不昭告天下的?慕容将军放一万个心好了!”

慕容归道:“既然徐先生作保,那么,诗君他什么时候攻城?”

徐文虎道:“诗君兄弟迟迟不进攻并县,不是不能,而是在等慕容将军的话。不知慕容将军何日当值?”

慕容归道:“后天夜里,我负责掌管北门。”

徐文虎道:“好!我通知李诗君元帅,令他起大军围住城池,明天围城,后天夜里,便当拿下并县,活捉他仲君礼与哈君宝!”

众人商议既定,徐文虎自去设法通知李诗君。

太平汗皇开平三年七月八日,李诗君大军突然发动,当天包围了并县县城。

李诗君亲自来到东门,点名挑战仲君礼。并县城中,仲君礼与哈君宝商量,哈君宝道:“这李诗君,曾经生擒马荣,武艺高强,估计当世也没几个能是他对手。都督不必与他单挑,我们只须守住并县即可。”

仲君礼道:“左相可有何妙策退敌?”

哈君宝笑道:“都督不必愁烦退敌,我们这并县,城高池深,城内粮草充足,他李诗君是为客兵,利在急战,我们只须一拖再拖,也就把他拖垮了。”

仲君礼道:“左相说得是!只是,我听传说,太平军新设一个兵种,专为攻打城池,叫做‘飞军’,很是奇特呢。”

哈君宝笑道:“飞军夺城,须得先行立住脚跟,守住城墙,然后攻下城来,夺取城池。我有一计,可以破他飞军。”

仲君礼道:“左相有何妙计,可破飞军?”

哈君宝笑道:“老夫小时候听过一首儿歌,说的是蜘蛛:‘蜘蛛独坐中军帐,凭空做下网一张。不网东西南北风,偏偏要捉飞来将。’他有飞军,我们何不学那蜘蛛,也给他弄张网,专门来捉他飞军呢?”

仲君礼听了,哈哈大笑:“左相高明!他李诗君飞军既然上不了城墙,就夺不了我们并县!我们高枕无忧,只管拖他,将他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哈哈哈哈!”

于是仲君礼与哈君宝是一心一意做好防守工作。他两个,自恃并县城高池深,又有对付飞军之策,便可高枕无忧,只须用个拖字诀,早晚必胜!哪里能想得到,明天夜里,有人要打开城门,放太平军入城呢?

原来李诗君大军离城二十多里扎下营寨,也是因了这并县城池不好攻打;又幸好有徐文虎设下美男计,欲从并县内部打破堡垒呢。

——此时李诗君到城下挑战,城中不出一兵。仲君礼立在城门望楼上,向下喊话道:“你想夺我并县,只怕你李诗君还嫩了点儿!”

说罢,仲君礼喝令道:“都给我放箭!”

一时箭如雨下。

李诗君见了,就约束人马后退,收兵回营后,在大营空地上,离城一百五十步,摆好一溜儿的近百辆投石车。

城是哈君宝见了,就向仲君礼说道:“都督你看,他大营中摆出投石车,看来是要动用飞军攻城了。”

仲君礼听了,笑道:“这一回,让他飞军飞得过来却飞不回去,有来无回!”

原来,哈君宝早已令军中做好了准备,结好了许多绳网,此时一声令下,许多士兵就拉扯着绳网,在城墙上伏了下来,要打敌方飞军一个出其不意!

却说李诗君,大营中安放投石车,倒并不是真要以飞军攻城,而是要试车。

等到投石斗里装好石头后,李诗君一声令下,就听“嗖嗖”之声连响,近百块大石飞出往城墙上飞去。

太平军士兵个个欢呼,不料,欢呼未已,城墙上出现令太平军人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听城墙上,一通鼓响。城墙上立起“人”字形木架,木架上有着巨大的绳网!太平军投石兵投出的石块,都是落在绳网里,在里面晃荡几下,便告无功!

紧接着,城墙上有许多士兵,拿了叉子,挑住绳网,往外一顶,就见这些石块,被顶出绳网,掉到城墙外面的护城河里去了。

太平军李诗君大营中,众人都是惊讶沉默,都看向了李诗君,那神情意思,都如是在问:“元帅,敌方用这招实是来破我们飞军的呀,怎么办?”

李诗君叹道:“这必是城中哈君宝的设计,要图谋我飞军!幸好我这是第一次使用飞军,先行试探,否则,只怕我飞军难免全军覆没呀!”

李诗君深自庆幸:因为若是用飞军夺城,他必然是如李诗剑一样,要身先士卒的,那样的话,只怕就要遭殃喽!

李诗君正在感叹庆幸之际,辕门外有太平汗皇信使递送加急情报来到。

李诗君接待信使,看了加急情报时,不由得一呆,眼中流下泪来,口中叹曰:“痛哉!张三哥!哀哉!张三哥!”

原来这加急情报所说之事,乃是右军林珙元帅用飞军夺取木门峡险关时,先锋张猛领飞军千人,用投石车投上关城时,被那大西汗国右相卜君瑞同样以绳网困住。张猛将军陷在绳网里,急切之间无法反抗,竟被大西兵乱箭射死!呜呼!

卜君瑞还得意洋洋,号称自己这用绳网破敌之兵为“网军”,专破飞军!

林珙将败报报给李诗剑,李诗剑当即命令宋义、吕岩领兵二万前去支援林珙,同时,向并县前线这边送来加急情报,通知李诗君暂时不可用飞军夺城。

李诗君送走信使,与军师并诸将商议军情。田梦常、徐兴、马荣、常胜等将领都到了。

李诗君道:“二位军师,各位将军,我军今天围城,初到并县城下,须防他偷袭,此为其一。明天夜里,我军要偷袭敌城,务必一战克敌,夺下并县。不知诸位尚有何建议不?”

田梦常道:“师弟,我军夺了并县,但后面还有那庞县,也是进军西宁州的重要关隘,我想,我们可不可以乘着夺下并县之机,顺势而西,一举拿下庞县呢?”

李诗君道:“师兄有何妙法?”

田梦常道:“不如我军明天夜里,这边来夺并县,却在五更前,那边另出一支兵偷袭庞县。”

李诗君道:“师兄,请说得细致一点儿吧?”

田梦常道:“师弟,不如明天夜里,你领大军突入并县城时,我与常胜将军或是马荣将军,领兵二万,前去奔袭庞县。你这边在力求四更结束战斗,五更出兵援我。”

李诗君道:“师兄,那庞县县城,与这并县县城一样,是城高池深,不用飞军,只怕不行呀!”

田梦常笑道:“师弟,我估计那庞县守军,只想着并县有仲君礼与哈君宝守卫,必然中警惕不高,若用飞军偷袭,他们未必想得到呢!”

徐兴听了,也说道:“田军师说得有理。并县到庞县,路程有一百一十多里,所可虑者,是这大号投石车,赶路速度达不到要求,难能按时赶到庞县城下呀!”

田梦常道:“我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可以让匠作营将投石车拆了携带,到那庞县城下时,再组装起来,以作攻城之用。”

众人都说如此甚好。马荣道:“田军师,马某愿意与你一起攻打庞县去!”

大刀常胜道:“马将军不要争,还是由我常胜随田军师攻打庞县!”

李诗君笑道:“两位先锋不必争执,依我看,这边并县之事,已无悬念,而那边庞县,飞军夺城,正需要大将当先,不如两位先锋都去。”

于是马荣与常胜这才不再争了。李诗君又向田梦常道:“师兄,动用飞军之前,师兄一定要摸清敌情呀。我一想张三哥牺牲,心里就不好受。”

田梦常道:“师弟,若是要为张猛将军报仇,我军打下庞县后,可以出兵一支,向南攻打经县,此地是那辛君集卜君瑞的后路要隘。只须拿下经县,便是抄了他辛君集卜君瑞的后路。”

李诗君道:“好!就依师兄之议。”

太平汗皇开平三年七月八日之夜,李诗君令人在并县城四门骚扰,时而东门呐喊,时而北门放炮,又或南门纵火,西门擂鼓——此是李诗君骚扰疲敌之计。

然而并县城中,仲君礼初闻报时便请哈君宝商议对策。不想哈君宝十分老辣,轻轻一笑,说道:“都督不必惊慌着忙。我料这是李诗君骚扰疲敌之计!”

仲君礼道:“他如此声势,颇为惊人,左相为何只说他是骚扰疲惫我军?”

哈君宝笑道:“李诗君若是要偷袭夺城,必然不会作出这些假动作来。拳头要想打出去,须先要收回来——自古至今,从来就没有偷袭夺城者大张旗鼓而来的道理。”

仲君礼道:“左相高见!那我们怎么办?”

哈君宝道:“都督今天可曾得了我主汗皇之战报?那卜君瑞与辛君集在木门峡口,用绳网来防林珙飞军,杀了太平军猛将张猛。卜君瑞还将那操纵绳网之兵起了个名字叫‘网军’呢!

依我说,我们就将这网军分作两部分,一半守上半夜,一半守下半夜。他李诗君之兵,别说飞军,就是李诗君自己,也休想上得了我并县城墙!都督又何必担忧?”

仲君礼听了,大喜,连声说好。于是仲君礼传下号令,如哈君宝所说,只管守城,不必担心敌军进攻。

再说李诗君这边,所分派骚扰疲敌之军,不过是四统人马,每一城门各是一统五百人,折腾了一夜,城中只不理睬,因而所取得的疲敌效果,实在是不咋地。

太平汗皇开平三年七月九日早晨,四统兵马统将战况报与李诗君。李诗君听了,略一思索,说道:

“看来,这哈君宝还真是有能耐,识破了我的骚扰疲敌之计!”

说到这里,李诗君向田梦常与徐兴说道:“二位军师,你们怎么看这个事情?”

徐兴道:“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他既然识破了我军疲敌之计,那么我们明晚还用此计,就里暗暗调兵,只待城中慕容老将军打开北城门,那时我军一拥而入,他仲君礼与哈君宝,只怕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呢!”

李诗君道:“好!为着掩护今夜老将军献并县北门,我们今天白天要攻打城池。”

田梦常道:“师弟,我军宜养精蓄锐,以备夜战夺城,不如今天仍以挑战为主,不去强攻城池。”

李诗君道:“好!”

就听号炮响起,李诗君领了五千人马,来到城下挑战,仍是点名挑战仲君礼。

仲君礼自知论武艺,包括自己在内,并县城中无人可以与李诗君单打独斗,自然是不下城应战。然而,李诗君此时还真没有好法子攻城。

于是李诗君令五千军于城下骂战。城上哈君宝就令守军还骂,于是乎,一个白天,两军对骂不已,到黄昏,各自收兵。

李诗君收兵回营,不顾疲劳,就召集众将开会,布置任务:

首先,田梦常、马荣、常胜领二万人马,于天黑后悄悄出发,直扑庞县。

接着,李诗君令李达、张遥领一万军,伏于南门外,不得放大西兵一人一骑逃出城去。又令吴军、孟平领一万军去东门,纪小虎、向佗领一万兵去西门,这两支兵与南门伏军一样,任务相同。

李诗君自己,与其他将领,领兵三万,伏于北门之外,只等慕容归打开北城门,就要一拥入城,来捉拿仲君礼与哈君宝。

大营之中,留军师徐兴领兵二万守护。

李诗君分派已定,亲到北门,只等并县城内慕容归来打开北门。同时,李诗君早已令昨夜那四统人马,今夜如昨夜一样,四门骚扰疲敌。

却说并县城中,仲君礼只当太平军如昨夜一样,又是骚扰疲惫自己的意思,只命令守城“网军”,仍然用轮流值夜之法,加强防守。

那慕容归果然如前面所说的,正好当值,带了近百亲卫,来到了北城门下。

此时,徐文虎、女扮男装的慕容姐妹,还有慕容亮,也都混在这近百亲卫之中。

徐文虎早已得了李诗君的信儿,知道李诗君就伏兵于北门之外,当时向慕容归并慕容姐弟三个说道:“动手!”

——这正是,夺并县里应外合!

第五十八章、夜取并县偷庞县

叹曰:

娇花千朵红颜面,芳草一样绿萝衣。

短竹横吹春日晚,长杨漫舞柳枝低。

谁家野老说旧事,哪个村夫记传奇?

指点江山曾经是,当年此地鏖战急。

当时,徐文虎、女扮男装的慕容姐妹,还有慕容亮,都化了装混在慕容归的近百亲卫之中,随着慕容归来到北门,

徐文虎知道李诗君就伏兵于北门之外,当时向慕容归并慕容姐弟三个说道:“动手!”

慕容归就领命令亲卫打开北门。守门之兵哪肯相让?

那北门统将,见慕容归要开北城门,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慕容归反了!

这统将自知不是慕容归的对手,但是,那也不能惧战呀!这统将当即领着守北门的人马,来迎战慕容归。

早有慕容家姊妹迎上前去。慕容婵手中绣鸾刀如一道电光闪过,将那统将战马前蹄斩断,慕容娟上前补上一刀,刀过头落,这统将就此呜呼哀哉!

败兵四下逃散时,慕容归之亲卫已经打开了北门,李诗君大军伏于城外,早就等着这一刻呢。

那时节,李诗君一马当先,杀进城来,众将紧跟而上。这并县北门,不过数分钟时间,就被太平军牢牢掌控。

李诗君大军杀到,并县城中守军梦中惊醒,城北一带守军纷纷投降,慕容娟慕容亮紧随李诗君进攻,慕容归慕容婵父女两个则是领兵沿着城墙马道,肃清城墙上守军。

李诗君领兵突击,直冲并县县衙,那里,是仲君礼与哈君宝之中军所在。

仲君礼与哈君宝两个,算得笃定笃定的,只道是金汤城池,哪里想到慕容归反了大西,投了太平汗国呢?

太平军掌控了北门,夺占了并县近小半个城池后,哈君宝与仲君礼才接到败兵报来消息。

这两个,当时正在灯下饮酒,相对而坐,谈论兵事。哈君宝道:“都督,我们这样守城,实是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先为不可战胜,然后才可以胜敌。”

仲君礼道:“是呀。他李诗君,毕竟年轻,年轻则气盛,我们拖到他耐不住性子时,便是大胜他李诗君之日。

听说这李诗君,至今还不曾败过一仗呢!哈哈,这回,我们要叫他尝尝败仗的滋味喽!”

说到这里,哈君宝与仲君礼是哈哈大笑,端起酒杯,相对示意,一饮而尽。

谁知这二人,酒杯尚不曾放下,就有亲卫兵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报告:大事不好!太平军杀到城里来了!

仲君礼一听,手一颤,酒杯掉在地上,嘶吼道:“你说什么?太平军怎么可能杀进我并县城里来?”

哈君宝反应极是敏捷,当时就叫道:“必然是出了叛徒!是不是?”

亲卫道:“小的不知道!大人,赶快想办法呀!”

哈君宝向仲君礼道:“都督,快调中军人马,守住县衙,将府前街道两头堵住,我们边打边往东门撤退!”

仲君礼道:“为什么要撤往东门?”

“东门外本是李诗君大营,现在太平军从北门打进来,那么东门防守必然要弱!”

仲君礼赶紧号令中军集合听令——这个时候,就是抢时间了,谁抢得了时间,谁就有希望。仲君礼与哈君宝只恨不得一眨眼部队就能集结完毕。

然而,太平军李诗君又岂能不知这时时间之宝贵?他也是争分夺秒。这边仲君礼中军才集结了约有三分之一的人马,那边就听得府前长街上,两头都传来了太平军呐喊声!

哈君宝见了这种情形,心知此番是完蛋了,就向仲君礼道:“都督,情况十分不妙,不如我们化装潜逃吧!只要逃出了这并县,我们自有卷土重来之日!”

仲君礼自然是对哈君宝言听计从,仲君礼将部队派出,指望能抵抗一会儿,争取一点时间,自己却与哈君宝都换上小兵服装,就黑夜里潜出县衙,跟在溃兵后面,往东门摸来。

哈君宝与仲君礼随败兵往东门来,就见东门已经有太平军杀过来,败兵们都纷纷转身往西溃逃,仲君礼与哈君宝立足不住,也只好随着人流往西来。

然而往西来,同样也有太平军迎面杀到,溃兵就又往东转来。然而两头都有太平军杀到,又能往哪里逃?

就听两头太平军高声喝道:“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果然溃兵纷纷投降。哈君宝与仲君礼一见,就寻了这街道上人家旁边的一个小巷子,二人悄悄钻进小巷,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急走。两边民宅人家都是关门闭户,院中犬吠不已。

哈君宝与仲君礼两个,一前一后,心中惶急,看看走到了小巷尽头,只见火光大亮,一将领着太平军人马追杀败兵,向东纵马过去了。

仲君宝一见,恨道:“我道是谁做了叛徒,原来是慕容归这个老匹夫!”

哈君宝也道:“可恨!不是他这叛徒献了城门,谁能打下我并县城池?可恨哪!”

二人说话间止住脚步,只待太平军这一阵人马过去,再行逃走。不料这一队兵才过,又有一队兵来,领头一将,年纪甚轻,气概不凡,偏偏这少年将军到了这里时,停了下来,向部下道:

“我军在县衙没有抓住仲君礼与哈君宝,因此务必要加强搜索!每一条街道都不放过,每一条巷子都要检查!孟平将军,你领本部人马,搜查这条巷子!其余人马,跟本帅走!”

于是就见一将,领着人马,往巷子里来。

仲君礼与哈君宝一见,是从头凉到脚后跟!仲君礼情急之下,就要翻墙头爬入民宅中去。然而,哈君宝却是一个文臣,此时情急,脚也软了,爬不上墙头。

仲君礼爬得上墙头是不假,然而这动静也使得院中那犬吠得更凶了!

早有太平军将校士兵都道:“那边狗叫得厉害,过去看看!”

于是火把亮处,就见一人,士兵装束,躲在墙脚下,瑟瑟发抖!

这太平军将校士兵不知道这人竟是哈君宝呀,当时都道:“先抓了起来,送到俘虏营去!”

然而此时院中狗叫仍是剧烈。

这家人早已被惊醒,太平军叫门,这家人就开了门,然后太平军进了院子,发现那狗,正朝着磨道方向吠叫不已。太平军士兵围上前去,就见磨道背光那边,黑影里蹲着一个人。

众兵举火把一照,见这人也是士兵装束,贴着民宅石磨,蹲着不动。

此时火把照到,这士兵是“噌”地一下立起,就来与众兵格斗,要冲出去。

一时间,这民宅之中,众军大噪,引了更多的人来,其中就有慕容归。

慕容归一见,就说道:“此人乃是大西汗国左都督仲君礼!”

仲君礼恨道:“慕容归!我并县固若金汤,不想你这老匹夫竟然暗投敌军,献我城池!”

仲君礼说着,高举腰刀,就往慕容归扑来!

慕容归道:“仲都督,你虽是大西汗国上将,我慕容归也未必不如你!”

于是慕容归下马,抽剑,就要与仲君礼拼斗。

早有士兵报告李诗君,说是在小巷民宅之中发现了仲君礼,他要跟慕容老将军拼杀呢!

李诗君听了,骤马而至,见院中两个人,就在火把照亮里,各舞刀剑。

李诗君一见,就知这仲君礼武艺高强一些,自己的老泰山不是人家对手。看起来慕容归一时不会落败,但绝对是难能撑到百招之外。李诗君心道:

——哪里能让他仲君礼得逞,削俺老岳父的面子呀!慕容归乃是俺的老泰山,俗称老丈人的;这个时候,我不上,谁上?

于是李诗君大喝道:“仲君礼!休要嚣张,看我李诗君收拾你!”

慕容归见李诗君来替换自己,当然退下了。仲君礼却是趁机说道:“李诗君,你是三军之帅,我也是三军之帅,我要与你单打独斗!我胜了,你得放我走人!”

——仲君礼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觉得幼稚吗?原来,这仲君礼,自知打不过李诗君,他这样说,目的是为了挤兑李诗君,趁单打独斗之机,跟李诗君拼命,以求玉碎尽节!

李诗君哈哈大笑:“亏你还是三军元帅,竟然说出这种没见识的话来!想让我放你走人?那得等你胜了以后再说吧——只是,我问你,仲君礼,你若败了呢?”

“败了又如何?人生除死无惨败,今日惨败不如死。李诗君,你当我仲君礼是贪生怕死之辈么?”

李诗君道:“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便好!来吧!”

当时二人斗在一处,李诗君心中暗暗赞叹:这仲君礼成名已久,果然不愧是老辈中全国武考得了名次的人物!

此时仲君礼所用,乃是一套名叫“疾风刀”的刀招,刀法重在稳、准、快。稳、准二字,久练久熟之人都能做到,但是就此还要做到一个快字,那就不容易了。

疾风刀刀刀相连,仲君礼又是存心死拼博命,自然是勇中斗狠,多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李诗君一见,心说不能由着他这样下去,我须得先行封住他刀路,压住他刀势,否则,不好胜他。

仲君礼一把腰刀大开大合,不多时使出了十多招,李诗君不急于反击,数招一过,摸清对手刀势来路,身子上跃,用一个倒插柳身法,凭高下击,手中剑霍然挥出,这一剑,直刺仲君礼顶门。

仲君礼哪里有李诗君这种身法?当时腰刀横掠,用一式“乌云盖顶”,要转作“树上开花”,挡住李诗君。

哪知李诗君比他还快,剑落处,避开腰刀之刃,直击在腰刀厚背上,一股大力,当时就将腰刀荡开。仲君礼那树上开花只使出了半招就被封住!

仲君礼赶紧换步移形,不想李诗君身形下落之际,一个怪莽翻身,左手一掌印出,就盖在仲君礼背上。这一掌,打得仲君礼忍不住往前一扑而倒,口中咯出血来。

李诗君喝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了,押回俘虏营,待我拿下庞县再作处理!”

——此时,二人相斗,不超过二十招,前后用时,不过是数分钟而已。

李诗剑就派人传请军师徐兴来守城,就便清点俘虏,务必抓到那个哈君宝。

李诗君料定哈君宝只在城中,为何?

原来李诗君自北门进攻之后,那东门南门西门之外,擂鼓呐喊之声顿息。有李诗君所命令伏藏于城门之外外的三路人马,只在城外,负责悄悄地拿人,但有并县城中逃出来的溃兵,不论是从这三门中哪一门逃出,不是落了陷阱,就是遭遇绊索,然后是做了俘虏,竟是不曾有一人走脱!

那时见这东西南三门没有敌军攻击,溃兵要逃生,自然就往这东西南三门而逃,却哪里知道人家早就布置下天罗地网了呢!

李诗君令诸军人马继续包围并县城,并在城中大搜哈君宝。自己则是领兵两万,驰援攻打庞县的田梦常、马荣、常胜这支人马。

此时徐兴还未赶到并县城中,李诗君就将城池交托慕容归父女管理,以待徐兴到来。

慕容娟则是一意要跟随李诗君,一起攻打庞县——此时天色,正是四更将尽,五鼓未响之时。

李诗君向身边探马统将郭人英道:“郭将军,按照原定计划,田师兄与马荣、常胜将军应该赶到庞县了罢?郭将军要加派斥候兵,给本帅抓紧打探庞县战况,速速报来!”

郭人英道了一声“是”,自去安排人手。

却说田梦常、马荣与常胜三人,领兵二万,在当夜一更悄悄出发,一路急行军,赶到庞县城下时,就见这庞县城墙高大,护城河极是宽阔。

田梦常向马荣与常胜说道:“这庞县与并县一样,都是易守难攻。天幸我军到此,城中并未发觉。可令匠作营抓紧组装好投石车,我们攻城!”

马荣与常胜都道:“我军一路急行到此,用了两个半时辰,现在已经接近五更天了,匠作营必须加快速度呀!”

田梦常道:“可不正是么!庞县守军万万料不到我军偷过并县,来到这里,若是等他们发觉了,用那绳网阻我军攻城,这庞县就不好打了!”

此时,太平军匠作营全员忙碌,极是紧张,都在赶时间,要在天亮前,把投石车组装好。马荣与常胜,督促得紧,要求匠作营务必要最短时间内,在敌兵发觉前完成任务。

匠作营用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把投石车组装完毕。投石兵测量距离,定位投石车。

此时天光,正是五更鸡唱时。

飞军士兵们登车,爬入石斗,田梦常一声令下,马荣、常胜,带着九十多个士兵,作为第一批,随着投石车的发射,飞上了庞县城墙!

第五十九章、托钵行去走风沙

诗曰:

一种痴情千般恨,满头霜雪十年花。

几重暮云笼海角,万里落日照天涯。

欲问仙乡是何处,暂收愁闷寻人家。

回首人间浑如梦,托钵行去走风沙。

太平军马荣、常胜,带着九十多个士兵,作为第一批,随着投石车的发射,飞上了庞县城墙后,发现城墙上无人防守,果然庞县守军全无防备。

不多时,马荣与常胜二人领兵来到城门处,此时二将才遇到一点抵抗:有一小队巡逻之兵,睡眼惺忪地过来了!

马荣与常胜都是二话不说,领兵上前,一番嘁哩喀喳,如砍瓜切菜一般,将一小队巡逻之兵消灭了个干净。

于是庞县东城门大开,田梦常一声令下,太平军大军入城。城中守军,多数是还未及起身,就做了俘虏。

到了天大亮时,庞县已经被太平军完全占领。李诗君人马才赶到半路,就得了庞县消息,说道是庞县已经被田梦常马荣常胜所率人马拿下。李诗君听了,甚为高兴,当即命令加速行军。

大军到达庞县时,田梦常、马荣、常胜出城迎接,李诗君入城,随即,李诗君加强城防,防备大西汗国反击。

此时并县城中,经过徐兴与徐文虎的核查,终于从八万俘虏之人堆里,将哈君宝也给查找出来了。

李诗君令人将仲君礼与哈君宝用槛车押送天同府,交给太平汗皇处理。

八万俘虏兵,倒有近五万愿意回老家种地去,愿意留下,加入太平军的,约三万二千人。

依李诗君命令,田梦常、马荣等人守庞县,并着手南下攻打木门州经县,插到那木门州辛君集、卜君瑞人马背后,以遥遥呼应正在攻打木门州的林珙之军。

徐兴常胜领三万人马,守并县。徐文虎则是改装易服,化名徐虎,潜往西宁州去了。

太平汗皇又有命令,令李诗君与慕容归全家进京。

按当初慕容归之要求,太平汗皇开平三年八月初,太平汗国境内,处处昭告:太平汗皇与左军元帅,同日大婚,吉日选定八月初八这一天。

这般大事,太平汗国境内,是人人得知,个个欢欣,特别是东八州,平定得早,生产恢复也好,社会秩序也好,村镇社墟,处处都举办迎神盛会,载歌载舞,以庆汗皇与左帅大婚。

这消息不免就传到了大都山上。

翠姑在真儒居修炼,偶一下山,听了这个消息,大吃一惊:太平汗皇大婚?那我呢?我怎么办?

翠姑不免心中伤感,来见托钵僧。托钵僧见翠姑似有泪痕,就问道:“师妹什么事?”

翠姑道:“师兄,我师父尚未出关,我自己竟是心头烦乱无绪,不能主张。”

托钵僧道:“师妹何事心头烦乱?”

翠姑道:“师兄,你当初送我来大都山,拜入真儒居做了弟子。老师曾经是答应帮助我,让他李诗剑与我信守当年那娃娃亲之约。不想他,他李诗剑,竟然是明天就要结婚了!

如今太平汗国境内,此事哪个不知?我也是昨天下山,才得知此事——师兄,我该怎么办呢?”

托钵僧此时,有那钵之反哺,进境极快,已经是达到先天境界顶峰了,然而,为着小棒儿夫妇,他是压制又压制,不突破眼下境界。

此时托钵僧,对这尘世看得更淡。对于翠姑与李诗剑的娃娃亲,看法又不同于往日。

当时托钵僧听了翠姑这个话,就说道:“师妹,他李诗剑是世间人王,太平汗皇。

一个汗皇,纳个三宫六院的原也很正常。依我看,无论如何,是少不了师妹你的正宫之位的,你不必着急。”

翠姑道:“当日他来大都山,负荆请罪,后来他曾与我说过,今生今世,唯我一人;只待天下太平时,便当迎我下山去。如今天下尚未完全平定,我自己尚未艺成出山,没想到,他竟然如此……”

翠姑伤感,说不下去了。托钵僧也无法说什么,有心转移话题,就问道:“师妹,你去询问了你哥是什么意见了不?”

翠姑道:“我哥他终日饮醉,只与阿随相伴,平日难开口说一句话。他有时一开口,就是口口声声说要找李诗君报仇。

其实,李诗君现在是太平汗国左军大元帅,武艺又比我哥强,我哥他不过是瞎念叨着报仇罢了。他自己也是明知报仇无望,才会颓丧到这种地步,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

——就算我去问他有什么意见,他能有什么好办法?他只会反对我与李诗剑的事情,绝对不会同意。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跟李诗君结出这么大的仇恨?”

托钵僧道:“要不然,就等厉道友出闭关之后再说吧。那时你们老师出面,李诗剑自然是无话可说。”

翠姑道:“师兄,我听到的消息是,李诗剑与那慕容氏,明天就要举行大婚典礼;师父他现在正在闭关,等到他闭关结束,再去找他李诗剑,哎,又有什么用处呢?

师兄,你修为高超,道法神妙,不如你送我去见他李诗剑一面,我只当面问问他,为何要置我不顾,另娶他人?我只问问他,就回来。”

托钵僧道:“也好。师妹,我这个钵,能大能小,内有空间,不如你到我这钵中来,我这就带你过去。”

翠姑道了一声“嗯”,于是托钵僧将钵往地上一放,翠姑迈步,果然是一步迈出,人在钵中了。

当时托钵僧就托了那钵,御风而行,下了大都山,直奔天同府。

却说翠姑人在钵中,心内辗转,暗自想着见了李诗剑,自己该怎么跟他说话。然而,总是想不出怎样见面怎样说话为好。一时间,愁思纷纷,心乱如麻。

黄昏时分,托钵僧来到天同府西京皇宫之上,托钵僧就问道:“师妹,我现在在西京皇宫之上,你要怎么去见李诗剑?”

此时,整个儿的天同府,是火树银花不夜天,街道两边人家,也都是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气氛。

皇宫内外,更不用说了。

翠姑虽然人在钵中,却也早已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心中不免黯然,就向托钵僧说道:“师兄,你能潜入皇宫么?我只悄悄看他一眼,也就罢了!”

托钵僧道:“师妹,你的意思是,看他一眼,不与他说话?你确定不去当面责备他?你先前不是说要当面问问他的么?”

翠姑道:“是的,师兄,我先前来时,是这么说过。只是,我现在不想去问问他了。我只再看他一眼,我就回去。我也不是来找他闹事兴师问罪的。

我跟他,这中间不知有多少梗阻,当初幸亏师兄你出力,我这才跟他恢复婚约,走到了今天;不想又成了这个状况。

一切都是命啊!我自己命不如人,又何必去抱怨责备,让新人不快?从今后,他是他,我是我,他做他的人间汗皇,我走我的长生之路。”

说到这里,翠姑几乎流下泪来。

托钵僧心下感慨,当时心意一动,就将所托之钵往下一掷,这钵就载着翠姑,直飞入皇宫中来,却是无人能见得到。

不多时,这钵飞入皇宫内,直入一殿,就悬停在殿中虚空处。这里,李诗剑与李诗君并他们两个阿妈都在,慕容归全家也都在——慕容家在这里尚无府邸,故而暂时居于这皇宫偏殿之内。

李诗剑李诗君并两位太后,自然都来这里,两家人做一家人,亲亲热热,相互谈天说话。

翠姑人在钵中,却也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心头伤感更甚,不由得想到当日自己与他书信往来,小词唱和之事,不由得伤感悲吟:

——石上泉鸣,林中莺唱,风里双燕身轻。尽说何事,飞过旧长亭。多少呢喃软语,商量看,黛山深青。花如火,燃烧梦醒,独观昨夜星。……

这偏殿之中,李诗剑骤然听得,心头大震!不由得抬头望声音起处望来。众人也都一样望向偏殿顶上,但见除却宫灯幽幽而亮,哪里有个人影儿?再望去时,连声音也没有了。

——却是翠姑让托钵僧收回了钵,随着托钵僧,伤心回转大都山去了。

不说这边殿中众人,惊讶疑惑。且说翠姑随了托钵僧回到大都山上,伤感无语。托钵僧道:“师妹,长生之路,才是你当追求的。若是你与他李诗剑果然是缘分未断,你在长生路上等他呗!”

翠姑黯然点头。

第二天,正是八月初八。这一天,翠姑是未沾滴水粒米。

到了中午时,厉文山恰恰闭关结束,出来见托钵僧。

托钵僧道:“恭喜道友出关,这一番又是大有进境呀!”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我能进步如此,也还是多亏你的帮助!哎,明尘道友,我这番闭关,临出关前,又将《观鱼经》下卷也读完了。原来这下卷之中,还有对法宝炼制之法的简单介绍呢!”

托钵僧听了,就问道:“道友你可都能掌握运用吗?”

厉文山道:“还不能。不过,经书中说了,在这北海之北,彼岸有一地名叫‘万里沙’,若是能跨过去,便可与真正的修仙之人为伍,那边,据经上说,修仙之人甚多呢!”

托钵僧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厉文山笑道:“我也想,只是没法子过去呀。”

托钵僧笑道:“我凭这钵,带上你去,如何?”

厉文山笑道:“若是可以,那自然要去喽。”

不想此时翠姑来了,见了此情景,就道:“师父好!您出关啦!”

厉文山道:“翠翠,我要跟你明尘师兄跨海北上,去寻访同道中人呢。我走之后,这真儒居就由你作主吧!”

翠姑听了,就说道:“师父,弟子也愿跟随您和师兄一起去!”

原来翠姑心性聪明,向来是勤奋,已经颇有进境;再加上当日凭借那钵,感知了那气息在体内运行情况之后,默默记住,拼命修炼,此时,其实力,已经可以说是不下于沙场名将了——若以武者论,翠姑此时,实有武者八阶初的修为。

今日之翠姑,心中伤感,只想踏上修仙长生之路。

厉文山觉得翠姑神色有异,就说道:“翠翠,怎么了,你今天气色不太好呀!修仙之人,须得心清气和,保养真元,你这样子,心态要调整哟!”

厉文山此时,并不知晓太平汗国汗皇李诗剑大婚之事,所以,他虽是关心,语气中却不免有批评意味。

翠姑并不分辨,只说道:“师父,弟子心意已定,走长生之路!您这一回要跟明尘师兄跨海北上,弟子坚决追随,并无二志!”

厉文山听了,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我现在是先天五阶的修为,比不得你,你已经随时可以跨入灵道境界了。翠翠现在,只是相当于八阶武者,看来,要去万里沙,我师徒要拖累你喽!”

托钵僧微一沉吟,说道:“厉道友,我看这样吧,我这个钵内,足可以容得下真儒居所有人,要不,所有人都到我这钵中,我们一起过去,寻找仙人,寻求修仙真经。”

托钵僧这么说,其实他内心里也是想把自己的儿子与儿媳一同带走。

厉文山道:“好!”

刘小棒儿夫妇自不必说,于是,翠姑就去询问史强生:“哥,我们要跟明尘师兄走,跨海北上,去寻找修仙之人呢。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史强生听了,这一回倒是很快开口:“妹妹,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翠姑道:“哥,我们一起,去寻修仙之路,有什么不好?强比你在这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史强生道:“妹妹,我活得越久,痛苦就越久,我要学那长生做什么?只须等到欢欢和乐乐他们两个长大成人,我就可以去地下告诉玉玉,孩子长大了,我来见她了。”

翠姑道:“哥,你不要这样!哥,我们走了,谁帮你照看欢欢乐乐呢?你天天喝酒,没个醒时。”

史强生道:“他们摊上我这样的阿爸,那也是命,谁叫他不能选择自己的阿爸呢?”

正说话时,厉文山让小僮来告:今后大都山真儒居就暂时请托史强生管理,一众书僮人等都听史强生号令。

小僮又请翠姑速回真儒居,明尘大师与老师都在那边等着呢。

翠姑听了,就说道:“哥,既然师父请托你管理,你也要打起精神来。”

史强生道:“妹妹,你去吧。”

翠姑随小僮回到真儒居,又单独去看了负责真儒居饮食的吴妈,托她帮助照看自己的两个侄儿,回来又请托众师弟小僮们帮助照看哥哥侄子,这才来与厉文山、托钵僧相见。

于是翠姑、小棒儿夫妇,托钵僧手托黑钵,与厉文山一道,下了大都山,驾上备好的船只,认准方向,一路向北进发。

——不知经历几多辛苦,出了北海。登上彼岸,拂面吹来,不免是海雨天风,入眼所见,那只是漫漫黄沙。

第六十章、李诗君杀将擒敌

叹曰:

一帆远涉海无边,只道海外有仙山。

风波浪里有险阻,俗世尘中无桃源。

回首岁月多少事,漫思人生几十年。

人生长短数有定,饮杯未醉再续编。

这里说一句题外话,当日托钵村夫记到托钵僧众人要跨海北上去寻修仙新路时,托钵村夫自叹无缘,生不同时,不能随他众人去修仙。

闲话且不提,书归正传:

太平汗皇开平三年八月初八日,中午时分,北海大都山,托钵僧手托一钵,与厉文山驾船入海北上,大都山众人都来送行。

史强生抱着乐乐,拉着欢欢,与众小书僮,并那专管众人饮食的吴妈,一共十二人,站在大都山北面脚下,看托钵僧、小棒儿夫妇与厉文山、翠姑师徒一行五人踏过栈桥,上了大船。

众人各道“珍重”,便就此分别。

厉文山读过《观鱼经》下半部,颇有感悟,自己去船舱里静坐修行。小棒儿夫妇兴致勃勃来观海景。唯有翠姑,神色黯然。

翠姑来到甲板上,就见托钵僧也在,翠姑道:“师兄,我们这一走,也不知北海有多远,究竟是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彼岸!”

托钵僧笑道:“师妹,你也不必伤感,该到时,自然便就到了。

我近来觉得自己境界难以压制,若是我突破了,凭我这钵,带上你们,估计不过三两日就可以到达。

只是,我还要等等,毕竟你们的境界修为,都还没能突破后天,进入先天境界。厉道友虽然已经是先天境界了,但还没到突破先天境界的时候。

我想啊,凭我这钵,助你们一把,大家都突破了,我们在一起修仙,也好相互照应啊。”

此时海风吹动巨帆,船行甚快。舷击海浪,时时震颤。远望去,海天一线,近处是上飞白鸥,下涌碧波。时有呷呷鸟鸣,多见风簇浪花。

翠姑看着这些,心中蓦然生出一种幽怨,就努力摇摇头,甩脱愁思,勉强做出笑容,问托钵僧道:“师兄有何好法子,助我们一起突破呢?”

托钵僧笑道:“师妹,我这钵颇不一般,我也在想呢,怎样才能让大家能同时进步,都突破境界呢?”

翠姑道:“师兄,那你可要快点想出好法子来啊!”

——不说这边,托钵僧一家三口与厉文山翠姑师徒二人,船行北海,直向北驶去,回头再说太平汗国。

八月初八日,汗皇新婚大典,左军元帅同日举行婚礼,这一场婚礼,轰动天同天宁二府。

那热闹场面,托钵村夫没有见过,后来李诗剑也不曾跟托钵村夫说起过,以托钵村夫的见识,自然是描述不出来,但是,大家都可以想像得到,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且说太平汗国左军元帅李诗君,新婚后第三天,就上表请战,汗皇应允,于是李诗君就告别了新婚夫人慕容娟,往前线庞县县城而来。

李诗君为何如此急于上前线?只因为那大西汗国,唐自荣听说并县城中,慕容归献了城门,自己的大将仲君礼与谋臣哈君宝被俘,太平军还同时偷袭夺了庞县,那是十分吃惊,十分震怒!就征其余之安沙州、西沙州、玉门州、石门州四州之兵,共计十万人马来夺庞县与并县。

李诗君人在京城,听了消息,自然请战。

李诗君路过并县时,又请徐兴随行,另择一偏将代替徐兴。

这一回,李诗君本自京中领了三万兵,加上又从并县俘虏兵中挑选了二万,于是左军实际兵力,达到了一十五万。

当日李诗君赶到庞县,田梦常自然是出城迎接,见面之后,田梦常道:“师弟大喜,愚兄在这边,未及参加婚礼庆贺!”

李诗君道:“师兄代我守这庞县,辛苦了!师兄又没有分身术,怎么好去京城?”

说罢,李诗君哈哈大笑,田梦常也是哈哈大笑。二人连袂入城,来到庞县县衙,这里,现在是左军元帅中军所在。

李诗君回来,首先就是聚集众将议事。田梦常道:“师弟,你去京城完婚时,我在这边已经派了马荣率领三千军去夺经县了。”

李诗君道:“师兄,只怕马将军三千兵夺经县,未必能轻易得手呀!马将军勇则勇矣,但惜他粗于用谋。”

徐兴说道:“马将军三千人马去夺经县,只怕不妥。”

田梦常笑道:“马将军临行之前,我已经授他秘计,教他暗伏于经县城外,只做偷袭。经县守军无备,应该能成功。”

李诗君道:“怎么偷袭?”

田梦常笑道:“那经县,就在经河河畔,我已经嘱马荣将军,先将上游河流阻断,那么,下游经县城中必然缺水。马荣先不攻城,只须伏击他经县寻水之军,便可取胜。待胜了经县寻水之军后,再去偷袭夺城,易如反掌!”

李诗君听了,笑道:“原来师兄已经做了万全考虑!”

田梦常笑道:“我怕马荣一人临敌不便,还特地派了一将辅助他呢。”

徐兴就笑道:“好!田兄果然周密!”

田梦常道:“师弟,我军打下并县庞县,那大西唐自荣正在准备大举反攻呢!”

李诗君道:“这消息我已知道,却是从哪里来的?”

田梦常道:“徐文虎徐师弟化名徐虎,目前正在西宁州活动,他送来的消息,比流星探马送来的还早一天呢。”

李诗君听了,就说道:“师兄,徐师兄有没有说大西之兵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田梦常道:“说了,估计得十天时间。”

李诗君道:“好!田师兄,我留下五万人马,常胜、向佗、吴军、孟平四将助你守庞县,我领十万人马,前去经县,就势攻打木门州,与右军林珙元帅合击辛君集,你看如何?”

田梦常笑道:“好!师弟,我保证守城一个月以上,给你充足的时间,你放心去打木门州吧!”

李诗君道:“既然如此,我当迅速出发,前往经县!”

太平汗皇开平三年八月十四日,到达庞县的当天下午申时,李诗君领十万兵前往经县。

看看天色将晚,李诗君传令道:“今日连夜行军,达经县后再休息。”

于是大军不停,终于在第二天天亮后赶到经县城北五十里。李诗君令三军安营扎寨,休息。

午时,有探马来报,马荣将军与副将于标,堵了经河一两天了,那经县城中,尚未派出寻水之兵。马荣将军听说元帅到了,特地派小的前来请求命令,唯元帅之命是从。

李诗君听了,便令大军拔营起寨,前进到离经县二十里驻扎;这才回头对那探马说道:“你回报马将军和于统将,让他们安心,只管等着伏击敌军就是了。”

探马道了一声“是!”于是就转回去报告马荣。

却说经县城中,那守将仝有权,领兵四万,奉辛君集与卜君瑞之命守城,早已得知城中缺水了。这仝有权,本也是谨慎之人,才被辛君集与卜君瑞选中,让他来守这经县。

仝有权当时就派人急报辛君集与卜君瑞,说道是,经县城中,好端端地突然缺水,经河断了流!

卜君瑞当即命人急报仝有权:

——那太平军已经夺了并县庞县,这必是庞县敌兵,派人来夺经县,目前我军在前线抽不出兵力,你要好好守备经县。

那经河不可能长时间人为阻断,尽然会有敌军阻断不住而决口之时,那时,便不会再缺水。估计也就是三两天的功夫,望仝将军务必小心,不可轻易派兵出城寻水。我这边努力抽调五千人马去援助你!

——仝有权得了这个回报,自然是绝对执行卜君瑞的指示,同时,心中还极庆幸:到底是军师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问题的根子所在!于是仝有权命令城中:都给我忍一忍,过了两三天就会有水啦!

然而,缺水,比挨饿还难熬啊!仝有权自己也觉得难熬,但是,上头有了命令,谁敢违背?

城中守军是满城寻水,但有水井处,都是挤满了人,军民混杂,拥挤混乱。

然而,水井有限,两天一过,井水也供应不上了!

李诗君早已使人探得了城里的情况,当时心中又生一计:好!你不是不派人出城寻水吗?那我就困你于城中,专门打你的援兵!

于是李诗君令人传报马荣:——经河之水,每三天放一次,减小水势后再堵上,务必使经县城中始终处于缺水状态,我军围城打援兵。

于是李诗君一声令下,领十万大军包围了经县。然后,李诗君亲自出马挑战。

经县城中,有一将,本名胡大利,颇有些勇力,使一把长柄大砍刀,故而人送外号叫“胡大刀”。当日胡大刀见李诗君大军围城,就向仝有权请战,要下关挑战李诗君。

仝有权道:“胡将军,那李诗君,据说是有勇有谋,颇为厉害,你就不要去挑战他了吧。”

不想胡大力有个情好的朋友,也在本县守城,也有一把子力气,使一双大板斧,百人莫敌。故而人送外号叫“人莫敌”,其实他本姓白,名叫白人英。

这白人英比胡大利更是急于求死,当时暴跳,只要下城迎战。

仝有权道:“右军都督与右相授权给我,让我守这经县,乃是看我做事稳当,谨慎小心!我难道不想下城迎敌?只是那李诗君,一般人不是敌手,所以,我们以小心守城为上。再有敢言出战都,我必斩之!”

仝有权令下,胡大利与白人英只好气乎乎地退下了。

仝有权刚刚来到城门望楼上观敌,突然,见望楼下城门打开,两员将领带着二百人冲出!

仝有权大吃一惊,赶紧亲自下到城门,带手下人关闭城门。这才再次登上望楼,观出城二将与李诗君交战。

这二将,就是胡大利白人英——两将各带自己的百名亲军出城迎战!

当时白人英先行出马,向李诗君大喝道:“李诗君!今天看我白人英取你性命!”

李诗君一见,这家伙,黑灿灿的脸皮,小铁塔一样的身板,骑在一匹银角马上,扎里扎煞地舞着两把大板斧,看起来,还真有点儿气势哟!

李诗君望定对面来将,喝道:“黑鬼,你是从哪个州跑来木门州前线卖样儿的?报上姓名来!”

此时,胡大利见李诗君应战,便令部下擂鼓!

当时鼓声震天,两边众军呐喊起来。

白人英最恨人说他黑,大约在他看来,黑就等于是丑的代名词了。当时,白人英大怒,骂道:“你个尖白脸儿小贼!爷叫白人英!”

白人英一边怒骂,一边骤马前冲!

李诗君见了,两只眼睛就聚光了,眯成一条缝儿,死死盯住对手那一双开山大板斧,一磕胯下银角马,也是马往前冲,手中绞丝盘龙枪却是往回收缩,欲出雷霆一击。

二人马到近前,柏人英大斧双挥,一左一右,交错斩出。李诗君绞丝盘龙枪只一点刺,落在对手斧刃上,用了一个崩字诀,当时荡开对手先手一斧,再一搅,弹开他后手斧,同时这么后手一带劲儿,枪尖就直奔中宫,往白人英胸口扎去!

白人英见了,大吃一惊,往后仰面倒去,就见眼前红缨一朵,自鼻子尖儿上刺过,那劲风,都刮得脸上凉嗖嗖的。

此时二马交错而过,白人英就欲起身,同时,左手大斧横斩,要斩自己身侧纵马而过的李诗君。

不想李诗君此时左手下带,右手上抬,绞丝盘龙枪当时就如一根大棍,扫了过来,只听“当啷”一声,大枪扫在对手左手斧上,二将错马而过,各自掉转马头,相向再次冲击。

这一回,李诗君摸清了对手斤两,更不容情,一照面,李诗君绞丝盘龙枪先行刺出。

白人英双手大板斧交合成十字,要往往上架开大枪,不想李诗君却是枪尖一收一沉一长,只听得“扑滋”一声,这大枪,直扎入白人英小腹中了!

那白人英两眼睁得大大地,一脸惊诧,扔了双斧,就势握住李诗君大枪,然而,李诗君马往前冲,借势一搅,就听白人英一声“啊”地一声大叫,倒下马来!

胡大利见了,也不想想那白人英既然不是对手,自己又能是人家对手吗?他却是啊啊狂叫着冲上前来,边冲边喊:“敢杀我好友!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李诗君一见对手这架式,就知他与刚才那将不相上下,于是也不答话,纵马前冲,手中绞丝盘龙枪出,霍然是一招凤点头!

胡大利仗着自己力气大,当时将大砍刀举起,扭身斜挡,只说是挡过长枪,顺势劈出,便可斩将杀敌!

李诗君一瞧对方这一式极是凶恶,大枪一震,弹开大砍刀,此时二马交错,李诗君顺手一把捞住对手腰间绊带,口中喝道:“你给我过来吧!”

竟是一把活擒了胡大利!胡大利人被抓住,竟是扔了大砍刀,弯腰屈身,双拳合击,使一招双风灌耳,来打李诗君。

李诗君一见,心中添怒,随手一甩,就将胡大利扔在地上,当时带住马,大枪“唰”地一点,直直顶在胡大利咽喉上,喝道:“你敢再动一动,本帅我就刺死你!”

第六十一章、左右军合击势成

赞曰:

啮簇之法难上难,高明之人玄又玄。

斩将擒敌自英勇,诈死夺城计周全。

先占经县多巧妙,后骗敌援再打援。

三军乘胜下木门,合击势成叵翻天。

话说当时,李诗君大枪点压在胡大利脖子上,自有手下士兵上前来绑胡大利。

敌城望楼之上,那仝有权虽是嫌他两个不从命令,擅自出战,但是见这半炷香的功夫里,两员猛将一个被杀一个被绑,也是心胆俱寒。

仝有权当时心中发寒,手中却是张弓搭箭,瞄准李诗君,偷偷一箭射来。

李诗君部下见了,都是高喝:“敌将休放暗箭!”

一语惊醒李诗君,李诗君抬头看时,那箭极快,堪堪到了面门!说时迟那时快,李诗君一见来不及躲避,于是行险,用了个“啮簇法”:脸略仰,嘴一张,一口将来箭箭族咬住!

当时李诗君心生一计,口中含着箭,就倒下马来!

敌城望楼上,仝有权大喜!万万想不到,人人都说他李诗君武艺绝伦,自己这一箭偷射,竟然将他射下马来!

仝有权心里那个激动啊,当时就恨不得自己亲自飞马去报告卜君瑞与辛君集:俺偷偷一箭,射杀李诗君啦!

仝有权心说:嘿,敌兵势大,李诗君虽死,但现在还不宜下城去攻击敌军。今夜里倒好偷袭,李诗君一死,太平军今夜必然撤退。我正好兵分两路,一路劫营,一路去寻找水源,把他上流阻断处再给挖开!

且说太平军,见李诗君面上中箭,倒下马来,自然也都是大惊,就抢上前来救李诗君。李诗君部将纪小虎先奔到跟前;纪小虎眼中含泪,下马来抱李诗君的尸体。

纪小虎下得马来,一看李诗君,当时就愣了:只见李诗君口中噙着箭,两眼盯着自己,含糊地说道:

“纪将军,你只管抱了我走,边走边放声大哭!”

纪小虎没明白李诗君的意思,虽是将箭拔出来扔掉,将李诗君抱起,却只往回走,不哭。李诗君道:“快哭!我要就此用计!”

纪小虎这才明白过来,然而,这也真正是“欲哭无泪”呀。于是纪小虎只好干号:“元帅呀!我的元帅呀!”

诸兵众将见经小虎已经抱起了李诗君往回走,多数都是停在原地,只有一众将领们迎上前来。

纪小虎这一干号,令众将领们心都往下沉。然而,再看纪小虎时,只见他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向众将轻声招呼道:“元帅让大伙儿都哭他呢!”

于是众将虽然是如坠五里雾中,却也都是依言,学着纪小虎的调门儿,高低参差地干号道:“元帅呀,我的元帅呀!”

这下子,敌城望楼上,仝有权是百分之二百地确定:李诗君果然被俺射死了!

大军撤退回营后,李诗君命令先将俘虏胡大利押下,留待战后处理,早有卫兵押了胡大利就走。

李诗君哈哈大笑:“今夜那仝有权必然会来劫营!诸位将军,听我命令!”

众将都道:“请元帅下令!”

李诗君道:“纪小虎、李达听令!”

纪小虎道了一声:“到!”就向前跨步出列。

李诗君道:“纪将军,李将军,你二人各领三千军,伏于经县南门外,只管抓经县南逃之兵,不得放走一个!”

接下来,李诗君又令张遥、张立各领五千军,待敌军出城后,就去夺城。

李诗君自己,却与其余部将,各领人马,留下空营,只待今夜那仝有权来偷袭劫营。

同时,李诗君又令人传报马荣,要他做好准备,歼灭敌人寻水之军。

果然,经县城中,仝有权与部下商量劫营,其部将宋经说道:“将军,敌营未见举丧发哀,莫非是有诈?”

仝有权道:“我亲自射中他的,当时那敌将上前救他时,明明都是号哭了,李诗君之死,岂能有假?

此必是两军阵前,主将败亡,秘不发丧,正是为着欺骗我们呢!我料他们今夜必撤!我们正好趁机去抓他们的尾巴,敲打敲打!”

宋经道:“将军可以提防些,要不,我先打头阵,将军在后面接应,如何?”

仝有权道:“也好!”

于是,当夜二更,经县城中,仝有权命令宋经领了一万兵来劫营,又令一员偏将领兵五千,去寻找经河上游断流处。仝有权自己,则是领了一万人马,作为二路,以备接应宋经。

且说宋经,趁夜领兵来到李诗君大营之外,就见敌营之中一片黑暗无光,悄无声息。

宋经摸入敌营,更不见动静,于是宋经不由得就心往下沉:真是撤退了吗?若是李诗君用计,只怕我今夜就完蛋了!

宋经令部下一齐点起火把,呐喊一番,仍然不见动静。火光里看得分明:果然是一座空营。

宋经就令部队后退,不想后面,仝有权也杀到了。宋经就告诉仝有权,这里是空营了!

仝有权道:“这才是二更,敌军撤退也太快了吧!难不成他们初更就撤退了?竟然让我扑了个空——罢了,宋将军,我们撤退回城吧!”

宋经听了,自然遵命。于是仝有权与宋经两个领着两万人马往回撤退。不想未出敌营,就听得四面号炮响起!

仝有权与宋经四面看时,只见四面有四条火龙,敌军都是手持火把,呐喊杀来。

仝有权道:“不好!我中计了!”

宋经当先拼杀,领头往外冲,正迎着李诗君,李诗君轻轻一枪挑飞宋经大刀,一伸手,就把宋经活擒过来,掷在地下,自有小兵上前,将宋经绑了。

仝有权见机得很,一看势头不对,赶紧领兵换个方向,避开李诗君,然而,李诗君大喝如雷:“不要走!”

仝有权心中更是慌张。

此时李诗君大军四面合围,仝有权拼死冲杀,只剩下百十来个亲卫兵,在昏天黑地里,跟随主将杀出,冲到经县城下时,恰好城门大开,就一头往城中钻来。

刚刚入了城门洞,就听得不断地“扑通”“哎哟”之声!原来,经县县城,已经被李诗君部将张立张遥二人趁虚夺取,伏兵在城门洞里设下绊索,是人到人倒,马到马倒。

仝有权急匆匆,意惶惶,到了城门洞里,怎么能不是“‘扑通’‘哎哟’”呢?

“扑通”自然是摔倒之声,“哎哟”当然是摔倒后发出惊叫。仝有权在一片扑通哎哟之声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擒了。

此时经县已经被拿下,李诗君进入经县城中,来到县衙坐定,着人押过仝有权一般俘虏,李诗君向仝有权道:

“仝将军,你如今已是俘虏,失了经县,那辛君集与卜君瑞必也不会放过你,你是投降还是不投降?”

仝有权未及答话,就见一将,手执双锤,带数人押过一将来交令。仝有权看时,却正是自己派出去寻找阻断水源之处的偏将林闯。

仝有权暗叹一声:想不到,一着棋错,满盘皆输!至此,仝有权就向李诗君道:“元帅,末将愿意归顺太平汗国。”

李诗君笑道:“本城兵将,都是你的属下,你负责说降他们,如何?”

仝有权道了一声“是”,就随李诗君指定之人,来劝降一帮俘虏。

天亮后,仝有权做好了劝降工作,来回报李诗君。

李诗君道:“仝将军,烦你写封信给辛君集和卜君瑞。”

仝有权道:“不知元帅让末将写什么信?”

李诗君道:“你只说经县被围甚急,让他速派人来救援。”

仝有权听了,自去写信,李诗君就先派人送信求救。却留下徐兴守领兵三万守经县,同时严密封锁经县消息。自己则是带了十万人马出了经县,在木门州回经县的要道九凤岭上埋伏。

却说木门峡前线,卜君瑞与辛君集努力抽调了五千兵来救经县,领兵之将季寒只道九凤岭离经县还远着呢,五千人马在他指挥之下,大摇大摆地闯进了李诗君太平军十万人马包围圈……

不用说,五千无备之兵对上十万有备之众,连一轮十箭齐射都挺不过:前后数分钟时间,就被消灭个干净。

李诗君又让仝有权写信求援,说道是季寒援军被太平军一战抹杀干净,经县如今危如累卵!

却说辛君集与卜君瑞两个,守在木门峡前线,连木门州本城都顾不得回。为啥?太平军林珙所部,虽是失了大将张猛,但又有宋义与吕岩领兵两万前来助战。

宋义比张猛弱不了多少,更比张猛多一分智谋,而那吕岩,却又是文武双全,足堪为帅。林珙得二将之助,攻打木门峡隘口更急。双方斗智斗勇,大西军除去占有地利优势,其他都弱于太平军。

论斗智,等于是卜君瑞一个对上太平军军师柳无名、伏立明、林珙、吕岩四个,论斗勇,辛君集虽然也是老将,曾经在大同汗国武考大比中得过名次,却是比不得太平军有宋义、吕岩二人,林珙虽是武艺略弱一分,但此人有智啊。

等到辛君集与卜君瑞接到经县第二次求援后,卜君瑞与辛君集两个本已是焦头烂额,到这时就都急了:

经县一旦不保,太平军李诗君部必然会长驱南下,来夺木门州主城木门县。那时,六万大军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岂不是玩完了么!

辛君集道:“卜相国,目前我军在这木门峡,能作战的兵力,其实只有四万多人了。此时又是个腹背受敌的态势,我们怎么办呢?”

卜君瑞道:“辛都督,腹背受敌,是必败之局,只是,我主汗皇若能救援经县,使我军无后顾之忧,这木门峡,他林珙便休想拿去。不如我们派人向我主汗皇求援!”

辛君集道:“卜相国,纵然我主汗皇出兵来援,但也救不了经县之危急呀,远水怎么能救得了近火呢?”

卜君瑞道:“没法子,我们也只好再抽调部分人马去援助经县喽。”

辛君集道:“我们这边再抽调人马,兵力更是不足呀。”

卜君瑞道:“都督,我们梯次抽调兵力。先行抽调本州北面各县人马作第一路援军,去救援经县。

同时,令本州主城木门县守将梁秋领三千兵,作第二路援军,并统率本州南部各县人马,协助经县拒敌。

我们这边,再抽调三千兵,让石虎将军带领,作第三路援军,也去守住经县。”

辛君集道:“相国所言虽好,但是,本州主城木门县抽调三千人马去后,防守就十分虚弱了呀!”

卜君瑞道:“不然,若是经县丢失,那本州主城三千人马也挡不住李诗君,若是经县守住了,木门县主城中就是没有多少兵,也照样安如泰山。”

辛君集道:“说得是啊!”

于是,辛君集自然命令传令兵去各县抽人马,援救经县,卜君瑞则是写了求援之表章,差人送去大西汗国都城所在之西宁州。

却说李诗君这边,一边封锁已经夺下经县的消息,一边作出连营包围经县的假象,一边是流星探马不断,打探辛君集卜君瑞的消息。

这边李诗君已经得知了辛君集与卜君瑞所作的安排,正合自己围经县打援兵的计划。

却说那各县守军,来救经县,都不知经县已经改换门庭,归太平汗国管辖了。于是诸县救兵,或三千或五千,各各往经县拥来。

在木门州南部诸县,其兵到本州要门线取齐,木门州北诸县之兵,则是直接来救经县。

不用说,木门州北面各县之兵,不过是分头而来,早已被李诗君用伏击战各个击破。

而南面各县之兵,聚集到本州主城木门县时,加上梁秋所统之兵,总共也有一万八千人,就由梁秋带领,往经县来。

才到半路上,就有探马得了消息,经县实已被李诗君打破!本州北面诸县援军,都被李诗君用伏击战各个击破了!

梁秋大惊:“消息属实?”

探马道:“小的不敢欺骗大人!”

梁秋道:“既是这样,我们便撤回去。”

梁秋正要统领一万八千人马撤退,就听得经县方向往这边来的路上,鼓声震天,前方是烟尘滚滚!

梁秋大惊:“太平军来得好快!”

原来,李诗君探得消息,伏击敌军数县援军后,料知消息已泄,那梁秋必然不会来经县。

于是李诗君令马荣、纪小虎、张遥、张立四将,各领兵五千,抄道乘虚来夺木门县,自己却领大军八万,撤了九凤岭的埋伏,随后出发——也来夺占本州主城。

当时,李诗君八万大军一拥而上,两军野外混战,李诗君自己是一马当先,梁秋抵挡不住,一万八千人溃逃,逃到本州主城之下时,只剩下三千多人。

梁秋就来城下叫门。

不料城门上一通鼓响,刀枪竖起,一将倚在女墙上向下笑道:“梁秋!马某已经奉元帅之命,袭取本城多时,一直恭候你呢,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梁秋听了,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身后尘头扬起处,李诗君大军已到。梁秋无奈,只得请求投降。

李诗君进入木门州主城,聚众将议事,同时派出信使通报林珙:

——我军已经夺取了木门州主城,我们左右两军合击木门峡,辛君集与卜君宝蹦不了几天了!

第六十二章、李诗君尾山鏖兵

叹曰:

未绽春花绽血花,血花落地染黄沙。

从来刀枪不长眼,自上沙场早忘家。

同伍战友死有数,并肩斗士悲无涯。

两眼尽是赤红色,不顾性命只顾杀!

话说李诗君进入木门州主城,派出信使通报林珙:左右两军合击木门峡之势已成,辛君集与卜君瑞蹦不了几天了!

林珙这边得了消息,自然是全军振奋。

然而,辛君集与卜君瑞其实也是得了消息了。辛君集大惊,跟卜君瑞商量,辛君集道:“卜相,如今林珙与李诗君两路大军前后夹击,我军腹背受敌,形势危险呀,怎么办呢?”

卜君瑞道:“如今情势危急,我主汗皇那边援兵又未到,实不好决断呀。若是我军撤退,又怕失了木门峡,我主汗皇必然怪罪,若是不撤,又怕大军倾覆在此,哎哟,难哪!”

辛君集道:“当断不断,其事必乱,然而此时情况,却又让我们无法决断,这可如何是好?”

卜君瑞道:“为何我主汗皇援兵不至,消息也没有呢?这木门峡,虽然是关系重大,但就目前形势看来,腹背受敌,终究是保不住的,依我之见,应当放弃,我军撤退为上。都督,不知你能做得了这个主吗?”

辛君集道:“卜相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我也是懂得的,只是,我还真不敢做这个主啊!”

卜君瑞道:“哎,若欲保此地,那必然要损兵折将,难免败亡。若是保存实力,卷土重来或未可知。都督,你若能做主就好了。”

辛君集听了,急道:“老卜啊,你是大西汗国右相,地位不下于我,为何你不能做主?”

卜君礼道:“彼此彼此呗。我主汗皇为人外宽内忌,想想那柴俊谋和二皇子的下场,你我怎好自作主张?”

辛君集听了,长叹道:“罢了,我们再派信使,抓紧向汗皇求救吧!”

卜君瑞无奈叹气,也只好同意先派信使求救。同时又补充说道:“都督,我们须得先做最坏打算,逼不得已时,我军西撤。”

辛君集道:“要怎么做最坏打算?”

卜君瑞道:“我们须派一员能战之将,加强陇县防守,否则,陇县再失,我们就真的无路可出,陷入太平军的大包围圈子里啦!”

却说李诗君这边,自从攻打经县,到夺下木门州主城木门县,那是时时刻刻注意巡查各处交通隘口,力求切断辛君集卜君瑞与大西朝廷的联系。

前番卜君瑞的确是派出了信使,然而却被李诗君拦截抓获了。李诗君与徐兴商量。

徐兴道:“辛君集与卜君瑞向唐自荣求援,徐文虎军师又自大西国西宁州内传来消息,说唐自荣纠集十万众要夺庞县,就此看来,唐自荣目前尚不知道我军已经进入木门州。

我们这边只要继续切断他两下联系,估计,那辛君集与卜君瑞自己就会坐不住了。”

李诗君道:“军师说得对。我想,他辛君集与卜君瑞两个,若是坐不住了,会怎么办?”

徐兴道:“若是坐不住了,他们可能会有两种可能之举动:要么是留下少数兵力守木门峡隘口,抵挡林珙元帅之右军,自己却是率众回来夺木门县、经县。要么,他们主力西撤,退入天苍州。”

李诗君道:“是啊。若我处在他们的位置上,那么我会怎么取舍?我必然留下少数兵力守木门峡隘口,大军西撤,退入天苍州,这是最安全的途径。要不,我们抓紧派出一支人马,插到本州陇县去,切断他们西撤后路?”

徐兴道:“唐自荣为人,外宽内忌,只怕辛君集与卜君瑞不到逼不得已,不会擅自撤退。我们现在应当加强探报,务必弄清木门峡那边,辛君集与卜君瑞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诗君道:“我们还要严格巡查各个交通隘口,不可放他们信使探马人等偷过!”

这边商量过后,李诗君又将情报,派人通知右军林珙元帅。

信使刚刚离开,这边又抓住了辛君集与卜君瑞的信使一人,送到李诗君这里来了。

李诗君一审问,果然辛君集与卜君瑞难做主张,摇摆不定,这信使,乃是向大西朝廷求援,并申请撤离木门峡的。

李诗君又从信使口中得知,辛君集已经听了卜君瑞的话,派兵加强那陇县防守了!

李诗君听了,不觉是叹了一声,说道:“天下之能者,所见大都相差不多。我能想到要夺陇县,他卜君瑞也能想到增防陇县呀!”

徐兴道:“元帅,如今辛君集决心难下,卜君瑞计谋未定,我们正好就此时用计。”

“如何用计?”李诗君来了精神。

徐兴道:“我有一条引蛇出洞之计!只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便可胜他。”

李诗君听了,哈哈大笑,连连赞道:“好!果然是妙计!”

于是李诗君好好抚慰了信使一番,就问了信使姓名,家乡,原来这信使本是石门州贯县人氏。李诗君恩威并施,又许以高官重利拉拢这信使,说道:

“你若是替我军办成这个事情,我便奏请太平汗皇封你做个优游逍遥大夫,叫你今生享受荣华富贵。安享下半辈子,如何?”

这信使倒也是个明白人,就说道:“元帅许我这么多好处,我岂能不投降?我前些时得人传信儿,听说老家那边,庄亲庄邻们私下都唱《太平歌》,都盼着太平军打过去,好从此过上那太平日子呢。”

徐兴不失时机插上一句话道:“窦星童,你若是坏我军大事,那后果是怎样的,你也必能想得到吧!”

这信使窦星童道:“小人这番把假信送去,就想法子脱身回来见元帅与军师,好教元帅大人放心!”

原来,徐兴之计,是要假传大西诏书,令辛君集与卜君瑞留下少数兵力守木门峡隘口,却率领主力回夺本州主城木门县城与经县县城,再去汇合唐自荣大军,一起来夺庞县。

而李诗君这边呢,派兵占住尾山,打他辛君集卜君瑞一个伏击。

于是李诗君令人给窦星童换了一身贴身金甲,外面仍是原来衣装,又亲自与徐兴陪他吃饭饮酒,数日之后,估算着到了信使归期之日了,这才让窦星童带着伪造的大西诏令,去木门峡隘口回报辛君集与卜君瑞。

窦星童去后,徐兴道:“不论这窦星童此去成与不成,我军都要前出伏击。此地到木门峡隘口,中间有一段山路,那里叫做尾山,正好可以设伏。”

李诗君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请军师领二万人守木门县,我领八万人马前去埋伏。”

徐兴道:“好!我与元帅约定三日之限,若是三日内敌军不来,就说明这引蛇出洞之计失败了。那时元帅可领大军就往木门峡进发,我领兵接应。”

李诗君道:“好!”

却说木门峡守军,辛君集与卜君礼正在指挥军队反击林珙之军攻打关隘,有探马来报,信使回来了!

辛君集道:“将信使唤来!”

于是窦星童就来见辛君集与仲君礼,将伪造之诏令交给辛君集与卜君瑞二人。他二人只是盘问了一下窦星童进京情况,哪里想到自己的信使,已经被太平军李诗君诱降过了呢?

窦星童道:“都督,相爷,下官来时,我主汗皇正令那大砍刀牛费做先锋,领兵往庞县进发呢!”

辛君集听了,一时愣住:“哪个牛费能做先锋?”

卜君瑞却是兴冲冲地问道:“‘是那三枪六锤四把刀’中排名第十的大砍刀牛费吗?”

窦星童道:“正是!”

卜君瑞不由得庆幸道:“现在大西汗国正是战况紧急之时,我主汗皇得一猛将,也是国家之幸啊!”

辛君集此时已经看过了假诏令,并不怀疑,只向卜君瑞说道:

“卜相国,我主汗皇令我们留下一万人马守木门峡,留下一员大将统率,我与你领主力,回攻木门县、经县,前去参与攻打庞县呢。”

卜君瑞道:“我主汗皇这么做,虽不是很理智,但我们也得遵守命令。这样吧,我们留下花老偃将军守木门峡吧。不过,我们必须注意那尾山一带,那里极易伏兵啊。”

辛君集道:“是呀。我们须派出流星探马,随时探报尾山消息。”

这边辛君集与卜君瑞商量回攻木门县,派出流星探马,时时探查尾山一带的情况。

李诗君早已得报,与徐兴商量道:“卜君瑞狡猾得很,目前他们在加强对尾山的探查,我军不易伏击呀。”

徐兴道:“尾山,是他们必经之地,他们加强探查,我们不好埋伏,就只有先行占据,堵住他北上道路了。”

李诗君道:“不如我们一边占据尾山,堵住他们去路,另伏两支人马,只要辛君集与卜君瑞到了尾山,我们那两支人马就去偷袭木门隘口,与林珙元帅前后夹击,必能一举拿下木门隘口!

那时,林珙元帅大军若能赶到,正好与我军一起合围辛君集与卜君瑞,于尾山下歼灭之!”

徐兴道:“既然这样,那得抓紧联系,通知右军林珙元帅!我们偷袭木门隘口之军,就以马荣将军为主。

另外,还要预防林珙元帅赶不到,我军须独立对付辛君集与卜君瑞——这可是一场野外混战,牺牲必大呀!”

正商量时,窦星童求见。李诗君见了窦星童,就说道:“你回来得正好,那边有什么动向?”

窦星童道:“元帅,我向辛君集讨了报信差使,趁机过来,这回是再也不走了。”

李诗君道:“报什么信?”

窦星童道:“回报大西汗皇,说是明天发兵回攻本州主城木门县。”

李诗君道:“好,这消息来得正及时!窦星童,本帅先记你一功!你就做我的随营秘书,替我管理文件。待我回朝之日,再保举你。”

窦星童道:“谢元帅信任!小人感激不尽!”

窦星童自去做事,李诗君向徐兴道:“军师,我现在就出发!”

于是李诗君领兵八万,前出尾山下寨。八万人马到了后,是不顾休息,自山上到山下,结成连寨,挡住要道。

李诗君留二万人马守山,又与尾山左右各立一营。每营一万人马,却令马荣、纪小虎二将,各领一万人马,只待辛君集与卜君瑞这边进攻尾山,就直奔木门峡隘口之后。与林珙军前后夹击。

李诗君又令张遥、张立二将,各领一万人马,只待敌军进攻尾山,就分两路纡回敌后攻击,合击敌军。

却说辛君集,听说尾山并无敌军埋伏,倒也很高兴。派了窦星童前去回报唐自荣出兵日期后,就与卜君瑞商量,先行派出一支先锋军,由大将李勋领着三千人马,先行来占尾山。

第二天,李勋先行,辛君集与卜君瑞领四万人马,随后进发。

那李勋来到尾山之下时,见尾山上已有敌兵,不敢前来强攻,就派人回报辛君集与卜君瑞。

卜君瑞道:“无论如何,我军要夺下尾山才能通过!”

辛君集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三军将士,跟我上前!”

于是辛君集领头,卜君瑞领大军随后,四万三千人马,一拥而前,就来夺尾山。

尾山这边,马荣与纪小虎一见敌军大兵来攻打尾山,就按命令,领两万人马直扑木门峡隘口背后。

张遥张立二将,就领二万人马跟着出兵,要纡回到辛君集、卜君瑞后面攻击。

当时,李诗君一见敌军是全面进攻,就令山上二万人马努力防守。那守山之兵,居高临下,箭发如雨。

李诗君又令山左山右二营,谨守营寨,先不出战。

却说辛君集来到尾山之下,看了敌阵,叹道:“李诗君真是好将材!”

说话之间,卜君瑞也到了。卜君瑞道:“都督,我军已经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得杀开血路,冲过尾山!他山顶到山下都成连寨,山左山右又各立一营,我军就中央突破。唯有如此,夺下山顶制高点,我军才能冲过去!”

辛君集也点头同意,向部下喝道:“都跟我冲!”

于是,大西军四万人马,呐喊攻山。辛君集亲自领兵,冲锋在前。

战不多时,有探马来报卜君瑞:“相国,敌军两路,奔木门峡去了!”

卜君瑞还没来得及作出命令,就听背后诸军发喊,却是张遥张立二将,各领一万人马,从左后与右后面两侧杀来。

与此同时,就听得李诗君左右二营中号炮大响,李诗君亲自领兵杀出!

一方要拼死夺路而走,一方要坚决堵住对方去路!

只见沙场之上呀,那个是十分惨烈:枪兵冲,盾兵挡,大刀短,弓箭长,血流盈野,尸横洪荒,斗士两眼皆赤红,死士一命为谁殇?

此时漫山遍野,都是喊杀之声!两军就此,在尾山鏖战!

第六十三章、唐自荣潞河被困

叹曰:

数亩田畦十数载,种过春夏秋冬。农夫活计四季中。新摘瓜菜绿,老酒七八盅。

谁信荣华终是梦,孜孜求取无功?几家帝王几朝终。骑人头上者,倒台听丧钟。

闲词道罢,书归正传:

那时节,漫山遍野,都是喊杀之声!两军野外鏖战,不知几人流血几人死亡。这正是,当时沙场征战苦,又谁知,后世繁华亦荒唐。

两军正是厮杀惨烈时,太平军张遥张立二将各领一万人马,从大西军左右侧后杀来。

辛君集一见,那也是急毛了!发疯一般地往尾山隘路冲来,更不顾箭如骤雨!

卜君瑞在后军,刚刚得报说是敌军两路人马,直扑木门峡隘口后面去了,又听得身后喊杀之声大起!

卜君瑞暗想:今天也只有拼命了,不然,我军覆灭于此矣!于是卜君瑞令后军分兵,一分为三,两路去挡侧后敌军,一路随同自己,也来夺占尾山。

说起来,此时双方兵力,太平军六万对大西军四万,人数上占优势,又且先据尾山,地利已得,再加上张遥张立从侧后来攻,那卜君瑞虽然分开后军为三下以迎敌,但毕竟是失机在先。

这一仗,是越来越对大西军不利。

那辛君集正往前冲,不想战马却是中了一箭,那银角马中了箭,便倒下了,辛君集又怎能稳住身形?

尾山之上,守山之兵是万箭齐发,辛君集这下子再也舞不得大刀挡不住箭雨了——只不过数息之间,竟被射成一只大刺猬,全身处处是箭,从此养不大了。

主将殒命,前军登时溃败,退下山来。早有人报告卜君瑞:“右相国,大事不好!辛都督中箭身亡!”

卜君瑞听了,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当时也就没了斗志了。于是卜君瑞组织后军及前军残余人马,下令曰“拼死杀回木门峡!”

然而,此时的木门峡隘口,也正在拼杀。

林珙得了李诗君的信儿,早也是与宋义、吕岩商定,强攻木门峡隘口,吸引敌将花老偃的注意,以便马荣纪小虎两支人马从背后攻击木门峡。

当时,木门峡隘口,也是死伤累累。连吕岩都中了箭受了伤。看看两军鏖战到快到午时,林珙见伤亡太大,有心收兵,正难决定之时,突然听得木门峡隘口背后,传来喧天鼓声,鼓声里,一片喊杀!

林珙大喜:这木门峡,总算是要破开了;马荣与纪小虎之兵已到!

于是林珙亲自操棰,来擂战鼓。

花老偃正指挥士兵,跟林珙之兵就隘口关城上死拼呢,探马急报曰:“花将军,大事不好!敌军两万人马,自隘口后面杀来,我军大营已被攻破!”

花老偃就隘口城墙上往后面看时,只见后方数寨都破,敌军已经杀到隘口之下,就要沿着城墙马道杀上城头来了!

花老偃看到这里,心中一寒,叹道:“完蛋了!这两万人马能杀过来,只怕都督与相国那边情况也不妙呀!”

花老偃心中暗思: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得了,我这辈子也活够数了——腐过败,贪过污,害过别人家的老婆,杀过别人家的丈夫,也曾经是酒地花天,也曾经是作威作福,今天不跳楼,更待何时?

于是花老偃上了隘口关城城楼,将身一纵,就往下跳。

这木门峡隘口关城,本来就筑在山峡之间,两侧都是绝壁,城墙高出峡内路面十丈开外,再加上望楼又高,花老偃这一跳,是从此一坠,直下地狱十八层。

得了木门峡隘口,林珙正要派兵跟随马荣与纪小虎两支军就回援尾山,前去合击,却有探马急报:

尾山前线,辛君集战死,卜君瑞领残兵不足三千,往那陇县逃去了。左军李元帅希望林元帅之右军,或是马荣将军纪小虎将军两支人马,速去迎头拦截,决不可让那卜君瑞走脱!

林珙得报,就与宋义各领五千军,出兵拦截,马荣、纪小虎从另一个方向进击,也是拦截卜君瑞。

那卜君瑞领残兵逃到五十里外时,前有林珙宋义之军,右侧是马荣纪小虎人马,背后却是李诗君主力——三下包抄过来,足有六万人马,将三千残兵并卜君瑞团团围住。

卜君瑞连自杀都没来得及完成,只将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就被人夺了剑,生生活捉了。

到此,木门战役结束。李诗君与林珙见了面,一番商议,于是,林珙领右军下陇县,出枞县,攻打天苍州,威胁西宁州,李诗君回军庞县,正面迎战唐自荣十万人马。商议既定,当时着人上报太平汗皇,不待汗皇命令,左右两军皆动。

林珙一军,乘胜夺了陇县,来到枞县时,枞县不战自降。

于是右军就驻扎在枞县休养,林珙则是留下吕岩守枞县,自己却是选了四万精兵,率领众将出兵攻打天苍州。

而庞县这边,田梦常与大刀常胜、向佗、吴军、孟平并诸营将校,依托庞县县城地利,与唐自荣十万人马对战,倒也让唐自荣无可奈何。

田梦常与众将商量军情,众将都道:“元帅已经平定了木门州,回军到了经县,为何不速来援助我们?”

田梦常道:“元帅着人送了信来,说是要我们示弱,以引诱唐自荣聚集残余人马,久攻庞县,给右军夺取天苍州创造有利条件。目前元帅已经领兵向西宁州之辽县暗暗运动,要切断唐自荣的归路呢!”

太平汗皇开平三年九月九日,庞县城下,唐自荣连得两报:

一个是:木门峡失守,守兵全军覆没,都督辛君集战死,右相卜君瑞生死不明!

另一个是:太平军林珙所部,发兵攻打我国天苍州,前锋到达曲水县,威逼我天苍州主城。

唐自荣惊讶不已:前些时,木门峡那边不是还向孤报告说是固若金汤,安然无恙的吗?怎么这么突然,一下子竟是个全军覆没呢?

于是唐自荣下令,今天夜里,悬羊击鼓,全军悄悄撤退!

不想命令刚刚下达,后方传来急报:李诗君主力偷入西宁州,连夜袭了辽县!

唐自荣大惊道:“这不是断了孤的后路了么?!”

此时唐自荣身边,猛将只有一个大砍刀牛费和一个徐虎,是新近收买的,唐自荣对这二人还不太信任。

文臣也有,却是都不足以称谋士,那徐虎看似有谋略吧,但是一出主意,却都是老生常谈,平平无奇,并不中用。

唐自荣无奈,令大军往西北方向的潞河县撤退,那里离此地最近,又可以绕过辽县,返回西宁州大西皇城。

然而,李诗君夺了辽县后,早已着人通报庞县田梦常了,说是唐自荣近日必然撤退!

田梦常得了信,与众将商议道:“唐自荣若是聪明,那就是走潞河县,撤退到石门、玉门、西沙、安沙四州去,若是不聪明,那就是要经潞河县,退往西宁州。

元帅料他唐自荣舍不得老巢,已令我们只待他唐自荣撤退,就要咬住不放,拖住他——元帅已经派兵往潞河县去了!”

却说林珙一军,留在陇县休养的六万兵马,也被李诗君借来,李诗君要在潞河县与唐自荣决战,一举消灭之。

太平汗皇开平三年十一月,经过大小数战及外围战斗,李诗君终于合围唐自荣于潞河县。十一月六日夜间,潞河战役最后攻城战开始了。

说起来,唐自荣的败亡,就从这徐虎开始。

这徐虎,前面说过,他其实就是徐文虎,在劝降了慕容归,助李诗君夺取了庞县之后,他化名徐虎,进入西宁州,竟然混到唐自荣的军队里做了将领,怎么可能给唐自荣带来好运?

徐文虎暗中运作,连唐自荣新近拉拢到的猛将,“四把刀”之一,全大同汗国武考第十名的大砍刀牛费都给说动了。

牛费表示,一旦太平军包围潞河县,就跟随徐文虎,向李诗君投诚。

——潞河战役这一场大战,不容一笔带过,这里简单补充几句:

先是,田梦常尾追唐自荣,迟滞他进入潞河县的速度。为李诗君大军合围争取时间。李诗君在赶路同时,得田梦常之报,又分一支人马去抢占陈官县,堵住援军。

田梦常与大刀常胜等人,领兵三万,出城追击。赶上唐自荣后军时,后军统将,押阵断后之人,正是徐文虎。

徐文虎当即领压阵后军停下,并派人飞报唐自荣,说是后军受到敌军攻击,但是,追击之敌军人数并不多,大军可以回旗返鼓,一举消灭敌军追兵!请我主汗皇裁夺!

唐自荣听了,心下迟疑,于是令前军继续前进,自领中军,按徐文虎的建议,回头来战大刀常胜。

等到回转过来时,却见徐文虎已经击溃了敌军。那大刀常胜正在逃跑。

原来,徐文虎与大刀常胜交战之际,暗暗将一个纸团掷在常胜怀中,口里却是嘱咐道:

“常将军,等唐自荣中军回转到这里之前,你先诈败,率众而逃,等到唐自荣要继续前进时,你与吴军、孟平三位歇兵不歇将,轮换着再来攻打。纸团之中有重要消息,抓紧通报给田军师与诗君元帅。”

于是他两个各举刀枪,装模作样,倒也打得跟真的似的,等到该说的说过了,大刀常胜就叫道:“好厉害的徐虎!大刀常胜敌你不过,待我走也!”

于是,大刀常胜逃了。此时唐自荣中军回转过头来,见此情形,就要下令追击,徐文虎道:“我主汗皇,我们还是以赶路为上。”

唐自荣道:“嗯,说得有理。不过,你既然能胜得了他,本又负责压阵断后,为何刚才上报,请孤回军呢?”

徐文虎惶恐道:“我主汗皇,那大刀常胜是庞县守军中的猛将,末将不知能否敌得过他,又见他军少,才请我主汗皇回军来合击他的么。”

唐自荣听了,就说道:“如今他们都逃了,你又说赶路为上。你领后军压阵,再遇到此种情形,本来可以不必向孤报告,可以自主处理,当机而断的嘛。”

徐文虎诚惶诚恐地说道:“我主汗皇,末将之意,原是想给追兵来个迎头痛击,让他们望而却步,不敢再来追击我军!我主汗皇,末将只有三千兵来断后,做不到围歼追兵,震慑敌军啊!”

唐自荣听了,沉吟一番,就说道:“好吧,孤现在再给你七千人马,你领一万人马断后!”

徐文虎听了,大喜,口中说道:“我主汗皇,末将心然痛击追兵!”然而,他心中想的却是,我徐文虎正嫌你给我的兵太少了呢。原来,徐文虎想的是:我徐某人领兵越多,到时候反戈一击,对唐自荣的打击就越大。

——这一番耽搁,时间虽不长,却也有近半个时辰的时光溜走了。

却说大刀常胜将纸团送给田梦常。田梦常打开看时,却是一条消息,显然是仓促写就,说的是:

唐自荣急毛了,将他那守北面边地的数万精兵也调了过来。统将唐小飞统领五万人马,正往潞河县西北的陈官县赶来。我军必须要挡住这支精兵。不让他接近潞河县。

田梦常自然是派出加急信使通报李诗君,又补充说道是:元帅可令一支人马,先行赶到那陈官县西北,阻击唐小飞。或者,先行夺占陈官县——于是,就有了前文所说的,李诗君大军赶路而来时,又分一支兵去夺陈官县的事情。

李诗君分兵时,离潞河县一百二十里,离陈官县百一五十里,而那唐小飞离陈官县也有一百二十里路。只是,太平军已经得知唐小飞赶来的消息,但唐小飞却不知道自己赶来救援的消息已经被太平军知晓。

李诗君本就加速行军——兵贵神速嘛。田梦常信使到了后,李诗君一看,就请军师徐兴与马荣一道,领兵三万去陈官县,相机行事,如有可能,那就先敌一步占据陈官县;但无论如何,务必堵住唐小飞援军。

李诗君自己,却是领七万人马,往潞河县扑来。

李诗君的打算是,围攻潞河县,消灭唐自荣军;同时,徐兴马荣围攻陈官县,挡住唐小飞军。等到这边攻下潞河县后,大军一举包围唐小飞,消灭之。

——却说田梦常屡次骚扰,其效果是:唐自荣大军撤退到潞河县,多用了半天时间。李诗君得了这半天时间,大军也终于及时赶到。

唐自荣到了潞河县,原打算歇息半天,留下部将防守潞河,自己绕道前去西宁州,不想自己是前脚进了潞河,后脚是李诗君跟到,并且就势包围了潞河县,再也无法走脱。

于是唐自荣派牛费领兵出城,让他冲出包围,前去陈官县,与唐小飞联系。命令唐小飞速来潞河县接应。以求内外夹击,突围而去。

牛费出城后,暗向李诗君请示机宜,李诗君令他到陈官县去,只等太平军攻城时,就作内应。却是假传命令给唐小飞曰:汗皇令唐将军谨守陈官县,遥遥呼应潞河县。

唐小飞得了信儿,果然坐守陈官县,与徐兴马荣的人马对峙起来了。

第六十四章、红毛兵杀人盈野

词曰:

何事人生,此去匆匆,远过萧关?看纷纷飘血,银衣沾染;斜挥紫电,漫舞金鞭,豪气冲霄,壮情动地,当日连番拼斗酣。凭他谁,敢轻撄锋锐,擅挡龙泉?

英雄奋勇直前,能喝退千军若等闲。当删削丑类,平定人间。乾坤宁静,重造桃源。黄发垂笤,摘桑姑嫂,犬吠鸡鸣俱神仙。那时俺,对清风明月,看伊芳颜。

闲词道过,书归正传:

上回书说到李诗君围困潞河县,唐小飞之军却在陈官县与徐兴马荣的人马对峙,等到到了十一月二日,吕岩领陇县六万人马也到了。

十一月三日,徐兴、马荣、吕岩两支军共九万人马包围唐小飞五万人于陈官县,李诗君、田梦常两支人马共十万包围唐自荣十万人于潞河县。

李诗君、田梦常、徐兴、吕岩商定,十一月六日这一天夜里攻城,攻打潞河县,待得手后,再移兵攻打陈官县。

到了十一月六日当夜三更,潞河县中有徐文虎偷开城门,率领一万兵作内应,又有李诗君大军一拥而入,战争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

唐自荣兵虽也有十万,但士气低迷,其中又有一万人马随徐文虎反了水,于是太平军很快拿下了城池,到天明时,大军围困唐自荣于县衙。

唐自荣不肯投降,在他的“行宫”——也即是潞河县原县衙中放火自 焚而死。

于是唐小飞在陈官县,进退失据,那陈官县城中,则有牛费为太平军作内应,如徐文虎做法。

因此,陈官县也是毫无悬念地被太平军攻破。

唐自荣覆灭后,大西汗皇太子领残部逃到安沙州继位。

于是李诗君率领左军十五万人马,从东面向北进攻,要平定石门州、玉门州;林珙率领右军从西面进攻,要出天苍州,平定西宁州、西沙州、安沙州。

到了这时,西八州是望风而降。于是,李诗君兵临玉门州,林珙军在西沙州,分进合击,要拿下安沙州,彻底消灭大西汗国残余。

这个时间,正是太平汗皇开平四年春三月。

——且不说李诗君与林珙左右两军分进合击,要彻底消灭大西汗国残余,再说太平汗国之西京皇城中的事情。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太平汗国天同府,西京皇城中,有断门刀杨度与*朱甘来投。

李诗剑亲自在汗皇大殿上诏见二将。他两个,在“三枪六锤四把刀”中,位列第八与第九,李诗剑自然重视。

李诗剑道:“两位来投,正是我太平汗国之福啊!”于是李诗剑授予二人偏将之职。

杨度与朱甘都道:“我主汗皇,微臣投军来迟,承蒙我主汗皇授予官职,使我有报效国家的机会。”

李诗剑道:“目前我军扫平西八州,指日可待。但是我太平汗国北面尚有大度汗国杜怀彪不曾归附,我意御驾亲征,一举灭敌,然后与众卿共享太平。你们两个,正好随军参战,建功立业!”

殿上文武大臣都呼万岁。

呼过万岁之后,燕君平奏道:“我主汗皇,此番出兵,宜先打平林州、小湖州和靖州被杜怀彪所占之四县。”

文子明又出列奏道:“我主汗皇,我军出忠州北上,夺回忠州原所辖之平林州、小湖州之后,宜先打北原州,威胁北宁州、定边州、安远州。我主汗皇可以另派一路人马,去攻打大小丰州。”

李诗剑点头同意。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夏四月五日,度过九重天这第一重天世界之传统四喜节的第二天,太平汗皇御驾亲征。

当日李诗剑整军出征,以杨度、朱甘二将为正副先锋,以燕君平、文子明为军师,领万俟松、卫信、秦远、高远、杨灿、杨荣、李诗龙、缪辉等三十六员将领,二十万大军,出天同府,进攻杜怀彪。

出兵之日,李诗剑想到自己数月来之经历,因为与慕容婵大婚,自己都不敢跟翠姑通信,又不知能瞒她翠姑到几时,毕竟三年之约期已过,自己尚未完全平定天下,又未见翠姑下山。

于是,李诗剑心中感慨,就提笔写怀,其词,就是本章开头之《沁园春》。

李诗剑写毕,当时封好,就令使者送到大都山去;要使者亲手交给翠姑。

使者去后,李诗剑这才领兵出发。此时,先锋人马并前军已走出京城数十里了。

却说靖州被杜怀彪所占的几个县,以及平林州、小湖州,这几处本就是忠州辖地,不知怎么回事,未见杜怀彪之军作有力抵抗,相反,都是大军到处,多处城池都是不战而降。

李诗剑人在中军,听前军传报战果,很是高兴,不过,却也对这些地方,各州各县守军都不超过三千人而感到疑惑:

杜怀彪本是老奸之人,怎么会如此地不设防呢?李诗剑按下心中疑惑,令先锋杨度与军师文子明领五万人马,又拨十员上将随同出征,去攻打大小丰州,自己与军师燕君平领了十五万大军来攻打北原州。

李诗剑大军所当正面,是北原州之县城赵县。赵县守军,一共才四千人。面对十五万大军,自然是兵力太少。

但是赵县守将,却是杜怀彪的重要将领向于基。向于基,曾经是三十年前的大同汗国全国武考第十九名,也可说是一员老将了。

当时李诗剑大军围城,向于基在城门望楼上,指着李诗剑痛斥道:“我大度汗国与你太平汗国此前已经结为盟国,如今你竟然是不宣而战,夺我大度汗国土地!目前我国抵抗外敌,保护同族,皇子都已捐躯沙场,而你李诗剑却来乘我国之危,想想你也是堂堂太平汗皇,不料你竟然如此无耻!”

李诗剑哈哈大笑:“向老将军之言差矣!我太平汗国,要为天下开太平,目前大西残部,只在西沙州苟延残喘,我左右军两路共三十万人马,分进合击,唐氏余孽之覆灭,那是指日可待。

而你大度汗国,名为盟友,实为我太平汗国之敌。当初在清流关,你们汗皇杜怀彪曾经亲自设计,要断我后路,陷我李诗剑于两关之间,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这难道也是盟国之所当为?

如今我太平汗国即将一统天下,你也不想想,这种时候,你大度汗国不来归附朝廷,我岂能不行天讨?

倒是向老将军你,不识时务,负隅顽抗,抱着杜怀彪大腿不放,不知死之将近矣!来来来,你下城来,我李诗剑与你比试比试!”

向于基听了,心中暗思:这李诗剑,勇不可当,我不可跟他单打独斗。只是他大军十五万到此,我军四千人守城,力量相差太大,怎么办呢?哎!我也只有小心守城为是!

于是向于基道:“李诗剑,说那些话没有用。你想要跟我单挑,对不起,老夫没空儿!你若是要攻打城池,这就请罢!”

说罢向于基自下敌楼,领兵守城去了。

李诗剑一见向于基如此,当即指挥攻城。

北原州共有赵县、桐县、平县、柏县、北原县等八县,这赵县,原也不易攻打,李诗剑指挥大军攻城,原也是试敌之战。

不曾想,太平军四面攻城才刚刚开始,就见赵县东门大开,太平军进攻东门的人马,自然是抓住时机,一拥而入,杀到城里来了!

你道这赵县县城东门为什么会被打开?原来是城中居民,听说太平军攻打赵县来了,竟然是有人自发帮助太平军!

有那城东区大姓李氏,说道是“我们与太平汗皇同姓,太平军来了,我们都有望过上太平日子啦!”

于是这大姓李氏,组织本姓子弟,又有许多居民自发参与,都来东城门,推说是助守城门,其实是来与守军争夺城门。

城门守军只道是百姓自发地来帮助守城,哪知这些人来到后,反而乱砍乱杀守军,守军猝不及防,反被杀得仓惶逃散。

于是太平军顺利攻入城中,向于基乍听说东门放入了太平军,当时也是自知守不住此城了,然而又杀不出城去,只好自刎,献出了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

李诗剑当夜驻军赵县,与燕君平商量道:“赵县能如此顺利地拿下,让我看到了百姓的真正力量!”

燕君平道:“是啊!这真是想像不到呀!”

燕君平一语未毕,有报告说那前去大都山的信使回来了。

李诗剑听了,当时便长精神,笑道:“令使者进来!”

燕君平则在一边笑而不语。

使者进了县衙正厅,李诗剑就问道:“你回来时,翠姑有何话说?回信在哪里?”

使者道:“我主汗皇,下臣此去,大都山上未见翠姑,只有那史强生带着两个小儿与几个书僮在。连厉大师都不知哪里去了!”

李诗剑听了,大急:“怎么没在?他们能去哪里?你也没问问史强生大哥么?”

使者道:“史大人不愿意见下臣,直接令众书僮将下臣撵出了真儒居。”

李诗剑听了,大吃一惊,又大惑不解:“为什么?怎么竟会是这样?”

使者道:“我主汗皇,此中情由,下臣也是不知。”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急,只恨不得此时就能纵马前去大都山,找史强生问个明白。

然而,身系三军,岂能乱来?

燕君平安慰道:“我主汗皇,厉大师近来苦修《观鱼经》,翠姑也是,说不定,他们都去游历了,或者闭关了呢?”

李诗剑道:“嗯,你说的倒也有理,可是我怎么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呢?”

燕君平道:“我主汗皇,且自宽心,您宽心了,就不会有什么不妙的感觉了。”

李诗剑道:“但愿如军师所言。”

于是二人继续商议军情。

随后,太平军一路顺利,北原州很快就被平定。李诗剑大军兵锋所向,直指北宁州,这里,现在是杜怀彪的老巢。

李诗剑大军正要进攻北宁州,却有大度汗国杜怀彪的使者来求见。

李诗剑道:“让那使者进来罢!”

使者进了大帐首先是跪倒叩首,就称“我主汗皇”。

李诗剑道:“你本是敌国使者,倒也不必跪见我,我也不是你国汗皇。怎么,莫非你是来请降的?”

千想不到,万虑不到,使者竟真地说道:“我主汗皇英明,小臣正是前来请求投降的。”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暗纳罕:怎么回事?杜怀彪向是老奸,这回却说是要投降,莫非想玩什么缓兵之计?

于是李诗剑就问道:“为什么求降?”

使者道:“杜大人在定边州前线,连连战败,公子杜龙杜虎……”

李诗剑道:“等等,哪个杜大人?”

使者道:“杜大人,便是杜怀彪。如今杜大人已经取消汗国称号,愿意归顺太平汗国,不求高官厚禄,只求我主汗皇开恩,能允许他终老乡关。”

李诗剑与燕君平听了都是十分震惊,料想是必有重大变故。李诗剑君臣对视一眼,想法相同,竟同时开口问道:“你们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使者哭道:“我主汗皇,红毛兵甚是厉害,东庭兵如今只有些许人马,在前线死守!下臣来时,大众汗国已灭,金枪宁诚反投我军,共抗红毛兵。红毛兵所到处,竟将我大同族人,屠戮得一干二净,说是好留空地给他们做牧场!”

李诗剑与燕君平听了,都是震惊不已,站了起来:“红毛兵怎么会这么厉害?这么残忍?”

使者哭道::“我主汗皇,小臣祖上本上玉田州人氏,我木氏家族,除了我这一支,其余留在故里老家那边的,被杀得一个不剩!惨哪!呜呜——”

正在这时,又有两处信使来报。

一处是文子明派来的,大丰州各城守军,都是望风而降,到后来,小丰州那边,我军未到,敌城已经换上了我太平军旗号,听说这是杜怀彪的命令——此中必有重大变故,请我主汗皇详察。

另一处,仍是杜怀彪派来的,说道是愿意投诚,并且已经令全军悬挂太平军旗号,请求汗皇发兵救援定边州前线。

李诗剑与燕君平又都问这使者,这位使者,却是原仲氏谋臣赖兴。这赖兴见问,就说道:

“我主汗皇,大同汗国虽然已经风流云散,成为历史,但是大同一统一千年有余,境内各族,早已是融合成为一族,境外之人,都称我们是大同民族。

如今,大众汗皇仲而要已被红毛兵杀死,杜怀彪向来以为荣耀的两个儿子杜龙杜虎,也在对抗红毛兵时战死。原来的大众汗国也罢,大度汗国也罢,如今都不存在了。

且两国中无一个能抵挡红毛军将领胡拉格斯,便是金枪宁诚与杜怀彪也都挡不住,红毛兵所到之处,我们大同族人被屠杀殆尽!

杜怀彪将军与宁诚将军盼望我主汗皇收留之心,如婴儿盼望父母,大旱盼望甘霖。

望我主汗皇怜悯大同族人无辜受戮,速发救兵,支援前线呀!目前在前线,我们大同人丢一城,便被屠戮一城呀!”

李诗剑听了,说道:“好!孤便准你所请!杜怀彪将军昔日所犯罪过,便以抵抗异族之功来赎,宁诚将军等前线军将也同此例!”

于是赖兴感激涕零,拜谢而去。

第六十五章、托钵僧初遇妖修

叹曰:

三界一粟走红尘,天道茫茫谁与亲。

自渡江来曾面壁,开天地后有古今。

高树本心真自然,绿叶天性最朴淳。

根系只索泥共水,枝柯无非风摩云。

比我浮生一为喻,半是出尘半入尘。

教馆春秋无弟子,娑婆世界有精神。

自来俱是傍门户,看去同作托钵吟。

芒鞋踏破五湖地,布衣沾尽四海尘。

归来无家归何处,因人成事因谁人?

归去来兮不可咏,循环因果只悄吟。

山上离离观何树,涧底郁郁坐松根。

沉舟病树烂柯时,流水落花促光阴。

桔枳之间莫忘道,沧浪江上得我心。

闲言道罢,书归正题: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夏五月八日这一天,李诗剑一边领大军往定边州前进,一边传令李诗君、林珙两军。此时,大西国残余已经被灭。

李诗剑令右军林珙领兵入靖州,直抵靖州、安远州与玉门州三州交界要地,严守那三边县,严加提防,并相机攻打红毛兵,出玉门州,夺回玉田州。

同时,李诗剑又令李诗君领左军,出三边县,入安远州,赶赴琅山县,从侧后攻击那侵入定边州的红毛兵——此时,玉田州、萧关州都已被红毛兵占据,而那定边州,也有一半城池落入红毛兵手中。

李诗君接了诏令,心中吃惊:红毛兵怎么进来了?于是李诗君就问使者,使者不是别人,正是陈志元。

陈志元道:“大众汗国已经被灭,杜怀彪爱子杜龙杜虎兄弟二人俱都战死,杜怀彪灰心之下,大度汗国主动取消国号,向我太平汗国投降了。”

李诗君道:“大众汗国被灭,杜怀彪儿子战死,但这些难成为大度汗国举国投降我们的真正理由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志元听了,就补充说了一番话,直将李诗君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仲而要投靠外邦,向红毛国借兵来战杜怀彪。而那红毛国,则是异族,红毛人个个生有红发,长于骑射,其中金发者是天生的红毛王族。

红毛王族之人,不唯是满头金发,而且体健力大,超过一般的红毛人许多。

仲而要向异族借兵,红毛国发兵十万,不想前些时,红毛国派出一员上将来到大众汗国,这员将领,名叫做胡拉格斯。

这胡拉格斯,一头金发,乃是个红毛王族之人;他来到大众汗国后,发动兵变,将仲而要杀了,占据了大众汗国的萧关州和玉田州,就此开始侵略,杀戮大同族人。

仲而要的文臣武将们,重要者如仲大年、麻皮与马虎等人,都被杀害,金枪宁诚与仲氏谋臣赖兴在前线,幸免于死,就地投降了杜怀彪。杜怀彪那两个儿子,杜龙与杜虎,本来也都是骁勇之辈,却被胡拉格斯轻易斩杀了!

杜怀彪抵挡不住,与宁诚商议,愿意归附我们太平汗国。目前,现在平林州、小湖州、靖州原被杜怀彪所占之地、大小丰州及北宁、北原四州,全都换成了太平汗国的旗号。

北八州之定边州已经被红毛国占领过半,杜怀彪和宁诚现在在定边州,主动投降我国后,就请求我主汗皇赶紧派兵救援他呢!

李诗君听了陈志元这番话,皱眉说道:“那胡拉格斯纵然无敌,也不至于让杜怀彪和宁诚怕成这样,要如此来降呀。”

陈志元向李诗君耳边悄悄说道:“胡拉格斯此人,据说是个妖人,临阵战斗,手中持有一面青铜镜,以镜照人,被照者就会晕去,任他宰割。

那红毛人更还说,要将我们大同民族所居之地,全部变成他们的牧场。所以他们每下一城,是不分男女老幼,尽都处死呀!玉田州、萧关州、定边州被红毛兵所占据的地方,各城镇村墟都被屠戮一空!我主汗皇,为着此事,目前也是十分忧虑呢。”

李诗君道:“这么说来,红毛人的战斗力并没有飚升,倒是这个胡拉格斯颇有些古怪,也就是他那青铜镜,无人能抵挡!”

陈志元道:“据说那胡拉格斯,每每上阵,都是三人行,胡拉格斯拿青铜镜照过后,敌将晕倒,他身边的两员将领就抢上前来杀死对战之将。在战场上,有那胡拉格斯时不时地用那青铜镜一照,对面兵将就有许多人同时昏晕倒地——故此,无人能挡呀。”

李诗君问道:“那杜怀彪与宁诚是怎么抵挡的?”

陈志元道:“他们的做法是,避免与他沙场上见面,只在城墙上守卫,多布置人马,他照晕了十个,就赶紧抬下,另换十人来填补城墙上守兵空缺处;同时,多用弓箭反击攻城之红毛兵。”

李诗君听了,皱眉道:“如此说来,我们大同人只能守在城中,城外村镇社墟都是难能保住了哟!”

陈志元道:“元帅所料极是!听杜怀彪使者所说,正是这种情形呢。”

陈志元又补充道:“现在,那定边州之民,纷纷往内地来逃难,都传说红毛兵不可战胜——现在的北八州是人心惶惶呀!”

李诗君听了,怒道:“岂有不可战胜之红毛兵?必是各军畏惧那胡拉格斯的青铜镜罢了。我料他胡拉格斯不会分身术,我军若是从多个方向进攻,他区区一个胡拉格斯就算是条龙,又能搅得起几江水?我不信那样子他还能面面俱到!”

陈志元一竖拇指,说道:“我主汗皇也是这般说法,可见元帅与我主汗皇兄弟两个是英雄所见略同呀!”

李诗君笑道:“陈天王抬举了!不知那胡拉格斯现在在哪里?”

陈志元道:“只在定边州。”

李诗君听了,就说道:“好!我军立即北上,出三关县,攻打红毛兵,夺回定边州被他占领的县城。只是,不知右军林珙元帅那边谁去通知?”

陈志元道:“我主汗皇另派了朱武去。”

李诗君道:“我明白了,我哥之意,是要三军分头进攻,他胡拉格斯毕竟只是一个人,不能分在三下里对抗我军。”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五月十九日,李诗君大军到了三关县,留下陈志元领了三千兵协助防守三关县,就转入安远州,往那琅山县去了。

同一天,右军林珙也到了三关县,商议军情完毕,就领兵进攻玉田州之红毛兵。

左军右军俱入战场之际,李诗剑早已来到定边州主城定边城。那杜怀彪与宁诚都是出城迎接,下马请罪。

李诗剑道:“当初二位为一己之尊荣,陷天下黎民于战火之中,所作所为固然是有罪,但是,异族入侵之日,二位能幡然悔悟,奋起抗战,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二位将军都请起身!孤这就入城,共商对抗红毛兵之大计!”

杜怀彪与宁诚都是唯唯。然后,杜怀彪更是又说道:“下臣昔日只知贪图一己尊荣,不知造下多少罪孽!

如今我那龙儿与虎儿都去了,令我心痛无及!下臣就想,当初东八州造乱之时,不知有多少人受了失子之痛!下臣因此识得自身罪孽,愿意皈依禅宗。

只是下臣目前还不能时老故山,安心念佛。那红毛兵杀人如麻,视我大同人如猪马牛羊,竟有在无粮之时,捉了我大同族人当作食物的,并且还说我们大同族人,是他们放牧的‘两脚人羊’,多么可恨呀!”

李诗剑并众将士听了,也都是怒气填膺。

于是,李诗剑领大兵入城,才刚刚在城主府坐定,就听城外号炮响起,红毛兵又来攻打城池。

李诗剑与众将领就在杜怀彪与宁诚引导下,登上城墙,观敌料阵。

就见红毛兵来攻打城池,押了数百俘虏,都是大同族人;这些人,被逼着走在红毛兵的前面,替红毛兵攻城开道。

定边城上守城士兵,以前是按杜怀彪与宁诚之令来处理这类事情的,现在,主管本城之人,乃是太平汗皇了,于是,士兵们都不由得眼望李诗剑,等他命令。

李诗剑道:“杜将军,宁将军,你们以前是怎么处理这种战况的,今天照旧。孤是初到,正好看看,以作参考。”

金枪宁诚道:“我主汗皇,我们无法打开城门放百姓进来,因为红毛兵会跟着抢进来——”

杜怀彪也道:“我主汗皇,先前因为要救同族,我们因此也失了不少城池啦。”

李诗剑听了,就问道:“那么你们后来是怎么做的?”

李诗剑心中,已经料到那必是不开城门,任由这些人死去。不料宁诚接着说道:“我主汗皇,说起来,还得请我主汗皇恕罪!”

李诗剑道:“孤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宁诚道:“我主汗皇,我们后来就不再开城门,而是先射杀族人,免得他们死在红毛人手中,然后是用强弓硬弩,射杀红毛兵。”

李诗剑听了,心中惨然不已。于是,李诗剑下令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得想个法子,既要能打击红毛兵,又要能救下我太平子民!”

说话时,红毛兵攻到城下,就来攻城。城上是箭如雨下。那些做了俘虏的大同人,李诗剑口中的太平子民,不过片时,被杀戮殆尽!

早有太平军将领杨度看不下去了,就要出城反击。李诗剑见他请战,略略一想,就说道:

“杨将军,你下城反击,我给你三千兵,另派朱甘将军领三千兵在城下接应你,你要小心敌将胡拉格斯的青铜镜!”

杨度道了一声“是”,就下城反击去了。红毛兵军中一将,见太平军杨度出城,哈哈狂笑,来斩杨度,不想二马相交,只一合,杨度刀起,红毛将头落。

于是红毛兵败退。

却说红毛兵攻城,近来一直没有看到城中兵出城反击过,那胡拉格斯因此骄傲得很,只说是大同人更无一个是男儿,岂有敢反击的?

不料今天定边城中竟然派兵出城反击,胡拉格斯得报,听说敌军斩了本军将领,当时是怒气勃发,出马临敌。

胡拉格斯来到军前,身边左右各有一员裨将,胡拉格斯本人则是端坐在银角马上,右手提一柄大砍刀,左手执青铜镜,领兵往前冲来。

杨度也是手提大刀,纵马上前;不料,还没冲到近前,那胡拉格斯将手中青铜镜举起,向杨度一照,就见杨度“啊呀”一声大叫,摔下马来。

当时,那胡拉格斯身边左右两员裨将,就冲上前来,要斩杀杨度。

李诗剑在城上见了,弓开箭出,“嗖嗖”两箭,射倒那两员红毛裨将,接着,“嗖嗖”数声,又是一连九箭,九箭之后,又是一箭!

——这十箭,以前史强生曾经使出来过,李诗君也曾经使出来过,前九箭是连珠箭,最后一箭叫做追魂一箭,合起来,十箭总名叫做“连珠追魂箭”。

若是平常将领,早已被李诗剑射倒了,就如那胡拉格斯身边的两员裨将一样,李诗剑是一箭射杀一个。

但是这胡拉格斯却又不相同,若按真实本事,他既不是杨度对手,也挡不住李诗剑这连珠追魂箭。但是,现在他有青铜镜在手啊!

只见李诗剑十箭首尾相衔,如电闪而至!

然而,那胡拉格斯却是不闪不避。原守定边城的兵将们都知道那原拉格斯不闪避的原因;跟着李诗剑来到定边城的太平军将士们则都是欢呼。然而,太平军将士们欢呼未已,李诗剑十箭落空——都被那青铜镜吸引,射到镜上,发出密密相连的叮叮之声。

胡拉格斯也是吃了一惊:“城中什么人?竟有如此好箭法!便是我有这面青铜镜防护,也险些中箭。”

胡拉格斯一愣神的功夫,再展眼看时,只见自己的两员裨将没有杀得了敌将,反而被人射杀了。自己所照晕过去的那敌将,竟是被敌军救了起来,——此时敌军正在往城里逃去!

胡拉格斯大怒来追!

城上李诗剑早已看了出来,自己用珠追魂射法,略能阻上一阻,除此别无好法子。

当时,李诗剑连发十箭,接着又发十箭,两组箭挨得紧,射得急,终于有一支箭,虽受那青铜镜吸引,却也不算太偏,正好射中了胡拉格斯持镜的左手小臂。

胡拉格斯虽是中了箭,却也没把青铜镜丢了,只是恨怒大骂。这边,朱甘已经抢回了杨度,接回了杨度所领之三千军马。

此时定边城上,弓箭更急,红毛兵一时无法推进,又且那胡拉格斯中箭受伤,于是就撤退了。

李诗剑这才与众将回到城主府中,商量对策。李诗剑叹道:“可惜,我曾听翠姑偶然说过,明尘大师手中那钵,极不一般,若是能请到明尘大师来,估计凭他那钵,就足以抗得住这青铜镜与胡拉格斯了!”

——李诗剑口中所说的明尘大师,当然就是托钵僧刘玉米。

当日托钵僧与众人下了大都山,乘船出北海,一路行来,先是没有让众人都进入钵中,而是边行船边赏海景。

不知走了几天几夜,这一天,正是日出东方,海水泱泱之际,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四个人都在船舱里静坐修炼,托钵僧在船头沐风观海,突然间,托钵僧抢进舱来,手中钵一抄掠过,就将厉文山等四人收入钵中,然后,托钵僧御风而起!

再看时,只见一条大鱼,如小山一般,箭一般自远而近。这大鱼到了近前,只将大嘴一张,就将数人所乘坐的大船给吞下去了!

第六十六章、北行越过万里沙

词曰:

千丈狂涛万里路,芒鞋踏遍风沙。来寻此界长生家。抛开那烦恼,走到这天涯。

饮尽钵中几杯酒,此心醉后闲暇。天高路远且由他。老僧观落日,禅杖披残霞。

闲词漫语,先自呵呵——且说北海深处:

那妖鱼来吞大船,托钵僧能预先做出反应,也是因为他境界修为已经是先天境界真道顶峰了,他所修炼的太上感应经也进入了更高境界,预感极准,感应分明。故而及时入舱,救了四人。

此时,托钵僧见那大鱼吞了坐船,喝斥道:“恶鱼!哪里走!”

说着,托钵僧就要拔下单刀,御风来砍大鱼,不想水声拨剌一响,那大鱼却是化作寸长小鱼,不知游到哪里去了!

此时托钵僧此时骇然而知:原来这北海深处,竟有鱼妖!

此时无船,托钵僧就留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在钵中,自己却是托了钵,御风往北行去。

托钵僧这一御风而行,不免就调动全身真道元气。如此一来,托钵僧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滚,早就压制再压制的修为境界,竟是难以控制,当时突破了真道境界,进入了灵道境界。

——托钵僧只觉得丹田内气旋一顿,如欲紊乱时,有一股暖流入体——这是那钵在反哺。

托钵僧得了助力,丹田里那真道元气中出现一粒微尘一样的固态之物,接着,这固态之物旋转起来,吸收那真道元气,不多时,结成一颗金丹。

这金丹,还在长大,不多时,先是由微尘长大到枣核大小,又由枣核大小长大到鸡蛋大小,又长大到拳头大小!

当时,托钵僧跨进灵道境界,境界还在上升,一直上升到灵道三阶!

为什么托钵僧一下子晋阶到灵道三阶?原来那钵,原来虽是二阶道器,却也是离三阶只差一线,这么多年下来,在这九重天第一重天世界里,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早已是不知不觉地晋升了一阶。

然而,拙作《两世为仙》早有交待:下位世界无天劫,道器在法宝中品类极低,本也没有天劫。

此钵养人,托钵僧的实力,随钵而增。此前托钵僧压制境界,又且是下位世界里没有天劫,所以这钵不曾反哺本主。此日托钵僧跨进灵道,正是黑钵反哺契机。黑钵反哺之下,当时托钵僧是大大地晋阶了。

且不说这钵,只说托钵僧,既然跨进了灵道,天劫就要到来了!

此时,茫茫大海上,怎么好渡劫?又何况,托钵僧这点儿修炼知识,比之于真正的修仙之人,是浅薄得很呢?

托钵僧行走在海上,只觉得天上乌云密布,竟是直往自己压来!而托钵僧自己体内,真气涌流,蠢蠢欲动,竟是与天上的乌云呼应起来。

托钵僧心中大骇,自语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要渡劫了吗?”

海水中无有陆地,托钵僧心中一急,心说,这若真是要渡劫了,我且用我这钵托住我自己,就来渡劫吧。

于是托钵僧身子上跃,立足于钵上,盘坐下来。

此时,天空中雷鸣电闪,海雨天风,呼啸而至!

托钵僧抽出单刀在手,还不曾来得及做什么,一道电光,当头劈下!

托钵僧大惊:“这不是天打雷劈么?老衲我又不曾做过什么坏事,怎么会遭遇这天打雷劈?”

此时托钵僧并不知道,这天打雷劈,是对于恶人讲的,对于修仙者而言,因为修仙是逆天行事,所以叫做天劫。

托钵僧还没反应过来呢,第一波天劫直接落到身上了。托钵僧只觉得全身是从头到脚都麻木颤抖!

同此时,托钵僧觉得丹田之内,那金丹不由得震颤起来,也如受了电击。

麻木颤抖尚未过去,第二波天劫又到,感觉与上一波竟是相同。不多时第三波天劫到了。

托钵僧竟然是越来越觉得,这天劫,说起来吓人,其实却是“斯亦不足畏也已”!

为何如此?托钵僧此时不知道,须等到他渡过了天劫,再与钵建立联系后才会明白,这天劫,相当一部分的破坏性能量,都被托钵僧那钵给吸收走了。

然而,托钵僧的天劫,是灵道初阶、二阶与三阶同时的。于是这降下来的天劫,就是三波一组、四波一组,五波一组,正好对应修为境界。

这数波天劫过后,劫云不散,天劫仍然还在往下落!

托钵僧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渡劫成功了呀。却是第十二波天劫过去后,托钵僧心中响起一个声音,说是声音,其实只是模糊的意识:

——主人,继续啊,先前是我帮你,现在得你帮我了!我想趁这里是两界交界的机会,渡我的天劫,不然,我以后要渡劫就困难了。

怎么帮?依器灵意思,就是维持原状,托钵僧继续盘坐在钵上。

原来,这声音,竟是那钵所发出的,这钵,竟是有了器灵!

这若是说给那些修仙大能听了,包管是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一个小小的二三阶道器,怎么可能会生有器灵?何况,法宝中如有器灵,早就在炼制成功时被天劫给灭掉了!

说起来,这个钵能有器灵而不被天劫灭掉,也是无巧不成书。

当日,那妙参因为这个钵受罚,投胎到大同汗国平安州大李山李运晚家前,他自己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炼制结果。连那炼制神王车高轩也被蒙蔽住了,任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破钵,竟然是生有器灵的。

只所以能蒙蔽得了炼制神王车高轩,也是因为这钵,当时那器灵并未真正出现,而是如同一个蚂蚁蛋一样,须待孵化后才能出现。当然,车高轩当时也不会仔细察看这么一个低级道器的。

托钵僧刘玉米托了这钵一二十年,特别是被史强生射过一箭后,无意间完成了法宝滴血认主仪式,这器灵就孵化出来了。

一般生有器灵的法宝,那都是神器,神器的天劫,那是极大的,而初生之器灵,却又是极弱小的,故而,若非主人修为参天,那是保不住器灵的。

然而,托钵僧这钵,初炼制成时,不过是二阶道器,连天劫都不可能有。器灵生出来后,在下位世界却是没有天劫的;如今器灵是早已成长壮大,也是灵道三阶即将跨进四阶的了。器灵认得主人,这才能反哺主人,助托钵僧迅速成长。

如果这器灵不趁机渡劫,那以后的天劫来时,就有可能要了它的命。今天趁机渡了劫,那么以后成长晋阶之时,那器灵的各阶天劫,便可从容渡过。

这个理儿,不是托钵村夫所能知道的。但是,托钵僧后来自然明白了,又因为请托钵村夫为他立传,怕这一节交待不明,特地跟托钵村夫作了如上解释,托钵村夫就此一字不落地记在此章。

话说当时,器灵传递神识给托钵僧,托钵僧也就明白了:噢,我这法宝要我帮它呢。

于是托钵僧继续渡劫,这一回,又中三波一组、四波一组、五波一组天劫降下。五波一组之后,竟然又出现了六波一组的天劫。

这天劫的威力,因为受灵道境界限制,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器灵。不多时,器灵之劫也结束,托钵僧赫然发现,自己与钵的心意相通,提升了一个层次!

自己的修为,似乎也更深厚了一层!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因了器灵之劫,托钵僧又受了一番磨练,境界巩固得极好。

此时心中所响起的器灵的声音,清晰了许多——托钵僧明显能感觉到,器灵十分喜悦:“主人,我已经是灵道四阶了!”

托钵僧这才明白,怪不得刚才出现了六波一组的天劫,原来,自己这钵,境界晋升到了四阶,比自己还高着一阶呢!

托钵僧心念转过,就问器灵:“你名字应该叫什么呢?”

器灵道:“我就是器灵,哪有叫什么名字?‘名字’是什么?”

托钵僧道:“我给你取个名字,便于我喊你呀!”

器灵道:“主人,你受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托钵僧道:“好吧,我给你取个名字,叫‘阿弥’吧!我现在就喊你了啊,我喊阿弥,你就答应——阿弥!”

“哎——”器灵答道。

“阿弥,你看看,钵里四个人,一个是我道友,一个是我师妹,那两个,是我的儿子与儿媳妇,你有办法帮助他们提升到我们这样的境界不?”

阿弥道:“主人,这事儿不难。只要他们呆在我的空间里修炼,我助他们一臂力,很快就能跨进灵道境界的!”

托钵僧听了,大喜,说道:“好!那我就不用操心了,就让他们在钵中呆着罢!”

于是,托钵僧手托一钵,御风而行,这一回,渡过了灵道天劫,托钵僧行进速度可就提升了。如果说先前如同奔马,现在则是如同飞箭!

果然,不过是三天的时间,托钵僧就踏上了北海彼岸!而且,这一路行来,竟然是再也没见到一个鱼妖!

起初,托钵僧也不明白,后来,托钵僧在半路上远远见到一只鱼妖,就扑了过去,想要试试手,不料,那鱼妖竟是眨归间缩成一只小鱼,不知蹿向哪里去了。

托钵僧惊诧之际,就边御风而行,边留心脚下大海,这才发现,不仅是鱼妖,连一条小鱼自己也见不着了。托钵僧再抬头环顾四周时,发现那海中鸥鸟,虽然盘旋飞翔,却也都离自己远远地。

你道这是为何?托钵僧苦思半天,猛然想到,莫不是我跨进灵道境界后,自己的气场与威压把海中鱼妖给吓跑了?

托钵僧想到这里,就收敛自身气息。这灵道境界怎样才能收敛自身气息?托钵僧本也没有学过,只是,他在武道境界真道境界时,都能收敛自身气息,这灵道境界上如何收敛,托钵僧就按那时的做法来试试,没想到一次试过,竟然成功了!

托钵僧收敛了气息之后,再看海面上时,果然就有小鱼出水了。不过,到了这时,托钵僧早已经出了北海深处,离彼岸不远了。

托钵僧登上了彼岸之后,放眼看去,触目所见,只是漫漫黄沙。这里就是“万里沙”。也不知这沙海有多大面积,只知道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托钵僧认准北方,一路向北,御风而行。大约走了一天时间,蓦然间沙海深处,大风拥起漫天沙尘,迎面扑来。

托钵僧暗暗诧异:这阵风和沙尘,来得好怪异呀!

看看风沙扑到面前,托钵僧将身上纵,御风而上,要避开风沙,不想他人在半空,那风沙到了脚底下时,猛然一卷,竟然向上方天空中扬了起来!

托钵僧吃了一惊,身形再次向上纵出,再往下看时,那风沙够不着自己,吹过去了。

此时托钵僧再看去时,那风沙之中,隐有一物,其模样似是老虎,形体却小,大如黄羊,托钵僧心中暗说:原来是这个怪物跟老衲作对,我且跟上去看看。

于是托钵僧如箭一般,电射而出,直扑那怪物。

风沙之中,那怪物感应极是灵敏,猛然一个转身,裹挟着风沙,再次向托钵僧扑来。托钵僧见了,右手单刀直劈而出。

此时的托钵僧,作为一个灵道三阶修仙者,这一刀,力大势猛,怕是不下于万斤力气。

不想那形似老虎,大如黄羊的怪物,竟是将头一低,顶了上来,只见一根独角,长有五尺,粗如儿臂,上尖下粗,通体黝黑,如同一根木棍捅了过来,恰恰顶撞在单刀之上。

——原来这怪物,就是沙漠之虎,俗称沙虎子。头上这角,是极为难得的炼器之物,最宜炼制武器。

闲话不说,只说当时,托钵僧一万斩落,只道就算一刀剁不死它,也得剁掉它大半条命。

谁知,只听得“咯嚓”一声响亮,托钵僧手中一轻,再看时,自己那一百多斤的厚背大砍刀,竟然折断了!

那怪物,也觉得角上吃痛,竟是转头狂奔,要逃走了。托钵僧一见,哪儿能让你逃走啊!

当时托钵僧一声大喝:“孽畜,不赔老衲单刀,就想溜号逃走?”托钵僧心中一动,将所托之钵脱手掷出,只见那钵,迎风就长,当时罩落,将那沙虎子收进钵里去了。

托钵僧道一声“钵来!”收过来一看时,只见这沙虎子在钵中不住地抖动,不一会儿就瘫倒了。

原来,这沙虎子能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天生都是先天境界。因此,落入钵中之后,竟被器灵锁定,大吸其灵气。

托钵僧心意一动,心中说道:“阿弥,这是什么玩意儿,你怎么把它给弄死了呢?”

阿弥道:“主人,它的精气,对于我来讲,是大补呢——只可惜太少了一点儿!”

托钵僧听了,笑笑,心中说道:“阿弥,以后在这沙海之中,如果再遇到这种东西,我就不出手啦,你能搞定么?只要能,就全交给你来处理!”

阿弥道:“当然能搞定啦!谢谢主人!”

于是,托钵僧将那沙虎尸体取出,用半截单刀,割下那根独角,拿在手里,只觉得不下于单刀之重,舞了一番,又如舞动一根铁棍。

托钵僧心说,挺好。当时托钵僧左手托钵,右手拄着这支独角,倒也真像是一个年迈僧人——于是继续御风前行。

一天后,果然又抓住了一只沙虎子。

两天后,托钵僧来到沙海边缘,向北遥望,只见远远地似有人烟。再看脚下沙地,已经不再全是漠漠黄沙,而是出现了干枯的胡杨的枯干。再御风飞了一阵子,沙地上就零星地出现了刺儿草。

托钵僧心中高兴:我这连续数天,渡大海,出沙漠,总算过了这万里沙了。依厉道友所说,前面有人烟处,必然是多有修仙同道的世界了!

托钵僧心中高兴,御风速度更快,不多时,出了沙漠。

托钵僧向西望去,正是大漠落日圆,残霞飞满天。

然而眼前世界,正是春光大好。

映入眼中,脚下的是是黄土地,远看去是绿草如烟;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如同突然冒出来一般,十分惹眼,都是玉立亭亭;一条小路,弯曲绕着,沿伸到树林中去了。

托钵僧落下尘埃,沿小路前行不远,就听得林子那边,有几声老鹅鸣叫声传来。

托钵僧大喜,心道:树林那边,必有人家!

第六十七章、钵里如梦过十年

词曰:

欲从来路思去路,晚风劲,红尘舞。落日苍凉横烟雾。远天遥地,晨钟暮鼓,哪是皈依处?

几杯老酒将人渡,渡尽劫波到双树。坠入娑婆天地数。少年心志,白头梦里,自是今生误。

且容村夫将闲词道过,以表修仙之慨叹,继续来说托钵僧当时之事。

话说托钵僧那时落下尘埃,沿小路前行不远,就听得林子那边,有老鹅鸣叫声传来。托钵僧就知道树林那边,必有人家!

于是托钵僧三步并作两步,转过树林这边看时,果然是三五户人家在。

托钵僧不敢造次,心想,厉道友说过,这边世界里,修仙者甚多,我且用我原来模样,低调行事,只作化缘,就便问路,打听消息。

托钵僧想到这里,当下略整衣裳,左手托钵,右手拄杖,那杖,自然是所获之沙虎子的独角喽。

托钵僧收敛了自身灵道气息,来到这几户人家附近,先到一家门口,就诵道:“南无阿弥陀佛!施主可在家中?”

不料一连问了三遍,却无动静,于是托钵僧来到第二家门口,口诵南无,问道家中可有施主在家。

过了半天,才有一个老者出来,打开院门,向托钵僧说道:“上师口音不是此地人,老汉料你不知我们这里的情况,于心不忍,特地提醒你一下!”

托钵僧听了,心头纳罕,口中诵曰:“阿弥陀佛!如此,多谢施主了!”

老者道:“我们这里,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信奉明宗。原来明宗与禅宗关系也好,后来不知怎么地,三四百年前两宗决裂,禅宗之人,便不到我们这边来化缘。

上师从树林那边过来,莫非是从那万里沙过来的?若是如此,上师必是大德高僧啊!只可惜小老儿我不能就教——”

说到这里,老者向左上方虚空施了一个抱拳礼,口中诵一声:“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宗!”——原来禅宗之人多诵“阿弥陀佛”,明宗之人则颂曰“大道明尊”。

老者颂过“大道明尊”之后,这才又说道:“上师,不如你就此往东,一百里外,便有城池,叫做临沙城。

临沙城虽是明宗势力所在,但是城中也有禅宗分院,专门接待流落到这边,却又不知此地情况的禅宗弟子。”

托钵僧听了,心说,原来这边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不知修仙者之间,那关系又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谢过老者,往东行去,到了无人之处,就要御风而行。正在此时,就听一阵嗡嗡声,抬头看时,却见那高空之中,一艘追风灵船飞行过来。

这嗡嗡声里,有人做歌,嗓音是十分婉转动听,歌词有凄凉之意。只听她唱道是:“……心悦君兮……”

歌尚未唱完,有一个少年男子的声音将之打断,说道:

“二妹子歌儿唱得好,情却是对谁抒?我大哥其实只一心修炼,从来就不曾挂念过你。依我说,二妹子,找一个你爱的人,不如嫁一个爱你的人。我高老二,小生这厢有礼了!”

“一边儿去吧,高二哥,你若是不这么油嘴滑舌地,我倒还能正眼看你一眼,你这么着啊……”

突然间,一阵子哄笑,笑中似有嘲讽之意。

托钵僧本来也没在意,心说,且待你过去,老衲我再御风而去。不料,耳中却是分明听得嘲笑之声,就嘲笑声里,有个声音说道:

“瞧,下边那个家伙,一看就是个禅宗穷鬼,连个灵船也没有,还在那儿撒丫子赶路呢!”

一语未毕,就听得又是满船笑声,分明都是嘲笑穷鬼一个托钵僧!笑声里,又一个声音说道:“这是从哪里逃难过来的野和尚呀?”

托钵僧虽是当年贫穷,走投无路而出家,其实他哪里是个甘受人欺的家伙?

托钵僧当时就怒了,心中暗道:凭你是谁,你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别想好过!

只见托钵僧将手中钵往上空一掷,就见那钵迎风而长,在那满船人的惊叫声中,将那追风灵船收了。

托钵僧叫一声“钵来!”

就见那钵飞回,如前大小,落在托钵僧掌中。

托钵僧自钵中取出灵般,自然是收进了自己的行囊,却将船上之人都赶了下来,喝道:

“哟,瞧你们几个,也不过就是区区真道二三阶修为罢了,竟敢如此张狂!

你们嘲笑老衲,给老衲我造成了精神损失!老衲这就收了你们的飞船,来补偿我的精神损失——你们都给老衲滚蛋吧!”

这边船上之人,共有四个,是二男二女,年纪都不大,都是十八九岁到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分明都是富家子弟。

说起来,这二男本姓高,是为高家三兄弟中的老二与老三,分别叫做高福酷、高福帅,他们还有个哥哥叫做高福俊,修为怪高,颇有些厉害;二女呢,则是白家小姐,一个叫白复美,一个叫白复丽。

高家与白家,都是临沙城中有名的大家族。这高家兄弟与白家小姐,原是乘了追风灵船,前去万里沙大沙漠中历练去的。不过说实话,历练也是假,培养感情才是高家这两兄弟的真正目的。

二男二女返回时,遇上了托钵僧,现在被收了追风灵船,心头都是大恨。高家两兄弟都觉得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却也无可奈何——不是人家托钵僧的对手呀。

当时这二男二女按托钵僧的要求,自行滚蛋,然而滚蛋之后,见托钵僧御风而去,已经入了临沙城中,就由对托钵僧的腹诽变成了破口大骂:

“这穷和尚,竟敢抢老子的追风灵船,等我们回到城中,上报家主,非杀了他出这口恶气不可!”

白家大小姐也道:“对!杀了他!他竟敢害得姑奶奶徒步跑回城去,丢死人了!”

白家二小姐却是没说什么,只说道:“姐姐,走吧。”

这二男二女,徒步往临沙城中赶来,一路上是愤恨不已,咒骂不停。

且说托钵僧御风而入临沙城中,凭高视下,看过一圈子,就发现这临沙城中心有个大广场,广场北面,那高大建筑,不用说就是城主府了。

在城主府右边,隔着街道,有一处建筑,正对着广场西北角,这建筑中心,是一个大殿。托钵僧看得分明,这大殿正是禅林中之大雄宝殿者也。

于是托钵僧降落身形,来到广场之上,就往临沙城这寺中来。来到大门前时,只见门前额书曰:临沙禅院。

托钵僧就入了临沙寺,来求见寺中主持。

才入寺门,就有两个小禅宗问道:“阿弥陀佛!这位老师兄面生得很呀,从哪里来的?”

托钵僧听他两个呼自己为“老师兄”,倒也不甚在意,只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从该来的地方来!”

两个小禅宗听了,相视一眼,又问道:“来做什么?”

托钵僧道:“来寻去路。”

两个小禅宗道:“何为去路?”

托钵僧道:“阿弥陀佛!身在红尘心未迷,还从心上觅玄机。脚下万里天涯路,拄杖托钵参空寂。空复空,寂未寂。空空寂寂何处去?心不迷茫便自渡,来有来路去有地。”

两个小禅宗听了,若有所思,似解非解,就说道:“这位老师兄,请随我们过来。”

原来,这两个小禅宗,都是先天境界修为,而托钵僧来时,却是压制自身的气息,一丁点儿也不外泄,看上去,就如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年僧人,凡人一个——故而,两个小禅宗不愿意尊称托钵僧。

两个小禅宗领着托钵僧进入了知客僧房间,说道:“清远师叔,这边有位老师兄。”

那清远和尚就站了起来,向托钵僧打了个问讯,问道:“阿弥陀佛!这位师兄,我们临沙寺这边,其实是个接待站,师兄怎么会流落到了这边了呢?”

托钵僧道:“阿弥陀佛!”

清远和尚看了一眼托钵僧,见他是个没修为的后天凡僧,就说道:“阿弥陀佛!我禅宗之人,流落到此,都是送到净空山净空寺去,请教师兄法号?”

托钵僧道:“老衲法号明尘。”

于是那清远和尚就取出一块玉石,不知是怎么做成的,就像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骨牌,清远和尚抬起手来,中指点点划划一番,就交给托钵僧道:“师兄,带上这块玉简,随了因了果两个去吧。”

于是先前那两个小禅宗就领了托钵僧出来,就要登上一艘追风灵船。

托钵僧问道:“阿弥陀佛!这是要去哪里呀?”

两个小禅宗道:“阿弥陀佛!老师兄既是我禅宗弟子,岂能没有修为而行走红尘?我禅宗弟子,若是没有修为,便当送上净空山净空寺去培养一番,学点儿法术本事,免得被其他宗派之人欺负。

老师兄可能不知,自我禅宗与他明宗决裂三四百年以来,常有宗门弟子偶遇互殴之事,老师兄这一大把年纪,若是遇上了明宗弟子,只怕是要被他打坏喽!”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思:我原以为这边世界,既是多有修仙者,当是世外桃源一般,谁知也是这般无趣,也是到处都有争竟打斗!阿弥陀佛!

原来托钵僧压制了自己的气息,在修为境界上,乍看如同普通人,这了因与了果两个小禅宗并那知客僧清远都以为他是个凡人老僧,这才要送他去那净空山净空寺。

托钵僧呢,此时听明白了两个小禅宗的话,心中又想,原来,到那边可以学些本事,我正愁对这边世界一无所知,又不知他这边世界都有哪些高深修行法门,去了也正好!

净空山净空寺,离这临沙城,实有三千里距离,但有追风灵船,也不过是数分钟就到了。

托钵僧随两个小禅宗到了之后,两个小禅宗领了托钵僧,来到禅院门口,向门口的守护武僧道:“两位师兄,这位是我们临沙城中收留的明尘老师兄,他没有修为,特地送来宗门。”

那两个守护武僧听了,都道:“好说!你们在临沙城那边,辛苦了!”

于是两个小禅宗告辞,驾了追风灵船回去了。两个守护武僧中的一个,就向托钵僧道:“请明尘老师兄随贫僧来。”

于是托钵僧就随了这人,进了净空寺禅院。不多时,二人来到寺中大雄宝殿之中,就见一个老僧,正自坐在一边,持诵金经。

那守护武僧恭恭敬敬地说道:“住持师祖,临沙城送来一位凡人老僧,法号明尘。”

那住持老僧头也不抬,只说道:“既是凡人老僧,就送他到东高峰那边去见你们清玄师叔去吧。”

于是就有小禅宗领了托钵僧出了净空寺,往东高峰来。东高峰下,有一处小镇,倒也是人烟繁盛。自小镇北头上山,便是东高峰,来到半山腰上,就见禅院建筑群落,其正门上书曰:“净空禅院分院”。

托钵僧随这小禅宗进了院,来见这分院主持清玄。清玄也没说什么,只是略略地看了玉简,说道:“你叫明尘?”

托钵僧道了一声“是”。此时那小禅宗退下。清玄道:“明尘,你去东跨院里找了凡,让他给你分配禅房。”

于是托钵僧就自己来东跨院里找到了凡,了凡就给托钵僧分了房间,又说道:

“明尘,你作为一个凡人老僧,在这里,平时无非就是扫扫地,念念经。每十天里一次,清玄主持就会教你些修炼知识,你可要好好学习学习。如今我们禅宗,不修仙都不好意思出门呀。”

托钵僧道:“为何不好意思?”

了凡道:“明尘,我们与明宗闹翻了,明宗全是修仙之人,而我们禅宗凡人,没有修炼过的,一遇上明宗之人,就要被他们羞辱。这就是贫僧所说的‘不好意思出门’啦。

还有啊,像你我这么大的年纪,在净空禅院这边,本寺那些年轻的修仙僧人,都戏称我们叫‘痴呆组’,你以后若是听到了,不要嗔怒。”

托钵僧道:“阿弥陀佛!老衲自然不会嗔怒。只是,本宗年轻修仙僧人为何叫我们是‘痴呆组’呢?”

了凡道:“阿弥陀佛!我们作为凡人老僧,年纪大了,虽然要在本寺修炼,却也难有所成,想进入先天境界,那是今生极难达到的境界。这净空寺中,收留了不少凡僧,依年纪分为老年组,中年组和少年组。

那少年组的,不知始于何时,就戏称老年组为痴呆组,大约是说我们这边是老年痴呆吧?西高峰那边的中年组,被戏称‘落后组’呢,意思是说他们修炼,是中年落后。”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说道:“阿弥陀佛!这倒也有趣。我知道了,多谢了凡师兄指点!”

于是,了凡自去做自己的事,托钵僧明尘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准备静坐修炼。

第二日天刚放亮,托钵僧悠然醒来,正要起身时,托钵僧就觉得自己与钵的联系乍然减弱到了最小,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钵对自己反哺了!

托钵僧心中暗自大惊,却是此时,托钵僧得了钵中信息,却是厉文山向托钵僧道:

“明尘道友,在你这钵中修炼,效果奇佳!我这十数年来修为大进,速度特快!”

托钵僧听了,大为奇怪:“厉道友,你说什么‘十数年来’?自我们的坐船海上被那鱼妖吞了,到现在不过十三四天工夫,哪里会有什么十数年?”

就在此时,那钵中连连传出数道信息,分别是刘小棒儿夫妇与翠姑的。原来这三位,也如一梦之间,十数年过去,此时醒来,都与托钵僧说话。

第六十八章、高福俊求为道侣

叹曰:

数朵花开香数日,春风处处张扬。都随秋气落残黄。数枫碧如玉,数叶红经霜。

老酒杯杯家万里,人心万里凄凉。仙凡一样多沧桑。从前翻过去,向后开新章。

闲词谈及新章,然而,新生事物,总是自旧物之母胎而出;故而,欲知后事之如何,须从当日之前事道来。

话说当日,厉文山、翠姑、刘小棒儿、陆三丫这四个,都如一梦之间过去了十数年,此时悠然醒来,都与托钵僧说话。托钵僧听了他们几个的话,心中惊讶:

自从北海之上,我们那坐船被那鱼妖吞了,我将他们四个收到钵中,这十多天来便没见他们四个有何动静,怎么今天都是一齐醒来,都说是过去了十多年了呢?

托钵僧按不下心中疑惑,就问道:“你们现在的境界修为都怎么样了?”

就听厉文山、翠姑与小棒儿夫妇,有的称道友,有的喊师兄,有的叫阿爸,却都是说道:“我们得人告知,现在境界是跨过先天,进入了灵道初阶。”

托钵僧诧异:“谁告知你们的?”

四个人都道:“这人自称他叫阿弥,他说了,我们已经达到了灵道初阶,再呆在钵中就不合适了,也不会再有进步,要我们不要继续呆在钵中了呢!”

托钵僧听了,当时一呆:阿弥,不就是我这钵中的器灵吗?

托钵僧当时就联系自己这钵中的器灵,然而,呼叫半天却没有动静。

托钵僧无奈,只好将心神沉入钵中细细观察,好不容易才在钵内空间中找到一处小天地,如同一个密封的小房间,托钵僧分明感觉到,阿弥如同一个婴儿一样,在熟睡。

原来,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只所以能在这十多天里,修为境界进入灵道,都是这器灵的功劳。

这器灵,在钵内空间中,掌控一切,它也知道托钵僧的心意,是要让钵中四人早日跨进灵道境界,与托钵僧一起修炼。

于是,阿弥就施展它那器灵神通,加速钵内空间的时间流速,让这四人在这十多天里,都进入一场酣畅大梦。一梦之间,过了十多年,梦中也在修炼,却也终于助这四人都跨进了灵道境界。下一步,他四个只须去渡灵道天劫了。

然而,阿弥自己,却是因此消耗巨大,沉沉睡去。说起来,这钵中器灵,托钵僧为之取名曰“阿弥”者,此时睡去,若要醒来,非得有足够的能量补充才可以。

托钵僧此时也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都要从钵中出来,托钵僧道:

“等等,我现在是借居在人家的禅院里,我且出了这禅院,带你们到那无人之处,让你们一个一个地出来渡劫。”

于是钵中四人都问怎样渡劫,托钵僧道:“十多天前,我在那北海深处,已经渡过了灵道天劫,具体说来,渡劫,竟是这么这么一回事情。”

当时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听了,登时便都明白了渡劫是怎么一回事情。四人就商定,等到了无人之处后,四人中,厉文山先行出来渡劫。

却说托钵僧,知道四人要渡劫,就出了禅房,往东高峰后山上去。不多时,到了山顶无人处。

托钵僧正要让厉文山出来渡劫,转念却又暗思:

此处虽是无人,但毕竟山下就是小镇,广有人烟,这山,又是此地之净空禅院势力范围,让他们在这里渡劫,难保不惊动别人,不如我且带他们去那万里沙那边渡劫。

于是托钵僧取出追风灵船——这就是在那临沙城中抢了那高家白家四人的那艘灵船,托钵僧乘坐上去,便要驾驭这追风灵船,不料,摆弄半天,却不见动静。

原来,这位未来的修仙大高手,此时的托钵僧,却是不会驾驭这种追风灵船!

没奈何,托钵僧收了追风灵船,自是御风而行,往万里沙这边来,其实速度也不算慢,只是,这等行路,不如人家乘坐追风灵船来得“高大尚”罢了。

不多时,托钵僧御风飞过临沙城,又向南飞,就进入了万里沙大沙漠。托钵僧这才落下身形,让厉文山从钵中出来。

厉文山一出了钵,就见天空中陡然间变暗,阴云乍起!

这是厉文山的天劫到了。厉文山的天劫,自是是小小的,不过是灵道初阶的三波天劫劫雷而已。

然而此时,托钵僧也是好心好意,要上前助厉文山渡劫,不曾想,他这么一出手相助,厉文山的天劫,登时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初时三波劫雷降下,第一波第二波倒也无所谓,厉文山是轻松渡过了。到了第三波时,那天降雷劫的气势威力,明显比前两波大了许多。

此时的厉文山,金丹早已形成,先前只因人在钵中,天劫未能到来。此时天劫降下,到了这第三波,是为三波中威力最大的一波,这一波过后,就算是厉文山渡劫成功!

然而,前面说过,托钵僧过来帮助厉文山,这下子好了,帮了倒忙!

修仙者渡劫,是不容许别人介入的,此时的托钵僧哪里知道这些呀!

托钵僧本是热心,哪知自己这一上前,天劫就不再是三波了,而是按照托钵僧的境界修为来,变成了三组,第一组三波,第三组四波,第三组是五波。

而且,这天劫就不仅是天降天雷专劈托钵僧一个,还有厉文山,与托钵僧是同等待遇同样享受!

好在两个都是老家伙,抵抗力都强,都还经得起;这是一种怎样的幸运啊。

只是虽然“幸运”,这动静大了,不免惊动了别人。

被惊动的是谁呢?就是那高家大公子高福俊。

高福俊在这万里沙大沙漠中来历练,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不同于他那两个弟弟。他那两个弟弟,整天是想着法儿引白家两位小姐来这边,名为历练,实为谈情说爱;与高福俊的历练,有着根本的不同。

高福俊此时境界,乃是先天最高,即真道九阶。高家人中,都认为此子是个天才,有望在一二年内突破,跨进灵道境界。

却说高福俊远远地见了这万里沙沙漠中出现了劫云,就知道有人渡劫,心中暗暗羡慕:哎!瞧人家,跨进灵道境界了,我高福俊什么时候才能突破境界,跨进灵道啊?

耳中听得远处雷电轰击之声,高福俊心道:“哎,此人渡劫要结束了,这世界上从此又多了一个灵道修仙者。嗯,我得寻找我的机缘,我且去寻找那沙虎子去吧。”

高福俊心中想着,就往大沙漠更深处行去。不料,刚刚走不多远,身后传来那天劫雷声又不相同。

高福俊听了,心下吃惊:这是什么人?竟然一渡劫,就是灵道三阶!好吓人哪,我们高家老祖宗也不过是灵道三阶,在这临沙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这渡劫之人,究竟是谁?

于是高福俊忍不住偷偷转回来,想看个究竟。

他为啥要偷偷地?只为着渡劫这等事情,在修仙者眼中,是忌讳别人偷窥的。

高福俊偷偷地过来看时,只见那沙地上,两个老者,一僧一儒,都在对抗天劫,那是手忙脚乱,不成体统。

高福俊心下暗思:莫非这一儒一僧两人竟是不知道怎么渡劫么?他们修为境界这么高,可是,看他们这个样子,竟是对于渡劫一窍不通呀!

高福俊有心上前,却又想到:我偷看他们渡劫,已经是犯了人家的忌讳了,我再上前去,被他们发现了的话,那就会给家族招来两个灵道高手作对头呀。

——此时,那一僧一儒已经渡劫完毕。

虽是离得老远,但是高福俊也能看得出来,这一僧一儒两个,是极为狼狈。

想到没有必要为着好奇偷窥给自己的家族招麻烦,于是高福俊就欲悄悄退走,然而,人的好奇心,不易泯灭呀。

高福俊悄悄退走之时,仍然忍不住向那渡劫二人看了过来,这倒没有惊动那二人,只是,高福俊这一看,看得是前一亮,一颗心是怦怦而动!

原来,厉文山渡劫,虽是狼狈了些,毕竟是成功了。此时厉文山与托钵僧都是心情大好,又让翠姑从钵中出来渡劫。

这一回,厉文山与托钵僧一起,都来帮助翠姑渡劫。厉文山也罢,托钵僧也罢,都没想到自己帮的是倒忙。

那高福俊远远地见了翠姑,当时就惊呆了:世间竟有这等美丽的女修仙子!若是我高某人能求得这等女修仙子来做道侣,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眼见那一僧一儒上前来帮助那美丽的女修渡劫,高福俊头脑一热,再也顾不上犯不犯人家的忌讳了,就现出身来,远远地叫道:“不可以!万万不可上前相助!”

高福俊这一嗓子,把托钵僧、厉文山与翠姑都惊动了。

不过,翠姑忙于渡劫,顾不上理睬这突然出现的人;托钵僧与厉文山可就警惕了,当时厉文山就在一边站定,要护住自己的爱徒,而托钵僧却是迎上前来,要拦住此人。

不想高福俊匆匆奔来,说道:“这位大师,修仙者渡劫时,是不容许别人帮助的,那只会越帮越糟糕!各人的天劫只能各人自己渡!”

托钵僧与厉文山听了,都是将信将疑。不过,见这人停了脚步,不再往前来,二人也都放下心来,只暗暗留着一分警惕之意。

果然,翠姑渡劫,只是三波小天劫,那是轻松渡过!

这下子,托钵僧、厉文山与翠姑对此人都生出好感来了。托钵僧当先向人家施礼,说道:“多谢小哥提醒!原来这天劫,竟然是不容别人帮忙的!”

高福俊道:“小子高福俊,不知三位上仙怎么称呼?三位从此都是灵道修仙者了,小子十分仰慕!”

托钵僧道:“老衲法号明尘,人称托钵僧。”

厉文山也拱手道:“老夫儒宗修仙者,姓厉,本名文山,老夫这个——这个法号么,人称老夫为‘大都真人’。”

这厉文山,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用什么法号,于是临时将“大都名儒”改为“大都真人”了。

翠姑也拱手施礼说道:“多谢高大哥先前提醒!我姓史,叫翠翠。曾用法号叫做‘明慧’。托钵僧是我师兄,大都真人是我老师。”

三人这么一作自我介绍,高福俊就听得有点儿晕了,不过,他本也不是要来打听人家姓名字号的,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接近这个叫做史翠翠的——美女呀,往往会让人看到眼里后拉扯不出来呀!

高福俊正要说话,就见眼前又是一道人影闪现,却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青年公子哥,一眼看去,就觉得这青年公子模样的人,极有气势,似乎天生就高人一等似的。

高福俊心下惊讶:此人好有派头!竟是让我都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觉!他究竟是什么人哪?

这人,其实就是刘小棒儿。他做过南平汗国的汗皇,虽然主动禅让了皇位,但是,那种上位之人独特的派头气场,当然是令高福俊百思不解喽!

高福俊惊讶归惊讶,却也知道人家要渡劫,自己还是安静地旁观比较好。

不多时,刘小棒儿渡劫完毕,也过来与高福俊见礼。高福俊道:“兄台年纪轻轻,修为境界却是让高某人难以望君之项背!佩服,佩服!”

刘小棒儿道:“兄台不必谦虚!我看兄台也是龙凤之姿,想必不是久居人下之辈!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托钵僧道:“小棒儿,这位小朋友叫高福俊,刚刚多亏了他提醒我们——渡劫不可相帮呢!”

于是刘小棒儿再次拱手施礼道:“原来是高兄!”说着,刘小棒儿一指托钵僧,又说道:“这是我阿爸。”

高福俊正要说话,只见眼前红影一闪,又是一位女修现身当场,也要渡劫。

高福俊更是惊讶: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他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发现有人在侧啊?看来,人家修为境界高就是不一样啊!我都不能发现人家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其实呢,小棒儿夫妇与翠姑都是自托钵僧的钵中出来的。只是,托钵僧将钵隐了起来,高福俊不知道罢了。

高福俊正自惊讶,刘小棒儿却向他介绍道:“她是俺媳妇。”

此时,天劫又降,陆三丫的灵道天劫开始了。

诸人都不再说话,只看陆三丫渡劫。

不多时,三波天劫降过,天空中,云收日出,又是一片响亮的晴朗天气。

托钵僧厉文山一个再次与高福俊见礼,对高福俊提醒渡劫时不可相帮表示感谢。

高福俊呢,连连客气地说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今天得遇众位上仙,小子实是不胜之喜!”

说话之间,高福俊是忍不住地往翠姑偷眼打量不住。

陆三丫向来就不是什么温柔性子,当时就说道:“喂,你叫高福俊?”

高福俊道:“是的,小弟叫高福俊。”

陆三丫却是咯咯地娇笑起来:“高福俊哪,你这模样倒也还真怪俊的,不过呢,你要是想追求我们的翠姑师叔,那是不可能的喽!”

此时高福俊早已弄清了他五人之间的关系,知道翠姑是托钵僧师妹,厉文山的徒弟;也知道这陆三丫与小棒儿是夫妻。

陆三丫向来是快人快语,此时竟是一语道破了高福俊的小心思!

听了陆三丫的话,高福俊自然是俊脸通红。然而,高福俊却是口气坚决地说道:“大都真人上仙,托钵僧上仙,小子愿与明慧上仙结为道侣!”

第六十九章、一样托钵一老僧

诗曰:

山里看山总不明,须当跳出庐山中。

千人看他千般样,一样托钵一老僧。

师妹翠姑形容俏,道友文山麻烦增。

为有痴情高福俊,欲结道侣与人争。

陆三丫眼光准,嘴也快,本是快人快语,高福俊听后自然是俊脸通红。

然而,高福俊这人也真是敢想敢说,竟然是口气坚决地说道:“大都真人上仙,托钵僧上仙,小子愿与明慧上仙结为道侣!”

听了高福俊的话,诸人本不明白“道侣”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那表情,也都明白得差不多了。

翠姑也是满脸通红地斥道:“滚!哪里来的轻狂小子!”

高福俊听了,脸色由红转白,却依然说道:“史道友,小子并非轻狂之辈!我是诚心诚意的。虽然现在我高福俊只是先天九阶,还没有跨进灵道境界,但是我必要加倍努力,决不落后,力求能与您并肩而立!”

翠姑本不是那种泼辣性格,相反是温柔一族;此时听了高福俊这个话,虽然嗔怒,却反是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托钵僧与厉文山都是哈哈大笑道:“高小友,谢谢你提醒我们渡劫不能相帮,但是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们告辞!”

于是托钵僧、厉文山、刘小棒儿三个都是拱手为礼,转身而去。陆三丫只是象征性地拱手,翠姑却是直接转脸走人。

高福俊呆在当地,见数人离去,颇有一种失落感觉,就独自在当地站了半天,不知想些什么,最后,终究是咬咬牙,转身向万里沙大沙漠深处行去。

托钵僧、厉文山等人,都是御风而行,不多时,出了万里沙大沙漠,就往那净空山飞去。

来到净空山东高峰下,托钵僧道:“我如今已经在寺中挂了名号,落地生根,却是无法带你们也去寺中修炼,不如你们就在这小镇之上,觅一处清静居处,自行修炼吧。”

厉文山也道:“如此也好。明尘道友,你在那寺中学得了什么好东西,可要下山来转教给我们哟!”

托钵僧笑道:“这个自然。”

不多时,五人来到小镇北端,找到一处清静院落,小棒儿倒也有银子,就租赁下来。

那主人本是个凡夫,听说四位租客都是修仙者,那也是大喜过望,毫无异议,满口答应。

于是,厉文山、翠姑、刘小棒儿夫妇就在这处院落中安顿下来,每天修炼。托钵僧则是自回东高峰上自己的禅房之中,也去修炼去了。

当时托钵僧回到了东高峰上,收敛了自身的灵道境界气息,又如是一个凡人老僧,独坐于蒲团之上。

不想托钵僧尚未屏息入定,就有人来敲门。来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了凡老僧。

了凡道:“明尘,你昨天去了哪儿了?”

托钵僧道:“了凡师兄,有什么事吗?”

了凡道:“清玄大师传话于你,要你去主峰那边听讲道去。”

托钵僧道:“为什么去主峰那边,不是在我们东高峰这边呢?”

了凡笑道:“阿弥陀佛,我们这边,也没几个凡人老僧。贫僧是修仙无望,只待坐化于此了。你呢,明尘师弟,你还年轻些,应该有望修仙入道。可惜你现在过去,已经晚了,那边讲道已经结束了。”

托钵僧道:“今天的讲道已经结束啦?”

“是的。”

“那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讲道?”

了凡尚未回答托钵僧的话,就见一个小禅宗匆匆而来,说道:“了凡师叔,明尘在哪里?”

托钵僧道:“我便是明尘,何事?”

小禅宗道:“你去了主峰便知。”

托钵僧听了,心下暗暗纳罕,却是随了这个小禅宗,一路来到主峰参见方丈。

到了方丈室,就见方丈正陪同三人说话。托钵僧看这三人时,只见其中一个年约五旬,身材高大,面绽红光,二目炯炯,一看就是个修道高手。

另一个,也是五旬年纪,高大身材,但是面如古铜,目光如电,也是修为精深。

最后一个,托钵僧一见便识:数日之前,自己从四个年轻人手中夺了一艘追风灵船,四人中有两个轻年男子,眼前这位,正是两个年轻男子中的一个。

此时这年轻男子见了托钵僧,便叫道:“就是他!”

两个年约五旬的老者,向方丈拱手道:“清遥大师,既然找到了正主,我们自当瞧着禅宗面子,不为难他,只是,他须将抢去的追风灵船还给我们!”

托钵僧听到了这里,虽然还未完全明白来龙去脉,但也知道,这是那个什么(东)窗事发了!

托钵僧心中暗自冷笑,依然收敛自身的修为气息,只要看这住持清遥怎么说。

只听清遥说道:“高老施主、白老施主,你们看,我宗明尘和尚,只是一个凡人老僧,他现在这样子,就在二位眼前,二位老施主,你们看,高家二位公子与白家两位小姐的追风灵船,凭他哪里有能耐夺得了呢?”

与高家白家两家家主同来的这年轻男子,就是当日二男二女四人中叫做高福酷的,此时,只听高福酷道:

“他虽然夺不了我们的追风灵船,但是他有法宝,是一只黑钵!我们不会冤枉他的。”

此时托钵僧手上,正托着这只黑钵,不过,钵中器灵已然沉睡,灵性就减了许多,况且还有托钵僧心意驾驭,不摧动它,反让它掩了道器气息,因此,无论是高家与白家的家主,还是这净空山净空寺住持,都不觉得这黑钵有什么稀奇的,对于这高福酷的话,不免都有所怀疑。

清遥正要回护托钵僧几句,却见白家家主问道:“明尘大师,敢问你托着这个钵在手中,竟是为何?难道你是天天这样托在手中的么?”

托钵僧笑道:“阿弥陀佛!人送老衲外号为‘托钵僧’,可不正是因为整天托着这个钵么!老衲半路出家,沿门托钵,没有这个钵,怎么好讨施主们的饭吃呢?”

高家家主却是心中有所不甘,就向托钵僧道:“明尘大师,老夫斗胆,请借过你所托这钵一观!”

托钵僧哈哈大笑:“阿弥陀佛!不过是老衲讨饭所用的一只黑碗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莫非老施主看过了之后,就不怀疑老衲了么?”

高家家主道:“明尘大师,老夫正有此意,还请将钵借我一观!”

托钵僧意思深长地笑了,说道:“想看可以,不过,若是施主看过了之后,所疑尽释,不知又会怎么说?”

高家家主道:“若是这黑钵果然是寻常之物,老夫自当给清遥大师陪罪!”

托钵僧心意略动,便将钵递了过去。

高家家主接了过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又看,果然只是一只寻常黑钵。

于是,高家家主就将钵递还托钵僧。

白家家主见了,不由得面色一红,暗思:我们今天来此,本是志在必得,不想却是这等情形!

高家家主却是向清遥道:“清遥大师,真是对不住之至!今天之事,想来是我家福酷认错了人,老夫就此表示歉疚!”

不想那高福酷却叫道:“他那钵必有古怪!我们给他一个金碗,换他这黑钵,他必然不愿意!”

托钵僧哈哈大笑:“年轻人,你这不是要折辱老衲么?行遍天下,你见过哪个禅宗之徒是捧着金饭碗去沿门化缘的?可笑!可笑之至!”

清遥也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必性急!想必是你认错了人了!那人或许是冒充我禅宗之人,来抢你们的灵船,也是有可能的。”

高福酷还要说些什么,他高家家主斥道:“福酷!在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还嫌不够丢人的么?”

——前面说过,这高家与白家,都是临沙城中的大户人家,进一步说,就是颇有势力和实力的大家族,又与临沙城城主关系好,又跟这一带的明宗势力交好。

当日,高家二公子三公子与白家两位小姐,徒步走回临沙城中,并不感谢托钵僧给了他们一次远足煅炼的健身机会,反而大为怨恨被托钵僧削了面子。

回家家族中后,那高家老二老三兄弟两个,便向家主哭诉,只说是被一个这么这么模样的一个和尚,抢劫了追风灵船。那和尚,竟是如此如此地藐视高家。

这兄弟两个,与他哥哥高福俊又不相同。

说起来,他兄弟三个资质都不差,又且是家族正统嫡系。高家正统,数世单传,只有到了这一代,才有了兄弟三人,所以,从家主到家族长老,包括普通长辈人物,对这兄弟三个都是宠爱有加。

这种宠爱,某种意义上讲,也是高老二高老三这两个年轻人嚣张跋扈的成因。

高家家主自然护犊子,又有白家家主来联系,也要为家族挣回个面子:岂能任由一个穷和尚羞辱自家后辈?

于是,高家白家两位家主联袂而来,小后辈高福酷跟着作证人,来时是志在必得,去时是无功而返,反倒弄得讪讪尴尬。

却说高家家主回来后,高家嫡系长子高福俊也回来了。高福俊自然向家主汇报这一回去万里沙历练的情况,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遇到托钵僧等人渡灵道天劫之事。

当说到其中一人法号明尘,人称托钵僧时,高家家主当时就吃惊地站了起来:

“福俊,你说什么?!”

高福俊道:“怎么啦?阿爸?”

高家家主道:“福俊,你刚刚说什么?那人法号明尘,外号叫托钵僧的,竟是个灵道修为的高手?他长什么样儿?”

高福俊道:“阿爸,此人面相挺善,头发半白,看上去是仙风道骨,也就是一个老僧,托钵拄杖的。阿爸,儿跟您说,他那师妹明慧,分明是个俗家仙子,并非禅宗尼姑装束,却是十分俏丽,儿想与她结为道侣呢!”

高家家主道:“福俊,你怎么会想到要与那明慧结为道侣呢?须知她既然是那托钵僧的师妹,这就不可以!你要知道,我们已经与那托钵僧有了矛盾,只怕这事难成。”

谁知高福俊的心性,是个极能坚持己见的,往往是认准了的事情,一条道走到黑,十头牛拉不回。

只听高福俊说道:“阿爸,儿子我向来做事最讲究道心坚定,认准了的事情,是竭尽全力,必要做到,更要做得好!这史翠翠,明慧仙子,儿是追求她追定了!

阿爸,再说了,我们高家,在这里是要人有人要势有势,我以真心来换她真心,不信换不来她的爱情!”

高家家主听了,心中暗暗感叹并思考:福酷、福帅两个孩子回到家来,吵吵嚷嚷地说是被托钵僧给羞辱了,被他无缘无故地抢了追风灵船,这福俊回来,却是口口声声说要追求托钵僧的师妹明慧做道侣!

我今天与白家家主白东光找到临沙城,又一路找到净空山,才见到那个托钵僧,不想却是个凡人老僧,莫非,我高临与白东光两个都被那托钵僧明尘给蒙蔽住了?还是正巧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托钵僧?

想到这里,这高家家主高临自己也是哑然失笑: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净空寺中的托钵僧,必是我这三个儿子口中所说的家伙。只是,老二与老三见到他时,被他抢了追风灵船,我福俊儿见到他时,他却是正在帮他的朋友们渡劫;而我与白东光去净空寺见到他时,他必是隐藏了自身的灵道境界之气息!

这托钵僧,好厉害,竟然在我与白东光面前隐藏修为境界气息,视我高、白两家家主与净空寺住持清遥为儿戏呀!

怪不得当时,他见到我与白东光这样的高手,都能镇定自若呢,原来人家也是灵道高手啊!

于是高自辽就向高福俊说道:“福俊呀,那托钵僧,现在就在净空山净空寺,至于你说的另外几个人,我今天与你白伯伯两个一起去了那边,也曾与那边住持清遥大师聊过,根本没有听说托钵僧还有那么个师妹、儿子儿媳等人!

不过,阿爸也明白了,今天我跟你白伯伯都被那托钵僧难骗了。那托钵僧,看来,其心难测呀!他既如此莫测,他那师妹明慧,只怕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福俊,你高伯伯家复美复丽两姊妹都倾心于你,你却总是爱理不理的,依阿爸说呢,你就这姊妹两个中选一个也就是了,省得她姊妹两个与你二弟三弟各怀目的,在一起瞎忽悠鬼混!”

原来,高家老二老三要追求白家姊妹,白家姊妹却以此为搭桥板儿,要接近白家三兄弟的老大高福俊,特别是那白家二妹子,那也真是情到深处人已痴!这也真是让人啧啧不已,呵呵呵呵了。

谁知高福俊听了,却是说道:“阿爸,白伯伯家两位妹妹,我从来就只当她们是妹妹,她们两个那见识,跟福酷与福帅倒也是对家般配的。

我却是不喜欢她们那性格,凭她们的见识与修为,儿实不愿意与她任何一个结为道侣。

既然那托钵僧就在净空山净空寺,儿这就去拜访他,就便打听那明慧仙子的消息——儿追求她,也是吃了称砣铁了心的了!”

高家家主高自辽听了,不觉叹道:“想不到你们兄弟三个,竟都是我的拗子!福酷福帅蠢了些,福俊你本聪明,怎么竟然也是这么执拗呢?”

高福俊却是说道:“阿爸,我快要突破境界,跨进灵道了,我要抓紧时间。阿爸,我明天天一亮就再出去历练!”

高自辽无奈道:“好吧,你去历练去吧。”

高福俊见自己阿爸这么说了,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拿了些必需之物,就出了家门。

然而,这高福俊并不奔赴万里沙,却是直奔净空山,来访托钵僧。高福俊来访托钵僧,其意若何?

——于是,史翠姑不免添些烦恼,厉文山不免增些麻烦。

第七十章、争势遂重龙角峰

叹曰:

山头云暗压老树,山下城坚映寒光。

虏骑千群涌兽潮,连营数寨立铁墙。

刀芒闪眼夺魂魄,箭雨覆面透胸膛。

鼙鼓声声震大野,苍烟漫漫掩斜阳。

却说那第二天,高福俊以历练为名,离了家,就奔净空山来。他有追风灵船,自然快得很,不多时,高福俊来到净空山下,就来拜山。

高福俊上了净空山,寺中住持清遥如同对待那高临与白天星一样,自来迎接。

你道这清遥作为净空寺住持,为何对这高福俊一个年轻后辈也要礼数周到?无他因,一来人家高家的确是大家族大势力,二来,高福俊作为一个后辈青年,也是后起之秀。

俗话说,宁欺老,莫欺少;何况这等大家族之优秀子弟,前途不可限量呢?这也是后生可畏嘛。

禅宗虽大,但有明宗掣肘,而净空寺,对于凡人老僧来说,不过是相当于禅宗的一个养老院分院罢了。话说回来,禅宗虽大,但净空寺坐大不起来。

当时,清遥正与东高峰分院住持清玄说话:“清玄师弟,你东高峰上的明尘,这个人,大约有些故事有些古怪,你要留心他一些。”

清玄道:“住持师兄,那明尘不过是一个凡人老僧罢了,有什么古怪稀奇处,要留心他?”

正说话之间,有小禅宗来报:“临沙城高家大少爷高福俊前来拜山。”

清遥听了,就说道:“请!”

然后,清遥与清玄就都起身,竟是亲自往山门迎来。

高福俊早已进了寺门,就往方丈室来,有小禅宗头前领路。于是,高福俊与清遥、清玄就在大雄宝殿左近见了面。

高福俊拱手施礼:“小子高福俊给两位大师见礼!”

清遥与清玄都是呵呵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近来修为大进呀!”

高福俊恭敬地道:“哪里哪里,小子末学后进,大师过奖了!”

清遥道:“高公子,昨天你家老施主与白老施主才来过,今天,小施主又来我净空寺,不知有何要事?”

高福俊笑道:“打扰上师了!小子我今天来,实为拜访贵寺明尘大师!”

清遥听了,就与清玄对视一眼,两个心中都觉得纳闷儿。

清玄心中想的是:看来,清遥师兄要我留心那明尘,看来,还是有道理的呀。只是,这明尘不过是一个凡人老僧罢了,有什么值得这高家大少爷关注的,要来拜访呢?原来,清玄此人说话,爱用“看来”两个字,大约等同于口头禅吧。

清遥心里想的却是:昨天高临与白东光一起来找这明尘的事儿,终究是无功而返。今天这高家大少爷来,莫非还是为着那什么强抢追风灵船的事儿?我瞧那明尘,不过是一介凡人老僧,怎么可能有本事抢得了他们的追风灵船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清遥道:“高公子要找明尘,不知有什么事情?”

高福俊道:“小子只是拜访明尘大师而已,还请两位大师告知,如何才能见到他?”

清遥清玄两个,听了这话,也就说道:“阿弥陀佛!少施主,昨天令尊与白家家主前来,估计是认错了人——

我们寺中倒是有个叫明尘的,他只是个凡人老僧,现在就在东高峰分院里住着。要不,老衲这就派人去叫他来与公子会面?”

高福俊施礼道:“多谢两位大师,小子这就前去拜访他,岂可着人让他过来!”

清遥清玄两个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实在想不通,这高福俊怎么这样尊重明尘这么一个凡人老僧。然而,清遥清玄两个,却也碍于礼数,于是就陪同高福俊一起往东高峰来了。

不多时,清遥、清玄、高福俊三个到了东高峰下,走过小镇北头时,恰恰有陆三丫偶一离开租赁之居,与他三人迎面相遇。

高福俊一见,心中便是大喜,料想那史姓美女,明慧仙子必然也在附近,当时就离远向陆三丫打招呼:

“陆道友!幸会,幸会!”

陆三丫听了,淡淡一笑,略略拱手,还礼说道:“原来是高道友!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陆三丫说着话,就转到街角那边去了,高福俊正想向她打听史翠姑的消息呢,见人家陆三丫过去了,也只好作罢。

清遥、清玄道:“瞧这位女施主,年纪轻轻,修为境界竟然已是灵道初阶了!高公子,此人是谁?”

高福俊道:“此人是明尘大师的儿媳妇,明尘大师的修为境界,比她还要高深得多呢!”

清玄本身也是先天境界真道九阶,也还没跨入灵道境界,而清遥呢,也不过是灵道二阶,此时听了高福俊的话,心中暗思:难道说,这明尘的修为境界,竟是比我还要高出一头么?

陆三丫去得远了,清遥清玄就说道:“高公子,我们上山吧。”

高福俊若有所思,点头说道:“两位大师,请!”

三个到了东高峰半山腰上,来到净空寺分院,清玄就领头往东跨院来。那了凡迎上前来,向两位主持施礼,又向高福俊见了礼。

清遥清玄都道:“了凡,明尘何在?”

了凡听了,就指着托钵僧所住的禅房说道:“诺,就是那间。”

说过这个话,了凡就远远地向着那间禅房叫道:“明尘!明尘!住持来看你啦!”

托钵僧本是在禅房中静坐修炼,然而了凡聒噪,托钵僧无奈收了功,起身出了禅房时,只见清遥清玄都在,还有那高福俊也在。

高福俊一见,这人可不正是那日在沙漠中所遇到的明尘大师,号称托钵僧的老禅宗么!

高福俊当时抢上前一步,就向托钵僧施礼,口中说道:“明尘大师,小子高福俊今日专程前来拜山!”

托钵僧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你!你莫非是为着翠姑而来的?老衲是沾翠姑的光罢?”

清遥清玄两个听他二人对话,莫名其妙,更不知翠姑又是何许人也。就见高福俊红了脸,自戒指中取出一物,向托钵僧说道:

“小子前来拜山,无有贽见之礼——这是小子在万里沙大沙漠中历练时所得之千年沙枣,人称之为‘千里沙香’,此枣之肉可以延长寿命,其核可以播种,十分难得!

小子就以此物敬献明尘大师,还望大师指点小子,明慧仙姑现在在哪里?”

那清遥与清玄见了高福俊手中这“千里沙香”,十分心动,却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他两个干看着眼睁睁地看着托钵僧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顺手接来,丢放在所托之钵中了。

清遥与清玄正是心中万分慨叹羡慕之际,就听见托钵僧接着说出一句令人喷饭的没见识的话来!

只听托钵僧好奇地说道:“喂,你这沙枣怎么会是放在戒指中的呢?”

原来,托钵僧并不知道,修仙者常用来携带随身物品的,往往都是一些有内空间的储物法宝。这种储物戒指,也是修仙者最爱用的最常见的。

托钵僧,这么一开口动问,清遥与清玄就暗暗摇头,心中暗道:到底他是个凡人老僧,没有见识!

高福俊听了,心中却是暗道:瞧不出他修为那么高,竟然说出这等没见识的话来!噢,是了,他应当是没有储物戒指,以此方式,暗示我送他一个罢了!

为着心中的美女,送他一只储物戒指又算得了什么?!高福俊自料托钵僧是婉转手法,索要储物戒指,于是就笑道:“大师原来是缺少一个储物戒指,幸好小子身上也还有。”

高福俊说话之间就送过一枚储物戒指,托钵僧却是毫不客气地就接下了,并无丝毫腼腆。

清遥与清玄看了,心中惊讶,又不免有些鄙夷托钵僧。

所惊讶者,不知托钵僧到底与这高福俊是什么关系,为何竟能得到这高家大少爷如此看顾。

所鄙夷者,是嫌这托钵僧竟是如此厚脸皮,人家给什么就要什么,甚至于婉转索要。

托钵僧心中自然是有数,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不过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想想他这一生,落过难,走过时,什么样的脸色眼色没见过?

托钵僧收了戒指,就问道:“高小友,这戒指怎么用?”

这一回,高福俊是真心惊诧,清遥与清玄更是真心鄙视了!

高福俊虽是惊诧,却也说道:“明尘大师,您只须将任一指尖刺破,挤出一滴血来,滴在戒指上,这戒指就是你的了——

这叫做‘滴血认主’,是修仙者常用的收取法宝的仪式。做到了这一步,你只须心中暗念口诀,便可随意操纵此物,从中取物,或是放入物品。”

托钵僧听了,当即将右手食指伸入口中,轻轻一咬,就咬破了,流出血来,当时托钵僧就将带血的指头按在戒指之上,果然要,心中一动,便感知到了戒指的内空间。

这储物之戒指的内空间,大约有数丈见方,里面黑咕隆咚的,然而,托钵僧却是明明知道内空间里面黑暗,却是并无一丝黑暗之感觉。

何以知里面黑暗?因为托钵僧可以用所托之钵的内空间来比较。

当时,托钵僧就向高福俊询问了口诀,打开戒指内空间,将那千里沙香——数枚沙枣自钵中取出,放进了戒指中去。

然后,托钵僧这才哈哈笑道:“高小友,你要找我翠姑师妹,须到山下镇上去。老衲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送的这两样东西,我正需要,谢谢啦!”

高福俊被托钵僧说破心事,脸色又红,当即说道:“明尘大师既然需要,小子不胜欢喜,更谢谢大师告知明慧仙姑所在。”

清遥与清玄两个,到了这时,才算明白,心说:原来这高家大少爷是要追求他师妹,才会对明尘如此看顾!

清遥本身已是灵道二阶,对于这储物戒指与千里沙香沙枣儿也不太当回事情,然而,清玄内心想法又自不同。

清玄想的是:明尘不过是一个凡人老僧罢了,又正好在我手底下,我不是正好趁势给他来点儿潜规则么?只要他给我两个千里沙香枣子,我这一线局限,就有可能一举突破,从此跨进灵道境界。

此时高福俊正向托钵僧问道:“明尘大师,敢问明慧仙子此时在镇上何处?”

托钵僧哈哈笑道:“高小友,你送我东西,异日有机会,老衲我必会回报。只是,我那师妹,怕是不太好追!你若真要去找她,我也只能跟你说:‘只在此镇中,人多不知处。’哈哈哈哈!”

高福俊听了,一咬牙,说道:“谢过大师!茫茫人海之中,小子能有幸偶遇明慧仙子,便可解作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既然只在山下镇中,小子多找几遍,终究能找得到她。”

托钵僧道:“高小友,老衲还须告诉你,虽说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但我那师妹原是许了人家的,那小兄弟叫做李诗剑,是个人物哩!”

托钵僧说到李诗剑,这也让托钵村夫想起,那李诗剑,此时仍在凡尘,作为太平汗皇,统领大军,正在萧关州,与红毛兵疆场厮杀呢。

——前文曾经交待,李诗剑令右军元帅林珙领兵守三关县,伺机攻打玉田州,又令李诗君赶赴定边州之琅山县,攻击那侵入定边州的红毛军侧后。

那一天,杨度被那红毛兵将领胡拉格斯用青铜镜一照,就自马上摔倒下来,抢救回来后,红毛兵一时攻城无效,于是撤退。

当日,李诗剑聚众谋士与将领商量退敌之策,对于那胡拉格斯的青铜镜,众人都没有招儿。

燕君平道:“我主汗皇,我们既然不宜与那胡拉格斯正面交战,看来也只有想法子把胡拉格斯拖在这定边城下,让右军趁机夺下玉田州,让左军从胡拉格斯侧后进攻,以求一战胜他罢了。”

文子明听了,补充说道:“我军这边拖住他,那边务必夺回萧关州,守住萧关。扼其归路,让他野无所掠,就能把那胡拉格斯困死,这是上策!”

众谋士也都赞同此议,李诗剑虽是心中未免有不足之感觉,却也是拿不出破那青铜镜的好法子来。于是,李诗剑就依此议,同时,将此意图通告左右两军。

当时,太平军与红毛兵,在定边州城下,此时形成了两军主力较量的对峙僵局。

林珙那边,右军不负李诗剑之所望,三战三胜,开始了围攻玉田州之本城玉田县之战。

李诗君这边,左军也是连连得胜,大军自琅山县出击,打到了定边州青龙山下古镇龙爪镇,离定边州主城不过是一百多里路了。

那边林珙围攻玉田县,这边,李诗君之左军与李诗剑之汗皇禁卫军两下,隐隐地形成了对红毛兵的夹击之势。

李诗君派人来报:大军不日即可越过青龙山隘口,进入龙首县。

龙首县距离定边州主城定边城,不过是六十里路。李诗剑得了信儿,自然高兴。就与众人商量如何反攻胡拉格斯。

燕君平建议道:“我主汗皇,请安排左军自龙首县发兵,夺占青龙山之龙角峰,截断胡拉格斯的后路,同时,发兵助我军攻打胡拉格斯。

胡拉格斯发现陷入我两路大军前后夹击之中,必然撤退,红毛兵一动,我军就全面出击,咬住红毛兵,再加上诗君元帅之左军协助,那么,这一战即使不能捉住寻胡拉格斯,必也能大大地打击红毛兵!”

文子明道:“我主汗皇,我们这边进攻胡拉格斯,还得让右军加大攻势,要赶在胡拉格斯之前夺回萧关要隘,方可达成困死胡拉格斯的目的。”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秋九月十四日,李诗君兵出龙首县,锋芒直逼红毛兵胡拉格斯所部。九月十五日,李诗君抢夺了龙角峰,扼断红毛兵胡拉格斯部退路!

李诗君左军这个动作,既呼应李诗剑部,又有为林珙右军夺取萧关州要隘争取时间之意。

于是,形格势禁,龙角峰的军事意义一时是十分突出!

胡拉格斯一见这个态势,便回军来夺龙角峰。于是,两军就在龙角峰下,惨烈厮杀!

第七十一章、过五县赶赴萧关

诗曰:

日暮登临萧关隘,斜晖寂寂岁月深。

关城楼高高亘古,山海地险险绝伦。

虏骑如潮滚滚退,杀声似浪时时闻。

于今游子何所见?草树无言自伤春。

话说那时,李诗君抢先占了龙角峰,那红毛兵将领胡拉格斯得报,自知龙角峰关系到自己之大军后路,当然是立即回军,也来抢夺。

此时,太平军与红毛兵,都是流星探马不断派出,往来打探军情。

李诗君就龙首山上立寨,山下当道筑墙立营——红毛兵以骑兵为主,骑兵势大,非如此不足以挡住。

说起来,要想真正掐断胡拉格斯退路,争夺龙角峰这一战,竟是成了大战之关键!

李诗剑、李诗君、与那红毛兵胡拉格斯,都认识到了这个关键。李诗剑在太平军左军中军两路围敌于龙首山下之前,早已是下达命令,要求林珙右军,务必要加大攻势,尽快拿下萧关要隘。

毕竟只有打下萧关要隘,才可以说,进,可以兵出萧关讨伐红毛;退,可以守住萧关,困死胡拉格斯于境内。

右军元帅林珙得了李诗剑汗皇命令,自然是想方设法,加强进攻。当时林珙右军,围攻玉田州之本县玉田县,县中红毛兵则有三万人。

林珙大军到时,打探得城中并没有用绳网兵防备太平军飞军,当即由先锋大将宋义、副先锋安公子明两个,身先士卒,率领一千飞军,乘夜先行攻上城墙,又顺着城墙马道杀到城门,打开城门,就放林珙大军入城。

林珙入城,夺下玉田县后,整军劳军已毕,就要发兵向北进攻。早有信使到来,向林珙报告说:

——我主汗皇已经定下决策,要与左军合击那红毛兵妖将胡拉格斯。汗皇之意,是要避免与胡拉格斯正面对阵,而将把他困死于境内。

目前左军李诗君元帅已经前去抢占胡拉格斯后退的要地龙角峰了。汗皇命令,右军要不惜一切代价,加大攻势,尽快打下萧关州,夺回萧关要隘,以期对胡拉格斯所率领之红毛兵,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林珙得了李诗剑的命令,就与军师柳无名、伏立明,正副先锋宋义、安公子明四人并几个主要将领来商议军情。

林珙道:“二位军师,两位先锋,玉田县这里到萧关州,北面还有沙田县、石田县。

萧关州境内,从班县到苘县再到良子县,这段路有六百里,过了良子县,还有九十多里才到萧关州本州隘城萧关城。

我军十五万人马,沿途打下五县,时间必长,不可能配合左军与汗皇禁军完成对那红毛兵胡拉格斯的关门打狗军事态势。

但是,我主汗皇却是命令,我军务要尽快打下萧关州要隘,封堵胡拉格斯于我国境内,困死他——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达到我主汗皇的要求呢?”

柳无名道:“元帅,照汗皇这个命令来说,我军只有放弃攻打沿途五县,直走萧关州,夺下要隘萧关城,才可以达到配合左军与汗皇禁军完成关门打狗之势。”

林珙道:“柳军师说的是,只是我林珙向来行事小心,我担心,我大军这么行动,留下那五县红毛兵不打,若是他们跟我大军后面骚扰追击,那时,我军前面再受到萧关要隘之敌攻击,只怕是前后受敌,形势就大大不利于我喽!”

柳无名道:“元帅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红毛兵多是骑兵,他们的机动性强,来得快,去得也快——

然而,我军如果不能直奔萧关州要隘而去,而是沿途与五县敌兵作战,如此一路攻城的话,那么,必然迁延日月,不可能达成汗皇的战略意图呀”

伏立明道:“元帅,我有个想法,我们不如用个‘扒皮战’的法子来达成作战意图。”

众人听了,都道:“伏参议,什么‘扒皮战’战法?”

伏立明道:“我们可以留下柳军师与安公子明将军领两万人马,北上攻打沙田县;元帅领大军长途奔袭萧关州要隘,过那石田县时,着阮庭、杨进将军领两万人马,伏于县外,只要县中出兵来追击元帅大军,二位将军便一军伏击,一军夺城。

以后所经过之班县、苘县、良子县,也都如此安排,到那时,我与元帅领五万人马赶到萧关要隘,这样,就可以初步达成战略意图。

此后,后方五县我军都来援助攻打要隘萧关城,就必然可以完全达成我主汗皇的作战意图了!”

林珙道:“伏参议之论极高!只是,我听说萧关要隘那边,敌军有五万人马,我军五万步兵,要对付敌军五万骑兵,还要夺取萧关,这个仗是不好打呀!”

伏立明道:“元帅,至于说到敌军骑兵厉害,我有车轮阵法,应该可以助我军战胜红毛骑兵!”

林珙道:“好!就这么定了!”

于是大军出发,柳无名与安公子明领兵两万先行,前去攻打沙田县。

林珙大军十三万人马,一路急行军,到了石田县时,大军偷过石田县境,林珙留下阮庭、杨进二将,领兵两万,伏于石田县西北,只待石田县红毛守军出城追击林珙大军,便要伏击、夺城。

其余之班县、苘县、良子县三处,林珙自然也是各派两万人马攻城。等到赶到萧关州要隘之萧关城下时,前后用去了六天时间。

右军在林珙率领下,正好是五万人马,就来攻打萧关隘城。

这萧关隘口,其实就是萧关。此城左接青龙山,右临龙娘海。

据传说,青龙山,本是一条青龙所化。龙娘海,乃是青龙之母所化。青龙触犯天规,龙娘愿意代儿受罚,被打落凡尘,所落处,即是龙娘海所在。

然而,青龙不知悔改,又犯天规,这一次,要被押上斩龙台处死。龙娘得知,伤心失望而死。而青龙将要临刑,这才知道大恸后悔,就请求斩前见娘。

见娘之后,斩龙台上天刀落,青龙龙首坠入定边州与玉田州交界处,是为龙首山,上有两峰,就是龙角峰;龙首山也是青龙山的一部分;龙身就是青龙山;颈断处,就是萧关州要隘萧关城所在,此城西边,就是龙娘海。

尽人皆知:龙娘海水都是恨,万物入海定底沉!

故而,萧关州这要隘萧关城,实在是原大同汗国与北方红毛族人在西部的分界。萧关州,其得名正在于这隘口之萧关城。

以前,红毛族人只所以进攻不了大同汗国,全因着这萧关隘口。而从此地向东,巨大的青龙山系,隔断了红毛族与大同族的往来。

只为着仲而要向红毛族借兵,才致使萧关现在落入红毛兵的掌控之中,故而,红毛国主,才能源源不断地派兵越过萧关隘口,进入关内,侵占土地,杀害大同族人。

话说林珙与伏立明领兵五万,来到隘口,就离城二十里驻扎。林珙、伏立明与宋义,就中军大帐中商量如何夺取萧关城。

然而,商量未定,部下来报,萧关城中,红毛兵前来攻打我军大营!

林珙听了,大怒道:“红毛兵杀我大同族人,又如此嚣张,欲用以逸待劳之法,占我大军的便宜!

我料他们那妖将胡拉格斯此时在定边州那边分身无术,他们这边的红毛兵只是仗着骑兵对我步兵占据优势,才敢如此来进攻我军罢了!”

伏立明道:“元帅不必生气,他有兵来,我有将挡!元帅可与宋先锋并诸将出营迎战,先杀他一阵,打他一个首战夺气!”

宋义也笑道:“伏参议的车轮阵,正好拿来对付他红毛人的骑兵,末将出战,定要首战获胜,斩将杀敌!”

林珙道:“好!本帅为宋先锋压阵!”

于是林珙一声令下,就听右军大营中号炮连天,林珙、宋义、伏立明三个,领了一万兵出了大营。

大军出了大营后,迅速结成车轮圆阵,伏立明与右军元帅林珙各主持一个圆阵阵轴,两个圆阵护住两边,中间是先锋宋义出马临敌。

宋义大喝道:“红毛妖兵!你们哪个不怕死的,就来跟你宋大爷我较量较量!”

却说这红毛兵,出了萧关来战林珙的,本是红毛兵元帅莫里格其,莫里格其,此人本是红毛国中老将,但是近来却被那胡拉格斯占了上风,他心里大约是对胡拉格斯略有不满的。

但是,胡拉格斯在龙角峰受阻,红毛国主有令,他也不得不将萧关五万人马派出三万,前去救援。

好在萧关这边,没有战斗,红毛国主又答应再派五万人马前来萧关这边以作支援,莫里格其这才无可抱怨。

不料,这莫里格其也才派出了三万人马,后方五万兵犹未到时,林珙右军打到了萧关城下!

同时,莫里格其又得报:敌军元帅林珙领十五万大军一路行来,那沙田县、石田县、班县、苘县和良子县,处处有兵攻城!

莫里格其心中惊讶:原来,这林珙竟是长途奔袭我萧关城!那五县战斗,只是为着拖我我军五县人马,使之不能跟在林珙后面追击而已!

莫里格其想明白这一节,就领兵下了萧关,前来攻打林珙右军大营。莫里格其的目的,倒不是真的要以逸待劳,打林珙一个措手不及。

莫里格其这番前来挑战,乃是试敌之战,以便在此战之后,决定如何对敌。

在后方之红毛援军五万人马到来之前,这莫里格其,其实他并没准备与林珙大军进行决战,顶多也就是守卫关城,偶尔给林珙来个反击而已。

莫里格其当时就向部下说道:“瞧这个大同蛮贼,竟然敢与我军单挑!众将军,你们谁去会他一会?”

当时就有莫里格其帐下骁勇之将哈斯出马,向宋义大叫道:“大同蛮贼!少要张狂!看你家哈斯爷爷来会你!”

宋义听了,心头一冷,暗道:元帅之意思,是要我这一战,斩将杀敌,夺敌气势呢!我今天必要斩杀此贼!

想到这里,宋义手握铁枪,纵马前冲。

当时,两军中都是鼓响震天!红毛兵个个都骑在银角马上,高举戈矛,嗬嗬狂叫!太平军这边,也不肯弱了气势,同样是呐喊助威!

就见战阵垓心,铁枪宋义与那红毛将哈斯两个是刀来枪往,不觉已是斗了近二十个回合。宋义暗思:这红毛鬼子刀快力大,不用绝招难以胜他!

想到这里,宋义暗暗抽出围在腰间的金丝软鞭,就在与哈斯交战之际,蓦然一鞭抽出!

他两个二马盘旋,刀枪并举,那时节,那哈斯万万没想到,对手会用一招枪里夹鞭!

当时,金丝软鞭一掠而过,鞭子缠上了那哈斯的脖子,宋义手上是一紧一带劲儿,就听得那哈斯是“啊呀”半声惨叫!一颗斗大的红毛头颅,竟被宋义的金丝软鞭生生勒断!

哈斯战死,莫里格其大怒,正要喝令三军进攻,却见一将骤马而出,哇哇叫骂,直扑宋义。莫里格其看时,原来是哈斯的弟弟哈格。

哈格出战,要为其兄报仇。然而,哈格武艺,差其兄甚远,宋义与之对过一招便知。哈格本是一时急痛攻心,失了理智,这才出马迎战宋义,等到交过手,自也知不是人家对手,再想要逃,就可惜为时已晚喽!

当时,宋义大枪直扎中宫,哈格无力抵挡,就马上身子后仰,不想宋义却是枪交左手,右手只一把揪住对手腰带,就将哈格生擒过来了!

宋义将哈格往地下一掷,回头叫手下士兵:“绑起来!”

莫里格其一见连失二将,就将令旗一挥,喝道:“冲!”

只见红毛骑兵,嗷嗷叫着冲了过来。这边伏立明见了,就向林珙道:“元帅!运转车轮阵!”

林珙也是帅旗一挥,喝道:“发动车 轮 大 阵!”

当时,但见红毛骑兵纵横驰骋,太平军圆阵滚动,两军是叫杀连连!

莫里格其于激战之中,指挥骑兵冲阵,就往中军冲来,不想这车轮之阵,极其坚固,骑兵冲不开,破不得。而两个大阵,如两轮齐转,竟往萧关关城之下移动过来。

莫里格其心中又惊奇又愤怒:大同蛮贼用的这是什么鬼阵?不但挡住了我骑兵冲击,而且还会往关城行进,竟有要夺我关城之势头,这还了得?

当时,莫里格其一见情况不妙,就令收军退回。林珙大军见对方主动撤退,那也是士气高涨,众将都要尾追攻击,然而,莫里格其所部红毛骑兵机动性强,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听一声号角响过,红毛骑兵如潮水一般退去,不一会儿,都去得远了。

伏立明道:“元帅,敌人骑兵纵横驰骋,机动灵活。此时败退,我们当推进一步,逼近隘口关城下寨,修筑土墙,以挡骑兵。”

林珙点头同意。于是右军五万人马逼近关城,修筑土墙,安下营寨。

此时,右军所过之五县,定边州龙角峰那边,各处都是杀得天昏地暗!

第七十二章、萧关城下殒英雄

叹曰:

百丈关城谁上前?功名利禄自抛全。

躯捐大义忠心里,血流黄沙青史间。

歌似泣,气如山。月昏日暗战云寒。

英雄倒在锋镝下,犹向强敌欲控弦!

——话说当日林珙右军在萧关之下,右军所过之五县,以及在定边州龙角峰之旧,诸处都是战火不熄。

右军林珙兵到萧关城下,就势在城下安营扎寨,立土墙为城,以挡红毛骑兵,并着手全力来夺萧关。

此时,那右军所过之五县,沙田县、石田县、班县、苘县以及良子县,处处都在进行攻城战斗。

那柳无名与副先锋安公子明来打沙田县,柳无名定计,两万太平军佯装撤军北上,却于半路设伏,打了一个伏击战,将沙田县追击之兵尽数消灭,然后,安公子明回军夺了沙田县,就与柳无名领两万大军往石田县赶来

石田县这边,杨进与阮庭二将在石田县北伏击,不想石田县之红毛兵守将却是一个傻人有傻福的家伙:

这家伙名叫格利底斯,死做死呆,只在城中,并不出击。他的理由是:元帅命令我军守城,敌人不来攻城,老子只管喝酒;敌人来进攻,老子就放出骑兵,冲他一阵!

于是乎,柳无名与安公子明两万人马打沙田县时,这石田守军无有动作,打下沙田县后,这石田守军也无动静,直到柳无名与安公子明领两万人马到了石田县城下,阮庭、杨进也放弃了伏击,领两万人马前来配合柳无名与安公子明一起攻城时,这石田守军才有所反应。

格利底斯一见太平军足有四万人马来攻打城池,这家伙傻人又有精明:你们人多势众呀,好,你们人多势众,老子不出城跟你们打,你要攻城,老子陪你玩儿!

面对格利底斯这种红毛守将,柳无名虽是军师,但也没有好办法可想,唯有偷袭夺城这一招,可以占些便宜。

然而进城之后,太平军与红毛军在城中进行巷战,红毛兵毕竟是骑兵,太平军因地方逼仄,反而无法运用车轮阵来反击。

因此,城虽夺下,但是损失不小,四万人马,死伤了近一万一千人!副先锋安公子明也受了重伤。

于是,柳无名就留下安公子明和三千伤兵在石田县养伤,另留下两千人马守城,这才与阮庭、杨进二将,领兵两万七千人,径往班县进军。

班县这边,太平军陆虎与陆霸两个倒是幸运,班县之红毛守军出城追击,被陆虎打了个伏击,又被陆霸轻松夺城。

柳无名、阮庭、杨进领兵到时,陆虎与陆霸二将已前赴苘县参加战斗去了。

于是柳无名、阮庭、杨进三人领兵急行军赶赴苘县,三支人马就在苘县汇合,共六万五千人,来夺苘县。

此时林珙,正与伏立明议事,商量攻打萧关关城。

林珙道:“伏参议,我军远道而来,最担心的是粮草供应不上,最宜速战速决,然而,红毛将莫里格其却是守在关城之中,并不出关战斗,如此下去,我军形势不妙呀!伏参议可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伏立明道:“元帅,诸种战法,在这里都难用上,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不过,龙角峰那边,左军与我主汗皇之禁军正在龙角峰与那红毛妖将胡拉格斯连日苦战,这边守关之兵已经调派了三万红毛兵前去支援,要与胡拉格斯夹击我左军。

就此看来,目前应该是萧关城中守兵最少的时候,从这一点上讲,目前趁机强攻,迅速夺下关城,才是上策。”

林珙听了,叹了口气道:“上阵杀敌,若有妙计可用,那样就可以减少牺牲,似此无凭无借的,也只有硬拼一途了。”

恰恰此时,朱武急匆匆,慌忙忙地来报:“元帅,我军粮草,只够支持一旬的了,目前探马报告,自那沙田县到良子县,一路五县处处开战,粮草难以及时运送过来——十天之后,难以为继呀!”

林珙听了,就说道:“柳军师、杨进、阮庭、陆虎、陆霸、马铭、陈通诸人正在攻打苘县,形势大好。

目前良子县这边,张龙、王汉二人也在攻城,我军粮草运送,应该是道路虽远,但也不至于艰难,朱将军,怎么会是十天之后难以为继呢?此中竟是什么缘故?此前怎么未见你报告给我呢?”

朱武道:“元帅,沿途五县之战,必有变故,我已经两天未接收到后方运送粮草过来了!”

朱武一语未毕,早有探马来报:“元帅!张龙王汉二人攻打良子县失败,那良子县红毛兵,足有三万人,正往萧关这边赶来!”

林珙听了,吃了一惊:“如此说来,我军处于腹背受敌之境地了!”

伏立明听了,就说道:“元帅,战情紧急,依我看,元帅宜速令柳军师等众将将攻打苘县之兵,抽调一部分,速来援我,同时,我军必得分一支兵去挡住后路那良子县来敌!”

林珙道:“也只有如此了!”

当时林珙下令,由伏立明带领孟威、赵猛二将,领兵二万,连设两道伏兵,以阻击那良子县过来的红毛兵,同时,另派信使发出紧急军令,调苘县之兵来援。

伏立明与孟威、赵猛二将,领兵两万前去伏击敌军,出发后,这萧关城下,林珙右军只余三万人马,林珙召集众将开会。

林珙道:“诸位将军,目前我军有三万人马在此,而东线龙角峰那边,战事十分激烈。我主汗皇盼我右军这边早日打下萧关城,以挡关外红毛兵继续入关;同时,腾出部分兵力来,回援龙角峰。

我军要尽快夺下萧关城,堵住隘口,这样,对内,才可以困死那红毛妖将胡拉格斯,对外,才能阻止红毛兵源源不断地进入萧关,侵我山河杀我同族!

目前萧关城下,我军态势,比之于大半年前攻打木门峡隘口的情况还要艰难!但是,我们要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能被敌人压倒!

本帅之意已决,明日我军全面攻打萧关城,要人人背负土袋,冲到关城之下,垒土成山,以便我军攻上关城城墙,夺下萧关!

这一战必须得胜!

虽然此战牺牲必大,但其意义也大!

本帅要求,凡我军将士,须抱定为国捐躯之志,牺牲我一个,幸福后方无数人!不然,关城拿不下来,红毛入侵,我同族还要遭受异族屠戮!”

说到这里,众将领都道:“是!谨遵元帅将令!”

林珙又道:“各位将军,我今已拟定,诸位就在本帅这中军大帐之内,与本帅一起,为明日夺取关城而宣誓!

宣誓之后,诸位回到自己营中,宜召集各营偏裨将校,凡佰长以上大小军官,必要一同宣誓,然后,各佰、什、伍之士兵,也都要宣誓!”

众将领都齐声应道:“是!”

一时间,林珙中军大帐之中,响起了宣誓之声:

——念我同胞,多遭屠戮,抛尸盈野,其惨何及?红毛鬼子,天人共忌!

维我太平将士,顽强不屈,英雄无敌!誓夺萧关,阻断虏骑!誓拼一死,激昂大义!牺牲我一个,造福千万家!

誓夺萧关!誓夺萧关!不下萧关,宁不生还!

——霎时间,这悲歌壮气慷慨激昂的吼声,如怒涛拍岸,如山崩海啸,在大野中传响!山鸣谷应,青龙山草树战粟;大海回声,龙娘海波涛阵阵!

不多时,这声音,在右军各处营帐之内,在营内校场之上,在更大的范围内,再次响起,若山呼如海啸!

宣誓之声,飞过大海,飞过高山,飞上高关。

萧关城上,红毛兵但听得敌营中声涛阵阵,却是遥遥地听不清其中内容,终不明白城下的太平军呼吼着什么,但是,那悲壮之气,那慷慨之情,却总是听得红毛兵个个发毛,心中震颤不已!

——托钵村夫乃拟古调,作小词《鹧鸪天》,即是本章开头之闲词,用以慨叹此战,写到“英雄倒在锋镝下,犹向萧关欲控弦”时,虽嫌直白,却也不免眼中潮湿:

——从古至今,多有英雄先在前线流血,后到后方流泪。

当时前线将士,浴血牺牲,为天下太平而拼命,殊不知,后方也罢,后世也罢,几人歌舞,几人腐败堕落!谁还能记得今日?

便有青史,那史书也不过是埋在国史馆里罢了。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忙,哪个有闲心去看那青史?

闲言少叙,只说第二天,战火处处,林珙右军三万人马,自来强攻萧关城。

先是,太平军中投石车齐齐发石,然而,萧关城城墙太高,效果上大打折扣。投石攻城约有小半个时辰,林珙一声令下,上有飞军攻城,下要堆成土山。

一千飞军,俱是精装壮士,在宋义的带领下,用投石车往城上投来。不料,正因为萧关城城墙太高,宋义却是没有被投到城墙上,而是撞在城墙半腰上,就跌落下来了!

好一个宋义,当时危急,就用手中铁枪往地面上一拄,以减弱跌落冲击之势,只听得“刺溜”一声,宋义大枪,没入地下数尺!

宋义急忙拔枪,一时顾不全自己,竟被那城上红毛兵射了一箭,箭中左肩!

众军及元帅林珙都吃了一惊,宋义向林珙并诸军大呼道:“元帅放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说着,宋义一把将敌箭拔下,仍来攻城,就要凭那城上放下的缒绳,来攀爬城墙。

此时那萧关城墙上,太平军飞军,投得上城墙的,十成中不到五成,一千飞军,大约有四百多人最终被投到城墙上。其余的,也多如宋义一样,跌落下来。跌下来的,又有近半摔死,少数摔伤!

而这投到城上的四百多人,一边要往城下放缒绳,一边要迎战红毛兵;再加上先锋宋义没能上得了城来,总体战力颇弱,面对红毛兵的反攻,难以形成有效攻势,不能有效扩大战果。

虽然如此,四百多人仍然是大呼战斗,叫杀连连,其中中刀着枪者,只要不倒下,都在浴血拼杀,都抱定主意是——杀敌一个够了本,杀敌两个是赚一个,多杀多赚,财源大发。

而城下,林珙指挥,众军纷纷,都负了土袋,扑到城墙脚下来堆土山。

此时战斗白热化,萧关城城墙上,红毛兵箭如骤雨,就在那箭雨里,滚石降落,热油泼洒而下!

太平军右军将士,冒着锋镝,掷下土袋,堆成土山渐渐高,以便后续人马,借以登城!

多有将士,冲到城下,不及抛下土袋,便已牺牲,就连人一起被埋葬在关城城墙之下!

却说那城上的四百太平军中,有一员小将,叫林小龙,本是林珙之侄,任林珙亲卫统领,官至统将。

此时高高的关城城墙上,红毛兵统帅莫里格其亲自来战林小龙,那莫里格其纵马舞刀,林小龙步战迎敌,又负战伤,总是不便。

红毛兵数千人一拥齐上,登时就将四百太平军飞军并林小龙的身影淹没了!

林小龙身负十数处伤,犹自苦战,大喝连连!一个红毛兵觑其不意,一枪扎在林小龙大腿上,林小龙痛哼一声,挥刀斩过,这红毛兵头落!

红毛兵元帅莫里格其大怒,舞刀取敌。林小龙喝声顿止,自此捐躯!

林珙在城下看到,眼中自是流下泪来。

此时,城墙之上,再无太平军飞军奋战之身影,红毛兵纷纷抽刀来砍那缒绳,又有许多正在攀爬城墙的太平军将士摔下城来,伤亡不小!

城下之军,也不免有气沮之势。

林珙大惊,当此之时,岂可气馁?

于是,林珙亲自擂鼓三通,鼓舞士气!又下了马,取了土袋,背在身上,亲自来堆这夺城土山!

宋义见了,大惊,却也只好呼喝道:“将士们!兄弟们!元帅亲自背土堆山,大伙儿拼死上啊!”

城下众军,眼中看得见,耳中听得见,当时三军齐呼:“兄弟们,拼死上啊!”

弓箭如雨雨势骤,谁冒锋镝敢冲锋?

林珙背负土袋,一路奔跑到城下,奔上土山,将土袋掷下,就要回身,不想城上一箭射来,穿透头盔,正中林珙头部!

林珙当时便觉得头痛欲裂,心知受伤不轻,却又不敢拔箭,只怕是一拔箭,那就是人随箭走了!

此时太平军右军将士,抛土袋,堆土山,正是为山九仞,功差一篑的时候,作为三军主帅,岂能倒下?

林珙只怕自己一倒,就倒了士气军心,今天这一番苦战,其战果就付之东流水了!

林珙咬牙苦撑,抬望眼仰天长啸,嘶吼道:“三军将士们,上啊!”

却说射中林珙的这一箭,正是那红毛兵统帅莫里格其所发。

当时,莫里格其一见对方主帅亲自负土堆山,城下太平军一时气势飚起,心知不妙,就恨恨不已,张弓搭箭,瞧定林珙,自上射下,一箭命中!

林珙中箭,就将大刀往土山上一插,倚定刀杆,稳住身形,张弓搭箭,要还射城上敌将!

然而,林珙此时,血流满面,眼睛也被鲜血挡住,看不清城上敌将,只将手中弓弦一松,箭出,却无力,不中目标就落了下来。

同此时刻,林珙身形一歪,英雄倒地!

就听得“轰”地一声,如同万仞山崩塌!

英雄伟躯倒地,那巨大的响声,震惊了无数太平军将士的心!

宋义见了,带伤攻城之际,大恸痛呼:“将士们!为我英雄元帅报仇!冲啊!”

“为元帅报仇!”“冲啊!”“冲啊!”

——冲啊!

这喊声,漫山遍野,直上萧关!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冬十一月十九日,萧关城下,右军元帅林珙为国捐躯!

萧关城上,再一次飘扬起大同民族的皇旗!这是太平汗国的皇旗!

第七十三章、车轮阵新法克敌

叹曰:

曾经万里走边荒,一去太匆忙。故栽细柳犹在,风雨里,损柔肠。

心上事,未功名,已情伤。素衣常恨,落魄江湖,白发夕阳!

一曲《诉衷情》,仰慕英雄功业大义,反生了些许布衣感伤,且略过不提。

话说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冬十一月十九日,萧关城下,右军元帅林珙为国捐躯,当时太平军,刚刚堆好土山,元帅阵亡,幸有先锋大将宋义,及时组织进攻。

宋义于悲痛之中,不顾自身之肩伤,领兵攻城。众军见先锋大将一手执枪,一手执旗,大呼登上城头,身后,首先是先锋亲卫,呐喊跟上。

那守军统帅莫里格其见了,纵马舞刀,又来战宋义。

宋义武艺修为,却是远超过林小龙,虽是步战,倒也不惧他莫里格其。又因莫里格其偷袭一箭,射死了太平军右军元帅林珙,致使宋义此时是恨气填膺!

当时宋义一见莫里格其,那是眼睛都红了!

什么是真正的战友?那在战场之上,曾经并肩杀敌敌,肝胆相照的才是真正的战友。这样的战友,彼此了解对方,能包容对方缺点,会欣赏对方优点;绝不是平时吃吃喝喝,勾肩搭背,浪荡逍遥之辈口中所说的朋友所能比拟的。

当时宋义红了眼,虽然左肩有伤在先,但是却稳稳地立住身形,待对方马到,只一声大喝,枪出如龙,一枪扎入莫里格其战马之前胸腹之间,身子同时闪过,顺手一带长枪,那莫里格其的战马就倒了!

莫里格其手中大刀正往宋义当头劈落,马倒,刀势走偏,宋义闪过,抬手又是一枪扎来!

莫里格其战马倒地,人也跟着摔倒,正要爬起呢,眼见对方长枪扎来,又急又怕!

只听宋义一声大喝:“红毛狗贼!赔我元帅的命来!”

宋义大枪扎下,莫里格其如同被钉在地上的毒蛇,扭了几扭,就此气绝。

红毛兵见了,都大惊后退!宋义趁势又是高呼:“弟兄们,上啊!给元帅报仇啊!”

太平军呐喊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冲上了城墙。

右军在先锋大将宋义的带领下,浴血死拼,终于夺下了萧关城!

此时,萧关城内,宋义向众将说道:“诸位!战时紧急,军师又不在这边,我作为本军先锋,本不当领右军元帅之任——

但是,我宋义,与张猛、徐文虎三人义结金兰,我主汗皇私下里也称我一声大哥,因此,我暂领元帅之职,望诸位理解,宋某不是贪权,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希望诸位全力支持宋某!”

众将都道:“宋先锋当机立断,我等才能最后夺下萧关城!此战,先锋立功甚大,我等都是敬服!”

宋义道:“既是大家都没意见,我就继续暂代元帅。我命令——”

众将听了,都是“啪”地一声立正,专候宋义将令。

只听宋义道:“红毛兵夺我大同族之萧关后,已经作了改造,目前关城外面的城墙马道,当立即派人拆毁!侯得英听令!”

“末将在!”

“着你领一千掘子军人马,迅速拆毁!”

“是!”

“宇文生听令!”

“末将在!”

“着你安排所辖斥候探马信使,分诸路报信,报与我右军各处人马,就说元帅已经为国捐躯,萧关城已经攻下。

我宋某暂代元帅行事,特别交待你一句:宇文将军,你要让信使告诉各处我军,务必学习元帅为国牺牲之精神,抱定为元帅报仇之决心,奋勇杀敌,万不可因为元帅牺牲,就倒了我右军大军的志气!

还有一点,就是特别要派信使上报我主汗皇!元帅牺牲,我右军急需有人来统驭,请我主汗皇速派人来!”

接着,宋义又安排两将,领兵一万,前去支援伏立明军师两万人伏击良子县救援萧关的红毛兵!

刚刚分派好各项任务,就有通信兵来报:“宋先锋!大事不好!红毛兵五万人马,来到萧关城之下,正在攻打关城,侯得英将军与一千军都在马道漫坡上与敌兵死拼!”

此时,萧关内之太平军,攻下关城时,三万人伤亡了一万多,剩下的人马,又派了一万兵前去接应伏立明两万人马,此时,关上能战之兵,竟是只有五千多人,而敌军,却是太平军的十倍!

宋义听了消息,大急,就道:“诸位,都跟宋某一起前去迎战!”

众将道:“先锋战伤未愈,自当休养,我等前去迎敌即可!”

宋义道:“战况危急,我自当前去!”

宋义率领众将赶到时,只见那马道斜坡,已经被挖断了一多半,红毛兵就沿着没挖断的另半边往城墙上冲来!

宋义见了,就向自己的五百亲卫喝道:“众亲卫,人固有一死,或重于山,或轻于羽!尔等随我阻断敌兵,让掘子军继续挖断坡道!”

于是,五百亲卫齐声呐喊,随宋义前冲!

太平军将领刘行道见了,心中暗惊:这一去,只待掘子军将坡道完全挖断时,先锋并其亲卫人马都将失陷于敌军之中,岂能让宋先锋如此犯险?

刘行道当时大喊道:“先锋稍待!我右军已经失了元帅,岂能再失先锋?末将愿意前出阻敌!”

刘行道领本部兵前出,与宋义争先来战红毛兵。

不到半个时辰,马道斜坡即将全部挖断之际,侯得英急呼:“宋先锋!刘将军!马道就要断开了,你们速退回来!”

然而,宋义与刘行道如何肯退?宋义道:“刘将军!速退!”

刘行道叫道:“先锋,红毛兵咬得紧,我军一退,红毛鬼子就跟着冲上来了!今日之萧关城,可以没有刘行道,但不能没有宋先锋!”

刘行道不退反进,带领本部亲卫向前冲杀!

宋义见了,眼中含泪,率领众军后退。

宋义退上城墙,命令道:“给我调集弓箭手,狠狠齐射红毛兵,设法救回刘将军!”

——此时这五万红毛兵,正是前面所交待的,那红毛国主调给莫里格其的人马。

这五万红毛兵初不知隘口萧关城已经被大同族人夺回,更不知其元帅莫里格其已经被太平军先锋宋义杀死,直到到了关城之下,见太平军人马在挖断马道漫坡才知不妙!

然而,在宋义的带领下,太平军终于挖断了马道,那五万红毛兵,就只好望着雄关高城而无可奈何了!

此时,关城之下,刘行道并众亲卫兵,只能借助缒绳,要爬上城墙才算是脱离险境!

红毛兵岂能甘心放这些太平军爬上城墙?他们本是精于骑射,当时都纷纷发箭!

宋义也狠狠地叫道:“弓箭手,给我连番十箭齐射,压制住敌方弓箭兵!”

然而箭雨之中,要爬缒绳回城的刘行道并其部兵,终究是多数人都死难殉国了,其中,就有刘行道!

红毛兵见将爬城之兵都射杀了,于是主将一声令下,红毛骑兵是纵马而退,向红毛国主回报萧关情况,并就地待命——红毛骑兵,真个是来去如风。

宋义见了,一字一顿地咬牙道:“总有一天,我宋义要领十万人马,兵出萧关,横行于你红毛国内,大杀四方!”

却说苘县柳无名并杨进阮庭陆虎陆霸等人率领大军围攻苘县县城,眼看即将攻下,有探马急报:“元帅在萧关城下,令苘县之兵,抽调两万人马,速去援助!”

柳无名略问了一问,知道萧关战情紧急,就令杨进与阮庭领兵两万火速前去援助元帅攻打萧关。

杨进与阮庭领兵过良子县时,那良子县红毛兵三万人马随主将去援助萧关红毛兵莫里格其去了,县中只有少许红毛兵,于是杨进与阮庭两万人马一拥上城,趁势夺了良子县,就往萧关急行军赶来。

到了半路上,见那良子县中出动的三万红毛兵,正冲击伏立明两万人马的第一道防线,于是,杨进阮庭两个,领兵大喊着自红毛兵背后杀来!

伏立明自是大喜过望,红毛兵则是大出意外。

不多时,红毛兵全线溃败,杨进阮庭二将见过军师伏立明,合兵一处,追杀红毛逃兵,半个时辰后,杀了个干干净净。

伏立明向杨进阮庭二将说道:“二位将军来得正好,助我杀灭红毛兵,功劳不小,待我们见过元帅,就请元帅记你们大功!”

二将正要谦虚两句,有探马来报:“好消息!柳军师与陆虎陆霸等人打下苘县了!大军目前正往萧关前线急行军赶来!”

伏立明等人都是大喜,收兵往回走,来打萧关。正走不远,又有探马匆匆赶来,含泪报告:

“伏参议!大事不好!元帅,元帅他——”

这探马一语未毕就号啕大哭!

伏立明并众将都急道:“莫哭!元帅他怎么了!?”

探马哭道:“元帅他,他为国捐躯了!”

一时众人大惊,三军痛哭,哀号之声遍野。伏立明忍住眼泪,就问道:“你且说说,萧关城下的战斗怎么样了?”

探马道:“我军惨胜!已经夺下了萧关。”

正说话间,前面一军来到,却是宋义派了将领向明,领兵一万来援助伏立明。

伏立明含泪问道:“向明将军,元帅果是殒落了?”

向明沉重地说道:“伏参议,元帅确已殉国,目前萧关城里,宋先锋暂时代行元帅职事,末将奉命前来接应你部!”

伏立明道:“既是如此,只怕萧关城中,我军兵力太少,我们赶紧前去,当心红毛兵前来夺关!”

于是伏立明等人领兵奔向萧关城中,于路都是伤感不已。

大军赶到后,萧关城中,太平军人马达到了近六万人。

此时,宋义这才放心,又与伏立明说了刘行道将军殉国之事,众人都恨道:“总有一天,我们打到红毛国去,让他们尝尝被侵略的滋味!”

于是,萧关城内,宋义与伏立明整顿军队,挑选精兵,要前去龙角峰,以助左军。

第二天天未亮,柳无名并众将领苘县得胜之兵到了。原来,柳无名等人听说元帅林珙殉国,都是心中伤痛。柳无名担心萧关这边,就领着众将并三军人马,连夜急行军赶到了。

到了这时,右军全军会师于萧关城下,总兵力达到了十万人,这一次,右军全力夺取萧关,五县一关,六处同时战斗,虽然全胜,但伤亡近五万!又且折损了太平汗国栋梁,右军元帅林珙!其他殉国将校士兵,恕托钵村夫这里不能一一记述。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午,柳无名等人也到了萧关之后,就将十万人马分作两部分,留下四万人马守关,柳无名并宋义阮庭也留下,宋义就地养伤。

其余六万人马,由伏立明、杨进、陆虎、陆霸等将领统领,前去攻打冷泉县,就冷泉县出兵,支援龙角峰太平军。

伏立明大军到达冷泉县时,守城红毛兵不足万人,伏立明指挥大军,一拥而上,夺了城池,审问俘虏才知:

龙角峰那边,战事十分紧张,本县红毛守军也被胡拉格斯调去攻打太平军去了。

伏立明听了,向众将说道:“前时萧关城敌帅莫里格其派出三万人援助攻打我军龙角峰,胡拉格斯本有数万大军,再加上冷泉县红毛兵二万人马,那胡拉格斯所统之红毛兵,至少应该有十万之众!

十万红毛骑兵,那攻势必然十分凌厉。何况敌军总数应该不止这十万呢?

我主汗皇并左军,加在一起,应有二十五万之多,我等速速赶去,我军总兵力至少应当是敌军二倍,必可一战歼敌于龙角峰下!”

众人都道:“就请参议发令!”

伏立明正要发令出征,有使者来道:

“我主汗皇已知右军元帅林珙殉国之事,已经令全国为林元帅举丧,就令宋义将军为代理右军元帅,谨守萧关,并令右军分派人马,前去龙角峰以围歼胡拉格斯。”

伏立明就问使者:“我主汗皇在龙角峰那边情况如何?”

使者道:“我军倍于敌军,原本当轻松战胜红毛兵,只是,那胡拉格斯的青铜妖镜十分厉害,我军不少大将都败在青铜妖镜之下。

我主汗皇还令小臣速去萧关,告知宋元帅与二位军师,红毛兵必不甘心失了萧关,又要接应胡拉格斯退回红毛国,如此,则红毛兵必然会大举进攻萧关,故而,我主汗皇要求萧关守军,务要做好万全准备,不可懈怠轻敌!”

伏立明道:“既是如此,请使者速去萧关,将我主汗皇之令,通报萧关我军。”

于是使者自去,伏立明就留下杨进领兵一万守住这冷泉县,自与虎陆霸等将领,率五万人马,赶赴龙角峰。

却说龙角峰下,那敌将胡拉格斯果然是员好骑将,将所部骑兵,尽以大规模大战阵作战样式,往来冲突太平军。

太平军人数虽多,但总是步兵,虽有车轮之阵,但车轮阵运行起来,兵力太少了不行,太多了运转不灵,要之,兵力人数,总以一万人左右为宜。

然而一万人的车轮阵,每每挡不住胡拉格斯的数万人大规模骑兵阵形冲击!

好在骑兵对步兵,野战时占尽上风,而攻坚时却又处于劣势,于是太平军坚守壁垒不出,胡拉格斯也觉得无奈。

胡拉格斯一时无法闯过龙角峰,又听说萧关隘口关城已失,自己退路已断,不免疯狂进攻龙角峰,龙角峰下,成了一个杀人夺命的屠场!

伏立明领兵赶来时,已先着人快马报告了李诗剑,李诗剑令人回告伏立明,要尽量避免与胡拉格斯之军在野外交战,车轮之阵,受总兵力容量的限制,不能对抗红毛兵的骑兵大规模冲击!

伏立明听了,对胡拉格斯能组织骑兵用大规模阵形冲击,也是颇为佩服,不过伏立明却对信使和众将说道:

“请信使回报我主汗皇,车轮之阵本为我所潜心研究而得,我这车轮阵,自有对抗敌骑大规模冲击之法!”

第七十四章、太平军议定总攻

诗曰:

太平旗飐龙首山,虏骑黯然思乡关。

胡马惨嘶戛然止,贼酋呜咽霎时酸。

布衣能解莫相欺,小丑哪晓知止安。

岂可觊觎轻大国?蕞尔毛贼跳梁欢!

话说当时,伏立明请信使回报李诗剑,用车轮阵,自有破红毛兵骑兵大规模集团冲击之法时,众将与信使都道:“伏参议有何妙法?”

伏立明道“胡拉格斯这红毛妖将,虽然颇有能耐,说到底,还是他那青铜妖镜厉害!

他有骑兵大规模冲击阵形,我伏立明岂能没有对策?这车轮之阵,本就是我伏立明潜心研究出来的!他有招我也有招!”

当时伏立明就将对付之法跟信使说了,破他红毛兵大规模骑兵集团冲击的,是车轮阵有一个五轮齐转之法。

此法,就是将五个车轮阵组合成一个五行阵,这个五行阵,可以视为一个大车轮阵,中间一轮为大车轮阵阵轴,依五行阵法运转,正好可以对付骑兵大规模冲击阵形。

陆虎陆霸都道:“伏参议怎么想得起这等破敌骑兵之妙法?”

伏立明悠然叹道:“当初大同汗国,上下昏聩,我本有心做一番事业,就凭我这车轮之阵,出萧关,战红毛,让他红毛骑兵,永远不敢正眼觑视我国。

不想我这报国之志,功名之心,在大同汗国,竟是无有门路可行。后来,杨清才起兵反了大同汗国,我见他也还算是个明白人,就投奔了他,指望扶助他一统天下,然后再践行我平生之志,后来杨清才兵败,幸我主汗皇宽宏大量,容纳小臣,我这才有今天啊!”

——于是,伏立明五万大军,匆匆赶到龙角峰下。

那原萧关城中三万红毛兵加上来自冷泉县之红毛兵共五万人马,在红毛将莫利率领下,驻扎于龙角峰背后,本待攻打龙角峰。

莫利正为骑兵日日攻打山寨连营无功而苦恼,听说有太平军步兵五万人马来到,当即起全营骑兵,五万人马,气势汹汹,前来冲击,要一泄其愤!

伏立明早已有了准备,大军摆开车*阵,五轮齐转,以抗击红毛骑兵冲击。

当时两军野战,杀场盈耳,鼓声震天,早有龙首山探马报上龙角峰:

——报元帅!山下敌军骑兵冲击我军,看旗号,应当是右军人马来援!

李诗君得报,凭高一望,果然正是。当时李诗君道:“我左军守在龙首山,前有胡拉格斯,后有莫利来包围我——

此时右军援我,我们当助右军一臂力,只要右军立住脚跟,安下营寨,那么,我军虽处在敌军包围之中,但敌军外围,则有右军与汗皇禁军反包围敌军。

届时,我军中心开花,前与汗皇禁军合击胡拉格斯,后与右军合击莫利,如此说来,这龙角峰下,将是我军一举歼灭红毛兵的主战场!”

于是李诗君回到中军大帐,安排出击,呼应右军伏立明。

先锋大将灿银锤马荣领兵一万,从龙角峰西峰南面下山攻击敌营;

副先锋大刀常胜领兵一万,从龙角峰西峰北面下山攻击敌营;

徐文虎与李达、张立领一万军从龙角峰两峰中间向南出龙首山再转向西面攻击,同时接应马荣之兵;

李诗君则是与徐兴领一万人马与徐文虎方向相反,却是从北面攻击,同时接应常胜之兵!

——龙角峰上,四万人马分四队杀向敌营,那红毛兵大将莫利得报,心中也是惊慌,就赶紧回军。

莫利想不到的是,那伏立明右军五万人马所用的车*阵,竟是如大车之轮一般,滚滚前行,跟在红毛骑兵后面杀来,那大车轮阵移动速度虽然不快,但却是步步为营,步步紧逼!

莫利见了,不免有些气急败坏,恨道:“这大同蛮贼搞什么鬼名堂?竟然能挡住我骑兵冲击!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们也学着守住营垒,让他来攻!”

于是莫利下令回营防守。

红毛骑兵行动速度快,不多时,全部撤退到大营之中,莫利就领兵来挡李诗君四万人马之四路攻击。

李诗君见了,就向徐兴说道:“徐军师,我们怎生想个法子,看看怎么偷过红毛大营,速去通知右军,让他们赶快立寨扎营,务必要筑成土墙,以挡红毛骑兵,我们这边攻打敌营,吸引敌人,为他们右军争取时间!”

徐兴苦笑道:“元帅,这个法子还真不好想。不过,我看敌营那边,我右军总领乃是伏立明参议。

不如我们这边大擂战鼓,大张旗鼓地加大攻势,那么,以伏参议的智见谋略,必然会料到这是我军在援助呼应他,他自会主动想法子安营扎寨!”

李诗君听了,就笑道:“好!”

于是李诗君一声令下,四万人马擂鼓呐喊之声,登时就如山崩地裂一般。

伏立明这边呢,果然是心领神会,见到红毛骑兵退入大营,初时尚以为自己这车*阵,五轮齐转之法,竟能逼退红毛骑兵。

等到听得敌营那边,龙角峰下,鼓声与喊杀声沸反盈天,伏立明立即了然。当即就令大军,先扎营寨外围栅栏,并置鹿角,再退一步修筑土墙。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十二月二日,太平军与红毛骑兵在龙角峰下形成了一个包围与反包围的态势:

胡拉格斯实共有骑兵十二万,步兵三万,共十五万人马,包围了太平军左军李诗君与龙首山上;

而龙首山下,胡拉格斯所部十五万人马,在包围了李诗君的同时,却又被太平汗皇十五万大军,以及右军伏立明五万人马包围。

双方在龙角峰下鏖战,至此已经对决了二十一天。

二十一天里,太平军右军平定了萧关州,夺回了要隘萧关城,又由伏立明领五万精锐赶到这龙角峰下助攻,着实辛苦。

太平汗皇李诗剑指挥之下,大军最后合围胡拉格斯红毛骑兵。伏立明来见汗皇。

李诗剑道:“伏参议,你说的车*阵,我已经令众将们领兵训练了!你来了,正好就此指点一二,我军大阵熟练之日,就是彻底消灭胡拉格斯之时!”

当时汗皇大营之中,众将领谋臣都在,燕君平道:“我主汗皇,目前我军粮草不缺,而被困之敌,那胡拉格斯所部,目前似乎也不缺少粮草,倒是龙首山上,左军十五万人马,除去五万人随我主汗皇禁军包围敌人,那山上十万人马,每日消耗粮草不少。臣担心,左军粮草不敷呀。”

太平军六路探马总统将郭人英道:“我主汗皇,燕军师,臣手下探马报来,昨日那胡拉格斯营中,不断有战马惨号声传来!臣估测,可能是那红毛兵也是粮草不继了,在杀战马当粮食呢!”

文子明听了,就说道:“郭将军这条消息可真?若是果然红毛兵杀马度日,那他们就离死不远了!”

李诗剑也道:“好!我们总算是看到胜利的曙光了!郭将军,你明天再继续探报,一定要弄清敌营中是不是杀马为粮!

我们消灭胡拉格斯之后,一定要组建一只我们太平汗国的精锐骑兵部队!这红毛骑兵,没少让我受窝囊气呀!这一战打得一点儿也不痛快,憋憋屈屈的!”

原来李诗剑只在初见那杜怀彪与金枪宁诚时,称孤道寡了几句,以示汗皇威严。过此之后,仍然与众臣是你我相称,以示平等。

——且说当时,李诗剑说到这里,又向宁诚、杨度和朱甘二将道:“宁将军、两位先锋,目前我军大车轮阵训练情况怎么样了?”

宁诚、杨度与朱甘尚未答话,有信使匆匆进帐报曰:“我主汗皇,大喜!大喜呀!”

众将见信使来自宫中,都暗暗猜测,不好开口。

李诗剑听了,问道:“什么大喜?”

原来,这位信使,来自天宁府西京皇城,名叫王正,是两位太后派来报信儿的:

皇妃慕容婵与王妃慕容娟姊妹两个,竟是同日生产,李诗剑与李诗君兄弟两个各得一子!

信使道:“我主汗皇,太后已经为小皇子和小王子取了乳名,但是,正名字号,太后说了,由孩子的阿爸给取,请我主汗皇定夺,小臣好回复两位太后。”

李诗剑听了,就说道:“我那儿子,若要取名的话,就让他承担我的希望,我愿为生民立命,为我汗国开太平,就叫他‘李太平’吧,取字号的事情,等他长大到十五岁时再定。

至于我那侄子取什么名字?目前他阿爸正在龙角峰上,此时不便联络,王正,你且等上几天,等我大军克敌之日,见了开平王爷诗君元帅再说。”

当时帐中一将起身,向李诗剑说道:“我主汗皇,老臣愿意冲阵闯营,冲上山去,将此喜信通报诗君元帅!”

众人看时,却是杜怀彪。

原来,杜怀彪老来丧子,他那两个儿子,本也都是佼佼者,一双英雄;故而他见人家得了儿子,心里伤感。

杜怀彪心中就想:此事虽小,我若冲过敌营报得了信去,汗皇李诗剑总得对我另眼相看,也算是我立一件功劳,减些罪过。

若是我冲不过去,死在此地,也是个烈士。两个好儿子都死了,我如今只是一个孤老头子,一把老骨头,活不活的,又有什么意思?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样儿。

我这辈子,福也享足了——我也做过大同汗国东庭柱公,位极人臣;也做过大度汗皇,面南背北,受人朝拜;如今又幸有汗皇李诗剑宽宏大量,收容了我,也许我就此战死,正可以一好遮百丑,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哩!

这正是,阵亡封烈士,不死称英雄!

想到这里,杜怀彪挺身而出,向李诗剑请令,要闯营冲阵,上山报信儿!

李诗剑哪里知他心中想法?当时就说道:“杜老将军,自与红毛兵对敌以来,你也没少立功勋,岂能为我那侄子一个小小婴儿,让你去冒险?”

杜怀彪道:“我主汗皇,老臣这把年纪,就算是死,岁数也够了。我冲阵闯营,正好也可以就此一探敌营虚实,亲眼瞅瞅那红毛兵是不是杀马为粮呢!”

李诗剑道:“杜老将军,那胡拉格斯青铜镜十分厉害,若是老将军你遇上了他,岂不是危险之极么?”

杜怀彪心头一热,就说道:“我主汗皇,老臣愿意尽我忠心,为我主汗皇流尽最后一滴血!至于那胡拉格斯青铜镜厉害,老臣也想过如何躲避了!”

李诗剑与众将领谋士听了,都道:“杜老将军,有何妙法?以前怎么没听你说呢?”

杜不彪道:“这只是老臣我的一个想法,我用大铁盾牌挡住全身,那胡拉格斯的镜子就应该照不倒我了!”

李诗剑听了,笑道:“杜老将军,这个,以前从来没战场检验过,只怕未必能行。何况挡住自己全身,也不便迎敌呀!”

杜怀彪道:“我主汗皇,老臣此去,并不恋战,只要夺路而走,应该是能成功的。何况,我这一试若是成功了,我军不就多了一个对付那胡拉格斯的法子了么?”

说到这里,杜怀彪跪下叩首道:“请我主汗皇恩准老臣一行!”

李诗剑赶紧离座搀扶杜怀彪起身,说道:“老将军既然主意已定,我这就安排人手,助你闯营报信!”

于是,众人又商量如何助杜怀彪闯营报信。

伏立明道:“我主汗皇,那胡拉格斯防守正面是汗皇禁军团这边,杜将军可以从我所守的那边通过,我们用个声东击西的法子,这边佯攻,吸引胡拉格斯,杜将军就从我们右军防线那边冲上山去。”

众人听了,都说好。当时就此定计——此事商议既定,众人又回头商量先前的事情。

李诗剑道:“先前我们说到车*阵的训练情况,怎么样了?”

宁诚、杨度、朱甘都道:“我主汗皇,应当可以大用了,只是,还要请伏参议再复个眼定个论。”

于是太平汗皇并众将都去营内校场,看宁诚、杨度、朱甘三个操演车*阵。登时,战鼓声声,车*阵转动起来了!

李诗剑与众将领谋士都立在营中高台上,仔细观看。操演完毕,伏立明道:“我主汗皇,确如三位将军所言,已经可以大用了!”

于是太平汗皇李诗剑与众臣重回中军帐,商定总攻日子,就定在十二月五日!

李诗剑向杜怀彪道:“杜老将军,你上山去,就便与诗君元帅说清楚,我们在十二月五日拂晓,发动总攻!”

杜怀彪道了声“是!”就跟伏立明一起去龙首山西北,右军大营之中,准备当日黄昏后,冲阵闯营!

第七十五章、大战前汗皇受挫

词曰:

群芳共叙春前事,未说尽,还提起:小径梅开清月里,红颜独好,暗香难比,好把相思寄。

劝伊尽酒倾杯底,旧恨平常共谁忆?万里投军今犹记。少年追梦,远天遥地,梦醒寒烟寂。

小词道罢,继续海侃。

——且说当日龙角峰下,太平军与红毛兵两军对决,这场惨烈大战,还得从上一章所说之事,即是杜怀彪要闯营这个碴口接下去。

当天黄昏,残阳如血,战云低迷,胡马嘶寒,烟冷山寂,北风卷地,枯草瑟瑟,清角时起,呜呜咽咽。

夜幕降临后,按照约定,李诗剑调动大军攻打胡拉格斯大营,胡拉格斯正恨太平军坚营不出,自己的骑兵优势无法发挥,又兼双方僵持到这个时候,己方粮草已是不支,迫不得已之下,红毛兵开始了杀马为粮度日。

胡拉格斯一听说太平军前来进攻,一拍桌案,喝道:“好!这帮大同蛮贼终于肯出来了!”

胡拉格斯调兵完毕,领军出营,布成大规模集团冲锋战阵,正要下令全军出击,就见太平军如潮水一般退去。

胡拉格斯大怒:“这帮大同蛮贼,竟是要戏弄老子吗?众军听令!都给本帅追击!”

于是红毛兵呐喊着冲锋,追击太平军。太平军呢,却是早已退入营中去了。

胡拉格斯一看,哟,原来你们是要引诱我大军硬攻你们的营垒呀!你们大同蛮贼,就是鬼灵精鬼灵精的!老子也不笨,不上你这个恶当!

于是胡拉格斯下令撤退。

胡拉格斯大军刚刚退入营中,刚刚都才解衣卸甲,就听得大营之外,喊杀声又起!

原来,李诗剑安排已定,分派两支人马,此入彼出,一军挑战,一军接应,此军退回,彼军再出,极尽扰敌之能事。

胡拉格斯一听说敌军又来,那火气是噌地一下子就上来了,自然是领兵又出。

李诗剑这边调动胡拉格斯之际,伏立明那边,杜怀彪早已是顶盔贯甲,严装而出!

前文曾经交待过,杜怀彪本也是曾在大同汗国武考当中进入了前十名的武将,那时他也是那一届全国武考大比的第三名呢。此时杜怀彪抱定拼死之心,如一条老龙冲浪,直闯红毛兵大营。

此时,伏立明也是调动兵马,吸引敌军,以便杜怀彪能闯营成功。

果然,杜怀彪顺利闯过敌营,按事先约定,向夜空中射出一支信号火箭,箭入高空。那火箭升空,绽放得烟花绚烂!

红毛兵不明所以,只道山上山下之敌军,信号联络,要对己方大举进攻。自胡拉格斯以下,全是紧张戒备。而太平军这边,李诗剑与伏立明却都知道了:杜怀彪闯营成功!

却说杜怀彪闯过敌营,来到龙首山上,但见龙首山不过是一个大土堆,倒是那龙角峰,高兀突出,守住两峰,便是居高临下之势!

龙角峰下,各有两泉,名曰“龙眼泉”恰如青龙的两只眼睛;李诗君中军大帐,就在龙眼泉边。

杜怀彪来到中军大帐,见了李诗君,参见毕,杜怀彪道:“恭喜元帅,贺喜元帅!”

李诗君道:“杜老将军闯营辛苦!不知喜从何来?莫非我哥他已经决定,我军要对胡拉格斯发动总攻了?”

杜怀彪道:“这只是其中一件——我主汗皇已经决定,我军于十二月五日拂晓发动总攻,消灭胡拉格斯,大军回家过年!”

李诗君道:“好!我军的粮草快要没了,我早就等着总攻这一天了!杜老将军,还有一件是什么?”

杜怀彪道:“太后派人送了信来,西京之内,皇城王宫之中,我主汗皇与元帅同日喜得贵子,老夫此番前来,正要将此喜讯告知元帅,并传太后之意,让元帅为小王子取名。”

李诗君道:“原来杜老将军竟是为此事而来!辛苦老将军了!我哥给小皇子取了什么名字?”

杜怀彪道:“我主汗皇为小皇子取的名字叫‘李太平’,至于字号,我主汗皇的意思是等小皇子长大后再定。”

李诗君听了,就笑道:“既是这样,我作为太平汗国的开平王爷,我儿子就叫李开平吧!至于字号,也等他长大后再说罢。”

众将都给李诗君贺喜,又贺小王子取得嘉名“李开平”。杜怀彪道:“元帅,老夫我还要闯营回去,以报告我主汗皇。闯营冲阵之际,还望元帅助一臂力!”

李诗君道:“我看杜老将军就不必急着回去了,闯营冲阵,毕竟凶险,老将军冒险而来,实属不易,我李诗君岂能让老将军再冒险回去?”

杜怀彪道:“我须回去禀报我主汗皇,一来说明,总攻时间已经通知到位,二来就把小王子的名字报告信使,传回宫去。”

李诗君道:“杜老将军,说实在的话,自红毛入侵,老将军幡然回头,为保护同族而血拼死战,不惜牺牲爱子,小王我实是敬佩得很!

今日总攻合战之期既已通知到位,我那儿子的名字,早一时晚一时报回宫中,实在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老将军正当惜千金之身,岂可如此犯险?”

杜怀彪道:“元帅关爱老夫之心,竟与我主汗皇一般无二,老夫心中自是感戴!

然而,我那儿子都能为抵抗异族侵略而死,我这做阿爸的,岂能反而不如儿子?何况近日,右军军中,林珙元帅,刘行道将军、林小龙将军,哪一个不是壮烈捐躯,为国牺牲?

老夫虽老,也不甘老死床榻,默默无闻!老夫深恨昔日贪恋权势,心眼蒙蔽,只怕遗臭万年;如今,正是老夫一洗旧憾,期求流芳千古之日,元帅奈何阻止老夫践志?

还望元帅助一臂力,老夫这就闯营回去!况且红毛小儿,老夫自料他们也没几个是老夫的一合之敌!”

不说杜怀彪这边要闯营回去报告太平汗皇李诗剑,且说红毛兵之边,那胡拉格斯见西北面守军来报说有敌将闯营冲阵而过,当时是恍然大悟:

——我中计了!敌人这边老是轮番进攻我军,却又是并不接战,原来是为着迷惑我,另外安排人闯我大营,上山报信儿!

胡拉格斯恨恨地向部下将校说道:“敌军连番累次的扰乱我,实是声东击西之法,要吸引我的注意,却另派将领,闯我大阵,上山报信去了!我料这报信之将,今夜必然还要闯我大营,众将军,我且去西北面营中,定要活捉敌将,审问个清楚!”

众红毛将校都道:“元帅去那边,若是这边再有太平军来攻,我等怎么办?”

胡拉格斯道:“我料太平军无人敢挡我青铜镜一照,他们必然仍是搞假动作欺骗我军,你们不必害怕,只须谨守营寨即可!”

于是一般红毛将领都道:“谨遵元帅将令!”

胡拉格斯作好安排,带了数十亲卫,径往西北面营寨中来,要捉太平军闯阵之将!

杜怀彪二次闯营冲阵,正要原路返回,李诗君临别劝道:“杜老将军,不可原路返回!原路之上,敌军必然加强防备,不利老将军闯过。”

杜怀彪道:“是了!元帅说得对,我从正南一带闯营过去,如何?”

李诗君道:“也好!我这就安排人手,以助老将军顺利闯过敌营!”

于是李诗君安排兵将,亲自率领,于四更天,趁夜攻击敌营。李诗君这边发起攻击时,杜怀彪则是悄然下山,直到冲入红毛兵大营,惊动了红毛兵,被发现了,这才呼喝冲杀,径往南走……

李诗君大军攻下龙首山,来到敌营左近时,正好胡拉格斯也到。胡拉格斯听得太平军呐喊杀来,怒道:“这必是龙首山上之兵,要掩护敌将闯过我营!众儿郎,都跟本帅杀去!”

这西北面敌营统将,名叫莫利,他本已领兵迎敌,见胡拉格斯到了,就迎上前来,向胡拉格斯说道:

“元帅!敌军攻打我军营寨,只怕又有敌将闯营!先前末将被他出其不意而偷过,这一次,再也不会放过他了!”

胡拉格斯道:“莫利,敌将分明是闯营冲阵而上龙首山去,哪里是什么‘偷过’?先一回,你已失职,这一回,你要戴罪立功!”

莫利听了,身上流汗,说道:“是!”

莫利就领兵要走,胡拉格斯道:“且慢,我来你这边,正是为着捉拿敌将,审问消息,你领兵随本帅出击吧!”

莫利又道了一声“是!”

于是,有红毛兵一万人,簇拥着胡拉格斯与莫利,一起杀出大营来了。

火光里,胡拉格斯看得分明,对面军中,帅旗上大书一个“李”字。胡拉格斯向莫利说道:

“竟然是龙首山上李诗君亲自前来攻打我军营寨!由此看来,敌将闯营,必有重大消息要传递,莫非是敌军要里应外合,与我军决战?”

莫利顺着胡拉格斯的话说道:“元帅高见!”

胡拉格斯道:“李诗君毕竟是敌军元帅,又是那太平汗皇的亲弟弟,抓住李诗君,抵得过杀敌十万!格利将军,你给本帅压阵,本帅去捉拿李诗君!”

莫利道:“是!末将谨遵元帅将令!”

胡拉格斯就向李诗君喊道:“李诗君,你是三军之帅,老子我也是三军之帅,我要与你对决,你可有胆量?”

李诗君听了,情知胡拉格斯是想凭那青铜镜来害自己,于是,就只指挥大军来攻敌寨,并不回答胡拉格斯。

胡拉格斯见了,哈哈狂笑:“李诗君,龙首山这边,我与你还不曾照面交锋呢,你就怂成这样?”

李诗君明白对方屡屡激将,只是为着要害自己,李诗君本也知对手青铜镜厉害,因此,守在龙首山上,虽然与胡拉格斯多次交锋,但也的确是尽力避开与胡拉格斯照面交战的。

此时,胡拉格斯情知李诗君这是怕了自己的青铜镜,于是也大喝一声,众红毛兵一齐向前,胡拉格斯就在千军之中,直冲向李诗君,高举青铜镜,所照之处,太平军将士纷纷倒地。

李诗君对此早有防备,只将令旗一挥,自有救护之兵,将这些将士们救走。

胡拉格斯一看,眼中瞅准李诗君,将青铜镜直晃,口中喝道:“倒!倒!倒!”

不想连喝三声,胡拉格斯再看去时,那李诗君兀然坐在马上,并不倒下马来!

记到这里,托钵村夫不得不把李诗君的独特情况说一下,这也是本书作为合传,另一位传主李诗剑特别交待的:

原来,李诗君本是那太皇天炼制神王车高轩神王府中的那个小仙童妙参转世投胎而生;当其时,来访车高轩神王的,是太皇天命运神王,命运神王曾经许诺,要保他一灵不灭。

正是因了这个缘故,李诗君灵魂之根扎得极牢固,青铜镜竟是奈何不了李诗君一丝一毫!

胡拉格斯一见青铜镜奈何不了李诗君,心中惊讶,暗思道:整个大同蛮族之人,无不是畏我青铜镜如虎,包括这李诗君;自本帅攻打龙首山以来,他也是躲避我而不敢与我正面交锋——

看来,李诗君自己并不知道他能抗拒得了我这青铜镜,我这镜子,得自于我那上仙师父,助我破敌如有神!这李诗君,据我了解,其武艺在当世大同人中,只怕不是数一数二,也得数三数四,至少不会低于前五名!这个实力,我还真不能与他对敌!

恰好此时,有传令兵来报:“报告!从龙首山敌营里下来一员敌将,在我正南诸营中乱闯,请元帅定夺!”

胡拉格斯一听,心道:“这李诗君,看来本帅是难能活捉的了,也罢,我且令莫利撤军回营防守,我去捉那个闯营之将去吧!”

胡拉格斯想到这里,一声令下,红毛兵便退。那莫利哪里知道此时胡拉格斯心有所怯?虽不明白,却也只能按上命执行。

李诗君领兵来,也是为着声东击西,吸引敌军,以便杜怀彪闯营。他一见胡拉格斯出马,青铜镜乱照,便以为胡拉格斯既然被吸引过来,那杜怀彪闯营,便当无碍了。

此时,李诗君见敌军撤退回营,便向部下道:“诸位,敌军既然退入营中,我们就再佯攻一阵,依我估算,杜老将军现在应该也闯出敌营了!”

哪知杜怀彪这一回闯营,比前番艰难得多了!

杜怀彪看看天色将明,只待闯过最后一座敌营,便可以回到自己军中了,不想这时,身后马蹄声紧,一个声音大喝道:“南蛮老贼,哪里走?看本帅擒你!”

杜怀彪一听,心说,哎哟!坏了!遇上胡拉格斯了!

当时杜怀彪就将一面大盾牌举向身后,将自己全身都挡住了,要以此来防青铜镜——然而,这哪里能防得住?

杜怀彪只觉得头晕眼花,就往马下倒去!

好一个杜怀彪,早已抱了必死之心,就在将要完全迷糊之际,狠命地一咬牙,口中所藏的毒药丸就被咬破了,然后,人才倒下马来。

胡拉格斯一见敌将落地,当时骤马上前,喝令道:

“都把这南蛮老贼给本帅绑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金鼓大震,原来,李诗剑在大营之中,听得这边处处喊杀,料是杜怀彪要冲阵闯营回来,于是,令金枪宁诚领一万人攻击胡拉格斯东面大营,令杨度领一万人攻打胡拉格斯西面大营,自己却是领着朱甘等将领,领兵攻打这边敌营。

众将劝道:“我主汗皇,您身系太平汗国,不止此地三军,岂可轻出?”

李诗剑道:“不然,杜老将军能如此忠心为国,我亲去接应,也是理所当然!况且,那胡拉格斯青铜镜厉害,我的性命重要,将士们的性命就不是性命?”

众将感动,都还要劝阻,李诗剑道:“好啦,都不要说了,我意已定,出发吧!”

于是李诗剑就此亲领大军而来。

当时,在火光之中,李诗剑领兵杀进敌营,远远地看见杜怀彪被胡拉格斯青铜镜照倒,当即领兵就来抢人。

不想,胡拉格斯见对面太平军攻势极猛,将青铜镜一照,正好照着李诗剑,只听得李诗剑“啊呀”一声,翻身落马!

——这叫做,人生未到夕阳时,似此只是小灾气。

第七十六章、用阳谋借敌传讯

词曰:

就势凭敌传我讯,三军里外合围。相约决战势如摧。消息急骤报,探马匆忙归。

两下交攻生死事,并非鬼侃神吹。刀光箭雨几人回?当时说鏖战,此地英风悲!

——闲词道过,回头再说当时:

胡拉格斯那青铜镜照过,太平汗皇李诗剑一不小心就中了招,“啊呀”一声,落下马来。

朱甘一见,赶紧率众救起,顾不得那杜怀彪了,只管领军撤退。

朱甘向亲卫道:“你们赶紧救护我主汗皇,速归大营!”

亲卫道:“将军,您呢?”

朱甘道:“且不要管我,我得挡他胡拉格斯一阵,好让你们脱身!”

于是众亲卫抬了李诗剑如飞而去,朱甘却是转过身来,不住地向胡拉格斯发箭,以阻其攻势。

胡拉格斯见了,躲避来箭之时,不免大怒:“好你个南蛮贼,你给本帅倒,倒,倒也!”

朱甘自是避不开抗不住那青铜镜一照之威,自也是一声大叫,倒下马来。

太平军士兵是早已熟习了战场救护之法,自有人抬了朱甘就走。

胡拉格斯大怒,亲自来追击,太平军如同一个往前滚动的雪球,不是越滚越大,而是越往前面滚动,越是后面“掉渣”!

掉什么“渣”?那就是后队士兵纷纷倒下,前面的士兵能转身救护起来的,是扛抬而行,实在是顾不上救护了的,也只好任他落入敌营受死了。

不过,救护不了,任他受死的,实是极少。

李诗剑与朱甘皆败,被众兵抬了往回走;太平军不免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一路奔回大营,早有军师燕君平派了一支兵接应。

当时,众亲卫七手八脚地将李诗剑与朱甘抬入大帐,燕君平与文子明见了,都是大吃一惊:

过了今天,明天拂晓我军就要全面总攻,不想这等关键时候,太平汗皇却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被青铜镜照昏了——这一昏晕,至少得到明天午后才能醒来,这可如何是好?

到时候,谁来发布命令?这一战,是需要汗皇亲自发令的哟!

这边不发动进攻,那边龙首山上左军李诗君元帅一进攻,两下里不能呼应,这一战,只怕不妙呀!

最好是,现在能有人上山去,通报左军元帅,就由左军李诗君元帅下达总攻命令也行啊,毕竟他与汗皇李诗剑是兄弟一体呀。只是,派人冲阵闯营上山报信,谈何容易?

众人正在商量不停,那金枪宁诚与杨度二将也是领兵归营。见众人议论纷纷,二将都道:“此事宜报告左军,请诗君元帅定夺!”

燕君平与文子明都道:“虽说是这个理儿,应当报告给诗君元帅,但是,闯营冲阵,目前必是更难。杜怀彪将军已经在闯营之际被俘,尚不知他带回了什么消息来呢!”

说到杜怀彪,此时早已死去多时。杜怀彪本已是有了死志,因而他闯营冲阵之际,不仅准备了一面大盾牌,也准备了毒药药囊,噙在口中,压在舌底。

再说,胡拉格斯见敌军已退,就回过头来,处理所抓住的敌将杜怀彪,当时胡拉格斯喝令道:“来人哪!把那南蛮老贼给本帅拖上来!”

当时就有红毛兵把杜怀彪的尸体拖过来了。胡拉格斯一看,这人怎么不像是昏晕哪?

胡拉格斯当即举镜再照,哪知全无反应。胡拉格斯亲自下座来查看时,只见杜怀彪已经死去多时了。

胡拉格斯心说,我这青铜镜,要将他照晕他就得晕,却也不能将他照死呀,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死了呢?

众兵都道:“元帅,我们上前去绑这人时,当时他嘴里正在吐沫,估计是服毒死了吧?”

胡拉格斯 听了,大怒道:“此人是报信人,必有重要消息,就这么死了?死了也不能罢休!你们给本帅搜他的身!一寸布也不放过!”

于是,众红毛兵七手八脚地搜了半天,找到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来,上面写着:“小王子李开平。”

这几个字,红毛兵不认识,当时呈给胡拉格斯,胡拉格斯本也是个有心人,曾经学习过大同文字,因而识得,就读道:“小王子李开平——咦?这真是奇了怪了,这家伙,分明是一员老将,怎么会称作小王子李开平呢?”

旁边有胡拉格斯部将格利上前说道:“元帅,这家伙末将曾见过,他本是那大度汗国的汗皇杜怀彪,元帅进入萧关,攻打定边州时,他与那宁诚一起投降了太平汗国!”

胡拉格斯听了,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噢!本帅明白了!”

一众红毛将校都道:“元帅既然明白了,这里边必有说法,请元帅给我们说说,让我们长点儿见识吧?”

胡拉格斯听了,傲然说道:“你们不知,这大同族人有个习惯,汗皇喜欢给降将改姓赐名,这杜怀彪,必是被那太平汗皇李诗剑赐了姓李,叫李开平了,又封他做了王子,所以叫小王子!”

众红毛将校听了,都似懂非懂,又问道:“元帅,这老小子比那太平汗皇岁数大多了,怎么会封他为‘小王子’呢?”

胡拉格斯道:“你们真是笨!李诗剑年纪轻,但他是太平汗皇,这老贼年岁虽大,但他不是太平汗皇呀?人们常说:十岁的爷爷百岁的孙呢,年纪大就代表辈份一定大吗?”

听到这里,众红毛将校都是恍然大悟似的表情,都道:“元帅高见!末将明白了!”

胡拉格斯哈哈大笑,笑毕说道:“大同蛮族人最爱奸诈,我们也学一回。”

红毛将都问道:“元帅,怎么学?”

胡拉格斯道:“本帅料他太平南蛮贼近日必有所动作,本帅只说是活捉了他们这个小王子李开平,已经得知了他们的阴谋,这么一来,就说破了他们的阴谋了,如此,他们必不敢轻举妄动,这就可以阻止他们的军事行动——为我军争取时间啦!

他们要有所动作,必然是里应外合,攻打我军,外围不动,里面龙首山上敌军一动,我军则趁全面进攻,先打上龙首山,再行突围!哈哈哈哈!”

众红毛将校还没弄明白呢,就听胡拉格斯说道:“来人,给本帅点兵一万!众将军,你们都随本帅前去挑战!”

众红毛兵将领都不知胡拉格斯要如何用诈,但听他说要挑战,就都嗷嗷叫着,跟随胡拉格斯一起,领兵一万,来到太平军大营前。

胡拉格斯令亲兵上前喊话道:“大同蛮贼!你们的阴谋,我家元帅已经尽知,你们那老贼杜怀彪,虽然官封小王子,改了名字叫李开平了,但也逃不出我家元帅手掌!”

当时太平军这边,就有士兵报告伍长,伍长报告佰长,佰长报告统将,一级一级地报告到了李诗剑中军大帐内。

此时李诗剑仍然昏晕未醒,燕君平、文子明、宁诚、杨度等文臣武将俱都在,听了报告,都觉得奇怪!

燕君平道:“诸位,我主汗皇此时犹未醒来;这胡拉格斯口口声声说是杜将军官封小王子,改了名字叫‘李开平’,我想,这必是杜将军糊弄胡拉格斯的,只怕是杜将军借了胡拉格斯之口,传递消息给我们,小王子取了名字了。”

文子明一听这话,就有所醒悟,当时也就说道:“君平兄所言极是,这必是诗君元帅给小王子取名叫李开平,想想吧,我主汗皇给小皇子取名叫李太平——诗君元帅给小王子取名李开平,自是在情理之中!”

众人听了,都道:“二位军师之猜测,极有道理!”

燕君平道:“看来,杜将军不肯投降,借胡拉格斯之口传递消息这一招,我们要好好学一学呀!如今我主汗皇昏晕不醒,总攻之期,必然后延,我的意思是改为六日拂晓,那时我主汗皇早已醒来了。

胡拉格斯故作聪明,弄出来这营前骂阵的玄虚。不如我们就此想个法子,用个阳谋,借胡拉格斯之口,传递我军总攻改定于十二月六日拂晓这个消息给诗君元帅,到时候,就听我主汗皇的统一号令!”

众人都道:“燕军师,这要怎么设计?”

燕君平道:“这个事情呢,我们就跟胡拉格斯明说,十二月六日拂晓,也就是后天拂晓,我军全面总攻!”

众将之中,宁诚听后最是吃惊,说道:“军师,我军全面总攻,本意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军师这一挑明了,我们就收不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效果啦!何况,我主汗皇原定是五日拂晓,我军发动总攻,你这么改为六日拂晓,似乎不太好吧?”

燕君平笑道:“到了十二月五日下午,我主汗皇与朱甘将军就都能苏醒过来了,六日拂晓,自可由我主汗皇下命令,全军发动总攻。”

说到这里,燕君平看看众人,又是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篇:

“诸位,想想看吧,我军全面进攻,多路多点攻击,那胡拉格斯本人,我军诸将领中,能胜过他的甚多,他也只是仗着青铜镜的厉害,这才耀武扬威罢了——

他就算是一条龙,也搅不起三江水,我军处处攻击,他又能顾得了哪一处?

况且,我连日静听敌营马嘶之声,红毛兵果是杀马为粮,只怕他红毛兵现在,军心已是极为不稳,我军全面出击之际,胡拉格斯照应不过来之时,红毛兵必然会全军崩溃!

那时,我军追亡逐北,此战之胜,已是必然。

我只所以就此用计,因为五日拂晓,我主汗皇并不能苏醒过来,我等俱无权代我主汗皇做主,下达总攻命令!

若按照我这番话所说的去做,那么,我外围大军与龙首山左帅十万大军同时攻击,胜敌之后,我主汗皇必不会怪罪我等擅自作主。

何况我外围大军已经与诗君元帅通过了气儿,约定时间到后,若只由诗君元帅进攻,而我等却按兵不动,那么,左军有什么闪失,我们也说不过去呀!

我们借敌军之口,传递消息给诗君元帅,到了六日拂晓,两下齐攻,如我先前所言而行,必可获胜!”

文子明沉吟道:“君平兄说得有理,目前敌我双方,都是高度警惕,探马时时探报,敌营但有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察知。

我们明告胡拉斯以总攻之期,胡拉格斯全军必然要作准备,必要调兵——这个情形,诗君元帅必然能够探知,这就等于是借敌传讯,互相约定了总攻日期了。

不过,我们自十二月五日凌晨,便要全军进入特级战备状态,以便随时可以相机发动全面进攻!”

宁诚道:“两位军师虽然说得有理,只是,这么一来,我军达不到突然袭击效果,只等于是两军鏖兵,我军固然能胜。那伤亡,只怕不小啊!我主汗皇不喜欢牺牲太大呢。”

燕君平道:“事情要两面看,我军偷袭式地发动总攻,固然大占上风,但是,红毛兵为着自己的性命,必也会死拼苦斗,那样,我军伤亡同样不小;

而敌我双方整体情形,我军已经处于胜势。我们明告敌军,要发动总攻,在一定意义上讲,反而可以从心理上瓦解敌军,造成红毛兵军心上的溃散!”

说到这里,燕君平向文子明道:“子明兄,你要帮我参详一下,我这个阳谋之法,可行性如何,又当怎样调派军队。还有,宁将军、杨将军,你们也不要保留自己的看法,我们好好讨论一下吧!”

文子明率先道:“君平兄此说确是很好,不过,像这个打法,我军必须要在士气上绝对压倒敌人,毕竟我主汗皇现在这个样子,使得诸营将士们心中都是有犹豫的。”

燕君平道:“士气只宜鼓,不宜泄,众位同袍,我等务必把这件事做好——”

一语未毕,宁诚插过话来说道:“军师,我不能保留我的看法。我建议,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燕君平道:“宁将军,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先前已经说过,我军要在五日凌晨进入特级战备姿态。”

宁诚道:“燕军师,还是把号令明白传达给三军将士们才好。这样呢,诸军众将心中有数,我军不至于被动,不论是哪一天发动总攻,都可以随时出兵!”

文子明道:“唔,宁将军这个看法呢,倒也是个不错的补充。若果是明日凌晨,山上诗君元帅左军已经开始反攻,那么我们诸军齐动,就势也出击,相互呼应吧。”

燕君平道:“嗯,接受宁将军的建议!我刚刚说了,我们务必把这件事做好——狭路相逢勇者胜,请各位将军,务必跟帐下将士说清楚,敌军胆已落,我军鼓勇直上,则必能一战胜敌!敌溃之后,我军追亡逐北,那自也是手到擒敌,各得功勋!”

众将听了,都轰然应道:“好!”

燕君平道:“胡拉格斯现在正在营外叫阵骂战,我且去会会他!”

文子明道:“君平兄,你一介文官,岂可上阵?”

燕君平道:“子明兄,我这一去,只是借以施计,不管他胡拉格斯用不用青铜镜,此计既定,还望诸位全力执行为佳!”

众人都慷慨道:“军师能如此用心,不顾生死,我等众人,岂不能为我主汗皇尽力,擒杀红毛?我等专望军师好消息!”

于是,燕君平领一百亲卫,出了大营辕门,来到两军阵前。此时,红毛士兵正在骂阵。燕君平一声令下,一百亲卫齐叫道:

“红毛小儿,不要聒噪!我家汗皇使者,前来见你家元帅!你等且退下,唤你家元帅来与我主汗皇信使说话!”

红毛兵见太平军有兵出营,自是停止骂战,又听了这边喝叫,就有人报告胡拉格斯,胡拉格斯纵马上前,说道:

“我只当你们汗皇李诗剑亲自出马,或者,至少也得派个无名下将来迎战本帅,没想到,竟是派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前来!哈哈哈哈!难道你们大同蛮贼,竟是无将可派了吗?”

燕君平微微笑道;“胡拉格斯元帅,我主太平汗皇,不好意思来见你,毕竟你作为侵略者,还能如此大言不惭,这脸皮还是啊——我主汗皇说了,凡我大同族人,都没有这等厚脸皮!

至于派无名下将来迎敌,必当是敌将也是无名下将之时!”

燕君平一语未毕,胡拉格斯已是哈哈大笑道:“本帅乃是无名下将,你们谁敢来与我对阵?”

燕君平听了,微微冷笑,继续说道:“便是无名下将,也羞于见你!说到此次派我来见胡拉格斯元帅你,那也是因为,我主汗皇说了,胡拉格斯去掉了青铜镜,那实际本事,就等同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足道哉!”

胡拉格斯听了,这才知道“无名下将”这个词也不是个好词,又兼被燕君平这么一激,当时就嗷嗷暴叫:

“你们欺人太甚!你上前来,本帅我不用青铜镜,看我胜得了你不?”

燕君平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胡拉格斯,你不用青铜镜,跟我单挑?好!我背上一段书,我背完了你背,看谁背得流畅,好不好?”

胡拉格斯听了,又气又恨,只哇哇大叫,叫了半天,吼道:“你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要跟本帅单挑背书!本帅岂是那种书篓子,读死书,百无一用之辈?”

燕君平道:“既然你不是读死书的百无一用之辈,那我就告诉你,我主汗皇命我通知你,十二月六日拂晓,我军要对你们这帮红毛毛贼,发起全面总攻!你记住了,龙首山上,我左军元帅磨刀霍霍,正等着你授首呢!”

燕君平这个话说过,胡拉格斯未及有所表示,就见太平军这一百亲卫,齐齐吼道:“六日拂晓,发动总攻!六日拂晓,发动总攻!”

胡拉格斯听了,气得哇哇大叫!然而,叫过之后,却也惊心。于是,胡拉格斯当场吼道:“都给我冲上去,杀了这一伙儿大同蛮贼!”

第七十七章、太平军发起总攻

词曰:

云暗天低,压城处,急风似箭。任驰骤,漫山遍野,呼号呐喊。正冲锋千军愤忾,要留给汗青裁判。洒热血,不负少年头,当酣战!

飞箭雨,犹狂乱;寒芒落,刀如电!任马蹄踏过,虏兵尸烂。壮士拼杀敌营破,将军怒喝江河断。咏至此,老泪不堪情,风流散。

——托钵村夫拟作《满江红》,以写当日战事,不免自伤老迈无能,遥想那千军战阵乱,万马沙场嘶,那惨烈,那热血,那生死之间的千钧一发,就想到前人的诗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

——话说当时,胡拉格斯命令冲击,然而,燕君平率领一百士兵,撤退倒也挺快,一转眼退入营中,红毛兵冲到近前,有那止不住脚步的,险些儿撞在太平军的营壁土墙之上。

营壁上,太平军箭如雨下,于是,胡拉格斯只好悻悻撤退。

胡拉格斯退回大帐,心中不免郁闷:敌军要发动总攻,怎么办?于是胡拉格斯就着手安排防守,无非是一防龙首山之太平军,一防外围太平军冲击大营。

然而,太平军究竟会从哪些方向发动进攻,这个还真不好确定!

红毛兵长时间未能冲过龙首山,反而陷入太平军包围之中,军心早已不稳了,近日,已经开始了杀马为粮,军心更是不稳;如今,满营都在哄传,太平军要全面总攻了,于是全军上下,就不免人心惶惶起来了。

——却说龙首山上,早有探马报告李诗君:“元帅,敌营今日全面调动兵马,纷纷传说是我军要于十二月六日拂晓,全面发起总攻,胡拉格斯命令部队分头防备呢!”

李诗君听了,沉吟道:“昨夜杜怀彪将军闯营而来,告知我军,汗皇决定,十二月五日拂晓,我军发动总攻,莫非这消息泄露出去了?”

田梦常、徐兴、徐文虎都道:“不管怎么说,我主汗皇那边既然没有新的命令传达过来,我们也只有按杜怀彪所传达的总攻时间来行动。

只是,昨晚,杜怀彪并未如约定射出信号烟花火箭,这就是说,杜怀彪闯营冲阵并未成功,那胡拉格斯,极有可能是审讯杜怀彪,从而得知了我军要总攻的消息。”

李诗君道:“看来必是消息泄露,我哥他们必是借明告敌军以总攻时间的方式,转折告诉我们新定的总攻时间。”

徐兴道:“元帅,我们守在龙首山上,无法与外围我军联络,敌军怎么会知道我军总攻时间定于十二月六日拂晓?若说这是我主汗皇借敌军之口转告我们!但是,这只能是个设想——大胆设想,还得小心求证呀!”

李诗君未及回答,徐文虎道:“师弟,依我看,我们也抓紧调派军队,按总攻方式部署。那胡拉格斯,说不准儿会狗急跳墙,在我军总攻发起之前,先行攻打我军。”

田梦常道:“文虎兄说得有理,不如我军十万人马,留下一万守住老营,留下两万分守龙角两峰制高点,以掌控形势。其他诸军各都进入特级战备。

另外,明天就是十二月五日,拂晓时,我们可以诸军做好准备后,先派一军试敌,若是外围我军不动,则我试敌之军撤回,若是外围我军也动,则我大军诸路齐出,与外围呼应,如何?”

徐文虎道:“明日试敌,我愿领兵前去!”

不说龙首山上,左军李诗君并众军师商量军机;再说胡拉格斯,回到营中,也是苦思:

太平军要发动总攻,我不如先行攻打龙首山,只是,我若全军总攻,外围敌军,必尽全力来攻我大营,我若不出全力,那龙角峰两高峰,被这些大同蛮贼护得死死的,哎!太平军先到一步,占了龙角峰,得尽了地利呀!

想到这里,胡拉格斯不由得心中痛骂李诗君,然而一骂到李诗君,胡拉格斯心中一动,那是“格磴”一下子,胡拉格斯想起来了——李诗君似乎不怕我的青铜镜照他呢!

胡拉格斯想到自己的青铜镜对李诗君无效,想着想着,心里就后怕起来了。

怎么办?自己的大军要突围而走,就必须面对龙首山上的李诗君,龙首山是自己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障碍,必得夺下龙首山才好呀!

自己的军队虽然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包围了李诗君于龙首山上,但是,李诗剑却又调动大军将自己所部包围,而且,那太平军,还在向龙首山增兵呢!怎么办?

——罢了,他们十二月六日拂晓总攻,我就于十二月五日拂晓全面攻打龙首山,一旦得手,那就一点突破,全军突围,前去夺回萧关,退回本国去吧!

于是,胡拉格斯安排,红毛兵定于十二月五日拂晓,对龙首山发起总攻。得手后,一点突破,全军突围,望萧关撤退。

龙首山上呢,李诗君早已安排妥当,十二月五日凌晨,全军进入临战状态,徐文虎领兵试敌作战,就看外围太平军动静。

黑云压城情势急,时间如水东流去。

十二月五日凌晨。

龙首山上太平军在李诗君的安排下,十万大军分诸路,都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发动总攻,只看山下外围我军动静。

徐文虎已经按照事先安排,领兵两万,才下龙首山,要对西北方向上莫利之营进攻,不料,敌营之中,号角声骤然大起!

龙首山上,李诗君道:“红毛兵又来攻打我龙首山了,诸位,按照正常防御安排,各守阵地。”

李诗君又派人让徐文虎两万人马,上龙角两峰,加强龙角峰防御。

李诗君自己,却是领兵两万,作机动支援部队。

当时龙首山下,胡拉格斯也是全力攻击,亲自领红毛兵前来夺龙角峰。

前文说过,龙首山,本是那传说之中的青龙之首,坠落于此地而化成,说起来,这龙首山,不算很大,而龙角两峰,才是制高点,李诗君领太平军,严防死守,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失龙角峰!

胡拉格斯部下,如今骑兵总数下降,步兵由三万人增到了四万人,究其原因,还是杀马为粮之后,又有一部分骑兵没了战马,只好转作步兵了。

当时,胡拉格斯领步骑五万人马,其中步兵四万,全部出战,来夺龙角峰;一万骑兵,随时待命冲击。

胡拉格斯亲自来攻打龙角峰西峰,西峰上下,太平守军压力顿时大增!

就见红毛步兵,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龙角峰下,本是李诗君守峰之兵所立营寨,太平军就寨墙上,纷纷发箭,箭如骤雨。

胡拉格斯指挥步兵来争夺龙角西峰,自己却是手持青铜镜,只往太平军中乱晃乱照,所照之处,太平军将校士兵,不免都是“哎呀”“啊哟”地,或是落马或是倒地了。

龙角峰西峰告急,李诗君亲自领着两万机动人马前来支援。

此时双方交战,红毛兵才刚冲到龙角峰下鹿砦之前,就都争先恐后,来破坏鹿砦。

这些红毛兵后面,一万红毛骑兵,都是弯弓发箭,向龙角峰上射去,以压制太平军的弓箭手。

以前,红毛兵也曾经全力攻打过龙首山,其战斗情形与这一回并无二致,故而,在前面行文中,托钵村夫不曾对此进行叙说。

只是这一次,又有所不同。

所谓不同,那就是,以前红毛兵进攻时,机动部队并非由李诗君亲自统领来战,那也是左军全军共识,左军十万人马守龙首山,不可一日无主,故而,要避免左军元帅李诗君与敌帅胡拉格斯照面!

今天,李诗君亲自来救龙角西峰,也是巧合:原来总领机动部队的将领,是徐文虎与田梦常。

只是这一回,徐文虎与田梦常两个各有任务安排。

徐文虎所部人马,未及全部退回增防龙角两峰,就在山脚下与红毛兵厮杀了起来了。这部分敌兵,是西北方向之莫利所部红毛兵。

而田梦常,则与徐兴两人一起,领一万兵死守龙角峰两峰之下的大营。

李诗君亲自领兵来援助龙角西峰,当时李诗君令一万人马多带弓箭,上龙角西峰上参战,另领一万人马,向龙角峰下之红毛步兵发起反冲锋。这反冲锋,也是时进时退——只所以如此,都是为着防止被那胡拉格斯用青铜镜伤了李诗君。

这倒不是李诗君怕死,而是害怕左军元帅被那胡拉格斯的青铜镜照晕之后,左军无主——

俗话说,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嘛。匹夫既不可夺志,三军大战之际,又岂能无帅?因此李诗君不得不避让一下。这一回的不同,就是李诗君不免要跟胡拉格斯照了面。

当时,龙角峰上,太平军守军人数已达两万,两万人一轮齐射,就得二十万支箭哪——自太平军守山以来,龙首山上竹木,都被砍伐得差不多了。

太平军的口号是:人在山在,山失人亡!

——这边正是矢石交攻,金鼓大震,那外围之太平军,怎能得不到动静?

太平军围敌之军,西北方向上,正是右军参议伏立明领兵。当时伏立明听了军营之外,龙首山那边是杀声震天,于是就说道:

“这必是红毛兵胡拉格斯听知我军要在六日拂晓全面总攻,就急毛了,现在是全力攻打我们龙首山上左军兄弟们呢!”

说过了这句话,伏立明瞅瞅众将,都是想要参加战斗,于是

伏立明向众将道:“诸位将军,红毛兵如今已得知我军要在六日拂晓发起总攻,所以他们也就狗急跳墙了!我们就在这边进攻敌营,以呼应支援左军!”

当时,陆虎陆霸都道:“参议说得极是!就请参议下令!”

伏立明笑了笑,命令道:“陆虎、陆霸将军,着你们各领本部五千人马,准备好土袋,要随我大军前进,随时在我中军左右两侧垒土成墙!”

陆虎、陆霸听了,莫名其妙:“伏参议,我的好军师,这是为何?”

伏立明笑道:“听敌军号角之声,就可以知道我们当面之敌莫利,他现在是倾尽全力进攻龙首山了,我们出战,必能打破敌营。

我军的作战意图,不止于呼应左军,还要趁机垒土成墙,修成甬道,以隔断莫利与胡拉格斯两下的联系,而我军,则要凭这条甬道,通到龙首山上,与左军联结!”

众将听了,都赞叹道:“军师好计!”

伏立明又命令道:“安公子明听令!”

——原来,安公子明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就来萧关参见宋义与柳无名,宋义当即令他领所带之兵五千人,前来援助龙首山前线。

此时安公子明“啪”地一声,来了个立正,大声道:“末将在!”

伏立明道:“请副先锋领中军三万人马,正面出击!”

接下来,伏立明又令其余众将,随自己,在副先锋后面进军,或助攻,或搬运土袋,或守老营。

安排既毕,伏立明又令一人做信使,速去通知中军燕君平和文子明,建议中军相机而动;最后,随着伏立明一声令下,于是右军呐喊出击!

安公子明领兵攻打红毛兵莫利之大营,果如伏立明所料,营中并无多少守军。

当时,安公子明大军突入敌营,两侧是陆虎与陆霸各领军马,垒土为墙,修成了相距十丈宽的甬道!右军前有安公子明,后有伏立明总体指挥,左有陆虎右有陆霸,一路上是步步为营,向前推进!

此时天已大亮,右军甬道,已经穿过了红毛兵莫利的大营,继续向前延伸,前方,距离龙首山,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了!

却说这个时候,莫利奉胡拉格斯之命,倾尽全力来打龙角西峰,要与胡拉格斯合击,以夺龙角西峰!只是,对面太平军好不可恨,屡次进攻,总是被徐文虎死死挡住。

莫利屡屡进攻,奈何徐文虎这个人,文武双全,莫利又没有青铜镜能制得住徐文虎,反而是连连进攻,连连受挫!

莫利受挫,徐文虎却也不能如李诗君所令行事,撤到龙角峰上去,也只好派人回报李诗君曰如何如何。

李诗君得报,自然同意徐文虎之当机立断,挡住莫利人马。

而莫利攻势受挫之际,有急报传来:太平军右军打破大营,修建了甬道,隔断了我部与元帅胡拉格斯那边的联系!

莫利得报,心中大惊,然而他却也是无奈,没有胡拉格斯的将令,他不敢退兵回救呀!胡拉格斯的命令是,拼尽全力,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打下龙首山!

无奈,莫利命令道:“都给我死拼向前,拿下龙首山是第一要义!任何人不许后退!违令者斩!”

有士兵后退,莫利亲斩之!

于是,莫利所率之兵,争先恐后,往前冲杀!

徐文虎两万人马,一时间抵挡不住,前排士兵,不免有动摇后退者!

徐文虎大喝道:“后无退路!后退一步,必全军覆灭!”

大喝同时,徐文虎纵马前冲,亲自来迎战莫利!正是此时,有探马急忙来报:“报告军师!右军援我,一路修甬道往我军这边杀过来了!”

徐文虎道:“右军甬道通向哪里?”

探马道:“通向西峰南面,可到我军大营。”

徐文虎道:“好!”

话音未落,又有元帅李诗君信使来报:元帅要求,徐军师这边要死死拖住莫利,以便右军那边修筑甬道,截断莫利与胡拉格斯的联系!

徐文虎听了,喝令部下道:“将士们!兄弟们!元帅要我们咬住莫利,拖死他,都跟我上啊!”

于是徐文虎领兵反击,一时间,两支人马搅成一团,混乱相杀。

却说李诗君这边,胡拉格斯也是竭力进攻,李诗君在龙首山南侧,依托龙角西峰,与之苦战。那青铜镜十二分厉害,李诗君机动之兵伤亡渐增,所好者,龙角西峰上守军,居高临下,箭雨压制了红毛骑兵,红毛步兵进攻自然也就受了阻。

此时,右军甬道,步步为营地向前推进,堆垒而来,李诗君早已看到,调出两统人马,助攻莫利,自己又全力对付胡拉格斯,吸引其兵力,以便减小伏立明与安公子明之右军压力。

这边苦战,红毛兵号角不断,太平军鼓声如雷,外围太平军,燕君平、文子明、宁诚、杨度等文臣武将,早已得了消息!

又且有燕君平号令诸将,各领本部人马,早已按总攻要求做好了准备,进入了特级战备姿态,随时可以进攻。到此时,诸军各将,俱都摩拳擦掌,只待出击!

第七十八章、李诗君山中追敌

词曰:

此日山河多锦绣,千军洗尽征尘。曾经气概壮乾坤。英雄马似电,壮士威如神。

箭射敌兵兵必倒,谁人奋勇绝伦?峥嵘岁月忆深深。相思何处寄?染就故园春。

小令一首,以略略交待,李诗君追敌入山之后事。然而就请读者诸君,还看托钵村夫按部就班地往下道来:

却说燕君平当时向众人说道:“诸位,我之计划已定——或许胡拉格斯此次进攻龙首山,跟以前一样,打上一会儿就停了。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听伏参议的意思,这十二月五日终究是成了发动总攻之时了!”

众人都道:“我等俱已按军师要求,做好总攻的准备了,只等我主汗皇醒来下令!”

燕君平道:“今日胡拉格斯进攻龙首山,汗皇现在还不能醒来,我们是看看动静,再定行止;还是当机立断,现在就出兵呢?”

此时听得战鼓声喊杀声更紧!

太平军汗皇总营这边,又有伏立明所派信使到来,说是伏立明已经出兵援助龙首山,一路修筑甬道,快要与修到龙角西峰下,与诗君元帅之兵会合了!

信使更是又一次传伏立明建议:此时红毛兵是全军出动,全力攻打龙首山,建议总营这边,不必再等到明天发动总攻了,形格势禁,计划赶不上变化,请燕君师与文军师当机立断,就此发动全面进攻吧!

燕君平听了,与文子明对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于是都点了一下头。

文子明道:“君平兄,看现在这个情况,确是等不得我主汗皇醒来,更不能等到明天了。请君平兄全权代理我军,下令吧!”

众将也都道:“军师,下令吧,若是我主汗皇醒来后有所怪罪,我等众人愿意与军师一起受罚!”

燕君平听了,慨然道:“战机摆在眼前,我们理宜当机立断!各位,听我命令,全军出击!”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十二月五日辰时末刻,太平军中军全军也开始了全面进攻——至此,总攻真正开始了!

燕君平向宁诚、杨度二人道:“宁将军、杨将军,你们各领三万人马,分两下主攻,我军虽是多点突击敌营,但你们二位是重点进攻方向上的重点——

你们两路并进,不可能同时遇上胡拉格斯,那胡拉格斯并没有分身术,所以,只要不遇上胡拉格斯,你们就要全力突破,进而扩大战果!

目前红毛兵士气军心,实已不稳,只要你们当中,有一路突破了,那红毛兵必会全军溃散!”

二将都道了一声“是!”

当时太平军汗皇总营之中,鼓响震天,燕君平与文子明领一万兵守住总营,其余将士,自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五个方向上,开始了全力突击红毛兵大营。

五路齐进,红毛兵大营之中,主力都去夺占龙角西峰去了,留下守营的人马不多。于是,太平军在五个方向上,俱都突破了敌营。

红毛守军,那留守大营的,都是抱头乱窜,都不知往哪里去为好。那正在龙角峰下战斗的,又不知有几人绝望几人死拼。

胡拉格斯正在龙角西峰之下,指挥人马,强攻龙角峰,看看龙角峰太平守军情况不妙,胡拉格斯心中暗喜,想来是再加把劲儿,就能攻下了!

然而,从发起进攻到了现在,不知加过多少把劲儿了,龙角西峰却仍在太平军手中。

突然,有探马急报胡拉格斯:“元帅!敌军在西北方向上猛冲莫利将军大营,一路往龙角西峰修筑甬道,要隔断元帅与莫利将军的联系!”

胡拉格斯怒道:“给本帅传令莫利,只许向前,不许后退,务必配合我部尽快夺下龙角西峰!”

探马道:“是!元帅,莫利将军问,对于敌军修筑甬道之事,怎么办?”

胡拉格斯道:“这个不要他管!”于是探马急匆匆离去。

胡拉格斯一咬牙,命令道:“将守营大军,调出三万骑兵来,给本帅全力冲击敌人修筑甬道之兵!”

命令下过后,胡拉格斯更是急不可耐地要夺下这龙角西峰!

此时红毛步兵一波又波地冲击上来,而胡拉格斯本人则是手举青铜镜乱照!

只是,胡拉格斯始终不敢将青铜镜照向李诗君,为何?

胡拉格斯怕呀,若是李诗君发现自己的青铜镜克制不住他,那么,反过来,李诗君来找自己的麻烦时,自己可真不是李诗君的对手!

于是,胡拉格斯只当自己没有发现李诗君,青铜镜照左照右,照上照下,就是不照李诗君!

李诗君呢,心里本也是畏惧对方的青铜镜厉害,初时见胡拉格斯没发现自己,心中倒也庆幸;不过,双方打得久了,李诗君心中纳闷了:这胡拉格斯怎么竟是一直没发现我呢?

看看此时,已是辰时末刻了,突然间,李诗君听处外围太平军诸营中,鼓声大震,处处呐喊!

李诗君料定是外围大军发动了攻击。

李诗君暗道:此时正是我外围大军全面进攻的最佳时机,我哥他终于动了!以我哥的眼光,外围我军必是全面进攻!

就此进攻,我军大胜就是必然,我且在拖住胡拉格斯一会儿,不要让他回头去攻击我哥,太平汗国可以没有我李诗君,但不可以没有太平汗皇!虽然胡拉格斯的青铜镜厉害得很,但到了这时,我也得拼一拼了!

想到这里,李诗君跃马而出,大喝道:“胡拉格斯,来来来!本帅今天就会一会你!”

却说胡拉格斯,听得身后营中处处呐喊,不多时,竟是越来越近,心中暗惊,连叹“不妙”;他正要派人探报,却已有探马急急报来:“元帅,大事不好!那大同蛮贼五路齐攻,我军连营已被打破了!”

胡拉格斯大惊,恰恰此时李诗君跃马冲出,喝声如雷,要来斗胡拉格斯!

胡拉格斯一时心慌意乱,不由得习惯性地举起青铜镜,往李诗君照来!

李诗君见了,也是大惊,然而,青铜镜向着自己晃了几晃之后,胡拉格斯却是转身后退!胡拉格斯此时情急后退,那影响可就是大大地不妙了!

李诗君大喜:不知是什么缘故,他这青铜镜,竟是一时奈何不了我李诗君!此时可不正是反击他胡拉格斯的最佳时机么?

李诗君大枪一招,喝一声“冲啊!”

于是,李诗君领兵随后追杀,不想,红毛兵一时大乱,那胡拉格斯的身影,在红毛骑兵人堆里,晃了几晃,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此时,李诗君的众亲卫早已看到胡拉格斯的青铜镜伤不了自家的元帅了,都喊道:“冲啊!红毛鬼子的青铜妖镜失灵啦!”

说起来,太平军防守龙角西峰之战,打得憋憋屈屈,畏畏缩缩的,全都是为着青铜镜的缘故,此时乍一听说青铜妖镜失灵了,当时全山守军都欢呼起来了!

这种情况之下,两军士气,我长敌消!胡拉格斯又且转身后退,于是,红毛兵的士气军心,哗地一下子就溃散了!

红毛兵就如退潮,太平军就如涨潮!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

胡拉格斯转过身来,本是要组织人马,两边防守,向内防守李诗君龙首山之兵,向外抵抗外围太平军,然而到了此时,军心既倒,他也无计可施喽!

胡拉格斯刚刚这么一转身后退,红毛兵在太平军里外夹攻之下,哗地一下子就溃败了!

——此时,就听得漫山遍野,都是太平军喊杀之声!

胡拉格斯恨道:“龙首山,眼看着就能打下来了,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儿攻不下来!这李诗君究竟是什么人?可恶!他竟真真地是我的冤家对头!”

胡拉格斯虽然愤恨,但是,兵败之际,也知单凭一面青铜镜,那是独木难支大厦倾!

不过胡拉格斯相信,凭自己有青铜镜在手,只要逃过今日之劫,回到红毛国去,便可卷土重来。

此时胡拉格斯与莫利之兵的联系已断,无法组织人马与莫利汇合,于是,胡拉格斯一咬牙,弃大军,带领少数亲卫兵,就望青龙山而逃!

胡拉格斯凭一面青铜镜开路,还真没有人挡得住他!

却说此时龙首山下,没有了青铜镜的威胁,太平军就没了顾忌,那是大杀四方!

金枪宁诚早已杀到龙角峰西峰之下,远远地望见了李诗君,就叫道:“元帅!我主汗皇到现在还昏迷未醒呢!”

李诗君听了,大吃一惊:没想到,我哥他竟然已经着了胡拉格斯的道儿,伤在青铜镜下了,只是不知情况究竟怎样?

李诗君正要发话,又一大群红毛逃兵拥来,李诗君与宁诚只好各自领兵,大杀红毛,顾不上说话了。

李诗君正追杀之际,有探马急报:“元帅!那胡拉格斯一路向西北方向逃去,我军无人能挡。”

李诗君恨道:“西北面伏参议之军不是修筑了甬道了么,他是怎么冲过去的?”

探马道:“胡拉格斯领着亲卫兵数百人,持青铜镜当先开路,绕过甬道,闯出伏参议之右军大营,竟是往青龙山深处逃了!右军中,好多将士被胡拉格斯伤了!”

李诗君怒道:“此人有青铜妖镜,若是被他走脱,他日此贼仍是我太平汗国之大患!”

于是李诗君领二百精壮亲卫,不绕西北,却是直穿过龙首山,抄近道来追击胡拉格斯。

再说胡拉格斯,领二百多亲卫,一路冲到青龙山脚下,回头看时,只遥遥听得呐喊之声,随风传来,有一阵没一阵子的,那分明是大同族将士们的喊声!

胡拉格斯知道,自己的十五万大军,这一回,是彻底完蛋了!这可都是自己红毛国之精锐呀!

胡拉格斯不由得呜呜咽咽,流下泪来——这就叫,贼酋呜咽霎时酸!

胡拉格斯的亲兵道:“元帅,我们往萧关方向去吗?”

胡拉格斯止了泪,说道:“不!萧关已经被大同蛮贼夺去了,我们前去萧关,等于是送死。

凭我青铜镜,我们避开萧关,东走青龙山中部,到时候弃马翻山,只要翻过此山,回到我国,总有一天,我胡拉格斯还会卷土重来,青铜镜还要再杀大同蛮贼!”

众亲卫听了,不免都面面相觑——这青龙山,岂是容易翻越的?然而,元帅之令,自有道理,又岂是可以反驳的?

于是,众红毛亲卫都道:“谨遵元帅之命!”

胡拉格斯道了一声曰“走!”二百多人就骤马转向东北,径往青龙山中部来,欲翻山越岭而过,重回本国。

却说李诗君,领亲卫来追击胡拉格斯,当时令人传报徐文虎,托他监管全军,并说明自己追击胡拉格斯去了,毕竟他有青铜镜在手,一旦逃了,早晚还是我太平汗国之后患!

李诗君又怕徐文虎担心,特地嘱咐所派信使道:“你见了我徐师兄,告诉他,叫他放心,胡拉格斯的青铜镜,对我无效!”

于是信使自去。李诗君自来追赶胡拉格斯。

李诗君领兵出龙首山直下正北,倒也不是能未卜先知,而是他料定胡拉格斯必不敢走萧关,只是吃不准胡拉格斯究竟向哪里逃——

不想刚刚赶到到青龙山脚下,远远望见有二三百骑红毛骑兵,自西南往东北而来,正好与己方人马相遇!

当时,双方相距尚有二里路远,胡拉格斯望见了,清楚地看到对方乃是李诗君领兵,就向众亲卫道:“赶紧上山!”

众亲卫都道:“元帅有青铜镜,我等何必避他李诗君?”

胡拉格斯道:“李诗君必是为我而来,我这青铜镜,不知怎么地,对他李诗君无效呀!”

众红毛兵听了,都是大吃一惊,不明白这李诗君究竟是何方神圣。主将既然心慌,于是众红毛兵都走,直上青龙山。

却说李诗君,也早已望见了红毛兵,也清楚看到,那领头的,可不正是胡拉格斯么!

于是李诗君喝道:“追!”就领众亲卫追赶而来。

不多时,李诗君就快要赶上胡拉格斯了,双方距离更近了。李诗君看到,红毛兵上了青龙山,那马就骑不得了,于是红毛兵都弃马攀山而走。

李诗君当即取箭在手,其箭法,前文有过交待,那也是百步穿杨,连珠追魂!

李诗君箭壶已空,三十六枝箭全部射出,早有三十六个红毛兵倒地!有亲卫兵纵马之际送上箭来,李诗君是边骑行边放箭,不多时,青龙山上,胡拉格斯亲卫兵,被李诗君射杀过半!

看看赶到山下,李诗君令众亲卫也下马,上山来追击红毛兵,此时双方相距,只有半里路远。

红毛兵哀号,胡拉格斯大恨,于是举起青铜镜,回过身来,向身后一阵乱照!

胡拉格斯的青铜镜所照之处,李诗君的亲卫也是纷纷倒地。

李诗君本人,自是安然无恙,只是,李诗君也急了:这么下去,自己手下亲卫,不但帮不了自己,只怕还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试想,这二百亲卫若是都倒下了,只怕李诗君就不能追击敌人,反而要守护这二百亲卫,要等到他们醒来了——

若果真如此,那时,还谈什么追击胡拉格斯?只怕胡拉格斯早就逃到他姥姥家了!

于是,李诗君一发狠一咬牙,就命令道:“你们将箭壶并箭支,给我留下一部分!”

于是众亲卫纷纷解下所背之箭壶。李诗君见了,笑道:“不用这么多,有十个就够了。”

众亲卫就留下十只箭壶,共二百四十支箭。不过,众亲卫却都有些不解,问道:“元帅,您这是?”

李诗君笑道:“你们都下山去吧,把本帅这杆绞丝盘龙枪也带下山去,我有霜刃宝剑即可!”

众亲卫都大吃一惊:“元帅,您要一个人独追那胡拉格斯?他可是还有一百多护卫呀!”

李诗君听了,就说道:“诸位,你们抗不得那青铜镜,若都被照晕了,我反而无法去抓他胡拉格斯。

那青铜镜对本帅却是毫无影响,本帅既然要抓住那胡拉格斯,也只有独自追击为佳;你们都到山下等着吧!”

于是,李诗君独自一人,追杀胡拉格斯,一路上将红毛兵射杀殆净。胡拉格斯逃上一处雪岭断崖,正走投无路之际,那雪岭断崖之上,突然一道红光闪过,将李诗君打落崖下!

第七十九章、雪岭断崖人何在

词曰:

气壮山河万里关,神威凛凛更向前。弓开惊破敌魂落,弦响震飞岭雪寒。

壮志在,自当先!英雄孤胆上高山。至今人道当年事,拇指如碑刺破天。——《鹧鸪天》

话说当日,李诗君令亲卫兵在山脚下等候,自己却是孤身一人来追击胡拉格斯并其部下红毛兵,李诗君暗想:

看样子,这胡拉格斯也知别无去路,竟然想翻越青龙山逃回红毛国去。

这青龙山,山势高处,雪线以上,被称作“龙脊岭”,也叫龙脊雪峰,终年积雪,哪里就容易翻越过去了?

想到这里,李诗君将霜刃剑插好,只用弓箭杀敌,要先将胡拉格斯亲兵杀尽,再捉胡拉格斯这个屠夫!

——这霜刃宝剑,削铁如泥,曾经是给了慕容娟做了定情信物的,结婚以后,王妃慕容娟道:

“诗君,你常临战阵,这把剑还是你带着吧!”

李诗君听了,嘻嘻笑道:“我这把剑,送了出去,绕了一圈儿,还是回到我手中来了——我可是赚喽!”

慕容娟笑问道:“赚了?你赚什么了?”

李诗君道:“宝剑归来,还帮本王赚了个王妃回来,我这不是大赚么?”

慕容娟道:“呸,瞧你得意张狂的小样儿,不是我可怜你,只怕你这辈子,也只能熬成老郎哟!”

——这本是他小夫妻两个逗乐子玩儿。

此时李诗君手抚宝剑,心中暗道:“阿娟,等我手刃胡拉格斯后,便归来与你团聚!”

想到这里,李诗君收束心神,一路尾追攻击,全用箭射,只将红毛兵一射一个倒!

大半天后,胡拉格斯的亲卫,剩下的不过十数人而已!此时,胡拉格斯等人已经到了雪线以下,再往前走,就是皑皑白雪的龙脊雪峰了!

李诗君在后面追击,到了此时,视野开阔,胡拉格斯带着亲卫逃跑,至此也觉得再无掩蔽。

十数名亲卫道:“元帅,这大同蛮贼箭法太厉害了,我们射他不中,总是被他接了箭来还射我们,像这样的地方,我们没有丝毫遮蔽之处,只怕难逃他毒手,不如我们回头一战,跟他拼了!好在我们现在还有十六个人呢,大家伙一拥齐上吧?”

胡拉格斯无奈,也只好说道:“行,就这么着,我们跟他拼了!”

其实此时,李诗君的箭也用光了,正巴不得红毛兵回身来斗呢。

当时胡拉格斯并红毛兵一十六人回头来战李诗君,李诗君并不惧他人多,反而是舞剑呐喊,直往红毛兵人群里冲来!

胡拉格斯并众红毛兵一见李诗君这种模样,反而都害怕起来,不知哪个发一声喊,恐惧而逃,于是十数人都转身向雪线上四散奔逃去了。

胡拉格斯眼见围攻已是事不可为,也就向雪峰逃去,然而,李诗君望定胡拉格斯追击,不管其他的红毛兵。

山风呼啸。雪峰如剑。风冷。雪冷。李诗君热血沸腾,胡拉格斯心冷冷彻!

龙脊雪峰,如天锯大齿,峰峰相连,或有断崖。

胡拉格斯所走之地,这雪峰东面,恰恰是一处断崖。当时胡拉格斯逃到峰顶,李诗君也追到了!

李诗君就要抽出霜刃宝剑,来剁了这红毛屠夫胡拉格斯,胡拉格斯则是自知单凭武艺不是人家对手,情急之下,对着青铜镜,口中急叫:“老师救我!”

李诗君哈哈大笑:“你这个屠夫,今天你就是叫老娘,也无人能救得了你!”

李诗君一语未毕话音未落,这雪峰顶上,寒冷的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声冷哼,若有若无。

李诗君正觉得诧异,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只觉得自己如遭重击,身不由己地飞了起来,直往断崖下掉落!

且不说这道红光一闪之间,击落李诗君;却说那太皇天命运神王府中,命运神王正自独坐,突然间心头一动,不由得怒哼一声,双目似睁未睁,就往这九重天世界之第一重天凡人世界之内望了过来。

当时,这青龙山龙脊雪峰之上,有一人,道号心镜上人,他本是灵道初阶境界的修仙者。

此时心镜上人正欲一掌击毙李诗君,却是突然间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大恐惧来!

心镜上人掌已出,力已发,心底里就听得有一个声音响起:“你敢要他性命,本王便要你性命!”

心镜上人惊恐之下,力未用尽,就赶紧收回,一把抄起徒弟胡拉格斯,化作红光闪去——这正是红光里来,红光里去!

李诗君呢,却是只见红光不见人,未曾有所反应,就觉得自己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了!

原来,这青铜镜,却是修仙者所用之低阶空间道器法宝,这青铜镜中,却是隐有一个灵道二三阶的修仙者心镜上人于其中。

这心镜上人,本是九重天世界第二重天里的一介散修,那是连道器法宝都没有的,不料有一日,这心镜上人闭关静修之时,突然有个声音叫道:“心镜,心镜!”

心镜上人听了,大吃一惊,只道自己修炼不对,出现了幻听,只怕要走火入魔喽!

不想这声音却是说道:“别怕!本王指点你呢!这三阶道器青铜镜,你只须滴血认主就可知其妙用。”

这声音,根本不给心镜上人反应时间,竟是以神念传声,声音直入心镜上人的心底。

这声音继续说道:“心镜上人,你得了此镜后,便去那第一重天世界红毛国,找到他红毛王族一个叫胡拉格斯的,收他为徒,辅助他攻打大同族人,攻打他太平汗国!

你要对付的是三个人,其中那兄弟两个,一个叫李诗剑,一个叫李诗君;另一个,法号明尘,人称托钵僧!记住了吗?”

心镜上人并不知这声音是谁的,只知他自称本王,修为绝高,自己兴不起一点点的反抗念头,似乎只要他心中生出一丝反抗之念,这声音就可以立毙自己。

心镜上人听到这里,口里就想说:“上仙,小修记住了!”

然而他话未出口,那上仙又道:“好!记住了就好,你现在就去那第一重天凡人世界去吧!”

心镜大吃一惊,心说我现在好不容易跨进灵道境界,也才只是个二阶;再去那凡人世界,少呆数日尚可,但若长期滞留,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境界修为会受损呀。就算不受损,那进步也是极慢极慢地,哎呀!

不想,心镜心意稍动,那上仙便已知晓!就听那上仙道:“你也不必担心修为进步速度慢,本王赐你这青铜镜,虽然也只是初阶道器,但镜内自有空间,你只须呆在青铜镜内空间里,就可以保你进步速度正常了!”

说到这里,就听那上仙道:“心镜,还不滴血认主?”

心镜听了,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就滴了血认了主,收了青铜镜。

接着,又听那上仙说道:“既已滴血认主,就到青铜镜内空间里呆着去吧!”

心镜自然是乖乖听命,一步跨了进去,就通过青铜镜,感知到自己人在镜子中,而青铜镜却是如飞一掠,停下来时,就已经在红毛国境内,王城之外了。

心镜上人于是就爬出青铜镜,来红毛王城对找胡拉格斯,不想,竟是十分地好找,略略一问,便知——

这胡拉格斯,年近三十岁,颇有韬略,武艺却少差些,他本是红毛王族,红毛国主的侄子,在红毛王城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心镜上人径自来见胡拉格斯,便有王府护卫不让进,心镜上人也不当一回事,直闯进王府,口口声声称说来收胡拉格斯为徒!

胡拉格斯并其父母,自然都被惊动,然而,一见心镜上人那神乎其神的本事,胡拉格斯自然愿意拜心镜为师。

心镜略传授了一番,交待了要胡拉格斯攻打大同族人,破坏太平汗国之后,就躲到青铜镜内空间里去了。

当时,心镜上人还将青铜镜交给胡拉格斯,让他凭此镜临阵对敌,并明告诉胡拉格斯道:

“若是你遇到了生命危险时,只管喊师父救命,为师我就出来救你;不过,不到生死关头,你不可打扰为师修炼!”

于是,在青龙山龙脊雪线之上,雪峰断崖处,胡拉格斯走投无路之际,这么一喊,果然,心镜上人就出现了。

心镜上人一出现,就要对李诗君下毒手!

不想,心镜心中猛然生出一种大恐惧感来,就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直入心底,不许他伤害李诗君性命!

就此,心镜上人虽已出手,却赶紧收力不发,不敢击毙李诗君。

然而,李诗君却也因了心镜上人的攻击,掉下断崖,一时间无影无踪!

当时心镜上人心说不妙!就带着胡拉格斯,驾驭法宝,作一道红光一闪而去。

李诗君呢,当时落崖,就如一叶飘荡,又如一石急坠!

李诗君心中叹道:“这胡拉格斯青铜镜难奈我何,然而,那红光又是什么?竟然是一撞之下,就此要坏了我的性命喽!”

当时李诗君哀叹未已,却是有一阵大寒之风吹来,将李诗君和着大雪吹走,就半空中,将他冻成了冰雕!

这大风来得奇怪!

原来,太皇天之命运神王见那妙参转世身李诗君被打落断崖,心中愤怒,随手一指,就要灭了心镜上人并那青铜镜,这却是惊动了另一位神王。

这神王却是玄冥天世界主之属下,正是此人选中了心镜上人,让他来对付托钵僧、李诗剑和李诗君,破坏太皇天命运神王之计划。

玄冥天诸圣元虽然反应上慢了一步,但要悄无声息地收了这九重天世界,自然也如太皇天命运神王一样做法。

——于是,就有了心镜上人师徒对付太平汗国李诗剑与李诗君之事。

当时,太皇天命运神王一指轻轻点落下来,只恨心镜上人得了自己警告之后,却仍然将李诗君打落断崖,因此想杀了那心镜上人。那玄冥天神王自然不让,当时也是一指遥点,拦住对方神力,他却又更狠一步,搅起一阵极寒大风,裹着大雪,就将李诗君冻成了冰雕。

太皇天命运神王一见,自然不甘,赶紧发力来救李诗君,当时虽是来不及,却也是注入一点保命神力,以保李诗君不死。

这一回,那玄冥天神王便不再出手,只向太皇天命运神王发出一道神念,说道:“连真道友,只此一次,以后我们俱不出手帮助,只看他们的造化,如何?”

命运神王连真哼了一声,说道:“蒋离,说话要作数啊!”

于是,两下神念都自收回。

青龙山上,胡拉格斯终于是逃回红毛国去了。太皇天命运神王连真与玄冥天玄阴神王蒋离的神念交手也自结束——只苦了李诗君了!

李诗君就被包裹在冰雕之中,粘在断崖上,不见阳光之处。人是大活人,可是却一动不可却,如在冰茧之中。

李诗君觉得身上寒冷,渐渐地迷糊过去了。就在半梦半醒之际,脑袋里却是响起一个声音,这声音只说了六个字:“修炼《观鱼大法》!”

这声音本当陌生,可是李诗君听来,却似乎有些熟悉;随着这声音传入心底,李诗君觉得心底一热,丹田中生出一股暖意。

于是,李诗君就按这声音要求,在冰茧之内,开始修炼师传《观鱼经》。

好在此经是厉文山所赐赠,李诗君颇为尊重信奉老师厉文山,因此,虽然戎马倥偬,没时间修炼,却也是早就记诵于胸。

于是,在迷迷糊糊似梦似醒之间,李诗君开始了在冰茧中的修炼。

再说当时青龙山下,李诗君的众亲卫们,本来都也是遵守李诗君的将令,待在山下等候元帅归来。

李诗君去后,众亲卫商量道:“让元帅自己一个人去追击敌人,只怕不好,我们不如悄悄跟随!”

有一人道:“这样罢,我们留下十个弟兄在此照顾昏晕的战友,其余的人上路悄悄追随,离得远点儿,不被那红毛屠夫的妖镜照到,就应该没有问题!”

又有一人道:“对,对,对!我们每跟上一段路就留下几个人负责山上山下的联络,跟到山顶时,我估计,元帅已经把敌人消灭得差不多了吧!”

还有一人说道:“兄弟,你这话说得不地道,底气不足呀!我们元帅这一路追击上去,红毛兵不是被消灭得差不多了,而应该是被消灭光了才对!”

一众亲卫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走!”于是,众亲卫就按商量好的,悄悄地一路跟上去了。

这些亲卫跟上山时,走不几步,就见有红毛兵尸体躺在地上,每具尸体,都是只中一箭!

众亲卫都是相视咋舌!

说起来,最后跟到山顶上的亲卫,共有三十多人。雪线之上,视线无碍。

这些人就望见十多个红毛兵并那胡拉格斯突然停下,自己的元帅李诗君却是依然前冲!接着,十多个红毛兵并胡拉格斯四散逃开了,元帅李诗君只望那胡拉格斯追去!

众亲卫见自己的元帅李诗君大显神威,都是十分高兴,只道这下子,必能杀了那胡拉格斯,为同胞同袍们报仇了!

然而,一道红光闪过,众人就听得自己的元帅一声惊叫,整个人飞了起来,向雪峰断崖下落去!

众亲卫忍不住惊呼:“元帅大人!”

然而,再看时,不见元帅踪影!只见十四五个红毛兵都是满脸惶惑——他们的元帅胡拉格斯也不见了!

李诗君的三十个亲卫们,此时都是怒恨填膺,纷纷张弓放箭!那十五个红毛兵,能做得了胡拉格斯的亲卫,本也是个个都有些本事的,然而,此时,他们的箭,早已在对抗李诗君时用光了!

于是,就听得惨号痛呼不断,不多时,只余雪岭寂寂!

众亲卫们跑上雪峰断崖,就崖边向下望时,哪里有自己元帅李诗君的影子?

第八十章、心上田园种相思

词曰:

雪线接天,高峰镇地,更有气壮关山。几番风雨,只变尽人间。多少青春旧梦,眼前是,衰草寒烟。斜阳里,青山寂寂,惆怅已多年。

尘缘。还记得,七弦漫捻,意味悠然。又舞剑助兴,情定樽前。便做连枝比翼,怎料你,让俺心悬。相思恨,问君知否,长夜泪偷潸。——调寄《满庭芳》。

话说当时,李诗君的亲卫们射杀红毛兵完毕,都来到雪岭断崖边上往下看——却是不见李诗君的踪影,也只好下山来,返回大营,哭诉报告去了。

太平汗皇开平车年十二月五日下午,太平汗皇李诗剑如大梦初醒一般,在龙床上舒伸四肢,悠然醒来,尚且觉得头脑微微晕眩。

然而,众军师并诸将都拥进帐来,表示祝贺。

李诗剑这才想起,自己被那胡拉格斯青铜镜一照,就此昏晕过去了!想到这里,李诗剑大急,即刻起身,就要下床,同时向众人问道:“哎呀!我这一晕,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了!目前战况怎么样了?”

众人都道:“启奏我主汗皇!我军已经大胜,红毛兵只有胡拉格斯本人和他的二百多亲卫逃掉了!”

李诗剑听了,大喜,就问这大胜之究竟。

燕君平与伏立明当即细细奏报,并将诸将功劳薄递了过来。李诗剑看着看着,就哈哈大笑道:“好!灭了红毛兵,我太平汗国从此真正是天下太平了!”

李诗剑将功劳薄看完,疑惑问道:“燕军师、伏军师,怎么这里唯独没有记录左军诸将战功?既然大胜,我弟弟他人呢?怎么不来见我?”

燕君平道:“启奏我主汗皇,开平王带上自己的亲卫,追击胡拉格斯,一路杀上青龙山去了!”

李诗剑听了,惊道:“不妥!胡拉格斯有青铜镜,我弟弟这么追去,只怕会有危险!”

燕君平道:“启奏我主汗皇,开平王爷当时说了,青铜镜对他无效呢!请我主汗皇宽心!”

李诗剑听了,这才稍稍放心。

当时李诗剑就派一人前去左军那边询问李诗君回来了没有,同时又下令三军大摆庆功宴席——此时已是当天下午申时末刻,李诗剑向众将道:

“诸位,请大家略等一等,待我弟弟凯旋归来,我们一起痛饮,如何?”

众将轰然说好!

却说宫中信使王正,此时急急来见李诗剑,奏曰:“我主汗皇,小臣正要请我主汗皇恩准——小臣要回宫复命去了!”

李诗剑这才想起,王正之来,所为何事。于是李诗剑就说道:“王正呀,小皇子名字就叫李太平了,至开平王府小王子之名,我尚且不知,你又怎么回去复命?”

王正道:“燕军师等人都认为,开平王爷给小王子取的名字,叫李开平。”

李诗剑猛然想起,自己是去接应杜怀彪,这才被那胡拉格斯青铜镜做伤到的——杜怀彪已经为国牺牲了!

众人之中,燕君平当先而出,将李诗剑昏晕之后,胡拉格斯前来挑战之情形说了,结论是,据胡拉格斯之言语,这才断定左军元帅李诗君的儿子,开平王府之小王子,必是由左帅给他取名为“李开平”。

文子明也道:“我主汗皇,燕军师所言,当时下臣也认为是正确的。这必是杜怀彪将军借胡拉格斯之口,向我们传递消息,将诗君元帅给小王子取的名字告诉我们。”

李诗剑脑袋本就不笨,只是刚刚醒来,有些眩晕罢了,此时早已清醒,就点头说道:“嗯,两位军师之推论,正与我见相同。”

说到这里,李诗剑向宫中信使说道:“王正,你也不要急着回去了,等开平王爷回来了,咱们再落实一下,你就可以回去了。”

王正道:“是!谨遵我主汗皇之命!”

李诗剑又向燕君平道:“燕军师,你通知左军那边,就让徐文虎、田梦常与徐兴三位军师,将众将之战功报来!”

燕君平道:“我主汗皇,左军那边,早已说了,目前,三位军师都统计了诸将战功,只是,这头功不好裁定,专候诗君元帅回来定夺呢!”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说道:“开平王爷追击那胡拉格斯,拿了他那金毛狗头回来,从此永绝后患,这左军头功,必是开平王爷无疑了!”

也有人附和说道:“说得是!左军头功,必然归诗君元帅!诗君元帅向来是连战连胜,这一回,我们就等着瞧好吧!”

一时间,众人谈笑风生。

突然间,有马蹄声起,征骑长嘶入营!

众人都笑道:“必是开平王爷凯旋归来喽!”

李诗剑也笑着起身,欲迎出大帐,口里笑道:“当初我兄弟二人的想法,本是要辅助明主,致天下太平,倒是我弟弟他说了一句话,我才定下心来,要自为明君,重开天下太平呢!”

众人都笑道:“我主汗皇,开平王爷说了什么?”

李诗剑笑道:“当时,我弟弟说:‘哥,你看到没有?三叔他是不敢也不相信我们能打下平安州呀!哥,你说句话,要是打下平安州,我支持你争夺天下,你干不干?’

于是我就说道:‘弟弟,你这么支持我,我这做哥的,难道连想也不敢想吗?一个字,干!’”

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赞叹道:“开平王爷,好胆勇好气魄好见识呀!”

众人说话之间,才到大帐外,就见一骑,如飞而至,也不顾汗皇大营中不准骤马的禁令,不怕违令要掉脑袋了!

众人看时,来人却是徐文虎!

徐文虎连滚带爬地跳下马来,神色惊慌,报告道:“汗皇师弟,诗君师弟他出事了!”

李诗剑大惊:“什么?我弟弟他怎么会出事呢?!”

一时间,众人沉默。

燕君平作为军师,日日跟随在李诗剑身边,众人都向他暗递眼色,盼他说话。

燕君平也明白众人心思,就说道:“我主汗皇且莫焦急,文虎兄,你说说,开平王爷出了什么事?”

徐文虎道:“刚刚有诗君的亲卫兵从青龙山龙脊雪线上退下来,说到诗君元帅追击那胡拉格斯,眼看着就要能将他击毙,不料,一道红光闪过,将诗君元帅打落雪岭断崖之下!如今诗君元帅是踪影全无,生死未卜呀!”

太平汗皇李诗剑听到这里,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徐师兄,我弟弟给他儿子取的名字,可是叫做‘李开平’?”

徐文虎道:“回汗皇师弟,就是这个名字。汗皇师弟,我们现在得想法子去救诗君元帅呀!”

李诗剑道:“师兄说得是!不知左军那边现在准备怎么救人?”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田军师与徐军师已经派兵上山去了!”

李诗剑听了,向王正道:“王正,你明天早上再回京城去复命吧,若是明天早上我们还没找回诗君,你见了太后和开平王妃,不可谈及此事!”

王正道了一声“是!”就退开了。

李诗剑又向燕君平道:“军师,三军大胜,得来不易,不可因为我弟弟一人,影响了将士们庆功之喜气。开平王爷之事,暂时不可公开。

军师安排三军将士就宴吧!我要跟徐师兄到青龙山上去看看!”

燕君平听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同于两军交战,自己也无谋可施;汗皇心痛其弟,也只好先由他去,再慢慢设法呗。

于是,燕君平道:“是!我主汗皇,您不参加宴会,将士们必不心安,而且,我主汗皇要亲自上山去,臣不知要派多少人跟随护驾?”

李诗剑听了,苦笑道:“我兄弟二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放眼天下,只怕也没几个人是我对手!奈何做了这汗皇,便是动步不得,一动步抬脚,就有无数人跟随!

唉!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呀!这汗皇做的,我现在想想,倒还不如那南平汗国刘小棒儿,人家是说不做就不做,逍遥自在,修仙去了!”

燕君平听了,也只好无奈说道:“我主汗皇,人常说:欲想身富贵,须向苦中求,求得身富贵,反而不自由。自古至今,莫不如此!

何况我主汗皇你身系天下安危,如今我们太平汗国天下初定,红毛兵刚刚驱除,万民仰望我主汗皇,如望日月呀!

我主汗皇,当初在黄州城下,那一曲太平歌,臣下至今犹如在耳,我主汗皇莫忘当初之志,方是天下万民之福呀!”

李诗剑屏退众人,单独留下徐文虎和燕君平,这才苦笑说道:

“徐师兄、燕军师,为着这天下万民,我与慕容婵结了婚,却至今不知翠姑消息!

我岂是转眼忘情抹嘴忘恩?我自是心有千千结,又向谁诉说?现在好了,既不能对不起慕容皇妃,又不甘辜负翠姑,我这心里呀,唉,难以言表呀!”

说到这里,李诗剑道:“军师,有左军上山,我与徐文虎师兄同去,也就够了。明日若还是寻不到我弟弟,军师你可传我命令,全军凯旋之后,就各归驻地驻防,只留下我汗皇亲卫军驻扎于此。

我要努力找到我弟弟,不然,我回京城之后,也不好向两位太后和开平王妃交待呀!”

燕君平还想再说什么,李诗剑道:“燕军师,不必多言,我意已定,还请军师照我说的去做,今晚,先让将士们好好参加庆功宴吧!”

燕君平听了,就说道:“我主汗皇,臣刚才已经说过,这庆功宴开,汗皇却是不参加宴会,将士们哪里能开心得起来呢?还请我主汗皇三思!”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叹息道:“军师说得是,我参加也就是了。”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当日愚兄用一条美男计,促成了你与慕容皇妃的婚事,他日见到翠姑师妹,愚兄我必当向翠姑师妹说个清楚,让她不记恨于你!”

李诗剑苦笑道:“师兄,现在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诚如燕军师所说,我现在不好上青龙山去寻找诗君,这庆功宴,我得到场,不可冷了将士们的心呀。”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这个,愚兄明白。我这就回左军,上青龙山去了。

汗皇师弟,请放心,无论如何,我左军要找回诗君师弟,此事一毕,愚兄我就上大都山去见翠姑师妹,跟她说明情况,向她道歉!”

李诗剑听了,不免惆怅无语,只点头,半天才说道:“好的,师兄,你这就去罢。”

于是,徐文虎告辞,出帐而去。夜风里,只听得马蹄声骤响,渐渐消失,徐文虎去得远了。

此时,龙首山下,太平军诸营之中,都是欢声笑语——数年征战一旦休,天下太平从此始!还有什么,比得上这战后庆功更令将士们高兴的呢?

燕君平等谋士并众将中,知晓李诗君失踪之事的人,都是强作欢颜,分头到诸营中陪将士们痛饮庆功酒,李诗君则是派亲卫营营统李诗龙作为汗皇之特派代表,到诸营慰问。

太平军诸营庆功大宴,自当日戌时起,直到第二天辰时方才结束,可谓是彻夜狂欢!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十二月六日午时,诸军收拾停当,都向驻防之地开拔。汗皇车驾并汗皇禁军一部两万人,却仍是驻扎在龙首山下,与左军一起寻找李诗君。

左军人马,也只留下两万人,由徐文虎统率,四万人一连搜寻多日,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此时西京天汗皇宫中,两太后,皇妃慕容婵与王妃慕容娟都在焦急等待太平汗皇与开平王回京团聚。

——太平汗皇开平六年十二月五日一大早,开平王妃慕容娟匆匆来到汗皇皇宫,求见自己的姐姐,太平汗皇皇妃慕容婵。

慕容婵见了妹妹,不由得问道:“妹妹,怎么啦?你似乎神色不对呀!”

慕容娟黯然问道:“姐姐,不知前线战情怎么样了?可有战报传来?”

慕容婵道:“我听说汗皇与王爷领兵已经包围了红毛妖将胡拉格斯,敌人已经是粮草不足了,红毛兵杀马为粮度日艰难,照这么个情况来看,我军大胜,是指日可待了。

而且,我还听说,汗皇有心通过这一战,将红毛骑兵的战马尽数夺来组建我们太平汗国的精锐骑兵呢!”

慕容娟道:“姐姐,胜利指日可待,这真叫人高兴!可是,可是,唉!”慕容娟说话之际,声音有些哽咽了。

慕容婵道:“妹妹,怎么了你这是?”

慕容娟眼睛潮湿了,幽幽说道:“姐姐,我夜来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我军大胜,诗君追敌到一处雪山之上,突然间红光一闪,诗君他人就不见了!

妹妹我当时惊醒,起身占了一卦,极是不吉利——姐姐,我担心他呀!”

慕容婵听了,也是心中暗惊,却安慰她妹妹道:“妹妹,你这是太过想念他,也太过担心他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诗君他吉人天相,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还有啊,那王正也应该回来啦,我们的孩子,都应该取好了名字啦!”

慕容婵这么说,显然是要转移话题,不让妹妹担心。

慕容娟自然也明白姐姐的心思,就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是给我宽心丸吃呢。可是我夜来之梦和天明所占这一卦,真叫我心中不安哪!”

——这正是:心上田园种相思,事为关心能预知。无端幽梦惊醒后,有情连山推算迟。

慕容婵听了,不由得也就担心问道:“妹妹,你占到的是哪一卦?”

第八十一章、一双兄弟一人归

词曰:

最数人生不可说,丹青难画磨难多。东风吹落杨花梦,秋雨淋冷越鸟窠。

歌似泣,泣如歌。年华似水易蹉跎。横波曾是眸如电,泪下成泉叹奈何。——《鹧鸪天》

话说当日,西京汗皇宫中,慕容娟说到夜来之梦和天明所占这一卦,直称心中难安。

慕容婵听了,不由得也就担心问道:“妹妹,你占到的是哪一卦?”

慕容娟道:“姐姐,我占到的是卦是连山之旅卦。”

慕容婵道:“妹妹,连山数理,我也略明白一些,不如我们共同参研一下,仔细推度一番,看看结果如何,好不?”

于是姊妹下人一起参研卦数,以求卜问李诗君之吉凶。二人参研半天,慕容婵方才说道:

“妹妹,依我看这一卦,实有不幸中之大幸——此卦变作连山之困,依其辞与数,均有一线生机。我想,妹妹可能是过于担心,忽视了这一线生机所在。我料诗君他应该是虽逢大凶,却没有生命危险。”

慕容娟听了,也说道:“是了,姐姐,我一时心慌,没算到这一点。姐姐,我们再推算推算吧!”

于是二人又细细参研所占之卦,依其卦数,慕容婵笃定地说道:

“妹妹,诗君必然生命平安,只是想要他回家来,却不是近期所能见到的,以此卦大数来看,不会少于九年,以其小数来占,还要再延后八个月。总起来说,竟然得十年之久呀!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慕容娟听了,也是长叹一声,便作无语。

慕容娟便要回开平王府,慕容婵道:“妹妹,不如今天就别走了,在皇宫住几天吧!小王子和乳母,我派人接来就是了。”

慕容娟点点头。不多时,有小内侍传报:两位太后都来了——原来,李诗剑的二妈,即李诗君的生母,听说儿媳从开平王府过来了,当即赶来,另一位妈也坐不住,就一起来了。

十二月八日辰时初,慕容姐妹与两位太后正用茶闲聊,王正求见。

两位太后自然是关心孙子取名之事,就问道:“王正,小皇子与小王子的名字都取好了罢?”

王正赶紧行礼道:“回太后的话,我主汗皇给小皇子取的名字叫‘李太平’;开平王爷给小王子取的名字,是叫‘李开平’。”

慕容姐妹待王正回过了两位太后的话,就接着问道:“王正,汗皇与开平王爷攻打红毛胡拉格斯之战情况怎么样了?”

王正迟疑道:“回皇妃娘娘、王妃娘娘,汗皇现驻跸青龙山下,开平王爷他在青龙山。”

慕容姐妹与两位太后都问道:“怎么?那红毛兵逃到青龙山上去了?”

王正道:“这个,小臣实是不知具体。”

慕容禅听了,斥道:“大胆!本宫岂是不识战阵之辈?你从军中来,便知军中事!好你个王正,居然说不知具体情况,想必是你有所隐瞒!莫非你王正脑袋长得多,不怕砍?还不给我说实话么?”

王正听了,变了面色,当时那汗就刷地一下子下来了!

两位太后见了,也知其中必有玄虚;当时两位太后也都问道:“王正,你说实话,不然的话,我们也不轻饶你!”

王正擦了擦汗,说道:“回太后与娘娘们的话,开平王爷上青龙山追击那胡拉格斯,不知怎么地就失踪了!我主汗皇统领两万汗皇禁卫军,与徐文虎大人所领左军两万人马,共四万人大搜青龙山,寻找开平王爷呢。”

王正这话一出口,李诗剑大妈二妈两位太后并慕容姐妹当时就都站了起来,一齐问道:“诗君他失踪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正哭丧着脸说道:“小臣在军中听说的情况是,十二月五日早起,红毛兵进攻龙首山,我军于是就全军皆动,一战打败了胡拉格斯十多万红毛兵。

胡拉格斯逃上了青龙山,开平王爷上山追击,就要抓住胡拉格斯 的时候,突然有一道红光闪过,开平王爷在红光里就掉下雪岭断崖去了!

这个事是当天下午未时末刻的事情,这个具体时间,是王爷的亲卫们说的。”

听了这个话,慕容娟当时就向后倒退,坐倒在椅中了。

慕容婵与两位太后赶紧都来安慰慕容娟。王正见太后挥手示意,当即就退出去了。

两位太后此时也都是眼中含泪。倒是慕容婵道:“妹妹。两位母后,你们都不要伤悲,诗君他面相看来也不是短寿之相!何况,妹妹,我们前天还仔细地研究了一卦,诗君必然只是暂时遭灾遇难,必然性命无碍,妹妹,两位母后,你们都乐观一点儿吧!”

慕容娟拭了泪,说道:“母后,姐姐,我要上青龙山去!”

两位太后听了,就说道:“儿呀,你去青龙山,又能怎么样呢?何况,你去后,小开平交给谁来带?”

慕容娟道:“交给乳母们带吧。”

两位太后都道:“不行,你还没出满月呢!”

于是,京城这边两位太后与慕容姐妹都是坐立不安,不停地派出宫中信使前去青龙山打听消息。

却说青龙山这边,李诗剑与徐文虎领四万人马,在青龙山上,那雪岭断崖一带,寻寻觅觅,却只落得凄凄惨惨戚戚,哪里有李诗君的影子呢?

——当时是在十二月六日,待三军开拔之后,李诗剑就率众上了青龙山,来到雪岭断崖,徐文虎早已前来迎接。

说到寻找李诗君之事,徐文虎道:“汗皇师弟,我已经派人缒下这雪岭断崖下面去看了,根本就没有见到丝毫坠崖痕迹呀!”

李诗剑听了,也自怅然,说道:“我弟弟他这么个情况,我回京城去,唉,不好见两位太后,也不好去见慕容皇妃与开平王妃呀!”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既是如此,不如愚兄占上一占,以卜诗君师弟的下落?”

李诗剑道:“师兄,当年随我师学艺,小弟我实对占卜之道不曾留心,师兄既是要占卜,那就占卜吧。”

徐文虎道:“若是以老师的本事,应当能一卦卜知。只是我对连山之数远不能望老师之项背!这样吧,我以扶乩法来求占,请仙人指示,必可无误。”

李诗剑叹道:“师兄,你看着办吧。看来今后,我也得学一学阴阳数理学说了。”

于是,就在太平汗皇的中军大帐中,李诗剑与徐文虎屏退众人,徐文虎开始扶乩。

初时,徐文虎闭目不动,足足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徐文虎突然双目半开半合,并不望那乩盘,却是取过乩笔,奋笔疾书!

不多时,笔停,徐文虎已是双目紧闭,身子同时向后倒去。李诗剑赶紧扶住,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定,待他醒来。

过不多久,徐文虎睁开眼睛,向李诗剑道:“汗皇师弟,乩仙之批示是怎么说的?”

李诗剑道:“师兄,你刚刚是摇摇欲倒,我扶你过来坐下,到你这就醒来这会儿工夫,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徐文虎道:“既是如此,汗皇师弟,我们一起看看吧。”

于是二人来看那乩盘中所书内容,只见乩仙批曰:

凝雪寒凉冰做茧,身在红尘亦修仙。红尘十年无人见,修仙仍归太皇天。

二人参研半天,徐文虎当先说道:“汗皇师弟,看来诗君师弟性命无碍,只怕是,十年之中无人能见呀!”

李诗剑道:“身在红尘亦修仙,这个话,大约是我弟弟被仙人救了,故而身在红尘,却是修仙去了。只是那太皇天是什么地方?莫非说的就是我太平汗国?”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说得有理,你为太平汗皇,正合有‘太皇’两个字,看来,十年之后,必能见到诗君师弟修仙有成,平安归来!”

李诗剑道:“哎,虽说乩仙做了这样的批示,然而,我终究不好拿着这个回去跟两位太后和慕容姐妹做交待啊!”

徐文虎听了,也颇觉得不好说话,一时间,大帐内一片寂静。

李诗剑毕竟是心有不甘,于是,大军继续连日搜山。一连十多日下来,众人之意,也都渐渐淡了,只是李诗剑与徐文虎二人心中,却是越来越上火——

苦寻不见,遍寻无果,这雪岭断崖一带,几乎每一寸雪坡崖壁都被四万人掀开看了一遍,李诗剑、徐文虎并众军也只有徒唤奈何而已。

看看到了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徐文虎道:“汗皇师弟,明天就是小年了,再有数日便是大年,京城汗皇宫中,两位太后屡屡派人来催促我们回京,怎么办?”

李诗剑尚未回答,就听得大帐之外,有马蹄声骤然传来。

李诗剑与徐文虎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汗皇大营中骤马,于是一齐出来看看,就见一员女将,全身着红色戎衣——可不正是开平王妃慕容娟么!

在慕容娟身后,营门处,数十名女兵侍卫,都是在大营门口就下了马,牵着马望汗皇大帐处来。

慕容娟马到,望见李诗剑与徐文虎,就跳下马来,正要行礼,李诗剑道:“妹妹不必多礼!你见我时,不须依用朝廷礼数。”

慕容娟又要向徐文虎施礼,徐文虎赶紧先行了一礼,口中说道:“王妃娘娘不可,下臣见过王妃娘娘!”

慕容娟说道:“汗皇大哥,徐师兄,诗君他,果然是没有消息,遍寻不见?”

徐文虎急忙道:“王妃娘娘不要伤心,还请保重!”

李诗剑也道:“先到大帐中坐吧。大冷天的,妹妹先到帐中和暖和暖身子。”

于是,三人入帐。坐定。

慕容娟缓缓地说道:“汗皇大哥,徐大哥,若果是找不到诗君踪影,便可回京了,我来时,两位母后也让我转告你们,赶紧回京团聚,快过年啦。”

说到团聚二字,慕容娟语气幽幽地。

李诗剑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说道:“嗯,母后安好就好。”

徐文虎道:“王妃娘娘,前日我与汗皇师弟一起,用扶乩占法,请得了乩仙明示,说是诗君师弟现在性命无碍,被神仙救去,教他修仙了呢。”

徐文虎这个话,本也是想安慰慕容娟。不想慕容娟听了,幽幽长叹,说道:“汗皇大哥,徐大哥,你们遍寻不见诗君踪影,我在京城中也听说了。

想来这里既是不见诗君尸首,那就必是人还活着,只是不知去了哪里罢了。

小妹我与姐姐在京城宫中也占卜了一卦,我与姐姐推算的结论是诗君应当不至于殒命,只是至少要九年零八个月后才能回家。

徐大哥既然是用扶乩来占,应该更为准确,只是,仙人批语,语带仙机,不太好懂,不如请徐大哥把乩仙批语说给小妹听听,就便指点小妹一二?”

徐文虎道:“乩仙说的,却是四句诗,我也解得不透。这四句诗是这样说的:‘凝雪寒凉冰做茧,身在红尘亦修仙。红尘十年无人见,修仙仍归太皇天。’不知妹妹有何高见?”

慕容娟听了,不由得问道:“徐大哥请的是哪位神仙?”

徐文虎道:“我请的是命运大仙。”

慕容娟道:“既然是命运大仙,批示必准。看来,依四句诗偈所言,诗君性命无碍,只是要多年以后才能回来罢了。”

说过这话,一时间三人都自无语。

李诗剑看向徐文虎,徐文虎望望李诗剑,都不知怎么说话。倒还是慕容娟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幽幽地说道:

“既是这样,汗皇大哥与徐大哥就不必再找了,母后让汗皇大哥抓紧回京,准备过年呢。”

李诗剑听了,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安,觉得有愧——

想想弟弟为着这太平汗国江山,出生入死,南征北战,眼看着驱除红毛兵,天下太平了,可是弟弟却因为追击胡拉格斯,就此失踪!自己身为汗皇,难以跟两位母后交待呀!

然而,留在青龙山这里,实已无必要了;回京之后不好面对,也终得面对啊!于是李诗剑点点头,说道:

“好吧,我们回京。”

太平汗皇开平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午时初刻,太平汗皇车驾抵达西京天同府,但见城中万人空巷,人们都来欢迎自己的汗皇。

朝廷百官,都早已了到北门之外,列队迎接车驾。宁诚奏道:“我主汗皇,城中百姓,都想一睹汗皇龙颜,请我主汗皇定夺!”

李诗剑道:“嗯,可以的!”

与是宁诚向城门守卫道:“传令沿街百姓,只可守在街道两边,不可挡了车驾去路!”

宁诚又向李诗剑奏道:“我主汗皇,请下令入城吧!”

李诗剑略点了一下头,宁诚高喊道:“汗皇车驾入城!奏乐——!”

登时,北城门望楼上,一班教坊乐官便吹奏起来。

李诗剑一听这曲子,可不正是自己的《太平汗皇太平歌》么,当初谱下这曲的,却正是翠姑!

李诗剑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车驾已入城中,街道两边,万民齐呼:我主汗皇万岁!

虽然李诗剑心中感慨,既忧李诗君之失踪,又伤翠姑之离去,又且感愧不好见两位太后和慕容姐妹,但是,这个时候,李诗剑要面对万民呀!

于是李诗剑努力露出笑容。

当时李诗剑左手扶定车轼,右手向街道两边挥舞,口中也喊道:“太平汗国万岁!天下太平万岁!太平子民万岁!”

一代天骄,太平汗皇,竟然向满城百姓喊“太平子民万岁”!一下子,街道两边的百姓们都是不觉动情,更为高声地呼喊“太平汗国万岁!天下太平万岁!我主汗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中更有曾经受到战争伤害的百姓,激动得一边高喊万岁,一边掉下了眼泪!

李诗剑眼中也有些潮湿,就车上望去,但见街道开阔,两边是汗皇禁军列队,两步一组,每组二人,相向而立,手中执戟,眼中也都只望着车驾。

汗皇禁军队列士兵的身后,是京城百姓,拥挤在街道两边,都是振臂高呼,却无一人越过禁军队列,丝毫也不影响车驾前行。

车驾行进速度并不甚快,自北城门到汗皇皇宫,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李诗剑车驾到了汗皇皇宫时,已经是午时将过,接近未时了。

此时,皇宫大门两侧,一溜儿的礼炮都响了起来。

李诗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下了车,只见两位太后与皇妃慕容婵早已在门内等候着了!

李诗剑迎着自己的大妈二妈两位太后和自己的皇妃,先行行礼。一家人见了面,李诗剑竟然是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两位太后却都说道:“儿啊,回宫里说话吧!”

第八十二章、徐文虎上大都山

诗曰:

赏观总教青眼明,四季物芳各不同。

花落当怜东风老,梅开更艳夜雪终。

夏荷舞裙团圆碧,秋枫热血相思红。

个中循环因果数,万事推究入空空。

话说当日,李诗剑回到宫中,与两位太后和慕容婵见了面,李诗剑心中如有千言万语,一时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倒是慕容娟说道:“母后,姐姐,汗皇大哥和徐大哥一直在青龙山寻找诗君,徐大哥还用了扶乩之法占卜过了,诗君他人虽不见了,可庆幸的是他没有生命危险,当是被仙人救走,修仙去了。”

两位太后之中,李诗剑的二妈,李诗君的生母,却是眼中禁不住流下泪来:

“诗君他修仙去了?他倒是轻轻松松地一拍屁股修仙去了,娟儿呀,我们娘儿俩怎么过啊?还有小开平,诗君这孩子,他也真能舍得下呀!”

慕容娟幽幽地说道:“母后,我想诗君他也应该是出于无奈吧?我们守着小开平,等他回来就是了。”

太后道:“娟儿呀,不如今后你就住在汗皇宫中,跟在我身边吧。”

慕容娟道:“母后,我还是回到开平王府去,毕竟那里是我和他两个人的家。”

正说话时,有内侍来报:国丈慕容归和国舅慕容亮求见!

两位太后当时就说道:“剑儿,赶紧请他们来吧!”

于是慕容归与慕容亮也都到了,相互见过礼,又都说起李诗君被仙人救走修仙去了,慕容父子不免都暗暗叹息。

慕容归道:“汗皇,太后,老臣今天得知了诗君之事,特地去开平王府接娟儿回家过几天,不想到了王府,才知娟儿在这边。”

说到这里,慕容归向慕容娟道:“娟儿,诗君他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直瞒着阿爸和你阿妈呢?”

慕容婵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又看了看李诗剑,说道:“阿爸,弟弟,今天是大年二十八了,不如把阿妈也接过来,我们都在这边过年吧。”

慕容婵又向李诗剑道:“我主汗皇,就请你恩准此事吧?”

两位太后却是当即说道:“婵儿说得是,我们两家就是一家,在一起过个年也热闹,是吧。亲家翁,你就把亲家母给接过来吧。”

李诗剑听到这里,正要表示赞同,慕容娟却已说道:“今年是我跟诗君成家后要过的第一个大年,过年是个大节气,开平王府也不宜没有主人在家主持。

母后,汗皇大哥,阿爸,姐姐,阿亮弟弟,你们是为着我,才想在一起凑个热热闹闹的,你们放心吧,我还有小开平在,我不能让开平王府第一个大年过得黯然失色!”

众人听了,都知她这是刚强的性格要强的心思,一时都不好说话。李诗剑道:“好吧,各归各家过大年,年后再聚。汗皇宫中有什么,开平王府就有什么。”

于是慕容归就说道:“娟儿,你们姊妹两个,年后我让你弟弟来接你和小开平来家。婵儿,你作为皇妃,皇宫之中规矩多,你自己挑个日子,我来接你。”

李诗剑听了,笑道:“阿父,从前的汗皇朝廷,皇宫中规矩的确是多,但是,我做汗皇,却要减去那些繁文缛节,不然,连我做这个汗皇,都嫌行动不能自由,处处碍手碍脚的呢。”

慕容归笑道:“汗皇自有汗皇的尊贵威严,好多规矩,正是为了维护汗皇的尊贵威严呢!”

李诗剑笑道:“汗皇的尊贵威严,不是凭规矩立出来的,而是凭汗皇的作为挣来的。一个无所作为,于国于民无益的汗皇,规矩再大,也只是让子民表面尊重而已,那叫做貌恭而不心服。我做汗皇,就要对那些繁文缛节进行改革,删繁就简。”

慕容归听毕,笑了。于是众人说话,气氛稍微好起来了些。

不多时,有内侍报告:“太后娘娘,皇妃娘娘,宴会已经备好,请太后娘娘与皇妃娘娘示下!”

李诗剑道:“母后,你们还没吃午饭么?”

慕容婵却是当先说道:“我们都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呢。”

李诗剑道:“既然这样,阿父与亮弟就跟我们一起吃点儿吧。”

于是众人自是一起去偏殿用膳。

恰恰此时,徐文虎求见汗皇。李诗剑道:“请徐师兄来吧。”

徐文虎见了李诗剑,就说道:“汗皇师弟,我要去北海大都山走一趟,因此前来禀报汗皇师弟。”

李诗剑道:“徐师兄,今天是太后摆的家宴,徐师兄也来饮上几杯吧。马上就要过年了,徐师兄,不如留在京城过完年再去吧。”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愚兄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我早已用了饭,心里又急着去大都山,这酒我就不喝了,等我从大都山回来,事情办好了再说吧。过年不过年的,我那将军府中也没几个人。我快马赶到大都山,应该能赶得上在那边过年呢。”

李诗剑听了,情知徐文虎所说的事情,乃是为着自己和翠姑之事,然而,翠姑如今并不在大都山呀。

李诗剑碍于慕容婵在座,不好多说,只说道:“徐师兄,辛苦啦!”

徐文虎一笑,施礼告别,出宫而去。

且说徐文虎出得宫来,快马加鞭,到了十二月三十日下午未时,离大都山也只有二三百里的路程了。

徐文虎满心欢喜,暗自想道:自从师父上了大都山,我只来过一次呢,或许今天能见到他老人家。

徐文虎满心欢喜,拍着银角马的颈子,说道:“马儿呀马儿,再辛苦些,咱们到大都山再好好歇一歇,那里呀,有你的年夜饭哟!”

然而,银角马的速度却终究是慢了下来,两个时辰后,酉时末,徐文虎来到了大都山,将马散放,让它自己去吃草,自己却是一路直奔真儒居。

未至真儒居大门,徐文虎就大喊老师,然而,只见真儒居中有着过年的布置,却不见老师应声。徐文虎只道厉文山已经回来了,没想到自己是扑了一个空。

倒是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听了徐文虎的声音,就跑了出来,闪着大眼睛问道:“叔叔您找谁?”

徐文虎一见这小男孩颇为可爱,就问道:“我来找我老师,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道:“叔叔,您老师是谁呀?”

徐文虎弯腰看定小男孩的脸蛋儿,说道:“我老师呀,他老人家叫厉文山,小朋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叫什么?”

小男孩道:“叔叔,我叫欢欢。”

恰恰此时,有个妇人听得徐文虎的声音,推开门走了出来,喊道:“欢欢,吃饭了,你和谁说话呢?咦?你不是徐公子吗?”

说话之际,这妇人迎出真儒居来,原来她就是专门负责真儒居饮食的吴妈。

吴妈是真儒居的老人员,自是识得徐文虎,当时就笑曰“哟,原来是徐公子来了”。

徐文虎也笑道:“吴姨,不要再叫我公子啦,我也是人到中年,三十多岁了。吴姨,我师父和翠姑师妹回来了没有?”

吴妈道:“文虎呀,你师父和翠姑他们随托钵们自从走后,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来过呢——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吃年饭呢。一块儿来吃饭吧。”

说话之间,史强生也闻声出来了。

史强生就向吴妈问道:“吴姨,这位兄台是谁?”

史强生口中向吴妈说话,眼睛却是醒眼朦胧地望着徐文虎,并向徐文虎抱拳施礼。

徐文虎当下也不怠慢,还施一礼,说道:“敝姓徐,贱名叫做徐文虎,我本是老师所收的第二批弟子中之不肖者,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史强生道:“我叫史强生。请徐师兄来屋里坐吧。”

于是徐文虎随史强生吴妈等人进了屋。这里是真儒居的大厅。厅里摆放了三张桌子,靠外两桌上各有八人围坐,此时也都站起身来。

这些人,本都是厉文山所收之书僮,其中年纪大的也有十七八岁,小的只有十四五岁。最里面的一桌上却是未曾坐满,只是四个人,年纪都有二十多岁。这四个,见了徐文虎,也都站起身来。

众人向徐文虎施礼,吴妈与史强生为徐文虎介绍众人。

一番厮见讲礼后,徐文虎才知道,原来,自老师去后,这大都山真儒居,是史强生代为管理的。众人也都才知道,原来,这位赶到的,却是师兄徐文虎,于是众人都纷纷喊“徐师兄。”

史强生拉徐文虎到靠里的那张桌子上坐。坐定之后,众人这才开始吃年饭。

史强生极爱饮酒,不爱说话。

倒是吴妈说话多些。徐文虎看在眼里,心里暗想,我就问问吴姨,了解一下师父和翠姑师妹的情况吧。

于是徐文虎就问道:“吴姨,师父师妹和托钵僧他们,究竟是去了哪里?”

吴妈道:“我听大伙儿说,他们是乘船出北海,往北去,是去一个叫做万里沙的地方——他们从开平三年八月初八那天走了,现在是开平四年十二月三十日,已经走了一年零四个月啦——还没回来呢。”

徐文虎问道:“吴姨,我师父和师妹及托钵僧他们究竟去那边做什么的?北海无边,风浪不平,海路可不好走啊。”

吴妈道:“他们说的,好像是说那边有好多修仙人,他们这是要去寻找修仙同道呢。”

徐文虎听了,默然自思:师父他们既然能乘船过去,我应当也能。

于是,徐文虎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只待过年之后,自己留书一封,托真儒居史强生送去天同府,交给汗皇李诗剑,自己就直接出北海,去万里沙那地方,寻找师父师妹托钵僧等人。

徐文虎心中打定了主意,就要跟史强生说时,只见史强生早已醉眼迷离,却仍说道:“小师弟们,我虽是个主儿,但并管什么事,你们先敬吴姨,再敬你们的徐师兄,然后是你们这四位师兄——他们才是真正管事的人,我只管喝自己的酒,你们就不要敬我了。”

徐文虎看时,史强生的酒显然是已开始超量了。

徐文虎忍不住说道:“史兄弟,你少饮一杯,愚兄有个事想请托你。”

史强生半醉半醒地说道:“徐兄要托我个什么事?我这人不行,什么事也办不成的。”

徐文虎道:“史兄弟,过了明天,我想乘船出北海,寻找他们。但我走时,得留句话;想请史兄弟派人将这个话捎到西京,给太平汗皇李诗剑。”

谁知徐文虎不这么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就如同给史强生吃了醒酒汤一般,史强生的酒意一下子就没了!

当时就听史强生说道:“徐兄,瞧着你是厉文山大师弟子的份儿上,我留你在这边饮酒吃年饭,既是敬重你,更是敬重厉老先生。

但若说到李诗剑兄弟,他们都是没有道义的小人!他们的名字,休要在我面前提起!徐兄,我史强生现在是真儒居的代主人,我的话搁在这儿,你若是再提他们,我可就要恼了!”

徐文虎听了,十分诧异,他并不知史强生为何对李诗剑李诗君有这么大的意见。

徐文虎自然不会与史强生当场弄个不愉快,当时哈哈一笑,带了过去,却是要待饭后,再向吴妈打听,究竟这是为何?

年饭完毕,此时史强生早已大醉,跟吴妈迷迷糊糊地说一句自己都不晓得是什么的交待,就回翠微亭后的竹屋去了。

众书僮师兄弟们,则是有的抱了乐乐,有的拉着欢欢,准备放烟花去也;有的则是帮忙打扫收拾,都让吴妈闲着。理由是,平时都是吴妈收拾打扫,这过年过节的,让她歇一歇。

徐文虎见是个空儿,就向吴妈道:“吴姨,史兄弟为何对诗剑诗君兄弟有这么大的怨气?”

于是吴妈就拉了徐文虎的臂膀往大厅角落一边儿来,不影响众人收拾打扫;坐下之后,吴妈这才说道:

“听说呢,汗皇李诗剑与翠姑本是有着娃娃亲的婚约的,不知怎么地,史家兄妹找到门上时,李家却又不认这门亲戚了。再后来呢,这位史兄弟来到后,虽然不曾多说,但我以前听翠姑说过,李诗君又害死了史兄弟的妻子小玉,所以呀,他们这个仇怨就结大了。”

徐文虎听了,心中吃惊,就说道:“汗皇师弟怎么会不认翠姑师妹?以我所见所闻来说,我深知汗皇师弟对翠姑师妹是念念不忘呀!”

吴妈道:“是呀,以前我们真儒居这边还要自己想法子弄银子过生活,可是自从那年太平军打下大兴州之后,我们这边就由大兴州提供一切食用所需呢,今年,朝廷给我们这边又增加了一倍供给!

所以说呀,要说诗剑汗皇背信弃义,不认娃娃亲,我觉得不大可能。可是,我看强生他的痛苦呢,也是真真切切,不是装出来的。

我们大伙儿都纳闷,可是,又不好问他的。”

徐文虎听了,叹道:“照这么说来,我当初那条美男计,倒是弄坏了诗剑汗皇与翠姑师妹的亲事喽!可是,诗君师弟又怎么会害死了史强生的妻子了呢?这个事也真是好奇怪也啊!”

吴妈道:“汗皇兄弟两个,自从他们七八岁跟着大师学艺,我是看着他俩长大的,诗君为人心性不坏,要说诗君会害死强生的妻子,打死我也不相信,这里边,应该也是有什么误会吧?”

徐文虎道:“吴姨说得是。”

说到这里,只见众人已经收拾完毕,众弟子书僮们都向吴妈与徐文虎道:“吴姨,徐师兄,一起去看烟花,庆祝庆祝吧?”

吴妈说道:“好吧。你们先去,我跟你们徐师兄说说话就过去。”

徐文虎道:“吴姨,你自己先去吧,我先一个人待一会儿,想想这里边究竟是什么误会呢?——我可是负责说合诗剑汗皇与翠姑师妹之事的呀。”

吴妈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跟孩子们一起看烟花去了,文虎,你头脑精,也许真能想得出来他们究竟是怎么相互误会了的。”

众人自去,徐文虎一个人想了好久,想不出究竟会是什么误会。于是徐文虎提笔写信,将自己之所见闻记下,信的最后说道是:

——汗皇师弟,我要下大都山,出北海,去那万里沙,寻找师父和翠姑他们,特此告知。

写好后,徐文虎将书信收好,出了真儒居时,众人放烟花庆祝已毕,都随吴妈去准备第二天的饭菜酒食去了。

徐文虎今天初到,自然没有人安排他去做事,都说他赶路辛苦,只让他休息。徐文虎又怎能真个儿去睡大觉?一个人,就踏着夜色,往翠微亭这边来了。

徐文虎走近史强生所居竹屋时,听得里面隐隐地有哭泣之声,再听时,山风吹过,哭泣之声消失了。

徐文虎再走近时,才以觉果有人哭泣,只是声音压得极低。

徐文虎来到竹屋门口,有心举手敲门,又转念一想,史强生一个大男人躲在这里低泣。哀伤心深,我若是贸然叫门,只怕不妥。

想到这里,徐文虎就悄悄地后退。

不想,“汪”地一声犬吠,徐文虎只见一条狗摇头摆尾地冲着自己,来到了近前。

这条狗,自然就是阿随了。徐文虎心中正想说这狗好讨嫌,竹屋中却已经传出了声音:“阿随,不要瞎吠!外边来的可是徐兄?”

原来,史强生这边,平时少有人来,大家都得过了嘱咐,自不会随便来打扰他。史强生自己深知这一点,故而一听阿随吠叫,虽只轻轻一声,却也猜到必有人来,来人必是徐文虎。

第八十三章、遇鱼妖北海落难

叹曰:

漫说世上一条命,如叶飘零是人生。

春夏秋冬四时雨,东西南北八面风。

时机不通运还蹇,灾难但来命未终。

羞辱英雄是何人?须知锦鲤终化龙。

却说徐文虎来到竹屋之外,有阿随轻轻一吠,史强生便已猜知外面有人,必是徐文虎到来。

当时,史强生懒洋洋地向屋外发声道:“莫非是徐兄到了么?请进来吧。”

徐文虎听了,心中暗赞史强生好机敏,却也大声说道:“诸人皆忙,我反倒无事可做,就此前来拜访史兄弟!”

说话之际,徐文虎推开了竹屋之门,只见室内灯光昏暗,史强生独坐于竹椅之上,脸上似有泪痕。

徐文虎心里暗说:果然是他先前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低泣,我这来的时机可不太好呀。

不想史强生却是略略强笑,拱手说道:“徐兄,我史某时乖运蹇,多不顺心,所以啊,我也是任情任性,或歌或哭,倒让徐兄碍难住了。”

徐文虎听了,心说凭他这说话与表现,这史强生也是个性情中人,怎么他竟会与诗君结了那么大的仇恨呢?

心中虽然作如是想,徐文虎口中却是说道:“原来史老弟是个性情中人,愚兄最喜欢了!”

史强生道:“徐兄请坐!”

说话之际,史强生却是举起手中酒葫芦,一仰脸,“咕”地一声,一口酒下肚子里去了。

徐文虎见了,不由得说道:“史老弟,你年纪不大,正是青春年华,大有可为之日,何苦用酒来作践自己呢?”

史强生听了这话,觉得不大对路,就不回答,仍是一仰脸,嘴一张,又一口酒下肚去了。

徐文虎暗暗摇头,不好说话,有些尴尬。

恰恰此时,阿随摇头摆尾地跑了进来,呜呜咽咽地,纵起上半个身子,趴到史强生的膝上,“汪汪”一叫,竟然张口来咬史强生持酒之右臂衣袖,就往下拽来;同时,身子后退,尾巴乱摇——竟是不让史强生再喝酒!

徐文虎大感奇怪,却见史强生放下了酒葫芦,拍拍阿随的脑袋,说道:“阿随,好啦,不要闹啦,我不喝了也就是啦!”

徐文虎听了,更是诧异,再看时,就见这阿随果然放开了史强生的衣袖,蹲坐在史强生的竹椅旁边,摇着尾巴,却向徐文虎看过来,又是“汪汪”地轻吠两声,似乎向徐文虎表功:

——看看,主人不听你的,只听我的!怎么样?我厉害吧!?

徐文虎心中一叹,暗说,人劝他他不听,这条狗居然能让他放下那酒葫芦!

于是,徐文虎就势问道:“史老弟喂养的这条狗,还真通人性啊!不错,真是不错!”

史强生听了,似乎有了些活气儿一般,半天却又黯然回答道:“它叫阿随,本是小玉喂养的,说起来,还是我史某的媒人呢!”

徐文虎听了,心中暗道:终于说到正题目上了,看来,从这里打开缺口,或许能让他说出来与诗君是怎么结仇的呢。

想到这里,徐文虎就故作惊奇地问道:“史老弟,这条狗竟是那么神奇,能给老弟台做大媒?”

不想史强生脸现凄苦之色,却是苦笑道:“我只是瞎说说罢了。它能做什么媒?它又不会说话。”

徐文虎听了,正要说话,不想史强生又道:“徐兄,你不是说要出北海去寻找我妹妹和厉先生他们么?”

徐文虎虽是能侃之人,却被史强生先一步转移了话题,这情势不好不回答,于是就说道:“史老弟,我是说过要去的。可是……”

不想史强生却早已接过话来说道:“徐兄,我先前有些冲动,你要大都山替你传讯,我答应你啦!这个不能怪你,只怪我和小玉两人命苦。”

说到命苦两个字,史强生眼中又流下泪来。

徐文虎正要劝慰,却听史强生又说道:“徐兄,我一个人在这边住,我哭我笑,都不想让人知道。徐兄,请回吧!”

史强生竟是这样地就下了逐客令!

徐文虎无奈,也只好道别走人——出了竹屋,走不多远,就听得竹屋里面,呜咽之声又起,却又是强行抑制,低了下去。

徐文虎心中不由得有些惨恻,为之同情不已。

闲话少说。新年第三天,太平汗皇开平五年新正初三日,徐文虎就乘船出海,往北去了。

史强生果然安排了人去太平汗国西京天同府传讯去了。

且说徐文虎一人独乘大船,非止一日。只见经过几回日出,几回月升,这一日中午,徐文虎来到船舱外,所见只是海天茫茫:

天如圆盖,四望接水,水如摇篮,轻摇孤舟。

突然间,徐文虎就看到远处,有一道巨大的波浪,自远而至,分明是水下之物急游而来,冲击形成!

原来,徐文虎已经行到了北海深处。此时徐文虎所见到的,正是那北海深处之妖修恶鱼——鱼妖来了!

徐文虎哪里识得这个?他根本想不到这海上会有鱼妖。

一转眼,徐文虎就看到了一条大鱼,这鱼之大,将徐文虎惊得目瞪口呆——正所谓“未有知其修者也”

鱼未到,风浪先到!

徐文虎就见这大鱼巨嘴大张,露出雪白锋利的尖牙,往自己一人一船咬来!

徐文虎心中惊呼:我命休矣!

当时,徐文虎就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就晕了过去。

徐文虎当时昏晕,自是不知有人在他身边说话。

说话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道:“师父,这个大同蛮贼,在龙首山没少坑害我军;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他!”

原来这说话之人,却是胡拉格斯。

另一人,被胡拉格斯称为师父的,自然是那心镜上人喽。心镜上人说道:“暂时留他性命,到那边或许有用。”

这两个,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呢?

说来话长:当时在青龙山雪岭断崖之上,心镜上人救了自己的徒弟胡拉格斯,逃过青龙山那边后,心镜上人就对胡拉格斯说道:

“徒弟,你一战损失了你们红毛国十五万精锐骑兵,只怕回去见了你们国主,那是难逃死罪。不如啊,你随为师我在这镜内空间里呆上几天,待我查清了那大同族人中李诗剑、李诗君与那托钵僧的下落后,就跟为师去修仙吧!”

胡拉格斯问道:“师父,为什么要查这三人下落?”

心镜上人道:“上仙指点为师,要为师干扰迟滞他们三个踏上修仙之路的进步速度,所以,为师要查找他们三个的下落。”

胡拉格斯听了,就问道:“师父,我们怎么找呢?”

心镜上人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呆在我青铜镜内世界即可。”

胡拉格斯听了,就说道:“师父,这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有些憋闷得慌。”

心镜上人听了,只将心意转动,就说道:“徒弟,你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吗?你再瞅瞅看!”

胡拉格斯听了,再看时,外面的一切,尽在眼中,不由得大喜,就说道:“师父,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心镜上人道:“等过了一个时辰后,我们原路回去,先瞧瞧李诗君的下落,再找李诗剑和托钵僧。”

过了一个时辰后,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原路返回,来到雪岭断崖之下,神识外放一扫而过,就发现李诗君如同包裹在一个大冰茧中,粘在雪岭断崖背光之地,外面早已覆盖了厚厚的雪。

心镜上人心中一乐:好!这一个,算是暂时不能修仙了——他能不能逃得了性命都是难说呢!

心镜上人到了龙首山下时,驾驭青铜镜,悄悄进了李诗剑汗皇大营,正好听到李诗剑与燕君平、徐文虎谈话:

其中一个人说道:“是!我主汗皇,您不参加宴会,将士们必不心安,而且,我主汗皇要亲自上山去,臣不知要派多少人跟随护驾?”

胡拉格斯听了,向心镜上人道:“师父,这个人是太平汗皇李诗剑的狗头军师,叫做燕君平,此人十分奸诈!”

心镜上人道:“那个身穿皇袍,身上有龙气的,必然是李诗剑了,另一个又是谁?”

胡拉格斯道:“那家伙叫徐文虎,也不是个好东西,又狡猾又武勇。师父,我们就在这边杀了李诗剑吗?”

胡拉格斯道:“要杀死他也容易,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杀他,当初上仙只要我迟滞他们做事速度,阻止他们踏上修仙之路,没明白告诉我要我杀了他们。”

说到这里,心镜上人心中涌起一阵子后怕之感觉,想想雪岭断崖上那道不许自己杀死李诗君的神念——太他 妈 的强大了!

心镜上人就又向胡拉格斯说道:“我们且听听他们讲些什么,再决定行止。”

此时,青铜镜外,就听李诗剑道:“我兄弟二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放眼天下,只怕也没几个人是我对手!奈何做了这汗皇,便是动步不得,一动步抬脚,就有无数人跟随!

唉!哪里还有什么自由呀!这汗皇做的,我现在想想,倒还不如那南平汗国刘小棒儿,人家是说不做就不做,逍遥自在,修仙去了!”

燕君平听了,也只好无奈说道:“我主汗皇,人常说:欲想身富贵,须向苦中求,求得身富贵,反而不自由。自古至今,莫不如此!……”

心镜上人听到这里,心中暗思:原来他李诗剑做了汗皇,却有这么许多不自由,哈哈,俗务缠身之人,你还能修什么仙?这一个,也不用我来费心阻止他修仙了!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对胡拉格斯说道:“徒弟,这个太平汗皇虽然身上有龙气,是个修仙的好料子,但是我们现在也不必在他身上费心劳力地了,他俗务缠身,还能修什么仙?我们走,去找那托钵僧去。”

却说心镜上人找托钵僧,那自是难找,托钵僧,一听就知道是个浪迹四海的和尚。

心镜上人找了数日,竟是毫无头绪,不由得有些气恼。

倒是胡拉格斯提醒说道:“师父,那天在李诗剑大营中,李诗剑说那什么南平汗皇刘小棒儿弃了汗皇之位,修仙去了,我们不如就从修仙之人这条线索去找,怎么样?”

心镜上人听了,说道:“对!”

于是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就往那南平汗国这边来,到了南平汗国这边,心镜上人留下一头金发的胡拉格斯在青铜镜中,自己却是现出身来,就在路边等候过路之人,要打听消息——

果然,过不多久,心镜上人等到了一个过路的。

于是心镜上人就向这路人打听,不料他一开口打听刘小棒儿修仙之事,当时那被询问的人就一脸严肃一脸虔诚地说道:

“我看您也是年长之人了,怎么不知道尊敬我们的老汗皇啊?老汗皇和他的皇父托钵大仙,早已去了北海大都山那边修仙去了。

您这人哪,竟是一大把年纪,却连这么样的大事都不知道,又不知敬重老汗皇,太也没见识了!”

心镜上人听了,本待发怒,却可喜听到了“托钵大仙”四个字和“大都山”这么一个地方。

于是心镜上人耐住性子问道:“托钵大仙?哪个托钵大仙?我只听说过有个叫托钵僧的!”

那路人哪知这心镜上人话里,隐有求证托钵大仙是否就是托钵僧这么一个意思?当时这人就说道:

“瞧瞧您,我们南平汗国境内,人人都恭恭敬敬地喊‘托钵大仙’,你却是直呼‘托钵僧’!可见你果然是不知尊敬老汗皇,哎哟,您这人,叫我说什么好呢?”

心镜上人听到这里,心中雪亮:原来托钵僧在大都山修炼!心镜上人既已弄清楚了托钵僧的去向,哪里还有什么好脾气?当时一指点出,将这路人杀了,这才说道:“哼!居然敢对我出言不敬!你这是找死,别怪我弄死你噢!”

杀人之后,心镜上人进入青铜镜,驾驭青铜镜,就往大都山来。来到大都山上时,已经是太平汗皇开平五年新正初二日夜,正好赶上大都山诸人筹备徐文虎驾船出北海所需物事。

心镜上人与胡拉格斯人在青铜内世界中,大都山诸人哪里能够知晓?所好是心镜上人旁边偷听,早已明白了徐文虎要乘船出海,北上去寻找托钵僧等人。

当时心镜上人就对胡拉格斯说道:“哎哟!不想那托钵僧竟然已经去了万里沙那边!我们得赶紧过去。”

胡拉格斯道:“师父,这徐文虎,我们是杀他不杀?”

心镜上人道:“他也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杀不杀都无所谓。不过,我倒是乐得借他增加一条寻找托钵僧的线索呢!”

胡拉格斯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杀他罢。”

心镜点点头,说道:“我们悄悄跟上去。”

——不须多说,徐文虎在北海深处遇到了鱼妖,本是必死于鱼妖腹中之结果,然而,心镜上人却怎么会放任他被鱼妖吃了?

心镜上人当时摧动青铜镜,灵道二阶的威压一现,那鱼妖是当时惊走,徐文虎却是被青铜镜一照,就昏晕过去了。

胡拉格斯见心镜上人救了徐文虎,就问道:“师父,他恨我不死,我也恨他不死,他醒来后,自然认得出我,只怕他不会跟我们合作,替我们去寻找那托钵僧吧?”

心镜上人道:“过了万里沙后,我们将他放了,让他自己去寻找,我们同时也寻找,这样就能尽快找到那托钵僧了,明白不?”

胡拉格斯听了,就说道:“师父,我明白了。可是,他落在我们手中,我不狠狠地打他,难出心头这口恶气!”

心镜上人笑道:“打就打吧,到那边之前,你天天都可以打!”

第八十四章、一语道破君姓名

诗曰:

得志便觉春色好,失意哪堪秋风悲。

醉里乾坤若许大,醒时岁月恁般催。

红尘沾染鬓发老,仙气蕴藉灵山巍。

道破姓名只一语,便教烂柯不愿归。

话说那时,胡拉格斯要打徐文虎出气,心镜上人自然许可,只说道:“别把他打死也就是了。”

胡拉格斯听了,当即大耳巴子括脸批面,“啪啪啪啪”地,一口气打了徐文虎二三十个耳光,可怜的徐文虎,在昏晕之中,啥都不知道,脸就被打肿了,口中牙齿也被打掉了几颗!

胡拉格斯又像踢沙包一样,踹上几脚,直到觉得出了气了,才罢手不打。

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自北海深处到万里沙,又越过万里沙,来到临沙城,共用了四天时间,这中间徐文虎醒过来一次,可是心镜上人早已料定时刻,徐文虎刚刚才要醒来,心镜上人随手一点,徐文虎就又昏晕过去了。

四天里,胡拉格斯每天都要抽打徐文虎二三十个耳光泄愤。可怜 的徐文虎,可怜的一张脸!可怜的人肉沙包哟!

等来到临沙城外后,心镜上人对胡拉格斯道:

“这边情况我倒也熟悉,他托钵僧从北海往这边来,第一站必是落脚于这临沙城中。”

胡拉格斯就问道:“师父,我们这就进城去打听吗?”

心镜上人道:“不急,我们先把这徐文虎丢出去,我再带你去拜访此地两大家族势力。”

于是,可怜的徐文虎,就被心镜上人从青铜镜中抛了出来。

心镜上人抛出徐文虎后,随手一指,点向徐文虎,然后就从容离去。

却说徐文虎,被心镜上人一指点过后,过不片时,就悠然醒来。徐文虎醒来后,只觉得全身难受,特别是自己的脸,火辣辣地,十分疼痛!

徐文虎慢慢转眼看去,只觉得看东西也看不清楚,但是,迷迷糊糊地,眼前好像是一座城池。

徐文虎暗想:是了,我被那大鱼吞了,死了多时了,这城,就是灵魂所归之黄泉城了!

徐文虎慢慢爬起身来,感觉身后有人,走近,不由得努力转过脸去看看,不料这一转过脸来,身后之人惊叹:

“哎哟!你是谁呀,怎么被人打得这么惨哪?”

徐文虎听了大奇,答非所问:“老人家,这里不是黄泉城么?”

不想这身后之人听了,却是说道:“哟,你这人脸被人打坏了,脑子也被打坏了!什么黄泉城?我们这里又不是鬼界!你看清楚了,城门上有字,是临沙城!

还有啊,你瞧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老人家,我还年轻得很呢!”

徐文虎听了,努力地睁眼来仔细看这人,只见这人看上去,确是六十岁左右的模样!徐文虎心中暗思,看这样子,都六十里外了,我尊称一声老人家,也没错呀?

徐文虎哪里知道,这里已经是九重天的第二重天世界了呢!不过,此时的徐文虎,心中却是早已明白,自己这是没死!

可是,徐文虎就此反而更迷糊了:

——当时那大鱼一口吞来,我是连人带船都落入鱼腹,怎么竟会没死呢?又怎么到了这里了呢?难道说是有人救了我?这又是什么人救我的呢?

徐文虎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自然现不出迷惘神色,但眼神却是迷离得很。这人一见徐文虎这个样子,就要走开。

徐文虎见了,就说道:“大哥,这是什么地方?我想打听个人!”

就听这人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人真烦哪!不是说了么,这里是临沙城。这么大一座城,你找我打听人,我能认得几个呀!”

徐文虎听了,又施一礼,说道:“这位大哥,我要找的人,有好几个,其中有个人特征明显,叫做托钵僧,他是常常手托一钵。”

这人听了,就说道:“我们这边没有僧人的,你要找和尚,只管到城里的临沙禅院去,那里边的都是和尚!”

这人说了这话,径自离去。徐文虎却是知道了一点,到临沙禅院找和尚们打听,不失为一个方法。

于是徐文虎摇摇摆摆地往前走,走到临沙城城河边上时,徐文虎见城河之水甚清,就将身子慢慢蹲下,左手前探,右手按住河坡,侧着身子往下蹭,不料,快到接近水边时,岸湿而滑,徐文虎是身子一失控,整个儿地滑落水里去了!

所好近岸处水不深,徐文虎又觉得口渴,又觉得浑身疼痛,特别是觉得脸上火辣辣地难受,于是就立在水中,漱了口,洗了脸,才觉得好受一些。

然而,此时的徐文虎,想要再爬上岸来,却是千难万难!

此地天气,正是夏季,水中尚不觉得冷,但是,长时间站在水里头不是个事儿呀!

徐文虎只好呼救求援。他所立之处,就在那临沙城城门附近,徐文虎这么一呼救,倒也有人过来了,来人见了他那张脸,心中吃惊,便问道:“喂,我说那个谁,你是被人打掉河里的吗?”

徐文虎摇头道:“不是!”

这人又道:“怎么不是?分明是被人大耳括子批脸扇地哟!”

这人说着,就下河坡来拉徐文虎,然而,河坡下近水边处确实湿滑,这人止住,要伸手来拉徐文虎,却是够不着。

于是这人就道:“你等一等,我去找根棍子来递给你,再把你拽上来。”

不多时,这人果然又到,将手中长竿递给徐文虎,将他拉了上来。徐文虎连声道谢,又问临沙城中的和尚庙在哪里。

这人倒也实话实说,当时就道:“城中心那块儿,城主府旁边就是,叫做临沙禅院。”

徐文虎再次谢过这人,就一路往城中心城主府旁边临沙禅院来一路蹭来。

徐文虎用了大半天时间,这才蹭到临沙禅院门口。禅院门口的守护武僧早已看到了徐文虎的“尊容”了,都道他只是个过路的。

不想徐文虎竟是直往临沙禅院大门口这边来,走得又慢,脸又肿得难看,这倒令门口的守护僧们觉得有点儿急了:

这是谁呀,往我们这边来做什么呢?怎么一张脸被人打得这么难看吓人,都肿得变形了呢?

就有一个守护僧开口问道:“施主,你有什么事?”

徐文虎向守护僧几个人施礼说道:“诸位大师,徐某有礼了!请问大师,你们这边可有见过一个大师,他法号明尘,手中常托一钵,因此人们又叫他托钵僧。”

这几个守护僧,对于谁叫明尘,确也不知道,但说到手中常托一钵,就有一个似乎想起来了,当时这和尚就说道:“我好像是守护值班时见过一个手中托钵的老师兄,不过,他是不是法号明尘,叫不叫托钵僧,我却是不知。”

徐文虎听了,十分高兴,当时就说道:“这位大师,他是不是左手中托一黑钵,背一把大号单刀,重达百斤开外?”

那和尚听了,笑道:“哪有什么单刀?左手托一黑钵倒是真的,只是他,没背单刀,右手中倒是拄着一根拐杖,看去是老态龙钟,那样子,能使动百斤开外的单刀?估计百斤单刀能把他给压死。”

徐文虎听了,心中觉得又像是又不像是,于是又问道:“敢问大师,当时他身边是不是还有几个人呢?”

那和尚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阿弥陀佛!我们禅宗之人,都是独行天下的命,哪里会合伙结伴行走?这个话,说起来,至今也有一年了吧?当时只是他一人,更无同伴。”

徐文虎听了,心中暗想:我师父和翠姑师妹是同他在一起的,还有南平禅位汗皇刘小棒儿夫妇——这都是大都山上史强生与吴姨亲口跟我说的,看来,这个托钵僧人,必不是明尘大师了。

只是,这边城里城外,我怎么老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呢?这地方是什么国度?有多大国土面积?有多少州城人口?人海茫茫,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我师父师妹和托钵僧他们呢?

徐文虎暗思一番,更无良策。只好向守护僧们说道:“诸位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徐某身上有伤,腹内无粮,侥幸不死,来到这里,还请诸位大师看顾一二。”

几个守护僧听了,都道:“阿弥陀佛!施主,可以到我禅院施善斋去领粥领药。”

徐文虎听了,就连声道谢,早有一个守护僧,就是先前与徐文虎交谈的那个和尚,说了一声“跟我来”,就领了徐文虎往寺中去了。

却说徐文虎跟着那守护僧走,徐文虎心中感激,就问道:“请教大师法号?”

那和尚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智圆。”

徐文虎就与智圆攀谈,才知这里虽是有那么一个国度,但却很松散,只是有许多大城,各城互不统领,各归各城城主管辖。上面共尊一个帝国。

又有禅宗、明宗、儒宗、静得教四大教派,统领天下教徒修仙,或有时也管领一些大城。比如这临沙城,就归明宗管辖。

目前,明宗与禅宗不和,临沙禅院在这边,就沦为禅宗一个接待站,专门接收外来的,不知此地之情,却又流落到此地的禅宗之人。

这真是言者无心,闻者有意,徐文虎听了这些,心中立即想到,托钵僧明尘大师应该是外来的吧?

这边既是这等规矩,那么,我徐文虎就一定得去见见那个拄杖托钵的人,毕竟亲眼见过之后,才好死心。而且,除去这条线索,别的又哪里有什么寻找师父他们的线索呢?

徐文虎心中定下了主张,就向智圆问道:“大师,那手托黑钵的拄杖僧人现在在哪里?”

智圆道:“那个老师兄啊,按照我们禅宗的规矩,应该是送到净空山净空寺去了。”

徐文虎听了,又问道:“净空山净空寺?他不是在这边啊?那边到这里怪远的吧?”

智圆道:“不远,不远,也就三千多里罢了。”

徐文虎听了,暗暗咋舌!三千里,叫“不远,不远”?

且说二人到了施善斋,智圆帮徐文虎领了粥和药,智圆说道:“徐施主,你若是暂时无有去处,只须在我们这里做做义工,便可每天按时来这里领粥领药了。”

徐文虎听了,心中暗想道:能如此也好,我这身上难受,赶不得路呀。

于是徐文虎学着智圆模样,也是双手一合什,躬身说道:“阿弥陀佛!多谢大师!”

却说徐文虎在这临沙禅院呆了下来,数日后,伤势已经痊愈,徐文虎此时也暗暗猜测到,自己必是被人救了,但是,救了自己的人,却是打了自己,自己的牙齿掉了几颗,可以说明,对方必是恨恨的狂扇自己的耳光。

既然恨我,又为什么救我呢?徐文虎想不明白。

到了第七天,徐文虎身上再无伤痛,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了。于是徐文虎就要离去,就向寺中诸僧告别,又特地与来智圆告别时,智圆说道:

“徐施主,你若是要去净空山,不如明天走,明天贫僧要去净空山领取物资,你正好可以坐我的追风灵船。”

徐文虎听了,不胜欣喜。

第二天,智圆果然带上了徐文虎,前去净空山。将到净空山时,智通说道:“徐施主,贫僧不能把你直接带上净空寺去,这里是净空山下,施主你就此下去,过了前面的小镇子,再往东北走不远,是净空山主峰,山上就是净空寺了。”

徐文虎听了,感谢不尽。

却说智圆去后,徐文虎徒步来到净空山主峰之下,就沿着山道,一步一步往山上净空寺中来。

徐文虎初登上山道时,还觉得天气炎热,走着走着,便见夹道高树,遮尽日光,耳中听得啼鸟百啭,如雨纷飞,突然间,有洪钟之音,如欲洞穿时空,悠然而来,直撞耳鼓,直击心田,令人心中一震,耳目一醒。

徐文虎听了这钟声,便知必是山寺敲钟所发。当时徐文虎提了精神,加速前进,直上高山。

不多时,来到山寺之门外,寺门外是静悄悄的,山门倒是大开,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徐文虎跨过那高高的门坎,进了寺门,但见桃花正红,都种在极大的缸中,院正中又是一个大池,池里养着一群红尾锦鲤,池正中却是有一座假山,山上有朱红大字,写的是:锦鲤池。

朱红大字之下,另有四句偈:一入空门万事休,万事休时得自由。我心逍遥自在处,锦鲤化龙胜封侯。

徐文虎见了,心中暗道:出家人果然不打诳语,这几句虽不大雅致,却也说得实在。

徐文虎当下绕过小池,却正与一人相见,这人正是智圆,智圆当即打个问讯,说道:“阿弥陀佛!徐施主,就此别过!”

徐文虎道:“谢过大师!”

智圆转身向后一指,便自行离开。原来,智圆已经将物资领取装船完毕,正要驾驭追风灵船离去,见徐文虎到了,就伸手一指,告诉徐文虎知客僧堂所在。

徐文虎见了,自也明白,当即又谢智圆,然后就往智圆所指的方向,那知客堂所在之处走去。不多时,到了知客堂,就见有个僧人在桌案后端在。

令人惊讶的是,此僧盘坐在蒲团之上,按说要低于桌案,然而,那蒲团却是离地三尺,于是此僧样貌,便宛然可见。

徐文虎上前施礼,口中称道:“搅扰了!村野凡夫,拜见仙师!”

这盘坐于蒲团之上的僧人听了,就微睁二目,说道:“你是徐文虎?”

徐文虎大惊:这人果是神仙!他竟能预知我徐某姓名!

第八十五章、徐文虎见托钵僧

叹曰:

颠颠倒倒坎坎坷,坎坎坷坷倒倒颠。

雨雨风风磨难苦,安安稳稳相见欢。

始知三界如何大,更信一面也是缘。

自为有缘能相会,历尽沧海又桑田。

话说当时,那盘坐于蒲团之上的僧人,一语道破徐文虎的姓名,徐文虎自是心中惊讶。

徐文虎暗想:数日与智圆交谈,说这里是个修仙世界,四大教派有修仙者无数,看来这话不假!眼前这僧人果是神仙——他竟能一见便知我徐某姓名!

其实呢,这端坐于蒲团之上的僧人,名叫了尘,本是个先天境界,真道六阶而已。这了尘和尚修仙到了这个境界,使自己和蒲团离地三尺,实在只是小儿科罢了。

换句话说,这了尘如此模样,却是有心显摆,谝能给徐文虎看。原来,智圆与徐文虎数日交往,深深赞赏徐文虎有慧根,要拉他加入禅宗来修仙。

智圆到了这边时,就与自己的好友,净空寺的知客僧了尘说了自己欣赏徐文虎之事。

了尘一见眼前之人,与智圆所说正是一个模样,便知他是徐文虎。

徐文虎却是哪里知晓这些?徐文虎只道是此人竟能未卜先知。当时徐文虎十分仰慕这僧人,就说道:

“仙师神通广大!徐某十分佩服!仙师既能不卜而知徐某姓名,敢请仙师指点,不知明尘大师,托钵僧此人可在贵寺?”

了尘听了,心中暗道:“果然如智圆所说,这人要找托钵僧——托钵僧不就是明尘那老师兄么?这明尘倒是有些古怪啊,临沙城高家白家两家也来找过他,说他修为高绝,可是我们东高峰那边诸人看得清清楚楚,托钵僧明尘,不过是一个凡人老僧罢了。

倒是这个人,虽然三十多岁还不曾修仙,却也英气逼人,难怪智圆想劝他进入我们禅宗。”

想到这里,了尘笑道:“阿弥陀佛,地无分远近,人不论男女,但有心皈依我佛,入我禅宗,都能修得贫僧这样的本事。

贫僧观徐施主于武修一途已有根基,目前就是武道六阶修为,若果是入我禅宗,有我指点,早晚必能修炼到贫僧这个境界。那时,要知何事便知何事,岂须再向人求告?”

徐文虎听了,便说道:“感谢仙师厚爱!弟子早有师尊,如今弟子寻找托钵僧明尘大师,便是为着寻找我师尊和师妹。若果是寻见了我师,又得我师允准,弟子自会拜入仙师门下,就入禅宗。”

了尘听了,笑道:“阿弥陀佛!徐师主,须知人之言语行动,实为君子之枢机,既有因,则必有果,既有言,则必有信。

施主要寻找托钵僧明尘老师兄,贫僧就此明告徐施主,他目前在我寺东高峰分院。徐施主这就可以下山,上东高峰分院见他——你去吧!”

徐文虎听了,连声道谢,辞别而出。

一路下得山来,徐文虎边走边想:但愿老天佑助,这个托钵僧明尘果然就是我要找的人。

徐文虎转下主峰,上了净空山东高峰后,山行数里,一路上去,眼前所见禅林,就知是到了净空寺东高峰分院。

徐文虎到了这边时,天色将晚——眼前是:夕阳无限好,鸟鸣山更幽;钟声出翠筠,三伏似清秋——这几句不是托钵村夫所作,全是古人诗句,拿来编在一起的,却也正合山寺之景。

徐文虎赏景入寺,就来见寺中问讯,却见是恰有一僧,站在禅院天井之中,这僧人就是这边的分院住持清玄。

当时清玄就合什问道:“阿弥陀佛!施主在这个天将傍晚的时候来到敝寺,不知有何贵干?”

徐文虎就施礼道:“徐文虎见过仙师!徐某本为慕名求见托钵僧明尘大师而来,不知明尘大师可在?”

清玄听了,心中暗道:明尘不过是一个凡人老僧,虽然清遥师兄让我多留意他,但老衲观察至今,的确也未见他有何不凡之处。虽然近来他在我分院中修炼上略有进步,却也不能说是名声响亮呀,这姓徐的究竟是从哪里开始慕了明尘的名呢?

于是清玄就说道:“他在东跨院里住,你去东跨院找了凡一问便知。”

徐文虎听了,谢过清玄,就往东跨院来,心中十分激动,自然是巴不得这个明尘就是自己所要找的托钵僧刘玉米。

徐文虎进了东跨院时,转过了影壁,未及去询问了凡,早见院中树下,有一石桌,三人围坐,其中一个,可不正是自己要找之托钵僧么!

原来这三个围石桌而坐者,却是托钵僧明尘,了凡和高福俊。

却说高福俊为何会在这里?

这个话头,要说到一年之前,高福俊来到这里,拜访了托钵僧后,就依托钵僧之言,下了山,到山下小镇上,这小镇,托钵村夫既然没有说它叫什么名字,本也是因为着托钵僧与李诗剑二人未将其名告诉托钵村夫,不过,为着方便,姑且称之为无名小镇吧。

话说高福俊到了无名小镇之上,先往此前遇到陆三丫的地方来。

这小镇,东西不过十里,南北也有七八里,人烟既密,民居屋宅便重重叠叠,形成了东西主街道两条,南北主街道三条,另外都是或纵或横的小巷。

站在陆三丫所走过的街道拐角,向着陆三丫所走过去的方向看,高福俊暗思:

那陆道友究竟是离开住处呢还是返回住处?若是离开住处,那她当时是往东边转过去的,其住处要从此往西;若是返回住处,我则要往东寻找。

想到这里,高福俊心中暗道:我先假定她是返回住处,就此往东边去找。

于是高福俊就沿着街道小巷往东边找来,一路上挨家挨户地,有人时他便打听——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这边是否住着这么样这么样的几个人?”

“这位大嫂,请问你们这儿可有住着这么样这么样的几个人?”

高福俊一路走一路询问,大半天工夫,走过了两三个巷子,问过了许多人家,却是没有着落。

高福俊暗想,看来往这边来是不对头的,我且折回去,往那边找吧。

折回来后,问过了十数家人家之后,果然被他给找到了——

高福俊询问到一家门口时,见无人开门,就往下一家来,开门的是一位老者,老者见问,就说道:“这位公子,你说的那么几个人,就住在老汉我家隔壁,你刚才走过的人家便是。

他们共是四个人,正是你所说的模样。只是,自打他们来此租了房子住下来,倒也很少见他们出门呢。”

高福俊听了,十分感谢,连声道谢之后,转身回来敲门。然而,敲门半天,却是无人应声。

高福俊忍不住向门里叫道:“大都真人道友!明慧道友!请开门啊,小子高福俊求见!”

喊过三遍,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人,乃是陆三丫,陆三丫道:“高道友,请进吧。”

高福俊进来之后,就问道:“陆道友,小子此来,是诚心诚意拜访诸位,更要一见明慧道友,以诉高某心中款曲。”

陆三丫道:“喂,小高呀,我说你就别打扰明慧师叔啦。大都真人与明慧师叔都在闭关呢。”

高福俊听了,不由得一脸怅惘,就说道:“既然诸位都在闭关,陆道友为何不闭关呢?”

陆三丫听了,哈哈大笑:“小高呀,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我若也闭关去,谁来给你开门?”

原来,厉文山、翠姑、刘小棒儿和陆三丫四人商定,三人闭关,一人守护,下次闭关,再换一人,如此轮流。每次闭关,期定十天,如此,四十天里轮流一次,每人可闭关三十天,守护十天。

当时陆三丫说明情况,高福俊道:“那我就下次再来吧。不过我这次来,给诸位准备了些许礼物,还望笑纳。”

陆三丫道:“噢,还有礼物?都是什么礼物?”

高福俊道:“四位道友都是灵道上仙了,我也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因此,我特地准备了这几样东西。”

说话之际,高福俊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堆东西放在桌子上。陆三丫看时,只见有四个玉瓶,一包枣子。

陆三丫本不知这些都是什么,也有些看不上眼,加上她本也不想收高福俊的东西,于是就直统统地说道:“小高,这些东西,我们是不要的。”

高福俊拱手施礼,笑道:“陆道友,这一包枣子,却是千里沙香枣子。常人服食,可以延长寿命,修仙者食之,虽无大效,却也是口感极佳,也是难得之物呢。

这一包枣子,乃是我在万里沙历练时无意间得到的,总有二百颗,如今只剩下六十多颗,全在这里了。

这四个玉瓶里装的,是两种丹药,两瓶小元丹,供四位修炼用,可以固本培元,巩固或提升修为境界。

另两瓶却是养颜丹,修仙之人虽然容颜不老,但是,服用此丹,容颜更好。这两瓶,正好给陆道友一瓶,给明慧仙姑一瓶。”

陆三丫作为女修,自然是有着女性常有的那种爱美之心,对于高福俊所说的养颜丹,倒真的是动了心,想要来服用试试。然而,刚才自己却是说过了不要人家东西了,也不好改口呀。

于是陆三丫就问道:“小高,你这些东西都是放在哪里的?怎么一下子都出现在了桌子上呢?”

高福俊听了,心中一动,就问道:“陆道友,你们都是灵道高手了,怎么却不知道修仙人有储物法宝么?”

陆三丫笑道:“我们是经过北海从万里沙那边过来的,在我们那边,修仙者都极少有,更不要说什么储物法宝了。”

高福俊听了,心中暗想:我听人说过,在我们这世界下方,还有一个更低一级的凡人世界,莫非他们这些人,竟都是从那边过来的?万里沙那边,分明是我们这边人们所说的界海,两级世界之间的分界。看来,他们对于修仙方面的常识都有所不足呀!

想到这里,高福俊说道:“原来,和位道友都是从万里沙那边过来的,对于修仙常识还不太了解,这样吧,我给你们弄一份修仙常识玉简吧。”

说到这里,高福俊又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份玉简,也放到桌子上,说道:“陆道友,告辞了!”

陆三丫道:“等等,这玉简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高福俊听了,就将怎么运用神识来读玉简内信息的方法告诉了陆三丫。

陆三丫道了谢,又说道:“高公子,这礼物你收回去吧。”

高福俊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说罢,高福俊一拱手,这回是真的走了。

高福俊离开无名小镇,驾驭追风灵船,直往万里沙赶去,心中想的却是,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要在万里沙好好历练,跨进灵道境界。否则,以真道境界来追求人家灵道境界的明慧仙姑,只怕还真不般配呢。

高福俊这一次往万里沙来时,下了狠心,要大大苦练一番,争取越过真道九阶门槛,跨进灵道境界。

高福俊的修道方式,乃是以武入道,他所要的修炼,就是寻找万里沙中的沙虎子,与之拼斗。

前文说过,沙虎子,天生就是先天境界,高福俊所想要找到的沙虎子,却是在先天境界后期的。

然而,先天前期、中期的好找,后期的,的确是不好找。一来是因为了沙虎子这玩意儿想成长到先天后期比较困难,二来是来万里沙历练的武道修仙者,往往也都以之为练手对象。

高福俊这次来,和以前不同,以前他从来不深入万里沙大沙漠万里深处,这一次,高福俊驾驭着追风灵船一路行来,倒也是遇到了几只沙虎子,只是,高福俊看都没看,就驾船飞过去了。

高福俊深入万里沙大沙漠五万里之深时,终于找见了一只先天后期境界的沙虎子。

于是,高福俊就收了追风灵船,凭空落下,直击那沙虎子。那沙虎子既是先天后期,大约也是这万里沙大沙漠中出现的即将进入灵道境界的一只沙虎子了。

于是,高福俊就与这只沙虎子缠、磨、追、斗,不想这只沙虎子,竟是与高福俊在双双缠斗中,双双突破,都跨进了灵道境界。

当时一人修一妖修就急急忙忙,各自分开,各自渡劫去了。高福俊渡劫之后,匆忙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无名小镇寻找翠姑。

——然而,高福俊来到小镇,欲访翠姑,不见翠姑,枉叹呜呼!枉叹之余,来见明尘。

徐文虎此时来到,恰恰是高福俊与托钵僧并了凡三个围坐交谈之时。

高福俊正与托钵僧说讲自己这一年的历练,说到以武入道,自己终于成为一个武修之灵道初阶时,托钵僧道:“高道友,依你所说,我们以武入道就是武修类修仙者,更需要多加历练,是不?”

高福俊道:“明尘道友,是这样的。不过,道友可知小弟我为何竟能在今年突破,跨进灵道境界?”

托钵僧笑道:“这个,却非老衲所能知也。”

高福俊神色略黯:“不瞒道友,说句实话,我的动力,便是为着能与明慧道友比肩,以便更有资格追求她做我的道侣。”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道:“感情之事,不可强求,缘分二字,实难参透。翠姑她与李诗剑本有婚约,你不知道他们之间……”

托钵僧刚说到这里,就与高福俊同时有了感应,二人自是一齐转头向东跨院门外看来——他两个灵道境界,早已感知此人正是往东跨院来的。

当时,托钵僧一看来人,就惊讶问道:“徐兄弟,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第八十六章、自有暗流欲生澜

叹曰:

白云蓦然变苍狗,江水何曾向西流?

寄恨飞絮丽日舞,牵情紫藤黄昏愁。

荷衣数度风吹雨,红叶一别春隔秋。

仙界离合参因果,红尘悲恨谁因由?

——闲言道罢,再说当时,徐文虎进了东跨院,就见三个人中,一个正是明尘仙师——托钵僧刘玉米。

徐文虎正要呼喊,就见三人中两个是先知先觉,另一个也跟着他两个的目光,向自己瞧了过来。那托钵僧更是早一步向自己问道:

“徐兄弟,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徐文虎听了这个话,正是如闻仙音,心中激动,三步并作两步,直上前去,恭恭敬敬施礼说道:

“明尘大师,我是从大都山乘船出北海,一路找过来的!”

托钵僧听了,惊讶地道:“什么?北海广大,万里沙万里无边,你竟能一路平安来到这里,幸运啊幸运!”

托钵僧作为北海过来人,自是深知以徐文虎一介凡人之身,这一路走来,必然是风波多多,艰险多多,能到了这边,已是十分幸运,能找到自己,也是极为走时。

当时托钵僧、高福俊,还有了凡和尚都站起身来,邀请徐文虎入座。

徐文虎坐下后,了凡早已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托钵僧介绍道:“徐老弟,给你倒水的这位是我们这边东跨院总管,了凡大师。这位,却是三千里外临沙城高家大公子高福俊高道友。”

徐文虎先谢过了凡,又向高福俊施礼。

托钵僧向了凡与高福俊说道:“这位是我在那边的朋友,叫徐文虎。大都真人的弟子,依武修之道讲——高道友,你看他应当属于什么境界?”

高福俊笑道:“明尘道友,依修仙者的划分,后天武道为九阶,先天武道叫真道武师,也分九阶,灵道境界,也是九阶。

灵道以上的境界,有人说是仙道,有人说是玄道,只是,在我们这个世界,还真的无人知晓——

这一点,我亦不知。因为跨过灵道境界的,据说都飞升到了更高的世界里去了。

从后天修为上讲,徐大哥应该是武道六阶。”

托钵僧笑道:“跟高道友说话,总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经你这么一说,灵道及以下境界的层阶划分,老衲也就完全明白了。这真是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高福俊笑道:“道友谦虚了,我们这一世界,依我看,道友修为,实是高绝。”

高福俊赞托钵僧时,心里却是想道:你们都是从那下位世界过来的,修仙常识不足,我这也是婉转地帮你一把呢。但愿我追求翠姑时,你也能助我一臂力呀。

高福俊心中如是想,耳中却听得托钵僧说道:“道友又来了,我早就说过,我哪有什么修为?也就是一个凡人老僧而已,半路出家,沿门托钵,跟叫花子似的。”

高福俊听了,情知托钵僧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修为高超,于是就笑道:“我观道友,老是觉得道友给人一种返朴归真的感觉,所以,老是觉得道友应是修为高绝之人。”

托钵僧笑道:“阿弥陀佛!高道友好风趣。”

了凡却是笑道:“阿弥陀佛!明尘师弟,据我看,高施主如此倾心看承你,想必你也是大有修为。至少要比老衲强吧?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这儿又没有外人,怕谁知道?”

托钵僧笑了笑,算是默认,却向徐文虎问道:“徐老弟,你为什么来这边?”

徐文虎听了,就说道:“大师,如今太平汗国一统大同江山,又驱除了外族红毛鬼子,也算是前无古人了,至于后面有无来者,未来不可预知。

然而汗皇师弟他心情不乐,只为着失了诗君师弟,恼了翠姑师妹。失了李诗君,汗皇如雁行失序;恼了翠姑,诗剑似失魂落魄。这两件事,都与我有……”

徐文虎一语未毕,托钵僧早已问道:“这两件事都与你有关?竟是怎么个有关?”

徐文虎道:“诗君师弟因追击红毛妖将胡拉格斯而失踪,当时,诗君师弟派人告诉我,让我总督战场诸军,又说他不怕那青铜镜,于是我就答应临时受命,结果呢,诗君师弟就去追击胡拉格斯,最终是因此而失踪。

翠姑师妹恼了汗皇师弟,起因却也是因为我鉴于战场形势,使了一条美男计,逼得诗剑师弟答应了与慕容婵的婚事——

唉,目前,寻找诗君师弟已不可能,但是,劝说翠姑师妹回心转意,是我此行之目的。

我原本想着,若是我过不了北海,死在半途,那么,事虽不成,但我这作师兄的也算是尽到自己的心意,死而无憾了。”

托钵僧听过了这个话,就说道:“原来李诗剑是你逼着跟那慕容家丫头成婚的,你呀你,你怎么用美男计的?”

徐文虎就将当日用计破敌之事说了。

托钵僧道:“噫兮呜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徐老弟,谋略两个字,有时让我无语。你就没有别的好计,偏偏要一条美男计?”

高福俊听了,却是似笑非笑地说道:“原来徐兄却是高某情敌之信使呀!徐兄,凡尘路上,有你那汗皇追求翠姑;修仙路上,明慧仙子她自有我来追求!

不过话说回来了,老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求得求不得,却要看各人自家的本事。

这样罢,明尘道友,请你带我们一起去见翠姑——我说我高某人的话;徐兄,你替李诗剑说李诗剑的话,如何?”

徐文虎听了,也似笑非笑地说道:“高公子,我今天不远万里赶来,就是为着说明当时情况,为我诗剑师弟负责。这么说来,高公子与我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敌人哟!”

托钵僧道:“聚散离合,本有因果。你们两个瞎争什么?翠姑她自有主见。

须知人是活的,物是死的,岂能将活人视如死物,忽视翠姑自己的意思?

实不相瞒,高道友,老衲我一直在修炼太上感应法,目前似乎对于人之因果,略有所领悟。凡事既种因,则必结果——

老衲觉得,以翠姑师妹与老衲结识以来的情况来看,只怕翠姑师妹将来难以预知。别看今天高道友你也追求她,诗剑也不忘记她,只怕将来,你们都未必能够如愿呢。”

托钵僧这番话,高福俊听了,自是不以为然,徐文虎听了,是吓了一跳。一时间,三个都不再说话。倒是了凡说道:

“阿弥陀佛!明尘师弟果然是高人!当年老衲出家时,曾经听人说过,《太上感应经》是极难修炼的一门功法。不想明尘师弟都已经修炼到能感应因果的境界了!”

托钵僧听了,哈哈笑道:“我哪里能达到这一步?了凡师兄,要这么说,师兄你能晓得太上感应法的境界,这不是说明师兄你也是修炼高手嘛!”

了凡道:“不然,我之所知,实是偶然听得,我自己却是不曾修炼的,我又不会什么隐藏自身修为的功法,至今确是一介凡人老僧罢了。师弟你们三个要去下山寻访那什么翠姑,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明早再去吧。”

闲话不说,到了第二天一早,托钵僧自是领了徐文虎与高福俊一起来访翠姑。

三人到了无名小镇北头,就往厉文山、翠姑和刘小棒儿夫妇所租凭之院子来。

到了门口,托钵僧隔门向院子里喊道:“厉道友!厉道友!”

不想喊过了之后,没有动静,于是托钵僧又喊:“小棒儿!小棒儿!”

喊声未落,门开了,果是刘小棒儿开的门。

刘小棒儿道:“阿爸,你来了?”

托钵僧点点头,跨进院子里来,后面徐文虎与高福俊自是跟进。

小棒儿见了高福俊,倒也认识,但不认识徐文虎,又见徐文虎只是一介凡人,就说道:“阿爸,高道友,这位是?”

徐文虎知道托钵僧有个儿子,放弃了南平汗国君位,到了此时,早已知晓就是眼前这个人了;徐文虎不由得抱拳施礼说道:“徐文虎见过汗皇!”

刘小棒儿笑着,摆手说道:“哪里,徐先生说得太客气了,汗皇之位,于我也不算什么——我虽曾经做过汗皇,但是,以汗皇之尊,在修仙者眼中,实不过是一缕微尘,一只蝼蚁而已。”

托钵僧却已说道:“小棒儿,这位徐先生,可是厉文山厉大师的弟子,翠姑的师兄,你也当尊他一声师叔的。”

小棒儿听了,自然就喊了一声“徐师叔!”

徐文虎听了,心中十分高兴,口里却是说道:“贤侄如今是神仙中人了,我这做师叔的却还只是凡尘蝼蚁呢!”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高福俊趁机问道:“刘道友,不知明慧仙姑何时结束闭关?”

小棒儿道:“这个么,还得三天。”

高福俊道:“既是这样,我就在这里等上三天罢。”

徐文虎道:“我也是要在这里等的!”

托钵僧哈哈大笑着说道:“好!你们都在这里等,那正好弄几个小菜,我们喝上几盅,消消火气!哈哈,哈哈!”

其实此时众人,除了徐文虎不能不食人间烟火,托钵僧、刘小棒儿和高福俊都是不须饮食的。

不过托钵僧钵中有酒,平时在山上,碍于了凡以凡人老僧掌管东跨院,对自己甚好的情份上,是不好在寺中饮酒的;那会让了凡为难嘛。

好在这无名小镇之上,居民中多有修仙者,也多有凡人,大约是一半对一半的比例,自然也就少不了有卖饭的卖菜的,弄几个小菜,倒也不是难事。

刘小棒儿当时就说道:“阿爸,你一说要喝酒,我也想喝你那钵中酒呢。”

说到这里,刘小棒儿向高福俊与徐文虎两个说道:“高道友,徐师叔,你们且等等,我去去就来。”

这两个都道:“叨扰了!”

刘小棒儿去不多时,转了回来,拎着几个特色小菜和饭食。

当时,四个男人就在院子里摆好桌子,吃喝起来。

徐文虎是真心要吃呀;拖钵僧与高福俊刘小棒儿三个,则是偶尔动动筷子,只以喝酒为主。

徐文虎觉得酒真不错,边喝边赞,托钵僧与刘小棒儿和高福俊三个,则是没这么大的兴致。

徐文虎觉得疑惑,不由得问道:“明尘大仙,小棒儿汗皇,高兄弟,你们怎么——好像不大乐啊?”

托钵僧道:“唉,唉,从前我倒是觉得我这酒不错,只是现在,觉得还不行。”

徐文虎道:“这酒的确是不错呀!”

托钵僧尚未说话,刘小棒儿道:“徐师叔,这酒,说起来味道的确是不错,只是,没多大劲儿呢。”

原来,如今的托钵僧,灵道三阶,刘小棒儿,灵道初阶,高福俊也是灵道初阶,这从凡间带了的酒,固然味美,但要想饮个微熏也不可能,反而是越喝越清醒。

高福俊喝下一杯酒,说道:“明尘道友,酒有仙凡之分,这酒味道极好,只可惜是凡间之物,若想饮上好酒,我倒是知道一个去处。”

托钵僧笑道:“高道友,什么去处?”

高福俊道:“我听说,十万里之外,有个万坊城,万坊城中,聚集了好多修仙者,多有开门面的,其中有一家门面,专门酿造琼浆玉液,叫做‘赛猴’不但味道上佳,而且极有劲儿,喝上三五杯,便是大罗真仙也要醉倒!”

托钵僧笑道:“听你说的,赛猴,赛什么猴?这名字,可倒真有些古怪!”

高福俊笑道:“据说呢,有一种山中灵猴,会酿造上佳之酒,就叫猴儿酒,而这赛猴酒,意思是说比猴儿酒还要胜出一筹呢。”

托钵僧笑道:“竟然还有这么个说法?高道友,你这么一说,老衲我倒是真的想品尝品尝了!”

高福俊笑道:“等见过了明慧仙姑,我就与明尘道友一起前去,如何?”

托钵僧听了,笑道:“好!一言为定啊!”

“好,一言为定!”

不说这边高福俊与托钵僧等人倒也是谈得拢说得来,关系日洽,却回头再说那心镜上人带了徒弟胡拉格斯,此时正在那白家做客。

心镜上人来到临沙城白府,到了门首,就向那看门家丁说道:“白家老家主白西冷道友可在?”

看门家丁一听,此人是直点老家主之名,一时不知心镜上人是什么来头,也就不敢造次,当即恭敬地说道:“这位上仙,不知您是何方高人?找我们老家主有何事情?”

心镜上人笑道:“我与他系从前故知,我本是莫临山三花洞心镜上人是也,你只管前去通报便是!”

这家丁听了,更是不敢怠慢,当即是一溜儿小跑,前去禀报,不多时,就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迎到门口,哈哈笑着,向心镜上人道:

“我说今天早起,怎么老听灵雀鸣叫,原来是故人到访!欢迎,欢迎之至!”

心镜上人笑着拱手道:“道友别来无恙!今番一见,便觉道友风采更胜往昔呀!”

白西冷笑道:“哪里,哪里!我看道友,如今也是境界攀升,竟是到了灵道三阶的样子,可喜可贺啊!”

心镜上人笑道:“我这个也是得到上仙眷顾,到下界走了一遭,才一回来,就在境界上突破,直到了灵道三阶——好在我没有落在后面,总算跟上了白道友的修炼脚步啦!”

白西冷听了,笑道:“心镜道友,请!”

心镜上人也道:“请!”

他两个一谦一让之间,二人联袂入府,来到客厅坐定,上茶毕,白西冷问道:“道友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今天是哪阵仙风吹来?”

心镜上人笑道:“哪里是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不过是一介散修,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倒是道友你家大业大,不好丢开放下罢了。”

白西冷笑道:“道友说笑,我有这个家业,反而不能专心修炼,道友无牵无挂,倒反能专心修炼呢,凡事既有其利,必有其弊嘛。”

心镜上人笑道:“可不是么。不过话说回来,道友在修炼资源的使用上,可是让小弟羡慕得很哪。小弟作为散修,就如一只寻食的鸡,只能是刨一爪子就吃一爪子。”

白西冷听了,笑而不语。心中暗思:这个话说得倒也实在,我在修炼资源的占有使用上,不是他心镜所能比的,然而,他心镜天赋资质与我只在伯仲之间,为什么他竟然进步如此之快呢?

第八十七章、心镜结党谋明尘

词曰:

恩怨平白无故生,仇敌何事自结成?人心叵测天心密,世路波涛仙路风。

云不雨,水无声。闲云映水竟何争?一生觅渡寻归梦,半路托钵有老僧。

——托钵僧虽得太皇天上仙命运神王之佑,却是并不知之,更不知有何就里。然而,那心镜上人,却是早得玄冥天上仙之谕,专一对付托钵僧。说起来,心镜之对付托钵僧,可谓是以有心对无心矣!

——话说当日,在白家家中,心镜上人与白家老家主叙话,说起来二人境界相当,心镜上人作为一介散仙,资源之占有与使用上,必然影响着修炼进步速度。

然而,心镜上人竟然能保持不落后于白家这位老家主白西冷,白西冷心中自然是有疑惑的。

当时白西冷就问道:“心镜道友,说实在的,我与道友相识也有数百年了。这数百年来,我将家主之位传给后人,自己专心修炼,也才达到这灵道三阶。

当初白某与道友一见而分别之际,道友的修为境界我也是知道的。道友这进境之快,实令白某羡慕——

莫非道友得了什么好的修炼功法了么?若果是如此,白某愿意拿出道友所需要的修炼资源,来与道友交换,学一学上等修炼功法。道友意下如何?”

心镜上人哈哈大笑说道:“白道友,我说句实在话,我总是觉得我们这一界,也是一个较低层级的世界,我走遍诸多地方,也没见说哪里有什么高深的修炼功法。我只所以进境能这么快,说到底,乃是上仙眷顾,才有今天之成就罢了。”

白西冷就问道:“先前已经听闻道友说了,得了上仙之眷顾,究竟哪位上仙,如此眷顾道友?”

心境上人听了,也不隐瞒,就说道:“白道友,说起这位上仙,我也不知他是何许人也。但是,上仙眷顾我,也是有所嘱托的。”

说话之间,心镜上人取出自己的法宝青铜镜,向白西冷递了过来,却才说道:“白道友,我这个青铜镜,以道友眼光看,比之尊府镇府之宝如何?”

白西冷听了,接过来仔细看了半天,不明其就里,于是就说道:“心镜道友,你道号心镜,如今果然就有了一面青铜宝镜,这真是名下无虚啊!”

心镜上人道:“我这法宝,虽然只是二阶道器,却可喜它是空间法宝呢!”

白西冷听了,大为吃惊:“什么?这面青铜镜居然还是空间法宝?”

心镜上人得意洋洋:“白道友,请你看看我这法宝——徒弟,出来吧!”

果然,白西冷只见得眼前一闪,就出现了一个满头金发的年轻人,二十八九岁模样,颇有英风。

白西冷眯了眼睛看时,只见这年轻人虽然修为境界不高,顶多是武道后天五六阶,但这人身上,有其英气,亦有其暴戾之气,细看时,竟是隐隐地有一分近似于龙气的气息,到底是什么气息,却又说不清楚。

白西冷不由得向心镜上人问道:“道友好眼力,你这徒弟身上竟是隐隐地有一分龙气在,这样的资质,实是难得呀!”

心镜上人笑道:“我徒弟,名叫胡拉格斯,乃是我去下界寻到的!他这气息,实不是龙气,现在我也说不出来他这是什么气息。

不过,我能收到这么一个有资质的徒弟,也是上仙指点啊!胡拉格斯,来,参见你白师伯。”

胡拉格斯听了,自是依心镜上人的话,恭恭敬敬地给白西冷行了大礼。

白西冷笑道:“不必客气。你先前就是呆在你师父这法宝空间里面的?”

胡拉格斯道:“是的,白师伯。”

白西冷自是命座,胡拉格斯告罪不敢坐下,直到心镜上人说过了话,许他坐下,这才坐了下来。

白西冷就又向心境上人问道:“心镜道友,那上仙如此眷顾你,好让人羡慕!不知那上仙还有什么好处给道友?”

心镜上人笑道:“没了。还有的就不是好处,而是要求了。”

“噢?那上仙有何要求?”

心镜上人道:“那上仙呢,要求我对付三个人,姓李的兄弟二人,我在下界就已经解决了,却是其中还有一个,竟被他在一年多前,参透玄机,来到了我们这边的世界,我追赶他,于是就重回本界来了。”

白西冷听了,问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知道友要追赶过来,要解决的是哪个家伙?”

心镜上人笑道:“这个人,既然能跨过界海(前文有交待,这界海,就是那下界所说的北海),我预感他可能也已经是灵道境界修为了。不然,单凭那界海(北海)鱼妖,就足以要了他的老命!”

白西冷道:“心镜道友,此人果是何人?”

心镜上人道:“先别问他是谁,我今天此来,乃是要与白道友结成同盟阵线,就请白道友助我一臂之力,帮我寻找并对付此人。

我以前是一介散修,无有势力,不能帮白道友什么忙。如今,我心镜也修到了灵道三阶,比之于四大门派,各大家族的领袖,也不差什么了,故而,这才腆颜来求助于白道友。”

白西冷听了,笑道:“以道友今日之修为,足可以当一方势力之领袖,道友愿意与我白家结成盟友,这分明是看得起我白家,我岂能不乐为之?只是,那人果是何人?还请道友坦白告知。”

心镜上人道:“这个人,我在下界已经知之,此人左手中常托一钵,背上背一把重一百多斤的大号单刀,法号明尘却是没什么人叫,人们爱叫他托钵僧。”

白西冷听了,就说道:“原来是他!”

心镜上人听了这个话,却也惊讶起来:“怎么?白道友竟然已先行认识此贼了?”

白西冷道:“不是的,我并不认识他,只是大半年前,我无意中听东光说有个托钵僧明尘,在临沙城外,欺负我家后辈孙女儿和高家两个小后辈——依我说,道友如就此联系高家,必然也能结成盟友!”

心镜听了,笑道:“好,好!多谢白道友提供消息。既然你们家东光知道此人,我就先跟东光请教一下吧。”

白西冷听了,就说道:“也好!我们就去见见东光吧。”

原来这白东光乃是现任白家家主。

当时,有老家主白西冷带着心镜上人来见现任家主。白西冷一说情况,白东光听了,自是同意结盟,同意之余,不免想起当日与高家家主上净空山却落了个尴尬的事情来,不免心中又生出些许愤怒。

当下,白东光就将所知托钵僧明尘的情况都说了。心镜上人道:“好,既已知其下落,就怕他飞了去。俗话说走了和尚走不了庙,他正好是个和尚,我正好循踪找去,适当时候,便当解决了他。”

话虽这么说,心镜上人心中却也是没个底儿:一不知这托钵僧修为如何,二不知会不会因为解决托钵僧其人而被那神秘的修仙者制止。

一想到那神秘的声音,心镜上人就心中怏怏不乐,惴惴不安。那雪岭断崖之一幕,那让人连反抗之念都不敢兴起的声音,直透心底,现在想起来,心镜上人犹自觉得后辈发凉。

不过,心镜上人暗暗猜测,另一个要自己做事的神念声音,那威严与强大,不弱于警告自己的那一道,或许,这是两方上仙相争,自己被其中一方选中了吧?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心中生出无限渴望,就是渴望强大,否则,以自己的修为境界,只能像个蝼蚁,人家只须一个念头,就能将自己轻易抹杀。

心镜上人想到这里,就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净空山走一遭,先查看查看那托钵僧的修为境界修为到底能有多高。”

白家老家主白西冷与现任家主白东光都是支持,白东光甚至提出要跟心镜上人一起去——这家伙对于上次索要灵船不成的事,确也是耿耿于怀。

白家老家主白西冷道:“东光,心镜道友的意思是先去查看查看,所以,你这回就不要去了,一切且待心镜道友回来后再说。”

白东光自然是听奉上任老家主白西冷之命。心镜上人自是告别白家,直奔净空山而去。

这心镜上人到了净空山之后,见了住持清遥,只说是探访托钵僧,借以确认托钵僧其人。

心镜上人果然探知了托钵僧在净空山东高峰上分院之中——于是心镜上人下了主峰,却是悄然暗上东高峰,暗暗探查。

话说心镜上人探查到了托钵僧之后,却并不曾惊动托钵僧。这中间有个缘故:

当时心镜上人一见托钵僧是个身上无一丝仙气波动的凡人老僧,便觉得不宜对托钵僧下手。

心镜深知闯过北海(即界海)和万里沙,没有灵道境界修为是做不到的,徐文虎就是例子。

心镜上人暗思,大约是这托钵僧修为比较高,返朴归真了吧?若是如此,则此人修为境界,不在我之下,我当如何胜之?

当时心镜上人暗暗运动青铜镜,悄悄地向托钵僧一照,只动用一分功力催动——却见托钵僧立时警觉,却又安然无恙,并不曾被青铜镜伤了一丝一毫!

心镜上人暗自惊讶:此人还怪有点儿斤两!得了,我且回白家去,再联合高家,我想法挑动白家与高家来对付他,同时,我伺机暗中偷袭,不取他性命,却也要废他的修为,阻止他进步。

托钵僧当时虽有所警觉,却是一时未能发觉究竟是何人偷窥自己,于是,托钵僧运起太上感应大法,只发觉似乎有一面青铜古镜的反光一闪而过,却是不不太清晰;再感应时,却已经什么也感应不到了——心镜上人已然远遁。

心镜上人重返白家,来见白家老家主和现任家主,将自己之探查所见说了。

白家家主白东光怒道:“这托钵僧好可恶!果然当日是他抢了几个孩子们的追风灵船,我和高自辽两个,竟是被他给哄骗了!”

白西冷道:“既然是这样,东光,你与高家再去净空山,找他索要追风灵船。看高家怎么说,毕竟,那追风灵船是高家之物。”

心镜上人听到这里,插嘴道:“追风灵船毕竟也不是容易得到之物,我看,高家必然会同意与我们合作的。”

白东光道:“道友说得是。我们这就前去高家。”

于是心镜上人向白家老家主白西冷告别,就随白东光一起就往高家来,不多时到了高家与高家家主见了面,白东光介绍道:“自辽兄,这位是心镜上人道友。”

高自辽向心镜拱手为礼,心镜上人还施一礼。白东光说明来意,高自辽道:

“原来那托钵僧明尘竟是修为不下于我等!可恶!他有这等高深之修为,却竟然强抢我们高家年轻后辈的东西,这也真是太可恶了!”

白东光道:“自辽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你看,我们还找不找他讨这笔账?”

高自辽道:“怎么不讨?追风灵船,在我们这里,虽不是稀罕之物,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何况他托钵僧欺负你我两家年轻后辈,这事情岂能轻轻放过一边?他虽是禅宗,我们也不必怕他!”

于是,两家家主和一个心镜上人一拍即合,商定共同对付托钵僧。商定既毕,三个就一起到了白家,乘坐白家之追风灵船,一起往净空山来了。

不多时,灵船飞到了净空山,就落在净空寺门口。三人下了灵船,就往寺中来见主持清遥,向清遥说明来找托钵僧明尘索要追风灵船之意。

清遥见又是当日的话题,心中不乐,暗暗想道:此事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他高家白家此时旧事重提,莫非这回真有什么确切证据了?

据东高峰清玄师弟那边报来的情况,这托钵僧明尘虽然一年多来在修炼上似乎有所进步,但毕竟仍然只是一介凡人老僧,高家白家这两家究竟是怎么了?又添了一个心镜上人也跟着来找晦气!

——原来,心镜上人昨天来到净空山主峰寺中,见过了清遥,询问明尘其人,清遥自然认得了他。

清遥虽是心中不豫,脸上却是毫无表情,口中诵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既然都认为明尘他是修为高绝之辈,那就随老衲一起上东高峰分院吧!”

不想众人到了东高峰分院,与清玄见面后,再来寻托钵僧时,那了凡报告说道:

“托钵僧明尘下与二人今早一起下山去了,不知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

清遥问道:“与我寺中哪两个人一起下山去的?”

了凡道:“那二人并非我们寺中人,一个姓高,正是高家大公子高福俊小施主,另一个姓徐,却是明尘的故旧。”

高自辽听了,登时便怒:“福俊这孩子,历练归来,不回家去见我,竟是先来见这个秃驴!”

这“秃驴”二字一出口,正合了一句话,“指着和尚骂秃驴”,清遥与清玄都是尴尬不已。

高自辽也自觉失语,当时就向清遥与清玄两个说道:“二位大师,高某是骂那托钵僧明尘,请二位万万莫要怪罪!”

这个话说过,清遥与清玄也只有嗯嗯啊啊地,就此带过去了。

高自辽却是说道:“诸位,既然他托钵僧明尘是与我家福俊在一起的,我们便能找到他。”

——原来,高福俊身上,携带着高家传讯定位玉简,即是修仙者所用之传讯符。

高自辽当时催动自身所带之传讯玉符,来查高福俊的行踪,只见一道讯息传来,报出高福俊行踪,竟是一直往东去了。

高自辽当即说道:“我们家小畜牲竟是往东赶去了,我们追上去看看!”

第八十八章、托钵僧初战群雄

歌曰:

只说俺低调隐神通,与世不争,酒色都空,便似人在桃源,桃源在心中。

怎知这仙路未成功,一样同形,浪打萍踪,总是平地风波,风波乍然生!

且由那风紧更无终,木摇草动,漫天有声,能教流云飘飞,飘飞四望穷。

任凭我笑傲八面风,抽剑倚天,谁与争锋?踏遍海角天涯,天涯有老僧。

——接着上章,且说当时,高自辽发现高福俊一路往东赶去了,说明情况之后,与那白家现任家主白东光,还有那心镜上人,三个辞别清遥与清玄两位住持大和尚,一起出了寺,乘坐追风灵船,上路就往东追赶而去。

高福俊却又是为何向东去了?原来,他与托钵僧、刘小棒儿以及徐文虎四个饮酒,徐文虎作为一介凡人,对于托钵僧钵中之酒自然是十分欣赏,不觉饮醉;而高福俊与托钵僧、刘小棒儿三个则是饮而不足,觉得不够劲儿。

当高福俊说到有一种名叫赛猴的美酒时,三个都是心动不已,于是一番饮过,草草休息,然后就一起往高福俊所说的十万里外的万坊城去了。

当时托钵僧拿出追风灵船,请教高福俊道:“高道友,这只追风灵船,乃是老衲我初入临沙城时,几个小辈嘲笑老衲,老衲一生气,从他们几个手中夺了来的。只可惜,老衲不会操作,想来高道友年纪虽轻,却是见多识广,正好教教老衲。”

高福俊一见,岂有不认识自家之物的道理?当时高福俊便知,这必是自己阿爸所说的那件事了。

高福俊心中暗说:“果是明尘道友抢了追风灵船!这必是我那两个烧包弟弟和白家姊妹,他们四个是整天不务正业,不识天高地厚,得罪了明尘道友,被托钵僧惩戒了一番。嗯,他们几个,吃点苦头也好,不吃苦头,怎能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呢?!”

想到这里,高福俊就笑道:“这个追风灵船,是这么这么操纵的。”

说话之间,就给托钵僧演示了一番。托钵僧见了,立即领会,当时就说道:“好!高道友,请上船罢。”

托钵僧一转脸,又向小棒儿问道:“小棒儿,你去不去?”

小棒儿道:“阿爸,我就不去了。徐师叔他酒已饮醉,我本是负责为厉老师、翠姑师叔和三丫他们护法,不能离开。”

托钵僧道:“嗯,也好。”

于是托钵僧与高福俊登上追风灵船,一路往东赶去。

半路上,高福俊随口指点托钵僧驾驭追风灵船的小诀窍。托钵僧听后,随口问道:“高道友,你对这只追风灵船十分熟悉呀!”

高福俊听了,哈哈大笑道:“明尘道友,你这只追风灵船,说起来,正是我高家之物呢。”

托钵僧听了,惊讶道:“怎么,这竟是你家之物?”

高福俊笑道:“修仙者之世界里,以炼制类入道的修仙者甚少,所以,追风灵船这种代步工具,在我们这里,往往是显摆之物。我们高家,也仅仅拥有两只追风灵船。

这一只,是我高家家主赐给我们兄弟三个的。我们高家嫡传直系,数代单传,到了我这一辈,却是有兄弟三人。我父亲又是家主,就把这只追风灵船赐下来了。

我倒是不大用他,我弟弟福酷和福帅,却常是驾了此船到处谝能显摆,不想得罪了道友!哈哈。”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道:“俗话说,偷来的锣鼓敲不得,借来银钱谝不得——既然这只灵船本是你家之物,那我们买酒回来后,这灵船还还给你,物归旧主吧。”

高福俊笑道:“明尘道友,你这么说,那么这回的赛猴酒就由我出钱购买,算是我高福俊请你,以表谢意!”

托钵僧笑道:“如此,我亦谢谢高道友了!”

二人说着话,往东赶路,眼看着离那万坊城已经不远了,高福俊与托钵僧就发现后面有一只追风灵船加速直前,如欲超过自己二人所驾之追风灵船。

托钵僧倒不觉得什么,高福俊却是“咦”了一声,说道:“奇怪,白世伯家的追风灵船怎么到了这里,他们家又要采购什么呢?”

托钵僧道;“高道友,后面那船你认识?”

高福俊道:“那只船是我们临沙城白家的,我们高家与白家数代联姻结盟,同进同退,他家的追风灵船,我自然是认得的了。”

说话之间,托钵僧所驾之船,已到万坊城,自然地降下云头,船落平沙,停于万坊城外。二人下了船后,托钵僧道:“高道友,这只追风灵船就由你收起来罢。”

高福俊道了一声“多谢”,收了追风灵船,与托钵僧两人进了万坊城,就往沽酒之处行来。

托钵僧自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只嗅得满街飘香,只见这边酒坊一条街道上全是沽酒店肆。

托钵僧哈哈笑道:“嗯,这里好!还是这里好啊!”

高福俊道:“道友,我们往前面去,第九家店面里,有出售的赛猴美酒。”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第九家门首,早有小二迎上前来,口中漫声浪气地唱道:“欢——迎——两——位——!”

托钵僧与高福俊进了店,自有当柜的问道:“二位要沽什么酒?小店里各种美酒都有。”

高福俊低声道:“当柜的,我们要沽赛猴酒。”

当柜的听了,手一伸,说道:“请交闻香费。”

托钵僧听了,大感奇怪:“什么闻香费?”

不料那当柜的听了这个话,竟是白眼一翻。

托钵僧受了那当柜的白眼儿,心生怒火,正要出语讽刺,高福俊拉了一下托钵僧衣角,示意他不要乱说乱来。

托钵僧得了提示,就忍了下去。

此时,就见当横的向高福俊笑道:“这位公子爷,您准备好了,酒香将出矣!”

当柜的话音未落,店内猛然飘起了奇异的酒香。

这酒香之味,芬芳浓郁,如百花齐放香扑鼻,沁人心脾人如醉,一时间,店中小二、当柜的,以及沽酒之人,都是如痴如迷,未饮已先醉!

当柜的在沉醉之中,将酒装了一只玉瓶,托钵僧看时,足足有二斤。托钵僧当时就道:“才二斤哪,还有没有?再给二斤。”

当柜的听了,就说道:“老师父,你本是出家之人,怎么这么贪杯?小店这酒,每次每人只售二斤。”

托钵僧听了,就笑道:“你这人既开酒坊,难道还怕客人多买吗?何况我与高道友两个人来,一人二斤,本也当售给我们四斤啊。”

当柜的听了,便不言语,又装了一个玉瓶二斤酒,递过来后,说道:“两瓶共十块上品灵石。”

托钵僧听了,大吃一惊——原来托钵僧在这边呆了一年有余,又与高福俊交流中进一步了解到了这边世界的一些常识。

这个世界,是修仙者与凡人混居的世界,凡人之交易,或以物易物,或拿银子去买;修仙者之间交易,也可以物易物,但拿银子却是不可以的,必须用灵石来交易。

十块上品灵石,直若天价!

高福俊笑道:“十块上品灵石,好,这就给你。”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将两只玉瓶轻轻收了,放到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去了。

高福俊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戒指里往外取出灵石,不料,取出来后,怎么点数,都只有九块上品灵石,将中下品的拿来凑,却总也凑不出那一块上品灵石的数!

高福俊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当柜的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并不说话。

这个情形,托钵僧自然是看出来了:灵石不够呀,这可真够尴尬的。托钵僧有心把两瓶酒退一瓶给当柜的,当即就从戒指中取出一瓶,不料当柜的早已把话来拦住了:“客官,酒既沽出,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高福俊也说道:“明尘道友,不可——”说话之际,高福俊取出追风灵船,递给当柜的,说道:

“当柜的,我本是临沙城高家大公子,今日沽酒,是我请客。我这灵石虽是差了一块,但我这追风灵船却是足值三百块上品灵石,先抵押在你这里,本公子改天来取,如何?”

“放肆!你这个逆子!你竟然这般不争气,跟一个强盗骗子亲近交往起来了!”

高福俊听了这个话,心中一激灵,便知是自己的阿爸到了。

高福俊未及开口,就听高自辽又骂道:“你是怎么混的?欠人家酒账,还要拿你老子我辛辛苦苦弄来的追风灵船来做抵押!你把我临沙城高家的脸都丢尽了!”

高自辽一边骂,一边冲进店来。

他这一番骂,托钵僧脸上也挂不住啊。托钵僧便迎上前来,讪讪搭话。

不想高自辽全然不理,把手向高福俊一伸,说道:“逆子!把九块上品灵石给我!”

高福俊至此时也只有乖乖地交出九块上品灵石。高自辽又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上品灵石,凑足十块上品灵石之数,交给当柜的,就势收了追风灵船,又向托钵僧道:

“我儿子要请你的客,我可不想请你——把酒给我!”

高自辽这么一挤兑,托钵僧这回可就真是成了个“红颜”喽!斯文扫地哟!

高自辽如此,高福俊也是脸上挂不住,当时就急得高声叫道:“阿爸!你这是要做什么呢!儿子我哪里做错了什么?”

那当柜的却是于此时说道:“你们要闹事,都出去到大街上闹去!”

托钵僧哪里受得了这口气?当时就取出两玉瓶酒,递给高福俊,说道:“高道友,酒还给你!”

高福俊窘道:“明尘道友,您若是退这两瓶酒给我,高某今日也只有一死而已,今后再也无脸见人了哟!”

高自辽见了这个情形,倒反而真个的怕他儿子出事,于是说道:“酒可以不要!但是,明尘,你这个恶僧,你强抢我儿的追风灵船,一年前你装作一个凡人老僧,骗过我等,这一回,你骗不了我了!你还我高家的追风灵船吧!”

托钵僧听到这里,心头大怒,心中暗思:这追风灵船,我已经还给你儿子高福俊了,刚刚你从当柜的手里收回了去,莫非你的眼是瞎的么?你岂会认不出这只追风灵船本就是你要找我索要之物?

看来,你这是成心挤兑我,非要逼我丢脸难堪不可呀!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一冷,将两玉瓶赛猴酒收入储物戒指,再也不理会高家父子,转身出了酒店,大踏步而去。

不料,托钵僧刚刚出了酒肆,就见一道劲风及体!

托钵僧身形一闪,抬眼看时,却见是一年前与高家家主一起到净空山找自己闹事儿的那位。

托钵僧情知此人是白家家主,当时心中更为愤怒,暗道:看来他们是合起了伙儿来对付老衲呀!我呸!

却说托钵僧当时这么一闪,速度之快,动作之妙,果非常人所能及。

就听后面有人哈哈笑道:“你果然不是个凡人老僧,却装作不曾修仙的样子,怎么,你想要扮猪吃虎啊!”

托钵僧不须回头,便知他是高家家主,在讽刺自己。

托钵僧连番受窘,到了这时,一腔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当时左手钵起,右手杖出,直直向白家家主击去——不为别的,只为这个家伙刚才出手偷袭自己!

托钵僧这钵,前文说过,虽也是道器,却是生有器灵的;进一步说来,这个钵,如今是相当于一件四阶道器,又因为生有器灵,即便器灵品阶极低,这钵的威力,也已经远超相同品阶的道器,何况,器灵阿弥已经是灵道四阶了呢?

当时这钵出手,作为一件道器法宝,那攻势与威压,立即将白家家主给罩住了!

白家家主大吃一惊,千想不到,万料不到,料想不到托钵僧这法宝一出手,竟是如此气势惊人。

白家家主白东光来时,得过了心镜上人的提醒,也认为托钵僧必然不简单,为保万无一失,就带了自家的镇族秘宝。当然,高家家主听了心镜上人所说的情况后,也是带上了自家的家族镇族秘宝。

却说这白家家主的家族秘宝,也是一件三阶道器法宝,却是一把天罡刀。

白家家主当时一见不妙,立即祭出自家秘宝,来对抗托钵僧这黑钵。只听得“当啷”一声响亮,那天罡刀竟是被黑钵生生地撞飞落地。

此时,托钵僧右手杖出,一式玉带缠腰攻来,直击白家家主白东光!

白东光仓促间祭出天罡刀,抗了那钵一下,此时却是来不及抵挡托钵僧这一招了。

白家家主正自心中大骇,就听高家家主喝道:“恶僧!休要猖狂!”

却是高家家主一见白家家主情势危急,当即出手救援。

当时高家家主高自辽一边祭出自家秘宝四阶道器龙头印来攻击托钵僧,一边舞动灿银软鞭,向托钵僧连攻数招!

当此之时,托钵僧含愤出手,那钵本已击落了白家家主的家族秘宝天罡刀,正要一招击败白家家主,不想风声大起,半空中“呼”地一声响起,一颗斗大的龙头往下落来。

这颗龙头越是往下落就变得越大,临到托钵僧头顶时,直似一座小山!

托钵僧心中大惊,心意转动之际,那钵不及攻人,先撤回自保。

然而,黑钵未回,龙印犹落,更听得鞭声炸响,银光连闪,鞭影重重,拦腰攻至!

第八十九章、玉瓶美酒堪牵挂

词曰:

且由他,这般风雨,好生欺俺白发!托钵行去修仙路,原认作桃源画。事莫怕,抵不过,玉瓶美酒堪牵挂。真心酒话:色香味都佳,呼朋共饮,醉里地天大。

三杯过,两句知心道罢,管他谁掌天下?情知名利人人爱,斗去争来嚼蜡。值甚价?如饮水,一瓢饮尽驹过罅。休说俺傻!俺只爱逍遥,青山白水,心远自潇洒。——调寄《摸鱼儿》

闲词道罢,书接上一章,话说托钵僧来到大街上,当时受到二人围攻,一个是白家家主,一个是高家家主,白家家主白西冷先行出手偷袭,未逞其志,托钵僧反击,情势惊人,高家家主见状,立即出手,大出托钵僧意料之外。

托钵僧一时陷入窘境,情势危急。

高福俊正好跟在高自辽后面出了酒肆,见此情形,大吃一惊,急惊叫道:“阿爸!不可以!”

高福俊心中清楚,托钵僧还有儿子和儿媳妇,这两个都是灵道初阶,另外,翠姑老师大都真人以及翠姑本人也都是灵道初阶——

想想看吧,四个灵道初阶若是一齐来对付自己高家,那也是个大麻烦!更何况,自己还要追求的明慧仙姑史翠翠呢?

当时高福俊一见情势不妙,当即出手挡了高自辽一招,回护托钵僧。

托钵僧得此一招之回护,争得一线之机,及时收回自己的黑钵,挡住了那龙头印,并将之击落尘埃。

白家家主见了高福俊出手,竟是灵道境界,当时边攻击托钵僧边叫道:“福俊,晋级灵道,可喜可贺!但你不能敌我不分啊!”

高自辽呢,却是鼻子都要气歪了,怒吼道:“逆子!你竟然吃里扒外,帮助我高家敌人!”

高福俊听了,脸色发白,赶紧退下,大声道:“阿爸!白叔叔,你们不要再打了!明尘道友实是个好人!”

高自辽听了,怒骂道:“好人!好你 妈 个 屁!逆子,等回家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此时托钵僧已经稳住了阵脚,反客为主,在对战中竟是略占上风,这下子,高自辽更是气得大骂:“逆子,你老子落了下风,你怎么不帮你老子了?”

高福俊被骂得张口结舌,瞠乎其目。

托钵僧在这个时候,一只钵顶住两家家主之家族秘宝道器,一个人却是舞动手中之杖,攻击有余。

托钵僧本意要在这一世界隐藏自己修为,以便能多向人就教,故而手中之杖,看起来也是普普通通。当此之时,托钵僧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那灵道三阶的境界气势,当时就显露了出来,手中那根杖,也因此显其原形。

就听高家白家两位家主同时惊喝道:“他这支杖竟是沙虎独角杖!”

托钵僧到了此时,早是不再容情,一根沙虎独角杖虎虎生威!托钵僧一招倒打金钟,直击白东光之头部,威力强大,白东光只好以后退来躲避!

然而托钵僧一杖既出,反向挥回,一招杖分天地,向下硬劈,势如狂刀怒斩!

当其锋者,正是高家家主高自辽!这一招力大势猛,高福俊见了,大吃一惊,不由得冲上前来,助其阿爸一臂之力——合父子二人之力,总算是挡住了这一招!

托钵僧哈哈大笑:“高福俊道友!一只追风灵船,能换几瓶赛猴酒,老衲已知之矣。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果然!果然!”

原来,托钵僧这一招虽然看起来十分惊人,却并没有真正伤害高自辽的意思。托钵僧之意,是要逼退高自辽和白家家主白东光,问个情头理绪,弄清个中原由。

托钵僧暗忖自己与他两家并无深仇大恨,就算是因了这只追风灵船,托钵僧自以为自己将之归还给高福俊,也算是婉转让步,再让高福俊从中解释,这个事就此解决,算是一笔带过了。

然而,世间事,难以言诠,又谁知现时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呢?

只是高福俊这一出手,托钵僧心知,自己的打算是落空了。

托钵村夫一只笔同时难叙两家事——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托钵僧一招压住高家父子之际,一道白光激射而至!

这道白光,本是青铜镜发出的——心镜上人选择的时机极是恰当,就此时出手了!

托钵僧当时一见那白光,便觉得心旌动摇,灵魂如欲脱窍而飞!

托钵僧大惊,这个感觉,日前曾经出现过一次呀!当时自己的感觉甚是微弱,也没有白光,此时这白光也太强烈了,夺人魂魄的威力也太强大了一些!

情势危急,不容多想,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际,急喝曰“钵来!”

当时托钵僧是身子一隐,躲入钵内空间世界里去了。黑钵随人意,自然是一隐而没,化作一粒尘矣,失了踪迹。

白家家主与高家家主两个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面色不豫,相对说道:“竟然让这厮逃掉了!”

说话之际,又一人现出身形,却正是心镜上人。只听心镜上人说道:“这厮必是利用空间类法宝逃掉的!”

心镜上人这么说,他自是有过体验的,在那青龙山雪岭断崖之上,他自己可不就是凭借青铜镜,带着徒弟胡拉格斯逃掉了的么。

心镜这么一说,高自辽与白东光都是心中更加不乐——托钵僧逃掉了,自己的家族,就难免要面临对手的打击了。

他三个当时都以为托钵僧逃掉了,然而托钵僧其实并没逃走,却是凭借了那钵,隐在一旁,要偷听他们说什么,弄清楚这几个为何对自己如此下狠手。

当时托钵僧就见高自辽与白东光两个向心镜上人拱手说道:“心镜道友,你怎么知道这恶僧是凭借空间法宝逃掉了呢?”

就听心镜上人哈哈笑道:“这个么,不怕二位道友笑话,我自己这青铜镜就是空间道器法宝,我凭此宝逃命,也是有过一回的。”

白东光与高自辽都道:“心镜道友,既然被他逃掉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心镜上人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们去净空山净空寺去蹲点守他。”

白东光道:“对,对!我们就说已经认出托钵僧真实身份,他果然是灵道修为,果然是他强抢了我们两家的追风灵船,坐定净空寺,闹他一场,如何?”

高自辽道:“也好,毕竟我没有从那恶僧手里接过追风灵船,就以此为借口,倒也不错。”

高福俊听了,不由得说道;“阿爸,我抵押的追风灵船,本就是明尘道友他亲手交给我的,这事也不全怪人家明尘道友……”

一语未毕,高自辽怒道:“逆子!你叫他什么?他是你什么道友?不许你替他狡辩!”

高福俊道:“阿爸,您让我把这里边的事情说清楚,我们何必非要去得罪一位灵道高手呢?!

福酷与福帅两人,向来就是有些烧包的,他与白家两位妹妹出言轻慢,羞辱明尘道友在前,明尘道友略惩罚一下,让他们受点儿教训,长点儿记性,也不算坏事嘛。追风灵船都已经给我们了,我们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白东光听了,向高自辽道:“老高,你这儿子真不简单啊!年纪轻轻就跨进了灵道境界不说,还极有见识呢!我们已经得罪了那恶僧僧,难道说这样的情形下,还能有什么跟那恶僧缓和的余地吗?”

白东光这个话,有些阴阳怪气的。

就在此时,有人嚷嚷:“打架的都哪里去了?都锁起来,带上城主府发落!”原来是城卫到了。

当时两家家主上前去陪话道:“哪有什么人打架?诸位请了!”

在这边,两家家主似乎也还有些名声,那城卫见是两家家主,认识,也就都罢了,回去交差了事。

心镜上人也是个老奸的家伙,城卫走后,就说道:“白家主说得是,既然已经得罪了这个恶僧,开弓哪有回头箭?

俗话说,斩草须除根,索性得罪到底,他给彻底解决了才是上策嘛!据我所知,在临沙城这边,你们两家还真就没有这样被别人蒙骗过。”

有白东光与心镜上人烧底 火,高自辽的火气自是按捺不住。此时此地,高自辽将一腔怒火,自是都发泄在自家儿子身上了。

只听得高自辽一口一个“逆子”——是骂不绝口。

托钵僧听得摇头,早已驾驭了那钵,悄然归去。当场只留下高自辽父子、白家家主和着那心镜上人,这几个过了一会儿,也都往净空山去了。

不说高自辽父子、白东光与心镜上人几个往净空山来,且说托钵僧,人在钵中,钵往回飞,不多时,来到净空山东高峰下无名小镇,就来见刘小棒儿几个。

此时,厉文山、翠姑、陆三丫三个都还在闭关。托钵僧见了儿子刘小棒儿和徐文虎;小棒儿开了门,见了自己的阿爸,就笑问道:“阿爸,酒买来了?”

托钵僧呸了一口,说道:“酒是买来了,可是晦气得很!”

小棒儿问道:“阿爸,怎么就晦气了?那高福俊呢?”

托钵僧就将在那万坊城沽酒时所遇到的事情跟小棒儿和徐文虎说了。

徐文虎听了,就说道:“心镜上人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青铜镜我却是知道的。”

于是,徐文虎就将在那边世界时,胡拉格斯凭一面青铜镜,领十多万红毛兵大杀大同族人之事择要说给托钵僧听了。

托钵僧怒道:“这家伙,简直没有人性,人屠一个,老衲若是遇见了胡拉格斯此贼,必当一招毙了他!”

说到这里,托钵僧又道:“如此说来,那李诗君的失踪,必然与这青铜镜有关!你刚刚所说的,那李诗君的亲卫们在李诗君失踪之前听到了什么来着的?”

徐文虎道:“据李诗君的亲卫们说,当时有两个离打斗现场近的,看到那胡拉格斯对着青铜镜大喊‘老师救我!’胡拉格斯喊了两声,就见一道红光闪过,李诗君人就飞了起来,往断崖下坠落,那胡拉格斯也没了影踪!”

托钵僧道:“照你这么说来,我估计呀,那胡拉格斯可能就是这个心镜上人的传人!”

徐文虎与刘小棒儿也都认为托钵僧猜测得合理。托钵僧又道:“先不管他是不是师徒,我们先喝杯酒,冲冲这晦气!天大的事儿,也抵不过一杯好酒呀!”

徐文虎与小棒儿都道了声“好”,于是托钵僧就取出一个玉瓶,里面恰好盛装着二斤赛猴酒。

小棒儿与徐文虎两个看时,只见这玉瓶温润晶莹,瓶中酒看起来却是琥珀之色。

此时尚未开瓶,三个便似乎都嗅到了酒香。刘小棒儿赶紧说道:“阿爸,先等等,我这一套好酒具,没舍得丢在南平,正好用来喝这上等好酒。”

原来,刘小棒儿做了几天南平汗皇,想着自己的阿爸喜欢喝酒,就搜罗了一套暖玉杯酒具,当初要把这一套杯子送给托钵僧,托钵僧只笑曰——“我的酒装在钵里,我饮酒也不须用什么酒杯,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吧。”

小棒儿离开南平国,随托钵僧开始修仙后,并没有丢掉这一套暖玉酒具,故而今日拿了出来。

徐文虎见了这一套酒具,称赞不已。小棒儿道:“徐师叔,我离开那南平汗国,除此之外啥都没要。这一套酒杯,算是我的一个纪念吧。”

说话这之际,托钵僧已经将玉瓶打开,登时,酒香满屋,托钵僧斟酒三杯,刘小棒儿也是眼巴巴地瞅着,闻香垂涎。

不想“咕咚”一声,却是将小棒儿与托钵僧吓了一跳。

他父子两个看时,原来徐文虎一介后天凡人,竟然是经不住这酒香之熏。徐文虎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好么,就这么一下子,就把这徐文虎给醉倒了!

托钵僧与小棒儿看清楚了,都不禁大笑起来。随后,父子二人,举杯对饮。先是轻啜,品尝起来。

小棒儿直叫好,托钵僧笑道:“这酒呢,先看颜色,便是上佳,再闻其香,却已醉倒了你徐师叔。如今入口品尝,果然是好酒!小棒儿,若是这酒回味也够劲儿的话,那就是绝对完美啦!”

于是托钵僧父子两个,相视而笑,又闭目回味,果然回味悠久绵甜,却又是后劲不断,舌头上有一种如吃跳跳糖一般的感觉。

一时间,这父子二人都是赞叹不已,连声叫好!

这酒香,加上他父子两个连声叫好,早已将厉文山、翠姑与陆三丫三个惊动了。

他三个闭关之人,至此都是徐徐收功,结束闭关,来到小厅堂内,都笑问道:“你们爷儿俩在偷吃什么好东西呢?竟是这般忘情?”

托钵僧笑向众人道:“厉道友,翠姑、三丫,我们在饮好酒呢!”

厉文山听了,也笑道:“好酒在哪儿呢?拿出来,我们也尝尝!”

小棒儿自是笑着取出三只暖玉酒杯,托钵僧取酒斟好。

厉文山道:“好!好杯衬好酒,好酒须好杯!这酒色香俱佳,想来味道也是上佳!”

托钵僧道:“你且喝了看看!”

众人俱都饮下,都是十分惊喜赞叹!

厉文山喝下了一杯酒,这才问道:“文虎怎么来的?是不是醉倒了的?”

于是托钵僧就给厉文山说了个大概。厉文山当时一指点出,徐文虎悠悠然醒来,犹是醉意十足。

但见了厉文山,徐文虎却是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于是厉文山就询问徐文虎,师徒一番交谈,众人饮酒也都停了,专听徐文虎与厉文山说话。

说到最后,当徐文虎说到那净空寺中了尘意欲收徐文虎为徒时,厉文山道:“他既然有此意……”

一语未毕,门外有人敲门,声音急促。更有一个声音慌张地说道:“明尘道友,请速开门,我有要事!”

第九十章、净空寺前做斗场

词曰:

回首千年多少事,枯荣几度沧桑。春花秋月亦寻常。是非都似梦,成败又何伤?

逝水忘川独坐对,无边沉默夕阳。息吹白发风自狂。逍遥身自在,诗酒路绵长。——调寄《临江仙》。

——托钵村夫深知,人的寿命,如果能活到千年万岁,那么必然就能理解,修仙者之岁月漫漫而长,在这漫长里回首,自能省悟无上禅意。甚么盛衰荣辱,什么爱恨情仇,那也都不过是一时泥沙随潮水裹挟,终究还沉于水。

试看万古长江水,江声道尽人间事,如今有谁听闻?托钵僧非此世间人,在那九重天之第二重天世界里,修仙路长,积时长久处,自然是更悟禅境禅机。奈何此际,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话说当时,托钵僧听得分明,这就是那高福俊的声音。

托钵僧开了门,高福俊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急急说道:“明尘道友,今日之事,我向道友致歉!目下有一件不利于你的消息,肯请道友看在高某薄面上,且让一步!”

托钵僧道:“什么事?”

高福俊道:“白家与心镜上人约了人手,要在净空山对付道友,我这也是刚刚从净空山下来,回临沙城的路上,顺道来告诉你们一声。”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笑道:“莫非高道友此番回临沙城,也是为了搬兵对付老衲?”

高福俊听了,尴尬地说道:“明尘道友,事出无奈,我也不想这样,请道友暂避其锋芒,给高某从中斡旋的时间。”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就说道:“高道友,任他八面来风,老衲我自山高不动!”

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还有徐文虎,数人都是直盯着高福俊看,特别是翠姑这么一盯着高福俊看时,高福俊是身上燥热,脸皮上刷地一下子汗就冒出来了。

高福俊嗫嚅向翠姑:“明慧仙子,不是高某人不尽力,实是是高某在此次事件中人微言轻。家族之命,高某难以违抗,又且此事不仅是我们高家一家参与,还有白家,还有那心镜上人。”

翠姑道:“不要说了,你可以回去了。”

高福俊听了,一张俊脸窘得通红,又继而发白:“明慧仙子,我如今也是灵道境界了!说起来我得感谢你!”

“感谢我?你感谢我什么?你走吧。”

“明慧仙子,我的动力,来自于你,请你理解……”

翠姑道:“你不要多说了。你们都合伙对付我师兄明尘了,你还要说什么?”

高福俊不甘不愿地转身出门而去,犹自说道:

“明慧仙子,我实是事出无奈!诸位道友,两大家族与心镜上人已经调派人手,上净空山兴师问罪,请明尘道友近期就不要返回寺中了吧。”

说话之间,高福俊出门而去,那高大的背影竟是略显孤独与沧桑。

托钵僧对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说道:“高福俊能来给我们报信儿,也还算不错。至于他们要对付我,这也不算什么,你们只在这边呆着,我回净空山走一趟!我倒要瞧瞧他们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我们本是一起来的,到了这个世界,我们自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如今我们几个,都也是灵道境界,自当助你一臂,岂能让你自个儿去面对他们?我们正好藏身在你的钵里,带上徐文虎,就让他拜在那了尘门下,也更有利于文虎将来发展。”

托钵僧听了,就笑道:“这样也好。不过,如今我这钵内空间已经无法助人提升修为,你们呆在里边,只怕不利于你们的修为提升呀。”

厉文山道:“我们随你去,并不是要长期滞留在你这钵内世界空间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于是托钵僧点头,众人再次进入钵内世界。托钵僧则是拄杖托钵,与徐文虎一起就往净空山东高峰禅院里来。

徐文虎自是去见那了尘,要拜他为师,从此修仙。托钵僧则是直入禅院,就有那了凡迎上前来说道:“明尘,你来时,可见有人在山下闹事?”

托钵僧道:“未见。不知是何人要闹何事?”

了尘凡惊讶道:“什么?你竟然没见有人闹事,莫非他们走了?”

托钵僧听了,早已知是那高家白家与心镜上人来闹事的了,于是就淡淡地对了凡说道:

“我直接上了东高峰,并不曾走主峰那边。”

了凡道:“原来你不曾走主峰那边,那边已经被人家闹翻了天啦。听说那边有人堵了山门,口口声声只要你去交还他们的追风灵船,不然,就长堵山门,不见结果不罢休!”

——托钵僧却是不知,此时主峰那边,高家家主、白家家主、还有那心镜上人,这三个正盘坐在净空禅寺的山门口,而净空寺内,那清遥与清玄,以及西高峰分院住持清宣三个大和尚也都是盘坐,与那三个是相对相向。

原来,高家、白家和心镜上人作为一方,与寺中大和尚们分争不清,又找不倒托钵僧,于是双方就僵持成这种模样了。

当时白家家主以传讯符通知家族,要家族中调派高手前来助阵。高福俊一见这个情势,情知自己留在这里,必然也难免与净空寺的和尚们发生冲突。

高福俊暗思自己若是与寺中人起了冲突,那么,自己将失去最后的居中调停机会,于是,他当时就主动提出回家族去报信,通知家族中调派人手前来。

高福俊下山之后,就将消息通报了托钵僧,只指望托钵僧得了消息,避上一避,给自己一点时间。他哪知道托钵僧是个遇强更强,宁断不弯的性格呢?

托钵僧没有遇到高家、白家与心镜上人等堵门之事,徐文虎却是遇上了。

当时徐文虎上得山来,到了门口时,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当时清遥见有人来,二目不睁,却是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是何人?”

徐文虎道:“仙师!弟子叫徐文虎。”

“徐施主来此何干?”

“来见我师。”

“噢?你师是谁?”

“弟子之师,乃是贵寺了尘仙师。”

清遥听了,便说道:“既是了尘之徒,你就入寺去吧。”

其实清遥心里却也暗暗奇怪:没听说了尘收过徒弟呀?

不过,徐文虎一介凡人,清遥自是不担心他是来闹事的。但是,对面的心镜上人却是说道:

“喂!徐文虎,你怎么可以拜入他禅宗门下?须知老夫与你有救命之恩,你当拜在老夫门下才是!”

徐文虎听了,心下奇怪:我只有北海遇难那一次是十分危险,被人救过,可是那救我之人,却是将我打脸,此人是谁?

徐文虎当时就转身抱拳施礼道:“这位上仙,不知您尊号?您是在什么地方救了我的?”

心镜上人嘿嘿笑道:“别问我在什么地方救的你,你只须记住,我救了你一命也就是了。”

清遥听了,心头一阵恶寒:这徐文虎,看来不能让他进入我净空寺呀!了尘竟是在什么地方收他为弟子的呢?

罢罢罢,待此事了后,我要跟了尘说清楚,对这徐文虎还是防备一点为好,毕竟这心镜上人救过他一条命,救命之恩,只怕是拿来要挟他徐文虎做什么事都够了。我净空寺岂能收一个未来有可能叛变的弟子?!

清遥心中起疑虑,却正是那心镜上人所乐见的。

不过,清遥一直是面沉如水,此时表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心镜上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暗道:我就不信他清遥听过了我的话,心中没有一丝疑虑,哼,走着瞧吧。

此时,就听清遥口诵“阿弥陀佛!”向徐文虎说道:“你先去见你那师父了尘去吧。”

徐文虎听了,心头一动,暗思道:这人是谁?口口声声说是救过我性命,看来,这家伙竟是当面施离间计呀!真够有一手的啊!我以后在寺中修炼,可要小心些了。

想到这里,徐文虎向清遥恭声说道:“是!弟子这就去。”

徐文虎入了寺中,见了了尘,说明来意,已得原师允准,愿拜了尘为师,又说了刚刚在山寺门口之事,自此便拜在了尘门下,修仙去了。

了尘当时就问徐文虎:“那天你从我这里离去,说是去找明尘,想来你这几天也是跟明尘在一起的吧?”

徐文虎听了,心中暗道:如今他是我师父,我也不能欺骗他,既是师父有问,我且有问心答,实话实说罢。

想到这里,徐文虎就答道:“是的,师父。”

了尘道:“明尘如今在哪里?”

徐文虎道:“已经回到东高峰去了。”

了尘道:“他果然是灵道境界修为?”

徐文虎听了,当即说道:“托钵僧明尘上仙是灵道三阶的修为,这是他亲口跟我说过的。

而且,我听他说了,在万坊城中,明尘上仙就跟那什么高家白家两家家主拼斗过了,还有一个什么心镜上人也插了一杠子对付托钵僧明尘上仙。”

了尘听了,就说道:“咦!我们都怀疑托钵僧是个有修为的人,不想他竟已经是灵道三阶了!看来,他这修为,在我们这边这,也算是个顶尖儿高手呀!

那高、白两家与心镜上人堵住寺门,毕竟是与明尘有关,我得报告住持,就请明尘现身来解决这个事情。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说到这里,了凡安排徐文虎就在自己的禅房内静坐,自己却是出了禅房,来到门口,低声向清遥报告道:“住持,托钵僧明尘已经回来了,就在东高峰上,他果然是个灵道三阶的高手。”

清遥听了,心中大为吃惊:我们观察他已经有一年了,却始终没看出来他是个修仙者,而且他居然还是个灵道三阶的高手啊!他这隐藏修为的本事可不小啊!

清遥心中加中吃惊,却也是暗喜:有这么一个灵道三阶高手,净空寺这边实力就不弱于对方了。

——原来,清遥、清玄、清宣三个,都是灵道境界,实力以清遥最高,灵道三阶。

听过了尘的报告后,清遥就低声道:“了尘,既然他是高手,你就去东高峰请他过来。”

了尘道了一声“是!”就往外走。

那高家白家家主与心镜上人都道:“哪里去?今天你们不把托钵僧明尘交出来,是任谁也莫想出了门去!”

心镜上人更是缀上一句:“许进不许出!”

了尘未及开口,清遥道:“阿弥陀佛!了尘是我让他去找明尘的。不着人去找,难道明尘会自己过来?”

心镜上人道:“既然是去找明尘的,那就可以去,不过,我们倒是希望明尘尽快过来!我们也不是诚心要跟贵寺过不去,只因为他明尘是贵寺之人,我们既找不到他,也只好到贵寺来要人了!”

心镜上人这么说,清遥是唯念阿弥陀佛,心镜说一句,清遥念一声,而了尘和尚则早已出了寺门,上东高峰去了。

却说这了尘来到东高峰上,见了托钵僧后,直道来意,托钵僧听了,也是心中愤怒,当时托钵僧道:“好,好,好!”

了尘道:“明尘大仙,好什么?”

托钵僧仰天大笑:“哈哈!好什么?老衲这就去会会他们!”

了尘修为,只在先天境界,跟不上托钵僧,他只见托钵僧身形一闪,便已消失!了尘心下骇然:想不到我们净空寺中,竟然藏有这么一位高手!看他这一闪而没的身法,比清遥住持还要厉害呀!

了尘想到这里,自是急匆匆往主峰上来,刚刚一了主峰,还未到山寺门口,就听见山上打斗之声,呼喝叱咤不已;身后又有众人喧嚣之声,自山下传来!

身后喧嚣之声,却是白家老家主白西冷安排白家二代人物佼佼者白西明、白西英两个,领了家族抽调的自家精英并客卿人等一百五十多人赶上山来时所发出的。

了尘听得分明,有众人鼓嗓之声自身后呼喝道:“前面那个和尚是不是净空山上的?”

“抓住他!”

“弄死他!”

了尘听得这些人的呼喝之声,那都是中气十足,个个修为都不在自己之下,最低的也有先天六阶的修为!

了尘自知不是人家对手,当即加快脚步,赶到山寺门口时,只见山寺门口打作一团!

原来,托钵僧赶到这边,不过是须臾而已。托钵僧到了当场,一看那白家家主、高家家主和心镜三个盘坐堵在山寺门口,当即大喝道:“你们三个,要找老衲闹事,先让老衲试试你们几斤几两吧!”

那三个听到托钵僧的声音,都是霍然转头,冷冷地看了过来。

托钵僧心中痛恨在万坊城中那白家家主偷袭自己在先,心镜上人偷袭自己在后,当时大喝一声,钵飞杖舞,朝他两个先行出招攻击!

白家家主在万坊城中吃过黑钵的亏,当即叫道:“心镜道友,你来挡他的钵!”

心镜上人哈哈大笑,手中青铜镜出,来抗击黑钵,高家家主与白家家主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出手,双双进攻托钵僧!

托钵僧以一敌三,并不畏惧,犹自攻多守少,一根沙虎独角杖呼呼生风。

托钵僧自来就是以攻对攻,以硬碰硬的打斗风格。

当年在下界凡尘,托钵僧以突击战法大败董山时,即已现此风采;如今虽是人在修仙路上,来到这边世界里是常常低调,自掩神通,但万坊城一战,托钵僧连遭偷袭,无奈遁走,一口恶气尚未出得,此时,托钵僧怒气勃发,大喝酣战!

清遥、清玄与清宣三个,本也是盘坐在自家山寺门口,只道托钵僧虽是灵道境界,但毕竟平时看去,十分平凡,老僧之态,可谓是老态龙钟矣。

自了尘去后,清遥与清玄、清宣两位虽未交谈,却是心下暗自盘算,明尘一来,双方实力对比上,我净空寺略占上风,那时我们见好便收,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方为上策。毕竟那白家与高家,都是临沙城大家族,又且与临沙城城主吴仁清关系甚好。

吴仁清身在明宗,高家白家都有后辈子弟做了吴仁清的弟子,与明宗实为一体,而禅宗在临沙城这边,实不宜生事。

想到这里,清遥不免心中有些无奈,更叹息托钵僧明尘不知此中关系,居然抢了高、白两家后辈子弟的追风灵船。

不料,清遥心中盘算未定,托钵僧就到了;这托钵僧明尘一来到,当时一吼二喝,就跟对方打了起来。

虽是事出意料,但是清遥与清玄、清宣三个一看,都是暗暗赞叹托钵僧:

难怪这明尘如此生猛,托钵僧这灵道三阶修为,不比清遥差,更有道器法宝为助——自己三个作为三峰之住持,比较起来还是逊色多多哟!

当时清遥向清玄清宣二僧一递眼色,正要站起身来时,就见了尘气喘吁吁地一路跑来,后面有一大群人,鼓噪喧嚣,来势汹汹,包围上来了!

第九十一章、释善意诸人选经

词曰:

风雨无端,风光有故,荣辱恰似人间。无意栽柳,反倒是机缘。多少神通法册,任自选,百炼成仙。千年路,万年志远,远过九重天。

番番,如燕语,似莺呼去,逝水流年。有清风乍举,水面清圆。恰是亭亭玉立,绿裙舞,酒晕红颜。轻轻道:莲台宝座,香溢自无边。

——闲词一曲《满庭芳》

且说当时了尘气喘吁吁,实是因为紧张,他先天境界,自有其遁行之法,之所以如此狼狈,无外乎是被人家追击的呗。

清遥与清玄、清宣三个见了,都是心生嗔怒。清遥道:“阿弥陀佛!众位施主手下留情!”

清遥这一声佛号,用上了禅宗神通“因声见相”。此法在世俗世界中,有武者所修之佛门狮子吼类似之,不过那却又在下乘。在修仙世界,因声见相,可以生出莲台法相,以阻敌攻击。类似此功,更高等的神通,便是“佛光梵唱”。说起来,佛光梵唱之功法,后面将有详细交待,此处就略而不言了。

因声见相神通一出,就见清遥人虽在原地不动,双掌合什,却是有一道光影,分明是一个和尚模样,“刷”地一声往前扑出,让过了尘,直扑向一众追击之人。

当时就听得“啊呀”“哎哟”之声连响数声,有数人被击倒。

那白家领头之人,白东英与白东明两个,当时就扑上前来,口中大喝道:“清遥,你怎地如此欺人?!”

清遥一见,高宣佛号“阿弥陀佛!”

清遥宣过佛号,正要反问对方呢,哪料对方二人已经扑至自己面前,抬手攻来。

清玄与清宣一见,相互对视一眼,当时清玄先自出手,与清遥两个对上了白东英和白东明。

白家子弟并客卿们见家主与头领们早都与对方干上了,都发一声喊,拥上前来。

恰在此时,清宣一转身,向寺中吼道:“鸣钟出击!”

登时,净空寺内,约有近百僧人,执杖而出。原来清遥是早已做了一文一武两手准备。

双方当时就混战起来了。

净空寺中,高手还有一个清宣,然而,白家族人子弟并客卿之中,好手也不少,虽然这些人都还没进入灵道境界,但也都是先天后期,其中有近半人是先天九阶。

双方加起来,有近三百人,就在这山寺门前狭小场地上混战,忽而张三头破,转眼李四血流,倒地者渐多,呻 吟之声大起。

而斗场中心,托钵僧以一敌三,大呼酣战,清遥清玄与白东英白东明四个,都不敢接近。然而他四人相装斗,一众人等也不敢接近。清宣一人,却是被白家数个顶尖儿的先天高手包围着,也是争斗不已。其余寺中僧众,白家子弟并白家客卿,则是混乱相攻,人多的多占点便宜,人少的少占点便宜。

如此一来,不多时,净空寺中僧众就吃亏了。清遥与清玄、清宣三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无可奈何。

清遥蓦地大喝道:“都给老衲我住手!”

这一嗓子喊过,寺中众僧自是有停战之意,然而白家子弟并客卿,根本不理睬清遥那一套。这么一来,净空寺诸僧吃的亏就更大了!

恰恰此时,山下又是呐喊声起:却是高家子弟也到了。

清遥一看此情此景,心中哀叹:净空寺今天这亏可是吃大了!难道说我净空寺数万年根基,今天竟是要毁坏在此么?若果如此,我清遥百身何赎!

想到这里,清遥不由得恼恨起托钵僧明尘来了,就此心中打定主意,此事若能善了,便要将明尘逐走!

于是清遥又大喝道:“明尘!此事本是由你而起,你,你……”

清遥一语未及说完,话就咽下去了,只为着对手攻击凌厉,哪里容他分心说话?

托钵僧虽是在与白家家主白东光、高家家主高自辽以及心镜上人三个酣装斗,却是将清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托钵僧自是看得清楚,净空寺诸僧现在是情况不妙;更何况,山下又有一众人等扑了上来,分明是来者不善呀!

——这一行众人,不用说,是高家调派来的了。

托钵僧到了此时,心中一横,心念转过,那钵内世界,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都得了消息,知道外面正在大战。

厉文山小棒儿四个只在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际,都现身当场。

斗场中,除了和尚,都是敌人,他四个瞧得分明,又都是灵道境界,当时就如四只老虎冲入羊群一般,那是大杀四方。

白家子弟并客卿,以及刚刚赶上山来的高家子弟并高家客卿,来不及反应过来,被厉文山小棒儿四个打得是哭爹喊妈,屁滚尿流,抱头四蹿,呜呼:一片春景,化作了花落水流红!

那白东光、高自辽并心镜上人三个见了托钵僧一方突然出现四个灵道高手,当时都是大吃一惊,再看两家子弟并客卿都被打得狼狈而逃,四下乱蹿,虽是怒不可遏,却也知今天这一仗是讨不了好了!

心镜上人一使眼色,道了一声“撤”,白东光当时自是明白,喝了一声“撤退!”

高家、白家两家子弟并两家客卿,登时如闻仙音,纷纷撤退。

清遥见转败为胜,心中忧喜交加,也止住寺中僧众,停止了攻击。托钵僧见高家白家两家家主并心镜上人都撤了,自然也就停了手。厉文山小棒儿四个见正主儿都不打了,自也是收手止攻。

清遥与清玄、清宣三个一看,心中都是暗暗思量道:托钵僧明尘加上帮助他的四个灵道高手,这实力,比我们净空寺在这边的实力都不弱呀!

想到这里,清遥心下权衡,清玄与清宣两个都是看着清遥,唯清遥马首是瞻。

清遥咳嗽了一声,说道:“阿弥陀佛!明尘道友,请与这四位道友,都随贫僧入寺吧。”

托钵僧与厉文山等人对望了一眼,五人都随清遥等三个大和尚进了净空寺。

入了方丈室,数人坐定,清玄与清宣两个都甚为高兴,特别是清玄,不管托钵僧是怎样地隐藏了修为,毕竟这明尘是东高峰上的人哪。

清遥却与他二人表现不同。只听清遥凝重地说道:“明尘道友,众位道友,今日之事,首先谢谢诸位助我等打退强敌!然而,明尘道友,此事有因,因在道友!”

托钵僧道:“这话怎么说?何谓因在于我?”

清遥道:“他高家白家两大家族,势力非同小可,任何一家,都不下于我们净空寺。而且他两家与那临沙城城主吴仁清关系甚好,两家子弟中,都有拜在吴仁清门下……”

托钵僧道:“吴仁清不过是临沙城主,临沙城到这边足足有三千里之远,他临沙城也能管到净空山这边?”

清遥道:“明尘道友,临沙城恰恰管到我们净空山这边哪!”

托钵僧道:“区区一个临沙城主,竟是十分牛皮哄哄么?”

清遥道:“吴仁清自是有资格牛皮哄哄——临沙城本属明宗管辖,临沙城主自是明宗中人,我禅宗在这边,也只好委曲求全呀。”

托钵僧道:“那明宗与我们禅宗究竟有什么过节?”

清遥道:“我们禅宗与明宗的过节,还是由于两派理念不同而引起的。我禅宗主张普渡众生,他明宗却主张只渡人不渡畜牲。大约就是因为这种理念争执吧,终于在三百多年前导致了两派分裂。”

原来清遥对两大宗派分争之起因,也是知之不详。

说到这里,清玄也插话说道:“明尘道友,你有所不知,两派分裂后,因了各自所辖处都有对方寺观,所以又有约定,比如我们净空寺在他明宗的势力范围之内,便不许扩张力量。虽然诸事自主,但是,原则上得接受他们明宗的领导。”

托钵僧听了,不由问道:“那,在我们禅宗势力范围里,他明宗寺观也如我们在这边情形一样,须得听我们禅宗的喽?”

清遥点头:“阿弥陀佛!明尘道友所言是也!”

托钵僧听到这里,不由得说道:“莫非住持因了今日之事,便要责怪于我?”

清遥道:“明尘道友,我也不是责怪你,我观道友之言行,想必道友果然是从下界来到我们这边的,对我们这一界的修仙规矩所知有限呀!

道友你既是灵道境界修为,便当有灵道境界大高手的风范,怎么可以不顾身份,去抢那高家白家小后辈的追风灵船呢?”

托钵僧听到这里,便是来气,当即直统统地说道:“清遥住持,我的确是从下界世界来到这边,不懂这边的规矩。但是,他高家白家四个小娃无端嘲讽羞辱于我,我岂能不出手惩罚?我夺了他的追风灵船又怎么地了?”

清遥听了,便知这托钵僧明尘性格也是很冲的。

于是清遥高宣佛号,说道:“阿弥陀佛!明尘道友,这件事本也没什么么,只是,因为他们两家是大家族,又且他两家与临沙城城主吴仁清走得近,我们净空寺的处境便有些不妙啊。”

托钵僧道:“阿弥陀佛!住持这么说,那我也是无语了。不过,我倒是想请教住持,他高家子弟高福俊也是那临沙吴某的弟子么?”

清遥道:“不然,高家白家虽然有子弟做了吴仁清的徒弟,但一等一的后辈子弟,特别是未来家主的预定人选,却是只由自家培养,绝不会拜入明宗的——毕竟这些大家族,骨子里是不希望自己的家族沦为四大教派的附属的。”

托钵僧道:“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想说一个事情——这就是,那追风灵船,早已还给高福俊了,他高家白家与心镜上人,分明是有意找碴儿!”

清遥三个听了,当时都是如释重负,齐道:“若是已经归还给他们了,这事就好办了!”

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一直不曾插话,到了此时,眼见清遥、清玄、清宣三个都是心情放宽松了,也都暗暗舒了一口气。厉文山道:

“清遥道友请了!”

清遥这才恍如大悟一般,说道:“哎呀!都是贫僧的不是!明尘道友,刚刚光顾着说事,还没请教几位道友的道号呢!明尘你给我们介绍介绍吧?”

说到这里,清遥却是先作介绍起来了:“贫僧法号清遥,忝为本寺住持。贫僧左边这位是我师弟,法号清宣,西高峰分院院主,住持;这一位法号清玄,是东高峰分院院主,住持。”

一语既毕,三个清字辈一齐给众人施礼,口中都道:“阿弥陀佛!贫僧清遥(清宣、清玄),见过诸位道友!”

托钵僧厉文山等也都还施一礼。托钵僧道:“跟你说话的这位是大都真人道友。”

于是清遥等三个又施礼道:“见过大都真人道友!”

托钵僧又道:“这位芳名史翠翠,人称翠姑,法号明慧,是我师妹,也是大都真人的徒弟。”

说到这里,托钵僧又抬手一指小棒儿夫妇,说道:“他们两个,是我的儿子和儿媳。”

清遥、清玄、清宣三个听了,自是与翠姑、小棒儿夫妇三个见礼。不过,清遥清玄与清宣三个却都是心中诧异:

听明尘介绍,这大都真人道友应该比明尘辈份还长呀,怎么明尘并不尊称他,只称为道友呢?还有,明尘介绍他师妹明慧,又怎么说她是“人称翠姑”呢?

还有啊,明尘居然还有儿子和儿媳!

清遥等三人虽是心中奇怪,却也只对望一眼,便知心中皆有此疑问,却是不好问的。

当时清遥吩咐寺中为托钵僧、厉文山等人准备素宴清酒。

不多时准备完毕,众人都入座席,宴饮谈话之际,清遥清玄清宣三个才知道托钵僧明尘与厉文山等人果然都是来自界海那边的——前文交待,此界修仙者所说的界海,即是那边下界所说的北海。

清遥此时完全明白了,托钵僧明尘等人来到这边,对于这一界修仙常识,规矩什么的,多是不知呀。好在前有高福俊帮助,此数人已经是了解了许多。

清遥道:“诸位道友,敝寺中颇有坟典,都在藏经楼,贫僧许诺,一楼二楼可以向你们开放三日。”

托钵僧与厉文山等人都是明白人,立即明白了清遥的好意,当时都纷纷表示感谢。

于是众人的谈话,就转到修为功法上来了,清遥清玄清宣三个大谈各门各派之修炼功法,以及其优劣:

当世修仙功法中,有两大奇法,一个是儒宗的《浩然正气诀》,一个是《雷电体功法》,其中《雷电体功法》,原来出自明宗,据说已经失传了。静得教的功法《命运转 轮 功》,却是进境极慢,没有什么人有耐心修炼。

至于禅宗功法,排名第一的,当数《因声见相功》,可惜的是,这个功法,残缺不全。若是完全的话,不下于那《浩然正气诀》和《雷电体功法》。

至于禅宗的别的功法,数第二的,是《金刚不坏功法》,这一本功法,倒也还完备,不过,此功法重守,以防御为主。

众人说着说着,就说到托钵僧诸人所修炼的功法上来了。

厉文山道:“清遥道友,我修炼的是《观鱼大法》,不知这个功法,在这一界优劣如何?”

清遥道:“阿弥陀佛!原来厉道友修炼的是静得教功法!这《观鱼大法》,在静得教中,也不算什么好功法,只是给入门弟子学学而已。厉道友是静得教的么?”

厉文山与翠姑听了,始知自己师徒等人所修的《观鱼经》并非什么好功法。

托钵僧听了,也不由得急忙请教:“住持,我所修者,却是《太上感应经》功法,不知这个功法怎么样?”

清遥听了,心下吃惊,自忖这《太上感应经》功法非同小可,他从下界过来,竟是怎么得到这种功法的呢?莫非他下界之人,竟是比我们这一界修仙者还要高明?

想到这里,清遥笑道:“明尘道友,你所修炼的《太上感应经》功法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愿闻其详。”

于是托钵僧就将自己所知大略说了。

清遥听了,心下也就恍然大悟:原来他所修这功法只是皮毛呀!瞧他数人,个个都是灵道境界修为,然而却要么是功法不好,要么功法虽好,又只是皮毛——明尘与这厉文山等人都不简单哪!

当时清遥又为托钵僧明尘,厉文山等人解说了一番。

不多时酒饭已毕,清玄回东高峰,清宣回西高峰,清遥自是带着托钵僧、厉文山等人前去藏经楼。

到了楼中,众人从一楼到二楼,看过了许多功法书册。托钵僧选择了两部,一部乃是《太上感应经》功法,但只有上卷。另一部是《佛光梵唱》,但也只有上卷。

翠姑见了,也要学这两种功法,厉文山道:“翠翠,你修炼这两种功法,正好跟明尘道友学习学习。”

小棒儿夫妇却是根本不选——他夫妇两个看法一致:阿爸选什么,就跟着学什么呗!

厉文山则是另选了一种功法,这功法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是禅宗功法,看名字就足以说明——《诗剑诀》,但也只是上卷。再看看其他的功法,也一样是只有上卷。

众人心中奇怪:为何这些功法,都只有上卷呢?

第九十二章、吴仁清兴师问罪

词曰:

云外天风风乍起,张狂吹到山楼。枯松倒挂瀑回流。汹汹来势大,黯黯人生愁。

为有心坚坚似铁,峥嵘岁月风流。托钵拄杖问吴钩。劈开风雨幕,斩断毒龙头。——调寄《临江仙》。

众人不过是两个时辰,就选定了功法——其实也就是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选,翠姑与小棒儿夫妇都中是“围观”的——当时五个人都对这功法只有上卷感到奇怪。

再见清遥时,托钵僧与厉文山就询问清遥,为何这几种功法都是只有上卷,清遥道:

“虽是只有上卷,但在我们这一界修炼起来,也算是很完整的了,我们这一界各宗各派都曾寻找过这些功法有没有后续内容,却是都无结果——

据传说,后面的内容,只有你跨过了灵道境界,进入更高层级的世界才有可能找得到呢!”

厉文山又问道:“清遥道友,我瞧这《诗剑诀》功法,并非禅宗功法,为何贵寺却也收藏它?”

清遥道:“说起来,这《诗剑诀》,本当属于儒宗功法,儒宗那里的《诗剑诀》功法与我们这个名字虽是相同,却是实有所异。

因为此功诀本是我们禅宗狂僧所留下来的。狂僧未入我们禅宗之前,却正是儒宗弟子,习有儒宗诗剑诀,后入我禅宗,又自己原来所修的诗剑诀进行了修改,就成了我们禅宗的《诗剑诀》啦!”

厉文山听了,便问道:“清遥道友,既然这诗剑诀功法是狂僧所留下,理当不止上卷,应有下卷经书呀?”

清遥笑道:“下卷就在上卷之内,若是真能通透了悟了上卷,下卷内容自然便知——这也是狂僧前辈所说的原话——然而我禅宗自狂僧去后,却无人能通透了悟,故而,选修这种功法的人,如今实是更无一个了哟。”

说到这里,清遥将托钵僧厉文山等人所选功法,刻注到玉简之中,俱是一式数份。这样一来,翠姑、小棒儿夫妇都是人手各有一份儿了。

小棒儿夫妇却是另行将一册拿来请清遥也刻注在玉简中。清遥看时,却是小儿科得很,与修炼无甚关系,只是讲如何隐藏修为的小窍门罢了。

数人出了藏经楼时,也不过是当日傍晚。托钵僧与厉文山等人正要告辞清遥,回东高峰去,就见有一僧是一脸怕怕地跑来报告:

“住持!不好了!城主吴仁清到了,要您前去迎接!”

清遥听了,斥道:“就这么一点儿事,有什么不好了的?”

那僧说道:“住持,吴仁清与白东光和高自辽等人是一起来的,带了许多城主府卫高手,还派人传话说要给高家白家争个公道呢!”

清遥脸色一沉:没想到,这吴仁清此来,竟是要兴师问罪啊!

——却说那临沙城城主吴清仁又怎么地卷到这个纷争里来了呢?

原来,高家白家众人并心镜上人一路退回,不免都沮丧得很。心镜上人向两家家主道:

“不曾想那托钵僧与净空寺他们一时间竟有八位灵道高手出现啊!”

高自辽与白东光就接了话说道:“是啊,合我们两大家族,也没有八位灵道高手,何况那托钵僧吸尘又是那等生猛!这个亏我们也只好闷着吃了。”

心镜上人道:“二位道友先莫灰心,据我所知,临沙城这边也还有其他势力,难道说请一二灵道高手助阵也请不到吗?”

白东光听了,当时就是心中一动:“心镜道友说得有理!”

高自辽道:“我们临沙城这边,共有禅宗、静得教、明宗、儒宗与我们两大家族六大势力。只是,那静得教与儒宗,对于明宗和禅宗是两不相帮呀!我们还真不好找人助拳呢!”

心镜上人道:“散修仙人中有没有可以拉拢的?”

高自辽与白东光都道:“还真的没有,若是有,我们两家早就邀请他们加盟了。”

心镜上人听了,肚子里一转,想到一法,就说道:“既是这等情况,我们不妨请明宗出手帮助。”

高自辽与白东光都道:“明宗在这边的势力,都在城主府吴仁清手中掌握。我们虽与城主府关系不错,但是,我们去向他求助,终是弱了两家威风哪——我们两家向来是独立自主的哟。”

心镜上人笑道:“城主府那边有多少灵道高手?”

高、白两家家主都道:“城主府那边,共有四位灵道高手。”

心镜上人听了,哈哈笑道:“这么说来,目前他们禅宗在临沙城这边的灵道高手人数不是远大于城主府么?我相信吴仁清这个人既是明宗所派,必不甘心让禅宗坐大,我们只须如此如此,他吴仁清就会出面,与我们一起对付托钵僧等人。”

高自辽与白东光听了,都道:“说得是!”

于是撤回之后,高自辽与白东光并心镜上人三个,一齐往城主府来拜访临沙城城主吴仁清。

见了吴仁清之后,高家白家两家家主,与心镜上人,一番摇唇鼓舌,将净空寺之事轻轻带过,只将那边平空多了五位灵道高手之事大肆渲染,都道是必将打破我们临沙城各大势力之间的力量平衡,特别是净空寺坐大,对明宗也有不利——希望城主考虑。

吴仁清听后,自也是心中暗自惊讶,口中却是问道:“他们怎么突然多出来五位灵道高手呢?”

心镜上人道:“五位灵道高手,那四位只为一位而来。”

“嗯?为着哪一位而来?”

心镜上人道:“那四位,只为其中叫明尘的而来。那明尘,又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野和尚!”

“野和尚?为何说那明尘是个野和尚?”吴仁清不太明白。

“城主有所不知,”心镜上人说道:“我观明尘此人,竟然隐藏自身修为,以灵道三阶一个大高手的身份,却抢夺高家白家后辈子弟所乘驾的追风灵船,只此一件事情,便知他行事不知规矩。”

高自辽听到这里,也接口说道:“是的,那托钵僧明尘,强抢我儿的追风灵船,我也曾与白家家主两人一起去净空寺索要,却被他隐藏修为,瞒了过去。若不是我家福俊发现了他是灵道高手,我们几乎就上定了他这恶当!”

吴仁清听了,就说道:“照这么说,他还真是不守规矩。这等灵道高手,居然强抢小辈追风灵船,真是不知世间有羞耻二字啊!”

心镜上人笑道:“城主说得有理。不过,我曾经去过下界一次,在那边,听说过有个追求修仙之僧,便是叫做托钵僧明尘的,而净空寺这个野和尚,恰恰也叫做托钵僧明尘,所以呀,我认为,这个明尘,必是那下界上来的——果是野和尚哟!”

吴仁清听到这里,哈哈大笑:“既然是如此,我们就上净空山去,让净空寺将这野和尚驱逐出境,也就是了!”

白东光道:“城主大人,他既是个禅宗,只怕没有什么好理由让净空寺撵人哪?”

白东光这么说,其实是欲坚吴仁清驱逐托钵僧之意。

吴仁清听了,却是笑道:“临沙万里一大城,俱在城主管辖中。我既管辖这里,岂能允许不公不平之事的存在?

那托钵僧明尘强抢了高家的追风灵船,你们又不能如愿索回,那就由我城主府出面,替你们索回,并驱逐明尘出境!”

高自辽、白东光、心镜上人都是连声赞叹道:“好!不愧是我们的城主,公平正道!我等佩服!佩服!”

当时吴仁清道:“高家主、白家主、心镜上人道友,你们可派出几个灵道高手?”

高自辽道:“我们高家虽有四位,却也只能派出三位灵道高手。福俊他刚刚才入灵道,境界未稳哪。”

吴仁清听了,说道:“哟呵,福俊大公子跨进灵道境界啦?可喜可贺呀!你们家怎么没举办庆祝典礼呢?”

高自辽心中暗道:福俊这个逆子,对那托钵僧明尘甚好,岂能让他参与到此事中来?

然而高自辽嘴上却是说道:“多谢城主关心,等这个事情解决了,我们家就举办庆典,届时欢迎城主大驾光临哪!”

吴仁清笑道:“好!”

白东光也说道:“我们白家虽有四位灵道高手,但能派出的也只是三位,老家主早已不问俗务。”

吴仁清就说道:“嗯,你们两家加起来,就有六位灵道高手了,加上心镜上人道友,再加上我吴某,我们也是八位灵道高手,我再带上府卫,你们两家再派出部分家族弟子和客卿,那自是压得他净空寺抬不起头来!我们走上一趟,这事儿必然摆平!”

高家白家两家家主未及开口说话,心镜上人早已开口说道:“城主大人,那明尘可不能小看他,他一个对付我与白道友高道友三个,都不落下风呢!”

吴仁清听了,心头一震,暗想,那托钵僧明尘既是如此厉害,我临沙城这边更不能容许他存在喽!

于是吴仁清就说道:“好,我已经知道了。那托钵僧明尘既然这么厉害,我们就多派人手,我城府加派三位灵道高手——我们十一位灵道高手,再加上三百府卫,你们两家各出二百高手,必能马到成功了吧?”

高自辽、白东光与心镜上人都道:“城主英明!”

吴仁清道:“我们既然要驱逐那托钵僧明尘等人,便当及早行动。事不宜迟,请两位家主各自回去点兵派将,都来城主府前广场集合,我们用四只追风灵船运送大队人马赶过去,到他净空寺主峰山脚下,教那清遥来见!”

吴仁清率领高家白家诸人来到净空山主峰之下后,便派出一人上山通报,要清遥下山来见。所派之人,却是城主府中的府卫总领,明宗之人,城主府的四位灵道高手之一,名叫翁天都。

翁天都上了净空山,来到净空寺门前,大呼小叫,咋咋呼呼地,早已惊动了寺中之了尘和尚。

了尘赶紧来到山寺门口,见对方是一个灵道修仙,身着临沙城城主府的官样制服,自是不敢怠慢。

当时了尘合掌恭敬:“阿弥陀佛!不知大仙到敝寺有何干系?”

翁天都道:“和尚,你是净空寺住持清遥吗?”

了尘道:“回大仙的话,贫僧不是!”

翁天都听了,哈哈狂笑:“瞧你这修为,不过是先天六七阶罢了,哪里有什么资格做得了一寺住持?你滚回去,告诉你们的头领清遥和尚,让他赶快下山来迎接城主大人!”

翁天都出言不逊,了尘却也不敢顶撞。

了尘心头憋着羞辱气闷,正要往寺里来,却见那来人如风吹狂叶一般,往山下飘去。

空气中还留着那来人说话的带来的颤动:“哼!今天城主大人会替高家主持公道的!你们这些野和尚,都他 妈 地老老实实地等着好看吧!”

了尘听到这里,情知必是高家在寺门口一战吃了亏,就与那临沙城城主勾搭上了,借临沙城城主府之力——也就是借明宗之势力来对付自己这净空寺。

高家既然随着城主吴仁清来了,那白家就没有不来的道理。这情况也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在那儿呢。

了尘自料揣测得没错,就赶紧来向清遥回报。

清遥得报,心中一愣:怎么?高家白家还联系上了城主吴仁清来对付我净空寺?这个事情可是有些棘手呀,处理不当的话,他吴仁清就能以此为借口,对我净空寺下狠手哪!

想到这里,清遥也不敢怠慢,当即就要下山来见吴仁清。

厉文山当时就说道:“道友且慢!他那边人多势众,分明是要打上山来了的。你这么一去,单枪匹马,不太对劲儿啊。”

清遥道:“吴仁清是来意不善,但贫僧我依理下山见他,他也不能把老衲吃喽!世间事总抬不过一个‘理’字儿。他吴仁清身为城主,岂能蛮不讲理?”

托钵僧道:“住持下山去见那吴仁清,若是吴仁清以礼相待,就事论理,那倒也就罢了。若是他敢胡作非为,做好做歹地,老衲我非拆了他地城主府乌龟窝不可!”

清遥神色凝重地说道:“阿弥陀佛!明尘,不可意气用事!”

托钵僧等人都点头说道:“我等就在寺门口等你的消息!”

清遥道了一声“好的”,就飘然下了净空山,来见吴仁清。

一霎眼的功夫,清遥来到山下,只见对面有数百人,列队而立,一个个表情严肃。队列正中,却是吴仁清并数人,其中自是有高家家主和白家家主。这几个人都是灵道高手。

清遥心中暗暗点数了一下,连吴仁清在内,灵道共是十一人。清遥心中暗叹:一下子来了十一个灵道高手,再加上这么些人,若是真个儿地打了起来,嘿,这倒也真够我净空寺喝一壶的了。

心中虽作如是想,清遥脸上却是满带笑容:

“不知城主大驾光降!贫僧给城主大人见礼了!”

第九十三章、各自擒王争机锋

词曰:

谁记当年拼斗狠?擒贼自重擒王。针锋相对作文章。凭他是哪个,任我心飞扬。

转眼千劫经历过,回头儿戏他乡。仙尘漫漫亦迷茫。新愁旧曾在,旧梦新开张。——《临江仙》

书接上章。话说清遥来到山下,见了吴仁清等人,首先给吴仁清见礼,口中称说:“不知城主大驾光降!贫僧给城主大人见礼了!”

就见吴仁清面沉似水,向清遥问道:“清遥,你也是一寺住持,堪称大师;我临沙城这边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我来问你,你净空山净空寺为何护短包庇寺中弟子?”

清遥道:“城主见责的是,还请容许贫僧稍做解释。”

吴仁清道:“你要作何解释?”

清遥道:“自贫僧主持净空寺以来,严格按照我禅宗与贵宗之约定行事。我净空寺不求能发展,但也不能不求生存。我岂能不讲道义,包庇寺众,触犯临沙城的规矩?”

吴仁清冷笑道:“是么?你寺中托钵僧明尘,以灵道高手的身份去强抢高家后辈子弟的追风灵船,这件事,若传出去,被诸多修仙同道听得的话,不要说丢你禅宗的脸,连我临沙城都难免不跟着丢脸!

然而,你净空寺不但不处罚他托钵僧明尘,反倒帮着他隐瞒修为,让人当他是一个不曾修炼过的凡人老僧,以致高家家主与白家家主都是当时受骗,可有此事?

你须知纸里包不住火!又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托钵僧明尘终究是隐藏不了自己的修为境界,现出原形——

如今我问你,高家那追风灵船,你净空寺是还呢还是不还?”

清遥听到这里,只好说道:“阿弥陀佛!城主大人,此事大大地冤哉枉也!

一来我净空寺并不曾强抢过高家的追风灵船;二来就算明尘有过抢夺追风灵船之事,但事发时他还不是我净空寺人;三来呢,明尘也曾说过,他早已将追风灵船还给高家大公子高福俊了——

城主大人,怎么说也不能让我们净空寺白白地赔他高家一只追风灵船哪!”

吴仁清听了,就向高自辽道:“高家主,你们家的高福俊大公子人呢?”

高自辽道:“他刚刚跨进灵道,在家巩固稳定自身之境界呢,此时是万万来不得的了。不过,清遥大师,你是禅宗高人,自然是不打诳语,我高自辽作为一个家族之家主,自然也不会撒谎骗人,依我说,你只须把那托钵僧明尘交出来,我们自然不找你净空寺的麻烦!”

清遥听到这里,心中暗思:据我观察来看,明尘不像是撒谎之人,他说把追风灵船交还给高福俊了,想来也应不假。奈何高福俊不在这里,无可求证呀!

想到这里,清遥道:“城主大人,高家主,事情的真相,只能有一个。不如请城主宽贷些时日,待高家福俊大公子境界巩固稳定下来,出关之后,此事必有分晓。”

吴仁清道:“清遥,你说的虽有道理,奈何我作为一城之主,诸事繁忙,哪里有许多工夫来陪你们折腾?当事人之托钵僧明尘,就在你寺中,你只须将他交出来,也就是了!你若不交人,这就说明你们净空寺有鬼!”

清遥听到这里,心中暗道:这不分明是找碴儿的吗?我清遥作为一寺住持,若是不交人吧,只怕祸在目前;若是交人吧,这也太没道义了吧?以后如何见得了人!

于是清遥再次强调:“城主大人,明尘说的是已经归还追风灵船,高家主说的是没有归还追风灵船,这种争端,其中真相,只能是一个,不可能有两个,只要等到高福俊大公子一到,便可历历分明!

虽然城主大人日理万机,诸务猬集,但是,要听高福俊公子说句话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城主大人,这才是探求真相,处事公平,何必此时咄咄逼人呢?”

清遥话未说完,就听旁边一人喝斥道:“清遥,你好大胆,竟敢顶撞城主大人!难道城主大人还如你英明么?”

清遥于是转头看这说话之人,认识,此人是城主府灵道高手之一,名叫吴仁强。

清遥心中虽是颇为愤怒,但作为一个禅宗,修行如许多年,早已深得制怒之法。

当下,清遥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自己的情绪,这才说道:“阿弥陀佛!吴大人,贫僧并不是顶撞城主大人。毕竟托钵僧明尘现在已经是敝寺之僧,他违犯佛门法规,我净空寺自会处罚。

只是,这抢追风灵船之事,却是发生在他进入我寺之前,何况他又已经将追风灵船归还给了高家大公子了呢?所以,城主要贫僧交人,这个,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吴仁清听到这里,喝道:“大胆!清遥,你还不承认这是包庇那托钵僧明尘?难道那托钵僧明尘连见人也不敢见么?”

高家家主与白家家主并心镜上人都道:‘这分明是包庇那个不知来路的野和尚!’

吴仁清道:“是啊,一个不知来路的野和尚,竟然跑到我临沙城辖境内做无行之事!依我说,清遥,你净空寺速将他驱逐出寺,我临沙城也不欢迎他这种野和尚!”

清遥听到这里,心中便有所悟:敢情他们不但要索追风灵船,还要驱逐明尘离寺呀!我正想留下明尘这等灵道三阶高手有用处呢。

清遥正要开口分辨,这边城主府众人并数百府卫已经鼓噪起来了:“赶走野和尚!驱逐明尘!驱逐明尘!赶走野和尚!”

清遥心说:只怕他们索要追风灵船是假,要驱逐明尘是真呀!他临沙城主怎么会允许我净空寺有这么一个灵道三阶大高手在存在?明尘他一人就可以对抗高自辽、白西冷与心镜上人的合击呀!

清遥心知这已经不再是追风灵船的事情了,而是临沙城主忌惮自己寺中出现了明尘这位高手了!

清遥正色说道:“城主,明尘既是我寺僧人……”

一语未毕,早有一人大喝道:“原来你等不仅无理取闹索要什么破灵船,还要驱逐老衲!老衲与你城主府有何恩怨?你城主府要兴师动众来对付老衲?”

原来托钵僧等人在山寺门口,早已听到了山下喧嚣之声:赶走野和尚!驱逐明尘!

吴仁清哈哈大笑:“明尘!我不管你是谁,但你身为灵道高手,居然做出无行之事,我城主府就要主持公道!

这岂是与你个人有什么私人恩怨的问题?我城主府代表的是临沙城一方天下的公道公平,你交还了追风灵船,就哪里来哪里去,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托钵僧早已不再是初到此界的“公子小白”了,如今的他早已明白,返回原来的世界,短期内见不出什么影响,但时间长了,修为就会下降,因为那里不适合灵道境界的修仙者。这吴仁清不仅说话极不客气,而且让自己回原来的世界去,分明是卖布的不带尺子——居心不良(量)啊!

托钵僧到了当场,一见清遥对面竟是有十一位灵道高手,当时心中也是“格磴”一下子,心中暗思:他们来了这么多的灵道高手,显然是有备而来,主张早定,意图难测呀!

怎么办?托钵僧打定主意:擒贼擒王!

却说托钵僧这么一现身,当时吴仁清虽不知他就是那明尘,但高自辽、白东光与心镜上人三个却是早已吼破了他的身份:

“明尘!你还不快快赔追风灵船来?!”

呼喝声中,他三个就要动手!

吴仁清喝问道:“你就是托钵僧明尘?”

高自辽、白东光与心镜上人见吴仁清向托钵僧问话,这才硬生生地止住身形,眼睛却都是死死盯住托钵僧。

托钵僧哈哈大笑:“怎么?我就是托钵僧明尘,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吴仁清听了,脸色一变,仰面向天,哈哈大笑道:“好,好!没什么不对的——拿下!”

一众人等乍听了吴仁清这一声拿下,十位灵道高手,当即窜了过来——不用多说,高自辽、白东光和心镜上人三个蓄势在先,此时都 是率先攻到!

托钵僧本就打定主意,要擒贼擒王,一见众灵道高手呼喝攻来,当即身形后撤,瞬间退出数百米远!

城主府并两家之灵道高手,还有那心镜上人这十个都是灵道境界修为,见托钵僧一纵而退,如何肯舍?

当时十个人都是高声呼喝,纷纷赶来。

不想托钵僧退得快,进得也快!那十个刚刚追击到了托钵僧身前,却是已经失了托钵僧的影子。

原来托钵僧早有考虑停当,可谓是成竹在胸——当时托钵僧一闪身形,进入了钵内世界。

此时钵中,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都在等着托钵僧的信儿呢。托钵僧早已神识传音给他四个:

今天情势不对,我拟用擒贼擒王之法,先抓住他们那个城主吴仁清,你们听我的招呼,随时准备动手!

厉文山、翠姑与小棒儿夫妇都道了一声:好嘞,随时听招呼!

说时迟,那时快。托钵僧之黑钵霎时消失,却是如微尘,贴地疾飞,眨眼不及的时间里,来到了吴仁清的身前。

吴仁清当时一见托钵僧消失了,只疑他已经逃走,喝道:“把清遥给我抓起来!”

于是十大灵道高手都往清遥攻击。

清遥见了形势不妙,自是一边反抗一边往山上冲回,意欲拉门中弟子,跟城主府并高家白家三方势力撕破脸来一拼!

清遥当时自是不甘束手就擒。

当时情形,虽是面对对方十大灵道高手齐上,清遥却也是搏命而斗。

却说托钵僧明尘,人在钵内世界,对于外面清遥的情形却是看得清楚。托钵僧暗道:我现在只有擒贼擒王,速速拿住吴仁清才好解救清遥之困!

此时,托钵僧驾驭黑钵,早已到了吴仁清身边。托钵僧道一声“随我攻击”,就与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一拥而出,五个人也是一瞬间就包围住了吴仁清!

吴仁清大惊,临沙城城主府众府卫大惊!

然而,托钵僧一个抵得上三个,他与厉文山二人合击吴仁清,翠姑与小棒儿夫妇攻击吴仁清身边的府卫。

此时净空山下,打斗分作两处,一处是那十大灵道高手合击,要抓住清遥,一处是托钵僧、厉文山、翠姑加上小棒儿夫妇,要隔开临沙城城主与众府卫,要抓住吴仁清。

那十大灵道高手合力来抓清遥,清遥怒极,竭尽全力反抗。然而无论如何,一个对上十个,而且清遥自己并不比十个对手中的任何一个高明多少,此等情形,清遥被拿下,只是个迟早的问题。

当时清遥要夺路而走,使出自己的拿手神通看家本领,即是因声见相神功,只听清遥一声大喝:“让开!”

变见一道光影,显化为一个光影和尚,直往前冲,疾逾奔马,势如破竹!

清遥本体真身,随影直前,同时前冲。

那十个灵道高手,敢于正面抵挡的,也就是心镜上人与那临沙城城主府中之吴仁强、江仁忠三个。

当时心镜上人手中青铜镜直出,将光影和尚连同清遥本体真身一并挡下,口中大喝道:“哪里走?!”

清遥被个挡了这么一下,气势已滞,速度已慢,那吴仁强与江仁忠两个,速度不慢,时机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当时是一左一右,围攻上来。

他两个同时出招攻击,清遥虽是料敌在先,备敌在先,不曾被他两个击中,然而,被心镜上人、吴仁强与江仁忠三个这么一阻,再也难以逃出众灵道的包围喽!

清遥见此情形,心说若不将寺中同门招来对抗,让他们将我抓住,那我们净空寺这回可就是真的一败涂地啦!

清遥吼叫连连,然而,不过数声而已。数声嘶吼乍停时,清遥被执!

——只见心镜上人当时手执青铜镜向清遥照来,清遥顿时觉得心魂不稳,一个大意,被吴仁强击中。

屋漏偏遇连阴雨,船漏偏遇顶头风。清遥就是那破船漏屋一般,哪里经得起十位灵道高手的连番围攻?

清遥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叹息。

——这边众人合力抓住了清遥,合十位灵道高手之力,不过数个呼吸之间即告成功。然而,众人尚不及高兴,就听得城主吴仁清吼叫连连,众府卫也是惊叫惨叫响起一片!

众人押着清遥回看时,只见二女一男,都是年轻得很,在众府卫群中,如虎欺群羊,另有一僧一俗两位老者,合力攻击吴仁清。

吴仁清虽是怒吼反抗,然而,却是终究不敌,转眼被擒!

第九十四章、一番争罢成妥协

词曰:

世人尽信修仙好,神仙滋味谁知道?风雨路迢迢,乡关渐渐遥。

平生心未老,漫把斜晖照。回首暮云飘,托钵过小桥。——《菩萨蛮》

却说当时,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专门要拿吴仁清,翠姑、小棒儿夫妇则是竭力将要救援吴仁清的众府卫们驱散,这一战,也是够热闹的。

当时托钵僧一现身出来,就大吼道:“临沙城主!哪里走?”

托钵僧是声到人至,手中沙虎独角杖挥出,直击吴仁清,厉文山则是抽出所背之宝剑,从旁助攻。

托钵僧与厉文山二人这么一攻击,城主府众府卫当时就呐喊鼓嗓起来了。

这帮人不但是呐喊鼓嗓,还往吴仁清身边围拢上来——不围拢上来不行呀,哪能坐视城主大人被人攻击而不管不顾啊!

此时翠姑与小棒儿夫妇早已得知托钵僧要决心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要先行擒下吴仁清;因此,他们三个当即对众府卫出手。

这些府卫哪里是他三个灵道高手的一合之敌?但见三人攻击到处,众府卫纷纷退避,有不退者,那就要当场倒下去也。

吴仁清被托钵僧与厉文山攻击,却是有守无攻,根本难以反击。吴仁清怒吼愤呼,然而,无济于事。

吴仁清身为城主,自也是有两手的,只可惜托钵僧这人,不动手时,看上去只似个凡人老僧,但是一动起手来,哪里还有半分老态?分明是个拼命三郎!

托钵僧招招都是进手之招数,一根沙虎独角杖,融合了杖法、枪招,以及大刀招数,使起来,虎虎生风,刚强猛烈。

吴仁清被压着打,心中自是怒极,呼喝之间,极力反击。然而,一面是厉文山的进攻恰恰是补了托钵僧攻击时的破绽或不足,另一方面,托钵僧意在速战速决,势猛力大。

吴仁清本也是修为不低,特别重视招数细节,往往能先行抓住对手招数破绽,克敌奏功。

此时吴仁清一眼瞅见托钵僧沙虎独角杖变招时是大大咧咧的,他挡住厉文山一剑,自是趁机急反扑托钵僧,同时,取出临沙城城主府的镇府法宝来了……

说起来,明宗在这边,毕竟是个大宗派,道器法宝,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吴仁清作为城主,自然也拥有一件法宝,这法宝,却是一支剑,此剑之名,叫做“千叶莲花”,但是,这剑作为道器,其品阶不高,对应灵道四阶,相当于四品道器,还显化不出“千叶”风采,时而显化三五片叶子,顶多也就能显化七八片莲叶罢了,也就是简单的莲花剑叶而已。

厉文山所持之剑,虽极锋利,能吹毛断发,但毕竟只是凡铁凡钢所铸,对上吴仁清这等修仙者,就等于是钝刀了。

厉文山当时是两眼大放光芒,就如帅哥看到了美女,又如守财奴看到了财宝。

厉文山当时就喝道:“好剑!送给老夫玩吧!”

此时的昊仁清,正反扑托钵僧,同时将将这千叶莲花宝剑祭出。只见天空中,一剑如龙,夭矫灵动,空中顿时有一朵五瓣莲花出现,那五瓣莲花一霎时分化五剑,疾向托钵僧攻来!

托钵僧虽是换招,却正是想要腾出手来,发动自己的黑钵进行攻击,以求迅速拿下吴仁清。

当时,吴仁清反扑,法宝也已祭出,哪知托钵僧的黑钵,虽然同为道器,然而其攻击之效,法宝之能,却是几近灵器矣!

当时就听托钵僧大喝一声:“收!”

就见黑钵飞上半空,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黑线过处,那五瓣莲花顿时消失!

吴仁清大惊,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法宝,就见黑钵如山,又如一只巨兽张着大口,向自己罩落下来!

吴仁清急向后躲避,不想身后却有厉文山一掌拍到,直击自己的后心。

吴仁清作为修仙之人,本也不怕这么一掌,因为这直击后心的一掌,对于修仙者的身体而言之,后背实有强大的抵抗力。

然而,厉文山这一掌,倒也没指望拿下吴仁清,只是图着阻他吴仁清一阻,好让托钵僧那钵收了吴仁清。

于是这吴仁清,在托钵僧与厉文山合击之下,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惊叫一声,就被托钵僧那黑钵罩住,收了进去。

这边托钵僧、厉文山等人收拾了吴仁清,却与他十位灵道高手拿住清遥只差十数息时间。

然而,托钵僧这边动静可比那边动静大得多了,不说吴仁清闹出的动静比清遥闹得大,就是那些府卫的喊叫呼喝之声,也如山崩地裂,自是早就惊动了那十位。

那城主府中的吴仁强、江仁忠、翁天都三个灵道高手更是关注吴仁清——

当时他三个刚刚因为抓住了清遥而心中高兴,就听到了吴仁清的怒吼以及城主府众府卫的惊叫怒喝声如山崩地裂一般;三个人都是迅速回头,就见吴仁清被一僧一儒两位灵道老者压着打,情势危急。

当时他三个都顾不得再隐藏自己的法宝,自是都将自己的道器祭了出来,遥击托钵僧与厉文山!

而他三个人,也是一扑而至!这么点儿的距离,他三个扑击过了,直如闪电一般。然而只可惜,他三个就慢了一拍,差了一步,吴仁清已经被托钵僧拿下了。

此时的托钵僧见他三个人未至,法宝攻击已经先到,自是大喝一声:“来得好!”

托钵僧将黑钵一甩在地,只见这黑钵瞬间放大,犹如一个数丈见方的大水潭。托钵僧心意到处,神识传过,厉文山按托钵僧要求,与托钵僧二人将身一纵,便自钵口跃了进去。

这下子,热闹了!只见那吴仁强、江仁忠、翁天都三个所祭出以攻击托钵僧的法宝,都跟着托钵僧的身形,钻到黑钵中去了!

刹那间,托钵僧身形再现,而三件道器法宝却是了无踪迹矣!

三件法宝失踪,吴仁强、江仁忠、以及那翁天都三个,都觉得自己的心神一震,如被重锤,都有一种要吐血的感受,登时气势都弱了下去!

原来这三件法宝与吴仁清那千叶莲宝剑是一样地,被托钵僧收了。这个收法,又有不同:法宝是要滴血认主的,然而这四件道器法宝,其认主印记,竟都被一抹干净了。

这其实不是托钵僧的本事,而是那黑钵的独特之处。托钵僧此时对这一点是根本也不知道的。

当时那吴仁强、江仁忠、翁天都三个,气势一沮,攻势自然也就成了强弩之末。然而他三个却也是强打精神,再叫一口劲儿,齐向托钵僧攻来!

此时那心镜上人,并白家家主与高家家主及另四位灵道高手,七人中有一人看押清遥,另六人此时也一拥而至!

托钵僧此时,哪惧他人多势众?托钵僧本就是在惯走江湖,眼光精准之人,又曾经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杀过几回敌人,战斗经验之丰富,眼光之独到,那自是非同小可。

托钵僧已然看出,面前三位虽是先一步攻到,但不免有些虚张声势,外强中干。托钵僧之攻击,此时如疾风骤雨,吴仁强、江仁忠、翁天都三个都是大骇,自然是努力后退。

然而,在他们身后,却是有六位灵道高手围了上来。

这么一来,后上来的六位灵道高手,反而挡住了吴仁强、江仁忠与翁天都三个的退路。

说起来,吴仁强比江仁忠和翁天都的修为要高些,此时也幸运着些——就见黑钵凭空倒扣压下,吴仁强一闪避开,那江仁忠与翁天都却是闪避不及,都被收在钵中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而那六位却在两位家主和一个心镜上人的带领下,如似疯狂一般,红了眼睛拼命攻击。

吴仁强也是一样,虽然心头还在骇怪惊讶,却也是一样地拼命起来。

托钵僧一见这个情势,心说,我刚刚是出其不意,取得大胜,如今这情况,我须得见好就收啦,我手里抓住的人,足以换回清遥住持喽!

想到这里,托钵僧身形左闪右闪,闪避之间,将翠姑、小棒儿夫妇都请回钵内世界中去了。

此时,高家白家六位灵道,加上心镜上人与吴仁强,八位灵道还要拼命呢,却见眼前人影一闪,托钵僧明尘早已没了影子了!

此时,这三方八位灵道高手,并城主府卫与两家子弟客卿,都是齐声呐喊,要杀上山去,灭了净空寺!

正当众人吵闹不休之际,半空中传出一声冷哼:“你们都给老衲我安稳地呆着,放了清遥住持,我自有话说!否则,你们的城主和两位灵道,你瞧老衲会怎么折腾死他们!”

高家白家并城主府数百人听得声音,四下看时,却是俱不见人。吴仁强,此时城主府中的唯一的灵道高手,以及那心镜上人,白家家主与高家家主数人都是喝道:

“明尘!你躲在哪个老鼠洞里?快出来!”

就听得半空中又传出哈哈大笑之声,这一次,却与上一次明显地方位不同——托钵僧笑道:

“我自会现身,你们先把清遥住持放了,我自会放你们一人!”

这边众人听了,都觉得亏大了:噢,我们放了清遥,你才放我们一人,那么,放了清遥之后,我们不得还要受你拿捏吗?

吴仁强当时就叫道:“明尘!我们拿住了清遥一个人,你却抓了我们城主府三个人,你要我们放了清遥,你才放我们一人——你还想扣留两个人来要挟我们,是吧?”

托钵僧哈哈大笑:“我要挟你们又怎么了?你们来势汹汹地,带了六七百人来,又凑了十一位灵道高手,难道说,你们是善意而来?你们挟势对付我,这不也是一种要挟么?”

吴仁强当即怒道:“放屁!”

不料话刚刚落音,就听得“啪”地一声,吴仁强脸上着了一巴掌。

吴仁强大惊,身形急向后退,抬眼看时,托钵僧已然现出身形,只见他,衣穿百衲,左手托钵,右手拄杖,芒鞋踏处无红尘,身形现处人人避。

吴仁强情知刚刚就是这家伙打了自己的脸,此时见他现出身来,却是心神悚动,一时无语。

托钵僧见他众人仍然押着清遥,并不肯放人,当即心意转动,就见左手黑钵一动,钵口涨大,一人就从钵口探出了半截身子。然而,此人的腰却被钵口紧紧束住,疼痛不已,却只能咬牙忍住,头上因吃痛而生出大颗汗珠,滴滴往下滚来。

吴仁强惊呼:“城主大哥!”

这个人正是吴仁清。

吴仁清此时仍很硬气,忍痛说道:“明尘,你便是要我性命,我也不会低头的!我告诉你,临沙城这边,终究是我明宗天下,你给我听好了!”

托钵僧笑道:“听好了?听什么?”

吴仁清道:“你拿了他高家的追风灵船,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临沙城今天就此宣布:坚决驱逐你!”

托钵僧万料不到这吴仁清竟是如此有种如此硬气,如此大出意料之事,倒也少见。

昊仁清心里却更明白:今日自己算是栽了!作为明宗临沙城的城主,今天栽了,这已经是个事实,不可改变了;如果再失了骨气,丢了明宗脸面的话,那么,明天,本宗就可能派人来替代自己。

那来替代自己的人,必然也要驱逐托钵僧明尘——故而此时,自己若是软了口气,自己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相反,自己只要硬挺下去,大不了一死,只要不死,这城主的位子,倒还有希望保住哟!

——托钵僧哪里知道他吴仁清心中所想?托钵僧道:“好!算你有种!难道你不要性命了吗?”

吴仁清带痛惨笑:“哈哈!明尘,我说驱逐你,就是驱逐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还是要驱逐你!就算我明宗另派他人替代我吴某,但我吴某的话就搁在这儿——也还是会驱逐你!”

说到这里,吴仁清一转头,向吴仁强等人道:“你们放了清遥!”

于是清遥立即获得了自由。

吴仁清向清遥道:“清遥,你想必也应该明白,明尘此等做法,我临沙城自是容他不得,我明宗自是不会容他呆在临沙城内,应该怎么做,你自己对明尘说吧!”

清遥听到这里,自也是明白此中情头理绪,当时就向托钵僧施了一礼,说道:“明尘道友,请听我一言。”

第九十五章、清遥略谈炼器道

叹曰:

枯草荒沙,关山旧梦,寂寞笼罩边城。半床光在,有寒月无声。站在窗前怅望,空记忆,云外有风。当年事,功名未立,郁郁恨平生。

真诚,全化作,满腔热血,半世冰封。欲扁舟行至,海上弹筝。未到蓬莱妙境,悲慨对,烟雨迷濛。托钵去,娑婆世界,长夜对青灯。

——《满庭芳》,道尽托钵僧感慨。

当时净空山下乱,是纷纷乱如麻。

争执之中,那吴仁清确也是硬气,清遥也是深知其中之利害。当时清遥与吴仁清,两个想法却是有暗通之处:

吴仁清表明了临沙城要驱逐托钵僧;清遥也知留下托钵僧,就难保得住禅宗在临沙城这边的净空寺了。

清遥当时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请听我一言。”

托钵僧道:“住持有何话说?”

清遥道:“明尘道友,实不相瞒,今日之事,我禅宗净空寺在临沙城这边,只有与城主府言和,才是最佳选择。”

托钵僧听了,早已明悟了:原来他清遥是要舍弃我不顾,只顾他净空寺呀!罢了,这个事情,到这地步,我也就好人做到底,助他净空寺,待他与城主府那边和解,我就此离去吧。

难道说这一世界如此之大,难道就没有我明尘立足之地么?

想到这里,托钵僧仰面向天,哈哈大笑:“清遥住持,虽然他们放了你,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放了吴仁清。”

说到这里,托钵僧向吴仁清道:“吴仁清,你要对付老衲,老衲先不说这个事情;只是你却因为老衲而对付起净空寺来了!今天,你要让老衲放你,你须得依老衲两件事。”

吴仁清并不明白托钵僧是要他依哪两件事,更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时服软,说了软话,会导致自己失了临沙城城主之位,又被师父责骂,本宗惩罚,于是乎,他对托钵僧的话并不正面回答,只吼道:

“我呸!吴仁清宁死,也不会服输!”

托钵僧听他这么咋咋唬唬地,不由得冷笑,心意转动之间,那黑钵钵口再缩小一分,勒得吴仁清直欲惨号!

然而,吴仁清仍然充硬气。托钵僧见了,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当时托钵僧说道:“你也不要给老衲充英雄好汉。老衲要说的两件事,第一件是,老衲自会离开你这临沙城小破地方,但是,你听好喽,你想让老衲退回原来世界——那是妄想!

至于第二件事,简单得很:你城主府今天当着老衲的面,与净空寺签定和约,从今以后,不许找净空寺的麻烦!

你须知老衲今日能擒得住你,将来照样可以擒得住你!老衲去后,若是有一日回来,见到净空寺被你们报复,那时,老衲会以十倍之惨烈报复你城主府和明宗!

我所说的就这两件事,你依是不依?”

托钵僧这么说过,吴仁清尚未答话,吴仁强却早已接过话来说道:“明尘!这话是你说的啊!行,我答应你,你先放了我哥!”

敢情这吴仁强与吴仁清以哥弟相称呀。

吴仁清到了此时,早已是疼痛难忍,此时一看众城主府卫等对于吴仁强的话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自是借坡下驴:“好吧!明尘,本城主就依你这两件事!”

清遥听了,连道:“阿弥陀佛!明尘道友,多谢你化解本寺危急呀!阿弥陀佛!”

托钵僧心中暗暗冷笑,却是说道:“吴仁清!你听好了!老衲先放你出来,你城主府那两个灵道修为者,却是先不能放。老衲要与你谈点条件!”

吴仁清到了此时,又自为难。

托钵僧却是不管不顾,只向吴仁强说道:“你们城主府的人,老衲可以放,但是东西,却是被老衲收了,算是老衲给你城主府与净空寺说和所得的彩头。那高家的追风灵船,他高家自己清楚,老衲是归还给了高福俊了。”

吴仁清听了,脸上失色,虽是疼痛之中,却自强忍着说道:“你与高家的事,我暂且相信你的话。但是我们的东西,你怎能不还给我们?”

托钵僧心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罢了,老衲给你来个狠的!

想到这里,托钵僧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吴仁清!你听好喽!你们城主府,与他净空寺争斗,碍着老衲我什么事?你若是纠缠不休,老衲我不介意把你们都灭喽!大不了,灭了你城主府,老衲我拍拍屁股走人,你们明宗要找净空寺的麻烦,只怕还得往后压一板!你须知老衲我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小小临沙城算个啥?!”

吴仁清此时,早也是外强中干,强撑门面而已,闻言失色,又被托钵僧那钵勒得疼痛,不觉地就*起来。

那吴仁强却上明白自己这哥的心意,当时就说道:“好吧,明尘,就依你言,你先放了我们的城主!”

托钵僧傲然道:“立字据来!”

清遥巴不得消弥风波,当时就自身上拿出两枚玉简,神识转注,刻入其中,就算是立了字据,一式两份,一份交给托钵僧,一份交给吴仁清。

吴仁清忍痛接了,神识扫过,说道:“行,就是这个意思。”

托钵僧见了,神识扫过玉简,发现清遥所刻注的意思,正如自己所言,当时松动钵口,让吴仁清舒服些,说道:“吴大城主,你的呢?”

吴仁强当时就上前一步,抬手挥出,两枚玉简飞向吴仁清。吴仁清接了,将神识注入,算是也立了字据。

当时,吴仁清将玉简交了一枚给托钵僧,另一枚给了清遥。

于是,此事到此,算是了结。托钵僧心意一动,吴仁清并城主府那翁天都、江仁忠三个立获自由。

吴仁清还好些,那翁天都与江仁忠却都是十分萎靡——这个却是连托钵僧本人都不知其情——你道为何?原来这钵,确能择人而噬。

当初在万里沙大沙漠中,那沙虎子被抓到钵中,不多时,被吸干了其先天精元之气,乃是器灵阿弥的作为。

但器灵阿弥能如此做,黑钵就此具有了吸收修仙者仙家真元的特质!

如今阿弥因为帮助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跨进灵道境界而消耗甚大,进入昏睡状态,单凭这钵吸收时,速度就慢了许多。虽然如此,这也够那江仁忠与翁天都喝一壶的了。

所以他二人一落入钵中,黑钵就开始了吸收他们的仙家真元,令他两个在钵中是十二分难受,却不知原因何在,都道是自己落在人家的法宝内空间里,便必是如此。

那吴仁清却与他两个不同。说起来,就是黑钵的选择上的不同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此钵虽还只是道器,但确实极具灵性了!

吴仁清见江仁忠与翁天都两个萎靡得很,只道是被托钵僧抓住,自是托钵僧折腾得他们二人成了这样,想想自己在人家那钵口被勒得疼痛欲死,吴仁清虽是心中含愤,却也知此时不好再与人家翻脸。

托钵僧却是哈哈笑道:“吴城主,不打不相识啊!字据已立,请你们城主府的人回去吧。”

说到这里,托钵僧又向高家白家两家家主与心镜上人这边说道:“你们无事找事,找老衲的麻烦,今天老衲先放过你们,你们也滚蛋!”

高家白家两家家主与心镜上人到了这时,也是无话可说。心镜上人也只道了一句:“明尘,你不要太张狂!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托钵僧哈哈大笑,并不理睬心镜上人,只向翠姑与小棒儿夫妇说道:“我们一起走!”

当时众人就见黑钵一闪不见,再出现时,却是在托钵僧的手上,而翠姑与小棒儿夫妇却是不见了影子——都进入了这黑钵中去了。

心镜上人本也自恃自己的青铜镜是个空间道器法宝,此时见了托钵僧明尘这钵如此出色,不觉心中也是十分震动!

清遥却是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贫僧还请道友上山一叙,明天再走,如何?”

托钵僧心想,我本禅宗之人,正不知要去何方,到山上跟清遥商量商量,也未为不可!

于是托钵僧道:“也好!”

吴仁清却是色厉内茬地说道:“明尘,我们说过的话都是要算数的,你顶多还可以在我临沙城呆上三天,希望你不要食言哪!”

托钵僧理也不理,直接与清遥转回净空寺中去了。

吴仁清见了,既愤怒又无趣,带了城主府众人转回去了。高家白家两家人马也撤了。白家家主临走,向心镜上人道:“心镜道友,不如先随我们回去吧。”

白东光这么说,其实一是出于礼节,二是暗含着拉拢心镜上人的意思。在白东光眼里看来,索要追风灵船之事,高自辽应该是最郁闷的了。

其实高自辽呢,倒也没吃什么暗亏,那追风灵船在自己的手里呢。数人之中,最郁闷的,其实是心镜上人。

心镜上人当时就答应了白东光的邀请,随他回白家去了。

却说托钵僧与清遥上了山,回到净空寺中,坐定之后,清遥道:“明尘道友,今日之事,多亏你摆平。道友离开我净空寺,打算去哪里呢?”

托钵僧道:“实不相瞒,老衲打算去那万坊城去。”

清遥道:“道友不论走到哪里,总是我禅宗之人,道友不如前去我禅宗所辖之地去——

东去九百万里,有一座大山,双峰并峙,人称娑婆山,山上有个娑婆寺,寺中住持,乃是我们这一界禅宗领袖,达迦大仙。贫僧虽只是净空寺一个小寺住持,却是有资格给道友作个推荐绍介。”

托钵僧道:“如此甚好!不过,我还是想先到万坊城那边,想去学学那赛猴酒的酿造法子。”

清遥笑道:“原来道友对这赛猴酒颇有爱好!不过,这不影响本寺给你作推荐。”

说到这里,清遥取出一枚玉简,将神识注入,其中信息,单道托钵僧之勇,修为之精。又向达迦大仙介绍了托钵僧来自下一界,能在不足百年的时间里,达到灵道三阶,来到我们这边,实是本宗之幸,望达迦大仙多多看顾!

清遥刻注好玉简之后,就递给托钵僧明尘,随即命人安排斋饭素酒,要款待托钵僧。

托钵僧道:“不必了,我这就前去万坊城。”

清遥哪里肯放?自是苦苦挽留。托钵僧道:“好吧,住持盛情难却,我就盘桓一二日罢。”

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间,于是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都出了黑钵。众人再次见礼,坐定。

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当时都向托钵僧说起今日所得,厉文山笑道:“明尘,这把宝剑,我可是留着了啊!”

托钵僧笑道:“这个,本就是夺来给你的。”

清遥笑道:“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千叶莲花’,虽不是上好,却也是临沙城城主吴仁强的至爱呢。”

托钵僧听了,也笑道;“这里还有三件,正好给翠姑师妹,还有我家小棒儿、三丫两个孩子。”

说话之间,托钵僧自钵中取出另三件道器,向清遥请教道:“住持,这东西,我也不认得,都叫什么名字?都有什么好处?”

清遥当即指着三道器法宝中一件斧头说道:“这一件道器法宝,叫做开山斧。正适合令郎小棒儿使用。”

小棒儿道:“我可不喜欢使用斧头。”

清遥笑道:“那两件,一件是阴阳扇,一件是翻天印,倒是能将就着给明慧道友和陆三丫道友使用呀。”

小棒儿听了,也只好笑道:“斧头就斧头吧,有法宝总比没有法宝强。唉!”

托钵僧笑道:“痴儿,你倒是怎么叹起气来了啊?”

小棒儿道:“阿爸,要是我们自己会炼制法宝,那该多好呀,想要什么样的就炼制什么样的,炼制自己的趁手兵器和法宝,那才是理想呢。”

小棒儿这么一说,众人心中都是一动!

托钵僧就向清遥问道:“请教住持,这炼制之道,不知住持可有所了解?”

清遥道:“贫僧于此道谈不上了解,只是,炼制之道,对于修仙之人,却是极有危险。低等级的法宝,没有天劫,倒也罢了;然而高等级的法宝,一出炉就有天劫,往往是炼制者本人来承担法宝天劫,这等于是替劫,极其凶险。故而,多数修仙者都避开了炼制之道。”

厉文山却是坚定地说道:“清遥道友,若果能提供炼制之法,我倒是想学学!”

清遥笑道:“若是是粗浅的炼制法子,我们净空寺中便有,只是,无人去学习而已。”

托钵僧问道:“住持,为何无人学习?”

清遥道:“我宗领袖认为,本宗自有人专门负责炼制法宝,其余僧众,只以修炼为务,不必分心;否则便落了下乘。

而且,要想精通炼制之道,还须兼学阵法,如此,阴阳五行,诸多学说,都要精通,融会贯通,才能达到精通炼制之道。

然而,精通之后,便要炼制,出品法宝品阶高了,却又有天劫,精通炼器者本人呢,往往在修为上却又弱了,逃不过天劫之威!你想啊,谁会为了炼制把自己苦苦修行的性命赔进去?”

托钵僧等人都道:“哦,原来如此!”

厉文山却是笑道:“虽然有如此凶险,我却极想学学!”

清遥道:“即然厉道友想学,那就请随贫僧再去藏经楼看看吧。”

托钵僧等都道感谢,于是五人随了清遥,再进净空寺藏经楼。

第九十六章、旧事重提不成欢

词曰:

仙尘还似红尘乱,幸他是,漂泊惯。目渺渺兮天地远。游踪去处,牵情系念,聚了浮萍散。

微云淡月晨风懒,岁月流深快犹慢。回首夕阳万山晚。焜黄落叶,抱香残蔓,往事倾杯咽。——调寄《青玉案》

话说当时,清遥领了托钵僧诸人上了藏经楼,这一回却是直上第三层。进来后再看时,只见里面空空荡荡的,不见藏书,只见得有三两个玉石箱子。

清遥带着诸人,取过一只书箱打开来,诸人看时,只见里面放着三枚月白色的玉简。

清遥将玉简取出,又另行取出三枚碧绿色的玉简,神识转运之际,将那三枚月白色玉简中的内容刻注到碧绿色的玉简中。

然后,清遥将三枚月白色的玉简仍旧放回箱子中,再次封好木箱子,这才向托钵僧等人道:

“这三枚玉简中刻注的内容,包括炼器、炼丹和阵法知识,厉道友若是想学,须得将这三方面的内容都看过,领悟透了,就可以进行实际操作练习了。”

厉文山连连道谢。清遥一笑,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就领着众人下了楼。

不说这边众人下楼后商量明天前去万坊城之事,再说那心镜上人随着白家家主去白家。到了白家之后,白家老家主白西冷听说诸人在净空山下没能得志,当时就说道:

“心镜道友,这个事,要说没得志,我看,吃亏最大的还是城主府。那吴仁清等人平白地丢了四件道器法宝,被托钵僧明尘如此扫了颜面,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何况他们本是明宗势力,岂能任那钵僧明尘嚣张?”

心镜上人道:“说得是!白道友,我想借重他城主府力量,借重他明宗之力,不知老友还有高明建议不?”

白西冷笑道:“我估计城主府中,他们现在必也是在商量如何对付托钵僧明尘,万万没有放过不问之理。心镜道友,不如你现在就去城主府那边拜访,听听吴仁清怎么个说法?”

心镜上人道:“道友说得极是,心镜我这就告辞,前去城主府。”

白西冷含笑道:“我送道友。”

心镜上人出了白家,直奔城主府来,求见吴仁清。

此时的城主府中,吴仁清、吴仁强、江仁忠、翁天都几个,果然正在商量如何对付托钵僧,要报一箭之仇!

吴仁强道:“大哥,这个事情,只有请我们师叔出马,才能对付得了那明尘哪!”

吴仁清道:“那托钵僧明尘,眼见是要离开临沙城了,就算是请了师父来,也找不到他,又怎么报得了这个仇呢?”

正说话之际,有府卫来报:“报城主大人,有心镜上人在府外求见!”

听说心镜求见,吴仁清无一丝迟疑,说道:“快请!”

心镜上人进了城主府,与吴仁清几个见了面,互相问讯,讲礼完毕,吴仁清道:

“道友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心镜上人笑道:“不知城主打算怎么收拾那托钵僧明尘?”

吴仁清哈哈大笑:“道友你看应该怎么收拾他?”

心镜上人心中暗道:我自己要对付他托钵僧,那是受上神之要求。便是我不宜跟他托钵僧明尘拼命,但我给他拉点儿仇恨,不就等于是我出手对付他托钵僧了么?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笑道:“城主大人,那托钵僧自身修为不下于我等,更兼他有那么一个空间道器法宝,致使我等在净空山下吃了个瘪,依我看,非请贵宗大能高手来不足以制服他明尘!

贵宗之实力有如大象,踩死他托钵僧明尘就如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不知城主大人可有此意?”

吴仁清道:“道友说的果是有理,只是,他明尘即将离开我临沙城辖境,又不知他将要去哪里,我师地位尊崇,身为长老。我怎么好让我师父为此事奔走?”

心镜笑道:“城主不必担心这一点!我有青铜镜,也是件空间道器法宝,比他托钵僧那黑钵差不了多少,我只须隐身于青铜镜中,时时跟踪,便可知道他托钵僧的去向,贵宗人马,只须依我指示的方向追杀,就可以了。”

吴仁清听了,哈哈大笑道:“好主意!我城主府中正好有上好的联通符,本是用来与本宗上层联系的,此时正好拿来跟道友通讯联系!”

吴仁清赠送上等联通符,心镜自然不会拒绝。心镜上人接了符,与吴仁清等人商定既毕,当即出了临沙城,直奔净空山来寻找托钵僧的行踪。

心镜隐身于法宝内空间里,果然是不露行迹,无人察觉。心镜到了净空山寺时,托钵僧等人正将离去,进一步说,是相互道别的时候。

听说托钵僧等人要走,徐文虎与他的现任师父了尘,特地前来与厉文山道别。徐文虎更是别有陈情。

徐文虎特地向翠姑说道;“翠姑,有一件事情,师兄我做得不对,连日未找到机会跟你说,师妹现在又要随老师和明尘大师远去,故而今日愚兄就此特地向你道歉!”

翠姑笑道:“师兄,您能有什么事情妨碍到我的?”

徐文虎道:“师妹,说起来,诗剑师弟与那慕容婵的婚事,倒是愚兄我一手促成,为此,愚兄觉得十分对不住你呀,师妹!”

翠姑听了,不免心中生气,脸上也就表现出来了。当时翠姑语气就冷了下来:“师兄,原来这倒是你一手促成的呀!你为何要这么做?”

徐文虎见翠姑这个反应,自是十分尴尬:“师妹!当时攻打大西汗国要地并县,愚兄我设了一条美男计,计成,诗君与慕容姐妹之妹妹慕容娟成了亲——

诗剑本也不愿意与那慕容婵结合,这里边也是愚兄我用计迫他就范。我只说,我只说……”

翠姑见了,不怒反笑,只说道:“徐文虎徐师兄,你有什么不好说的?何必如此期期艾艾?你的意思——你‘只说什么’?我来替你接续下去——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他李诗剑身为一国汗皇,有三宫六院也是很正常的,我史翠翠不应该有所反对,是不是?”

徐文虎本意是为着说合李诗剑与翠姑二人的,此时见翠姑如此说话,自己反而更觉得无趣了:

“师妹,愚兄那时糊涂,才弄出这种既对不起你,又对不起诗剑师弟的事情。你不知道,我漂洋过海来到这边,临走时,诗剑师弟他憔悴不堪,对我此行,寄望甚大!师妹,诗剑师弟那个模样,着实让人心痛!”

翠姑听了,冷冷地道:“师兄,我与他李诗剑,如今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了,你也不要再胡乱说话!我一个修仙之人,岂能与他凡夫走到一起?你要心痛他,那是你的事情,你跟我胡言乱语什么!

徐兄,我也明告你,如今我在这边世界修仙,早已有人追求,他呀,修炼有成,如今也是灵道高手。他又帅气他又忠诚于我,一意要追求我做他的道侣,我岂能不识轻重?换作是你,徐兄,你掂量掂量,李诗剑一介凡尘蝼蚁与这灵道仙人,谁的份量更值得我看重?”

徐文虎听了这个话,不由得想起了高福俊,当时就是一脸的失望之色了。

厉文山倒是听得诧异,不过,厉文山却是说道:“文虎,诗剑呢,若是你返回那边世界见到了他,不妨告诉他,尘世荣华,不足迷恋,修仙长生,方是正途。你只须告诉他,让他好好努力!”

徐文虎此时仍有心要替李诗剑挽回翠姑,当时并没回答厉文山,却向翠姑叹道;“翠姑师妹,你现在呼我为徐兄,这也无所谓。只是,我替诗剑师弟不平!

那追求你的灵道修仙人不就是高福俊吗?他除了修炼之路上走得比诗剑师弟远些,还有哪里能比得上诗剑师弟的?论心情,诗剑对你,并不比高福俊差什么!

何况他高福俊虽然是这临沙城的大家族高家的大公子,但如今高家与他人合伙欺负明尘大师,难道这一点师妹你看不到嘛?莫非师妹你看中了他高家大公子的家族和身份?”

徐文虎这个话,可就是“话里长牙”了,当时只把翠姑气得直哆嗦!若非是碍于厉文山、托钵僧等人都在场,估计翠姑能直接打徐文虎的耳光了!

厉文山斥道:“文虎!瞎说些什么呢?人与人之间,都是有个缘分的。缘起而聚,缘灭而散,聚散离合,本是人生之常,你如今已经投在了尘门下开始修炼了,怎么地竟有此等执念?”

翠姑却是一句话也再不向徐文虎说,只转脸向托钵僧道:“师兄,我先进你那钵里呆着去,省得在外面听些不三不四的话头子!”

托钵僧听了,心意一动,翠姑身形消失,却是进入了钵内世界是去了。

徐文虎见了,也只有张口结舌,欲有所言,却是说不出话来。

托钵僧道:“文虎,你还自夸是太平汗国的军师呢,我看你呀,此时竟是一智也无。得了,随缘随分,自任缘生缘灭,岂可一味强求?你回去吧,我们告辞了!”

徐文虎听了,不免沮丧。

这边众人对话,所说之事,正合了一句话,“路边讲话,草窠有人”!

这人是谁?自然就是那心镜上人喽!

心镜上人听了清楚明白,便打起了主意。心镜上人暗想:我这边盯住他托钵僧数人,再想法子让那高家大公子高福俊也跟上来。

那个叫翠姑的,分明是拒绝了徐文虎的提议,亲口承认了与高福俊的关系,估计高福俊得到消息,必是喜不自胜——

想想日前在万坊城,虽然这个叫翠姑的不曾露面,但老夫也能猜到他高福俊必是追求翠姑,这才与托钵僧明尘走到一起的呢。老夫也听高自辽说过,高福俊要追求翠姑做道侣,那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呢!

这个事情,老夫不妨就势做点文章:

我只须通知城主府吴仁清,让他把消息透露给高福俊,然后再在高福俊的身上做点儿手脚,那么,高福俊就等于是另一个跟踪者,我也好省些精力,做些别的事情,走走旧朋,访访老友,给他托钵僧明尘多拉点儿仇恨哪!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自是用联通符,将信息给临沙城城主吴仁清发了过去,并且强调,可以利用高福俊与翠姑的关系做点文章。

托钵僧等人尚未出发,吴仁清已经得到了消息。吴仁清就与城主府诸人商量,如何在高福俊身上做文章。

吴仁强道:“此事好办,我们只须将那什么翠姑喜欢高福俊,拒绝了徐文虎的事情告诉他,再把托钵僧明尘的行踪透露给高福俊,不用我们操心,那高福俊就会主动替我们去找托钵僧。”

江仁忠道:“要是高福俊并不在意那个翠姑呢?”

翁天都道:“怎么可能?心镜道友说得清清楚楚,高福俊正在追求那个翠姑做道侣呢!”

吴仁清就道;“嗯,心镜上人说得也有道理啊,只是,我们须得借此机会在那高福俊身上做了手脚才行,否则,高福俊怎么肯为我们通报托钵僧与那翠姑的位置?”

翁天都道:“我们不是有追踪符么?倒是可以拿来用呢!”

于是吴仁强就说道;“看来我们得去拜访一下高家喽!”

吴仁清道:“嗯,这样吧,天都兄弟,你回主城那边去报信,不要请别的师叔了,就搬请我师父。仁忠弟,你去高家邀请高家大公子高福俊来城主府。”

吴仁清所说的师父,就是吴仁强口中的师叔,他在明宗之中地位较高,是明宗的第十大长老,道号郁离子,修为已经是灵道五阶,掌管明宗西南一带六城,其中就有临沙城。

当时,翁天都道;“城主,我去达郎城见了师叔,应当怎么说为好?”

吴仁清道:“你只管实说此事,我再写封信给我师父。”

吴仁强道:“依我看,不如城主哥你亲自回去一趟,面见师叔,或许更好一些。”

吴仁清道:“也好!不过,那高福俊来时,你可要替我招待好啊!”

吴仁强道:“是!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这哥儿俩说话,意思深长,“招待”两个字,特别加重哟。

吴仁强道:“城主哥,我有一法,将我们的追踪符嵌入到一件礼物中,将礼物赠送给高福俊即可。”

吴仁清道:“送他什么礼物,他会天天带在身边呢?”

江仁忠、翁天都听了,也都皱眉苦思。

吴仁强突然眼前一亮:“城主哥,我们不是有一件镶金碧玉钗么?”

江仁忠、翁天都都疑惑道:“高福俊一个大男人,送他这个,不太合适吧?”

吴仁清却是早已明白,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计!就送他这个!”

吴仁强笑道:“城主哥你放心去见师叔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吴仁清哈哈大笑,出了临沙城,就往北方的郁离城去见自己的师父郁离子。

第九十七章、徐文虎得授新法

词曰:

知恩图报还施意,自当要,酬恩义。谁信世间因果里,善缘真爱,心田福地,始有莲台立。

莲台照耀长空寂,满目山河莫垂涕。惆怅作歌歌似泣。一杯清酒,十年追忆,梦醒人无迹。——《青玉案》

再来说那时之事:且先不说当日,净空山寺中,托钵僧离去;也不说同日之中,临沙城城主吴仁清去郁离城找他的师父郁离子;更不说吴仁强去高家邀请高福俊去城主府;单说徐文虎眼见自己不能说合翠姑与李诗剑的关系,反而被翠姑冷冷地刺了几句,不由得尴尬沮丧。

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都早已进入那钵中世界去了。

眼见托钵僧飘然下山而去,不由自主地,徐文虎叹了一口气。

他如今的师父了尘道:“阿弥陀佛!文虎,你叹息什么?”

徐文虎道:“师父,弟子受人之托,自当忠人之事——可是这一次,我是把事情彻底弄砸啦!”

了尘旁边听到现在,早已知徐文虎所说的是什么事了。了尘道:“文虎,你这样可不行,须知修炼之人,心魂不可滞碍不通。这件事情若是堵了心,只怕会影响你的进步哟!”

此时,清遥、清玄和清宣三个,早已知道徐文虎与那厉文山和托钵僧诸人的关系了,对于徐文虎倒也都是青眼相待。

清遥道:“了尘,你多多费点心思,助文虎早日踏进先天境界!”

徐文虎向清遥施礼,道了一声“多谢住持关心”,又向了尘道:“师父,我也知这件事梗在我心上,令我心中郁闷。我想先回去那边的世界,就邀请我那诗剑师弟一起来这边世界修炼,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清遥道:“不可!第一呢,凡事自有缘法,凡人重果,修仙者重因,你已经过多地介入到他人之事中去了!第二呢,从这边回去那边世界,须穿过界海,那界海,不是灵道境界的修仙者,实难渡过!”

徐文虎听了,不由得无语。了尘道:“文虎,你听明白了,住持说得清楚,须得是灵道境界,才能横渡那界海,回到你所来的那边世界中去。依我说,你就安心修炼,跨进灵道境界那一天,自然就是你回去见你那诗剑师弟的日子!”

徐文虎听了,不由得垂头丧气地说道:“阿弥陀佛!师父,弟子如今才只是一个后天境界的凡人武者,要达到灵道境界,不知是何年何月才可以实现哪!”

清遥听了,正色说道;“事在人为!若果有慧根,便是立地成佛,也无不可能!”

徐文虎听了,心头一肃,当时低诵道:“是!弟子谨听住持教诲!”

清遥是一语惊醒了徐文虎这个梦中人!从此徐文虎尽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来修炼,果然是进步迅速,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居然让他连连突破,跨进了灵道境界!

——此是后话。

只说当时,徐文虎的心意坚定下来后,神色上自有所表现。清遥道:“了尘,你带了文虎跟我一起来!”

了尘恭敬道了一声“是!”

清玄清宣两个也自跟随,于是数人来到清遥静室。清遥先自坐定,清玄清宣两个也坐下了,清遥向了尘与徐文虎说道:

“了尘,文虎,你们师徒两个听好了,我给你们讲讲我过去的事情。”

清遥要给众人讲自己过去的事情?清玄与清宣两个并了尘师徒都是大感惊奇,却也都不做言语,洗耳恭听,就听清遥的声音,如穿透千年而来,缓缓地说道:

——五百年前,临沙城中,有一户人家,夫妇俱是凡人,晚年得子,其子名叫李凡。这李凡,就是老衲我在红尘中时的名字。那时节,临沙城这边,四大教派中的禅宗和明宗,虽然理念有所不同,但还没有分裂,禅宗在这边的势力,比现在强大多了。

那李凡出生后不久,父亲因病去世。十年后,那李凡已经是十二岁的小小少年了。有一日,那李凡上山打柴。在山上遇见一僧。那僧人当时就叫住他:“喂,小娃娃,你颇有慧根呀,不如做我弟子,皈依我佛吧?”

那李凡说道:“我还小,家中老母亲眼已瞎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哪。”

那僧人笑道:“哈哈!你说的也是。那你记住了,以后什么时候想找我了,就去净空山找无痴和尚。”

于是那李凡牢牢记住这个话。到了二十岁上,有东邻女儿,托人做媒,说是愿意嫁给那李凡。然而那李凡只记得无痴和尚说过的话,总料自己将要出家为僧,岂可谈婚论嫁,误她一生?

那时李凡发下心愿,只将老母养老送终后,便去净空山拜师,皈依我佛。

于是在红尘之中,又过了近三十年,那李凡之母去世了,下葬后,那李凡就一路跋涉,往净空山来。

好不容易来到寺中,见了无痴和尚,得蒙收留,赐法号清遥,做了禅宗弟子。

当天我师无痴和尚就向我说道:“迷时师渡,悟了自渡。痴儿尚未了悟,且待为师渡你!”

当时我师令我闭目盘坐,就在我身边行走施法起来——你道我师所施何法?原来这竟是一门教授弟子的法门,叫做“醍醐灌顶教学法”,专为启发后天弟子而施。为何我师为我作法?只为我皈依之时,年纪已是四十八岁了!四十八岁,学什么都是比人迟了很久的了!

我师为我作法六六三十六天,我才明悟,竟是一步跨入先天境界了!

我师说道:“你本有慧根,只是在红尘中呆得久了,心门已闭,六识俱迷。如今你跨进了先天境界,我还有一法,此法甚密,不可告诉他人!

当年我师无痴和尚修炼百世转生功法,临涅槃之前,一再嘱我不可告诉他人,只是今天,我将此法与醍醐灌顶教学法一并教给文虎。清玄清宣,你们与了尘都不可以泄露此法,否则必遭天谴!”

听到这个话,清玄、清宣、了尘三个都伏拜道:“住持放心!”

清遥微微一笑,取出两枚玉简,其中一枚用以刻注“醍醐灌顶教学法”,另一枚,则是刻注了另一功法。

完毕,清遥谨慎地将玉简收好,对清玄清宣与了尘说道:“清玄清宣二位师弟,你们将这玉简送到藏经楼去。了尘,我的手法,你要看仔细了。”

清玄与清宣接了玉简离去。

了尘则是目不转睛地看清遥动作。

清遥这才向徐文虎道:“文虎,你闭目坐好,注意体会我的手法。”

徐文虎听了,自然是乖乖坐定。

只见清遥抬手拍向徐文虎的头顶要穴百会穴,转眼间拍出了三十六掌。

徐文虎在掌拍之下,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中如欲省悟什么似的,又觉得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了。似乎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呼吸着外面的清爽空气。

清遥作为灵道修仙高手,使出这一套醍醐灌顶功法,又自不同。但见他忽行忽止,掌指轮换,三十六掌拍过,使出三十六指,这三十六指,则是点向徐文虎周身三十六穴;然后,又是三十六掌。

这一次三十六掌使过,清遥道:“文虎,你起身到外面去,使一套拳脚看看。”

徐文虎应声而起,来到室外,清遥与了尘,都随后出来观看。只见这徐文虎,拳脚起处,激起空气震动,发出了微微的气鸣声。

清遥面带微笑,了尘则是十分敬佩住持: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文虎就能达到后天境界圆满,跨进先天境界呀!

徐文虎一套拳脚使过,正使了个收手式,就听掌声响起——却是清玄与靖宣两个从那藏经楼回来,恰恰是远远地见了徐文虎所使的后两招,虽然这两招在他两个灵道高手眼中看来不算什么,但他两个却也都觉得徐文虎气度不俗。

清玄清宣两个不由得赞了一声“好!”

清遥笑道:“嗯,不错。从今天起,文虎,每天这个时候,我给你施一遍醍醐灌顶功法。”

徐文虎自是千恩万谢。

话说徐文虎在清遥的照顾之下,四十多天过去,徐文虎自己也能觉得自己的进步十分迅速。

时光逝如流水,桃红又是一年。

一日清遥道:“文虎,你近来已是接近后天圆满,不如跟你师父了尘一起去万里沙大沙漠去历练一番,寻求突破。”

于是徐文虎就与了凡一起前去万里沙大沙漠。

在路上,了尘道:“文虎,我从来没见过清遥住持对谁能像对你这么好过。”

徐文虎笑道:“师父,还不是徒弟我沾了您的光么!”

了尘笑道:“不对,应该是为师沾了你的光。”

徐文虎笑道:“师父说颠倒了吧。”

了尘道:“没有。我想啊,必是咱们的清遥住持感激托钵僧明尘他们几个,才会对你这么好,所以啊,我这做师父的,也就跟着沾了光了。”

徐文虎听了,心中恍悟,说道:“师父,您说的,可能是吧。”

了尘又道:“文虎,到了万里沙那里,我们不可深入沙漠腹地,毕竟为师我这二年虽有所进步,但现在也才只是先天七阶,你呢,还没到先天境界,大沙漠深处,会有那些先天八阶九阶的独角沙虎,那都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

徐文虎道:“师父,我们在沙漠边缘,会遇到什么样的独角沙虎?”

了尘道:“幸运的话,我们找到一只先天三四阶以下的独角沙虎,正好来历练你,助你突破,就好了!”

他师徒两个到了万里沙大沙漠,果然是并不深入,只在外围转悠,幸运的是,大约转悠了十二三天,在深入万里沙大沙漠六百里左右,果然给他们碰到了一只独角沙虎,而且,这独角沙虎恰恰是先天二阶。

于是,徐文虎就按了尘要求,追、缠、磨、斗,将这只独角沙虎折磨得筋疲力尽,徐文虎果然突破了,从此进入了先天境界。

于是师徒二人返回净空山,向清遥报告。清遥道:“很好!文虎,你这进步速度,比我当年不慢呀!不过,我从先天境界到灵道境界,却是用了足足二十年的功夫。自进入灵道到现在,却是四百多年过去了,如今也还只是灵道三阶。文虎,来,我再为你施法。”

了尘道:“住持,您是要施什么法?”

清遥笑道:“了尘,这个功法,就是《冼脉易丹经》,我已经将它刻注在玉简中,收在藏经楼中了。

了尘,你现在也还只是先天境界,没有跨进灵道,这个功法,你倒是也可以学学的。

不过,你要记住,此功法在灵道以上的修仙者眼虽不算什么,但对于灵道以下的修仙者,却是很让人眼红的,你须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道理!”

了尘道了一声“是!”就专心看清遥施法。

这一回,只见清遥是双掌乱拍,不多时,拍过三百八十六掌。徐文虎全身穴道俱被拍过一遍,只觉得如同吃过了人参果一般舒服。

徐文虎正自放松心情,就听清遥道:“你师徒二人专心听我念口诀!我只念一遍,你师徒二人可要记住了!”

——原来,这《洗脉易丹经》,由高手对学习者施为之后,学习者还得依照口诀,自行修炼。这个功法,有这么一个特点,就此以作补充说明。

当时了尘与徐文虎师徒两个,用心听记,清遥说过一遍后,了尘师徒又各自暗暗记诵,记诵之后,师徒两个再相互一印证,果然没有讹错,于是都按功法口诀,修炼起来了。

这徐文虎进步也的确是快,那是一年一大步,二三年间大跨步,由先天初阶到先天九阶,前后不过是七年多一点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徐文虎师父了尘也有了较大的进步,他师徒两个,竟然是一前一后都到了先天境界大圆满,都是只差一步,就进入灵道境界了!

又一日,了尘与徐文虎师徒共同修炼之际,了尘向徐文虎说道:“文虎——”

徐文虎道:“师父,什么事?”

了尘道:“文虎,我觉得近来我们似乎没有进步,不如我们爷儿俩去万里沙深处历练历练,以求突破,怎么样?”

徐文虎自是没有意见,这近十年相处,师徒二人,早已是亦师亦友,心有灵犀。

于是二人报告住持清遥后,就一起往万里沙大沙漠来。到了万里沙之后,这一次,师徒两个,却是较上一回不同,上一回是只在沙漠边缘走动,这一回,却是直入沙漠深处。

了尘与徐文虎师徒两个,深入万里沙大沙漠后,竟是一连三日都没有遇到一只独角沙虎。了尘暗暗惊讶。

第三日黄昏,斜阳万里,流沙如金。了尘与徐文虎师徒两个,立足一处稍高的沙丘,向夕阳的方向望去时,师徒二人惊喜地看到:

远处约在二十多里外,竟是有一泊清清湖水,湖边有水鸟有走兽,更有一物,十分让人动心:

——湖边竟然有一株足足有三丈高的千里沙香枣树!

第九十八章、高福俊因情中计

词曰:

酒到昏沉难醒,情至痴醉低呼。

当时心跳跳突突,不信自家迷误。

日暮仙乡路远,天明幽梦模糊。

此中滋味画得出,画作一团烟雾。——《西江月》

闲词道罢,再说了尘与徐文虎师徒二人,当时他们站在沙丘高处,向西望去,所见有一泊清清湖水,湖边有水鸟有走兽,更有一物,十分让人动心,就是那湖边竟然有一株足足有三丈高的千里沙香枣树!

徐文虎当时就说道:“师父,我们过去看看吧?”

了尘面色略显凝重,轻轻说道:“文虎,我看这景象,像是蜃景哪!”

徐文虎听了,又细看了一番,说道:“师父所言,自是有理,只是这蜃景,不会凭空而来,就如镜子成像,总得有原物才成。而且,那结着枣子的大树,非同一般。莫非那就是——?”

了尘笑道:“那棵树么,倒真的是千里沙香,你不用迟疑。”

徐文虎咽了口唾沫,说道:“师父,若真能找到那棵树,摘几个枣子吃了,估计我与师父都能很快就突破门槛,跨进灵道境界呢!”

了尘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看了看徐文虎,说道:“文虎,你说的确也有道理。这么着,我们试试看能不能透过这蜃景,找到那真实原物呢?文虎,你敢试么?”

徐文虎听了,就说道:“师父,机缘难得——不拼一把,怎么能知道这棵千里沙香枣树是不是我们的机缘?”

了尘道:“甚好!为师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徐文虎道:“师父,按说呢,这蜃景形成,必是远处景物斜斜映来,我们只须向那蜃景西北方向去,便当能找到真实原物。”

了尘道:“应该是西北方向,好,我们就往西北去。不过,要小心,别陷入那蜃景当中去。”

于是师徒二人风遁而行,不多时,便是近百里路赶下去了。了尘忽于风遁中停下身形,并唤道:“文虎且慢!”

徐文虎听得一愣:“怎么了,师父?”

了尘道:“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我们行去的方向,明明是应当已经绕过了那蜃景的,然而……”

徐文虎听了,也是一惊,仔细看时,只见那蜃景竟然是向自己与师父了尘这边移动过来了!

徐文虎正觉得莫名其妙,了尘却是大喝道:“文虎!快跑,往回跑!”

徐文虎一愣,问道:“师父,为什么?你呢?”

只听了尘惊慌急忙地说道:“想不到万里沙大沙漠中居然出现了灵道境界的独角沙虎!这蜃景是灵道修为的独角沙虎制造出来的!这是它的天赋本领!”

徐文虎听了,这才明白,也立即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徐文虎道:“师父,要逃我们一起逃!”

“快走!走慢了,我们师徒俩一个也逃不掉的!我替你挡它一挡,你赶紧跑啊!”

徐文虎听了,就说道:“师父!你走!我替你挡它一挡!”

这师徒两个正争着要替对方挡灾之际,只见蜃景顿消,风沙大起,弥天漫地而来!

风沙之中,就听一串刺耳的笑声:“咕咕嘎嘎!你们两个人类,速速献上小命来!”

了尘与徐文虎听了,都是睁大了眼睛,向发声之处看去,只见一只虎头人身的怪物,手执一杖,口作人言——看其修为境界,却也只是灵道三四阶左右。

说起来,妖修要达到灵道四阶才能开口作人言,要达到灵道八阶才能幻化人形。

然而在这九重天世界里,又稍有不同,而且这独角沙虎极有灵性,此妖修确也是灵道四阶,自然能口吐人言;但它虽未至灵道八阶,却也能初步幻形为人,只是还不完全,所以是个虎头人身的模样。

当时了尘与徐文虎师徒对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拼了!

于是了尘与徐文虎师徒二人,身形俱动,同时暴起,一左一右,向独角沙虎攻击!

先下手为强嘛!

独角沙虎自以为境界修为颇高,然而眼前两个人类没有被吓瘫倒,已经出其意外了,更想不到的是,这两个人类居然敢先行攻击自己!独角沙虎一时间措手不及,恨怒不已,喝道:

“你们两个人类,居然敢跟我沙大虎动手!”——原来这独角沙虎就以沙为姓,自取名字叫沙大虎!

了尘与徐文虎师徒两个,哪里顾得上管他叫什么沙大虎沙小虎的?二人分进合击,用的都是净空寺中看家功法:因声见相!

他师徒二人所用之因声见相功法,比之于清遥当然有差距,但此时乍然使出,却也是声势大张,妖修沙大虎一时摸不着他二人路数,倒也只好退让一步。

然而,无论如何,了尘与徐文虎两个不是妖修沙大虎的对手。沙大虎所执之杖,便是它的独角——可以谓之“独角沙虎杖”矣。

但见沙大虎这独角沙虎杖使开来,与当日托钵僧的招法又不相同:杖过处,风沙起;风沙中,时有幻影,却是一只巨大的独角沙虎,向了尘与徐文虎二人扑击。

这独角沙虎幻影,虽不是沙大虎真身本体,却也声威凛凛,令了尘与徐文虎师徒二人不得不防备。

激斗之中,了尘突然喝道:“文虎,豁出去拼了,或许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都能就此突破呢!”

徐文虎道了一声“是!师父。”

其实,想突破境界,哪有那么容易?了尘这么说,也不过是给徐文虎打强心针罢了。

此时,妖修沙大虎早已摸清了他师徒两个的路数,开始发威了。

好一个妖修沙大虎,只见他虎口一张,狂啸声里,一股血腥之气扑面逼人,随着它虎口咆哮,一个幻境出现,罩向眼前的两个人类。了尘与徐文虎师徒二人,登时便落入幻境之中。

妖修沙大虎登时便是咕咕嘎嘎地大笑起来,将所执之独角沙虎杖轻轻向前伸出,便要击毙了凡与徐文虎师徒。

在它看来,了凡修炼岁月更长些,身上的先天元气应是更精纯些——这沙大虎要先击毙了尘,吸取他的精气鲜血。

此时,了尘与徐文虎师徒在幻境之中,都是努力使动拳脚功法,不求攻击他人,先求护住自身。

却说徐文虎,在这种极度危急之时,心中竟是有一道灵光闪过,在这样的这要命的关头,居然顿悟了灵道,丹田之内,一点仙家真元内丹初现。

徐文虎心中尚未完全彻悟,就听得一声“啊哟”惨呼,却是了尘遭难了!

徐文虎大惊,连声高叫道:“师父!师父!”

就听了尘声音气息已极虚弱:“文虎!为师我已经不行了,啊哟,啊——”

原来,这妖修沙大虎,竟是不曾一招击毙了尘,却是要在他将死未死之际,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狂吸他的先天精气补养自身。在妖修沙大虎看来,这样最是大补!

了尘惨叫声越来越低,徐文虎已是浑身尽淌冷汗了!

蓦然间,阴云密布,雷电轰鸣,幻境消失!

徐文虎再看时,只见那虎头人身的妖修沙大虎,倒拖独角沙虎杖,极速遁去!眼前,却是了尘未死之身,惨不忍睹:只见了尘半截身子残存,在沙地上抽搐,那血,流了一地!——原来了尘的另一半身子,早已被那独角沙虎吃掉了!

若是有高人在此,了尘虽然凄惨如此,却也能保住性命,奈何此时的徐文虎并不是高手;而且,妖修沙大虎之所以逃走,倒不是它发了善心,而是因为徐文虎的灵道天劫到了!

妖修沙大虎自然不愿意陷到徐文虎的天劫里,故而匆匆遁去。

徐文虎此时,哪里顾得上天劫临头?他扑向了尘,目中含泪:“师父!弟子如何才能救得了你啊!”

天劫降临。了尘虽惨,但修仙至今,生命力毕竟不同于凡人,故而仍有意识残存:“文虎,天幸你刚刚突破了,天劫助我们赶走了那妖修啊!”

徐文虎听了,不由得哽咽起来。

喀嚓!电光闪过,电蛇直扑而下!

徐文虎这数年来早已得了尘告知:天劫,只能自己渡。

当时电光一闪而至,徐文虎生怕这天劫雷电因为自己而击中师父了尘,当时身子向旁边一闪跃出。

那天劫雷电如影随形,紧追不舍。徐文虎跃出后即盘坐于地,渡尽天劫。

说起来,灵道初阶天劫,不过是小小的三波而已。徐文虎倒也幸运,轻松渡过了三波天劫,站起身来再看时,了尘已是气绝。

徐文虎抱起了尘残尸就跑——无他因,在徐文虎看来,那独角沙虎妖修本是因自己天劫到来而遁,焉知天劫过后,它不会返回?

徐文虎此时以灵道境界,运起风遁身法,自己清楚地感知到,比先前进入万里沙大沙漠时,快了足有两倍!

徐文虎跑得及时!他之所料果然不错:不多时,身后,远远地,又传来那“咕咕嘎嘎”的妖修怪笑之声——妖修沙大虎果然追赶过来了!

此时,徐文虎已经风遁了十多万里,徐文虎知道,若是自己再往前跑出二十万里路的话,那就接近这万里沙大沙漠的边缘了,说不定就能遇到来万里沙大沙漠里历练的人,说不定自己就有救了。

然而此时不行。现在,徐文虎还没有离开之大沙漠腹地。

徐文虎也明白,自己虽然已经是跨进灵道境界了,可是自己的境界没有来得及稳固,而且,以自己这个灵道初阶,是对付不了身后的灵道四阶妖修的。

——除了逃,拼命地逃,还能怎么办?

且不说徐文虎这边情况十分危急——托钵村夫一支笔不能同时说两家话。这里且容托钵村夫回过头来,再说当初托钵僧带着厉文山、史翠姑、小棒儿夫妇离开净空山之事。

当时托钵僧下了净空山,就往万坊城赶去。自有那心镜上人暗中跟随。

却说城主府这边呢,有那吴仁强请了高家大公子高福俊来到临沙城城主府中宴饮。有翁天都与江仁忠做陪,高福俊见城主吴仁清不在,不免有些疑惑不解。

倒是江仁忠向吴仁强说道:“吴二哥,城主走时,有没有为高公子准备下赏赐之物?”

吴仁强清了清嗓门,说道:“我们城主府向来是奖掖后进,高公子晋阶灵道,不仅是高府一大喜事,也是我们临沙城的喜事啊。从此我们临沙城的力量又壮大了一分——城主自然是备下了赏赐之物!”

高福俊听了,连忙从座中站起,表示感谢。

吴仁忠按住高福俊的肩头,示意他坐下,这才说道:“高老弟不必客气!”

高福俊听了,赶紧说道:“您是前辈,小子我岂敢当前辈如此称谓!”

吴仁忠道:“不然,老弟现在也当得起吴某称一声道友了,你现在也是灵道修仙之人了嘛。至于说到城主府的赏赐之物,高老弟,城主临走之时说了,城主府中暂时没有好东西可以赏赐的,只有一件小小道器法宝,可用于储物,比一般的储物戒指容量大多了。”

说到这里,吴仁强心意一动,手中出现一物:一件镶金碧玉钗。

吴仁强手托镶金碧玉钗,沉吟着说道:“高老弟,按说呢,堂堂城主府岂能以女子饰物赏赐于你一个新晋灵道高手?所好城主大人交待下来了,此物虽不宜赏赐给高老弟,但高老弟却有一喜,或许用得上此物。”

高福俊不免惊讶:“吴前辈,我有何喜?”

吴仁强道:“城主大人说了,那托钵僧明尘的师妹,亲口说过不选择那凡夫李诗剑,而要选择高老弟你呀!”

高福俊听了,十分诧异,这等事情,吴仁强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高福俊的疑惑,吴仁强自是心中有数,当时吴仁强就说道:“高老弟,你不必怀疑城主的能力。城主说了,若是你能把那明尘的师妹娶了过来,城主府对你还会有赏赐呢!”

高福俊听了,不由得问道:“前辈,城主大人为何对我高某人追求翠姑做道侣一事如此关心?”

吴仁强听了,哈哈大笑道:“高老弟,你高家与我们城主府是老关系了,我们当然要多多亲近。而那托钵僧明尘,此前与我们城主府,包括你高家和白家作对,我们的的确确是吃了个亏。

你若是把那翠姑娶了过来,往好里说,能有助于化解我们与那托钵僧明尘的恩怨;往坏里说,那明尘的力量就减弱了一分——

高老弟,我们当然是希望化解恩怨——此事,还得靠你从中斡旋哪!所以,城主大人非常关心你与那翠姑的事情——

说白了,城主府将这支镶金碧玉钗赏赐给你,实际上是请托你转手赠给那翠姑,结个善缘之意而已。”

吴仁强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高福俊听了,自然相信了。

吴仁强又道:“高老弟,城主大人走时,早已让我告诉你,托钵僧明尘,往万坊城那边去了,你看,你现在去是不去找他们呢?”

高福俊听了,不由得问道:“吴前辈,托钵僧明尘他们现在具体位置是在哪里?”

吴仁强听了,心中暗道:这个么,我虽知道,却不能说——有心镜上人暗中跟踪,吴仁强当然是知道托钵僧行踪的了。

然而,吴仁强嘴上却说道:“城主大人也只知道托钵僧明尘是往万坊城去的,至于他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

高福俊听到这里,便说道:“多谢吴前辈告知托钵僧与翠姑的消息,我这就去找他们!”

第九十九章、托钵僧奋勇突围

词曰:

本事托钵久,笑上小寒山。管他谁是敌手,老衲敢当先。傲视满天风雨,挥洒平生豪放,一往自直前。为问跳梁辈,何故启争端?

我无心,人有意,斗争繁。何时快意,红尘不染到桃源?抛却人间恩怨,消尽悲欢爱恨,淡淡是云烟。摇首出尘去,心远地能偏。

——《水调歌头》。

接上章,还从高福俊说起。当时他得了翠姑消息,当时就要离去。吴仁强道:“哎,高老弟,别急嘛,且请饮了这赛猴酒再走!”

高福俊听了,也不好推辞,当下,吴仁强、江仁忠、翁天都三个,轮番敬酒,连哄加劝,高福俊心情大好,来者不拒,又且回敬他三个,不知不觉地就已是沉醉了。

吴仁强此时方才把那镶金碧玉钗递给高福俊,口里说道:“宝剑赠壮士,红粉送佳人。高公子请看,这镶金碧玉钗配得上你那心上人不?”

高福俊听了,忍不住口中低唤明慧仙姑之名,心跳突突,伸手接了,看了又看,红了脸说道:“前辈说笑了,这镶金碧玉钗当然适合她了。”

“哈哈哈哈!”吴仁强江仁忠翁天都三个都笑了起来,齐道:“高公子,好了,我们不再强留公子了,公子请自便吧。”

高福俊听了,起身道了告辞,就摇摇晃晃地离了城主府,出了临沙城,往万坊城一路赶来。

高福俊带着十分酒意,十二分高兴,一路上,心情激动,自不必说。

却说临沙城到万坊城之间,距离十万里,中间有一座高山,此山是两城之间必经之地;名叫小寒山。

小寒山呈南北走向,东西宽约五百多里,南北长约一千多里,山高万米,八千米之上的峰岭,那都是终年积雪。

高福俊经过此地,来到山下时,只见眼前树倒山崩,显然是前不久此地发生过极为剧烈的打斗。

高福俊心中大奇:各城俱有领属,一般说来,在四大宗派及各城城主管辖之下,小打小闹的事情虽然也有,但如此大打出手的情况,倒也罕见。若真是有那解不开的疙瘩,修仙者往往是相约去万里沙那边决死。

但是,那些要决然拼死的修仙者们,有着深仇大恨的修仙者们,往往多是都有背景的,属于不同的势力,各自是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反而不会轻易开战。轻易开战决死的,往往是散修仙人。

只是,这一界的散修仙人低调得很,都知道不可惹是生非,也没听说谁跟谁有什么大仇恨哪!

高福俊心虽觉得奇怪,却也不甚着意,当时运起风遁身法,原地上升,凌空蹈虚,要飞越小寒山。当他风遁行过小寒山时,却发现这打斗之迹,竟然是东西一线,如是自西向东行去。

高福俊惊讶于打斗双方那生死相搏的痕迹,不觉是酒意醒了两分:这究竟是什么人相斗?看这痕迹,竟是双方一见面便生死相搏,又且一路向东,必是一方逃一方追击,追逃双方,都是高手——这都是什么人哪?

高福俊一路狐疑,往万坊城行去。高福俊哪里知道,这打斗的双方,其中一方,就是托钵僧明尘诸人呢?

原来,明尘出了净空山后,早有心镜上人时时通报其行踪。那临沙城城主吴仁清,早已赶到了郁离城,见了其师父郁离子。郁离子一听吴仁清说了来意,心下吃惊:

自己这个徒弟,向来做事不差,自己让他做那临沙城主,正为着培养自己在本宗之内的势力,如今临沙城城主府一下子被人抢去了四件道器法宝,若是较真处理,这临沙城的城主,就得换人喽,那可是自己势力上的损失呀!

郁离子当时就说道:“你速回临沙城,为师我自有办法追回那四件法宝。”

吴仁清听了,千恩万谢谢过了师父,又将与心镜上人的联系方式跟师父禀明,就转回临沙城去了。

却说郁离子,待徒弟去了,心中暗骂他一声“废物”,却是令小童将自己的亲信护法赵向明、钱自明二人唤来,向他两个说道:

“二位护法,我们临沙城那边出了点儿状况,有那不知来历的托钵僧,法号明尘的,强抢了临沙城城主府四件道器法宝。”

赵向明、钱自明都道:“长老,那个是哪里来的野和尚?他能强抢城主府的道器法宝,看来也不是简单易与之辈呀!”

郁离子道:“听仁清说呢,这托钵僧是个灵道三阶的修仙者,他身边还有二女二男四个同伙。他那同伙不太出色,倒是这个托钵僧,的确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赵向明与钱自明听了,都说道:“长老,既然如此,不如把孙护法和李护法也带上吧,这样,我们可以保证一战擒敌呀!”

郁离子道:“孙无明、李未明两个都才灵道二阶,又是这西南六城前任总管谭青子提拔起来的,现在对我还不是十分真心,我倒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此事。”

赵向明道:“长老放心,他们两个只不过是六城护法,只是您的手下,最是会看风使舵的,他们必不敢得罪您的,又且道‘现官不如现管’,他们还是明白这点道理的。”

钱自明道:“长老,赵护法说得是。何况带上他们两个,只说去追击敌人,不必说明为着什么,也不是不可以的。”

郁离子听到这里,哈哈一笑:“好!通知孙无明和李未明两位护法,随我前去伏击敌人!”

这郁离子带着四位护法,凭着心镜上人提供的消息,一路赶到小寒山来,要伏击托钵僧一行五人。

托钵僧明尘与厉文山等五个,哪里知道这等事情?他五个,离了净空山,一路上挥霍谈笑,慢条斯理地缓缓行来,要之,五个是压根儿也没想到过临沙城城主吴仁清会请了他的师父郁离子带人伏击自己。

当时托钵僧诸人慢慢悠悠,足足晃荡了大半天的功夫才临近这小寒山。心镜上人随时通报托钵僧诸人的行踪,郁离子得报,心中是又恨又喜。

所恨者,当然是恨托钵僧强抢了城主府的道器法宝,威胁到了自己的徒弟吴仁清的地位,那是会影响自己的势力发展的哟;所喜者,这托钵僧看来是毫无提防,自己带了五位护法,以有备攻无备,打他们的伏击,必然能一战成擒!

郁离子带了赵向明、钱自明、孙无明和李未明四位护法,驾上追风灵船,不惜消耗灵石,将速度提到最大,箭一般地往小寒山飞来。

郁离子到了小寒山后,当即布下伏击圈,并且决定:自己与三位护法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行拿下托钵僧的四个同伙,而李未明先行拖住托钵僧,待自己与三位护法得手后,五人合围齐功,务要一举拿下。

商量既毕,五个人收敛了自身气息,伏藏己身,专候托钵僧一行五人撞进网里来——此时据心镜上人的通报,托钵僧几个,尚须小计个时辰才能赶到小寒山这里。

却说托钵僧明尘与厉文山、翠姑并小其儿夫妇,一路行来,将近小寒山时,托钵僧突然止住脚步,向他四人说道:

“前面这座高山,据高福俊说,叫做小寒山——上一次老衲我与他同去万坊城,途经这里时,也没什么异常感觉,怎么今天未到山下,老衲我心中便生出阵阵恶寒之感觉来了呢?”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凭我们五个都是灵道境界修为,怕他哪个?”

小棒儿接过话来道:“我阿爸修炼的是太上感应大法,如今颇能遇事先知,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吧。”

众人点头称是。

托钵僧笑道:“你们都先来我钵里藏身吧。我一个人,目标更小,更易走脱。若真遇上了什么难以抵挡的强敌,大不了老衲我也往钵里一躲,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不就得了么!”

于是厉文山、翠姑并小棒儿夫妇都依言进入钵中。托钵僧自是左手托钵,右手持杖,当时悠悠然风遁而起,就要飞过小寒山。

却说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就躲在旁边,将托钵僧诸人的对话听得是清清楚楚。心镜上人大吃一惊:

这托钵僧明尘,分明不过是灵道三阶的境界修为,怎么地竟修有《太上感应功法》呢?他这预知之能,竟然先行料到了前面有危险!哎哟,我得赶紧通报吴仁清的师父郁离子呀!

心镜上人当即用联通符将托钵僧的情况告知了郁离子。郁离子得报,那是哈哈大笑:

“老夫先前还设计先行擒下托钵僧的同伙一男四女,再修理他托钵僧呢;不料他既有所预知,却是如此防备,好!好,甚好!”

四位护法都问道:“长老说‘甚好’,究竟有什么甚好之事?”

郁离子道:“那托钵僧已是有所警觉,将他的四个同伴都收到钵里藏了,自己独个儿想要飞越小寒山呢!哈哈哈哈!”

四位护法也都笑道:“他要一个人跟我们斗?他这是自己要找死啊!”

郁离子道:“以我郁离子灵道六阶圆满的修为,加上四位护法助力,若不能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招擒下他托钵僧,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哈哈,若是那样,就算他托钵僧命大,也就由他利用那个破钵逃命也罢了!”

说到这里,郁离子向四位护法叮嘱道:“那托钵僧修炼的是《太上感应功法》,已经有了遇事预知之能,你们要好好收敛气息,要更隐蔽些!”

却说托钵僧明尘,当时风遁而起,要飞越小寒山,此时心头预感更为强烈。托钵僧就立在半空之中,将呼吸调整,将身心调到最佳状态,这才缓缓地御风向前,看似不甚在意,大大咧咧的模样,其是却是十分小心。

果然,行不多远,托钵僧就感应到了:前方似有五人要伏击自己,山上寒云一朵,其中应有一人,修为境界比自己高;另有四人,修为境界是两个灵道三阶,两个是灵道二阶。

托钵僧心下暗思:我若是先出手,必然大占便宜,只是这样做,易给他人留下了口实。

不如我这样,先进后退,来试探他们,确证一下,若是他们对老衲我出手了,那老衲自也不必容情。老衲我先打弱敌,先行把那两个灵道二阶的给打趴下再相机而动!

想到这里,托钵僧当即加快速度,如箭一般往前一射,又箭一般后退回来!

托钵僧所料不差,他身形往前一射,果然对方都出手了。

郁离子并四个护法出手之际,是千想不到万料不到对方会一进即退的!

当时郁离子自云中现身,如老鹰扑兔,掌势如山压下;那赵向明和钱自明两个护法,也同时出手,向托钵僧迎面而攻;那孙无明和李未明却是要绕过一步,自托钵僧身后攻击。

五人合击于一点,只听得“轰”地一声,山脚地面崩陷,出现一个深坑!

郁离子五人都没想到托钵僧会有这么一退,当时五人身形全部暴露了。此时郁离子居中,孙无明和李未明在前,赵向明和钱自明在后,五人如五点梅花桩木立在那儿,都有一刹那的发呆。

托钵僧早有准备,将他五人这不足一息的发呆之机给抓住了!

托钵僧一声大喝,手中黑钵飞出,直击一个灵道二阶之人,同时,独角沙虎杖也向前劈出,攻击另一个灵道二阶之人。

这两个灵道二阶,是对面五个敌人中境界修为最弱的,也是托钵僧此时坚决要灭掉的。

对面郁离子五人,毕竟也都是灵道高手,当时五人一见对方进而复退,五人攻击落空,自然也是心生反应,机警散开。

无奈的是,托钵僧抓住了那一丝战机,怎会放弃?他活到现在,也是个江湖老客,沙场老兵,人精中的人精一个!

托钵僧这么一出手,对面那两个灵道二阶自是来不及反应,那两个灵道三阶却是有了反应但跟不上托钵僧这攻击速度呀。

倒是郁离子,不愧为灵道六阶圆满的修为,差不多是同时就反应过来了。然而,在郁离子的法眼看来,托钵僧一杖击出,比那黑钵攻击厉害多了!郁离子一声大喝:“野和尚休得伤我护法!”

郁离子声到人到,含愤出手,果然是救了这位护法,跟托钵僧交上了手;然而那边被黑钵攻击的灵道二阶,却是来不及反应,只作一声惊呼,便已消失无踪——被收到钵里去了!

被郁离子救下的这位灵道二阶,当时见到同伴失踪,情知不妙,心头大惊。郁离子与另外两位护法也都是大怒,一齐围攻上来!

第一百章、阿弥碰巧也晋阶

词曰:

际遇难言,偶然难料,想见哪树花容?理当先秀,南向一枝红。自是天心地意,春去后,又到秋冬。梅纷落,雪琼飞尽,风又自来东。

匆匆。光景是,四时物色,理数相通。莫叹人生路,几度途穷。若有心花怒放,向脸上,开遍情衷。谁能解,托钵回首,含笑不言中?

——一曲《满庭芳》,略道些许感慨,回头来,再话说当时:

那时托钵僧一招得手,虏了对方一个灵道二阶之人,那郁离子几个是怒不可遏。而那另一位灵道二阶护法则是心生兔死狐悲之感,悲呼一声“李老弟”之后,也不敢迟疑,跟着郁离子三个一齐攻了上来。

原来被托钵僧那黑钵收了的是六城护法李未明。

郁离子一声招呼,当场取出自己的法宝,却是一柄南明离火剑,品阶是为六阶道器。这柄剑一发动,但见剑光吞吐之际,一串串火团燃烧着向托钵僧射了过来。

赵向明、钱自明见长老郁离子已经动用了道器法宝,当即也都取出自己的道器法宝,一齐进攻。

那孙无明见他三个都用法宝攻击,自然也动用了自己的法宝。

托钵僧一见对方四人四件法宝齐出,不由得想起在净空山下用自己的黑钵收了吴仁清等人的道器法宝之事来了。

当时托钵僧心里一乐,就要故伎重施,来收郁离子等人的道器法宝。于是托钵僧将黑钵就势抛在地上,钵口大张,足有半亩方塘大小,犹如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托钵僧眼见对方法宝齐齐将到,自己却将身子一扭一转,投入黑洞中去了。

不消多说,郁离子四人只道托钵僧是要逃命,想都不用多想,摧动神念,驾驭各自的法宝跟踪追击!

只听得“刷刷刷刷”,四声响过,四件道器紧追着托钵僧的屁股杀入钵中。

此时情景,甚是诡异:若教托钵村夫这个凡人看来,似乎那四件道器就是扎在托钵僧的屁股上的,托钵僧就是被那四件道器法宝轰入黑洞中去了的。

然而,郁离子等人去都凭自己的神识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法宝没有伤着托钵僧!然而四人心头也都暗暗吃惊:自己与法宝的联系陡然变弱了!

郁离子当场暴走!赵向明与钱自对视了一眼,都道:“这家伙好狡猾,竟然想用这个破法子收我们的宝贝!”

郁离子听了,怒道:“他这是痴心妄想!你们三个,都给我加大神念操控,催动法宝,从他那破钵内空间攻击,破了他的法宝!”

不说郁离子几个催发神识操控法宝,要从那黑钵内部突破,却说托钵僧,这回可是吃了苦头了:

托钵僧本欲收了他四人法宝之后,将黑钵化作一粒微尘,收化四件道器法宝,然后再显出身形,刺激刺激这四个伏击自己的人——托钵僧此时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许人也,心里也怪憋火的。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大约就是托钵僧此时最好的注脚了。那郁离子的南明离火剑,品阶是六阶道器,按常识来说,托钵僧的黑钵作为四阶道器,是收不了这柄比自身高出两个品阶的法宝的,所以,当时托钵僧一见黑钵的反应,就知道情况不妙!

黑钵是隐不了形的了,而且南明离火剑在钵内空间里是横冲直撞;此时黑钵就如同一个皮囊里装了一条乱窜的蟒蛇,那是一忽儿左边膨胀,一忽儿右边膨胀,直欲胀破!

更为不堪的是,另外三件法宝也都跟着南明离火剑一起左冲右突;而黑钵跟托钵僧心意相联通,一时间,托钵僧就觉得,这哪里是三件道器法宝在钵里冲撞?分明是三件法宝在自己的体内切割!

托钵僧此时只觉得心动神摇,肝胆欲裂,有心打开钵口,将这四件法宝给放出去,不料刚刚如此尝试,便觉得这四件道器攻击变强!

原来,郁离子四个在外面,见一只黑钵晃晃悠悠,似逃非逃,都围住了,左一招右一式攻击不断,同时,四个人加大神识催动法宝攻击,分明就是个里应外合!

当时托钵僧刚刚将钵口打开一点儿,郁离子四个就都感觉到与自己法宝的联系变强了。郁离子道:“三位护法,再加把劲儿,这野和尚的法宝禁受不住了!”

于是,四人攻击之势一时更为凶猛!

托钵僧人在钵内,却是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心中暗道:看来我今天也只有拼个鱼死网破喽!

想到这里,托钵僧一声招呼,将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四个帮助自己,对付这四件道器法宝!

当时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不须托钵僧多说,便知情况不妙——毕竟以前托钵僧是从来没有过这样呼叫求援的。

托钵向厉文山等人道:“动用法宝!”

于是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都依言用法宝攻击!

如此一来,钵内空间里是法宝乱飞,钵外有郁离子四个拼命攻击,这黑钵可就渐呈不支之相来了。

托钵僧感知分明,心头更是焦急,只盼能速战速决,保住自己这钵,趁便逃走——毕竟打不过,走为上策嘛。

托钵僧此时是焦头烂额,外面的郁离子四个则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喜。郁离子道:“三位护法,都给本长老加把劲儿!这野和尚的乌龟壳就要被打烂啦!”

托钵僧在钵内听得清楚分明,只待要回骂,却是有心无力,疲于应战。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也是同感。

陆三丫向来是输人不输嘴的,当时陆三丫用的是翻天印——本是从临沙城城主府那江仁忠手中夺来的,乃是一件二阶道器法宝,对上的却是此时黑钵之外赵向明所催动的四阶道器法宝云龙鞭。

陆三丫正要骂外面四个“你们才是龟孙子呢!”这一分心,一人一法宝竟是压制不住那云龙鞭。

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乃是得了这黑钵助力,而速成的灵道境界修仙者,又都是灵道初阶,所以在实力上相对都弱了些,托钵僧倒是很强悍,只是此时十分力气,使出来的顶多有八分,而且托钵僧所对付的南明离火剑,那是六阶的道器法宝。它的主人郁离子正催动得紧呢。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一个声音弱弱地说道:“谁骂我是个乌龟壳?”

托钵僧听了大喜——原来是器灵阿弥被钵内的打斗和钵外的攻击惊醒了!托钵僧心意动处,阿弥早已知晓了前因后果,阿弥道:“主人,我来帮你!”

作为器灵,阿弥果然不简单,只见一团小小的光影闪过,却是阿弥飞起来,附到了南明离火剑上。

南明离火剑喷吐出来的火团,竟然被阿弥给吃掉了!

只见南明离火剑吐出的火团越来越少,攻击力也越来越弱!

原来,当初阿弥昏睡过去,是因为助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四个跨进灵道境界时消耗太多的缘故。

如今这南明离火剑,若是在黑钵的外面,阿弥倒也真要惧它三分,毕竟其品阶高出黑钵二阶呢;可是在黑钵之内,阿弥就不甚害怕它了——此时阿弥附在南明离火剑上,就如一只大蚕爬在一片桑叶上,一点一点地蚕食南明离火剑的能量。

此时黑钵外面,郁离子攻击骤然停了一下,心中只觉得有蚂蚁在咬啮自己,咬得自己那个感觉啊,是怪怪地,麻痒疼痛,似有似无,却又渐渐清晰。

郁离子“啊呀”一声怪叫,惊得另三位护法一分神!于是黑钵内空间里,托钵僧等人一时都占上风,将四件法宝的攻击全都压制下去了。

托钵僧更是抓住契机,稳稳地操控住了自己的钵。一时间,此钵虽还不能隐形,却是情况好转,不再是先前那种随时都会被对方打爆的情形了。

此时黑钵之内,阿弥恢复越来越快,对南明离火剑的能量吞噬是越来越快,而南明离火剑则是威力越来越小。

阿弥示意托钵僧,意思是说可以完全切断钵内法宝与它们在钵外的主人之间的联系了。

托钵僧大喜,心念转动之间,只听得黑钵之外那郁离子四人齐声痛呼!

其中呼痛最惨的是谁?就是郁离子。郁离子的南明离火剑被阿弥完全“吃”了,法宝本是滴血认主,与主人心脉相联通的,南明离火剑被阿弥吃掉了,郁离子痛呼之际,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而黑钵之内呢,阿弥吃掉了南明离火剑,托钵僧又催动黑钵,切断了另三件道器法宝与本主的联系,于是乎,三件法宝也都就此跌落尘埃了!

——此时钵内打斗全停。小棒儿一见那云龙鞭子落地,十分高兴,要捡了来滴血认主。小棒儿原就是不喜欢那件大斧道器法宝的,又何况这云龙鞭品阶比大斧的品阶高呢。

不料,小棒儿刚要出手,就见一道光影闪过,云龙鞭就飞了起来,才飞不到片刻,云龙鞭竟是消失不见了!

小棒儿惊讶莫名——他哪里知道,云龙鞭已经成了阿弥的“美食”,进了阿弥的“肚子”里了。

此时的阿弥,已经完全恢复到了灵道四阶的全盛状态了!

托钵僧作为黑钵主人,早已知道云龙鞭是被阿弥“吃掉了”,托钵僧向阿弥道:“阿弥,另两件法宝你不要吃了。”

不料阿弥竟如一只贪吃的小猪一样,一边用哼哼作答,一边猛扑过去,三下五除二地,将另两件法宝也给吃了!

此时黑钵外面,郁离子并三位护法是都大口吐血!黑钵之内,阿弥却是向托钵僧叫道:“主人,我要渡劫!我要渡劫了!”

原来,阿弥只所以不听托钵僧的话,是要借助吞噬法宝能量,趁机跨进灵道五阶!

托钵僧一听阿弥说要渡劫,心中早已知晓要怎么做了。当时托钵僧出了黑钵,将钵托在手中,现身郁离子四人面前,那也是神完气足,神气活现的光景哪。

郁离子四个,虽是受伤吐血,却是心中更恨!此时见托钵僧显现身形,都要上前进攻,然而,突听托钵僧哈哈大笑!

笑声未已,狂风大起,骤雨将临,电光耀眼!

郁离子四人围攻黑钵,托钵僧要驭钵逃走,众人这一路打斗,只作践得小寒山如被犁了一道沟,山崩峰裂,树倒木折,诸人翻翻滚滚地边斗边走,早已身在小寒山顶上了。此时天劫气势汹汹,诸人都是灵道高手了,哪个看不明白?

郁离子大惊道:“快退!他这是要渡劫了!”

其实这是器灵之劫,然而托钵僧持钵在手,在郁离子四人眼中,都以为是托钵僧要渡劫了!

郁离子心中惭恨不已:这个野和尚,竟然在与我等打斗之际,突破了境界!可恨!可恨哪!

郁离子一使眼色,示意散开躲避对手天劫,只待他天劫完毕,再行攻击。

托钵僧呢,却是猛然想起,当初在万里沙大沙漠中帮助厉文山渡劫之事来了——不可以搀和别人的天劫当中去!

托钵僧灵机一动,老衲何不借此机会走脱?

托钵僧一念及此,当时大喝道:“呔!你们无缘无故拦截老衲,老衲今天跟你们拼了!”托钵僧持钵向郁离子冲去,郁离子见了,吓得是顿时脸色发白,转身就逃!

另三位护法一看,乖乖地不得了!这野和尚是要拼命了呀!长老都逃了,我们也逃吧!于是,赵向明、钱自明、孙无明三个也都是追随着郁离子,一溜烟地逃了。

托钵僧呢,却是转过身来,向小寒山东面,直往万坊城,也逃走了!

托钵曾这一逃,那光景可比那郁离子四个逃跑好看多了。但听得雷声轰轰不断,电光如一条巨大的火蟒,追着托钵僧。托钵僧风驰电掣一般,在他身后,电光击过,如烟花绚烂,一线延伸向东。

托钵僧风遁而走,如是在逃避天劫,然而天劫有数,在数难逃。只听得一路“哎呀”“哟呵”“啊唷”“呜呼痛哉”之声不绝。

这惨呼叫痛之声,自然是托钵僧所发出的了。

好在托钵僧被那黑钵滋养了许多年,自身“家底”挺厚实,这灵道五阶的道器天劫,虽是加了一倍,但数波过去后,云散天清,终于给他挺过去了。

托钵僧挺过了天劫,就觉得心中一动,阿弥的意思清清楚楚地映上心头:

主人真好!这天劫都让你顶住了,太感谢了!我现在是灵道五阶,又能帮助你啦!

托钵僧心意转动,向阿弥道:“好你个头,我现在是要多惨有多惨,风度顿失,形象全无,你还不赶紧帮我一把么!”

托钵僧意念传到,就觉得心头一暖,全身顿时舒爽万分,却是那器灵阿弥反哺过来了!

却说托钵僧借天劫逃走,那郁离子及三护法四个一时被吓退,却是不甘心的。他们在逃走之时,一听身后雷电轰鸣声远向东去,便也知这野和尚也是逃了。

郁离子愈加愤怒,止住身形,向三位护法道了一声“追!”当即一扭身,率先追击而来。

不过,郁离子虽然率领三位护法在后面追击,却始终是不敢追得太近的。

好在此时郁离子心中解气:远远地,就见前面那托钵僧如同一个电火燃烧之火人,又听得他一路上“哎呀”“哟呵”“啊唷”“呜呼痛哉”地惨号不已,郁离子与三个护法都是忍不住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郁离子边笑边追边说道:“让天劫雷电来得更猛烈些吧!”

三护法之一的赵向明也笑道:“天劫替我们灭了这野和尚才好呢!”

那钱自明也说道:“就算天劫之下这野和尚不死,我们乘着他刚刚渡过天劫,境界不固,气息不稳之机,也恰好顺手,轻轻松松地灭了他哟!”

不多时,天劫结束了。郁离子大喝一声“追!”当先加快速度追了上来。托钵僧虽是先跑开了一段路,但毕竟边渡劫边跑,速度受影响,又且天劫刚过,果然是气息不稳。

郁离子当先,三护法在后,眼看己方四人要追上托钵僧了,不料前面这野和尚托钵僧却是突然转身,陡然停住了身形,似笑非笑地向自己四人看了过来!

第一百零一章、这个仇恨结大了

词曰:

尘心舍尽欲参禅,常忆是桃源。奈何纷扰繁乱,修仙后,也难安。风未止,水犹寒,浪如山。驾扁舟去,身渡劫波,心向高天。

一曲《诉衷情》,略道过托钵僧本意,再续旧谈。

当时郁离子并三个护法四个,眼看要追上托钵僧了,不料前面这野和尚托钵僧却是突然转身,陡然停住了身形,似笑非笑地向自己四人看了过来!

你道托钵僧为何停了下来?原来他此时已经有了完胜之策。

郁离子等人哪里知道托钵僧此时有了完胜己方的计策?当时四人都不由得一惊:

好奇怪也哉,这家伙怎么不逃了?如今天劫已过,莫非他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们的杀手锏么?

郁离子心中虽是吃不准,却也大声喝道:“野和尚!有种你再逃呀?怎么不逃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你们这几个作死的鬼!老衲我不收拾你们,只怕你们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呀!来来来!你报上名来,老衲与你单打独斗!”

郁离子听了,阴阴地笑了:“单打独斗?凭你也是老夫对手?你当老夫是找你比武玩儿的么?今天老夫要取你狗命!”

郁离子说话之际,就示意自己的三位护法,意思是:你们围上去,别让这野和尚再跑掉喽。

三护法登时前蹿,要包围托钵僧,郁离子本人也是抬掌就拍!灵道五阶的修为,的确是非同小可,只见掌势如山,虽未到托钵僧身前,但是空气便已爆鸣,一股大力隔空透了过来。

那三位护法之一的孙无明,是灵道二阶修为,他也是人往前冲,借郁离子攻击之势,出招攻击。

此时托钵僧手上无钵,双手持独角沙虎杖,使的招式是粗糙而又霸道,直接迎上了郁离子。

当时二人掌杖相交,却是无声无息,二人皆是一震,托钵僧不由得退了一步。郁离子心中暗道:

想不到这野和尚虽只是灵道三阶,但实力竟然非同一般地强横,堪与老夫比肩,难怪仁清他们几个在此人手底吃了个大亏!

托钵僧心中也是暗赞:这家伙不愧是灵道六阶,比我这三阶实力雄厚多了!

——嘿嘿,你实力雄厚,却不能代表你的手下也都是实力雄厚呀!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际,就听得“啊哟”一声急迫惨痛之惊呼,令那护法赵向明和钱自明都吓了一跳!

两护法展眼看时,只见孙无明已然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矣!郁离子当时也是大惊:这野和尚竟然又抓了孙无明孙护法!

孙无明和李未明两护法虽然还不是郁离子的嫡系人马,但作为郁离子手下的两大六城护法,一战而失,郁离子回去也不好向上交待呀。郁离子心中愤怒已极:

“卑鄙无耻的野和尚!用偷袭算得了什么?还我孙、李两位护法来!”

其实郁离子骂人之际,就没想想,自己率领四位护法在小寒山设伏,一心要一举擒下托钵僧,不也是用偷袭之法么?不也是卑鄙无耻么?

——此时郁离子十分愤怒中,就把这个茬儿给忘掉了。没办法,这世界上是数手电筒的人太多,总是只能照得见别人,却照不见自己呀。

话说当时,郁离子口中怒喝,手上加劲儿;那赵向明与钱自明两位护法的攻击也堪堪及体!托钵僧还待往哪里逃?

然而,三人眼前一花,托钵僧消失了影踪!不用说,托钵僧是又一次躲藏到自己的黑钵中去了。

原来,器灵阿弥这回醒来,不但恢复了原来的修为,而且借机吞噬了五件道器法宝,就此晋阶了。那第五件道器法宝,当然是被捉到钵里的李未明所携带的。

李未明并不曾取出自己的道器法宝来使用,本是收在自己的储物戒指中的,却是被阿弥感应到了,连储物戒指都给吞噬了!

托钵僧之所以停下来迎战对方,便是得到了阿弥的示意托,要帮主人抓住对方四人!

托钵僧呢,对自己这法宝颇有信心,心意一转,定下计来,当即止步回身,迎战郁离子四个。

说起来,阿弥并没有活捉对手的计策,用计擒敌,还得靠托钵僧自己。至于阿弥想要抓住对方,却只是想要吸收他们的灵气罢了。

此时托钵僧正面迎战,却是将黑钵祭出,由器灵阿弥操控,偷袭对方灵道二阶之人——此人正是孙无明。

孙无明眼中盯着的是托钵僧,出手攻击的是托钵僧,千想不到,万料不到,料想不到对方的法宝却是在偷袭攻击自己!于是,这家伙猝不及防,被黑钵收了!

郁离子并赵向明和钱自明三个,只是看到黑钵乍现,如一口无大不大的大水缸罩过,孙无明便即失踪!

郁离子三个当然不认为是黑钵作怪,也不认为这黑钵能胜得了孙无明,只认为是托钵僧这个主人用了卑鄙无耻的偷袭手段!

此时郁离子与赵向明钱自明两位护法三个攻击齐到,却是失了敌手的影子,都是大惊失色。

蓦然间,头顶上方狂笑大起!郁离子三个抬头看时,只见一个巨大的黑钵,钵口大张,犹如一张大网向三人罩来!

郁离子与剩下的两位护法大惊,三人分三下散开,速度极快!好在三人逃避得及时,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一劫!

郁离子与两位护法,论境界修为,都比托钵僧高,然而,此时三个却都是忌惮托钵僧起来了,一来是怕他渡劫之后实力大增,还有杀手锏对付自己,二来是三人法宝俱失,现在对托钵僧这黑钵心存畏惧之情。

于是乎,斗场情势又变,托钵僧主动进攻,郁离子三个却只好是狼狈防守,都小心盯着那黑钵,生怕被掳了。

郁离子又怒又惊,突然大喝道:“住手!野和尚,老夫明告诉你!”

一声喝过,郁离子再看时,只见托钵僧笑吟吟地站在面前,右手持杖,左手正托着那讨饭的破钵!

郁离子恨怒惊惧交加,向托钵僧道:“托钵野和尚,你可知老夫是谁?”

托钵僧笑道:“老衲不知,施主果系何人?”

郁离子道:“托钵野和尚,老夫乃是明宗长老,西南六城总管郁离子是也!你若是放了我手下孙、李两位护法,老夫与你的恩怨,今天就此一笔勾销!你若不放人,老夫忝为本宗长老,必然领手下人马,跟你纠缠到底!哼!”

托钵僧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原来你是明宗的长老!怪不得你要率领手下伏击拦截老衲呢!敢情是你为临沙城城主吴仁清出头来了?!”

郁离子听了,怒笑道:“老夫为何不能替他出头?你强抢了他们的四件法宝,为何不还?”

托钵僧道:“不好意思啊,说到抢法宝,我今天还抢了你们的呢,只可惜是还不得了的。”

郁离子脸上一红,说道;“不还也得有个说法!此事若想善了,你就必须放了两位护法,还我八件道器——如此,我们便恩怨两清,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托钵僧道:“不还便是不还,又何须有个说法?至于你手下两位护法,老衲现在就可以把人还你。但是,你须得说话算数,不要纠缠老衲。老衲只想清静清静,不想被人打扰。”

郁离子听了,心下暗想道;现在老夫先让一步,放你一马,等到孙李二护法获释,老夫再跟你算账!只是,瞧这野和尚,不是易与之辈,他说放了孙、李二护法,不知是真是假?还是另有毒计?

想到这里,郁离子道:“你先放了两位护法!”

托钵僧哈哈一笑:“好说!老衲这就还你的护法!”

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际,器灵阿弥便已知晓,当时黑钵钵口一张,两道人影飞了出来。

郁离子定睛看时,这二人正是孙无明和李未明两个护法,只是他两个身形如死蚕一般,软塌塌地,不对劲儿哪。

赵向明与钱自明两个也是瞧出了不对劲儿,不由得飞身上前,一人接住一个,都不由得惊呼“啊哟!”

郁离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赵向明与钱自明都是惊道:“两位护法修为全失!”

郁离子惊诧莫名,不敢相信:“你们说什么?”

“两位护法修为全失!”赵钱二人又说了一遍。

郁离子听了,眼中如欲冒出火,又似要滴出血来,直直地盯着托钵僧,一字一顿地说道:“托钵野和尚,这个仇是结定了!你给老夫拿命来吧——!”

托钵僧哈哈大笑:“谁怕谁啊!”

笑声未已,托钵僧一念转过,登时从钵中飞出四人,这四个,就是厉文山、翠姑、小棒儿与陆三丫四个。

托钵僧一声令下:“围住他们,别走了一个!”

郁离子此时,那也是眼活得很,一见形势逆转,对方五个灵道高手要包围上来,自己三个要成为人家的俘虏了,当时喝一声曰“走”,就率先溜了。

赵向明与钱自明两个,也是见机得很——于是他两个负了两个伤者,急急似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追随着郁离子一齐逃了。这真是:来得快,逃得更快!

在他们身后,托钵僧与厉文山几个是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托钵僧与厉文山等人大笑未已,就转身一路向东,这一回,却是略不停留,一路风遁而去,直奔万坊城了。

却说郁离子铩羽而归,边逃边向心镜上人发消息,令他紧紧盯住托钵僧,不要失了目标。心镜上人自是一口应承下来:长老放心,丢失不了目标的!

郁离子边逃边发令,同时又要调自己所辖六城人手,再斗托钵僧,一雪前耻。

托钵村夫要就此补充说明一下:

原来明宗势力,在这一世界,共有九大据点。明宗总坛,有教主道号曰“天青子”的雷仁,与两大长老和四大护法坐镇。

总坛就设在天青城。总坛直辖九城,又设九城护法十人。下辖八大据点,每一点管理六城,由一个长老任六城总管,又有总坛分派总教护法二人,又下设有六城护法十人。

郁离子是明宗十大长老中的末位长老,修为境界是灵道五阶,手下赵向明与钱自明两位护法是总教二十位护法中的两位,修为境界都是灵道四阶。

至于孙无明与李未明,级别又低,前面说过,他两个乃是郁离子所辖境内的六城护法。

各城又设城主,城主府中的其他灵道高手,都可以视为城主府的护法,人数或多或少,在四至八人之间;虽然职事名称不同,但人们也习惯以护法来称呼这些人。

就上述可知,作为明宗末位长老的郁离子,手底的力量颇为可观。有这么大的实力,自然也就有了相应的尊严;今日一战,郁离子是大跌眼镜,颜面俱失,让他心中如何不愤怒?

郁离子边逃边发布命令,调动手下人马,都到小寒山来取齐,再往万坊城来寻找托钵僧报仇。

托钵僧等人已经离去,郁离子便不再逃,只着护法赵向明送孙无明和李未明两个回郁离城修养,自己就与钱自明在原地等候。

半个时辰后,天空中有追风灵船两艘降下,船中走出来的,有六城护法六人,郁离城城主并城主府护法六人,一十二人都围着郁离子施礼问候。

再过一会儿,赵向明返回,于是一行十五人,都上了郁离子的追风灵船,一边往万坊城来,一边商量对付托钵僧。

赵向明道:“长老,我送孙、李二人回去,又取了三件道器法宝,来,请长老先行选用。”

钱自明也道:“那野和尚的黑钵看来不简单,我们没有法宝,还不易对付他哩!”

郁离子却是一言不发,从赵向明手中取了一把剑形道器法宝,立即滴血认主。赵向明与钱自明两个,由钱自明先了一把扇子形状的道器,也立即滴血认主了。

赵向明手中只剩下一把短刀状法宝,自也是滴血认主,就开始温养自己的法宝。

此时郁离子才开口说道:“诸位,那野和尚托钵僧虽只是灵道三阶,但他的实际战力比老夫不弱丝毫,而且他那黑钵,依我看,应该是五阶以上道器法宝,他一人一钵的攻击力,实相当于老夫的二倍。你们对上他时,还要防他偷袭!”

听到“偷袭”二字,后来的一十二人纷纷咒骂起来了:

“修仙者居然用偷袭之法,这是哪里来的野和尚?”

“那不是卑鄙无耻不要鼻子么?”

大约此时,郁离子想起来自己也是用偷袭之法来伏击托钵僧的了,所以,听到“卑鄙无耻不要鼻子时”,不免“哼”了一声。

赵向明说道:“诸位同仁道友且莫喧哗!”

钱自明道:“大家先听赵护法说话!”

赵向明见诸人都安静了,又接着说道:“你们要知道,那托钵僧的偷袭,是用那黑钵完成的。”

诸人都道:“用法宝来完成偷袭?那法宝竟有这么厉害?”

钱自明就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不知道,那黑钵是空间法宝,变化无穷,时而被那野和尚托在手上,时而消失无踪,再次出现时,便已经罩在对手头上对手收了进去!孙、李二位护法便是着了道儿,被他掳去,害得修为全失!”

赵向明又道:“这不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要知己知彼的意思。还有一点要提防的是,他钵里还隐藏着四位灵道高手,随时可以放出来参战。诸位同仁道友,都要心里有个数噢!”

诸人听到这里,一时都沉默无语。

郁离子冷笑道;“怎么?你们怕了?兵来将挡,有什么好怕的?何况我们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盯着呢!敌在明我在暗,还怕办不了他托钵僧一个野和尚么?”

第一百零二章、乾元寺得领供给

词曰:

欲觅仙山,风光无限,许我静静修持。年年多有,风雨太凄迷。岂惧修仙路远,风尘乱,不染缁衣。同相伴,禅关坐毕,云外数声笛。

如诗。明月梦,松风仙府,心醉情痴。有这等佳境,便是清奇。苦恨长途役役,千劫后,往事依依。凭樽酒,浅斟低唱,斜倚卧云霓。

一曲《满庭芳》,道尽修仙乐趣,此是托钵僧的理想境界。回过头来,再说当时之事:

——却说在郁离子的追风灵船之内,众人听了赵向明与钱自明两护法对敌人的介绍,都觉得托钵僧其人不易对付,一时间都沉默了。

郁离子冷笑道;“怎么?你们怕了?兵来将挡,有什么好怕的?何况我们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盯着呢!敌在明我在暗,还怕办不了他托钵僧一个野和尚么?”

——此时,正是高福俊被请到临沙城城主府饮酒之时。

——此时,托钵僧与厉文山等人已经进入了万坊城中。

——此时,郁离子的追风灵船正全速行驶,往万坊城赶来。

追风灵船中,郁离城城主贾仁艺道:“长老,万坊城是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之地,大家立有协约,不许打杀,我们去城中找到那野和尚时也不能杀他,怎么办呢?”

不待郁离子回答,赵向明就接过话来说道:“大打当然不可,小打不是不行。”

郁离子阴阴笑道:“赵护法说得没错,不能大打,那就小打呗。我们可以先派人入城跟他小打;那样,或是被城卫驱逐出来,或是由我们把他引出城来,总而言之,到了那时我们一拥齐上,灭了这个野和尚也就是了!”

郁离子这个意思,当时就得到赵向明、钱自明、贾仁艺等人的一致赞同。贾仁艺自告奋勇,要先去城中挑衅托钵僧,把他引出城来。

却说托钵僧与厉文山一行五人,来到万坊城中,众人只觉得啥也都新鲜,啥也都陌生。这种印象与感受,反倒让五人觉得兴奋。

转悠过了两条街道,陆三丫率先说了自己的感受:“阿爸,这万坊城,依我看就是三多。”

托钵僧听了,笑问道:“三丫,你说说看,是哪三多?”

陆三丫道:“一个是人多,凡人多,修仙者也多;另一个是东西多,要啥有啥,修仙者需要的,凡人需要的,应有尽有;还有一个,就是么——”

说到这里,陆三丫有些迟疑。小棒儿道:“还有一个是什么?”

陆三丫道:“我看那些商铺招牌,总觉得不简单,应该是这万坊城里,大大小小的势力多。”

听到这里,托钵僧与厉文山就都哈哈笑了起来,都赞道:“三丫眼力不错,这里的确是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有。”

翠姑也笑道:“大小各种势力都有,这里必然会很混乱,只是,我却觉得这里倒是很有秩序呢!”

小棒儿也笑道:“翠姑师叔,按常理,诸势力混杂在一起,本应很乱,这里却显得颇有秩序,您觉得是为什么呢?”

翠姑失笑道:“小棒儿,你是做过汗皇的人,都能管理得了偌大的南平汗国,你说说看,这是什么个理儿?”

小棒儿笑道:“依我看呢,要么是这万坊城有一个强有力的管理者,要么是这里自发形成了一种默契,各大小势力之间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都自觉遵守这个规矩。”

小棒儿这个说法,离实情相去不远了——说起来,这万坊城,也有个城主府和城主,不过,这里的城主却不是修仙者,而是凡俗之人。以凡俗之人来管理这仙凡杂居的城市,按说是很困难的,难以称之为“强有力”的。

然而,这凡人城主和城主府的背后,却是强大的帝国。这帝国,不同于凡人世界的汗国,乃是修仙者与凡人共同的帝国,帝国帝族当然是修仙者。

明宗、儒宗、禅宗和静得教四大教派,虽然各有势力范围,各有所辖城市,却也都在帝国统领之下。这万坊城,建城之本意,是建立坊市,提供交换便利的,故而这万坊城,大小各种势力都有。这些势力,没有哪个愿意与强大的帝国作对,因此万坊城总是井然有序的。

托钵僧一行五人本就是漫无目的地转悠,不多时,来到了本城中心大街道上,前面一处建筑群落巍峨壮观,远远地就能看得出它豪华富丽。

众人行到近前,只见这建筑群落的正门上金字大书曰“城主府”。小棒儿道:“光看这城主府气势,就可知这城主必是强有力的管理者!”

托钵僧笑道:“小棒儿,我上次同高福俊来时,倒是听他说过,这里的城主,只是凡人,不曾修仙。”

小棒儿听了,不免惊讶:“阿爸,凡人怎么能管理得了那么多的修仙者?”

托钵僧笑道:“修仙者也有修仙者要遵守的规则,若是那凡人掌握了这个规则呢?”

小棒儿听了,一时不语,心中却是思考起来了。这一番思考,后来的影响是,小棒儿有所体会,创立了独特的,不同于一般的晋阶方法,创立了五行道开天世尊门——这是后话,此处略略提及,以后自有分晓。

托钵僧又为五人略略解释了一些,翠姑道;“师兄,你说的,倒是与那高福俊告诉我们的一些常识完全一致呢。”

陆三丫听了,不免调侃地笑了起来:“翠姑师叔,你这么说,到底是认同我阿爸的说法呢?还是认同高福俊的说法?师叔,您不会真的对那高福俊动心了吧?”

翠姑听了,脸色微红,作一个扬手欲打之势,却是说道:“三丫,看师叔打你!”

陆三丫道;“师叔,你舍得打我么?”

翠姑道:“怎么舍不得?你胡扯八道,我就能舍得打你!”

小棒儿道:“三丫!不要跟师叔胡扯!”

翠姑听了,不免嗔道:“小棒儿,你这是说我呢还是说三丫呢?”

小棒儿一缩脑袋,作了一个缩头被打的模样,说道:“师叔,侄儿哪敢对您不尊敬?”

托钵僧与厉文山则都是听着听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托钵僧道:“我上次来时,听高福俊说过,这万坊城中,也有禅宗势力,四大教派在这万坊城里,各有接待点,不过,都只在四隅,大约我们禅宗的接待点,是本城的西北角里——我们不如先去那边看看吧。”

厉文山道;“好呀,明尘道友,与其漫无目的地瞎逛,不如先找个落脚点。”

翠姑与小棒儿夫妇也都赞同厉文山的话,于是五人就一起往万坊城西北角来。

看看将到,托钵僧向厉文山、翠姑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四个说道;“你们都到我的钵里来吧,我安顿下来,你们也就安顿下来了。”

厉文山道了一声“好”,翠姑与小棒儿夫妇自然也无异议。当时只见人影儿一闪再闪,厉文山与翠姑并小棒儿夫妇都进入了那黑钵之内世界。托钵僧明尘左手托钵,右手拄杖,高诵佛号曰“南无阿弥陀佛!”

声音未落,托钵僧已站到了禅宗接待点门首。托钵僧抬头看时,只见门首大书“乾元寺”三个字——这就是禅宗接待点了。

托钵僧来到乾元寺门口,只见门内有个扫地的小和尚,手持大扫帚,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扫那地面。

地面无尘,小和尚却只是扫地。

托钵僧道:“阿弥陀佛!小师兄辛苦了!”

那小和尚听了,抬起头来,看了看托钵僧,右手持定扫帚,左手单掌当胸而立,说道;“阿弥陀佛!这位老师兄,从哪里来?向哪里去?”

托钵僧道:“阿弥陀佛!我从临沙城净空山来,就来此地。”

小和尚道;“老师兄来此地,是久居还是路过?”

托钵僧道:“久也不久,终是路过。”

小和尚道:“万坊城不易久居,老师兄可有经费?”

托钵僧道:“什么经费?”

小和尚道:“要居停于此城,你总得有个居所,而本寺不收留任何人,所以呢,凡我禅宗弟子到此,本寺依宗内规矩,都供给一定的灵石,这就是经费。”

托钵僧听了,笑道:“阿弥陀佛!小师兄,不怕你笑话,说起灵石这东西,贫僧就是见也只见过两三回,更别提拥有了!”

小和尚道:“既然如此,请老师兄随我来!”

托钵僧听了,就跨进门来。小和尚当先领路,二人一前一后,来见住持。

托钵僧随了这小和尚,展眼看时,只见这乾元寺中,只是一个四合院,北面三间,便是大雄宝殿,西面三间,不知住着何人,东面三间,就是方丈静室。

托钵僧见了,心中暗叹:果然是接待点,这个“点”字,足见其小矣!

不料心中正作此想时,那小和尚却是蓦然回首,脸上似笑非笑。

托钵僧蓦然警觉,再一察看时,才发觉这小和尚,乃是灵道四阶修为!托钵僧心中感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不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师兄,竟然是灵道四阶,比我还高出一阶呢!

这样想时,就听得小和尚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老师兄,我们的住持法号无根,人称无根和尚,他是九阶修为。”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凛:九阶啊!若再进一步,那是什么境界?

托钵僧就向小和尚问道;“小师兄好厉害,竟是四阶修为了?”

小和尚笑道:“阿弥陀佛!老师兄眼力不差,我这扫地的名堂还没弄清,若是弄清了,或许还能更上层楼呢。阿弥陀佛!”

托钵僧听了,心中不由感慨:扫地也能扫出这么大的名堂!

托钵僧感慨未已,二人已来到方丈静室之外,不待小和尚通报,就听得里面有声音说道;“慧童,明尘到了么?”

托钵僧心中大惊!

只听这小和尚,被里面人呼作“慧童”的,恭恭敬敬合什答道:“住持,今天一天,只有这个老师兄来。”

只听里面那声音道:“他就是明尘,你带他到知客里领取灵石,让他自己去城中自寻出路罢!”

托钵僧听到这里,心中颇有疑惑,却又不好开口,也只好随了这小和尚慧童,往知客所在西面三间厢房这边来。

托钵僧正抬步要走,却见眼前出现一人,看修为,不过是灵道六阶,论长相,竟是与自己一模一样。

托钵僧大惊!

却见眼前这人脸露微笑,口中说道:“三阶便是六阶,九阶也是六阶,你只是你,我便是我。你若见我相,便如是我见你相。何者为相?”

语若醍醐灌顶!托钵僧若有所悟,如醉似痴,正领悟未透,却听慧童道:“千相大师,按老例,给这位路过本城的明尘老师兄发放供给:上品灵石一块,中品灵石五块,下品灵石五十块!”

托钵僧乍然惊觉,心中如行过了万里路,正不知何处去时,被这声音惊醒,抬头看时,此身已在知客房里,眼前一位大和尚,与自己年纪相若,相貌相仿,正是知客大和尚千相上人。

这千相上人听了慧童的话,就说道;“不对不对,这个明尘,非同一般,住持有令,着他领取上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一百块,下品灵石一千块。”

慧童惊讶“为何这么多?”

托钵僧听得慧童说了一个词叫“老例”,自然也诧异为何多给到这么个数字。

就听千相上人说道:“明尘,本宗给你发这么多,也算是尽力支持你了!只是你要速去,住持说了,本宗暂时不宜收留你!”

托钵僧听了,心里暗暗纳闷,正是不得其解时,就听千相和尚神识传音向托钵僧说道:

“住持说了,有人跟踪你,这也是你的缘法所致,你不违本心,率意而为吧——百年之内,但有事情,不可连累本宗!”

托钵僧听得心中凛然,却不知是何人跟踪自己,又听得这个话里别有意思,因而自料近期之内,自己必不得安生,想必是那郁离子吴仁清之辈要找自己的麻烦罢了。

此时托钵僧心中暗暗定下决心:下一步,自己且先躲到钵中,到那卖赛猴酒的门面去,好歹偷了那酿酒的方子,从此后,找个僻静无人之处,仙山旷古之野,静静修持;偶尔兴起,便自酿美酒,自饮自乐,如此以度这漫长寂寞的修仙岁月,不亦美哉!

托钵僧心中的思考正是现在进行时,就听那慧童说道:“老师兄!想什么呢?”

托钵僧回过神来,笑道:“我所想的,就是要把那赛猴酒的方子弄到手,自酿美酒;又且邀请三五同道,寻一处仙山旷野无人僻静之地,安心修持。闭关醒来,临风赏月,饮酒高乐,如是而已。”

慧童笑道:“老师兄之志可嘉!我们这乾元寺,除去住持和知客两位,加上我共区区三人——此地向来不留外人,即使是本宗之人,也不例外,请老师兄离去吧。”

托钵僧听了,便道:“敢问小师兄,这万坊城附近,可有什么景色佳美秀丽而又荒旷僻静的仙山?”

慧童听了,看着托钵僧,说道:“若是论有名的仙山,都早已有人占据了的。若是荒凉僻静之地,那还得靠老师兄你自己寻找。老师兄,心远地自偏哪!”

托钵僧听了,哈哈一笑,告辞慧童,出门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托钵又遇高福俊

词曰

红颜开老,绿裙舞破,气肃节令秋霜。西风愁起,寒水碧波塘。只恨情浓未寄,竟转眼,落照苍黄。空空念,红妆晚景,最莫道凄凉。

情伤。君未解,秋深夜短,夜短情长。欲许平生愿,酒醉荒唐。落尽红衣渚上,难凭恨,婉转流光。君知否?莲花落后,无语夜茫茫。

——小词《满庭芒》,预告高福俊情怀沧桑,转回头,书接上章,且说托钵僧辞了慧童,出了乾元寺,心中却是暗自思索:这乾元寺赠我供给,比常例多了许多,那无相和尚却说是按无根和尚的意思发放的——那无根和尚究竟是什么人呢?慧童居然说他是灵道九阶!

还有,无相和尚居然说他知道有人跟踪我,却又没说是什么人在跟踪我!那跟踪我的人,想来也就是明宗郁离子所派的呗,其奈我何?

托钵僧满心不解,只顾思考,却不知此时他的行踪,早已被心镜上人报告给了郁离子。

此时郁离子一行十五人已经来到万坊城西门之外。

郁离子道:“万坊城北不远,即是北门山,此山虽是颇有修仙者开辟洞府,但那些人多在奇峰高处,山南谷里那沙河泉所在,地势低洼,向来都是僻静无人,我们就去那里埋伏。

——贾城主,你带上城主府数人,到城里挑衅野和尚托钵僧,最好是不惊动城卫,把他引到沙河源头那儿。那会儿我们一齐上,灭了这个家伙!”

这贾城主,就是郁离城城主贾仁艺了。当时贾仁艺道了一声“是!”就要转身离去。郁离子又说道“等一下,你且把这个联通符带上!”

贾仁艺伸手接过联通符,问道:“长老,您还有何安排——?”

郁离子道:“我们先往北门山沙河泉河边,安排人手,布置攻击,你这边过了小半个时辰,再往城里去,我们在那边应该是埋伏好了。”

贾仁艺听了,就说道;“长老请便!”

郁离子一笑挥手,带了十个人往北门山沙河泉那边去了,贾仁艺则带着四人在西门呆立,目送郁离子等人离去,这才打算进城。

远远地,一人风遁而来,见了贾仁艺五个,赶紧降落尘埃,施礼道:“贾城主好!”

贾仁艺还施一礼,说道:“原来是高公子!高公子是来买酒的么?万坊城赛猴酒可不简单!宝剑赠壮士,红粉送佳人!赛猴酒这等美味,也只有公子才有资格享用哪!”

高福俊笑道:“贾城主说笑了!贾城主是前辈——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我请客,请前辈喝一杯赛猴酒,还望前辈赏光!”

贾仁艺笑道:“临沙城高家大公子,热情大方,名不虚传哪!”说话时,贾仁艺竖起拇指表示赞扬,嘴里却接着说道:

“今日又是凑巧又不凑巧!凑巧的是遇见了高公子;不凑巧的是我贾某虽是得见公子,却是另有事情要做,不能陪公子饮酒的。”

高福俊听了,笑了一笑,拱手施礼道:“贾城主,既然您有事,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要在这边呆上几天,您这几天里若是有空,就联系我,小子随时请您喝上一杯!”

贾仁艺笑道:“好!公子请便!这几天贾某如有空,一定叨扰公子,混一杯赛猴酒喝喝。”

高福俊笑道:“好说!贾城主,我先走一步了!”

高福俊别了贾仁艺等人,转身入城,就去寻找托钵僧、翠姑几个。入了城时,高福俊暗思:

——明慧仙子随了托钵僧来到这里,若我是托钵僧,又往城中何处去?

是了,一个去处是卖酒门面,另一个去处,自然就是禅宗乾元寺接待点了。托钵僧手中并无灵石,况且他们禅宗在这边都是发放份例供给的,若我是托钵僧,自然要往乾元寺来——

得了,我且往乾元寺这边来看看吧。

高福俊想到这里,自是抬脚就往万坊城西北拐角的乾元寺来。

应该说,高福俊所料不差,但是,时间上可就是有差了。高福俊到了乾元寺门口时,不见一人——原来,负责接待的扫地僧慧童正陪着托钵僧在知客僧无相和尚领取供给呢。

乾无寺不大,站在大门外,就可以将门内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高福俊一眼扫过,不见有托钵僧诸人身影,就暗自笑道:

是了,托钵僧最爱好酒,想必是往酒坊那边去了!

于是高福俊转身就往酒坊那边赶去。在他身后,贾仁艺正带了四个属下,往乾元寺赶来——郁离子已经通告了他:

据心镜上人消息通报,托钵僧此时正在乾元寺,按他们禅宗的规矩,过不了多久,托钵僧就要从乾元寺里出来了。

贾仁艺赶过来时,目标明确,与那高福俊又自不同。高福俊是前却刚刚离去,贾仁艺是后脚堪堪赶到了!

贾仁艺到了乾元寺附近时,五个人只装作无事闲逛,眼睛都往乾元寺大门口扫瞄。

却说托钵僧,托钵拄杖,出了乾元寺门,就见五个人,前一后四,一路争吵,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风中传送他五个吵闹的声音,一个说道:“还请四位道友宽限一二,小可手中近来窘迫,实在没有灵石来还各位的账。”

另四人中有一个说道:“愿赌服输!没有灵石,你逞什么大尾巴驴?”

又有一个道:“揍死他!”

这几个人,突然间由吵变打——是一个在前面逃,四个在后面追击。

托钵僧听得分明,抬眼一瞅,只见这五人已经将到身边。那前面逃的,只是灵道二阶,后面追的,却都是灵道二阶以上。

前面这人逃到托钵僧身边时,口里叫道:“大师救我!”

托钵僧听了,虽不是有求必应,却也不免有所反应。

恰恰此时,那后面四个听了,都叫道:“和尚,你敢救他,我们连你一块儿揍!”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心头便是一阵厌恶:这些家伙都是修仙之人了,居然还赌博?又见前面逃者一脸怕怕,后面追者满脸凶横,托钵僧不由得心中起了侠义之心。

此时,后面四个人已经到了托钵僧的身边。

托钵僧正要说话,突然四人一齐向自己进攻!

托钵僧只道对方是以为自己会帮助前面逃的家伙,这才攻击自己的,哪里会料到对方竟是专为自己而来?

就在此时,托钵僧身后,那前面先一步逃跑过来的家伙,也是突然向托钵僧乍施毒手!

托钵僧心中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个针对自己而做的局!

托钵僧心中愤极:在那尘世之间,老衲久走江湖,本也没少见过这等下三滥手段,不想到了这更高一级的修仙者世界里,一群修仙者居然也会如此卑鄙无耻!

此时情况,对托钵僧极是不利。五人从前后左右攻击,竟然还有一个高高跃入半空,居高临下,如泰山压顶一般往下击来。

这五个家伙进攻的同时,各自祭出自己的道器法宝,也是一起攻击托钵僧。

托钵僧心中愤慨,当时祭出手中黑钵,心中骂道:“老衲正愁无有养钵之道呢!且由这黑钵收了你们的道器法宝,给阿弥做食物吧!”

托钵僧料想既有钵在,就有自己的幸运——目前黑钵是灵道五阶,比自己这主人还高着两阶呢,今天老衲我拼着自身受伤,也要收了你们的道器!大不了,下一步老衲躲藏到钵里去,一走了之,也就是了。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托钵僧也是够拼的,他这是要舍了自己却套取人家的法宝呀!

托钵僧黑钵祭出,那也是“钵到成功”,自然是收了对方五件道器法宝;然而,托钵僧本人,却不免吃了大亏!

当时托钵僧右手沙虎独角杖向上全力刺出,抵挡头上方那人自上往下攻击,左手向外拍出一掌,“砰”地一声与左侧那人掌势相交。

托钵僧以为,头顶上半空中那人攻击最凶猛,故而出了全力,因此对于左侧那人的攻击,左掌之势不免就弱了。被那人震得身子向右侧倒来。

好一个托钵僧,眼见身子右倒,对于右面之人的攻击无力防备,当时腰部发力,身子旋起,趁机腾空,双脚旋踢,将身后那人的攻击避过!

然而,对方五人是谋定而后动!

托钵僧大显身手,却仍是不能周密防备。右侧那人的攻击,却是结结实实地击中了托钵僧。

托钵僧身子旋转腾空,双脚踢开身后那人时,右侧之人踏前一步,身形跟上,吐气发声,叫一声“着!”

这一拳,虽未击中托钵僧的右肋,却是稳准地击中了托钵僧的后腰。

拳劲如山!托钵僧只觉得自己的后腰上如遭雷击一般,登时身子就要软倒。

托钵僧心中惊骇,便欲神识传讯自己的黑体,隐身遁去。不料就听这五人齐声惊呼,暴喝一声“走!”

五人一齐转身,逃之夭夭了!

原来他五个,以那郁离城主贾仁艺为首,全是郁离城城主府中的灵道高手,此时他五个,虽是击中了托钵僧一招,却是五件法宝俱失,断了人与法宝的联系!

五人都是喷了一口鲜血,惊疑之下,俱知法宝已失,心中都生出畏惧之意。

贾仁艺暗想:我等五人虽是占了他一招便宜,他却是一招之间毁了我等五件法宝,再斗下去,只怕等不到城卫来驱赶我们出城,这野和尚就会把我们给灭喽!

——长老之意,是要我们引蛇出洞,我们只须将这野和尚引出城去,到了北门山山谷沙河泉那里,就算是我等大功告成了!

想到这里,贾仁艺一声暴喝:“走!”

托钵僧一见对方五人逃了,心中一楞,随即想到:是了!老衲这钵收了他们的道器法宝,他们所受到的伤害,比起我这伤来,应该是严重得多!

——这五个家伙,与老衲是素不相识,却如此设计,对付老衲,想来他们必也是明宗之人了。毕竟在这一界,老衲也只是得罪了明宗之人嘛。

这明宗,反正是得罪了,老衲索性得罪到底,追上去抓他两个活口,问问他们到底还想怎么对付老衲!

托钵僧想到这里,又想起乾元寺里得了提醒,说是有人跟踪自己来着——托钵僧当时忍痛大喝道:

“哪里走?都给老衲留下来!老衲有话要问你们呢!”

于是五个人在前面逃,托钵僧在后面追击。双方速度都快——毕竟都是修仙之人哪!

托钵僧正追赶之际,心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只听这声音说道:“主人,我要吃法宝,我还要吃法宝!”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一愣神。原来,这是黑钵器灵阿弥在跟主人托钵僧神识交流。

托钵僧追赶之际,就问阿弥:“法宝怎么就好吃了?”

只听阿弥说道:“主人,法宝的味道好极了!它的炼制材料,可以用来补我的身子,它所蕴含的灵气,正有助于我晋阶呢!”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激灵:若是能找到足够数量的道器法宝,我这黑钵就能晋阶更快!此钵于我修炼大有裨益,是了,我得留心弄点法宝来喂养阿弥了!

托钵僧想到这里,就以神识告诉阿弥道:“阿弥,主人我最近得罪了一个宗派,这个宗派里呀,法宝着实不少,我们一起找他们算账,多多掠掳他们的法宝来给你吃,好不好?”

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心底响起,极是响亮:“好!”

托钵僧听了,心中高兴,忍痛继续追击。

此时却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里是含有紧张、期待、疑惑等复杂情感的:“明尘道友!您这是做什么?”

原来,这一回却是高福俊找到了此地。

托钵僧一转头,见是高福俊,就道:“高小道友,老衲追敌去!”

高福俊入城虽比贾仁艺五个人早,但他没有托钵僧的准确消息,贾仁艺五个人则有郁离子传报得自心镜上人的消息,故而,直到贾仁艺五个与托钵僧打斗过来,才匆匆赶到。

托钵僧先前与阿弥神识交流,此时又与高福俊说话,速度早就比贾仁艺五个慢了,再抬眼看时,贾仁艺五个转过街角,已是失了影踪。

托钵僧见已不可追及,索性停下脚步,转身向高福俊道:“高小道友怎么来了?”

高福俊到了此时,却是腼腆起来了,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来拜访,哎,明慧仙姑她在吧?”

托钵僧早已明白,趣他道:“高小道友,怎么口吃起来了?”

高福俊脸色微红,却是转移话题而说道:“道友你受伤了?我刚刚看你是在追赶什么人,莫非——?”

托钵僧听了,点头道:“你料得不错,老衲正在追赶那偷袭我的五个家伙!高小道友,你猜他们都是什么人?”

高福俊听了,不由得反问道:“道友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

第一百零四章、三丫瞎点鸳鸯谱

诗曰:

当时哪料被愚弄,事后始知受人蒙。

本是此心思妙曼,却因金钗泄行踪。

痴情已陷痴情里,误会还生误会中。

万树秋风叶落尽,一江春恨水流东。

——小诗一首,道过高福俊被人算计,将那被做过手脚,隐藏了跟踪符的镶金碧玉钗送给翠姑之事,再来将这话题接上章从头说起:

当时托钵僧停下脚步,不再追赶,回头与高福俊说话。当说到那五个偷袭托钵僧的是什么人时,高福俊确是不知,反问托钵僧,托钵僧又道:

“高小道友,据老衲所知,便是你们临沙城高家,道器法宝也不是随手就能拿得出来的,然而这两伙儿攻击我的家伙,个个都是灵道境界,个个都有道器法宝。道友你看,这是什么人?”

高福俊听了,当时就说道:“如此说来,这些人必然是大宗派之人!”

托钵僧道:“老衲往这边来时,先是在小寒山遇到那郁离子的伏击偷袭;再就是来到这里,又被五个人设局偷袭——听了道友你的论断,正印证了老衲的想法。

高小道友,照这样子说来,明宗中有许多道器法宝喽,是不是?”

高福俊道:“明宗中有人专门负责为本宗炼制道器法宝,所以,他们是不缺道器法宝的。道友您竟是要打他们明宗法宝的主意?”

托钵僧笑而不语。

高福俊又说道:“若说那郁离子在小寒山伏击您,倒是确有可能,毕竟他是临沙城城主吴仁清的师父,至于后来偷袭您的人,究竟是不是明宗之人,恐怕还不好确定呢。”

高福俊这么说,实是内心深处不愿托钵僧与明宗起冲突。毕竟作为天下四大教派之一的明宗,实力之大,不是一般的家族势力所能对抗的。

在高福俊看来,托钵僧一行五人,都不过是从下界过来的修仙者,若是惹祸大了,这一界的禅宗究竟最后会不会接纳他们,尚且未知。

那禅宗,想必也不会为了托钵僧几个再去跟明宗拼斗。如此看来,托钵僧五人人是势单力薄,怎么能对抗得了明宗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庞然大物呢?那不是拿鸡蛋去撞石头么?再说了,对抗下去,明慧仙姑作为托钵僧的师妹,怎能不受到牵连呢?

托钵僧却是说道:“说起来,老衲我来到这一界,起初在临沙城倒确实是得罪过你们高家和白家,后来又得罪了临沙城城主吴仁清;若说是能调动诸多灵道高手来对付老衲,又且都有道器法宝,也真的只有明宗才有这样的实力,然而,道友你为何却说是‘不好确定’呢?”

高福俊听了托钵僧这个话,当然不好直说自己不愿意托钵僧与明宗为敌的真实理由。而且在他看来,临沙城城主吴仁清是有心与托钵僧化解恩怨的——

何以见得?有镶金碧玉钗为物证嘛!当时自己在临沙城城主府中饮酒,那吴仁忠、江仁忠和翁天都几个说的话,犹在耳边呢!

于是高福俊就对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依我看,不如您先养伤,我也到你这钵里去呆上几天,趁便送一样东西给翠姑,您看如何?”

托钵僧听了,心里暗笑,情知高福俊是为着翠姑而来。

不过,是哪个要追求翠姑,对于托钵僧而言,本也无所谓,又且离开净空寺时,翠姑跟徐文虎说得清楚,她喜欢的人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灵道高手——细说起来,在这个世界里,追求翠姑的人,也只有这个高福俊。

于是托钵僧道:“可以,可以。你只管到钵里去,老衲我还要往那边跟过去看看。”

高福俊笑道:“若是他们有心找您的麻烦,您不跟过去,他们也还会再来的。”

托钵僧听了,哈哈一笑,说道:“说得是。”

于是街道上,只见人影一闪,二人身形消失。好在这万坊城中,修仙之人多了去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对此视若无睹。

托钵僧与高福俊进了钵内世界时,心镜上人当即加强神识操控,以便青铜镜能清楚地照见那黑钵的影踪。然而这么一来,黑钵器灵阿弥就有所觉察了。

当时托钵僧心头就感应到了阿弥的意思:正西方位,偏上方半空,有个东西在窥视呢!

托钵僧心里一激灵:看来那乾元寺住持无根和尚果不我欺!

托钵僧当即对高福俊道:“你先去看望翠姑,我要出去一下。”

当时托钵僧与高福俊来到钵内世界,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都看到了,正要上前与托钵僧说话,却见他身形一闪,人就消失了。厉文山诸人料他是出了钵去了。

高福俊呢,则是不待诸人开口,先行打招呼道:“明慧仙姑!厉老师!小棒儿道友!陆道友!高某给你们见礼了!”

众人都与高福俊厮见,相互施礼毕,高福俊向翠姑说道:“明慧仙姑,我这次来,特地给你带了一件储物法宝,你瞧瞧如何?”

翠姑明知高福俊此来,是向自己献殷勤,当时就道:“高道友,你是怎么打通明尘师兄的关节,跑到这里来的呢?我本也没有什么可储藏的,要不要储物法宝都无所谓。”

陆三丫却是当时在净空寺听了翠姑刺徐文虎的一番话,只当翠姑果然已是心有取舍,偏向于选择高福俊了,当时就笑嘻嘻地说道:“哟,高公子,给我们明慧师叔送了什么宝贝来?”

高福俊听了,取出镶金碧玉钗,就势递给了陆三丫。陆三丫笑嘻嘻地接了,赞不绝口,向小棒儿说道:“小棒槌,你瞅瞅,多漂亮的玉钗啊!”

翠姑听了,不免心中有些尴尬,想要刺陆三丫一句,却是转念一想:算了吧,三丫这也是好意,只可惜她不明白我的真实想法罢了。

不料陆三丫却是凑上前来,伸手挽过翠姑手臂,就势将玉钗轻轻一刺。

翠姑那手臂,雪白中渗出一滴鲜红的血来,染在镶金碧玉钗上。

于是,臂上血出,镶金碧玉钗认主——陆三丫就这么让翠姑完成了滴血认主仪式。

翠姑大怒,当时发火道:“三丫!你这也太混了吧你?!”

陆三丫只当是翠姑脸皮子薄,没想到翠姑是真发火。轻轻一转身,躲到小棒儿身后,笑道:“小师叔,收下就收下了呗。这根钗子还真不错呢!你老人家舍得来打我呀?”

小棒儿却是已经觉察出来翠姑是真动怒了,当时就斥责自己的老婆:“三丫!胡闹什么呢!师叔的事情,师叔自有主张,你瞎折腾什么啊!”

厉文山也察觉到翠姑是真发火了,却怕她俩真个闹翻了脸,以后大家在一起都尴尬,就说道:“翠翠!三丫是晚辈,你要让着她一些!”

翠姑听到这里,自是无语。

高福俊呢,却是还没反应过来,他此时心里想的倒是挺乐挺美的,似乎看到了自己牵着翠姑的手,成为道侣的美好愿景来了。

陆三丫到了此时,听过了小棒儿说的话和厉文山说的话,有些明白过来了,不由得自悔先前孟浪了。

然而这陆三丫却是不会主动认错的,于是陆三丫当时就把高福俊当作冤大头了。

陆三丫见高福俊一脸沉迷无限神往的花痴表情,气咻咻地转过身来,猛然推了他一把:“喂!我说你啊,你发什么神经?还不给我师叔认错去?”

高福俊当时一愣。

翠姑道:“罢了罢了!三丫,你也别消遣我了!”

说罢,翠姑一转身,就先行离去了。

这黑钵内空间世界里,自有一殿,大殿四周各有去路,通向各自的房间。翠姑便是往自己的房间去了。高福俊见了,急忙在后面追赶过去了。

厉文山内心深处,当然是期望翠姑与李诗剑在一起,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徒弟。然而,翠姑与李诗剑之间的分分合合,也让厉文山明白,小儿女之事,自己不好干预的。

眼见高福俊追着翠姑去了,厉文山也只好无奈摇头,暗叹:我为她和诗剑的事,不知操了多少心,终究还是,唉,时运造化,缘法二字,果然不由人哪。

陆三丫与小棒儿夫妇两个,只因翠姑生气离去,小棒儿又批评陆三丫瞎搀和,陆三丫却是一扭身,也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小棒儿向厉文山苦笑了一下。厉文山笑道:“小棒儿,你去吧。”

小棒儿却道:“厉爷爷,你说,为啥我阿爸他刚刚来到钵里就又走了呢?难道说就为着把高福俊领了来见翠姑师叔?”

厉文山听了,说道:“缘法,是各人自有他的缘法。缘法所在,神仙也奈何不得了谁啊!随他们去吧,缘尽法自灭。顺其自然,你阿爸的想法,估计就是这样的。”

不说他两个交谈议论,且说托钵僧出了钵,现身之后,心思转过,再问阿弥时,阿弥却说是没有了被人窥视的感觉!

原来,托钵僧进入了黑钵内空间,心镜上人必须催动青铜镜,才能借助青铜镜,看到黑钵的踪迹,而黑钵自有器灵阿弥在,当然就有了被人窥视之感觉。

但是,托钵僧一现身,那心镜上人就可以凭肉眼盯住托钵僧,至于青铜镜,此时只用于隐身,不须过度催动,故而阿弥又感觉不能它在偷窥了。

这也与黑钵的等级,也即是阿弥的修为等级有关。到了将来,托钵僧修仙大成,黑钵也早已大成之后,这其中的道理,托钵僧自会明白。这里就不多说了。

托钵僧当时听了阿弥的话,只道是明宗那郁离子另行派有人手监控自己,心中自然是极为愤慨,暗暗怒道:

“既然你们明宗对老衲如此狠毒,那就走着瞧吧!”

却说明宗郁离子等人,此时在北门山下,那流沙泉边上,早已布好了阵势,只待贾仁艺几个托钵僧引来,就地灭了他。

一个时辰过去之后,郁离子等人就见贾仁艺五个狼狈而来,个个脸色灰败。郁离子神识扫过贾仁艺五人后面,却是不见托钵僧其人,便知他五个并没有将托钵僧引来。

郁离子道:“你们五个,既没把那野和尚引过来,却又怎么地落得这等狼狈?”

贾仁艺当即回答道:“回长老的话,我们几个被他夺了法宝,因此都受了伤。那野和尚也被我等击中一招,心中不甘,正尾随我等追赶而来,却又被那临沙城高家大公子高福俊给搅扰了好事!”

郁离子听了,怒道:“高福俊怎么搅了事?”

贾仁艺答道:“回长老的话,那托钵僧带伤追赶我们,当时我们刚刚转过街角,那高福俊到了,就唤住了托钵僧,因此使我们的计策不能成功。”

郁离子听到这里,神识转动之际,正要以联通符与那心镜上人联系,突然另一条信息自联通符中传来。

这条信息,准确地报告了托钵僧的方位,说得再进一步,是准确地报告了托钵僧所托之钵的方位所在。

说起来,这条消息,来自于跟踪符,这就是隐藏在那镶金碧玉钗中的跟踪符,在镶金碧玉钗被滴血认主之后,开始起作用了。

——高福俊想不到镶金碧玉钗是被人家作过了手脚的,翠姑被陆三丫捉弄,虽不愿意收下镶金碧玉钗,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她只知道法宝滴血认主,却不知道怎样解除自己与认主法宝的关系。

于是这镶金碧玉钗,就如影随形,自动附在翠姑发际。自然地,隐藏于钗中的跟踪符,就不断地向外面世界传递翠姑的方位信息喽。

这信息,传递到郁离子这里时,郁离子借以认定的,就是托钵僧的空间方位消息——此时托钵僧正沿着街道,往万坊城北门方向过来了!

郁离子大喜,向贾仁艺说道:“你们几个,速往北门那里去,再去引诱那野和尚托钵僧一番!”

贾仁艺听了,说道:“长老,我们五个都是法宝俱失,他那法宝却是厉害得很哪!何况还有那高家大公子也与他在一起呢。”

郁离子脸色一冷,命令道:“怎么?先执行老夫命令去!立功之后,回头老夫自会赏赐你们新的法宝!至于那姓高的,不过一个家族子弟罢了,他若敢坏老夫的事情,老夫不介意把他也给灭了。”

贾仁艺听了,道了一声“是!”当即带了自己手下那四人再往万坊城北门来。

他四个边走边商量如何引诱托钵僧来追击,却哪知托钵僧是主动地要来寻找他们呢?

那时贾仁艺五人来到北门外,留下二人在城门外,入得城来,又留下两个在城门内,贾仁艺自己却是沿着先前逃走的路,原路走回。走不多远,远远地就见那野和尚正拄杖托钵而来。

贾仁艺有心要激怒托钵僧,当即远远地喝骂道:“那野和尚!老子在这里等你多时了!有种你再来跟贾爷过两招!”

托钵僧正要寻找贾仁艺等五个,此时见这贾仁艺就在不远处,当即风遁而起,直扑向贾仁艺。

贾仁艺一见对手这风遁的速度与气势,心中大吃一惊:这野和尚先前被我等一招击中,受伤不轻,怎么这才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他竟然如此地生龙活虎一般?

贾仁艺自然不知道托钵僧手中所托之钵对主人有反哺之能。托钵僧的伤,只这小半个时辰,早已痊愈了。

贾仁艺五个,因失了法宝而受伤,经过了这小半个时辰,也都痊愈了,毕竟都是灵道境界的修仙者嘛,这点儿自我修复的法力还是有的。

当然,他们的恢复,与托钵僧又有不同,贾仁艺五个作为修仙者,虽是痊愈,一时间功力修为难免受到影响,而托钵僧,却是无丝毫影响。

——这都是题外话,且不多说。只说当时,托钵僧发现了那贾仁艺,运起风遁,身形如箭,扑击过来了!

就听贾仁艺大喝一声:“来得好!”

第一百零五章、天阵阵法困托钵

词曰:

风起沙飞,涛生云灭,眼底烟霭茫茫。荒凉来路,历历是沧桑。回首修仙岁月,纷纷乱,也甚荒唐。轮回里,种因得果,种爱便情伤。

凄凉。黄叶树,落花难梦,满地寒霜。望月斜星远,隔断参商。难叙当年旧事,莫拭泪,且饮千觞。头飘雪,江湖老客,踽踽踏斜阳。

——闲词《满庭芳》,所道者,说的是修仙也有江湖,修仙也有爱恨。

且说当时托钵僧发现了贾仁艺,立即运起风遁身法,直扑过来,贾仁艺大喝一声:“来得好!”

——贾仁艺也真是一个能搞会搞的搞笑高手,但听他一声大喝,托钵僧只道他要迎战自己,哪知再看去,这家伙却是转身就逃!

说起来,贾仁艺这么做,就是为着将托钵僧引到郁离子的埋伏圈里罢了。

却说万坊城外,北门山流沙泉一带,郁离子带领手下,统共十人,那是上下左右前后四面八方都安排了伏击人手,那负责从地下突袭的,正是郁离子座下的总教护法钱自明。

钱自明得了指示,当时潜入流沙泉中,不料,入水深处,钱自明发觉自己踩到了河底的一块圆石样东西,似乎自己一动,便会有无穷杀机萌发!

该怎么来说钱自明的这种感觉呢?就好比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一脚踩到了步兵压发*上一样,当时就有察觉:不能抬脚,一抬脚,*就爆炸!

当然,在这九重天之第二重天修仙者的世界里,是没有*这种武器的,但是,当时钱自明发觉自己不能乱动之后,于紧张兮兮,一脸怕怕之中,急忙向郁离子传讯:

“长老!我踩到一个隐秘阵法的枢机之上了,不敢乱动,一动就会引动阵法杀机,怎么办哪?”

郁离子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居然有这等事情!

郁离子听了钱自明的报告,赶紧潜入水中,来到钱自明附近检查。

钱自明果然是一脚踩在一块磨盘大的圆石头上,郁离子不敢离得太近,绕着钱自明和那圆石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危险;于是就小心地入前靠近一些,又绕着转了一圈子——

一连绕过三圈,郁离子离得更近了,果然就发现那圆石之下,隐隐地有巨大的杀机,虽只是若有若无地透出一丝半点,却着实让郁离子心惊胆颤!

郁离子脸色越发凝重了!钱自明见了郁离子这种脸色,情知自己极度危险,不由得一张脸变得惨白惨白的。

郁离子皱了半天的眉,这才说道:“钱护法,老夫想到一个‘李代桃僵’之计,你且安心潜伏。”

钱自明道:“长老,我在这里,一动不敢动,怎么来施李代桃僵之计呀?”

郁离子道:“等一会儿,贾仁艺他们把托钵僧引到这里时,我们合力将他击落向你这个位置,你在那一瞬间躲开,让那托钵僧代换了你来触动这阵法!

——这就是我设想的李代桃僵之计了;舍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钱护法,成败在此一举,你可要仔细了!”

钱自明听了,想想果然更无其他更好的法子,当时不由得带着哭腔说道:“长老,得让贾仁艺一定把那野和尚托钵僧给引过来啊!”

郁离子安慰道:“贾仁艺这一回要是还引不来托钵僧,老夫杀了他,将他尸体来代替你去触发这个阵法!老夫保你无恙,如何?”

钱自明听了,心上大安,连声称谢。

郁离子这么发狠,使得那万坊城中往回逃走,逗引托钵僧追出城钱的贾仁艺,当时是身上一颤,连打了两个喷嚏!

贾仁艺边逃边心中暗想:嗯?怎么老子连打了两个喷嚏?莫非今天老子还会栽在这野和尚手里么?莫非是这野和尚在心里偷偷地咒骂老子?

于是贾仁艺一边逃,一边骂道:“野和尚!你有种就来追赶老子,追不上,你就是孬 种,光在心里骂你老子我是没有用的!”

托钵僧听了,心中怒气是噌噌地往上涨,怒斥道:“枉你还是修仙之人,简直就是个江湖下三滥!

——你那同伙呢?你以为使个激将法,老衲就会上你们的恶当了吗?老衲我若没有三把神砂,怎敢倒反西岐?今天你那同伙就是设了埋伏来对付老衲,老衲也不怕你这宵小手段!”

说话之际,他两个一前一后,追赶着到了北门。

早有二人从旁边突然窜出来,对托钵僧进行攻击!

托钵僧一看,这不正是先前他们一伙中的两个么?托钵僧大喝一声,左手钵出,攻击一人,右手杖起攻击一人,只一招便将这二人击退!

这二人怪叫一声“走”,就随着贾仁艺跑出城去了。

城门自有城卫。城卫向托钵僧喝道:“和尚!要打架,滚出城去打罢!”

托钵僧听了,心中又添一怒,却是并不作声回答,只风遁而起,追出城去了。

托钵僧追到城外,就见贾仁艺三个在不远的前面,回过头来,一齐向自己大骂。

托钵僧料想这三个家伙必是为了激怒自己,他们还有两个同伙没有出现呢,必是设了埋伏在等待自己。

托钵僧脑袋里梳理了一遍这两天的事情:

——想起在小寒山遭遇伏击,想想在这万坊城中这几个人做局偷袭自己,自己终究是损失不大,收获倒反不小。这帮子明宗信徒,必然有人接应,他们的道器法宝,却是阿弥最爱的食物,哎,阿弥晋阶,对自己的好处太大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纵然他们设有伏击,其奈老衲我何?我有黑钵在,可以夺法宝,隐自身,他们就是千军设伏万马出击,又能把老衲我怎么样?得了,追!不追上去弄他们明宗几件道器法宝,我就对不住他们这一番辛苦埋伏的诚意呀!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托钵僧风遁速度陡然加快!如鸷鸟一般猛扑过来。

这下子,速度加快,倒是把贾仁艺手下那先前伏在城门外的两个家伙给抛闪到后面去了。

这两个家伙一见对手如电射而过,都蹿了出来,叫道:“哪里走?着打!”

托钵僧头也不回,便知来人是什么货色,只将黑钵祭出,身形不停,依旧向前猛扑。

这下子,贾仁艺三个见了,脸也都黄了,只乱叫曰“走”,却都是慌了手脚。贾仁艺于逃跑之中,祭出自己的追风灵船,身形一掠飞上,加快速度逃走。

托钵僧见了,丢了其他几个,只望定贾仁艺,口里喝道:“把追风灵船给老衲我留下来!”

却说这贾仁艺,也是慌忙之中昏了头,他这追风灵船,实际上对于他的逃跑帮助不大,只对于灵道以下境界的家伙有点作用。

就如前面所说的高家两公子和白家两小姐,乘坐追风灵船谝一谝还是可以的,对于这一界的灵道修仙者来说,有没有,用不用都没什么大区别。

如今托钵僧一使劲儿,就要追赶上来了,贾仁艺大惊之际,驾驭追风灵船,一头往沙河泉所在山谷里钻去了。

托钵僧一见,哟,这山谷分明是没有别的出口,前面这家伙为何往里面逃?是了,里面必有他们的人接应,或者是设了埋伏要伏击自己。

然而托钵僧细瞧之下,却发现又不像有埋伏。为啥?就见前面这家伙,逃进山谷后,走投无路,却又是要转头往回逃了!

再说贾仁艺,只道是把托钵僧引到这里,便算是完成了任务,自有郁离子率领众人伏击托钵僧。

贾仁艺万万料想不到,自己逃进了山谷后,却是根本察觉不到郁离子等人的踪迹,看看再往前冲,追风灵船就要撞到山壁上喽,贾仁艺心中害怕,连连催动联通符,向郁离子呼救。不料却是半点儿回音也没有!

贾仁艺先前心里还暗赞长老等人埋伏得好隐蔽,下一刻,却在心里咒骂起来了:

哎哟!你们这不是把老子给卖了吗?是了!郁离子,你这是要借他人之手清除异己吗?老子我对你也怪忠诚的,你怎么可以把老子当作异己分子来对待呀!

托钵僧虽是料对方在山谷中有埋伏,但此时见贾仁艺这个模样,反倒认为这里没有埋伏了,一边往山谷里追赶,一边在心底与阿弥神识交流说道:“阿弥,看到没有?前面那家伙,乘驾的是追风灵船,也是不错的道器法宝,你要不要吃?”

阿弥欢声道:“要吃!要吃!”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祭出黑钵,往前面罩去。自己却是舞动独角沙虎杖,往前攻来。

贾仁艺见了这个攻击,脸色一时惨白!突然间,一个声音通过联通符向贾仁艺发布命令道:

——贾城主,快快潜入水中!前左二十步处下潜!快!

贾仁艺听了这声音,如同一时打了鸡血,顿时兴奋了!贾仁艺就像一只鸵鸟一样,顾头不顾屁股,就按命令所说的,往前左二十步处沙河泉水面扑了过去。

就听得“哗啦”、“呜——”、“哎呀”、“砰”,一连串诸种声音响过,郁离子等人现出身来,都是哈哈大笑。

那“哗啦”之声,正是贾仁艺的追风灵船撞击沙河泉水面的声响,贾仁艺未及收了灵船下潜入水,却是托钵僧的黑钵到了;

黑钵发出“呜——”地声音飞至,如一张倒扣的大笆斗,罩住了贾仁艺和追风灵船,又如大口一闭,吞下了一人一船。

贾仁艺只来得惊呼一声“哎呀”,托钵僧如影随形,跟着黑钵也到——此时,郁离子诸人才突然发动攻击!只听得“砰”地一声大响,托钵僧持钵舞杖,猝不及防,只得硬接了郁离子众人合力一招!

托钵僧硬接对方合力一击,被震得气血翻滚,瞬间身形失控!

这一回不同于在小寒山上遭遇伏击,托钵僧被郁离子并手下共九个灵道高手从四面八方攻击,包括头顶上方,无一方向上无攻击,无一方向上可以逃避!

——要说有一个方向上没有攻击,那便是下方,便是沙河泉水面之下。托钵僧自然而然地向无人攻击之处运动,身子下沉,一边还击,一边运动黑钵,要进入钵中,借以遁走。

然而对方九人合击之势的确强大!托钵僧刚刚才进入钵中,黑钵尚未幻化缩小,就觉得水面上方大力压下,这是那郁离子九人合击之力,又一次及体!

这一回,黑钵也被震得一时行动失控!

就在此时,托钵僧还未来得及驾驭黑钵做出反应,又有一股力道自下而上,趁机将黑钵一把抓住,就往下猛拉!

说起来,这只是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托钵僧就见一人从水底跃起,双手猛然发力,压自己的钵往下,然后迅速脱离,跃出水面去了。

托钵僧于此同时,正要反击,便觉得又一股大力涌至,任自己怎样驾驭黑钵,却是如一片落叶掉进大漩涡里一般,根本无挣扎余力!托钵僧大吃一惊!

这股力道好大,比那郁离子等人的合击之力不知大了多少倍,似要撕裂黑钵一般!

托钵僧身在钵内,却是清清楚楚地感觉这力道中有着极大的杀机!

这是什么力量?分明不是人力所能为呀!

托钵僧惊急窘迫:老衲今天这个亏吃大了!赚了一只追风灵船,却是陷入这等绝大危机之中,折老本的生意哪能做呀!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托钵僧无可奈何之际,只觉得黑钵外是一阵子天旋地转,这旋转之中,那力道直往下扯,杀机逼人。

阿弥的声音惊慌地透入心头:“主人!太可怕了,我怕我要被扯碎了!”

托钵僧听了,惊慌更甚:这钵若是保不住了,自己和自己这一帮子道友,只怕都难免完蛋喽!

托钵僧急忙说道:“阿弥!你要坚持住!你需要主人帮助就说啊!”

阿弥道:“我需要吸收你们的灵气来强化自身!”

托钵僧道:“好!”

当时托钵僧神识传送,告知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诸人,众人在这个时候,都没意见,阿弥道了一声“主人,我开始啦”,众人只觉得一下子,自己就如抽干了血一样,都是头晕目眩!

托钵僧心道:嘿!若是这样不停地吸收灵气,只怕不一会儿老衲就变成人干了。

——所好的是,天无绝人之路,托钵僧这念头刚刚转过,阿弥已经不再吸诸人灵气了。

此时,黑钵已经深陷到阵法之中了。阿弥的声音透入到托钵僧的心头:“主人,我好像是到了一个地方,黑古隆冬的。”

托钵僧听了,借助阿弥,即是这黑钵,神识外放,就见自己的黑钵果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托钵僧神识察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端倪,就操控黑钵移动,却是左移不得,右动不行,而向上移动才只一丝,便觉得压力山大!无奈,托钵僧操控黑钵向下移动,就听得“泼剌”一声,黑钵向下移动了,紧接着,黑钵就如“自由落钵”一般往下掉!

瞬息千里!

托钵僧觉得黑钵不再往下掉时,神识外放,才发觉黑钵停落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托钵僧神识再探外面,发觉没有什么危险,心思一动,就出了钵来看时,只见置身于一个小小广场模样的地方。

广场呈圆形,半边黑,半边白,却无东西南北方向,感觉上也分辨不出东西南北。

托钵僧觉得奇怪,好在自己虽被阿弥吸了灵气,并没有功力全失;于是,托钵僧调整呼吸,觉得自己的状态是最佳了,这才托钵在手,持杖而行,沿着小广场走了一圈子,每每走到广场边缘时,便有一股大力将之推回!

然而,肉眼所及,这广场并无边际,换句话说:广场给人的感觉明明是小的,但看去却似乎是没有边际的!实际上呢,托钵僧每走到小广场边缘,就似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给拦住了!

托钵僧心中暗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阵法阵图么?

第一百零六章、心镜投靠郁离子

叹曰:

狐爱狐朋,狗交狗友,乌龟认做王八舅。相投有味臭哄哄,为奸作恶偏能久。

陋巷箪食,曲肱枕袖,心疼身累悲歌酒。衷肠一段意痴痴,孤舟风雨年年有。——《踏莎行》

世间有道消道长。小人得志,那也是有其时势使然,君子无命,自当不与命争。奈何修仙之人,又不得不逆天争命;是以,不得志时,一则要用忍,一则要加强自己。就如托钵僧等人,不得不努力钻研阵法。

话说托钵僧在那极其怪异的小广场上走了几圈子,他虽然没见过修仙者所说的阵法阵图,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已经认定这就是了。

然而,这到底应该是什么阵法阵图?

托钵僧是一点儿也不明白的。好在托钵僧想到了一人,此人就是厉文山。厉文山作为大都山上的大儒,读过的书是极多的,可以说,文史星历卜祝之书,厉文山都有所涉猎。

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际,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高福俊几个都出现在了小广场上。

众人一现身,都问托钵僧,刚刚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们怎么觉得自己的灵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呢?

托钵僧道:“刚刚我们经历了一场生死大难,幸得老衲之钵颇为厉害,这才闯过玄关,来到这里——你们看!”

说到这里,托钵僧心意再转,一具尸体出现在众人眼前。

高福俊见了,不由得惊道:“哎呀!这个不是郁离城城主贾仁艺吗?”

托钵僧道:“这个家伙,带着四个人,设局偷袭老衲,又将老衲引到万坊城北门外的山谷里,他们明宗在那里设下大阵,伏击老衲,老衲陷入他们的大阵之中,迫不得已,这才让阿弥吸你们的灵气强化自身,我们这才度过危机。这家伙,就是被阿弥吸干了灵气才死掉的。我要让他做肥料——”

说到这里,托钵僧心意再动,那贾仁艺的尸体就不见了。当然,就是被托钵僧收到钵里了。

黑钵的内空间世界里,大殿之外,有着托钵僧从净空山上移植几株娑婆异树,托钵僧就把贾仁艺的尸体埋葬在树底下了。

——这是题外话。且说当时,厉文山几个人与高福俊听了托钵僧的话,到此时都明白了。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照你这么说来,我们现在还在危险之中啊!他们既然布了这么一个大阵把你困了,我们不谅是都还处在他们的大阵之中么?”

托钵僧叹道:“是啊!我也没想到阿弥会一下子就把这个叫做贾仁艺的家伙给弄死了,我还指望留活口审问一二的呢。不过,厉道友,你看,这里像个阵法阵图,我们能不能一起研究研究,破了他的阵法,逃出去呢?”

厉文山听了,说道:“明尘道友,我虽然对于文史星历卜祝之书多有涉猎,但这里是修仙者的世界,我学的那些却都是凡人世界的东西——说起来,到了这一界后,当初在净空山下无名小镇,我也曾寻访修仙者,寻找修仙阵法类书,只是没有什么收获。”

小棒儿欣然说道:“阿爸,厉爷爷,前天我们从净空寺出来时,不是在那藏经楼上拓印了阵法书了么?不如我们都来研究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机窍,破阵而出了呢!”

托钵僧与厉文山听了,都是哈哈大笑,都说道:“神仙也有三迷,我们正是自迷自失喽!小棒儿说得对!”

前面说过,托钵僧几个人离开净空寺时,清遥有心回报,将炼器、炼丹和阵法三本书慨然相赠。

托钵僧心中念头一转,三枚碧绿色的玉简出现在手中。托钵僧将那刻注了阵法知识的玉简贴在额头,神识注入玉简,不多时通读了一遍,又将玉简交给厉文山,厉文山也通读了一遍,再将玉简交给小棒儿,小棒儿自是通读后递给陆三丫,陆三丫却说道:

“哎哟!我可没有耐心学这个东西,烦死人哪!”

原来,陆三丫的性子,本就是个粗枝大叶型的,当初在尘世间那南平汗国,她只喜欢阵前冲杀,直来直去地,最厌烦的就是什么“运筹帷幄”了。

陆三丫嘴说不学,却是接了过来,递给翠姑,说道:“师叔,你向来有耐心,你学吧。”

翠姑呢,为着眼前多了个高福俊,老是盯着自己不放,此时正是心思纷乱,见陆三丫递了过来,心中没有兴致,就说道:

“我暂时还不想学这个。”

高福俊本也想说“我学学看”的,此时见翠姑没有兴趣,自己也就提不起兴致了。

原来,先前高福俊在这黑钵内空间大殿里见了翠姑等人后,因为陆三丫做事孟浪了,翠姑是拂袖而回自己的房间。高福俊呢,则是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翠姑情知高福俊是追求自己,但她的性格,却是不忍出语伤人的。在翠姑看来,高福俊为人倒也不错,只是,若说做什么道侣,那却是不可能的。你可以爱,我可以不接受你的爱,如是而已。至于出口伤人,伤高福俊的心,翠姑却是没想过这样做。

于是乎,高福俊虽然觉得翠姑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不对,却也不能省悟。在他的心里,一直回响着的,却是在临沙城城主府听到的吴仁忠所说的话。

那一番话,本是心镜上人原模原样地学给吴仁清听的,吴仁清又学给吴仁忠听了,并且商定了借高福俊之手,对付托钵僧的对策——吴仁清岂能真心帮助高福俊追求翠姑做道侣?那不过是拿高福俊当作棋子耍罢了。

然而,吴仁忠却将当时翠姑与徐文虎的对话也学了个大差不差,以致高福俊当时一听,如闻仙乐,如遭雷击,立即就呆了!颤了!

高福俊找到托钵僧,进入了黑钵内空间,见到了翠姑后,脑子立即就不灵光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会昏了头,其实,有时男人也会昏了头,就如高福俊,这个时候,是要多笨就有多笨。

高福俊在翠姑房间外磨蹭了好久,翠姑才说道:“高公子,请你先去大殿里呆一会儿,我想一个人静静。”

高福俊听了,没可奈何,就说道:“明慧仙姑,我,我想,你明白的……”

然而,高福俊想去大殿里找厉文山和小棒儿说话,却又舍不得离去,只觉得翠姑的声音温柔迷人,只盼翠姑能跟自己多说几句话儿。

正当他神思不属之际,托钵僧的声音惊窘急迫地传来:

“诸位道友,阿弥要借你们的灵气增强自己,助我们度过灾厄!”

高福俊当时就以神识答曰“可以”——两个字才说过,就觉得自己如将要被抽干血液一样!

高福俊大惊!一阵子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到了现在的小广场上。

等到托钵僧、厉文山和小棒儿决定学习阵法时,高福俊有心说要也参与学习,待见翠姑不大乐意学,于是,高福俊自然也就不学了。

此时高福俊晕晕乎乎地,心中想的却是:你们破不开阵法倒也好,这样,我就可以跟明慧仙姑在这里多呆几天了。

多呆几天,就多了几天的接触机会——精诚所至,我就不信我高某人赢不得明慧仙姑的芳心!

高福俊自然是想不到的——当然,此时众人也都没想到,大家伙儿在这里研究破阵之法,竟是一转眼将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才得以破阵而出!

十年后的事以后说,且说当时,托钵僧与厉文山,以及小棒儿三个是真心研究,通读之后,才知道阵法布置,竟是这样的:

主阵之法共有九种,分别是太极阵、两仪阵、三才阵、四象阵、五行阵、六合阵、七星阵、八卦阵、九宫阵。

辅阵之法有三:困龙阵、迷魂阵、一元复始阵。

托钵僧与厉文山还有刘小棒儿三个都是一上来就学习主阵之法。对于眼前的小广场都有了认识:这就是一个太极阵!

然而,这个太极阵,究竟是怎样布置的,阵眼在哪里,怎样运行,三个都没有头绪。

没有头绪怎么办?对照阵法书知识再学再思再研究再讨论!

不知不觉地,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

且不说托钵僧等人在小广场上苦苦研究,回头再说郁离子诸人,当时几个算计了托钵僧之后,都是哈哈大笑。

正笑之际,突然间,流沙泉一带杀气大起,以至山石树木,都如同被鞭子抽过一般,顿时是一片狼籍!

郁离子几个总算是逃得快,出了山谷,却还是被那余气扫中,身上衣衫顿时都变得破烂不堪!

好在这杀气来得快,却得也快,不过一息功夫,也就消散了。

郁离子于狼狈之际,向赵向明、钱自明等人说道:“好可怕的杀气!”

钱自明道:“幸亏长老设计巧妙,李代桃僵,我这条命就是长老的!”

赵向明却说道:“这个阵发动后杀气如此强大,料来托钵僧那野和尚难逃一死!”

突然,一道青光闪过,有一人现出身形来了。

众人都惊道:“你是何人?!”

郁离子早已知道此人是心镜上人,就笑呵呵地向属下们说道:“无妨!这位乃是心镜上人道友。正是心镜道友跟踪托钵僧,我们才能找到那野和尚,出了这口恶气呢。”

那赵向明、钱自明等十三个人,见长老郁离子对心镜上人甚为亲切,自然都向心镜上人施礼,表示客气礼敬,来套近乎。

心镜上人笑着还礼,礼毕,就向郁离子说道:“长老功参造化,修为高绝,着实让小可仰慕!”

郁离子道:“道友过奖了!我观道友,修为也是灵道三阶,又有青铜宝镜,也可位列当世高手了。”

心镜上人笑着施礼,说道:“长老才是过奖小可了。小可一介散修,条件极差,虽是努力晋阶到了灵道三阶,但实战之力仍然很弱。唉!明宗声望隆盛,若是小可能有幸得到贵宗眷顾,那才是小可三生之幸呢!”

这心镜上人,竟然打起了借机投奔明宗的主意!

哪知郁离子听了心镜上人的话,却是满脸含笑,满口答应道:

“好说!我们明宗,向来主张不度牲畜只度人,那禅宗懂得什么?道友是要加入我宗做我宗弟子呢?还是做我宗客卿护法?道友既是跟我郁离子的志同道合,这个事情,老夫我可是举手可为啊!”

心镜上人向来机灵,一听这个话,就明白了:噢!他是明宗长老,拉我进明宗,只须一句话就可以!听他这意思,绝对不是跟我显摆身份,那就是说,这“志同道合”,四个了,内里还是有文章的哟!

心镜上人当时就口开身动地说道:“弟子在此感谢长老!拜见长老!”

口中这么说,身体也动了,不是一般的施礼,竟是要跪拜!

郁离子赶紧相搀,心里却也是得意洋洋,嘴里说道:“道友既然愿意加入我明宗,还当与老夫平辈才是,岂能跪拜?”

谁知这天下没有最不要脸的,只有更不要脸的!当时心镜上人却是坚持跪拜,口中说道:“弟子愿意拜长老您为师!请师父受徒儿一拜!”

郁离子自是高兴,觉得心镜上人这等修为,竟是愿意拜在自己门下,脸上着实有光。当时郁离子也就不再坚持,任由心镜上人跪拜了,这才拉他起来,说道:

“心镜,你既拜我为师,又是灵道三阶修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明宗核心弟子,享受核心弟子的待遇!”

心镜上人连连称“谢谢师父!”

旁边赵向明、钱自明等人,哪一个不识见风使舵?当时都上前施礼,齐声祝贺。

郁离子得意洋洋,说道:“贾仁艺贾城主已经失陷于那野和尚之手,我郁离城城主之位,正无人选,心镜,你就接任郁离城城主吧!”

心镜上人自是再次称谢,又将自己的徒弟胡拉格斯从青铜镜内空间里叫了出来,让他参见师祖。

心镜上人一番介绍,胡拉格斯先拜师祖,后参众人,倒也有模有样,像个乖巧弟子。

郁离子更是高兴,又说道:“心镜,胡拉格斯修为还不到先天境界,你得多操点儿心哪。哎哟,胡拉格斯潜质还挺好的么,瞧他这气息,虽不是龙气,却极接近,莫非是出自王族么?”

心镜道了一声“是!师父。”

胡拉格斯听了,则是再次向郁离子施礼,口里说道:“谢谢师祖关心!”语毕又转向心镜上人,施礼说道:“谢谢师父!”

于是一时间,这一帮子十五六个家伙,倒是你我相视,都哈哈大笑,其乐融融起来了!

郁离子在众人之中理所当然地是个头儿,就听他向众人说道:“野和尚已灭,我们都回郁离城吧。”

第一百零七章、高自德背叛家族

词曰:

独饮几何乐,自对暮云飞。英雄志气消尽,剩意只残微。故旧天涯零落,地角知交谁在,常闭是心扉。水逝琴声寂,山立枉巍巍。

漫回首,平生恨,剑空挥。寻常巷陌,荒烟落照野人归。欹倒昔年树木,凋落流光叶片,静静谢芳菲。我有烧刀酒,谁有胆儿肥?

——《水调歌头》,一曲闲词,既为读者君道毕,再来接续上章故事。

话说郁离子得了心镜上人做徒弟,又且灭了托钵僧,只觉得心情大好,就向众人说道:“野和尚已灭,我们都回郁离城吧。”

心镜上人却道:“师父,我们怎能确定托钵僧这个野和尚的确死了?”

郁离子哈哈大笑道:“心镜,你莫担心!那跟踪符自然能发出信息来,而且凡有我宗特制的联通符者,都能收到信息。现在,老夫我却是收不到信息了,这就说明:那人已死,跟踪符自然就停止了发送信息。

——这沙河泉水下是不知什么时代什么人遗留下来的一个大阵,我也曾潜水看过,其杀气杀机,十分可怕!那托钵僧甭想逃出生天,这是铁定了的。”

心镜上人听了,识相闭嘴。

于是郁离子领着众人,返回郁离城去了。

却说临沙城高家,那高家家主高自辽,对于高福俊被城主府请去喝酒,初时也未在意,然而过了两三天却还不见回来,不免派人前去城主府打听,不料打听得到的消息却说,高福俊前去万坊城寻找那托钵僧的师妹明慧仙子去了!

人们常说爱屋及乌,恨也亦然;高自辽敌视托钵僧,自然连翠姑也恨上了。听得回报之后,不由得大怒,大骂自家儿子没有出息,更骂翠姑是个狐狸精,勾了自己儿子的魂!

然而,骂归骂,高自辽也立即行动起来了,当时派出高家人手,前去万坊城寻找高福俊,务必要找到高福俊,带了回来。

高家派出的第一拨人,在万坊城里找了三天,不见高福俊的影子,于是又派出第二批,第二批人手仍然找不到高福俊,于是高自辽就慌了。

高福俊是高家这一代后辈子弟中的优秀人物,可谓“谢家宝树”,岂能容许他有闪失?于是高自辽召集家族高层开会商量。

高家有个叫做程三关的客卿提议道:“公子既然是去寻找那托钵僧的师妹,我们连托钵僧一起寻找,找到了托钵僧,应该也能找到公子。”

于是高家第三批人手再去万坊城寻找时,顺便连托钵僧的消息一起打听。

高家人将万坊城寻了个遍,总是没有高福俊的消息,却在几个城卫处听得了托钵僧的消息。

原来当日,托钵僧在万坊城北门与那贾仁艺并其手下打斗,那几个城卫对托钵僧印象颇深:

一来是托钵僧拄杖托钵的模样很是独特;二来是因为当里托钵僧钵击一人,杖打一人,一招退敌,也颇让那几个当班城卫惊赞;三来其中一个城卫当时骂过托钵僧,叫他滚出城去打架——骂过人的人,对于自己骂人,是不会记不得的。

高家人得了消息,自然就往万坊城北门来寻,又听得城卫说道是当时只有托钵僧一个人,追赶着明宗之人往那北门山山谷沙河泉那边去了。

高家人于是寻到沙河泉附近,此时距离托钵僧被郁离子等人打入水下阵法之内,已经过去了十天了。

虽然十天过去了,但当初那阵法被触发后所造成的破坏痕迹犹在。高家之人仔细查看,料定是明宗对付托钵僧而为,高家家主高自辽亲到现场,一锤定音:

“想不到明宗在阵法布置上竟然如此厉害!依我看,托钵僧的下场好不了啦!”

偏偏高家有个人听了,却是接口道:“哎呀!若是当时我们的福俊与托钵僧在一起的话,岂非情况大大地不妙?”

高自辽听了这个话,心头十分不爽,嫌不吉利;抬头一看,却是高家偏支远房的高自德在说话;高自辽当即斥道:“胡说八道!”

那高家客卿程三关道:“城卫说得清楚,是明宗的人对付托钵僧,当时也只有托钵僧一人,公子并未与他在一起。”

不想高自德又说道:“听说那托钵僧的钵里另有空间,可以藏人,他那同伙儿都在钵里呆着,焉知他那师妹不是在钵里?若他那师妹在钵里,福俊也到了钵里,外人又怎能看得出来?”

高自德这么一说,高自辽不由得心中巨震!不由得越想越怕,冷汗就从背上下来了。

于是高自辽一挥手,向家族众人道:“自德老弟你带一批人手继续在万坊城打探寻找,其余人等,都跟我回去。”

却说高自辽回到家族后,先是独坐思考:

为什么福俊去城主府赴宴后就直接去找那托钵僧和明慧妖女?他是怎么找到托钵僧的?如果他找到了托钵僧,见到了那妖女,果然如自德说的那样,呆在那破钵里,只怕是不堪设想啊!

若是福俊没有找到那托钵僧,现在应该是平安无事的吧?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呢?是什么缘故让他不给家族回个信儿呢?

高自辽越想越觉得高福俊处境不妙,心头难安,当即再次召集家族高层开会,会议就高自辽所想到的问题作了讨论,并作了最后决定:

一、家族长老高自元负责调查高福俊前去城主府赴宴的情况,务必弄清福俊为什么赴宴后不回家,却直接去了万坊城寻找托钵妖僧和明慧妖女。

二、福俊到了万坊城后,总会有人见到他,不管他见到还是没见到托钵妖僧和明慧妖女,以高家的名气,不可能一个见到高家大公子的人也没有,不可能查不到蛛丝马迹,要加大力度,哪怕是得罪了万坊城城主府也要一查到底!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高家下功夫查,果然查到了有用的信息:

一个信息是,高福俊之所以直接去了万坊城,是有人提供了消息说托钵僧一伙人往万坊城去了。

另一个消息是,有人看到高福俊到了万坊城后,先是去了那乾元寺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过了一阵子时间又返回到乾元寺附近,后来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

高自辽得报,心中直发冷,深恨那向高福俊提供了托钵僧去向之人——看起来,应该是福俊他找到了托钵妖僧,见了那妖女明慧。

——高自辽心中哀叹:不妙!不妙!大大地不妙啊!我高家核心一支,数世单传,到我这一辈,我高自辽幸有三子,然而三个儿子,也只有福俊最有天赋最肯用功,怎么竟然会,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高自辽愤恨之下,命令道:“给我不惜一切代价,从城主府到净空寺查起,一定要查到是什么人给福俊提供了那托钵妖僧和那妖女明慧的去向的!若是福俊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要杀他全家,灭他九族,给我儿报仇!”

岂知命令下达之后,数月过去,一年过去,两年过去,却是查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人向高福俊提供了托钵妖僧并那明慧妖女的去向情报的,同时,高福俊一直是杳如黄鹤,一去信影皆无踪!

高自辽的心灵上受到了沉重打击!他的内心深处,早已认定了:儿子福俊与那托钵妖僧和他那妖女师妹,都死于明宗的阵法攻击之下了!

托钵妖僧与那明慧妖女都已经给自己的儿子陪葬了,高自辽一腔恨意无处发泄,就转恨起明宗来了。为啥?明宗要灭托钵妖僧,这才连带着祸害了自己的福俊!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

这一年四喜佳节,家宴过后,高自辽独自站在月下,仰天长叹:“福俊呀!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追求那妖女明慧做道侣啊!自古红颜是祸水,古人诚不我欺,我的福俊儿啊!”

正当高自辽长叹之际,有高自德轻轻地走过来,向高自辽报告道:“族长,小弟我在节前请那城主府翁天都饮酒,套出了一个消息。”

高自德虽是族中人,但毕竟离族长这一支房份较远,高自辽对于高自德,总也是不太瞧在眼里。此时高自辽听了高自德的话,就说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只想静静,谁让你到后花园来的?”

高自德陪笑道:“族长,小弟知道您心里郁闷,本也不想打扰您的,只是这个消息有关福俊大侄子,我在心里憋了两天,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报告您为好!”

一听说有关高福俊,高自辽当时就激动起来了:“什么?你都知道两天了?那为什么不早报告?”

高自德仍然陪笑说道:“小弟想来,事关重大,又临近四喜节了,所以小弟想等家族过了节再给您报告。”

高自辽急道:“到底是什么消息?”

高自德说道:“族长,城主府翁天都与城主的关系,比那吴仁强江仁忠要疏远得多,他心里早有不满,小弟请他饮酒,把他灌醉后,小心套取他的话,听他说……”

高自辽急道:“他说了什么?你快说呀!”

高自德道:“他说了,福俊能得知托钵妖僧和那妖女的消息,就是吴仁强提供的。”

“你确定?”

“真的!族长,当时我也说不可能,翁天都是瞎吹呢。谁知道他一听我说他是瞎吹,当时就毛了,说道:

‘我怎么瞎吹了?你看我是瞎吹的人吗?’

于是我又问:‘你是不是瞎吹谁能知道?’

翁天都就火了:‘阿德,念在这么多年你年年贡奉我的情意,我给你学学一段话。’

于是翁天都就学了一段话,小弟我听了,才知道福俊能够得到那托钵妖僧和明慧妖女的去向,的确是城主府提供的。”

说到这里,高自德就把当初翠姑与徐文虎的对话学了一遍。

说起来,这些家伙都是修仙之人,学一段对话,那都是惟妙惟肖的。

高自辽一听,便是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提供消息的,我那蠢儿子听了这个话,怎能不去寻找那明慧妖女?不管他城主府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仇,这个仇是结……

高自辽沉吟起来了——我们高家,整体力量,顶多比得上他明宗一个分点啊,若比这临沙城城主府,大约是强的,但是整个儿的明宗,那可是庞然大物哟!这这这,这个仇还真不好报呀!

想到这里,高自辽就问高自德:“他们城主府为什么要提供这样的消息给福俊呢?他们要耍什么花枪?我高家可是与他们没有仇怨哪!”

高自德回答道:“听翁天都说,都是心镜出的主意,要借福俊侄子来盯托钵妖僧的梢呢!”

高自辽听到这里,当时是肺都要气炸了:

好你个心镜上人!枉我高自辽视你为自己人,共同对付托钵妖僧,你却是不声不响地坑害了我的福俊!我跟你不共戴天!老子对付不了明宗,还对付不了你一介孤魂野鬼吗?

高自辽心中怒恨,嘴里骂道:“心镜这个孤魂野鬼,我高自辽非灭了他不可!”

高自辽虽然生气,心中猛然想起:翁天都被吴仁清疏远,才向自德透露了这么多消息,焉知我家族不重用自德,自德不会对家族离心离德?他少年时就做过明宗弟子,这可不能不防呀!

想到这里,高自辽向高自德说道:“自德,翁天都在城主府里地位低了,心中不平;你跟翁天都套上交情,翁天都能对你说这些,怕不是他也认为你没有被家族重用吧?”

高自德听这个话味道不对劲儿,当时就紧张答道:“族长您过虑了,我自是高家之人,只能姓高,就算他翁天都这么看,小弟我却也决不会这样想的!”

高自辽听了,心中为高自德拟定了一个虚职,就换了语气说道:“自德弟,你做事上心,对家族有功,我这就任命你做家族候补长老;明天起,你就到家族长老会去做事吧。”

高自德要的就是这样的升迁,心里乐滋滋地告退离去了。

高自辽却是心里盘算开了:怎么对心镜上人下手呢?听说这家伙现在被那郁离子任命做了郁离城城主,也算是明宗的人了。该怎么设计呢?

高自辽苦思。不活不觉地,一夜过去了。

却说高自德在第二天天亮后,高高兴兴地到家族长老会来,不料一进门,就被浇了一头冷水。

高自德只见几个长老都困惑地看着自己,就解释说道:“长老们,我是族长昨晚任命的候补长老,族长让我今天来这边做事。”

几个长老一听,都愣了:什么时候我们高家出现过候补长老呀?这候补长老负责什么的?

当时高家近支一位长老说道:“自德,若是族长任命了你,为啥我们这边没有接到通知呢?还有啊,你这任命,我们长老会也有一部分的决定权。你为家族立了什么大功,族长让你到这边来做事?”

更有一位长老不客气地说道:“自德,你一直想爬上家族高层,我只告诉你一点,在其位是要谋其政的!是要为家族负责任的!”

高自德听了,满脸羞惭,退了出来,就要回去找高自辽要任命通知。不想他才退出屋来,就听到屋里传出众长老的说笑声。

有个人说道是“自德这人太想往上爬了,名利心太重!”

又有一人笑道:“他本是远房偏支,却想接近我们家族权力中心,真是痴心妄想!”

接着还有一人说道:“凡是远房偏支子弟,做过明宗城主弟子的,家族中有规定,是不许他们据有高位的,这是……”

……

高自德听得分明,这几个长老,说说笑笑,却都是在损自己。特别是“家族中有规定”这个说法,更让高自德心冷。

高自德心中恨意渐增:

老子姓你这个高,在你这高家家族之中,还不如外姓客卿哪!罢了!难怪翁天都能对我透露城主府的消息,人心都是肉长的,城主府对不住翁天都,翁天都才会心有不甘!我高自德在家族之中,不也一样吗?

你们派去城主府做那吴仁清弟子的,有哪一个是家族核心子弟?想当年我年少时,你们把我派到城主府去做老城主的弟子,无非也是把我当作棋子罢了。

哼,老子干脆就投奔明宗去,我只要找到那心镜上人,把一些事情说一下,你们就知道我高自德价值几何了!

第一百零八章、翠姑设计拒福俊

词曰:

独立醉杯尽,永夜望星寒。问他何故惶惑,眼底透辛酸?或忆依依杨柳,或对江潭秋影,花落奈何天。缘法难说透,心事易悲欢。

明镜里,逝川上,老朱颜。白头无奈,深情难赋恨难言。能让红颜坠泪,能教萧郎无语,老病自堪怜。当立英雄志,修炼趁华年。

——《水调歌头》,漫写高福俊。

却说高自德一腔愤懑,转身回来,想到从此投奔明宗,脱离高氏家族,当时就是也不去找族长高自辽要什么任命能知喽,他是直接出门,离开了临沙城,直奔郁离城而去。

高自德来到郁离城城主府,城主府府卫挡住他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高自德道:“我是临沙城高家之人,心镜上人的道友,今日前来,有重要事情相告,请诸位为高某通报!”

府卫通报心镜上人,心镜上人心道:

临沙城高家,这位是谁?能有什么重要事情?老夫正在教导胡拉格斯,只待他修炼有成,要派他越过界海(前文交待,即是北海)回到那下位世界去,把那太平汗国的汗皇李诗剑给灭了呢!

——原来,心镜上人从托钵僧被灭这件事情上得了新的启示:这就是,当初青龙山雪岭之上,心镜上人本待要一掌击毙那李诗君,却不料有上阶大神拦阻,吓得要死,放过了李诗君一条性命,而今在这一界灭了托钵僧,自己却不曾遇到任何警告!

于是乎,心镜就此认为,只要自己不亲自动手,由别人出手杀了李诗剑、李诗君和托钵僧三个,自己便会安然无恙。

在心镜上人看来,这三个人中,李诗君被冰封在雪岭断崖之下,到得现在,早就应是死了;托钵僧明尘,在郁离子所说的阵法攻击之下,应当也是死了,还剩下一个李诗剑这个太平汗皇,我只要派个人去,轻轻一杀也就算了事了。

想当初,上仙给我的命令是迟滞他们修仙的速度,然而我何止是迟滞了他们的速度?灭了李诗剑,我对于上仙交付的任务,应当是做得完美无缺了!只是不知做好了这些事情,那上仙还能给我什么赏赐不?

——心镜上人的算计,不能说不歹毒。然而找什么人替自己到下位世界去杀李诗剑?在心镜上人的心中,最佳人选就是自己的徒弟胡拉格斯。

此时,心镜上人正在给胡拉格斯讲解修炼之法,听府卫报称有临沙城高家来人,略一沉吟,便道:“好吧,既然他是高家之人,又有重要事情告诉我,那你们就让他进来吧。”

却说高自德进了城主府,见了心镜上人之后,便是大礼参拜,说道:“小可高自德,参拜城主大人!”

心镜上人道:“不用如此客气,你们高家,和我还是有交情的么。你只说说,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

高自德礼毕起身说道:“城主大人和高家有交情?只怕是大人您自作多情吧?怎么小可听到的却是高家族长高自辽口口声声要杀了上人您为高福俊报仇呢?”

心镜上人一听对方这个话,就如被针扎了一下,不由得一震,说道:“嗯?你说什么?高自辽凭什么说要杀了我为高福俊报仇?我与他高福俊和高自辽都有什么仇恨?你这高家之人,来到我这里说这样的话!莫非是你在高家不得意,想要挑拨离间我和高家的关系吗?”

高自德答道:“大人果然有眼光!小可的确是在家族中不得意,屡被欺凌,颇遭歧视,故而,小可前来投奔大人,投奔明宗。”

心镜上人听了,心中一动,就问道:“嗯,你就为这个要投靠我投靠明宗?”

高自德道:“是的。大人,说起来小可我与明宗也有渊源——小可我本是临沙城老城主古岩的记名弟子,古岩被杀后,小可在家族中地位更低,更是难堪。”

心镜上人听了,笑道:“噢,你原来是高家结好明宗的小棋子呀!我晓得,你们这些大家族,都会选一些偏房子弟,送给各城主作记名弟子,无非就是维系双方关系的小卒子罢了,难怪你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只是,古岩这个人我不熟悉,他怎么被杀了?”

高自德道:“大人,老城主被杀,小可听说是因为他叛教离宗,所以,作为他的记名弟子,小可在家族中际遇就更惨了——还望大人您收留小可,小可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唯大人之命是从!”

心镜上人听了,心中又是一动,暗想:这高自德修为境界已是真道九阶,比胡拉格斯的修为境界高多了,只须再进一步,他就是灵道境界,就可以越过界海,替我去灭杀李诗剑!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道:“好,我可以收留你,你要跟我说清楚,那高自辽为什么要杀我?”

高自德道:“感谢大人收留!高自辽为着高福俊,早就忌恨上明宗了,在他看来,高福俊是死在托钵僧的钵里了,托钵僧是死在那杀阵中了。托钵僧是明宗布阵杀死的,明宗杀托钵僧,就是间接地杀了高福俊。”

心镜上人笑道:“他忌恨明宗又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说明宗都是听我指使的么?”

高自德道:“托钵僧和那明慧都已死去,高自辽怒气无处发泄,就迁怒于明宗,更是打探到是大人您出主意,让高福俊去找明慧的,所以,高自辽认为大人您是导致高福俊死亡的第一凶手,誓要杀您报仇呢!”

心镜上人听到这里,早已明白了一切。当时心镜上人道:“高自德,你把这个情况都录在玉简里,我自会上交给长老处理,你替我办一件事,去给我越界杀人,只须办好了,老夫收你为徒!你还相信老夫的诚意否?”

高自德听了,心中激动,当时就再次大礼参拜,连叩九个响头,口中说道:“师父在上,徒儿愿意现在就拜在门下。师父但人交待,徒儿自会去做。只是越界杀人,不知是去哪里?杀什么人?徒弟现在还不到离灵道境界还差一步,只待师父指点!”

高自德嘴上说得慷慨,其实心里颇为不安,只怕心镜上人给自己一件要命的事情,来考验自己。

心镜见了,呵呵而笑,拉起高自德,说道:“好!老夫这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徒弟啊,你要知道,为师要你去杀的这个人,是下位世界的一个凡俗人——以你现在的境界修为,一个指头就足以灭了他!只是,没进入灵道,你现在无法越过界海罢了。”

高自德听了,心头上暗暗舒了一口气,仍然恭恭敬敬地说道:“徒儿只听师父的。”

心镜上人又问道:“高自辽想要杀老夫?老夫身为明宗郁离城城主,自德,你说说,高自辽打算怎么动手呢?”

高自德谄媚道:“师父,他能有什么好办法?依徒儿我看,他们对付您,估计最好的法子就是行刺暗杀光,他们料来不敢跟您明刀明枪地干。”

心镜上人听了,说道:“嗯,你说的还挺有道理哪。自德,你是老夫新收的弟子,你且与我参见你师祖去。”

于是心镜上人带着高自德去见郁离子。郁离子本也就驻点于城主府内。

见面后,心镜上人将高自德报告的事情一说,郁离子当即震怒!

郁离子道:“怎么?高福俊在那托钵僧的钵里呆着,我们又不知道,他凭什么忌恨我们?至于他要对付你,哼!心镜,我们先下手为强,你来布局,先给我灭了他们高家满门!”

前文说过,这一界,明宗所处之地,上有一个修仙者与凡人共同的大帝国。帝国之境内,明宗自然不能明火执仗地杀人放火。但是,这也不能阻止明宗暗中下手。

郁离子将消灭临沙城高家之事上报之后,即与心镜上人商量,选了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明宗西南六城高手尽出,同时行动,高氏家族,化为乌有!

此是高福俊失踪后第五年的年初之事。

在临沙城,高家覆灭,白家自是心知必是明宗所为,毕竟除去明宗,还没有哪个势力能让一个千年世家大族一夜间灰飞烟灭的。白家自此后行事更也小心,更教育子弟,不许得罪明宗——这都是题外话。

且说心镜上人,在除灭高家之后,自是倾力助高自德提升修为,以便让他代替自己去下位世界太平汗国,灭了那太平汗皇李诗剑。

不料高自德进境甚慢,又是四年多时间,眼看着胡拉格斯都快要修炼到了真道八阶了,高自德还没突破真道九阶,高自德自己心中也很惶恐,然而,心镜上人却是说道:

“别急,修仙岁月,漫漫无期,老夫这些年过来,也才只进一步,跨入了到灵道四阶,现在才开始冲击灵道五阶呢。”

高自德谄媚道:“师父是修炼天才,才不几年,就有这么大的进步,若是再进一步,就要赶上师祖的修为了。”

心镜上人笑道:“你师祖的境界修为也有提升,不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至于为师我,若是修炼材料充分,现在应该已经是灵道五阶了。好在岁月长久,慢慢来吧。”

高自德又恭维了心镜上人一番,才又说道:“师父,近来我觉得自己在修炼上似乎遇到了瓶颈。”

心镜上人听了,就笑道:“哎哟,看来你快要突破了,再加把劲儿吧。”

虽然心镜上人说高自德快要突破了,但这“快要”两个字,究竟是多长时间?这里得看各人的领悟与缘法。

在高自德身上,这“快要”两个字,确切地说起来,乃是十个月。十个月后,高自德终于突破了境界,跨进了灵道境界。

心镜上人早就等着这一天,高自德突破后,心镜上人便道:“自德,你突破了,成就了灵道,现在的你。是可以越过界海,替为师去灭掉那下位世界太平汗国的汗皇李诗剑啦!”

高自德听了,便说道:“师父,这几年来有您照顾,徒儿我才能在五年时间里就进入了灵道境界,请师父放心,徒儿我现在就出发。”

心镜上人听了,连声说“好”。

高自德于是动身出发。

心镜上人看着高自德离去的身影,脸一露出了阴笑。原来,心镜上人考虑的是,如果那李诗剑如同李诗君那样受上仙保护,那么,杀了李诗剑,受死偿命的,只是这个高自德,而不是自己。

况且,自己挑动明宗临沙城主吴仁清与长老郁离子灭了托钵僧后,自己活得好好的,可见,假手他人去杀李诗剑,对于自己理当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然而,心镜上人又哪里料想得到,那托钵僧明尘,其实,活得好好的呢?

说到托钵僧,此时他与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以及高福俊,被困近十年,也正是突破阵法不久。

再说到托钵僧几人被困在那阵法之中,最初是托钵僧与厉文山和小棒儿三人苦苦钻研阵法,陆三丫只是偶尔关注一下,就去修炼去了。

这都没啥故事可说,倒是高福俊和翠姑之间,颇有冲突。

先是,高福俊一再追求。

后来,翠姑发现那镶金碧玉钗似有古怪,却又一时发现不了是什么古怪,不免有些郁闷。

虽然翠姑也认为高福俊本质是个不错的人,但是,翠姑就是对高福俊不来电。然而翠姑之柔和,好性子,却让高福俊误以为翠姑对自己是有所心动的。

后来,高福俊加大攻势,不免引得翠姑更是反感。

高福俊攻势受挫,又不免自伤,郁闷之下,高福俊忍不住了,就将从临沙城城主府吴仁强那里所听到的,当初翠姑刺徐文虎的那一番对话,原汁原味地学了一遍给翠姑听。

学过了之后,高福俊不满地问道:“明慧仙子!我若不是听得这个话,又怎么会这样?我对你的心情,没有半点儿尘滓。

我高福俊为了仙子你离家五六年了,被困在这里,父母家人,俱都无法联系。我高福俊并不是不知进退之人,只是,仙子这般拒绝,我心里不明白,还请仙子告知高某,我高某人到底有什么缺点?至令仙子弃视高某如草芥?”

翠姑听了高福俊这个话,情知不好解释,当时心中一念转过,就对高福俊说道:

“高道友,原来你是听到了我跟徐文虎说的话!一者呢,我就奇怪了,这个话你是怎么听到的呢?二者呢,我说的那个灵道高手,你以为是你,这是你弄误会了。”

高福俊道:“在这一界,也只有我高某追求仙子,我能从真道九阶一举突破,跨进灵道境界,这动力,便是源自追求仙子的心。仙子如今却说我是弄误会了,我究竟是怎么误会了?”

翠姑道:“虽然在这一界,只有道友你追求我,但是我心中另有所善。

——他自然也是灵道修为,他把我从那李家大山山旮旯里带上大都山,他助我与李诗剑修复了关系,后来李诗剑变心,他又带我来到这一世界,他又助我修炼到灵道境界,你说说看,高道友,如果有一个人这样对你,你觉得他好不好?”

高福俊听到这里,心中大惊:原来明慧仙子喜欢的是他的师兄托钵僧!

高福俊不由得沮丧极了,然而却又说道:“明尘道友可是比你的岁数大多了呀!”

翠姑笑道:“若是凡人,自然年纪不相当,但我们都是修仙之人,岁月长久,有何不可?”

却说他两个这番对话,在小广场上,倒也没人去留心听,托钵僧、厉文山、小棒儿三个潜心钻研阵法,如老僧闭关一般。陆三丫则是对自己的修炼上心。

大家在这小广场上一呆就是五六年,早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各人做各人的事,互不干扰。

此时,托钵僧正是脑袋里面有灵光一闪,当即要抓住这一线灵机,以求弄清这阵法要领,不想,翠姑却是走上前来,自然而然地挽起了托钵僧的胳膊,向托钵僧轻轻说道:“师兄,我喜欢你!”

第一百零九章、得自由福俊回家

词曰:

忍能对面相思,是真痴。缘浅情深无计告君知。

眼中意,心中事,奈凭依。独坐修仙还有,泪空滴。

——小词《相见欢》,聊以开篇,只说高福俊被拒绝后,痴情无奈,独坐修仙,却是暗滴痛泪,度日如年,漫思归期。

话说翠姑当时挽起了托钵僧的胳膊,向托钵僧轻轻说道:“师兄,我喜欢你!”

翠姑搞了这么一下子,把高福俊惊得目瞪口呆!高福俊想了一想,心中暗道:她说得也是啊!明尘道友修为高绝,又对她有如此恩义,我高福俊不如人家呀!唉,算了吧,这让高某这一场春梦无疾而终吧。

不说高福俊心灰意冷,再说托钵僧明尘。

前文说过,托钵僧明尘当时脑袋里灵光一闪,似乎要抓住了什么,却又一下子弄不明白。当时托钵僧苦思冥想,对于翠姑说的话,本也没放大心上,如是听而不闻。

然而,他毕竟是灵道大高手,修为境界所在,身边有所风吹草动,即使不用耳朵听不用眼睛看,却也还是心中有数的。

当时翠姑说过了话,托钵僧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嗯嗯,什么?!”

翠姑却是笑道:“师兄,没什么的。”说完,翠姑一笑走开了,到小广场的另一边自行修炼去了。

高福俊见此情形,这才慢慢地走到托钵僧跟前,施了上礼说道:“恭喜道友,贺喜道友!道友你把那阵法之书拿来给高某也看看,或许我也能有所领悟,助大伙儿早日脱困呢。”

托钵僧道:“喜从何来?你先前不是不想学这个阵法书的么?”

高福俊道:“以前我不想学,是因为我想在这边多呆些时间,现在,五六年过去了,我也想回家看一看了。”

托钵僧听了,就问道:“道友你有新的想法啦?”

高福俊苦笑了一下,说道:“道友不知,我到这边,本为追求明慧仙子而来。如今我总算明白了,明慧仙子喜欢的人却是道友你,道友修为高绝,高某哪有资格跟你争哪?”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一愣,再一细想刚刚的细节,不由得笑了,就说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高小道友,怪不得你不能成功呢——原来……”

高福俊道:“怎么说?”

托钵僧笑道:“翠姑她心里呀,装的那人绝不是我,刚刚她那是瞎说,拿我来做个挡箭牌子罢了。”

高福俊听了,暗想这一界也就是我高某人一再追求明慧仙姑,若她果如明尘所说的是瞎说,那不就意味着我高某尚有希望么?

于是高福俊心头又升起一丝希望,然而他却是不由得问道:“明尘道友,那个人会是谁呢?”

托钵僧笑道:“依我看,她既然拒绝你,那个人就只能是李诗剑了呗。”

高福俊听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我这灵道仙人还不如一个凡夫俗子啊!”

托钵僧笑道:“凡夫俗人之命,不过百年,修仙者寿命,岁月长久,你只要跟李诗剑比比谁的寿命长,就应该明白,将来你还是有机会的。”

高福俊听了,默默无语。

托钵僧却是说道:“刚刚我脑袋里有灵光一闪而过,却被你们这么一打搅,没了!咳!”

高福俊听了,道了一声“哎哟,对不住”,又问道:“道友可以努力恢复刚刚的状态,再重新思考,或许相同的情境之下,这灵感还会再现的呢。”

托钵僧道了一声:“也是啊!”

于是高福俊自去一边学习阵法,托钵僧继续深思:

——天地之数合五十又五,去掉一个一,再去掉一个四,得大衍之数五十,用四十又九,其所不用之数为一,这个“一”就是太极。

然而,那四十九之用数,为何取“一”放在一边?

想到这里,托钵僧又是心中一动——刚刚就是在这个念头上,自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

突然间,托钵僧脑袋里灵光再现:这用数四十九之中,被取出来放在一边的“一”在哪儿?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中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见托钵僧向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还有高福俊等人叫道:“大家伙儿都来帮我个忙,听我指挥,试探一下这太极阵法!”

厉文山、小棒儿几个当时都道:“好嘞!”

托钵僧道:“厉道友,你与我一起对面站在这阴阳鱼鱼眼上;小棒久你从我背后直往前走,要四息走十二步,直达到那无形之力阻人前进的地方!”

小棒儿说道了一声“是!”

托钵僧又道:“三丫你从厉道友背后直往前走,与小棒儿前进之法一样。高小道友从我左侧直往前走,翠姑你从我右侧直往前走——”

诸人俱都答应了,按托钵僧要求,先行站到托钵僧与厉文山二人身边,只待托钵僧一声令下。

托钵僧又道:“我说一声走,你们就一齐行动,四息之内走完十二步,要走到位!厉道友,我与你在他们行动时,四息之内,同时攻击这阴阳鱼眼!”

众人都道“明白!”

于是托钵僧下令道:“各就各位,预备——走!”

刹那间,六人齐动,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则是同时攻击阴阳鱼眼之鱼眼,就听得“喀嚓”一声巨响!

巨大的太极图竟是从中裂开,托钵僧与厉文山当时就往下掉!同时,二人耳边传来高福俊、小棒儿、翠姑与陆三丫四个的惊叫声:“哎哟!我瞧不见你们了!”

托钵僧身子下落,却是喊道:“你们四个都往回走,闭着眼走!不要怕!”

话音未落,六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小空间里。

诸人面面相觑。

托钵僧哈哈大笑:“我明白了!”

众人都道:“你明白什么了?”

托钵僧笑道:“这里就是那个数‘一’所在的地方。”

众人犹自未解,四下看时,只见这里是个封闭的球形空间,却是不见出路。

托钵僧则是不作解释,只将手中独角沙虎杖向墙壁上一阵乱敲打,众人听时,果然有玄机:只听得有的地方声音是“笃笃”的,有的地方是“硿硿”地。

厉文山见了托钵僧之所作所为,突然间心头一亮,也明白了,当即向“硿硿”声响处用力一推,就见如房门打开,众人眼前出现了数间内室!

这数处发出“硿硿”声的地方,竟是对应着数间房门。这里虽然不辨东西南北,却是数间房门开门处,就在众人的前后左右上方诸方向。

房门打开,众人才发现自己都是站立在一张巨大的“床”上。这“床”,就是众人立脚的地面了。

众人都一起先行进入左侧房间,但见里面一桌一榻一蒲团而已。再看右侧房间里,却是一个书架子,上面却只有一枚玉简。

众人此时,都以托钵僧为首,托钵僧上前取过玉简看时,只见玉简上刻着“阵道要诀”几个字。托钵僧将玉简贴在额头,放出神识来读,刹那间,玉简里的文字内容都涌到了托钵僧的心头。

托钵僧哈哈大笑,将玉简递给厉文山,说道:“厉道友,你读读看!我们脱困之日不远啦!”

厉文山听了,含笑接过,读了一遍。

当时翠姑、小棒儿夫妇、高福俊几个听说脱困之日不远,自然都对这玉简中的内容来了兴趣。于是,诸人一个一个地都将玉简接过读了一遍。

托钵僧与厉文山本视而笑。厉文山道:“这天阵子究竟是什么人?以灵道六阶的修为,凭借这阵道领悟,居然能直接飞升到更高世界去!好厉害呀!”

托钵僧也笑道:“若是有一天我们也飞升到那更高世界去,见到这天阵子时,还得向他表示感谢呢——他这天阵子阵道要诀可是让我们开了眼界长了知识啦!”

原来,这玉简以及其中的内容,乃是一个叫做天阵子的修仙者所留下的。不过,天阵子在后面有玉简中所述内容的后面,却是有个要求的,那就是要求能到了这里,得了他真传者要拜他为师。

众人读毕,高福俊道:“我们这儿有六个人,辈份不同,岂能都拜他为师?”

托钵僧笑道:“小棒儿,你来拜他为师!将来见了他天阵子,我也好与他说话——他是你的老师,我是你的阿爸——我与他平起平坐,哈哈哈哈!”

小棒儿道了一声“是!”

转头四顾,然而这儿没有任何显示天阵子形象的物什,小棒儿就说道:“阿爸,我向哪儿跪拜啊?”

托钵僧道:“小棒儿,不必拘执,你只向那个蒲团上跪下,叩九个头,心里认他做师父也就是了。”

于是小棒儿就按托钵僧说的,恭恭敬敬地“拜了师父”。

众人将前后左右几个房间都看了一遍,除去阵法玉简,别无所得。等到纵身飞进上方的房间时,只见下方空间消失了——其实就是这房间之“门”,依阵法运行,自动关闭了。

众人都好奇赞叹,夸说这天阵子玄机巧妙;等到抬头看时,只见上方分明是一个太极图。

陆三丫向托钵僧道:“阿爸,这太极图不就是困了我们五年多的小广场么?”

厉文山听了,不待托钵僧回答,已先开口笑道:“三丫道友能辨认出来太极图了,呵呵!”

托钵僧也笑道:“正是!”

小棒儿道:“阿爸,我看这太极图上面,是覆盖了两仪阵吧?”

托钵僧笑道:“嗯,小棒儿,说得不错,他这个阵法布置呢,是九个主阵层层覆盖,最下是太极图,太极生两仪,所以上面覆盖的是两仪阵,再往上,应该就是三才阵了。”

厉文山也道:“明尘道友,你们说的对,我也估摸着他这个阵法,就是如此布置的。”

托钵僧道:“应该如此才最合理——好在我们有了他所著作的阵道要诀,应该很快就能弄清他这个大阵布置。”

说到这里,众人都是欢欣鼓舞。

玉简中有交待,此阵之下,乃是当初的修仙者天阵子的隐居修炼之所,这个大阵,乃是天阵子用来阻拦外人的。

从上面进入阵中,到达下方,若是不得其门路,大阵便是发动起来做个杀阵,而平时无人触动时,这个大阵却是个聚灵之阵,向最下的那球形封闭空间里提供灵气能量。

托钵僧几个此时都还不知道这一点。但是,这一回,六人一心,都来钻研天阵子留下的“阵道要诀”了。

然而,天阵子并不曾将这个大阵的布置记在玉简中,托钵僧六人也是殚精竭虑,又用了三四年的时间,才真正了悟透彻!

这一日,托钵僧跟厉文山相商道:“厉道友,我对这阵法布置,已是了解得大差不差了。我觉得这里灵气充足,若是离开这里,到外面很难找到这么好的修炼之地。我的意思是——”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隐修,是不是?”

托钵僧道:“是啊,只是这大阵进出之道,我们还得再仔细讨论求证,要确保能自由地进出才行,否则,一旦出了却不能再进来,岂不是可惜了这么一处好地方?”

此时诸人在这里,各有居处,小棒儿夫妇居一室,翠姑独居一室,托钵僧、厉文山和高福俊三个也是各居一室。当时托钵僧与厉文山相商量后,二人合作,尝试着进出阵法,确实是出得去,进得来了,这才把呆在各自居室之内静修的几人都叫了过来。

托钵僧笑道:“翠姑、小棒儿、三丫,高道友,我宣布一件事!”

众人听了,虽是早已料定托钵僧要宣布什么,却仍然都是满脸喜悦,都鼓起掌来了!

托钵僧笑道:“我们——自——由——了!”

于是翠姑、小棒儿、陆三丫几个包括高福俊都欢呼“我们自由了!”

欢呼声里,高福俊不由得落下泪来了!

高福俊落泪,托钵僧到是很能理解,当时托钵僧拍拍同福俊的肩膀说道:

“福俊道友,别难过,爱情得不到,友情却是可以得到的嘛。我们在这里一困将近十年,大家早已是生死相交的朋友了,何必执着一念?至于你想念家人,你现在就可以回家去看望他们了,对不对?”

高福俊听了,哽咽着点头说道:“明尘道友,你说的对。我和你们大伙儿,从今后是生死相交!我可以回家去看望家人了,我要走了!你们要在这里隐居修仙,我虽回去,以后还是会常来看望你们的!”

众人听了这番话,自然都能理解高福俊的心情。翠姑也上前向高福俊说道:“高道友,你赶紧回家看看去吧。”

高福俊怅然告别众人,出了阵,只一跃,便出了沙河泉,当即运起风遁身法,直往临沙城飞遁去也。

第一百一十章、万里沙三方混战

词曰:

久困风尘,长悲逆旅,踏过海角天涯。最难追梦,惆怅是年华。回想当时意气,却还是,年少浮夸。相思客,一怀愁绪,拧绞似麻花。

回家。何所见,中庭生草,后院墙塌。对萧飒风雨,泪落平沙。身世情怀巨变,漫弹剑,恨气勃发。狂吟罢,悲歌怒啸,万里要追杀。

——《满庭芳》一曲,先此预告高福俊回家所见,及后来报仇之事。

话说高福俊一路风遁,急急归来,到了临沙城,就往自己家族所居处行来。

一路上,高福俊心中感慨,自己这一番离家,将近十年啊!虽然修仙者眼中,十年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但是,自己这次离家,走时没有跟家里交待一声,自己怎能不觉惭愧?

然而,高福俊自入临沙城,便觉得不大对劲儿:

自己作为临沙城高家大公子,以前是路遇熟悉之人,都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不想今天回来,所遇到的熟悉之人,却都是将脸一转,只装作没看见自己,甚至有的人,自己向他打招呼,他却也只是勉强回应,更有人见了自己,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这真是奇怪也哉!

高福俊心中疑惑不已,一路急风火忙地赶到自家门口看时,不由得惊呆在当地!

家族所在之地,更无生气,那是墙倒屋塌,芳草凄凄,一派荒凉!

高福俊作为灵道修仙者,大家族的公子,并非没有见识之人,见此情景,早已知自己的家族是覆灭了,高福俊不由得落下泪来,同时,心中痛呼:这是谁干的?!

高福俊一时呆立无语,却是蓦然听得身后有人神识传讯喊自己,高福俊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

高福俊一时怔住,不知对面这黑衣女子是何许人也;然而对面黑衣女子却是低声急道:“福俊哥,我是复丽啊,快跟我走!”

高福俊此时才转过身来,也才知道眼前之人,乃是白家的小姐白复丽,于是拱手道:“原来是白家二妹子。你好!”

白复丽道:“快跟我走!”

高福俊见她语气切峻,当即道一声“是”,就随之而去。

高福俊满心以为白家二妹子要带自己往白家去,不想对方却是领着自己一路狂奔,直赴万里沙大沙漠。

半个时辰过后,二人进入了万里沙大沙漠,白复丽才慢了下来,向高福俊道:

“高大哥,想必你到家之后,也知你高家已经覆没了吧。”

高福俊不语,只是点点头。

白复丽又道:“高大哥,你想想看,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势力,能让你们高家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高福俊听了,当时说道:“二妹子,你的意思是说,我高家是被明宗覆灭了的?”

白复丽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表示否定,只说道:“高大哥,你们高家全族无一活口,唯有高自德一家安然无恙,那高自德,现在做了心镜上人的徒弟!”

高福俊道:“高自德做了心镜上人的徒弟,这里面莫非有什么文章么?”

白复丽点点头,说道:;“高大哥,小妹我把几件事连在一起说,你想想看吧:首先一件事是,九年半以前吧,小妹听说你自去了城主府吃酒后便失踪了。

另一件事情是,在你失踪后,突然有一天,家族得到消息,心镜上人认明宗西南六城主管、末位长老郁离子为师,被郁离子任命为郁离城城主,

还有一件事情是,三年前,你们高家覆灭前夕,高自德投奔了心镜上人;高家覆灭当夜,除了高自德的妻儿是毫毛无损之外,其他人是一个活口也没剩下!”

高福俊听到这里,不由得惊道:“你是说高自德勾引明宗灭了我们高家的?”

白复丽道:“小妹我不知道你们高家和明宗有什么恩怨,但是小妹认为,高自德这个人有问题。”

高福俊听后沉思。

白复丽见他沉吟不语,又说道:“高大哥,难道你不相信我么?自你失踪,小妹便暗是查访你的下落……”

说到这里,白复丽的脸色飞过一丝红晕,然而,高福俊心神俱如不在,竟是看不到。不过,就是高福俊真想看,也是看不到的,因为对方脸上蒙着黑巾呢。

白复丽见高福俊这副模样,情知他是在巨大的伤痛之中,一时间,心中充满无限怜爱,仍接着说道:

“高大哥,小妹遍寻天下,始终没有你的消息,高家覆灭,小妹暗地里查了很久,相信只有明宗才有实力灭掉一个家族,然而明宗势力庞大,小妹无力替你报仇!

然而,那高自德,小妹已经探查清楚,他是你高家背叛家族之人!小妹还探知,高自德昨天从郁离城来到了临沙城城主府,打算穿过万里沙,越过界海,到那下位世界去。

小妹我想杀了高自德,替你高家报仇,但是,高自德如今已是灵道初阶,小妹进步太缓慢,现在才真道八阶圆满,还没突破九阶,所以小妹我想,以我的实力,只有偷袭一途,别无他法。”

白复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高福俊总算是听明白了。于是高福俊说道:“多谢二妹子,报高家之仇,是我高福俊的事情,岂能牵连二妹子?若是二妹子你被他们识破身份,只怕会连累你们白家。”

白复丽道:“不怕,如今没有人会认得我是谁。”

高福俊听了,不由得一愣!“怎么会没人认得出你?”

白复丽道:“高大哥,当初你失踪了,高家人说你是死了,我们也都信了。小妹我,唉,谁想到你还活着回来了呢?三年前高家覆灭,小妹我就化了装,确保无人能认得出来,这才悄悄行动,探查此事。”

高福俊听了,就说道:“好吧!二妹子,多谢你愿意替我高家报仇!愚兄我现在也是快要跨进灵道四阶的修为了,谅那高自德不是我的对手。只是,他现在在临沙城城主府里,我们不好动手啊!据你的探查,他什么时候经过这里?”

白复丽道:“今天黄昏时候,他要经过这里。”

高福俊道:“好!我们设计设计,想个法子,争取一战成擒,拿住这个叛徒!”

白复丽道:“高大哥,这好办,我去引诱他,往你藏身之处引,那时高大哥你趁他不备,一招便能得手!”

高福俊听了,就说道:“这办法虽好,但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去引诱他,太危险了。”

白复丽道:“要是你去,那还能叫做‘诱敌之计’吗?你一出手,那就会打草惊蛇,把他给吓跑了的!

——这个诱敌之计,我想过许久了,没见到你之前,我的打算是,将他引去万里沙深处,那里有一只灵道境界的沙虎子,吃了不少前来试练的修仙者呢!”

高福俊听了,吃惊道:“那灵道境界的沙虎子,可不是一般修仙者所能惹得起的!你这打算,就算是杀了高自德,却是也把你自己陷进去了呀!”

说到这里,高福俊突然想起从前旧事,顿时明白了,不由得十分感动。

就听对面之人幽幽地说道:“高大哥,只要能杀了高自德,我就是陷进去又怎么着了?在先前我又不知道你还活着。

不过,高大哥,你还活着,我就不用把高自德往那灵道境界的沙虎子那里引了,说起来,高大哥你这么一出现,倒是救了我呢!”

高福俊听了,心头感激,早已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口里却没什么话好来回答,只说道:

“二妹子,我要先报了家族之仇,再论其他事情。明宗势大,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得了大仇——你却要空等于我,虚度岁月,值得吗?”

白复丽道:“高大哥,没关系的,我们只要不死,修仙者岁月长久,我陪你一起报仇!”

高福俊正从翠姑那里得了一肚子的无奈,此时听了这个话,不由得心中诸味杂阵,眼里竟是痴痴地流下泪来。

白复丽只道高福俊是被自己感动了,就温柔地帮他擦拭泪水。高福俊却只是呆呆地一动不动,眼前之人,似乎化作了那明慧仙子的模样。

白复丽说道:“高大哥,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且藏身隐蔽,我去前面拦截那高自德,将他引来——他快要到了。”

高福俊如梦初醒,赶紧自拭眼泪,说道:“二妹子,你要小心哪,我就在这里,隐藏在黄沙底下!”

黑衣蒙面人笑道:“高大哥,好嘞,你等着,我去把他给引来!”言毕,飘然而去。

却说高福俊藏身黄沙底下,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一阵子古怪的笑声远远地传来,就听这笑声分明不是人类所发出的,高福俊运起神识,向沙漠深处探去,只见一人在前面狼狈逃蹿,后面追赶着一只沙虎子!

这沙虎子,分明是灵道四阶修为,虎头人身,嘴里发出“咕咕嘎嘎”的怪异笑声,喝道:“你这个爬虫子一样的人类!哪里走!”

高福俊再细看前面之人时,修为境界刚刚是灵道初阶,更有一点,这人,自己认识,不是别个,竟是那徐文虎!

此时徐文虎虽是衣穿百衲,却已上早已顾不得念阿弥陀佛了,只拼命地跑,那沙虎子向前一扑,几乎扑到徐文虎身上——瞬间,一人一妖,一逃一追,到了高福俊的藏身之处!

高福俊暗思这徐文虎本是大都真人厉文山道友的徒弟,我现在遇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于是,待那沙虎子刚刚跃过自己头上的沙地,高福俊一跃而出,自那沙虎子背后,一掌猛拍!

就听得“砰”一地一声,这一掌打了个结结实实!

沙虎子一跤跌倒,猛然窜起,回头骂道:“你大爷的!哪个偷袭你沙大虎沙老爷?”

这一下,异变突起,徐文虎自知是已得救,转身助攻!

却说那妖修沙大虎,回头一看偷袭自己之人,当时眼睛也是红了!为啥?不单单是这一掌打得太狠,更是因了这个人分明是自己的仇家!

高福俊此时也认出来了,这只沙虎子,这个自称“沙大虎沙老爷”的妖修,正是当日自己借他突破境界的那一只!

高福俊喝道:“原来当日还没把你打怕!今天再来!”

沙大虎喝道:“当初你苦苦逼斗,大爷我这口气还没出呢!”

沙大虎虽是喝叫起来有声有色,其实内心里也有些胆怯,毕竟眼前这年轻人,那缠斗的狠劲儿,自己可是吃他不少苦头了的。

这边二人一妖大呼喝斗,那边又有二人一逃一追,往这边跑来。前面逃的,是个黑衣女子,并未蒙面。

高福俊原是与白复丽有约,要在此地潜伏,以备偷袭高自德。

此时见二人往这边冲来,高福俊一睢后面追赶之人,正是高自德。然而黑衣人却是一脸伤疤,十分丑陋,并不是白复丽。

高福俊不由得心下迟疑,却是向徐文虎说道:“徐兄你跟定我!”

说罢,高福俊猛攻沙虎子一招,逼这妖修后退一步,自是一转身,就要来攻击高自德。

再说高自德,见前面有二人在斗一只沙虎子,心说这两个必是前来万里沙试练之人,我且先灭了前面这个臭婆娘再说!

高自德当时发力纵身,口中喝道:“李复白你这个臭婆娘!哪里走!”

前面逃的黑衣女子,来到这里,见二人与沙虎子打斗,抬眼看时,其中一人正是高福俊,当时她不由得心中哀叹:人算不如天算哪!这可恨的沙虎子,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了呢?

黑衣女子正要呼“高大哥!”然而这么一分神,高自德扑至!

高自德本来就比对方修为境界高,此时突然发力,黑衣女子躲避不及,竟然被他一把抓住了!

却说高福俊,乍见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被高自德追赶到此,反应上自然有一丝迟疑,然而,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等到他逼退沙虎子,转攻高自德时,却发现黑衣女子已经被擒住了!

高福俊却是只冲向高自德,一声大喝:“高自德!哪里走?拿命来!”

高自德乍听这个声音,抬眼一看,不由得浑身惊颤!

——这,这,这不是高福俊吗?他竟,他竟然是灵道四阶啦!哎哟,我这灵道初阶可不是对手啊!高自德想到这里,不由得先行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福俊你这是要干什么?”

高福俊道:“干什么?我要先灭了你这个家族的叛徒!”

高自德听了,心里一凉:哎哟!敢情是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啊?想到这里,高自德将手中所擒女子控制得死死的,挡在胸前,向高福俊喝道:

“高福俊!你的女人在我手里!你若不想让你的女人死,今天就放过我,我自然也放了你的女人!”

高福俊听了,哈哈大笑:“高自德!你这条老狗!你竟然用这种莫须有的关系来要挟我!我高福俊什么时候结了婚有了老婆?哼!你想要挟我,没门儿!”

高自德听了,咬牙切齿地说道:“哼!我就知道高家所谓的家族核心子弟,都是没有人情人性的东西!”

说到这里,高自德又向手中的俘虏狂笑说道:“李复白,你这个丑鬼,你丈夫都不认你,枉你还三番五次地偷袭老夫!哈哈哈哈!我高自德今天就在你丈夫面前先把你给了结喽!”

说时迟那时快,高福俊按捺不住,猛扑而出!

高自德一掌拍向俘虏头部,随手一扔,也自攻击。

却说那妖修沙大虎,先前一见出现了三四个灵道境界的人类,便打算退却。此时呢,又一见几个人类互相打斗起来了,心中大喜,便不声不响地回身猛扑过来。

在妖修沙大虎的眼里,这些人类自相残杀,自己正好乘机各个攻破,弄一顿美餐!

于是,一时间,妖修沙大虎自为一方,高自德自为一方,徐文虎跟定高福俊为一方,三方混乱大战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高福俊认妻葬妻

词曰:

漫长此刻时光,泪千行。万古悲风荒漠记情伤。

碑孤立,人独泣,恨茫茫。一日头白惆怅尽飞霜。

——小词《相见欢》,但说高福俊葬妻之痛。具体情由,且听托钵村夫慢慢道来:

话说当时混战,三方是一会儿你攻我,一会他攻你,高福俊心中恨怒交加,盯住了高自德,要灭了他。

那妖修沙大虎呢,一会儿攻击高福俊,一会儿攻击徐文虎,一会儿攻击高自德,他是逮着哪个的便宜就攻击哪个!

高福俊心头火起,拼着挨高自德一招,也要先治死这妖修,再全力对付高自德!

——不然的话,由这妖修捣乱,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拿下高自德,这黑衣女子又究竟是谁,还有救没救?白家二妹子又人在何方?高福俊想到这些,心头焦急万分。

高福俊也看明白了,徐文虎对付不了妖修沙大虎,但是对付高自德,却还是能应付一阵子的。

想到这里,高福俊一示意,让徐文虎先挡一下高自德,自是抽身来战妖修。

那高自德见有机可乘,便要占高福俊的便宜,不想徐文虎对付妖修沙大虎时虽然不是对手,但应付高自德,却果如高福俊所料,足可以挡他几下子的。

毕竟他两个境界相当,可谓是半斤对八两,棋逢对手。不过高自德还是占有优势的,一来徐文虎刚刚渡劫,就被妖修沙大虎追杀,境界还没稳固;二来,徐文虎胸前,百衲僧衣包着半截残躯——这是徐文虎的修道师父,净空寺了尘的残躯——每当高自德向徐文虎的胸前攻击时,徐文虎不是竭力防守,便是闪躲开去。

高自德跟徐文虎交手才几招,便发现徐文虎对怀中的残躯十二分地小心保护。高自德自然是抓住对手这个弱点进攻,徐文虎被逼无奈,竟然连世俗武者所用的宝剑也给抽出来了!

却说当时徐文虎一见高自德要占高福俊的便宜,立即补上空位,挡住了高自德的攻击,高福俊自是拼尽全力来对付妖修沙大虎。

——再说高福俊打妖修沙大虎:

高福俊当年来万里沙试练晋阶时,曾经打得这妖修沙大虎心惊胆颤,心时阴影是不大不小地还留下着点儿。

沙大虎作为一介妖修,虽然已是灵道四阶,按说它的修为比高福俊还高着一些,但此时一看高福俊身上那股惨烈的杀意,从前的那种怕怕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来了。

这一来,沙大虎那灵道四阶的威风,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喽!这就合了一句话:一物降一物。沙大虎这妖修,前面说过,它的境界是灵道四阶,比高福俊的修为还要高着一些,然而他还就是怕起高福俊起来了!一时间,连连中招,嗷嗷惨叫!

说起来,高自德也是该死,那黑衣女子被他一掌击在头部,不想却是并没死透,缓过一口气来后,竟是趁高自德一不小心,抱住了他的小腿!

黑衣人声息微弱:“高大哥,灭了他!”

这一声虽是微弱,于高福俊而言,却如遭雷击:是白复丽,是白家二妹子!高自德怎么会把你叫做李复白了呢?高自德怎么竟称说你自称是我的妻子呢?

高福俊在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高福俊仰天长嚎:——二妹子!啊——高自德,我跟你拼了!

高福俊逼开妖修沙大虎,就如疯虎一般,比沙大虎还要疯狂还要虎势,挥掌扑击过来!

这模样,不说高德了,那妖修沙大虎倒是先被惊吓着了!

说时迟,那时快,高福俊恰好一掌攻到,高自德不由得往左一闪,这边恰恰是徐文虎一剑挥出!

高福俊急叫曰:“留个活口!”

然而剑过头飞。

只听得“噗”地一声,高自德脑袋飞起,血自脖子断处飞喷而出!高自德此时还只是灵道初阶,魂灵还不能离体逃走,自然是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

此时妖修沙大虎,虽是心惊胆颤,却是贼心不死,竟要趁机来吞掉死尸!

高福俊正一腔恨怒无处发泄,趁机连发两掌,都打在妖修沙大虎背上,打得他一个趔趄,扑了个嘴啃泥。然而万里沙大沙漠中只有沙没有泥,于是沙大虎只好啃一嘴黄沙喽!

徐文虎趁机一剑斩下,沙大虎哀号。然而,沙大虎到底是境界修为高,徐文虎的剑只是一般兵器,斩下之后,效果不明显,沙大虎皮粗肉厚,竟要沙遁逃走!

高福俊怒喝一声:“哪里走?”

这一声怒喝,只吓得沙大虎浑身一哆嗦,竟然回过头来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高福俊道:“认输也不能放过你!”

沙大虎道:“能放过我的!能放过我的!我可以跟你订血誓,永远做你的奴仆!你放过我吧!我服了你了!”

高福俊听了,心中一动,就向徐文虎说道:“徐兄,你跟他立血誓吧。”

说罢,高福俊一弯腰抱起黑衣人,泪下沾襟:“二妹子!都怪愚兄被仇恨迷了心窍!当时我若是接受了高自德的要挟,怎么会让你丧身此地?”

却说这黑衣丑人,正是白家二小姐白复丽。此时她心愿未了,死不瞑目,在高福俊的怀里,气若游丝:

“高大哥,他们传说你死了,我特别难过;高家覆灭后,我就毁了容,化装暗查;此前我偷袭过高自德几次,都没得手,第一次偷袭时,不小心被他抓住,他问我是谁,我说我叫李复白,是高福俊的妻子——没想到他居然放过了我——高大哥,你还认我做妻子不?”

高福俊泪落如雨:“二妹子,愚兄,啊不,为夫我早已认下你了,我的妻啊!”

“大哥,那你埋葬我时,记住我的名字,叫李复白。”

高福俊嘶声道:“妻呀,你不会死的!等你修炼到了灵道八阶,你的容貌就会恢复如初的!我要等到你容貌恢复如初!我来救你!你要相信我!”

高福俊盘坐,掌贴黑衣人命门,只管转出自己的灵力,妄图救活她。

黑衣女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就如一朵莲花,正开着,却一瓣一瓣地凋谢了!

高福俊哭成了泪人儿。

当此时,徐文虎一声喝斥:“哪里走!”

高福俊虽是悲痛万分,不想此时却是极是神智清明,只见他抱着黑衣女子的尸体,一跃而起,拦住了妖修沙大虎的去路。

沙大虎此时心胆已寒,只想逃跑,却只听得“啪”地一声,虎脸上挨了一掌!

沙大虎赶紧跪下,大叫“主人饶命”!

高福俊的声音冷冷地在空气里飘荡:“快立血誓,以后你给我的妻子守墓!”

沙大虎唯唯,于是立过血誓,高福俊放下尸体,双手刨沙,不一时扒了一个数丈深的沙坑,又抱起尸体跳下坑去,将尸体平平正正地摆放好,摘下自己从小佩带的玉锁,放在黑衣女子的身边,就呆呆地在沙坑底坐了下来。

徐文虎看着看了半天,终于轻轻叫道:“高公子,你不能总是这样坐着呀!”

高福俊垂泪道:“她是我的妻子,我要陪她多呆一会儿。”

高福俊的声音空空洞洞地在空气里飘荡:

你知道吗?徐兄,我和她本是自小到大的玩伴儿,长大后,我专心修炼,不曾对她假以辞色,她和她姐姐老是找我的两个弟弟,我以为,她也是一个俗气的女子,我如今明白了,她是找机会接近我呢。

我高家家破人亡,她以为我也死了,于是毁容化装,要为我高家报仇,还自称是我的妻子,我高福俊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识身边人,却要去追求别的人!

……

徐兄,你把沙坑埋上吧!

——徐文虎不声不响地听着,心中暗叹:问世间,情为何物?

当听到高福俊说“徐兄,你把沙坑埋上吧”时,徐文虎不由得说道:“高公子,节哀顺变吧,你不出来,我要怎能忍心把你也埋在沙坑里呢?!”

高福俊不语。

徐文虎道:“兄弟,你出来吧,你这样,让愚兄我也要落泪了!你还是出来吧!”

高福俊猛然发出一声悲嚎,一跃出坑,双掌连推,黄沙入坑,掩住了沙坑底那一张自毁容貌的脸。

徐文虎知道高福俊不发泄就容易憋出毛病来,自是任由他发泄。就见高福俊将沙坑填满,又堆成一座沙坟,然后神力外放,不片刻,沙坟表面沙子熔化,再过片刻,成为一个琉璃整体。

俄而,高福俊又双掌连抓连拍,神力到处,聚沙成碑,正是一块琉璃碑。

高福俊立碑于坟前,又跪下身去,抬手伸指,在碑上刻曰:爱妻李复白之墓,夫高福俊泣立。

此时红轮半坠,沙黄如金,西风愁起。高福俊含泪起身,头白如雪。

徐文虎看得分明,就在这么一阵子的时间里,高福俊的头发居然都白了!徐文虎情知眼前这人已是哀痛到了极点,过了半晌方才提醒道:“高兄弟,咱们走吧。”

高福俊听了,却是长啸起来,长啸未已,便作哭声。然而他身子却又行动,竟是在沙坟一带布下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徐文虎看着,料想他布下这阵,为的是不让那到万里沙来试练的人们打扰了他的妻子的安眠。

徐文虎自是无语。高福俊布阵毕,向妖修沙大虎道:“从今后,你给我呆在阵中,好好看守坟墓,不得有误!”

高福俊吩咐过后,一声不发,只看向徐文虎,徐文虎道:“高兄弟,我要回净空寺去报告我师父的死讯;你要回临沙城,我们正好一路。”

高福俊沉默了半天才说道:“徐兄,临沙城,我是不会回去的了。”

徐文虎道:“嗯,高兄弟,你们家族覆灭之事,我也听说过了,要报仇,还得从长计议啊。”

高福俊此时心痛如痴,一时不愿提起报仇之事,就说道:“报仇之事,将来或许还得请徐兄帮忙。现在,我想静静。尊师大都真人道友和明尘道友他们都在万坊城北门山沙河泉隐居,你若要去,我便带你过去。至于了尘大师,他是怎么死的?莫非是死在我那血誓奴仆沙大虎手中?”

徐文虎沉重地答道:“是啊。”

高福俊道:“既是如此,我灭了那个畜牲给了尘大师报仇!”

第一百一十二章、托钵僧故意偷酒

词曰:

问世间,酒为何物,也教人生死都爱。伤心得意倾杯盏,喜怒乐悲当菜。一代代,知多少,酒神酒鬼仙魔怪!闲愁何碍?便纵有相思,平生望断,沉醉过千载。

空回首,曾在天涯枉待。到头来是伤害。及时行乐全凭酒,醉睨云天之外。斜日矮,返照里,江河万古东归海。我思我在。我在又如何,风尘对酒,梦也似烟霭。

——小词题曰“老酒吟”,调寄《摸鱼儿》,似此可知酒鬼对酒,自是情有独钟。就如那个谁说的:要是没有酒,男人怎么活呀!这个是题外话,无关本章之旨,就此打住。

话说当时,高福俊要杀了那妖修沙大虎,给了尘报仇。

徐文虎道:“慢!兄弟,我今天见了尊夫人为你舍身报仇,心有感慨,有些事,我也看明白了,一饮一啄,皆有前定。何况你现在是孤身一人,要报仇,那妖修倒是你的好助手呢。话说回来,就算你灭了那沙大虎,我师父他也不能复活,唉!”

高福俊听了,沉默了半天,才说道:“嗯,徐兄既然这么说,我就先饶过那畜牲一条狗命——诚如徐兄所言,我要报仇,那畜牲还真能用来替我冲锋陷阵呢。”

二人边说边走,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凄凉的夜色,完全笼罩了万里沙大沙漠。

徐文虎突然咳嗽起来了!

高福俊道:“徐兄如今也是灵道高手了,怎么还会咳嗽了呢?”

徐文虎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也就是今天才突破境界的,我和师父来这边历练,不想却是遇到了那沙大虎!

我师遭遇不幸,我却是侥幸于战斗间突破,天劫过后,那妖修却又尾追而来——天幸兄弟你救了我一命!

没啥说的,今后我徐文虎这条命就是兄弟你的了,但有差遣,不敢推辞!”

高福俊道:“原来徐兄你的境界还没来得及巩固,这样罢,今夜我们就在这万里沙大沙漠上度过,徐兄静修巩固,我为徐兄护法吧。”

徐文虎道:“如此多谢高兄弟了!”

于是二人就此止步,在大沙漠上停了下来。

此时,一轮弯月升起,向沙漠洒下无尽清辉。

——却说郁离城中,心镜上人正自独坐苦修,突然间,他猛然睁开眼睛,口中轻“咦”,心中大惑不解:什么人杀了高自德?

原来,高自德身上,除去带着与心镜上人联系用的联通符之外,还有一枚跟踪符。这跟踪符,本是心镜上人偷偷地弄到高自德身上的。

高自德在万里沙大沙漠里,被那白复丽引诱往高福俊的埋伏之地时,本也没把“高福俊的老婆”那个黑衣蒙面人李复白放在眼里,故而他不曾向心镜上人通过信息。然而他一死,那跟踪符却是自动停止了发送信息。

心镜上人早已在郁离子那里得知,跟踪符所跟踪之人,一旦身死,跟踪符就不再起作用了。

心镜上人就此知晓:高自德必是被人杀了!否则,以他灵道初阶的身手,怎么会轻易地死掉?

心镜上人正想派人手去调查,不想他师父郁离子却是派人来传召他了。于地,心镜上人自是先放下自己的事情,前去拜见郁离子。

心镜见了郁离子,参拜施礼毕,恭恭敬敬地问道:“师父有何吩咐?”

郁离子道:“当初我们在那万坊城北门山沙河泉灭了托钵僧,至今已近十年了。不料当初仁清他们借高福俊之手送出去的那枚跟踪符,近日竟有讯息传来:有个女子带着它,去了万坊城。为师想让你过去调查一下!”

心镜上人领了任务,带上城主府的两个灵道高手,即是本城护法,一个叫做莫做生,一个叫做石无岩。

即将启动追风灵船之际,心镜上人向自己的爱徒胡拉格斯说道:“胡拉格斯,你替为师我跑一趟临沙城,请你吴师叔帮忙调查一下你师弟高自德的下落。”

高自德岁数本比胡拉格斯大得多了,然而拜在心镜门下却晚得很,也只好委委屈屈地做了胡拉格斯的师弟。

当时胡拉格斯疑惑问道:“师父,他不是去了界海那边的下位世界去了么?”

心镜上人道:“你师弟他应该是还没到那边,就出事了,你按为师说的去做就是了!”

胡拉格斯道:“是!师父。”自是就往临沙城来。

老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托钵村夫这里先就心镜上人这边说起。

当时胡拉格斯往临沙城去了,心镜上人带着莫做生和石无岩两个护法,驾驭追风灵船,带着郁离子所赐的联通符——这个联通符,能接收到那枚跟踪符的讯息。

心镜上人一行三人,来到万坊城后,一时间并无那枚跟踪符的讯息传来。

于是心镜上人启动联通符,回复郁离子:“师父,徒弟我到了这边后,却是没了那人讯息。”

不久,郁离子的命令传了过来:“那人应该就是从沙河泉那边开始出现,并一路往万坊城去的,你只管蹲点守候,她终究还会出现的!”

心镜上人一听,明白了:“噢,师父这是让我守株待兔呀!”

——话说那枚跟踪符,本就是临沙城主吴仁清与吴仁强几个设计,装在那镶金碧玉钗里的。高福俊不察,收下后匆匆来找托钵僧,把镶金碧玉钗送给了翠姑。

当时陆三丫瞎闹着玩儿,于是,这碧玉钗,就成了翠姑之物了。托钵僧破开阵法后,私下里倒也跟翠姑说过:

“师妹,你要拒绝高福俊,怎么能把我拉来做了挡箭牌呢!”

翠姑笑道;“师兄,师妹我当时也是无奈,不拉你做挡箭牌,还能拉谁?拉我师父还是拉小棒儿?你觉得呢?

师兄,你大人大量,对我这么好,我能踏上修仙路,都是师兄你的恩德,我也是无可奈何,才设计拒绝高道友,拉了你做一回挡箭牌的嘛。师兄,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别生气啊。”

托钵僧笑道:“我生什么气啊?倒是高福俊小道友,被你这么一整,确有些可怜呢。”

翠姑听了,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兄,我又不是木头人,我怎能不知道他对我好?只是,我这心里面装了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师兄,你说呢,我怎么可能接受高道友?”

托钵僧听了,哈哈笑道:“凡事都讲缘法。既是无缘,也就罢了。”

翠姑道:“我无法接受,也无法报答,只把他赠送的这根钗子时时戴了也就是了。师兄,你手里既然有灵石,不如请我们大伙儿到万坊城里转悠转悠去吧?”

托钵僧笑道:“我手里呢,倒是有上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一百块,下品灵石一千块——也不知这么些灵石,到底价值几何?我只知道,十块上品灵石,可以换二斤赛猴酒呀。若是这些都还不够来请大伙儿的,可不是要当时丢大人,当场现人眼了么!哈哈哈哈!”

于是,当时数人都出了大阵,离了沙河泉,就往万坊城来。诸人虽是第二次来万坊城,却仍然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清楚的。虽然众人之中,托钵僧是第三次来,他也一样是模糊的。

不过,此时众人都以托钵僧为首,入城之后,厉文山问就道:“明尘道友,我们去哪边?”

小棒儿却是接过来说道:“阿爸,不如先弄点儿酒来喝喝吧,我们都有近十年没喝那什么酒了。”

托钵僧笑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啊,就知道喝酒!好吧,我们先去那条街上,找那个卖赛猴酒的酒坊,去弄点儿酒喝。”

众人说说笑笑,径往沽酒人家走来,不多时到了酒坊门前,托钵僧突然心生一计,说道:“我早就想弄到赛猴酒的配方,哈哈!今天么,就试他一试!”

厉文山道:“道友有何计?”

托钵僧神识交流,向厉文山道:“道友待会儿向他们沽一斤赛猴酒,立等要货,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厉文山道:“我听你说过,这赛猴酒太贵,我们怎么买得成?”

托钵僧道:“我这里有十块上品灵石,应该够买二斤的,你只要买一斤就是了——不必多要!”

说罢,托钵僧递给厉文山五块上品灵石,数十块下品灵石。

厉文山接了,不知托钵僧要捣什么鬼,向小棒儿道:“小棒儿,待会儿咱们进去买赛猴酒,你阿爸要借机搞点儿名堂呢!”

小棒儿听了,只笑不说话,陆三丫倒是爱热闹的,不怕局大,当时就道:“阿爸要搞什么名堂?反正我们支持他就是了!”

数人说说讲讲地往酒坊店内来,托钵僧却是早已隐藏在钵内,将那黑钵化作一粒微尘,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却说厉文山与翠姑、小棒儿夫妇四人到了店里,自有小二迎接。

厉文山向那小二道:“小二,你们这里的赛猴酒还有没有?我们要沽上一斤!”

小二笑道:“您老说哪里的话?我们开酒坊的,岂能没酒?”

此时,就听那掌柜的说道:“客官要沽赛猴酒,我们店里有个规定,一人一次只许沽一斤酒,开坛时,还要交闻香费!”

厉文山一听就愣了一下:“什么?还要交闻香费?你这是卖酒呢还是讹诈呀?”

掌柜的笑道:“客官是听说了赛猴酒的美味,慕名而来的吧?赛猴酒非同一般,光是那酒香,就是有银子也都买不到的!这酒向来只有修仙者才能买得起,而且凡人闻香即醉,可是了不得的好东西哟!”

厉文山道:“那闻香费是多少?”

掌柜的道:“客官共是四位同来,一人十块下品灵石,四人共四十块!”

厉文山道:“那你先开了坛让我们闻过了香再给你灵石也不迟吧?”

掌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有人是闻了香却就走了的,这种修仙者,我们以前是遇到过的!”

厉文山听了,不由得苦笑道:“好吧,酒在你手里,你说了算!可不可以退一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掌柜的仍是摇头道:“那也不行,要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得一把手付清我们五块上品灵石四十块下品灵石才可以。”

厉文山正要再说什么,就听托钵僧神识交流告诉自己道:“先给他四十块下品灵石。”

于是厉文山悻悻然地样子,付了四十块下品灵石,掌柜的接了,这才取出一个玉瓶,掀开一个坛子,登时,酒店里香气四溢,闻而欲醉!

掌柜的突然“咦”地一声惊叫:“好奇怪也哉!”

厉文山四个看时,只见坛子里空空如也!

第一百一十三章、偷酒原是为偷艺

诗曰:

偷酒原来为偷艺,身多绝艺少求人。

修仙岁月长长路,悠闲年光浅浅斟。

自酿自饮自得乐,何时何地何销魂!

世间谁能十全美,老衲妙想亦天真。

——小诗漫道托钵僧偷酒之真实动机,具体情形,只看下文:

话说那掌柜的打开酒坛,不由得一声惊叫,厉文山四个看时,只见坛子里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托钵僧一见那掌柜的要开启这酒坛子,便知里面装的是寒猴酒,他那黑钵速度何等快捷,当时沉入坛底,钵口一张,一坛子赛猴酒就都进了黑钵里面了!

掌柜的虽也是修仙之人,但他境界只不过是先天境界,真道七八阶而已,哪里识得了托钵僧这手段?

厉文山却是早已明白托钵僧所说的捣鬼是怎么回事了,只听他催促道:“掌柜的,怎么地不快给我打酒啊!”

掌柜的无奈,不明所以,一边摇头,一边另行开启一个酒坛子,不想才一打开,里面如前一样空空如也!

旁边厉文山却是不住地催促道:“掌柜的,你这样迟迟疑疑,莫非是怕我们付不起一斤赛猴酒的价钱么?”

掌柜的无奈,只好向小二道:“小二,店里所存赛猴酒已经没有了,你速去请示老板,再送两坛赛猴酒来!”

小二听命离去。这掌柜的就吧嗒吧嗒地掉起眼泪来喽!陆三丫见了,就问道:“喂,我说掌柜的,你这么大男人,哭鼻子可不好哟!”

掌柜的听了,含泪道:“两坛子赛猴酒,足足有四十斤,价值二百块上品灵石,却是就这样没了——我这身家都赔上,也不够赔老板的灵石的呀!”

——却说那小二出了万坊城,便驾驭追风灵船,一路向东,不多时,来到一座山下。

但见此山,有奇松怪柏,悬泉飞瀑,百草丰茂,百鸟嘤鸣,半山腰上有一带山庄,门额大书:老酒山庄。

那小二上得山来,直奔庄主所居。那庄主,看上去四旬年纪,灵道四五阶修为,此刻正端坐于书房。

小二来到书房外,求见获准,就进了书房,向庄主报告道:“报告庄主,今日有一伙人进店买酒,专要赛猴酒,然而开坛之后,两坛子里却都是空空的!”

庄主听了,不由得一愣:“什么?两坛酒一时间就都卖光了?何老五是忘记了我的规定了吗?赛猴酒是我们的招牌酒,一人一次只许卖一斤给他,你们是怎么搞的?”

小二道:“庄主,那酒不是卖光了,而是一开坛,坛子里就没有酒啊!”

“胡说!那些酒装坛时都是我亲手封的坛口,怎么会没有酒?”庄主斥责道。

小二道:“庄主,我说的是实话呀!”

“王小二!你给本庄主说说,是什么人要买酒的?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于是这王小二,也即是店小二,就把今天卖酒的情况说了一遍。

庄主道:“既然是这样,必是有人捣乱!我柳老酒还没吃过这样的暗亏!小二,你拿了领条,到后面酒库去,再领两坛子去,本庄主随后就到!”

却说托钵僧,将黑钵化作一粒微尘,早已跟着这店小二一路来到这里,将这庄主柳老酒和店小二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托钵僧心中暗笑:等会儿到了酒库里去,老衲将你这赛猴酒一锅端!哎哟,不能一锅端,还得留下两坛,让这庄主跟到那边后我再做手脚,也好为厉文山他们洗白,免得他们受怀疑,招麻烦呀!

却说那小二拿了领条,来到酒库,自有管理人兑现。当时小二跟了那管理员要进入库房,管理人道:“你还是在外面等等吧,我去给你取来!”

于是小二止步。托钵僧却是驾驭黑钵跟了管理人进了酒库。

这一进来,便觉得酒库里是透鼻子香!

酒库里,直冲正门是一条通道走廊,走廊两边是一溜儿的门,门上各有字号——托钵僧料这些门后房间里都是存储的酒。

但见管理人直直到走廊尽头,打开一扇门,推门而入。托钵僧就钵内看时,只见这间房门上标着“甲”字。

那管理人开门后,取出两坛子赛猴酒,出了门来,就要关门上锁。托钵僧驾驭黑钵,早已溜了进去!黑钵钵口一张,将那整坛的赛猴酒,足有三百坛,是一扫而光,连一点儿声音却也都没有!

等到那管理人拎着两坛子赛猴酒交给王小二时,王小二接了,道了声“谢”,就转身离去。

托钵僧此时早已跟了王小二过来了。这小二刚刚到得山庄门口,就见庄中护卫已是驾驭了追风灵船在庄门口等候了。

小二正要上船,护卫道:“等等!庄主来了!”

小二赶紧止住身形,回过头来,就见庄主背了那把道器宝剑,潇潇洒洒地到了。

小二低头施礼,随即跟着庄主上了追风灵船,一路往万坊城飞来。

船到万坊城,那庄主与小二来到店里,厉文山等人都在,庄主向众人施了一礼,笑道:“四位朋友要购买赛猴酒,不想偏是事有不巧!现在本庄主亲自押送两坛好酒过来了!”

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四个自是还施一礼,嘴里说些客套话,表示感谢。

那庄主向掌柜的说道:“何老五,还不给客官们打酒!”

掌柜的自是赶紧拿了玉瓶,给厉文山等人打酒!

不想这酒坛才甫一打开,里面又是空空如也!

当时,那庄主柳老酒的脸色就变了,喝道:“什么人在本庄主面前装神弄鬼的?给老子现出身来!”

厉文山四个心里也都吃惊,心说托钵僧把这个事情闹大了!人家庄主都亲自押送赛猴酒来了,你怎么还不见好就收呢?

哪知四人心思转动未已,眼前那一坛没开封的赛猴酒,竟是连坛子都不见了!

那小二并掌柜的,包括厉文山、翠姑和小棒儿夫妇,都是不由得惊呼:“哎哟!”

这下子,那庄主可是糗大了,登时狂怒,就骂道:“哪里来的贼子!你好大的狗胆!有种就现身出来!”

不想这庄主刚刚骂过,就有人接口道:“我呸!老衲弄了你几坛子酒,瞧你小气的样儿!哪个是贼子?偷酒不算贼,你要是骂老衲是个酒鬼嘛,老衲倒还乐意接受。哈哈哈哈!”

那庄主听了更是暴怒,然而笑渐不闻声渐杳,托钵僧已是去得远了!

庄主无奈,只得向掌柜的说道:“老何,今天歇业吧。有人故意跟我们作对,我们且退回山庄,商量商量。”

说到这里,那庄主又向厉文山等人道:“对不住四位客官,你们请回吧。”

厉文山、翠姑并小棒儿夫妇自是无语转回。出了店门,走不多远,四人就见托钵僧从街角那边,施施然转了过来。

众人相见,厉文山道:“明尘道友,今天这个酒,咳,你这么弄,只怕不好吧。”

托钵僧笑道:“不将他存酒弄光,怎么好去学他们酿酒的法子?你们且回,我要去那老酒山庄,看他们怎么酿酒。”

厉文山道:“原来你是这么个计划,好吧,我们先回去,你也别惹麻烦啊。”

托钵僧道了一声“晓得”,自是再次隐入黑钵,一闪而没。

却说托钵僧再次来到老酒山庄,转悠一圈子,就发现这山庄酿酒之处,却是在后山。

托钵僧驾驭黑钵,无声无息地接近了庄主房间,就听里面正在商量事情。托钵僧驾驭黑钵,直入房间,会商诸人,却是无一人能够发现得了。

但见房间之内,放着一张长桌子,上首主位上坐着一人,自然就是那庄主柳老酒了;两边却是各坐三人。

托钵僧于钵内观听,这见那庄主说道:“今天我们有人对付我们柳家,那人口口声声自称‘老衲’,自认‘酒鬼’,当时情况,实是令人气愤。我老酒山庄立足此地近千年来,竟是不曾遇到过这种事情,众位兄弟,你们看,此事如何对待?”

就见长桌左侧靠里边的第一个人说道:“大庄主,依我看,我们的生意远比其他酒坊生意红火,莫非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对面一人却说道:“大长老说得有理。我们山庄这赛猴酒的方子向来是秘而不宣,或许有人眼红我们的配方,也有可能啊。”

先前说话的,被称作大长老的人说道:“二庄主,我们的配方,那是万万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不过,这个事情,就我个人感觉而言,我仍然认为那贼和尚应该是故意搞破坏的!”

托钵僧听了他们的话,暗猜这长桌左侧三个,由内向外,应该是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了吧,他们对面的,应该是二庄主三庄主四庄主喽!想不到这么一个老酒山庄,竟然也有七八个灵道高手!

看来他们应该也是家族势力吧?

托钵僧正猜测之间,突然见那老酒山庄酒库管理人一头闯了进来,号丧一般地报告道:“禀告四位庄主、三位长老,酒库被盗!”

就见大庄主一拍桌子,喝道:“你说什么?我们这里没有外人进来,酒库又有阵法防护,怎么会被盗?”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笑:就你们这破阵法能顶什么事?何况老衲我跟着管理人进去,那阵法还不是有等于无么?

一念未已,就听众庄主长老纷纷询问道:“贼人偷盗了什么酒?”

那管理人道:“三百坛赛猴酒,一坛也没剩下!”

大庄主到底还是较他人冷静些,只见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别急,庄阿三,我来问你,你是怎么发现酒被偷盗了的?”

原来这庄阿三作为酒库管理人,时间久了,不免也就有了些监守自盗的故事,无他故,此人也是好酒而已。

平时庄阿三并不敢偷取赛猴酒来喝,只是今日山庄破例从酒库里提货,两坛子赛猴酒,引得庄阿三心里痒痒的。于是庄阿三给自己壮胆道:

我还是偷偷弄点儿别的酒,那赛猴酒,我只打开库房看看,过个眼瘾,难道也不行吗?

哪知他打开库房之门,一看:哎哟!天哪!这可是要命了呀!三百坛赛猴酒全部是不翼而飞!

庄阿三情知此事不能隐瞒,于是连滚带爬地跑来报告,以至于连规矩都忘记了,竟是直闯了进来!

然而他所报告之事,却也惊动了在座诸庄主长老,以至这些人顾不上责备他没有规矩,却都是纷纷喝问被贼人偷盗了什么酒。

此时大庄主一询问,庄阿三也就实话实说:“小人久慕赛猴酒之名,本是偷偷地私自打开库房看看,过过眼瘾,不想打开看时,里面库存的赛猴酒全没了!”

大庄主当时怒道:“三百坛全没了?我们还要送上神京进贡呢!这是贡品,贡品啊!庄阿三,你给我老实交待,是不是你监守自盗?”

庄阿三道:“庄主息怒!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呀!”

大长老也接过话来说道:“庄主息怒,庄阿三自有罪责,但料他也没胆将三百坛偷盗一空。”

二庄主道:“大哥,我们还是赶紧想法子弄材料赶时间再酿造吧,不然,到了时限,帝国神京怪罪下来,我们也吃不消呀。”

大庄主道:“二弟,你不知道,这配方与材料都是我一手掌管,我自是清楚——我们现在赶时间酿造,那材料也只够酿造一百七八十坛的。”

大长老道:“咳!虽说不足二百坛,但总能交差呀。有货总比没有要强些!这样吧,我去神京活动门路,家里赶紧开工酿造吧。”

大庄主无奈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托钵僧听到这里,心说老衲正等着你们开工,也好偷学一手呢!

却说这老酒山庄自是开工酿酒,从酒引到酒料,从穿堆到入池,所用之材是什么,各自配比是多少,发酵之池的选址,大池小池的不同,用水的选择,蒸馏的时间,原泡酒如何勾兑,如何装坛,如何封坛,如何保存,这整整的一套工艺,全都给托钵僧做了一番演示!

托钵僧一连十多天躲在钵里偷学,竟是学了个全套!

第一百一十四章、高福俊毁容化装

诗曰:

无言惆怅向黄昏,暮霭凄迷欲销魂。

水冷风凉衫浸露,春来秋去袖留痕。

绵绵不尽何时了,漫漫无边暗地吞。

白发飘飞如霜雪,悲歌慷慨对乾坤。

——小诗道罢,书接上章:托钵僧不但偷学,还将他老酒山庄的酿酒配方与材料也是弄了一份在手,这才心满意足。

托钵僧既是准备离去,当即就将那三百坛赛猴酒自钵中取出,一股脑儿地堆放在大庄主柳老酒的书房门口。

托钵僧神力到处,三百坛赛猴酒是堆码得整整齐齐!安放停当,托钵僧这才放声说道:

“柳庄主,还你的赛猴酒!”

柳老酒听得书房外面声音,当时赶出书房,乍见眼前堆码整齐的三百坛酒,不由得呆了!

柳老酒向托钵僧发声处喝问道:“道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捉弄我老酒山庄?”

一言未毕,就听得半空中一个声音哈哈笑道:“捉弄谈不上!老衲托钵僧是也!”

这声音听来一字比一字远,却是清晰地传了过来,当时老酒山庄诸人都被惊动了。众人纷纷向发声处探查,却是啥也没有。

柳老酒脸色难看,向众人道:“各做各的事情去。来人,把这三百坛赛猴酒送回酒库去!”

柳老酒当即召集山庄长老和庄主们再次开会。大长老已赴神京去了,自是不能与会。柳老酒向到会众人道:

“我们实是被人捉弄了,这捉弄我们老酒山庄的人,就叫做托钵僧。我料那万坊城中当场偷盗我们赛猴酒的,也是这人,不然,他何以自称老衲?只是,这托钵僧竟是什么人?”

四庄主道:“大哥,数年前,那临沙城高家没有被灭族之前,曾经在万坊城里到处调查此人下落——只可惜,高家覆灭了,我们没法子找高家人打听了!”

三庄主道:“四弟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当年高家不仅打听托钵僧的下落,也寻找他们家族的子弟高福俊呢。不知道高福俊是不是和托钵僧有关系?”

说到这里,山庄的二长老就说道:“哎!你别说,我前天在万坊城中,倒是听说有人见过高福俊呢!”

“你从哪里听说的?”大庄主问道。

二长老道:“万坊城里多有人在传说这件事:有人见到了高福俊,更有人议论说他必会报复明宗的。不过,我觉得那人未必就是高福俊,明宗出手,是不会有漏网之鱼的。”

三庄主道:“听说高福俊在明宗灭掉高家之前就已经失踪了呀!这不就恰恰逃过一劫了么!”

大庄主道:“嗯,如此说来,这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高福俊。明眼人都知道临沙城高家必是被明宗灭掉了的,想必那高福俊也明白这一点,只是,凭他高福俊能耐多大,一个人岂是明宗对手?不过,要找托钵僧,我们倒是可以从这高福俊身上查起!”

于是,老酒山庄安排人手,由二长老和三庄主负责,前去万坊城打探高福俊的消息。

老酒山庄的人入城之后,自是直奔自家的酒肆,不料展开调查,却是毫无头绪——高福俊竟是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了踪迹!

托钵村夫一支笔难叙两家话。

高福俊既然在万坊城露过了面,又没有远走高飞,怎么会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原来,那一夜,高福俊为徐文虎护法,天亮后,二人起身赶路。徐文虎毕竟是做过军师的人,当时给高福俊提议道:

“高兄弟,你要报仇,不如化装易容,让那明宗之人认不出来你,这样呢你倒是可以便宜行事。”

高福俊道:“徐兄说得是。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易容化装才能不被别人认出来。”

徐文虎道:“尊夫人去世时,你曾经说过,修为到了灵道八阶,毁坏了的容貌便可以复原,是不是?”

高福俊本也是聪明人,闻言道:“徐兄的意思是让我毁容化装?”

徐文虎叹了一口气,说道:“兄弟,没有谁愿意毁容;不过话说回来,男人嘛,有时对自己也要狠一点儿。”

高福俊道:“我明白了,我妻子都能这么做,我高福俊又为什么不能?只是毁容就可以不被敌人认出来了吗?”

徐文虎道:“当年我在下位凡人世界里做军师时,也曾经多次易容化装。要想不被认出来,单单改变容貌还不够,要让声音也变——这么一来,能认得出你的人就少了。

但是,这还不够,最好是把自己的气质表现也给变喽,那时能认出你的人,才真正是没有几个!”

高福俊听了,就说道:“改变声音,我作为灵道修仙者,却也不难,只是要改变气质,只怕不易。”

徐文虎道:“我与兄弟你见面虽是不多,但深知兄弟你是个温文尔雅之人,如今兄弟你连遭变故,就改变一下,做个悲歌慷慨的汉子,又有何不可?”

高福俊沉思半天,说道:;“徐兄说得是,小弟心意已决!不知徐兄有没有法子帮我先把这满头白发先行弄黑?”

徐文虎竖起拇指,赞道:“兄弟果是真汉子!要想弄黑满头白发,办法倒也有,你只须如此如此即可!”

高福俊又道:“我打算跟徐兄同行到净空山,趁便把头发染黑。那时徐兄去做自己的事,我再去一趟万坊城,然后便依今天徐兄所教行事。”

徐文虎道:“也好!”

却说他两个到了净空山,徐文虎自是上山入寺,向住持清遥禀明了尘之死,然后将了尘安葬。

祭毕,徐文虎向清遥道:“住持,我要回那边去践行当初诺言去了。”

清遥自是依允。

徐文虎下了净空山,重回万里沙,要越过界海(即是下位世界所说的北海),前去太平汗国,渡李诗剑来修仙。

高福俊呢,却是直入万坊城,在城里转了一圈子,露过了脸,果然引得了一些人的目光,甚至有人跟踪。

高福俊径往北门山沙河泉来,正要进入大阵,高福俊却又停了脚步,暗道:“我若是毁容化装,做到明尘道友他们都认不出来,那才叫易容成功!”

想到这里,高福俊转身钻入了一片树林当中。高福俊看看四下无人,当即随手布下一个小小的阵法,借以隐藏自己。

高福俊取出一柄小刀来,心中暗叹:想不到我高福俊,一个世家公子,原本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身份尊崇,人见人敬,不料一陷那阵中十年,竟是家族沧桑巨变,从此身世飘零!

我如今要报此大仇,还须用忍,那心镜上人,如今修为高强,又是明宗郁离城的城主,手下是广有爪牙,而我却形单影只,沦落到毁容易装,寻找报仇之机的一个孤家寡人了!

有风吹过林梢,北门山山风潇潇。有水流过林边,沙河泉流水呜咽。

高福俊自叹自伤,感慨不已。

持刀的右手在颤抖!高福俊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感光滑细腻。呜呼,于心何忍,于情何堪?

高福俊心中暗暗念叨:李复白,李复白,二妹子,我的妻呀,李复白不就是白复丽颠倒过来念的么?有妻如此,夫复何憾?

是的,徐兄,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儿!我妻子尚能为我高家毁容易装,我有什么不能的?

高福俊心底狂笑,狂笑里,高福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刀起,血流满面;刀走纵横,血与泪一起流下。脸上疼痛,心里更痛——

“高大哥,我们来做游戏吧?”

“做什么游戏?”

“我们来做扮家家游戏。我做妈妈,你做孩子,好不好?”

“不好,我做阿爸,你做女儿。”

“不,我不要做女儿。要不这么着,我做妈妈,你做阿爸,这总行了吧?”

“行啊!”

“他阿爸,吃饭喽!”

“你吃,吃吧吃吧,这是饭。”

“吃吧吃吧,这是菜。”

……

“高大哥,我想要你陪我玩一会儿,就玩一小会儿嘛,不会耽误你修炼的,求你啦……”

“不行!二妹子,你去找福酷福帅他们玩吧。”

“高大哥,我想请你陪我去临沙城里玩一会儿,好不好?”

“玩,玩,你就知道玩!二妹子,我要去万里沙那边历练去了,对不起,你回家去吧。”

……

往事已矣,斯人何在?郁郁佳城,中有碧血。血,在脸上流,泪,在脸上流,更往心里流!

——那些跟踪高福俊的人,有的是专门打听消息贩卖情报的,也有的正是明宗之人。然而,他们都是只见高福俊进入了树林,却不见高福俊出来!

原来,高福俊也知道有人跟踪自己,就在树林中,自毁容貌,登时满脸是伤,鲜血直流。好在他一个灵道修仙者,只轻轻运转灵力,瞬间伤好——此时这高福俊的一张脸,狰狞丑陋,再也不怕别人认出来了。

高福俊又换了一身破烂着装,化作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就在众人盯着树林的工夫里,早已从边上溜出来,躲到一边去了。

这一回,高福俊又设了一个阵法,隐藏身形,再次化装,扮作了徐文虎所说的悲歌慷慨的汉子,这才进入了万坊城。

当时跟踪高福俊的人,哪里能想得到这些?谁又能想象得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大家族公子会毁容化装?又何况,如今的高福俊,自万里沙归来,满头白发,更让人想不到他就是高福俊呢。

从此,万坊城中多了一个悲歌慷慨的粗豪汉子,天天在人们面前晃过来晃过去的,却又有谁能知此何人哉?

第一百一十五章、心镜设计摆擂台

诗曰:

十个坏人九个奸,八面玲珑会周旋。

七情六欲本相似,五湖四海都这般。

三生恩怨苦相续,两杯风雨一饮干。

仙家更有老狐狸,只想害人不敬天。

——小诗漫说心镜上人,就此往后继续道来:

却说那心镜上人,带了莫做生和石无岩两个护法,一行三人到了万坊城,早有明宗郁离子安排在本城之人向他报告:

——数日前,有那个临沙城高家高福俊在城中偶一现身,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心镜上人听了报告,心中暗道:高家灭族,是我拿的主张,动手之人,其中也有我一个——

高福俊这人不是傻子,只怕他是躲藏起来了!嗯,今天我既然来了,就势将探查那个女人的事和探查高福俊的行踪放在一起处理。

心镜上人向莫做生和石无岩道:“莫护法、石护法,我们按长老的要求办,去那北门山沙河泉一带蹲点守候。”

莫做生和石无岩自是唯唯,听命而已。

心镜上人要在这沙河泉蹲点,自有万坊城中的明宗小角色们帮他们搭建帐篷,提供服务。

心镜上人看着刚刚搭建好的帐篷,心中颇有感慨:想当年,老夫作为一介散修,无门无派,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做了明宗长老的弟子,却又风光多了,这真是合了那句话:不可同日而语啊!

心镜上人感慨未已,联通符里来了讯息:

临沙城那边,有胡拉格斯传讯来报:“师父,弟子在万里沙大沙漠边缘被徐文虎这个臭和尚打了!”

心镜上人得了讯息,当时回话问道:“为师这么多年来把你从一个武者培养成一个先天境界真道八阶的修仙者,你的进步不算慢吧?难道说那徐文虎比你进步还快?他是去历练的吗?”

又有胡拉格斯回答之讯息,却是一番哭诉道:“师父,那徐文虎如今已经是灵道境界了!弟子不是他的对手啊。”

心镜上人听了,不由得暗自诧异,他哪里知道徐文虎修炼之时,有清遥先是用醍醐灌顶教学法来促进,后又用洗脉易丹经来教授呢?

不过,诧异归诧异,心镜上人还是关心自己的徒弟,当时就回话给胡拉格斯道:

“你难道不会请临沙城的师叔们帮你调查你师弟高自德的死因吗?他们都是灵道二三阶的修为,怕什么徐文虎?这样吧,你撤回来万坊城这边,临沙城那边请你师叔们去调查吧。”

其实,就是临沙城吴仁清那一伙人去调查,也一样是不会有啥发现,只为着那高自德,已是葬身于妖修沙大虎的腹中矣!

胡拉格斯与心他师父心镜上人此时自然是不明白这一点的。胡拉格斯到了万坊城后,见了师父,就细细叙说自己怎样在万里沙大沙漠边缘遇到徐文虎,怎样动了手,结果却是挨了徐文虎的打。

心镜上人听了,心中虽有怒气,却也顾不上要替胡拉格斯出这口恶气。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一条引蛇出洞之计:

在心镜上人看来,自己来到这边数日,虽是打听到了高福俊偶一现身之事,然而那女子,却是没有现身过,而且,连高福俊也失踪了。

心镜上人当初设计,借高福俊之手,跟踪明慧,故而此时心镜上人料定郁离子所说的无名女子必是托钵僧的师妹明慧。

心镜上人暗暗思考着:明慧既然没死,看来托钵僧大约也是没死,只是他们这一伙人都不露面,又怎么好找到?

心镜上人苦思冥想,设下了这条引蛇出洞之计。这个计策的安排是这样的:

先由心镜上人向万坊城城主府申请在北门山沙河泉设下擂台,共设三座,叫做天榜擂台、地榜擂台和人榜擂台。

天榜擂台,只许灵道境界修仙者参与比试;地榜擂台,只许真道境界修仙者参与比试;人榜擂台,当然是只许普通凡人比试喽。

每一榜擂台,胜出者叫做擂主,做了擂主的,心镜这边自然会给予奖励。

为着吸引人,特别是要引出自己想要的人来,心镜上人征得了郁离子的同意,每一擂都有可观的奖品。

却说心镜上人设下此计,登时即着手布置,首先上向万坊城城主府提出申请。

于是心镜上人前往万坊城城主府,求见本城城主。

在城主府门前,府卫拦住心镜上人说道:“来人请止步!”

心镜上人施礼道:“明宗郁离城城主心镜上人前来拜见城主陈大人!”

府卫一听心镜上人的话,只道是对方为公干而来,当时就报告了万坊城城主陈子谷。

陈子谷听了,道一声“请”,自有人出面引心镜上人来相见。见了面,双方施礼毕,分宾主坐定。陈子谷问道:“敢问仙长有何事?”

前文说过,这一界统治修仙者与凡人的帝国,所任命的这万坊城城主,并不是修仙之人。陈子谷自是凡人一个。

然而,心镜上人面对陈子谷,却不能不客气礼敬。只因为,城主陈子谷虽是凡人,但是城主府的护法们却都不是凡人,个个都是挺厉害的灵道修仙者;更何况,此时的心镜上人是有求于陈子谷呢。

心镜上人当时就再施一礼,这才说道:“城主大人,我们明宗想在这边摆设三座擂台。”

万坊城城主听说摆擂台,便不乐意。

心镜上人极有眼色,当即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物,递给陈子谷,说道:“我们不是在城内摆,而是在城外——这个,还请城主大人笑纳。”

陈子谷听了,不由得心思活泛了,暗想在城外摆么,也不是不可以啊。陈子谷心中如此想,眼睛却是盯着心镜上人递过来的东西,只见这东西长约二寸,宽约一指,如是一只玩具船。

陈子谷心里明白,这可不是什么玩具,这是一只真正的追风灵船!

心镜上人笑道:“我听说城主大人代步都是有专门配备的追风灵船,还有专人驾驶——”

陈子谷道:“那个么,本就是官家给的的配备,平常无事,倒也不用。”

心镜上人笑道:“这个是心镜送给大人的小意思,不成敬意。好在是用起来方便,城主大人啥时要用便啥时用。”

心镜上人所送给陈子谷的这只追风灵船,对于陈子谷而言,如同凭空得了一艘豪华游艇,怎能不喜欢呢?又怎好拒绝呢?

于是陈子谷大点其头,说道:“可以,可以。不过,还望贵宗在擂台摆定后要注意秩序与安全,不宜伤人害命。我们万坊城这边,对于这一点是有要求的。”

心镜上人笑道:“这个么,请城主大人放心!我们是有分寸的。我们摆这个擂台,是为了煅炼本宗子弟,比去那万里沙大沙漠那边历练要安全多了。

毕竟那万里沙大沙漠里,如今边出了个灵道境界的沙虎子,老是残害修仙者;我们这个擂台则不然,谁都可以上来争夺擂主,谁上擂来与他人切磋,都会有所裨益呀!”

陈子谷听了,不由得一竖拇指,赞道:“嗯!明宗果然是大宗派!大宗派就是有大宗派的气度和思考!我看哪,这摆擂台的事,不止于对明宗弟子有利,对其他的修仙者也是大大地有好处啊!”

“哈哈哈哈!”心镜上人大笑:“多谢城主大人夸赞!”

“哈哈哈哈”,陈子谷也大笑:“预祝贵宗摆擂成功呀!”

“到了开赛第一天,还要请城主大人赏光,前来观礼剪彩哟!”

“好说!好说!”陈子谷答应得极是爽快。

心镜上人攻关成功,于是,有明宗西南六城郁离子力挺,在心镜上人指挥之下,北门山山谷沙河泉一带,被明宗之人清理出一块五十多亩的地方。

在这块地皮上,依心镜上人的设计,建立起半露天式的大竞技场,设下三座擂台。分别是灵道境界参加比试的天榜擂台、先天真道境界参加比试的地榜擂台和后天修炼者也即是有修仙愿望的凡人竞技擂台。

开幕式当日,万坊城城主陈子谷果然到了现场,并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讲话的大意是:

——万里沙那边出现了一只灵道境界的沙虎子,修仙者去万里沙那边修炼时,危险大增,已有不少修仙者失了性命。

明宗本着悲天悯人之心,建此三座大擂,不仅真道境界修仙者今后不用再去万里沙冒险历练,而且灵道境界也可以在这里得到磨炼!当然,万里沙大沙漠,以后只能是灵道境界修仙者才可以去历练的了——如果不想来这里磨炼的话。

更有一点令人欢欣鼓舞的是,凡俗之人,愿意修炼者,不论是要以武入道,还是要凭其他方式入道,在这里都可以得到煅炼,结交同道。

本城主为明宗如此善举欢呼!真诚祝愿三榜大擂台比出水平,赛出风格来!

——万坊城城主陈子谷这一番话,当然令观者是激动不已,现场上是掌声不断,起伏如潮。

不过,也有人小声嘀咕:万里沙大沙漠本来就是我们真道境界修仙者历练的地方,明宗既有如此善心,为啥不去灭了那灵道境界的沙虎子?以明宗势力之大,高手之多,难道还怕了那沙虎子不成?

虽然有人嘀咕,但这声音并不能传到陈子谷的耳朵里,陈子谷依然是笑容满面地坐在主席台上。

陈子谷讲话完毕,心镜上人作为主办方明宗的现场主事人,又煞有介事地宣布了大赛场的要求与三榜擂台的比试规矩。

第一百一十六章、酒狂浪子上擂台

词曰:

病树沉舟堪自怜,春风万木又千帆。悲来望月眠难稳,愁起思君心未安。

收泪雨,忆红颜,月光辉映剑光寒。中宵独舞相思地,又理琴丝酒后弹。

——小词调寄《鹧鸪天》,将高福俊悲情道一番:

却说高福俊一番毁容化装之后,果然是无人认识,只在万坊城中,悲歌慷慨,做了个酒狂浪子;常是歌哭于市,旁若无人,却是暗思良策,漫寻时机——这个事儿先在这里打住。

且说当日,大赛场上,陈子谷讲话完毕,心镜上人登台,宣布大赛场 这三榜擂台的规矩。

这规矩,首先一条就是比试中不得以伤害人命为目的,要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当然,心镜上人并没有说明,如果出现了故意伤害事件会怎么处理。

其他几条,也都是老生常谈一类的。不过其中有一条,却也独特:

这一条就是,天榜擂台上,灵道初阶对灵道初阶,二三阶或对二二三阶,最高至灵道四阶对战灵道四阶,四阶以下者,越阶挑战须得擂官允准;灵道四阶以上不许参加;每一阶连胜十场就是擂主;每一擂主守擂三天,十二天一循环;

地榜擂台上,真道一二三阶即真道低阶对真道低阶,四五六阶即中阶对中阶,七八阶即真道高阶对高阶,九阶对九阶,连胜十场即为擂主,每一擂主守擂三天,也是十二天一循环;

人榜擂台之上,欲以武入道的武者对武者,其他丹药、阵法、炼器,也都是一任擂主守擂三天,也是十二天一循环。

心镜上人所设这天地人三榜擂台,本意是为了“引蛇出洞”,诱使托钵僧等人前来争夺擂主,所以,心镜上人严密关注的,自是天榜擂台。

说起来,这三榜擂台,后来的变化发展,出现了两个情况,一个情况是由此出现了赌博,叫做“赌擂”。

赌擂分“明赌”的“暗赌”两种形式:明赌,即是由明宗卖出赌擂博彩,就如彩票,着实为明宗赚了不少灵石;暗赌,则是黑道性质的,现场押注,赌谁输谁赢。

另一个情况是,天榜、地榜与人榜擂台,最初虽是以道器作奖品,后来则基本上都是灵石,这也算是丰厚的奖励,这灵石当然是来自于赌擂;三榜擂台之中,特别是地榜与人榜擂台,到后来,参与比试的人越来越年轻。为啥?因为颇有一些隐居散修,或是大小门派,借机挑选弟子——这是一种难得的机遇。

明宗则是专门设置了三榜擂台管理会,既从中赚灵石,又借以挑选优秀人材加入本宗。

说起来,心镜上人将这三榜擂台搞得红红火火,有声有色,的确也是颇有才干的。心镜上人本人,也因此在明宗之内晋升为第十三位长老,专门负责这一块的事务。

此是后话,这里略带一笔。

说到当日,第一天开擂,万坊城城主陈子谷作了讲话,心镜上人宣布了规矩条文后,三榜擂台上擂官登台裁判,随着心镜上人一声令下,但见三条人影凌空飞来,越过观众头顶,直往擂台上落去。

三座擂台上各有一人登上擂台!这是临时擂主,由明宗选定的本派子弟担任。

这里先说天榜擂台上的情况,作一言以蔽之。那擂官名叫张大能,乃是灵道五阶高手,明宗的总教天青城的九城护法中的一个,受郁离子邀请,由明宗教主天青子雷仁委派,特地来做擂官。

临时擂主,自也是明宗弟子,名叫成大光,乃是灵道初阶。

擂官擂主都上了擂台,却是一时间冷场,无人上台比试。然而心镜上人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况,安排了明宗子弟上台挑战。

挑战成大光之人,上台之后,与成大光见过本门之礼,都口诵“大道明尊”,诵毕,成大光道:“原来是韩飞师弟!请!”

韩飞道:“成师兄小心了!”

但见韩飞一掌拍来,风声顿起,“呜”地一声,一只手掌凭空压下,正如泰山压顶,挟雷霆之势,势有万钧,极为惊人!

成大光喝一声“来得好!”也是一掌拍出,同时,人往后闪,顿时又一只手掌也是泰山压顶一般,攻向韩飞。

当时两掌相撞,“呯”地一声大响,顿时掌影乱飞,二人激战起来了!

台下众人见了,齐声喝彩!

转眼间二人斗过了十多招。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道:“他两个都是明宗弟子嘛。”

也有人说道:“别管人家哪一宗弟子,这一场打斗,还是热闹好看得很哪!”

也有一人说道:“喂,你猜哪一个会胜?”

“我猜那姓成的会胜!”

“不会吧?虽然两个功夫差不多,但我觉得那姓韩的能胜。”

“怎么可能啊!我说你啊,老张你是什么眼神啊?姓韩的要是胜了,我输你一块灵石!”

“老张我什么眼神?跟你说啊,老张我的眼神向来准得很!老李,就这么赌了,我赌姓韩的胜出!”

台下观众的议论声里,台上一通斗罢,成大光败下擂去。

一片叫好声里,夹着一个声音说道:“怎么样?老李,我看得准还是你看得准?一块灵石噢!我说姓韩的比那姓成的厉害,对了吧?”

胜利者在台上耀武扬威,向台下挑战。

果然这一回有人上台了。这人一上台,拱手抱拳为礼:“擂官,散修仙人红云洞主,挑战擂主!”

擂官张大能一眼瞅过,这个上台来的,是灵道初阶,当时就点头说道:“符合挑战条件,允准挑战!”

于是擂台之上,红云洞主跟韩飞见了礼,相互道了一声“请”,然后同时发招!

当时台下观众见了二人出手,就有人道:“哎哟,这个红云洞主竟然是纯粹用物理攻击啊!”

也有人说道:“红云洞主修炼的功夫是‘搬拦捶’,当然纯粹用物理攻击喽!”

先前说话的那人道:“这个姓韩的不简单,红云洞主纯粹用物理攻击,只怕难以取胜!”

果不其然,台上二人斗不过十招,韩飞一掌拍出,红云洞主措手不及,就化作一片红云随风飞跑了。

韩飞在台上哈哈狂笑:“还有人敢来挑战韩某人吗?”

“姓韩的,不要猖狂,待俺奔雷子来会你一会!”

一道身影如迅雷一般疾飞掠过,那奔雷子飞上台来了,当时向擂官报了名号,也不客气,直接出手,攻向韩飞。但见这奔雷子,掌如奔雷,声似奔雷,动如奔雷,疾似奔雷!

韩飞倒是不及防备,被奔雷子以快打慢,“轻轻松松”地让出了临时擂主之位!

台下观众,一时间热情高涨,叫好喝彩之声,就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擂台上,奔雷子一声大喝:“呔!奔雷子请教天下英雄,有敢上台挑战我的不?”

台下一时是十分安静。观众们都是巴不得有人上台挑战,然而,没见有什么人上台,一时间,台上如是冷了场。

心镜上人对这种情形早有预料,暗中安排了本宗弟子十多人,并且作了交待:上台挑战,只许败,不许胜,而且,败,还要装得跟真地败了似的。

于是,这台上的奔雷子,连胜十人,就成了第一天的灵道初阶擂主。

心镜上人不待这擂主守擂达到三天之数,就亲自登台给予奖励。这奖励,不是正式的奖品,乃是心镜上人另行准备的,以引诱台下之人上台比试罢了。

台下是观者如堵,大众瞧得清楚,只见心镜上人到了台上,向擂主施礼道:“道友法号如何称呼?”

那擂主当时是赶紧还礼,自称道号“奔雷子”。

心镜上人笑道:“道友今日表现,殊堪夸赞。虽是还未完成守擂三天的重任,但老夫也有所赠送,以示奖励之意!”

说到这里,心镜上人当场取出数件道器法宝,任这奔雷子挑选。这奔雷子,当时看中了一对电光锤。就说道:“感谢上人,我想要这对电光锤。”

心镜上人笑道:“奔雷道友就请拿去!”

奔雷子听了,心花怒放,取了电光锤,当时就在擂台之一,滴血认主——这一幕,果然让台下观众是群情耸动!

“乖乖!电光锤啊!明宗还真的用道器法宝来做奖品哩!”一个人说道。

“我今天回去,一定得告诉我们大师兄,让大师兄明天也来挑战,赢他一两件道器法宝玩玩!道器法宝啊,我好羡慕哟!”又一个说道。

“唉,我要是能上台去赢他一件道器法宝,那该多美啊!”又是一个充满艳羡的声音说道。

这台下的种种声音里,诸多羡慕之情,都在心镜上人的预料之内。心镜上人自然是听得清楚,心头暗喜:你们羡慕,正是老夫我想要的效果,老夫的目的么,嘿嘿,就快达成喽!

——这就是天榜擂台上的事情,至于地榜人榜两擂台上,擂官分别是莫做生和石无岩——

此时关注这两榜擂台的人还不多,但是心镜上人同样有安排,同样是发放道器法宝,引得那些没有道器的修仙者,心里都是痒痒的,不知有多少人都是暗下决心,道是明天一定上擂台比试比试;或者,转告本门高手,或者转告亲朋好友,能来的都来,来大赛场这边赢一件道器法宝!

不觉到了第七天上,这一天,天榜擂台上应是灵道三阶、四阶的修仙者比试。当天,临时擂主刚刚上台,就见一人大喝一声,飞上台来!

众人瞧得分明,这人年纪不大,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却是满头白发,满脸疤痕交错,丑脸上写满了沧桑。

只见此人上得台来,脚步踉跄,未曾出手,先将手中大玉葫芦举起,仰面张口,“咕咚”一声,吞下一大口酒,这才傲然说道:“请擂官为酒狂浪子标名挂号,待俺做一任擂主,夺那道器奖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徐文虎重走凡尘

词曰:

一段痴情浑似梦,何人未了残生?几壶浊酒命将倾。夕阳垅上土,落叶山头风。

转眼春晖凝细雨,又闻柳上仓庚。欲燃花映远山青。修仙从此去,大道入心明。——调寄《临江仙》。

书接上章,且说那酒狂浪子上了台,直言要做一任擂主,如此大言不惭,当时就令台上擂官耸容,台下观众议论纷纷。

这一擂第一任临时擂主,正是一个灵道四阶的明宗弟子,他本是得了嘱托,要守住擂主之位,毕竟明宗是大宗,岂能每一擂都输给他人?

当时这临时擂主一见酒狂浪子在擂官那里标了名挂了号,登时便出手攻击,只见一只巨大的掌影如泰山压顶一般,迎面盖了过来!

就听这临时擂主喝道:“哪里来的狂徒酒鬼?吃我明宗泰山掌!”

原来他这门功法叫泰山掌!

酒狂浪子心中仇视明宗弟子,脸上却不显露,嘴里却是叫道:“好掌势!”

身形一退复进,人已跃入半空,凭高击下,也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拍出的时机正好,那临时擂主掌已出,掌下失了目标,正待收回掌势,酒狂浪子的攻击就到了!

临时擂主仓促间单掌上抬,要挡住对手攻势,然而,酒狂浪子这一掌,虽然只是纯粹用物理攻击,但是速度太快,掌劲又强,这才是真正地泰山压顶!

只听得喀嚓一声,那临时擂主腕断臂折!一声痛呼!虽然修仙者不怕这种伤,可以很快复原,然而这临时擂主落败却是一定的了!

台下一片大哗!

一招!只一招,胜负已分,明宗弟子受了伤!酒狂浪子心中暗道:老子只恨这擂台有规定,不能在台上将你一掌打死,哼!

心中如是想着,酒狂浪子嘴里却是喝道:“呔!还有哪个不怕死的,上来跟我争当擂主,争夺道器法宝的不?”

一时间,台上台下,竟是十分安静!

——且不说有谁上台挑战这位酒狂浪子,且容托钵村夫回头来说说徐文虎之事。

徐文虎在万里沙大沙漠边缘,巧遇胡拉格斯,二人见面,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了。

胡拉格斯本是前来万里沙大沙漠调查高自德死因的,他自恃修炼有成,如今是真道八阶,还怕了徐文虎不成么?

胡拉格斯当时虽然看不透徐文虎的境界,却并不认为徐文虎的修为境界比自己高。只所以有这等感觉,也是他自大成了习惯。

胡拉格斯在郁离城中,常常与人比试,那也是每战必胜。于是胡拉格斯不免飘飘然起来了,只以为自己绝顶聪明,是个修炼天才,同阶之内无人能敌,是可以越级挑战的。

其实呢,并不是没有人能胜得了他,倒是与胡拉格斯比试之人,背后没有心镜上人那么一个强势的师父,又都晓得胡拉格斯争强好胜之心,都让他一码,借以拍他的马屁罢了。

胡拉格斯却就此自我膨胀喽。就好比猪尿泡,充了气就以为自己有多大多大,狂妄得跟氢气球有得一拼了,其实放了那气,也还只是个猪尿泡罢了。

——凡事都可正反两面来看,从正面看,一个人,背景越强大,就越好混社会,别人得让着他呀;从反面看,一个人,越是得风得势,也就越会生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来了。胡拉格斯身上,典型地体现了这些。

胡拉格斯却不明白这一点,当时见了徐文虎,就出言讽刺道:“哟!那不是太平汗国的狗头军师徐大人吗?徐大人一向在哪里治病?脸还肿不了?”

徐文虎听着就觉得恶心,骂道:“阿弥陀佛!去 你 娘 的红毛人屠!再嚣张,贫僧打断你的狗腿!”

胡拉格斯哪里受得了这个?在郁离城这近十年来,一向是高高在上,哪有人敢对自己吐一个“不”字?

当时胡拉格斯挑衅撩骚一般,凑上前来,就要动手,嘴里骂道:“你这张破脸治好了?那被老子打掉的两颗后槽牙找到没有?”

徐文虎听了这个话,当时心里一激灵,就想到了:当初我徐文虎北海遇难,竟是这家伙救了?不对,这个红毛人屠没有这个本事呀?大约是他的师父心镜上人救了我吧?他师父为什么救我?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呗!

不过,这红毛人屠,必是他是趁我昏迷,没少打我的脸!

徐文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时就跟胡拉格斯动起手来。

这一动手,胡拉格斯就发现,自己被徐文虎吃得死死的。还好徐文虎做了数年和尚,理念上有许多改变,心中顾念对方师徒曾经救过自己一命——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自己的确是被他们救了的——故而,徐文虎也就没下狠手,只将胡拉格斯拿住,噼里啪啦地一口气打了胡拉格斯数十个耳光,将他的后槽牙果然打落两个下来,这才放了胡拉格斯,并告诫他道:

“红毛人屠,念在你师徒救过我一命的份儿上,这一回饶你性命,但是下次若是再被老子拿住,便要取你性命,为我大同族人报仇!”

一报还一报,报应不爽。这一回,轮到了胡拉格斯的脸肿成了猪头。所好的是,胡拉格斯已是真道八阶,徐文虎放了他也不过半个时辰,那小脸蛋儿也就恢复原样了。

当时胡拉格斯一被放开,立即就逃了。他一边逃,一边哭着发狠:“徐文虎,你等着,我师父马上就到,看我师父怎么收拾你!”

徐文虎虽是告诫胡拉格斯说要如何如何,但是,听胡拉格斯说到他那师父马上就到,心里也自计较:

如果这个红毛人屠的师父真的赶来,我也不是人家对手,我还要越过界海,抓紧去见汗皇师弟李诗剑呢——也罢,我且走也!

于是,胡拉格斯向东北而去,徐文虎向正南直行。

徐文虎穿过万里沙,越过界海,一路风遁行来,回到九重天那第一重天世界,所到第一站,自然是北海大都山。徐文虎上了大都山,拜见了史强生,但见此时之史强生,已是日薄西山,人命危浅。

这才不到十年的时间,史强生为何到了这个地步?

原来,这史强生,常怀悲痛,日日酩酊,他虽是武人出身,却不肯煅炼,常是故意作践自己的身体,故而已是离死不远了。

此时大都山上,经史强生同意,由太平汗国汗皇李诗剑安排,由李诗剑的师兄,厉文山的另一弟子,名叫华士明的做了真儒居主人。

前文说过,大都山上的一切供应,都由太平汗国供给,史强生虽然对李诗剑和李诗君兄弟二人是一肚子的怨气,却也不是不识大体。只是,这让他更加郁闷了。

此时的欢欢,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那乐乐,也有十一二岁了。这兄弟两个,在大都山,习文练武,倒也都是长得枝繁叶茂的。

徐文虎到了大都山上,众人都来相见,却唯独不见史强生露面。徐文虎不由得问道:“华师弟,史强生老弟他人呢?”

华士明道:“史兄弟如今已是一笼风里一支烛喽。他那性子,不听人劝,简直就是故意地慢性自杀,唉!”

徐文虎听了,便道:“既是如此,我得去看看他。”

于是众人都往翠微亭后的竹屋里来。徐文虎当先推门而入,只见史强生躺在竹床上,脸色灰败,气若游丝。

众人随后跟了进来,但见他人都不行了,手却还摸索着,将枕边的酒葫芦摸到手里,抖抖地,要往嘴里灌酒,然而,此时的史强生,却是哪里能够将酒倒进嘴里?

只见史强生,二目不睁,两手摸索,拧开葫芦,一抖一抖地要喝酒,却是手不当家,那酒,俱都洒落在枕边。

华士明见了,怒道:“是谁违备我的命令,给史兄弟买酒来的?”

吴妈见华士明发怒,赶紧上前一步,低声道:“华山主,是老奴我见史山主痛苦,偷偷地给他弄了点儿酒来。”

说到这里,吴妈就要跪下了。华士明见了,碍于吴妈是真儒居老人员,不好再发火,赶紧拉住,然而场面却是一时尴尬住了。

不料徐文虎拉上走上前来,坐到床头,伸手取过酒葫芦,向史强生道:“史兄弟还想喝酒吗?待愚兄来帮你。”

徐文虎这么一开口,史强生就微微地将眼睛睁开一线,却又闭上了,嘴里喘息加剧,似有话说,却又说不出话来。

徐文虎道:“史兄弟,想说话么?”

史强生努力地,似要点头,却是不能,只好将手摸索着伸来,要抓住徐文虎的手。

徐文虎瞧得分明,自是伸手先行握住了史强生的手,只觉得史强生手上似在用力,似以此作为表达。

徐文虎见史强生这么个情况,情知史强生已是不俏喽,就说道:“史兄弟可是有话想说?”

问过这句话,徐文虎只觉得史强生的手如是用了一下子力,却是极其微弱。所好徐文虎如今是个灵道境界的修仙者,敏感得很,当时察觉到了。

于是徐文虎叹了一口气,说道:“史兄弟,凡人一生,总有一死,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你这是何苦呢?如今连个遗言都交待不了!要不要愚兄帮你一把,以便你能说出话来,交待遗言不?”

不想徐文虎说过了这个话,史强生那握着徐文虎的手,这一回用力示意,那力度比先前又是大了一些。

徐文虎心知肚明,转向众人道:“强生兄弟还没到回光返照和时刻,我有一法,可以为他续命四十九日,若是四十九日里,他能回心转意,抛开自求一死的念头,必然有救。大伙儿可要好好帮他一帮。”

此时众人哪里知道徐文虎如今已是一个仙人?虽是半信半疑,却也都碍于面子,不好驳他,于是都点头表示同意,其实大伙儿心里都不相信。

徐文虎自然明知这一点,也不多说,只伸手一指点向史强生心窝,将仙家灵气注入!

这一指之力,所注入的灵气,足以让史强生再多活过三年五载的,岂止四十九天?

当时史强生得了这一股灵力,只觉得身体陡然好转,直如百病全消,当时便可下床!

只见史强生生龙活虎地站到地上,弯腰施礼说道:“多谢徐兄!”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徐文虎拦住史强生弯腰施礼的动作,说道:“史兄弟,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遗言了。”

史强生道:“大都山距离黄州数千里,我的遗言就是,告诉欢欢和乐乐兄弟两个,我死之后,将我送回黄州,我要和玉玉埋葬在一起。不过,咳,徐兄,谢谢你了。”

徐文虎哈哈大笑,拉着史强生的手,说道:“史兄弟,愚兄今天帮你一把,让你有能力把自己的遗言说了出来,你可知道为何愚兄我有这么个能力?愚兄再问你,如果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重新见到我那弟妹玉玉,你愿不愿意学?”

史强生听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说道:“怎么可能?”

徐文虎笑道:“兄弟,世间没什么不可能的事,事在人为哟!愚兄助你这一臂力,只能保你还有七七四十九天性命,如果你四十九天里不再做那慢性自杀的事,那么,你就能活过四十九天,否则,四十九天后,你是必死无疑!”

史强生听了,默然不语。

徐文虎心中有数,知道自己这一次帮助史强生,就是真的过了四十九天,史强生也还能多活半年。徐文虎这么说,只是要有意激发起史强生心中求生的意志罢了。

果然,史强生半天沉默之后,说道:“徐兄,若真能有法子让我再见到玉玉,不论那是什么法子,我都愿意学,自然也愿意活下去。”

徐文虎听了,笑道:“好!兄弟你在大都山等我,我去西京天同府办一件事情,不出半个月,必然还要回大都山来。”

史强生此时早已起身,只握住徐文虎的手,说道:“小弟在这边等候兄台大驾!”

徐文虎又转头道:“华师弟,还麻烦你要给我准备这么样这么样的一艘大船!”

——徐文虎将诸事交待过,便告别众人,下了大都山,前往太平汗国西京天同府。

第一百一十八章、萧关城上现神仙

词曰:

浩气移山,壮情填海,但见举手全功。红尘俗子,犹未认英雄。自是稍施妙法,令强虏,好梦成空。萧关下,卷旗束甲,笑起凯歌中。

匆匆。人道是,当年旧梦,一去无踪。挹岁月之水,尽洗芳容。谁信修仙故事,果然有,超迈情衷。心期许,出尘去也,从此入禅宗。

——小词《满庭芳》,略道徐文虎以仙人之姿态,重走凡尘之事,竟是引得人世一片哗然,那无数无缘之人,也都要皈依禅宗,妄图修仙。便是托钵村夫,于此也是心有戚戚焉。

这一回离开大都山,徐文虎是风遁而来,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皇宫之外。徐文虎并不回自己的将军府,直赴朝堂,拜见汗皇李诗剑。

等到徐文虎上了大殿参拜时,才发现高踞汗皇龙椅位上的,只是一个孩子,才只十岁的模样;坐在他旁边的却是慕容婵。

徐文虎心中虽有疑惑,却是合什施礼,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臣徐文虎参见皇后娘娘!”

就听慕容婵道:“原来是徐军师回来了!军师怎么做了僧人打扮?军师这一走,将近十年了啊!”

徐文虎道:“是快要十年了——怎么地我主汗皇没有坐朝?”

慕容婵道:“边关吃紧,汗皇他御驾亲征去了;留下我和平儿监国呢。”

徐文虎问道:“不知边关怎样个紧急情况?”

慕容婵道:“当年红毛国在我境内折了十五万精锐骑兵,经过数年来修养生息,如今卷土重来,声势浩大!宋义将军镇守萧关这么多年,汗皇本待要调他回京,然而皇命尚未下达,萧关战报已到呀!”

当时朝堂之上,众大臣也都对红毛国表示了一番愤慨。

徐文虎一听,整这些慷慨激昂的空言实无大用,于是向慕容婵说道:“既是红毛兵来犯,我且到萧关去看看。”

慕容婵道:“军师刚刚到京,先休息一下吧,此去萧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徐文虎笑道:“不须休息,如今我不须半天即可赶到。”

慕容婵关当朝众臣听了,都以为徐文虎是失心疯了。然而,徐文虎施了一礼,下殿而去,才刚刚走到大殿外,竟是御风而起,转眼无踪!

慕容婵并众大臣都看得愣了。汗皇大位上坐着的太子李太平惊叫:“阿娘!他会飞噢!”

且说徐文虎,远远地听了,回头向那太子李太平一笑,并不理睬众人之惊讶,瞬间风遁远去,踪迹全无了!

大半个时辰后,徐文虎果然是人到萧关。红毛兵攻打萧关正急,徐文虎急飞而至。

托钵村夫前文有诗曰《萧关吟》:

日暮登临萧关隘,斜晖寂寂岁月深。

关城楼高高亘古,山海地险险绝伦。

虏骑如潮滚滚退,杀声似浪时时闻。

于今游子何所见,草树无言自伤春。

此时萧关城外,正是杀声似浪,虏骑如潮!太平汗皇李诗剑亲上关城城墙,鼓舞士气。

徐文虎飞上高关,直落在太平汗皇李诗剑身边,当时李诗剑身边护卫大惊,纷纷呼喝,各举刀剑,就要扑上来!

李诗剑早已发现一个僧人凌空飞来,也是十分警觉,再一细看,也早已认出了他:这不是徐文虎徐师兄嘛!他这一走就是十年,好叫人想念啊!

李诗剑当时喝退护卫,高兴地说道:“徐师兄,来得正好!近十年不见,看来师兄你是修炼有成呀!”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待我先退了红毛兵,再叙契阔!”

李诗剑听了自是十分高兴,连连点头称“好”。

徐文虎当即向萧关外红毛兵喝道:“尔等红毛兵休要猖狂,叫你们的主将答话!限时一刻!”

这一声,声音中气十足,虽不是甚高,然而在浪潮般的喊杀声里,却是无一人不听得清清楚楚!

红毛兵统将名叫耶利胡斯,当时那耶利胡斯听了徐文虎的喊话,就向城上狂呼道:“大同蛮贼宋义!我军攻城两个月来,你竟是龟缩关上,不敢下关迎战,今天你又要施什么缓兵之计?”

却说宋义在关城上指挥战斗,此时已知是徐文虎到了,正不知徐文虎喊话之意,心中犹自暗想:“徐军师此时喊话,让红毛兵主将前来答话,究竟是要用什么计谋?”

宋义这么想,其实此时的李诗剑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徐文虎是胸有成竹,向那红毛兵主将喝道:“敌将报上名来,本国师有话跟你说!”

“哈哈哈哈!”耶利胡斯狂笑:“太平汗国现在是没招了么?居然搞得神神道道地,连国师都派上前线来了!你是什么‘本国师’?

本帅耶利胡斯在此!本帅倒是要问问你这位大国师,你是求了几回神,拜了几回佛,才蒙那佛祖显灵,让你来这儿送降书的?”

徐文虎笑道:“原来你叫耶利胡斯!好说,好说,本国师命令你速速撤军,并通知你们红毛国主写好降书,亲自送来这里!”

耶利胡斯哈哈狂笑:“你这国师,说话跟放 屁一样轻巧!本帅觉得你怎么好像是刚刚从疯人院里才逃出来的呢?”

徐文虎道:“好!既然你不信服本国师的话,那就先让你尝尝本国师的厉害!”

耶利胡斯狂笑道:“凭你一个臭和尚,连下关战斗都不敢,你能把本帅我怎么滴?”

然而,这耶利胡斯狂笑未已,话未落音,人却是凭空就飞到半空去了!

耶利胡斯手脚乱动,扎里扎煞地,口中惊叫:“放我下来!”

这下子,关上关下,无数将士都看傻眼了!哪有什么人在他身边呀?可是他居然飞到半空里去了!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耶利胡斯不但飞在半空中,而且在往龙娘海飞去了!

只见那耶利胡斯不多时,飞到了海面之上!只见水花四溅,耶利胡斯掉到了海里去了!

人们虽然离得远,却也是似乎都听到了耶利胡斯落水的“扑通”声。

红毛兵当时就都慌了!

此时城上城下,更无一人战斗,人们的眼睛,都看向了远处的龙娘海。

徐文虎心意一动,就见那耶利胡斯又浮出了海面,往萧关城这边飞了回来。

不多时,耶利胡斯飞到了萧关城上,“扑通”一声,就摔落在城墙马道上!徐文虎一声轻喝:“来人哪,绑了他!”

此时再看耶利胡斯,早已是面无人色!

徐文虎哈哈大笑:“耶利胡斯,你还不肯投降么?你还要本国师下关挑战么?”

耶利胡斯挣扎,不语。萧关城外,红毛兵早已乱了套数。

徐文虎向李诗剑说道:“汗皇师弟,依我的意思,暂时先放了他。”

徐文虎这么说,李诗剑当即允准。

于是,就在万众瞩目里,城上城下的人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耶利胡斯被捆绑得如同一个大粽子,飞上了半空——这一回,不是飞往龙娘海,而是转眼间飞到萧关城外,跌落到了地面上了。

大粽子耶利胡斯,那跌落到地面上的声音,“扑通”一声却是很大很清晰地响在众人心头上,附近的红毛士兵们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心中发寒。

耶利胡斯的护卫兵们一齐上前救自己的元帅。

此时,就听得关上关下,都是齐声惊呼!

耶利胡斯的护卫兵们抬头再看时,只见一个和尚,从萧关城上飞了起来,飞到红毛兵的上方,喝道:“耶利胡斯,你还信服我这太平国师不?”

耶利胡斯死里逃生,此时只顾喘息,哪里还能说话?

耶利胡斯不能说话,可是那些红毛兵能说话呀;那些个红毛兵,一个个哇哇惊叫,都道徐文虎是神仙!大同汗国有神仙做国师,这仗还怎么打呀!

不消说,那些红毛兵,有那信徒出身的,或有宗教背景的,都是齐齐下马,就在战场上跪了下去,顶礼膜拜起来了。

徐文虎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红毛兵的头顶上方半空之中:“尔等若敢不听本国师好言相劝,必有奇祸!

耶利胡斯,你听好了!本国师命你立即退兵!并要求你速速报告你红毛国主,让他速速到萧关城下献上降书顺表!

否则,本国师到你红毛国走一遭,让你红毛王族——所有生有金毛者都性命难保!”

却说那些红毛兵,到了此时,哪里还有战意?话说回来了,有多少普通红毛士兵是想要侵略他国的呢?那也是无法违备王族意志,都是为红毛王族做炮灰的罢了。

耶利胡斯惊喘不已,正顾不得说话,徐文虎又给红毛兵们来一招狠的。只听徐文虎向耶利胡斯喝道:

“耶利胡斯,你不说话是吧?看本国师挑战你的红毛大军!”

徐文虎一声喝罢,那仙家灵道真元神力外放,登时将方圆数里的战场全部罩住!

神力笼罩之下,但见红毛士兵们如同遭了泰山压顶一般,个个都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地面之上。一个个是惊慌挣扎,却只是空舞手脚,哪里能爬得起身来?

没有倒在地上的,只有先前那顶礼膜拜,跪倒在地上的红毛兵中的信徒们。这些人,没有受到那泰山压顶之力,但是,当他们看到身边的同伍们的情况,却都是更加虔诚起来了,唯有不停地叩头的份儿!

萧关城上的太平军将士们也都看得呆了!

这下子,惊得红毛人连兵带将,更无一人敢兴起反抗的念头,那耶利胡斯更是面如死灰,心灰胆寒。

耶利胡斯吓破了胆子,连连叩头,口里说道:“小人谨听神仙国师安排!这就命令信使以加急快报回报我主,请神仙国师耐心等待。”

徐文虎命令道:“耶利胡斯,你要跟你那国主讲清楚喽,必须他亲自前来,奉上降书顺表!”

于是,莫里斯派出加急信使回报红毛国主,萧关之外,二十万红毛兵是潮水一般退离萧关二十里,重新扎下营寨,只待其国主来到。

第一百一十九章、显妙法再坚道心

(谨加更一章,以表示对书友昵妹儿的衷心感谢!也感谢其他书友们,新书不易,感谢有您们支持!)

词曰:

千军喝退从容,太轻松。遂令名心倾向道心空。

情自好,天难老,水流东。长乐山中岁月忘匆匆。

——小词一首,赞道修仙好处,从此岁月长久,不怕逝水匆匆。

红毛兵如潮水退去,战事已息,太平军只须等待那红毛国主亲来归顺,递上降书顺表了!

萧关城上,太平汗国的将士们是卷旗束甲,笑语满营,只待太平汗皇接了红毛国的降书顺表,一声令下,便凯歌归去。

徐文虎与李诗剑在萧关之上,有宋义等将领作陪。李诗剑道:“师兄,我这次只所以要御驾亲征,实是因为难有机会出京——

做了这个太平汗皇,想到哪里去都受限制,要么是不能成行,要么是虽能成行,却又一出行便惊扰地方百姓。

我此次到萧关,正想去祭奠我弟弟,好在红毛兵如今再也不敢攻打萧关,红毛国主尚需十日左右才能来到,不如趁此时机,师兄与我一起去雪岭断崖那边走上一趟吧?”

徐文虎道:“好!”

于是萧关城中,宋义仍然负责守城,太平汗皇李诗剑与徐文虎,带了汗皇卫队中挑选出来的精壮卫士二百人,带了香烛纸箔,当天出发,前往青龙山雪岭断崖。

——这一天,乃是太平汗皇开平十四年秋八月初三日。

一路上,徐文虎就跟李诗剑叙说旧事,那话题自然是绕不过李诗君。

李诗剑道:“师兄,当年我们用扶乩之法,占得乩仙批示,我记得清清楚楚,乩仙说的是‘凝雪寒凉冰做茧,身在红尘亦修仙。红尘十年无人见,修仙仍归太皇天。’唉,这也有十年了吧?”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不要过于悲伤。当年我曾就此批语认为,诗君师弟必是被仙人救了。

不过,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只怕有些不妙。我在那边世界,修至灵道仙人,早已猜测到了当年之事。

那胡拉格斯,他有个师父叫心镜上人,本是灵道仙人,如今已是灵道四阶了。汗皇师弟,你想想看,诗君师弟被那修仙之人攻击,如何能是对手?

你也看到了,我的修为境界比那心镜上人差远了,可是,前日我捉弄那红毛统将耶利胡斯,如玩弄小儿于股掌之上。便是当今红毛国主,他若敢不投降,我只一个指头就可以轻轻灭了他!”

太平汗皇李诗剑惊道:“师兄,如此说来,莫非我弟弟他早已去世了么?”

徐文虎道:“应该是的。”

李诗剑道:“那,为什么当年乩仙批语却说‘红尘十年无人见’呢?我以为十年过去,他应该出现了呀!”

徐文虎道:“乩仙批语还说了,‘修仙仍归太皇天’呢。”

李诗剑道:“师兄,当时你说过的,我身为太平汗皇,正合有着‘太皇’二字,诗君应该是回归我们太平汗国呀。”

徐文虎听了,沉重地点点头,说道:“汗皇师弟,那时愚兄我与你一样都是凡人一个,如今我在修仙途中,混了近十年,看法又不相同。

我想过这个‘太皇天’,我估计,应该是更高级的修仙世界哪。此事我曾想过许多回,终是想不明白。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诗君师弟他是太皇天的神仙转世,前来助你为天下开太平。功成之日,自然要复归神位,所以,乩仙才批曰‘修仙仍归太皇天’的么。”

李诗剑长叹一声,说道:“唉,看来果是如此。”

却说二人在汗皇护卫的陪同下,上了青龙山雪岭断崖,但见山高势压天下,雪线绵连万里。

风凄凄,雪纷飞。山高风更大,啸声也带刺骨寒意,风厉雪飞狂,四散飘飞更迷人眼。

托钵村夫为之叹曰:

风紧山高雪纷飞,峰陡路险人凄迷。十分寒意戎衣透,一片辛酸痛泪滴。祭汝空忆英雄笑,归营漫听战马嘶。当年意气正风发,冲阵挥枪破大敌。

众军士摆上祭品,太平汗皇与徐文虎焚香祝祷;致祭完毕,李诗剑洒泪下山。

下山归营的路上,徐文虎就劝说李诗剑,让他放弃了汗皇之位,跟随自己前去那上位世界修仙去也。

李诗剑道:“我从师兄身上,已经看到了修仙的好处。既然厉老师他们都在那边,我回去将国事安排完毕,就逊了这汗皇之位,随师兄你同去修仙。”

他两个下山去了,却不知那雪岭断崖背阴绝壁之下,一个巨大的雪茧,正将有所动作。

原来,当日李诗君被心镜上人打落到此,太平汗皇是遍寻无果,幸有太皇天命运神王出手制止心镜上人,救了李诗君一命,于是李诗君就此浑浑噩噩,如梦似醒地在雪茧中修炼起来了。

李诗君所修炼的是厉文山所授之《观鱼经》,李诗剑也学过,只是李诗剑作为太平汗皇,那是日理万机,俗务缠身,自然是进境缓慢。

至于李诗君,在修炼途中,人在雪茧之内,本是无有半分尘滓于心中,本应当是进步快得很的,然而事实却也是进境缓慢。

细究原因,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有人一生顺水顺风,有人一生坎坎坷坷,有人着着春风,有人步步落后。这就叫做: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奈何李诗君数奇不偶,呜呼!

——如果能像正常人一样地修炼,此时的李诗君,应当是跨过后天境界,进入先天境界,就能自然而然地醒来了。然而,他仍然未醒,只因为速度不够快。速度不够快,就悲剧了。

李诗君进境缓慢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这跟功法的高低也有一定的关系。李诗君所修炼的功法观鱼大法,毕竟是低级功法,若是好的功法,只怕他的境界修为,如今应是不下于徐文虎。

另一个原因就是,李诗君在浑浑噩噩,似醒非醒之中修炼时,因为不能有自我意识主动引导体内真气运行,进境自然是很缓慢的,

人各有命,际遇不同;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这个李诗君呢?呜呼,李诗君!

却说太皇天那炼制神王车高轩,这一日在神府中修炼,突然心中一动,便起身唤过弟子妙悟吩咐道:

“妙悟,那下界之九重天世界里,太平汗皇李诗剑要逊让汗皇皇位,从此修仙去也。妙参使命已经完成,惩罚结束。然而为师当年既然说过了不许他再入我神王府,却是不能食言。

雨落不能再回天上,话出泼水难收。我这里有一颗百世珠,你将珠子给他,让他用转世之法修炼,百世转生,功成之后,他自会成为不弱于为师的大能高手。”

妙悟听了,不免为心疼师弟,就斗胆说道:“师父,雨落不能重回天上,但若化作云气, 不也算是重回天上了么?”

车高轩听了,怒道:“妙悟,你说什么呢?莫非你要让师父把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吞咽下去?”

妙悟连道:“师父息怒!弟子并无这等想法。”

车高轩稍息怒意,说道:“化作云气重回天上,我要你这么做,也就等于是让他雨水化作云气重回天上了,只是形式不同罢了!

妙悟,我知道你这是心疼你师弟。那李诗剑,身有龙气,将来修仙大成有望;你若是心疼妙参,我这里有血亲感应之法,你可去施加于他二人,这样,将来李诗剑跨过仙道境界后,便能感知妙参转世之身,或能对妙参有所帮助。”

妙悟听了,知道师父并没有真正怪罪自己,又问道:“师父,为何您老人家只愿赐下百世珠?那转生魂珠不是比百世珠更好么?请师父开恩,将转生魂珠赐给师弟。”

车高轩听了,不免叹道:“痴儿!我看你在修炼上,将来难有大成!百世珠虽然不如转生魂珠,但却是可以起到促他猛醒顿悟之作用。

男人是逼出来的,女人是哄出来的。像你师弟妙参,若给他转生魂珠,只怕他转生千世也未必能成大能高手!

而百世珠却又不同。百世珠,百世珠,听名字你也能明白,此珠只能用百世,到最后一世,若还不能猛醒顿悟,他将永坠轮回,再也不能修仙,那将是六道中轮回几遍后,便魂飞魄散,永远消逝了。”

妙悟听了,这才无话可说,低头谢过师父,就往下位九重天世界里来。

却说李诗剑与徐文虎,回到萧关,静等那红毛国主前来递上降书顺表。

那红毛国主,得了耶利胡斯的报告,果然大惊,却又心有不甘。他倒是写好了降书顺表了,也亲赴萧关之外了,却还要相机而动:

若是太平汗国的那个国师,果然如耶利胡斯所说的是个神仙,自然是二话不说,投降大吉,否则,便要亲手斩了耶利胡斯,誓与太平汗国争夺萧关。

红毛国主到了萧关之下,徐文虎略显妙法,是当日直入敌营,任你刀砍剑劈,更不回避!徐文虎只是轻轻一指,红毛国主就被擒住了!

为着彻底震慑红毛国主,徐文虎当时是擒住又放,再放再擒,再擒再放,直如猫玩耗子一般,将红毛国主玩了个半死,也幸亏红毛国主没有心脏病,这才没有当场吓死。

那红毛国主怎么还敢固执?当时心服口服,便递上了降书顺表,与那耶利胡斯撤兵而去。

徐文虎以灵道仙人的法力,又对萧关稍作改造:经过一番移山挪海,使得萧关地形地势更为险要,红毛兵即使再想进攻,却是再也难以对萧关发起集团冲锋攻击!从此萧关,百人便可守得完全,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喽。

而萧关后方,却是更为开阔,其地形地势,只对太平汗国有利,便于太平汗国排兵布阵——纵使红毛兵占了萧关,太平汗国却是可以轻易夺回。

这一番安排,真正是让萧关将士们惊心动魄,一个个都将徐文虎奉作神仙,不敢有丝毫不敬。

于是徐文虎陪同李诗剑回西京天同府。半路上,徐文虎惊叫一声:“哎哟!我差点儿忘记了一件事!”

李诗剑道:“师兄,什么事?”

徐文虎道:“我从大都山过来时,曾经跟史强生说过,半个月内回去见他。汗皇师弟,你且往京城去,我到大都山走一趟,去去就来!”

李诗剑正要说“从这里到大都山,路途遥远……”

不想徐文虎笑道:“汗皇师弟,你看我的!”

——此是徐文虎有心卖弄,虽然此次萧关之行,徐文虎大显神通,料来必能引得李诗剑对修仙之道心向往之,但他仍怕李诗剑做了这十年汗皇,不免会贪恋尘世浮华,还要再显神通,以坚李诗剑修仙向道之心!

却说当时,李诗剑听了,盯住了徐文虎看时,却是一瞬间,徐文虎喝一声“汗皇师弟请看——起!”

李诗剑看时,只见徐文虎风遁而起,立在半空之中;

李诗剑正要喝彩,就见徐文虎向自己一笑,挥一挥衣袖,又听徐文虎道了一声曰“走!”

李诗剑再一眨眼看时,徐文虎是不带走一片云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二十章、人间最痛是别离

词曰:

猎猎起西风,叶落枝空。穿林无碍响霜丛。地久天长山水阔,飞过孤鸿。

聚散太匆匆,难以从容。君心我意比丹枫。一样相思红烂漫,情有独钟。——《浪淘沙》

江淹说过: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于是江某人一口气罗列了七种别情,其第七种乃是写恋人之别。小词《浪淘沙》,也拟恋人口吻以写别离,聊供书友喷饭。

——话说当时,徐文虎有心让李诗剑艳羡自己修仙,以坚李诗剑修仙之意,不免有几分卖弄。

李诗剑呢,见了此情此景,心头果然立意更坚,然而却是啥也没说,只下令三军,攒程回京。

大军正行进之际,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后,徐文虎回转。李诗剑自然询问:“师兄从大都山回来了?”

徐文虎笑道:“是的。我是去告诉史强生,让他再等几天。”

李诗剑道:“师兄修仙有成,着实让小弟羡慕!”

徐文虎笑道:“汗皇师弟,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你的资质悟性原比愚兄为高,若是你踏上这修仙之路,只怕进境要比愚兄更快,不知汗皇师弟意下如何?”

李诗剑道:“师兄如此风采,令小弟不胜向往!这汗皇之位,别人看得很重,我却视如草芥。尊荣富贵,烟月繁华,于我何加焉?”

徐文虎笑道:“汗皇师弟能这么看就好。我听说,当年老师极赞汗皇师弟聪明灵秀,颇有慧根哪!”

——李诗剑与徐文虎,率领三军将士,一路风尘,赶回京城。

这一路上,徐文虎不停吹嘘修仙,李诗剑的修仙热情早已被徐文虎鼓舞得十二分高涨起来了;高到什么程度?大约就是“没有最高,只有更高”的“高”了。

回到西京天同府,汗皇李诗剑便要安排逊让汗皇皇位,慕容婵道:“我主汗皇,妾身有一事请教!”

李诗剑道:“皇妃请讲!”

慕容婵道:“不知我主汗皇此次御驾亲征,远赴萧关,可曾前去祭奠开平王爷?”

李诗剑道:“我和徐师兄一起去那雪岭断崖祭奠过了。”

慕容婵道:“妾身已知徐师兄如今是个修炼有成的仙人,不知汗皇有没有请徐师兄再查找查找开平王爷的尸骨呢?”

李诗剑道:“皇妃怎么知道徐师兄是个修炼有成的仙人呢?我当时也没想到让徐师兄到断崖之下去查看查看呢。”

慕容婵道;“徐师兄是先到朝堂后去的萧关,当时是在众朝臣眼皮子底下飞走的——如今,天同府都传疯了,我们太平汗国的军师将军徐将军成了神仙!所以……”

李诗剑道:“萧关退敌,红毛国主献上降书顺表,也都是徐师兄的功劳。”

慕容婵道:“所以我想,请徐军师去查看查看,哪怕是只找到开平王爷一块骨头,也好叫我那苦命的妹妹从此死了心,不再胡思乱想。”

李诗剑听了,早已明白:当初李诗君在雪岭断崖失踪之后,慕容娟曾经用连山占法,细细推算过,说道是李诗君将在九年后回来。

想到这里,李诗剑长叹一口气,向慕容婵说道:

“皇妃请听我说:我向徐师兄请教过了这个事情。当年我曾经与徐师兄一起用扶乩之法占卜诗君失踪之事——这个事情你也是听我说过的。

前日在雪岭断崖之上,我曾再次询问过徐师兄,徐师兄说得清楚,那把诗君打下雪岭断崖的,不是别人,乃是红毛人屠胡拉格斯那厮的师父心镜上人。

徐师兄说了,如今那心镜上人是什么‘灵道四阶’,比徐师兄还厉害呢!我不知道心镜上人有多厉害,但我亲眼见到徐师兄在萧关施法,只轻轻一下子,二十万红毛兵就都认怂服输,连红毛国主都赶紧奔赴萧关城下,向我太平汗国递送降书顺表!

你想想,在那心镜上人的攻击之下,我弟弟他怎能保住性命?徐师兄说了,他仔细揣测那乩仙批语,结论是,我弟弟他本是什么太皇天的神仙转世,是前来辅助我一统汗国,为天下开太平的。我太平汗国天下既定,他当然就复归神位了——所以,徐师兄说了,诗君他必是早已复归太皇天神位了。”

慕容婵听了,叹气道:“看看将近第十年,快要到了我妹妹推算的诗君归来的日子了,这个结果,我妹妹她怎能接受得了呢?”

却说李诗剑说给慕容婵的这一番话,自然是以徐文虎的论断为准。其实,徐文虎当时也没有想到李诗君能在心镜上人的手底下逃得性命。

徐文虎依常情常理来推断,哪里能想得到这里面还有那太皇天命运神王的安排?现在的徐文虎,在命运神王面前,连一只蝼蚁也不如,让此时的徐文虎想象并理解命运神王的想法,就如让一只蝼蚁想像并理解一个人的想法,岂有可能?

正因为如此,徐文虎没有放出神识来细察断崖之下的情形,这就使李诗君失去了获救的机会,只好接受那转生百世的遭遇了。

偏偏那命运神王连真,与那玄冥天玄阴神王蒋离说过,都不得再出手相助,对这件事便果然是不再插手了。

前文说过,太皇天炼制神王车高轩一察觉李诗君从此再无获救的机会,便令弟子妙悟去赐给李诗君百世珠。

妙悟来到这九重天第一重天世界太平汗国北境青龙山雪岭断崖之下,便出声呼唤李诗君。

此时山月凄迷,风息雪止,时近半夜,妙悟来到,落下身形。

妙悟一到,就开口呼唤。他口中喊的可不是李诗君这个名字,而是喊魂。

只听妙悟喊道:“妙参师弟!魂兮归来!妙参师弟!魂兮归来!”

那雪茧之中,李诗君下如是半梦半醒,浑浑噩噩,魂犹在,真灵未泯,居然对妙悟的呼唤有了反应!

见李诗君的魂灵有了反应,妙悟便走上前来说道:“师弟,我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让你去转生百世,但这既是师父的安排,我也无奈。

这转生百世珠,你可要弄明白,师父说了,如果你直到第一百世转生仍然不能猛醒,那么百世珠失效后,你就只能陷入六道轮回,连灵魂最后都要被磨灭的,师弟,你可要仔细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呀!”

就听那雪茧之中,李诗君的魂灵回答道:“我怎么记得有个似乎熟悉的声音让我在这里修炼《观鱼大法》的呢?”

妙悟哪里知道李诗君所说的那声音是命运神王的呢?妙悟道:“师弟,你百世转生之后,到底又会是哪一个人,我这做师兄修为境界低,也不能事前知晓,然而不论是谁让你修炼什么《观鱼大法》的,如今已是师命难违啊!

何况《观鱼大法》,名不见经传,顶多是旁门小修之法,哪里能有什么大神通?师弟,你准备好接受百世珠吧。”

李诗君突然魂灵归体,猛然醒来,大叫道:“什么妙参师弟?我不是!我不是什么妙参师弟,我是李诗君!我要回天同府去看娟儿!”

然而,在雪茧之中,李诗君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妙悟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流下泪来,说道:“师弟,你这样子,正是尘缘难断,六根难净,难怪师父要赐你百世珠,你贪恋红尘儿女之情,哪里还能复归仙道?”

说着,妙悟将百世珠投向巨大的雪茧!登时,雪茧消失,李诗君魂灵肉体,全被百世珠消融。百世珠此时便如有了灵魂人突然醒来一般,只是轻轻一颤,“嗡”地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诗君,即妙参,转世投胎去了!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此时正当夜半子时!

却说此时的西京天同府城中,开平王王府之内,开平王妃仄身侧卧,欲眠未眠,却是心惊肉跳,就听得耳边有个声音叫道:

“什么妙参师弟?我不是!我不是什么妙参,我是李诗君!我要回天同府去看娟儿!”

——这叫做心灵感应,也是他们夫妻情深,才会如此。

慕容娟俄然惊醒,呼唤道:“诗君!诗君!你这是在哪里?”

然而,案上孤烛垂泪,檐外夜风萧萧。

慕容娟再也难睡下,索性起身下床,然而,才一开门,风入吹烛,摇摇欲灭。室内乍明乍暗。慕容娟一回首,就见一人立在烛前,不是李诗君又能是谁?

慕容娟喜极而泣,扑上前去,要将李诗君拥入怀中。不想眼前一花,却是人影消失,慕容娟扑了个空!

慕容娟收势不住,倒身伏在桌案之上,不由得放声痛哭!然而,耳边却似有个声音说道:“娟儿,为夫今生再也不能伴你左右了,望你守着我那开平孩儿,母子好好过活罢。”

慕容娟一边痛哭,一边转头看去,四顾之间,哪有人影子?连那李诗君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慕容娟不由得心中更痛,泪如雨下,却是有老嬷匆忙来报:“报娘娘,小王爷夜半惊醒,连喊‘阿爸别走’,似是梦魇,——此时正在大哭,老奴安慰不得,特报与娘娘知道!”

慕容娟听了,心中吃惊,只得忍痛拭泪,赶紧来看儿子。

才一进门,小王子李开平就扑入怀中,哭道:“阿妈,阿爸走了,再也不要我了!”

慕容娟安慰道:“我儿,瞎说什么?你自生下来,就不曾见过你阿爸的面,你怎么会认得你阿爸?这必是你听了阿妈说的,想阿爸了,才会做这样的梦罢了。三更半夜的时候不早了,乖儿子,觉觉吧!”

小开平道:“不嘛,阿妈,我认得阿爸的,就是他,他到我梦里来了,他还说……”

慕容娟听了,心头更痛,情知此夜,自己母子二人所见所梦,竟是十分奇异,九分相近——只怕诗君真的是没有见了。

慕容娟也忍不住流了泪,搂着儿子说道:“开平乖,听话,睡觉去吧。”

哪知儿子虽然才只十岁,却已懂事,反过来拿小手掌帮阿妈拭泪,说道:“阿妈不哭!阿爸会回来的。”

慕容娟听了,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一时间,母子两个,哭成了泪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劝修仙文虎授法

词曰:

人间总是匆匆,未从容。漫恨今生来世俱空空。

花事了,春光老,起秋风。唯有蓬山仙卉四时红。——《相见欢》。

却说开平王府里,王妃慕容娟搂住李诗君的儿子李开平,母子两个,正哭得愁云惨淡,就听得开平王府门外,是一片声地叫门。

有人高喝通报道:“两宫太后驾到!我主汗皇驾到!皇妃娘娘驾到!着令开平王府速速开门!”

慕容娟听了,赶紧拭泪,向儿子说道:“开平,快准备见驾!”

当时就见小王子李开平麻利地换上朝服,与母亲一起,迎了出来。早有开平王府府卫打开府门,恭敬肃立。

慕容娟与儿子上前,迎接太后并汗皇与皇妃大驾。

却见两宫太后都是脸上有泪,皇妃慕容婵先行一步,拉住慕容娟的手,含泪问道:“妹妹,你可曾梦见他了?”

原来,李诗君灵魂肉身都归入百世珠内,却是于转生投胎之际,一灵径归天同府,来见慕容娟,并辞别亲人。

妙悟早已知晓其意,更有师命让他为李诗剑施血亲感应之法;于是妙悟当时也中风驰电掣一般。随后赶来,直入皇宫。

那百世珠,已是先到一步,在开平王府中,见过了妻儿,就又悠悠荡荡地往皇宫里来。

此时虽是夜半,皇宫之内,太平汗皇李诗剑,正与皇妃慕容婵陪两宫太后,也就是李诗剑的大妈和二妈,一家子在一起谈话。

谈话的话题,李诗剑刻意回避,然而,仍是不免要说到李诗君的身上来。

正话说呢,突然间阴风大起,风中蓦然出现一人,诸人在烛光里看得分明,这个人,正是李诗君!

只见他含泪开口道:“大妈、二妈、大哥、皇嫂,弟弟我从此去了!王府那边,还望汗皇大哥看顾!”

两宫太后与汗皇夫妻正自惊讶,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天空中一个声音传来:“妙参师弟!血亲之法已经施毕!你该走了!”

一时间,但闻仙乐细细,不绝如缕,又转眼远逝,杳然不可闻矣。

当时,李诗剑二妈,李诗君的生母,一头栽倒,内侍赶紧上前,李诗剑却是早已与慕容婵将她扶起来了。

李诗剑大妈与二妈都是风过些世面的人,都道是这种景象,乃是人死才有。李诗剑听了,也自心慌。

两宫太后道:“剑儿婵儿,你们赶紧跟我们去开平王府看看,他那边想必也有异兆!”

于是,两宫太后并汗皇与皇妃慕容婵,赶紧命驾,都往开平王府来。

不多时到了开平王府,叫开门时,但见开平王妃与小王子迎了出来,当时脸上都有泪痕尚未拭尽。皇妃慕容婵自是心疼妹妹,那两宫太后,又怎能不心疼?

李诗君的生身母后也早是上前拉住慕容娟的另一只手,又将一只手来拉住小王子李开平,未及说话,先已泪下。

然而,老太后毕竟是过来人,仍能在悲痛中安慰开平王妃母子。

另一位太后也是含着眼泪,说道:“娟儿,大家都到厅上说话吧。”

于是一家子都往开平王府正厅里来。刚刚入了正厅,两位太后与皇妃王妃并小王子李开平等人,都还是你搀我扶,就有护驾侍卫来报:“报!国师将军求见我主汗皇!”

原来,李诗剑回到京城,立即加封徐文虎为国师,又承从前封爵,就称国师将军。

徐文虎此时怎么到了?

话说徐文虎在西京天同府,此日才回自己的将军府。将军府中,徐文虎并无亲人,所以,他回府之后,只对府卫简单吩咐两句,自己就独坐书房,闭目盘坐来修炼。

这下位世界,对他这个灵道仙人虽有束缚,但在神识感知方面,却是极小。徐文虎一念偶动,神识外放,顿时,整个儿的西京天同府,神识到处,一切都他的在感知之下。

徐文虎神识察过四方,突然有一丝波动,明显地,有一个更为强大的神识扫了过来。

这道神识,其实就是那妙悟的。然而,二人神识相触,都无恶意,自是一触即分,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徐文虎心中惊讶:“这是什么人的神识意念,竟是如此强大?”

徐文虎关心的是李诗剑,当时神识扫过汗皇皇宫时,便立即发觉了李诗剑等人正往开平王府来。

徐文虎情知必是有事,不然,这三更半夜的,汗皇师弟为何要往开平王府来?徐文府立即起身,跃上半空,一步跨过,便是人在开平王府之外。

护驾卫士正挡在王府大门前,交戟肃立。徐文虎道:“请护卫通报,徐文虎求见我主汗皇!”

却说徐文虎在开平王府之外求见,太平汗皇李诗剑当即宣命请进。徐文虎来到厅上,向两宫太后、太平汗皇、皇妃与王妃施礼毕,便动问何事。

李诗剑未及开口,两位老太后都道:“徐国师来得正好。听说国师修仙有成,还请国师为我们解说今夜异兆。”

不待徐文虎开口,那皇妃慕容婵已是抽抽噎噎地向徐文虎说起了诸人夜半所见之事。

开平王妃听着她姐姐的述说,又一次忍痛不禁,流下泪来。

徐文虎耳中所闻,眼中所见,自也是令他心中惨然。然而,此时那多双眼睛都望着他,也由不得他不说话。

徐文虎听毕,叹了一口气道:“回两位太后、汗皇师弟、皇妃娘娘、王妃娘娘的话,此事必是诗君师弟魂归那太皇天时才有的异兆。这也说明,诗君师弟他来历不不凡哪。”

慕容娟泣道:“国师,我不管他来历怎样,我们娘儿俩都是凡人,他既然把我和开平带到这里,这才不到半路,他怎么竟这般狠心,抛下我和开平娘儿两个就去了呢?”

徐文虎无法回答,只好婉转劝道:“凡人寿命,或长或短,都是天定。若是王妃愿意修仙,那么到了一定的境界后,自然可以再见到他。”

听到这个话,慕容娟也只有无奈点头。然而她的心中,却是十分痛苦,十分茫然。

噫兮!仙佛茫茫两难成,究竟何年何月才能修仙证果?徐国师有徐国师的际遇,那是不能相比的。世间多有信奉持守之信徒,又有几个真的成了神仙?

却是此时,李诗剑长叹一声,说道:“徐师兄,看来我也要好好修炼《观鱼大法》,争取早日有成,我要亲手剁了那心镜上人——若不是他,我弟弟怎么会丢了性命?”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我有更妙法门,远胜那《观鱼经》多矣,不如我先把这个功法传授给你,我再助你一臂之力。”

李诗剑点头称是。

徐文虎有心要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以便缓解他们的悲痛,于是,在开平王府中,当时就为两宫太后、太平汗皇、皇妃、王妃几个讲授功法。

这个功法,乃是徐文虎从那上位世界净空山净空寺清遥住持那里得来佛家功法,叫做“因声见相”。

大半个时辰过去,两宫太后听着听着,就累了,毕竟上了年纪的人,再加上今夜受到的刺激不小,不免都打起了哈欠。

徐文虎看得分明,何况还有小王子李开平,早已是听着听着就在徐文虎的讲授中睡去了。

徐文虎心意转动,想到一个法子,就说道:“我主汗皇,我有一个想法,将此功法就写成一册,也便于太后们的皇妃王妃学习,如何?”

两位老太后闻言都道:“这样更好。”

此时天交四鼓,太平汗看李诗剑与皇妃慕容婵自回皇宫,两位老太后却是就在开平王府中歇息了。

第二天,天色大亮,徐文虎才上朝拜见。拜毕,徐文虎献上二册。太平汗皇接了看时,只见这两册书,一本名叫《因声见相》,另一本名叫《醍醐灌顶教学法》。

太平汗皇心中高兴,徐文虎又趁便奏曰:“汗皇师弟,这两本书,即使在那边的上位世界,也是无价之宝,向来是秘而不宣的。”

李诗剑听了,便说道:“原来如此!徐师兄,我明白了,这两册书的内容,不足为外人道也。徐师兄,可是此意?”

徐文虎含笑点头。

李诗剑道:“这两册书,从此便是我太平汗国皇家秘笈!”

于是太平汗皇一声令下,将两册书着人抄了副本,将正本收入皇家秘库。

——从此,这下位世界里,修仙之风,始肇于此,自皇族伊始,乃向后渐染。

当时徐文虎向李诗剑另奏道:“汗皇师弟,散朝之后,愚兄就继续给你讲授,如何?”

李诗剑自是同意。

果然散朝之后,徐文虎陪李诗剑来到偏殿,开始继续讲授《因声见相》功法。

那两宫太后、皇妃、王妃、皇子李太平、王子李开平,也都来听讲。如此一连持续了八天,才将一部《因声见相》功法讲解完毕。

接下来,徐文虎又为他们讲解《醍醐灌顶教学法》,讲解之时,徐文虎是边讲解边为李诗剑施用此法,看看讲到第十二天,徐文虎为李诗剑施法完毕,当时李诗剑就觉得全身一震:

原来,李诗剑在原来就修炼《观鱼大法》时进境虽然不快,但是他本来就是武艺高强,实已情同武道修仙之后天九阶,只是日理万机,俗务繁忙,不曾有契机突破境界罢了。

如今得徐文虎一力指点相助,李诗剑竟然是在此时突破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为镇国再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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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一代仙师,百世芳名,更把风气开先。神通真妙,敢独斗军前。任你貔貅百万,当场破,谈笑之间。平常是,无言独坐,闭目自修仙。

俗缘,能斩断,红尘之上,便是桃源。问君何事误,草草年年?浮世几多苦恨,偏不醒,梦也流连。波罗蜜,摩诃广大,般若更无边。

——小词《满庭芳》,赞徐文虎修仙成就,一日开风气之先,从此大名远扬。

李诗剑只觉得全身真气游走,遍行诸脉,复归丹田之后,自己是心明眼亮,突然之间,对于这醍醐灌顶教学法,便已彻底领悟了!

徐文虎在这一块儿,作为过来人,当然发觉李诗剑已是一步跨进了先天真道境界,徐文虎当时就恭贺道:“汗皇师弟果然聪慧无比,这才大半个月的时间,便已跨进先天真道境界,可喜可贺呀!”

李诗剑此时,也是心情大好,当时说道:“我能有此进步,师兄功不可没!今天我们就在这偏殿摆酒,以示庆贺!”

于是偏殿摆酒,又请了汗皇岳父慕容归和妻弟慕容亮来。慕容归,即是当今皇丈,慕容亮,即是当今国舅。

酒过三巡,徐文虎道:“汗皇师弟,醍醐灌顶之法,正好由你来教皇妃娘娘,我要去大都山走一趟,再去看看史强生,特别是那边的大船准备好了没有。”

李诗剑道:“徐师兄,你准备离开这一界?”

徐文虎道:“汗皇师弟,灵道境界的修仙者,实不适于呆在这一界,我自然是要走的。不知汗皇师弟你打算怎么办?”

李诗剑道:“我自然要逊让这个汗皇之位,随师兄同去修仙。”

慕容婵听了,就说道:“汗皇,你走了,这太平汗皇之位究竟要逊让给谁?我妹妹失了开平王爷,难道说我也要失去汗皇了吗?”

李诗剑道:“皇妃不要焦虑,我去那边,只要如徐师兄这样达到了灵道境界,自然是会常回家来看你的。”

慕容婵幽幽地问道:“那你究竟要把汗皇之位让给什么人?”

两位太后此时都道:“这汗皇之位,决不可以让给外人!”

李诗剑听了,苦笑道:“汗皇之位么,就由我儿继承,皇妃你临朝辅助他也就是了。”

两位太后这才没了言语。慕容婵却又说道:“你走了,朝中大臣们,多是跟你打江山定太平资深望重之人,妾身如何能驾驭得了?”

慕容娟也道:“姐姐担心得有道理呀!”

徐文虎却是接过了话说道:“皇妃娘娘不必担心,我作为太平汗国的国师,可以随时回来,以镇摄心怀不轨者。

又且皇妃娘娘与王妃娘娘本也都是武艺超群,韬略娴熟之人,再修炼了这因生见相功法,当今天下,又有谁是皇妃娘娘与王妃娘娘的对手?”

慕容婵与慕容娟听了,都不再言语。

慕容归却是沉吟着,似有话说,又不肯开口。倒是慕容亮,如今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当风华,意气豪迈,当时慨然道:

“我主汗皇若是逊位修仙,姐姐辅国,我这做弟弟的,自当极力辅助姐姐,保我外甥稳坐江山!”

慕容婵听了,也知弟弟是真心为自己和皇子李太平好,然而,皇子毕竟才十岁,自己那时可不就是身为太后,临朝听政么?

若是有野心的女子,自然是巴不求得,然而,我慕容婵却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不愿意这样呀。

李诗剑却是乐意得很,当时说道:“国舅说得有理。有亮弟辅助你姐姐和我儿太平当国,自是令我放心。”

于是李诗剑当时就任命慕容亮为辅国将军,掌管西京天同府禁军四十万;同时,李诗剑又对禁军人事任用上作了调整。

慕容归这时才说道:“启奏我主汗皇,老臣以为,国师在萧关前线威震红毛国主并二十万红毛军,诚然威武,但这些在京城百官之中,只是传闻,俗话说‘耳闻不如目见’,不如国师在京城禁军大校场展示一二,这才能起到实实在在的震摄效果。”

李诗剑听了,就说道:“好!阿父大人高见!”

慕容归又道:“老臣还有个想法,请汗皇听后斟酌。”

李诗剑道:“阿父请讲。”

慕容归道:“老臣建议,可将国师将军府改为国师馆,就请徐国师担任我太平汗国的第一任国师馆馆主,并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凡我太平汗国修仙有成,忠于我主汗皇者,就可以招请入馆,以作为翼辅我太平汗国重要力量。”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大喜,说道:“阿父主张极妙!”

然而,太平汗国境内,哪里好找修仙之人?这本是一个凡尘世界,欲觅修仙难上难!

徐文虎对这一点深有认识,于是说道:“汗皇师弟,若说是招请修仙者入国师馆,只怕是这个世界上,是招请不到的。

不过,国师馆可以先收子弟,凡李姓皇族,朝中众臣,甚至平民百姓家的优秀子弟,都可以招收入馆,来学习修仙。

这些人,就由我来教导。以后我每年回来一次,这样,慢慢地发展下去,国师馆就会成为我太平汗国的重要力量。”

李诗剑对于徐文虎的提议,自然是无不允准。

于是,到了酒宴结束,一项影响着这下位世界发展方向的重大决策,就这么定下来了。

次日早朝,太平汗皇李诗剑将昨日酒宴上所议定之事,诸一公布,朝中众臣,都无异议。特别是徐国师要在禁军大校场表演法术,和设立国师馆这两项事情,一下子就轰动了整个儿的西京天同府。

太平汗皇李诗剑宣布:后日午时,正是太平汗皇开平十四年秋九月初一日,满朝文武并全城百姓人等,俱都到禁军大校场参观国师施法。

到了这一天,满城百姓早已是闻风而来,将大校场围得水泄不通。未时末刻,太平汗皇并文武百官也都到了。

随着太平汗皇宣令,大校场响起了震天鼓声,顿时,整个儿的大校场上是群情耸动。

鼓声响过三通,两支禁军人马列队出场,一支为蓝军,一支为红军,两下里迤逦演武交战。

当时两军,各摆阵式,刀枪并举,杀声震天;大校场上,但见烟尘弥漫。虽然这只是演武,用的都不是真刀真枪,然而,有太平汗皇在现场观看,红蓝两军,哪一支不渴望胜出?

无他,在汗皇面前演武,只要是被汗皇赞上一句,那领兵之将,今后之前途,那还不是前程远大?

再一条就是,战时靠立功,平时靠练兵——练兵有成,那便是要官运亨通的,即便汗皇没到场观看,也要力争胜利呀。

当时两军连连叫杀,杀气凛冽,形势逼人;主将对垒,各施绝技,竞展雄风。

场外却是议论纷纷。

有的说道:“乖乖!到底是我大同汗国精锐之师,名不虚传,厉害呀!”

也有人说道:“那蓝军小将厉害喽!”

又一人道:“瞧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对面红军将领又稳又准,老子看好红军!”

主看台上,众文武也都目不转睛,各有看法,只是碍于汗皇在场,没有什么人轻易表达自己的看法。

两军斗过半个时辰,最后是蓝军不支,红军获胜。

太平汗皇李诗剑道:“红军获胜——更胜在阵法布置上,蓝军小将,也甚为英勇。慕容将军,你要好好奖励他们,那蓝军小将军,你要着意培养。红方将领有帅才,今后可以重用。”

慕容亮赶紧站起,说道:“是!臣谨遵我主汗皇教谕!”

接着,慕容亮高声宣布:——请国师出场,对阵红军!

顿时,大校场内外,人们都睁大了眼睛,要看国师怎么凭一己之力,战胜红军三千人马。

红军重整队形,作好战斗准备。国师徐文虎出场。

场外观众颇有人惊赞:“哟呵!好厉害!国师大人竟是要以一人之力对抗红军三千人马么?”

就有人道:“我听说,当年我主汗皇单枪匹马闯阵,那可不止三千人,那是千军万马呀!”

又有人道:“武功高强者,一人胜三千军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难事?你去试试?”又一人说道:“国师可不是拼武功,而是凭法术取胜。法术你懂不懂?那是神仙才会的本事!”

先前被这人刺了一句的,便回敬道:“哟,你都知道神仙啦?还法术呢,搞得就跟你是国师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吵了,好好看吧。”也有人劝止。

也有的表示不信:“国师真能这么厉害吗?只怕是吹牛的吧?”

又有人道:“嘘!你没听传闻吗?国师在萧关城下,一人逼退红毛兵二十万大军,连红毛国主都吓破了狗胆,急急忙忙地跑来送上降书顺表呢!”

这边议论未已,场上战斗已经开始!

但见红军三千人马,在主将的带领下,呐喊冲锋,向徐文虎包围过来了。

观众见了,都不由得为徐文虎捏着一把汗。然而,红军三军尚未合围,就见那国师徐文虎飞了起来!

只见徐文虎人在半空中,将手一招,那红军主将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竟是直往徐文虎飞去!

半空里,只见这红方主将扎里扎煞舞手舞脚地飞到徐文虎面前。徐文虎伸手捞住,就算是俘掳了此人。

当时校场内外,是一片哗然!然而,校场之上,还有更让人惊讶的:只见徐文虎将将手向下一划,那冲上前来的三千军马,犹如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都是纷纷倒地,一片“哎哟”之声不绝。

第一百二十三章、李诗剑际遇清遥

词曰:

迎面便是一掌,当时怎不惊魂。哪知是试探斯人!如此施为已甚。

却是斯人独特,堪当成就真神。诸天世界大乾坤,向后英名响震。

——一曲《西江月》,漫道李诗剑初见清遥之事,接下来,先叙校场当时故事。

话说当时大校场上,红方主将被擒,三千军纷纷倒地,一转眼的工夫,先前气势昂扬,将蓝军斗败的红方,已是没了再战之力。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都难以相信:只见三千士兵,倒地地上,是你压着我,我绊着你,纵有那想爬起来的,却是在地面上干使劲儿,爬不起来——徐文虎以灵道仙人的神通,将三千兵压在地上呢!

此时主看台上,慕容亮转脸向李诗剑,奏道:“请我主汗皇宣布徐国师获胜。”

此时一众朝臣并场上观众,也都向主看台上望了过来,只待汗皇宣布结果。

李诗剑站起身来,大声宣布:“朕现在宣布——国师获胜!”

登时,大校场上发出了欢呼!

徐文虎就半空中平移,直落到主看台上,参拜太平汗皇,礼毕,转过身来,向大校场上说道:“请大家静一静,我主汗皇有话说!”

徐文虎声音不高,然而,在满场欢呼声中,每一个人却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大校场上安静了下来。太平汗皇起身宣布道:“各位爱卿,各位子民,我太平汗国,即日宣布成立国师馆,第一任馆主,就由徐国师担任。

我太平汗国上至皇室宗亲,朝中大臣,下至贩夫走卒,百姓之家,凡有优秀子弟,年龄未超过十六岁者,均可报名入馆学习,跟从国师做修仙学徒!”

这道诏令一出,登时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乖乖!这可是比什么全国文考武考大比都厉害的晋身之路呀!

——此令既下,自当日起,一连十多天,国师馆门前是排着人龙长队,其中既有皇室宗亲子弟,也有平民百姓人家子弟,都是前来报名的。

徐文虎亲自设定选拔标准,最后选出了一百人,作为国师馆的修仙学徒。

这些人,徐文虎自是一个一个地亲自教导,又将百人分成十队,每一队设正副队长各一。这么一番折腾,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

徐文虎征得李诗剑同意,又征得了史强生同意,这才把史强生父子都接到国师馆来,由李诗剑任命史强生做了副馆长。

李诗剑、徐文虎与史强生都清楚,一旦徐文虎离去,这副馆长史强生若是在修仙路上没有什么进步,这个官也是不好当呀。

史强生倒是有了大变化,不再一味消沉,反倒是抖擞精神,认真修炼起来了。

若干年后,这国师馆果然培养出了一批先天境界的真道修仙者,成为太平汗国威摄红毛国的强大力量。

——这是后话。这里且说徐文虎主持国师馆众学徒的教导,不觉间已是三个月过去了。

开平十五年正月初六日,太平汗皇举行了逊位仪式,皇子李太平继位做了新的汗皇,改年号为承平。这一年,也就是承平元年。

承平元年正月初十日,徐文虎向史强生说道:“兄弟,先天境界,到了真道九阶,便要突破;然而这一界,实难做到。所好我在那边,随时可以过来,随时可以领你过去,以便你突破真道,跨进灵道境界。

我们这边的世界,更不利于灵道境界修仙者。我以灵道境界在这边呆了三四个月,实在是感觉不到修炼上有任何长进,我得走了。”

史强生道:“徐兄,承蒙你抬爱,让小弟我找到了希望,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力争早日赶上徐兄的脚步。”

说起来,史强生的动力,那是大多了,不唯是身为副馆长,形势逼人,不好好修炼不行;更是为着要修仙有成,好去寻找玉玉的灵魂。

徐文虎道:“我这次过去,一年后还要再回来,或许,我见到厉老师之后,请翠姑师妹回来看你——她可是比我早一步跨进灵道境界了,现在应该是比我厉害多了。”

史强生听了,不由得叹道:“当初翠翠跟托钵僧和厉老师他们走时,曾要带上我,只是当时我不愿意过去,如今我也只有努力再努力,不然,我也没脸见我妹妹。”

徐文虎道:“不要难过了,兄弟。前日太平汗皇已经举行了逊位仪式,明天就是我们出发的时候了。你跟我一起过去不?

史强生道:“不了,等我有所成就了再说吧,何况你要年年回来一趟呢。”

徐文虎又道:“你可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翠姑师妹的不?”

史强生道:“你见了我妹妹,只管告诉她,就说我现在不再颓废了,叫她放心也就是了。”

却说李诗剑,临走前夜,慕容婵说道:“汗皇,你这一去,妾身有个担心,却又不能不讲。”

李诗剑道:“请讲。”

慕容婵道:“妾身早已知晓,汗皇有个师妹叫翠姑的,如今跟随厉老师在那边世界里修仙——不是妾身小气,但望汗皇见了那翠姑,不要把我和太平母子两个给忘记了!”

李诗剑听得大窘,只说道:“这是哪里的话?我去那边世界,一旦修仙有成,达到灵道,便会回来看你们母子。再说了,我去那边,敌人很强大,我还得抓紧修炼,要尽早杀了那心镜上人,为我弟弟报仇呢!”

慕容婵嫣然一笑,不再多说。

第二天,送行场面铺排开来,毕竟离别总是让人伤感,这里就不再多说了。

李诗剑与徐文虎辞别诸人,骑上银角马,直往大都山而去。

到了大都山,大船已经备好,于是,他二人扬帆北上。也不知走了几日,想必是到了北海深处,又有那北海鱼妖冲来。

徐文虎此时对付那北海鱼妖,只将灵道境界的修为气势外放,登时就吓得那鱼妖缩成小鱼,一转眼不知蹿到那里去了。

又不知几日,李诗剑与徐文虎过北海,踏进了万里沙大沙漠。徐文虎就领着李诗剑,一边前进,一边寻那沙虎子来历练。

当然,这万里沙大沙漠里,灵道境界的沙虎子,只有一只,其他的,自然都是真道境界。徐文虎专门寻那真道初阶二阶三阶的,比李诗剑境界高不了多少的沙虎子,让李诗剑练手。

李诗剑也着实对付了几只沙虎子,确实也大有体会大有长进。这一天,徐文虎发现了一只真道四阶的沙虎子,徐文虎突以奇想,暗道:我只跟师弟说这是灵道三阶的沙虎子,让他试着斗上一斗。

当时徐文虎以灵道威压,逼得这沙虎子无路可去,只能往李诗剑这边闯来。

李诗剑只道这只沙虎子仍然是不超过三阶的,也如往常一样,抖擞精神,大喝一声,上前迎战。

这沙虎子,被徐文虎逼得正急,见迎面挡住自己去路的人类境界才只是先天初阶,当时也是“咕”地一声号叫,猛然低头,身子前窜,将那独角在前,就如一枝长枪,直直地刺了过来!

徐文虎只叫了一声“师弟小心”,便远远地闪在一边,由着李诗剑大战沙虎子。

李诗剑徒手来战,他使的自然是这因声见相功夫,虽是气势不够看的,但招式使得也是有模有样。

只见李诗剑身子一闪,抬手一掌劈在那沙虎子的独角杖上,顺势一翻腕,就想抓住。

不想这只沙虎子已是真道四阶,根本不惧这一掌,却是就势耸身,将那独角往上一挑,劲力到处,李诗剑猝不及防,被带动起来,甩上了半空!

这只沙虎子极是精明,当时身子前窜,独角上指半空——李诗剑身形下落之处,正是这沙虎子独角的尖端!

徐文虎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得稍远了些,李诗剑会遇险!然而,此时徐文虎纵然有心救助,却是远水难救近火,来不及了!

李诗剑也万万没想到这只沙虎子如此狡诈难斗,一见自己身形下落之处,这沙虎子那独角正等着自己——情况十二分紧急哟!当时李诗剑不由得是那种战场上临阵决死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原来李诗剑自身本有龙气,那心镜上人曾经发现过,而李诗剑做了十多年的太平汗皇,无形中这龙气又得到了涵养,只是李诗剑自己不知,徐文虎也不曾察觉罢了。

此时绝境之中,李诗剑的心头危机感,反而将这潜伏在体内的龙气给激发出来了!

李诗剑自己却也是浑然不觉,只是在情况危机之下,左手单掌下按,双脚连踢,身形却是倏地闪过了那独角,身子一拧,右手恰恰将那沙虎子独角抓在手中了!

此时,李诗剑浑然不知自己是力量大增,仍然如以前对战沙虎子一般,将手中独角一送再一带!

就听得一声惨叫,这沙虎子竟然被李诗剑摔了出去!

沙虎子本有凶性,按常见情形,这只沙虎子必然是一摔而起,伏下身子将独角再次刺来,谁想这只沙虎子,却是大异于常情,竟是一扭身,夹着尾巴逃走了!

徐文虎先是眼见危机,来不及出手相救,此时见了这种情形,也是惊诧莫名。

原来,沙虎子是被李诗剑身上那股子突然爆发出来的龙气给惊走了的!

徐文虎赶到李诗剑身边时,李诗剑身上龙气余烈犹在,徐文虎也觉得杀气逼人。

李诗剑道:“师兄,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突然之间,有一种要晋阶的感觉,请师兄为我护法,我要修上一修。”

徐文虎道:“好!”

李诗剑当即盘坐沙地,闭目运功。先天真元之气在经脉中运行循环,刚刚运行过第九次,李诗剑觉得全身一震,便已达到了真道二阶!

李诗剑压住心头兴奋,平稳住内息,收功毕,站起身来,这才忍不住大笑出声。

徐文虎旁观并为他护法,作为过来人,早已明白李诗剑进了一步,当时表示贺喜,并说道:

“汗皇师弟,真有你的!愚兄我刚才逼过来和你交手的,乃是一只真道四阶的沙虎子,没想到你不但胜了,而且就此突破了!”

李诗剑高兴地说道:“师兄,如今我已不再是汗皇了,你就不要再喊什么汗皇师弟了,直接喊师弟就得了。”

徐文虎笑道:“好!”

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前行。李诗剑道:“师兄,我也不知道刚才在危急之中,我怎么会突然暴发出一种奇特的力量来——看来人的潜力,总是在紧急关头才能挖掘出来!唉,自天下太平,我这汗皇做地也是那个啊,都不知道什么叫紧急关头什么叫做潜力了。”

徐文虎笑道:“师弟,在这一界,高手多的是,我在这边,实在是只能算个低手,见到那心镜上人,都得躲着走呢。”

李诗剑道:“总有一天,我会超过那心镜上人,报我弟弟之仇。”

徐文虎道:“是啊,我们都得努力啊!”

李诗剑道:“师兄,说实在的,我这一踏上修仙之路,恨不得一下子就能达到灵道境界呢。”

徐文虎听了,突然变得神秘起来了,向李诗剑耳边轻轻说道:

“师弟,愚兄能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跨进灵道境界,实在是多亏了净空寺住持大师清遥传授了《洗脉易丹经》。

师弟,我把这门功法教给你,实是私相授受,所以你万万不可对他人说起!而且在灵道境界以下,特别是真道境界的修仙者,视此经为至宝,一旦传出去了,怀璧之罪可也不是好玩的!”

李诗剑听了,神色郑重地说道:“师兄,我明白的。”

徐文虎笑道:“愚兄现在就传授此法给你!”

于是他师兄弟二人,一个教一个学,就在这万里沙大沙漠里“私相授受”起来了。

一路行来,不知是多少日子,又不知斗过了多少只沙虎子,李诗剑与徐文虎终于走出了万里沙,直奔净空山。

此时,李诗剑竟然已经能将就着运用风遁之法了,虽然速度还很慢,但是也比徒步赶路快多了。

屈指算来,李诗剑与徐文虎这一路行来,所用时间,足足有一个月,这才来到净空山净空寺。

徐文虎领着李诗剑当即前去拜见住持清遥。当时清遥施礼,说道:“住持,小僧已经接了师弟过来,特此向住持报告。”

李诗剑也跟着施礼,口里说道:“李诗剑拜见住持大师!”

清遥本是眯着眼睛的,此时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口里诵道:“阿弥陀佛!李施主不必多礼!”

说话之际,清遥身子竟然一飞而起,口中喝道:“看掌!”

只见清遥一掌向李诗剑当头按下!

李诗剑大惊!徐文虎亦大惊!

李诗剑眼见清遥掌势临头,压力山大,难以抗拒,不免心意电转:他他他为什么一见面就给我一掌?我李诗剑刚刚抛了尊荣富贵,踏上修仙之路,怎么才到这边世界,竟是要死在此地了么?

李诗剑不甘心!死,也要抗争而死,绝不能束手待毙!李诗剑在一刹那间心意便定,抬手反抗。

然而,清遥的修为境界,便是徐文虎也不是对手,更何况此时的李诗剑?

李诗剑才欲抬手,清遥掌落,只听“啪”的一声,这一掌,结结实实地落到了李诗剑头顶,直击百会大穴之上。

李诗剑当时头晕目眩,倒了下去。

徐文虎此时才反应过来,惊惶叫道:“住持为何伤我师弟?”

清遥哈哈大笑:“我哪里伤了他?我只是试他一试罢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为报名赴万坊城

词曰:

雨洒千声,灯熄万户,夜半路远归难。漫撑青伞,伞底一城寒。回首十分萧瑟,蝴蝶梦,醒后茫然。繁华落,空空荡荡,风过大荒山。

当初春正妙,狂歌傲啸,意气清欢。渐情深逝水,人老流年。独有此心所善,自昔日,直到今天。游仙客,风尘苦旅,惆怅更无言。

——小词漫说李诗剑抛尽人世繁华,修仙苦旅百感交集。

当时徐文虎惊问清遥,清遥道:“我关非是要伤他,而是要试他一试。”

徐文虎不明白,清遥解释道:“我观他身上有龙气,但是这龙气却没有激活,只如昏睡在他的血脉之中。”

徐文虎问道:“住持有什么好法子么?”

清遥笑道:“你别看我一掌将他击昏过去,我这一掌,对他实无伤害,他当时颇有反抗之心,初步唤醒了龙气,我要趁这个机会,给他施洗脉易丹之法,以让他体内龙气觉醒。”

徐文虎又问道:“住持,他这龙气觉醒了有什么好处?”

清遥道:“自然是修炼起来速度远超过平常人,而且,激发龙气活力后,同阶之人中,没有什么人能是他对手,这个好处,你可明白?”

说到这里,清遥又向徐文虎道:“文虎,你这师弟可不简单,将来必能成为我们这个世界的顶尖高手。我既看好你师弟,又要话嘱托你!”

徐文虎听了,肃然道:“住持请讲,我自当铭记在心!”

清遥道:“身有龙气之人,一般说来,在修仙世界里,是各大门派都想招揽的。但是,龙气暴烈,各门派功法都不适合修炼,只有儒宗《浩然正气诀》最适合,其次是《雷电体》功法。

不过,要学《浩然正气诀》,那得拜投到儒宗门下;而《雷电体》功法,却是失传久矣!”

徐文虎听了,就问道:“住持,这么说来我师弟他不能拜入我们禅宗门下了?”

清遥点头说道:“是的。其他门派的功法,对于身有龙气的修仙者来说,进境虽快,但到最后,却是要控制不住龙气,爆体而死的,所以啊,你师弟虽是资质不凡,但是我却不能为着禅宗之私,收他入我门派。”

徐文虎听了,问道:“住持,那,要怎么才能加入儒宗?”

清遥道:“儒宗在万坊城中设有接待站,若想加入儒宗,只须到接待站报名申请即可。”

徐文虎道:“好!谢谢住持,那我就陪师弟走上一遭,去一趟万坊城。”

清遥道:“你陪同他去,不是不可以,但你万不可跟他一起进儒宗接待站。”

“为啥?”徐文虎不解。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们禅宗与明宗有了矛盾,两大教派分裂以来,但凡与我禅宗或明宗有关系的人,想要加入儒宗,那都是一概要被拒绝的;静得教那边,也是这么个态度——他们两大宗派,不愿意牵涉到我们禅宗跟明宗的争斗中来,如是罢了。”

徐文虎听了,就说道:“原来是这样!住持,那我只陪他到那边,然后让他自己去报名申请,应该可以了吧?”

清遥点头道:“嗯,可以。文虎,你来护法,我来激活他体内龙气。”

徐文虎道一声“是”,清遥开始施法。徐文虎看得分明,清遥所施的,正是洗脉易丹之法。徐文虎也多蒙清遥施用此法,故而一边看一边揣摩。

不多时,清遥施法九遍完毕,李诗剑悠然醒来。李诗剑醒来之后,不由得先是*一声。这绝对不是痛苦*,是舒服之极,情不自禁地发出来的。

徐文虎道:“师弟,赶紧谢过住持!”

李诗剑听了,心下一动,便已明白:敢情人家先前揍自己一掌,却是别有玄机,自己还得感谢人家呀!

李诗剑心里嘀咕:原来人家揍了我,我还得表示感谢!嘿嘿,瞧这个事儿整滴哟!

心里虽是嘀咕,李诗剑嘴里并不含糊,当时依师兄徐文虎之言,向清遥施礼道:“谢谢住持大师!”

清遥道:“李施主不必客气!老衲如此作为,一是见施主是可造就之材,帮助一把;二是回报当初明尘和大都真人诸位道友对敝寺的恩义,三来么,老衲私心里认为,假以时日,李施主前景不可限量,那时,李施主修炼大成,还请关照敝寺。”

李诗剑听了,心悦诚服,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多谢住持大师!晚辈受教了!”

清遥转向徐文虎道:“文虎,你可以带李施主前去万坊城那边了。”

徐文虎听了,就向清遥告辞,与李诗剑两个,往万坊城来。

出了净空寺,李诗剑问道:“师兄,为什么要去万坊城?”

徐文虎道:“师弟,去万坊城,乃是为了让你加入儒宗,寻找到更为适合于你的修炼功法。”

李诗剑听了,问道:“究竟是什么功法?”

不想徐文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是轻“咦”了一声,说道:“师弟,你试着努力跟上我的速度!”

言毕,徐文虎将风遁速度提高了。李诗剑自然是努力追赶。

——这一路风遁行来,李诗剑运用风遁赶路,身法是越来越快,虽然不能与徐文虎相比,但是,比起此前在万里沙大沙漠中赶路,那却是无形中快了有一倍!

徐文虎道:“师弟这风遁身法,居然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又长进了一大截哪!”

李诗剑却是问道:“师兄,那清遥大师到底帮了我什么?我怎么觉得这一番赶路,催动先天真元灵气之后,便觉得体内灵气在经脉之中运行起来更加流畅,更无滞碍了呢?”

徐文虎笑道:“师弟,你觉得体内灵气运行时,有什么跟以前不同的不?”

李诗剑听了,自是细细体会,过了半天,李诗剑才开口说道:“师兄,我觉得我这先天真元灵气运行于经脉中时,似乎有一丝不同!”

“有什么不同?”徐文虎问道。

李诗剑听了,就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感知上却还是有一点点的。”

徐文虎道:“师弟,你感知到的那一点点不同,究竟是什么样的?”

李诗剑道:“哎,师兄,我觉得呢,我这先天真元灵气之中,似乎有一线真元,比较独特,虽是混在灵气之中,却是犹如白水中流淌着一线黑水一般。”

徐文虎未及开口,李诗剑又问道:“师兄,当时我没好意思询问那清遥住持,你说说,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帮我的呢?”

徐文虎道:“他帮你激活了你体内的龙气。说起来,什么是龙气,愚兄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你所言,大约你所喻说的那‘白水中的一线黑水’,应该就是龙气了。

不过,清遥住持认为,师弟你身有龙气,不适合修炼别的功法,只适合修炼《浩然正气诀》或《雷电体》这两种功法呢。你先前问是什么功法——就是这两种功法,现在你明白了吧。”

二人说说讲讲,不觉来到了小寒山下。徐文虎也是第一次去万坊城,李诗剑同样是第一次路过小寒山。

师兄弟二人,徐文虎在前,李诗剑在后,一追一赶,好不快意。不料,二人风遁,才刚刚飞上小寒山顶,就见一人,由数人簇拥着,挡住了去路。

李诗剑展眼看时,只见对面数人簇拥的,是一个少年人,看年纪不过是十五六岁,看其境界,不过是先天境界真道四阶,而少年身边的那四人,有三个年纪都在四旬左右,一个年纪较大些,有五旬左右。

这五人,个个都是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面上似笑非笑——李诗剑却是看不透他们的修为境界。

徐文虎倒是能看清这些人的境界——除去那少年,这四个人,都是灵道二三阶境界修为。

徐文虎在这一界呆的时间较李诗剑长,早已凭对方衣着认出了对方的门派——这些人,无疑都是儒宗的。

徐文虎当即施礼:“诸位儒宗道友,禅宗徐文虎有礼了!”

但见这对面五人,都是懒洋洋地回礼,其中那少年,嘴角不屑地撇了一下,问道;“和尚,你身边这个家伙是你什么人?”

李诗剑听了,当时便欲发火,斥道:“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轻狂?莫非你仗着身边有高手护卫,便很了不起了么?哼!你身边那些高手我李诗剑自认不是对手,但是你这个小屁孩儿,我倒真想教训教训一番!”

徐文虎情知李诗剑这一番话说得不妥当,当时拉了李诗剑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又拱手施礼说道:

“诸位道友莫怪,我师弟本是个直爽的性子——小道友也不应该出言不逊呀。”

就听对面五人哈哈大笑。其中那年约五旬的人说道:“嗯,看在我们儒宗与你禅宗交好的份儿上,我们不与你们计较。

但是,你那师弟,也是出言不逊哪!既然他要挑战我们少主,那就让他们二人单独较量一番,如何?”

徐文虎陪笑道:“道友说哪里的话!我师弟并没有要跟你们少主较量的意思。”

那少年却是不理徐文虎,伸手戟指李诗剑,喝道:“喂!你瞧你年纪比我大,就觉得有资格教训我了,是吧?来来,请你来教训我吧!”

李诗剑听了,就如被将了一军,再也不能退让,当时也就喝道:“年轻人如此狂妄!”

徐文虎还要阻拦李诗剑,对方一人却是上前来拦住徐文虎,说道:“儒宗与禅宗,关系向来很好。道友何心固执,不许个二人切磋一下?”

这人修为境界比徐文虎高,徐文虎登时便被他挡住了。

那少年,也与此际纵身而出,直扑李诗剑。

到了这种情况之下,李诗剑哪有不接战的道理?当时李诗剑使出因声见相功夫,与那少年对战了起来。

徐文虎见了,不免窘极,向拦住自己的那儒宗之人说道:“道友你莫是欺人太甚!伤了我禅宗与儒宗和气,也未必就是好事!”

然而,这人却是哈哈一笑,退了开去,说道:“道友也别生气,让他们切磋切磋,又有何不好?这与两宗和气,又能有多大影响?哈哈!”

徐文虎无奈,然而,李诗剑早已与那少年斗在了一起。

那少年,比李诗剑高境界修为高出二阶,自然是大占上风。李诗剑呢,却是被他无端挑衅,气势又比那少年为高。二人此时都是以快打快,不多时交换了十多招。

李诗剑早已吃了亏。然而,他内心那高傲之气,也因此激发出来了。先天真元灵气运行之际,李诗剑有了分明感知,自己体内的龙气,似乎是可以调动运用了。

李诗剑是第一次主动运用龙气,虽是处在被动挨打之中,但是却也心头振奋。

不想对面少年却是大占上风,得了便宜之后,突然跳出斗场,向那几个人说道;“天不早了,叔叔们,我们走吧!”

李诗剑听了,怒喝道:“胜负未分,你就要走了?哪里走?”

不想对面那五旬年纪的儒宗之人却是轻轻一挥手,拦住李诗剑道:“你三十出头的人了,何必跟他十五六岁的孩子一般见识?我们少主若是真正教训你,只怕你现在连站着都不能够,你还想怎样?”

李诗剑被这人一番话,挤兑得无可如何,却是徐文虎拉住了李诗剑,说道:“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省事饶人祸自消,让人三分不为孬!”

对面五人听了,哈哈大笑,都上了追风灵船,如飞而去。

李诗剑虽怒,却是无奈,只好转了话题,问徐文虎道:“师兄,他们乘坐的那是什么船,居然会飞?”

徐文虎道:“那是追风灵船,速度之快,比灵道高手风遁速度都还要快上一分呢。”

李诗剑听了,问道:“师兄,若是有了这个东西,是不是没到灵道境界的人也可以乘坐了飞过万里沙大沙漠和那界海,回到我们下位世界去?”

徐文虎听了,只道是李诗剑刚刚受了挫折,想退回下位世界去了,便说道:

“按道理说,应该可以,只是,我听说这种追风灵船,需要灵石来作动力,到了我们那边下位世界后,那灵石能量却是要很快消失的——也就是说,能去却是不能回来的——

师弟,你切莫因为今天受挫折,就打那退堂鼓呀!”

李诗剑听了,便说道:“师兄说哪里话,小弟我怎能就因为这么一点儿挫折便心灰意冷?”

徐文虎道:“好,师弟,你只要进入了那儒宗,修炼了《浩然正气诀》,以你的资质,自当会一日千里,早晚能胜过那小屁孩儿!”

李诗剑道:“师兄说得是。”

不料此时,天上竟是落起雨来。当时师兄弟二人,如燕穿雨幕,在天将黑时到了万坊城。

一入城中,但见街道上,不论修仙者还是凡人,俱都手撑青伞。

刚过街角,有人见他两个是敞头淋雨而来,不免讽笑曰“修仙之人,自是不怕淋雨哟——!”

徐文虎生怕李诗剑再惹闲气,就示意他不要多言说。二人转头看说话之人时,却是个卖伞的小哥。

只见这卖伞的向他二人招呼道:“客官买把伞吧!上好的青元伞,才卖五块下品灵石一把呢。”

李诗剑问道:“这伞名字好独特,居然以‘青元’为名,莫非有什么深意么?”

卖伞的小哥听了,似乎嫌李诗剑是个乡巴佬,没见识,当时撇着嘴说道:

“青元伞是青阳炼器坊出品的,青阳炼器坊,你不会没听说过吧?青元伞,可是相当于低等级道器呢,你说好不好?”

李诗剑听了,早已明白卖伞小哥为什么撇着嘴了,人家是瞧不起自己呀。不过,李诗剑却是没有说什么,认了。

好在徐文虎身上尚有灵石,但当打开储物戒指时,只见下品灵石已成灰烬粉末,中品灵石十块,却都已经变成了下品灵石,上品灵石一块,却是已经变成了中品灵石。

徐文虎当时就神情沮丧。李诗剑问道:“师兄,怎么啦?”

徐文虎道:“我到下位世界走一遭,这些灵石都降了品级。”

那卖伞的却是见了徐文虎沮丧表情,只道他身上无有灵石,早已离去了,徐文虎赶紧唤他回来,要买两把伞。

李诗剑将伞拿到手里,感知之下,实在没有感觉出来这青元伞哪里有什么道器的好处,徐文虎自然料到是遇上了卖假货的。当时徐文虎内心里也感到气愤:

这边分明是一个修仙者的世界,居然还有这种卖假货的,这制假售假,看来是到哪里都有啊!不过,徐文虎转念一想,又自警觉道:是了,我对此都感到气愤,诗剑师弟心中岂不是更那个……

徐文虎呢,心思比较细;觉得李诗剑做了多年汗皇,那是高高在上,来到这一界,却是地位落差太大,若再老是受人刺激,保不准李诗剑情绪失控而惹事呀。

于是徐文虎装作不知,买了伞,撑在手中,拉了李诗剑就走,说道:“办正事要紧!”

第一百二十五章、遇敌被困沙河泉

词曰:

风尘困顿,情怀惆怅,更有师出不利。当年英气最逼人,到此地,偏偏晦气。

那多造化,哪回遭遇,漫道修仙容易。谁知命运甚玄机,正无奈,人生失意。

——一曲《鹊桥仙》,略道李诗剑这个曾经的汗皇此时遭遇。

当时徐文虎匆匆买了青元伞,口里说道:“办正事要紧。”于是拉了李诗剑就走。

师兄弟二人,撑着青元伞,就往清遥所说的儒宗接待站来,看看将到,徐文虎停了脚步,向李诗剑道:

“师弟,报名细节你都知道了,我身在禅宗,不能随你同去。”

李诗剑道:“好的,师兄,我知道了。”

于是徐文虎远远地站在街道边上等待,李诗剑调整心绪,就往儒宗接待站这边,昂然而去。

却说徐文虎正满怀期待地在街道边上等待,心中料想李诗剑身有龙气,此去必是十拿九稳,报名成功,不想才不多时,便见李诗剑从那接待站里退了出了。

徐文虎暗惊儒宗办事好快,不想李诗剑到了跟前时,分明一脸怒色!

李诗剑怒道:“师兄,你带我去找明尘道友和厉老师吧,儒宗这里不收我!”

徐文虎诧异道:“你身有龙气,他们却不收你,这是为何?”

李诗剑道:“师兄,我到了那接待站里,只待报名,不想却有人来到当场,说我跟禅宗有过密关系,不符合加入儒宗的条件!”

徐文虎惊讶道:“究竟是什么人?”

李诗剑道:“就是那小寒山上拦了我们去路,跟我打了一架的那少年和他的护卫们。”

徐文虎听了,大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叹口气,说道:“那究竟是哪家少年?怎么这么可恶?”

李诗剑道:“我倒是听出来了,他们来自一个姓朱的家族——当时那接待我的儒宗办事之人见了那少年,就说道:‘原来朱少主识得此人!’

那朱姓少年说道:‘是啊,当时我和叔叔们坐着追风灵船,发现前面有两个人,这二人,甚是奇怪:

两个是一追一赶,前面跑的人是个灵道初阶的和尚,后面赶的人,却才是真道二阶,居然能风遁,特别此人是身上还有龙气;于是,我们就先行一步,赶到他们前头,在小寒山上拦住他,试探了一下。’

我听到这里,当时就向那朱姓少年说道:‘怪不得在小寒山上你们莫名其妙地挡住我们的去路,原来你们是故意的!’

那朱姓少年道:‘你这个身上有龙气,往万坊城赶来的人,我们当时就怀疑你是来我们儒宗报名,要学习我们儒宗《浩然正气诀》的,你看看你现在,可不正是如此?

你那师兄当时自报家门叫徐文虎,你也报了自己姓名,你叫李诗剑,我说得没错吧?你与禅有这等关系,却还想混入我们儒宗来,没门儿!’

——因为这小子打了这么一个岔子,我这报名之事,就算黄了。”

说到这里,李诗剑不免愤慨不已。

徐文虎也听明白了,就说道:“这朱姓少年,果当是来自一个姓朱的家族了,不然,怎么会有护卫,又怎么会被护卫们称作少主人呢?”

李诗剑道:“是啊!只是不知这个朱姓家族到底盘踞在哪里!若是能知道,哼!”

二人说到这里,也都更无好法子可想,就在这万坊城里无目的地漫游起来了。二人走在大街上,边走边商量。

李诗剑道:“师兄,你知道不知道托钵僧、厉老师和翠姑他们在哪里?”

徐文虎道:“这个,我只听高福俊说是在万坊城北门外那北门山南山谷沙河泉底下的一个阵法空间里,可惜的是没有亲身去过呢。”

李诗剑道:“师兄,高福俊是谁?”

徐文虎听了,心中暗道:这高福俊,可是我这师弟的情敌呀!这个,我还是回避不谈为好。

想到这里,徐文虎道:“高福俊么,是一个朋友罢了。师弟,我带你去那边找厉老师和翠姑师妹去。”

李诗剑听了,心里自是期待欢喜,就说道:“好吧,师兄,我们走!我也真的想念翠姑呢。”

于是他二人就往万坊城北门来。越往北门来,人也就越多,谈话内容,二人听来,竟多是与打什么擂台有关。

再一细听,人们所说的多是什么天榜擂台上今天又是那个什么酒狂浪子守擂台成功啦,或是某某与某某打赌,哪个输了哪个赢了,如此云云。

二人早已听得明白了个大概。

却说万坊城北门之外,那北门山山谷里,沙河泉一带,早有明宗之心镜上人在此布置了天地人三榜擂台。

自开擂之日到现在,三榜擂台已经举行了近小半年的比赛了。二人到了北门,已初更将了二更将近之时。

北门城卫道:“你们两个,现在出城,是要打擂台去的么?”

徐文虎顺口道:“我们是去看打擂台的。”

城卫道:“那就过去吧。”说着一挥手,示意二人出城。

于是李诗剑与徐文虎两个出了北城门,往北门山来。

二更初刻刚过,二人风遁到了北门山南山谷,只见山谷中一个巨大的半露天广场,广场上灯火通明,那广场中间,一溜儿的是设有三座高台,三座高台旁边各竖大旗,大旗虽在夜风里飘动,但二人仍然能看到旗上有字,分别写着:“天榜大擂台”、“地榜大擂台”、“人榜大擂台”,以示区别。

此时,那地榜与人榜擂台上没有人较量,但那天榜擂台上,却正有人比拼。

徐文虎道:“师弟,我们是先去找厉老师他们呢还是先看人家打擂台?”

李诗剑道:“师兄,我们还是先找厉老师他们吧。”

徐文虎道:“好!”于是徐文虎就领着李诗剑,往沙河泉那秘阵所在之处来。

不想现在的沙河泉畔,因为心镜上人修建了这么一个大赛场,把山谷的整个儿地形地貌都作了改动:

——虽然明宗这大赛场并没有跨沙河而建造,但是,沙河泉的东岸一侧,却是早已被心镜上人整改过了。整改过程中,心镜上人在沿河岸一溜儿设下十多处监视道器,加上整个儿的大赛场,共设下了三十六个。

这种道器法宝,名字叫做“三观镜”,这种法宝,品阶高时,上可以观天,下可以观地,中可以观人;又道是前可以观过去,后可以观未来,中可以观现在。

不过,在这九重天之第二重天世界里,这明宗所炼制出来的三观镜,其品阶太低,根本没有这些功能。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十六面三观镜,作为道器法宝,虽然品阶不高,但是用来作监视,却是物尽其用。

此时心镜上人正自独坐静室,趺坐修炼。那掌控三观镜,密切监视沙河泉与大赛场的人,共有十个。

这十个人中,心镜上人的弟子胡拉格斯是领班,管理手下的九个人;这九人分三班倒昼夜轮值,每班三人,其中二人负责监控赛场,一人负责监控沙河泉水面及其附近。

却说徐文虎与李诗剑两个,来到沙河泉一处,徐文虎细察地貌,却见并无高福俊所说的那特征物。徐文虎于是放出神识暗察水下,也没有见到那什么秘阵阵法之门。

徐文虎细察了大半天,不得其门而入,自是沮丧不已地向李诗剑说道:“师弟,这边地形地貌全都变了,愚兄我是实在找不到那进入秘阵的阵门所在了。”

李诗剑道:“师兄,你先前说没有亲身来过这里,竟是真的?”

徐文虎道:“确是如此——不过我那朋友说得清清楚楚,入口之处的河岸上,有两棵树,一棵左旋柏,一株右扭松。”

徐文虎自是不知道,心镜上人早已将河岸边略略显眼的物事一例清除掉了,这左旋右扭的两棵树,自是没有幸理。

徐文虎找不到地头儿,李诗剑更是没招儿,于是,二人相商,打算往赛场里来看人擂台竞技。

他两个的行踪,其实早就被那监控人发现了,不过,徐文虎李诗剑二人没有进入沙河泉水中,那监控人倒也没放在心上——原来心镜上人有过交待,严密监视沙河泉水面,但有水中出入之人,务必要盯紧盯死,及时汇报!

不料胡拉格斯这厮却是偏偏在这一刻来到了监控室以例行检查!

胡拉格斯一眼瞅过,哪能不认出徐文虎来?胡拉格斯那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徐文虎身边的人是李诗剑的,但是,认得徐文虎就足够生事的了!

胡拉格斯当时怒呼道:“徐文虎!你这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却来投!”

胡拉格斯当时联系心镜上人,心镜上人的反应那可是中当一个“快”字的——不仅如此,早在小半年之前,当听说胡拉格斯被徐文虎暴打之后,心镜上人内心深处,早已对徐文虎起了杀机!

徐文虎与李诗剑哪里知道此时危险已经逼近?

二人刚刚往回走不多远,突然,有衣袂飘风之声响起。徐文虎作为灵道境界修仙者,在感知能力方面比李诗剑来得敏锐多了。敌未到,徐文虎已直觉不妙!

然而,不待二人作出反应,有阴阴笑声响起,笑声里,有个声音喝道:“徐文虎!哪里走?拿命来吧!”

徐文虎听得浑身一激灵,当即向李诗剑道:“不好!胡拉格斯来了!”

李诗剑听了,情知师兄所怕的,不是这个胡拉格斯,而是胡拉格斯身后,那个仇人心镜上人!

此时,沙河泉畔,胡拉格斯当先赶到,后面有青光一闪,紧接着,心镜上人现身!

徐文虎一推李诗剑,道一声:“下水!”

李诗剑反应自也是快,身子一纵,早已扑入水中去了。紧接着,徐文虎也扑入了水中。

却说岸上,胡拉格斯见了,也要扑入水中攻击,却是心镜上人阻止道:“不可!”

胡拉格斯不明白,心镜上人道:“水下有大杀阵阵法布置,若是不小心触动,那基本上就是死定了!”

胡拉格斯急道:“师父,那怎么办?”

心镜上人笑道:“等,守株待兔吧!”

胡拉格斯道:“师父,那徐文虎已是灵道境界修为,在水下一时半会儿的淹不死他,何况他也未必会碰触到那阵法呢!”

心镜上人笑道:“痴儿!你懂什么?徐文虎为什么要来这里?若是那托钵僧没死,你想想,托钵僧那一伙人是不是都有可能没死呀?”

胡拉格斯道:“我听师父说过,那几个家伙都是躲在托钵僧那个黑钵中的,如果托钵僧还活着,那么——

啊!师父,徒弟明白了!若是他们没死,那么那个带着跟踪器的女子,必然是他们一伙人中的那叫什么明慧的!师父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不怕他们不现身,是不?”

心镜上人笑道:“你看清楚了那个跟在徐文虎身边的是什么人了没有?”

胡拉格斯也是个修仙之人,当时虽未仔细瞧瞧跟在徐文虎身边的是什么人,但是那仙人脑袋毕竟不同于凡人,虽说没有细看,但也只是一眼,便将那画面清楚记在脑袋里的。此时略一回想,胡拉格斯惊讶地说道:

“师父!徒弟我想起来了!跟在徐文虎身边的那个人,竟然是太平汗国的汗皇李诗剑!”

心镜上人听了,不由得也是吃惊:“什么?李诗剑?他来到这边了?”

胡拉格斯在脑袋里再一次回想确认而后道;“是的!师父,徒弟当时只因气愤那徐文虎,一时没有细看,如今再想想,的确就是他跟在徐文虎身边!”

胡拉格斯这么一确认,心镜上人面色凝重起来了,半晌才说道:“如此看来,徐文虎与李诗剑必是得了什么消息,来这里寻找托钵僧他们的。”

胡拉格斯就问道:“师父,那么我们怎么办?”

心镜上人道:“哼!为师料他们顶多也就是躲在水底下哪个乌龟壳里罢了!我们加强对这边的监视,还要暗伏人手,只待他们一出现,就给予迎头痛击。”

于是,在心镜上人命令之下,胡拉格斯自是奉命去调派人手去了,只留下几个灵道境界修为者陪伴心镜上人立在沙河泉岸边,都盯着着水面看。

却说沙河泉水下,李诗剑刚刚潜到河底,徐文虎也随后到了。徐文虎以神识给李诗剑传话道:

“师弟,幸亏我们见机早,溜得快,那心镜上人果然来了!”

然而,李诗剑此时才是真道二阶,还做不到神识外放交流呀。当时听了徐文虎的话,李诗剑只好向徐文虎打手势表示同意徐文虎的话。

徐文虎看清了李诗剑的手势,这才想到,原来自己的这位汗皇师弟此时还不能与自己进行神识交流。

所好者,自己却能以神识向李诗剑发话,于是徐文虎再次说道:“师弟,你跟在我后边,我们摸索摸索,或许在这沙河泉底下,碰巧了也能找到那阵门入口呢。”

李诗剑听了,满心想说话——师兄,那胡拉格斯和心镜上人还在岸上吗?然而此时他在水下不能说话,只好向徐文虎大打手势,然而,二人本又不是都研究哑语的,此时怎么能互相理解得了?

徐文虎又以神识交流的方式询问李诗剑:“师弟,你想说什么?”

李诗剑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敢情是自己还不能如师兄那样表达自己的意思,而自己一味地打手势,身边的徐师兄也未必能明白,所以,当徐文虎问他想说什么的时候,李诗剑摇头表示没有什么想说的。

徐文虎见了,就说道:“师弟,你跟在我后面,我们在这水底找找看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今番不见终难见

词曰:

别去人无味,相忆酒千钟。醉来悄倚池柳,仰首望苍穹。天上几颗星子,水里几多黯影,都映到心中。难做扁舟客,暂入藕花丛。

莲叶清,莲香细,月朦胧。举杯邀请,红上晕脸醉芙蓉。欲待伊人长伴,却恨西风愁起,凋谢尽空空。漫作及时乐,如坐水晶宫。

——闲词略写李诗剑,不专心修仙,有许多凡人相思。

却说当时,徐文虎跟在李诗剑的后面,也是扑入水下,师兄弟二人在水下进行了一番不成商量的商量之后,徐文虎在前面,李诗剑跟在后面,在沙河泉水底摸索寻找那阵门。

然而,这水下寻找阵门,哪有那么容易?好在徐文虎作为灵道初阶者,神识外放,查找起来,方便了不少。

徐文虎此前本也听高福俊说过,沙河泉水底下有阵法的机关要害,只要碰到,就会陷入阵法,被那阵法杀死,所以,徐文虎自然是小心翼翼地。

这沙河泉水底,面积之大,以河宽而论,足有数里路之长,而单以在山谷内这一段流程计算,也有三十多里路长短。

徐文虎的神识外放,在这沙河泉水底下,大约是在自身周遭五里左右。说起来,徐文虎的神识外放,恰好是如雷达扫描一般,从河底东岸到西岸,来了个全覆盖,但是,二人却须往前摸索。

从二人入水之地起,二人向上游,也就是沙河泉的源头那泉水出处寻去。

二人入水之处,正当沙河泉山谷内这一段水程之三分之一处,也就是说,二人从入水处到泉眼处,这一段水底世界的“旅游”,足有二十里路要走。

如此说来,以徐文虎的神识覆盖面讲,似乎应该是很快就能找到才是,然而实情却并非如此。

以修仙者的修为境界而论,修为境界越高,在其神识覆盖之下,所有物事,发现度越高,速度越快。

若是以一个仙道境界的修仙者来到这水底,以神识外放,大约一息之间,便能将神识所覆盖下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以此时的徐文虎来看自己神识覆盖下的事物,却是要一一辨认,才能弄清。

更何况,徐文虎还要小心查找那机关要害之所在,以防止误触阵法而身陷绝境呢。

是以徐文虎虽是神识外放,但往前行进的速度却并不快,一是实际修为境界和能力限制快不起来,二是生怕误触机关也不敢快。

好在徐文虎与李诗剑人在水下,这沙河泉之水足够深,足够他们避开心镜上人的探查,也好在心镜上人此时只在河岸上布置人手,根本就没想过以神识投入水下来探查他两个。

却说徐文虎在水下摸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半天过去之后,徐文虎果然发觉了一处异常:

前方数丈外的一块石头,看起来不一般。首先,这沙河泉水底的石头,一般都是块头不大的鹅卵石,然而,这块石头却是不小,足有一盘磨那么大。而且,这块石头,其状浑圆如球,如此规则之形状,绝不是天然所能形成。

徐文虎招呼李诗剑,神识传息道:“师弟,看到没有?前面那块石头比较独特,我估计,可能就是河底大阵的机关要害所在!”

李诗剑苦于无法表达,只能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二人慢慢向那大石靠近,才刚接近到大石三尺之外,徐文虎走在前面,先一步感受到了那石下透出的似有似无的杀气。

徐文虎心中透亮:这必然就是了!

李诗剑虽是跟在徐文虎身后,却也不是瞎子,一见徐文虎的反应,心里也是明白了。

徐文虎转脸向李诗剑,神识传息道:“师弟,就是这里。”

李诗剑点头。徐文虎又道:“师弟,我们绕过这里,再往前面找找看,看看阵门在哪里。”

李诗剑依旧是摇头不算点头算,点了头,表示同意喽。于是二人绕了开去,又向前面找去——不想这一回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二人无奈返回到大石所在,徐文虎虽能神识传息,却一时无有好计,李诗剑心中倒是有了一个想法,然而却是无法表达,屡屡给徐文虎打手势,徐文虎连估加猜,却也是半天猜不着。

李诗剑一急,打手势让徐文虎后退,这一回,徐文虎看明白了,却还问道:“师弟意思是让我后退么?”

李诗剑点点头,徐文虎后退,李诗剑又伸手拉着他,再后退数步,然后立定身形,这才弯腰捡起数块小卵石,先用了一分力气,将一块石头投向那大石,只听似乎有“砰”的一声响过——

眼前却是没有丝毫反应:那大石纹丝不动,沙河水如前往身后的下游流淌。

过了约摸一分钟的时间,李诗剑又投出一块卵石,这一回,用了二分力道。只见石块撞击在那大石之上,又是似乎有“砰”的一声响过,眼前一切仍然如常。

徐文虎看到这里,心中早已明白了:一个阵法,就如一张蜘蛛网,网上任何一点震动,整张网上都能感应得到。若是托钵僧和厉老师他们注意观察,则必然会发现阵法异动!

——师弟这一招真高明啊!

徐文虎心中暗赞李诗剑心思巧妙,却只是竖起了拇指,表示一个赞,就继续看李诗剑投石击石。

李诗剑第三次用了三分力气投出石块,这一回,果然有了一丝动静,只见那大石就如欲在风口滚动,但也只是略动一动便停。

然而这一动之下,便有杀气发出!只见一道杀气,激得水流突变,形成一道漩涡,将那石块一绞而粉碎!

那杀气余势未了,向水面上飞去了——所好者,这杀气泄露不大,并不曾真的透出水面去。

李诗剑见了,心中有了数,当即又捡起数块卵石,是每隔数分钟便用三分力气,投出一块石头去撞击那大石。

却说大阵深处,托钵僧等人多是在闭关静修,毕竟这大阵有聚灵之效,秘室空间内灵气充足,宜于修炼。

不过,托钵僧本人却是并不曾闭关修炼,因为他那黑钵,吸收了灵气,自然会反哺本主。

托钵僧在那阵底诸室之最上层一间,对于阵法的感应确也是十分清楚十二分真切——由于所学的阵法知识出自阵道高手天阵子(拙作《经秋传》中对此人略有交待),所以如今托钵僧、厉文山、小棒儿三个,对于阵法一道,也都可以说是精通了。

——说起来,此时的托钵僧,打个不恰当的双喻,他果然如是蜘蛛网上的大蜘蛛,对于蛛网上任何一个方向任何一点的动静,都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托钵僧虽不曾闭关,却也是闭目盘算。原来,托钵僧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去那明宗,弄他一票,弄些明宗的道器来喂养自己的黑钵。

托钵僧当时是心头空明,蓦然警觉:嗯?这是怎么回事?那阵法机关之所在处,怎么老是有所冲击?这分明不是流水冲击,而且这冲击还挺有规律的,每数分钟便是来这么一下子!

莫非有人发现了这个聚灵修炼的宝地?不行,这里现在是我们的了,岂能再容他人来老衲这卧榻之侧酣眠?待我出去看看!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意一动,隐身钵中,钵如微尘,循着阵势通道,潇潇洒洒地出了阵,立足之处,却正是岸边阵门所在。

托钵僧抬眼看时,只见阵门所在处标识物已荡然无存!再看时,不远处的左前方,一座大型半露天式的场馆赫然在目!

此时托钵僧是人在钵中,身形不现,那岸边起来设伏之人,自也是发现不了托钵僧;然而,托钵僧却是早已发现了他们。

托钵僧此时虽不知设伏的这些人都是什么势力的人,却也知道这些人必是不怀好意,说不准,水下那试探攻击大阵机关要害的人,正与这些人是同伙!

想到这里,托钵僧驾驭黑钵,急忙入水,往那水下大石所在处潜来。

一到大石附近,托钵僧就看到两个人立在水底,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投小石击大石!

托钵僧心中不由得一愣:这不是徐文虎和李诗剑么!

托钵僧当即收了钵,现出身来,招呼他两个道:“文虎!诗剑!”

托钵僧的声音,以神识传息法发出,直透入二人心底。徐文虎与李诗剑听了,心头都是一震,大喜过望!

二人转了脸,都是眼露喜色。托钵僧此时早已知道他两个竟是用了这个法子来寻找自己的了,当时神识传息道:“你两个别动,由我安排!”

二人自是不动,托钵僧手中黑钵闪过,将二人请入钵中,自己也是跟了进去。

同时,黑钵再一闪过,到了阵门之外,悠悠然回到阵法里去了。

李诗剑人到钵里,一见托钵僧就先行问道:“多谢明尘道友您帮忙——翠姑她在这儿吧?”

托钵僧听了,微微一笑,说道:“其他人都在各自的房间里闭关,这个房间却是居我住的——文虎这才十年不见,就进入了灵道境界,进步挺大哟!特别是诗剑,你现在也是真道境界了,更是来到了这一界,可喜可贺呀!”

此时,眼前景物一变,托钵僧带着徐文虎和李诗剑回到那秘室最上层房间。

李诗剑正要继续说什么,却是因此停了话头。托钵僧却是话头一转,反问道:“你们两个说说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于是,徐文虎李诗剑两个,就一五一十地给托钵僧讲了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至于徐文虎重回那下位世界,接了李诗剑,二人一路渡过北海,穿过万里沙大沙漠,因此李诗剑才能来到这一界——这么一回事情,徐文虎也给托钵僧说了,又且补充了高福俊的一些事情。

当然,讲到高福俊时,徐文虎特意回避了涉及到翠姑的方面,毕竟李诗剑此时也在当场呢。

托钵僧听明白了这一切,对于李诗剑身有龙气,以及前去儒宗报名被拒之事,也是颇有些愤慨。

不过,托钵僧却是先向徐文虎道:“徐道友,可真有你的,你居然跑去那边世界把诗剑给接过来了;还跑去萧关逼降了红毛国!还有你设下那什么国师馆收授修仙学徒,都是妙想天开呀!”

徐文虎笑道:“设立国师馆,招收修仙学徒,却不是我的主意,这是诗剑师弟的高招儿!不过,我的事儿可就来了,我以后每年都得回下位世界去培训他们。

不过,史强生史兄弟现在是副馆长,他那修炼劲头儿可大啦!我临来时,他还托我转告翠姑师妹,叫她放心,他这做哥的现在不再颓废了。”

托钵僧道:“既然这样,那他为何不跟你们一块儿过来?”

徐文虎笑道:“他大约是有什么想法,暂时不愿意过来呢。”

托钵僧听了,笑道:“也的确是有这种可能。我倒是曾经在那黄州见过他一次,他一回,他半夜三更地跑去哭他老婆,倒也让人凄惨,害得老衲都陪着伤心了一阵子呢。”

李诗剑听了,插过话来说道:“唉!他是翠姑师妹的哥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据听说他特别恨我弟弟。我弟弟他,却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托钵僧听了:“我感觉史强生是个性情中人,但脾气有些怪。不过,他怎么会跟你弟弟结了仇?诗君他竟已是早已亡故了么?”

李诗剑道:“依徐师兄的判断,我弟弟他应该是心镜上人害死的,我来到这边,就是要努力修炼,尽快提升修为——我要杀了他心镜上人,给我弟弟报仇!”

托钵僧听到这里,就向李诗剑道:“诗剑你现在才真道二阶,你修的是什么功法?露两手给我瞅瞅吧。修为境界达不到,想报仇,那可不容易呀。。”

李诗剑听了,说道:“我此前所修炼的,乃是厉老师传授给我的《观鱼大法》,现在所修炼的,乃是徐师兄传授给我的禅宗《因声见相》功法。”

于是李诗剑就使了两招,托钵僧如今的眼光自是远胜从前,当即指点了几句,这才说出一席话来。

托钵僧这一番话说出来,可就是等于注定了明宗要遭劫喽!

——当然,这一番交谈,托钵僧就此明白,外面那建筑,以及外面那潜伏之人,竟都是明宗之人,且应该与心镜上人有关!

指点了李诗剑之后,托钵僧怒道:“这心镜上人也太猖狂了!哼,明宗,老衲正想去他们那边捞点儿外快呢!”

徐文虎道:“明尘道友,您要去捞明宗什么外快?”

托钵僧哈哈大笑道:“我这法宝,贪吃他明宗的道器,所以,我要去弄点儿来喂养我这法宝啊!”

徐文虎听了,既是佩服又是惊讶,却也无语;心中暗道:“我现在连一件道器都没有,不如跟明尘道友一起,请他帮我弄上一件来摆摆弄!”

于是,徐文虎说道:“明尘道友,咳,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托钵僧笑道:“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早已不是外人,你又何必见外?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徐文虎笑道:“道友您若是去那明宗弄了道器来,希望能给我留一件。”

托钵僧笑道:“这么点儿小事,好说!不过现在我手里没有道器给你。”

徐文虎笑道:“这个么,当然不是现在,不过,要是去明宗那边捞外快,我陪你一起去!”

托钵僧笑道:“好!”

李诗剑也来了兴趣,问道:“明尘道友,我这真道境界修为的人,可不可以使用道器?”

托钵僧哈哈大笑:“怎么用不到?只是没有道器罢了,若是有时,你自然也能用得上!”

李诗剑笑道:“若是能用上,那我也要请您给我留下一件。”

托钵僧这一回笑得更欢了:“哈哈哈哈!好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们就行动——你们跟我走!”

第一百二十七章、托钵明抢郁离城

诗曰:

先抢心镜大赛场,后抢明宗郁离城。

一似狂风扫落叶,还如骤雨洗秋空。

斯人手笔必惊世,和尚高招果奏功。

安顿身心须立命,托钵意态也从容。——小诗漫道托钵僧,于一日之内是两抢明宗。

——李诗剑本想等到翠姑闭关结束,见上一面的,不承想托钵僧当时就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们就行动,你们跟我走!”

徐文虎当然乐意,李诗剑自也是不好表示反对,转念一想,也许回来之后翠姑才能出关,于是乎李诗剑也表示了同意。

当即,三个家伙一起进入黑钵中去了。

托钵僧当时驾驭着自己的黑钵,出了大阵,先行往那明宗大赛场来。

此时,大赛场中,天地人三榜擂台上,琥在进行激烈的比拼,托钵僧视如未见,只驾驭黑钵,寻找明宗设在此地的仓库。

过了半个时辰,探查过了大赛场里诸多房间后,果然给托钵僧找到了,这里的仓库,却是一间秘室。秘室门口有人值哨,另行布有简单的防护阵法。

那值哨者修为不过是真道八九阶的修为,托钵僧自是不放在心上,而且对方也发现不了自己。

托钵僧于是驾驭黑钵,大摇大摆地闯入那护阵之中,嘴里还向徐文虎与李诗剑夸口道:“你们瞧见了不?这个破秘室门前还设了防护阵法呢!先前找的地方地方都不是,看来这里必是他们的仓库!你们俩看我破他阵法!”

徐文虎道:“莫非道友你以前没来探查过这里?”

李诗剑道:“破阵法会不会惊动他们呀?”

托钵僧笑道:“我们都在沙河泉底大阵秘室里修炼,只有当日参透了水下大阵,才出来一回,逛了一趟万坊城,谁想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明宗竟然在此地建设了这么一个赛场呢?至于破这阵法,你放心吧,不会惊动他们的。”

托钵僧一张嘴回答了他二人两张嘴的问题后,便不再言语,驾驭黑钵,在防护阵法中左拐右绕,不久,只听得“啵”的一声,——这么一个简单的护阵,被托钵僧轻易破掉了。

托钵僧向徐文虎与他诗剑二人道:“阿弥陀佛!这么一个小小的阴阳两仪阵,布置得太简单了,怎么能挡得住老衲呢!”

徐文虎与李诗剑两个听了,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齐道:“明尘道友说得是!”

此时托钵僧驾驭黑钵,已是来到了仓库门前。只见仓库之门竟然如同是与墙壁铸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一般,严密无缝,任凭黑钵化作微尘,却是钻不进去。

徐文虎与李诗剑两个都道:“看看是不是那锁的问题?”

托钵僧也道:“嗯,我看也是——这把锁,可不是一般的铜锁,而是明宗炼制的道器呢!”

徐文虎道:“那怎么办?”

托钵僧道:“大不了暗偷变成明抢,他明宗和心镜上人其奈我何?”

说到这里,托钵僧心意转动,黑钵显化原形,直接将那门锁罩住!托钵僧神识命令道:“阿弥,吃掉它!”

器灵阿弥早有此想,听了主人之命,那还不是欢欣鼓舞?然而,阿弥用了十多息的时间“吃”掉了这么一把锁,这锁却是报警鸣笛也响了八九息的工夫。

那护阵之外的值哨护卫早已被惊动了!然而,他们却是无法闯过护阵进入仓库,只有赶紧上报警讯。

心镜上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越过护阵,进入仓库里看时,不由得大怒:眼前是空空如也,自家收放在这里的数十件道器法宝,两艘追风灵船,数百块上品灵石,都是不翼而飞!

原来,就在那护卫报警传讯,心镜上人赶来的当口,托钵僧驾驭黑钵,闯进秘室一看——果如所料,这最后探查到的秘室,的确是仓库!

托钵僧也不管这仓库里存放的都是些什么,心中料定对方既然存放在这里,就算不是好东西,也必然是对心镜上人和明宗有用的东西。托钵僧将黑钵催动,一飞一掠而过,秘室仓库里的东西就全到了钵里了!

那心镜上人来得虽快,又怎么能快得过托钵僧?等到心镜上人到了时,一眼扫过,只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些道器虽然品阶不太高,但也不算差,毕竟这都是预备给那些成为擂主且守擂成功者的奖品哪!还有那五百多块上品灵石,是这近半年来盈利,也是下一步活动的经费哪!

无可奈何花落去。心镜上人虽然又痛又气又恨,却是无计可施,有火无处发——毫无疑问,对方是高手,而且,极有可能是拥有空间法宝的高手,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

外面天地人三榜擂台上,比武仍在继续,心镜上人知道,比拼结果一出来,就得给胜利者发奖品,这这这可怎么办呢?

心镜上人一边将失盗之事上报自己的师父——明宗末位长老郁离子。

郁离子听了,当时也是一愣:“什么人这么大胆?”

心镜上人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师父!徒儿我想,从得到值哨护卫报警,至我赶到现场,前后时间,不过是三十息的时间,那人能将秘室仓库里的东西一扫而光,并且逃得无影无踪,想必是他有空间法宝,否则做不到这一点。”

郁离子道:“唔,你说得是。不过,万坊城那边,据听说,神京那边有帝国神将过来调查一个人。”

心镜上人问道:“师父,帝国哪位神将来万坊城?要调查什么人?”

郁离子道:“据说是帝国王族的莫大千神将,专门来调查一个叫托钵僧的人。我觉得这托钵僧,似乎就是我们十年前对付的那个明尘和尚;你要对此事多多留心,也调查调查那个托钵僧。”

心镜上人道:“是!师父,弟子不明白,托钵僧怎么会引起了帝国神将的注意?那神将是来保他还是来拿他的?”

郁离子笑道:“当然是拿他!他居然敢偷盗老酒山庄的赛猴酒,那不是自己找死的吗?赛猴酒,是专门供给帝国王族的贡酒,岂容偷盗?”

心镜上人道:“师父,徒弟明白了。只是我这边暂时没有奖励品来打发那守擂成功的擂主了,还请师父派人运送些道器法宝来。”

郁离子道:“心镜,我们明宗炼制道器法宝也不容易,为师我正要去万坊城,我可以给你带去些——

不过,你要开动脑筋,想想别的法子,要既能保证大赛场擂台繁荣,又能为我们挣灵石才好,不然,我们的大赛场虽然人气旺盛,但老是往里贴补,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说起来,郁离子这番话,果然是让心镜上人动了心思,因而对奖励作了修改,又借鉴地下黑赌,推出了明宗特设的观比武猜彩票中大奖的明赌——这都是不久以后的事情,前文中也已有所交待。

这里且说郁离子果然是亲自往万坊城这边赶来了,然而,他郁离子若是呆在郁离城老窝里不离开,倒也会减少一些损失——此时,托钵僧正驾驭着自己的黑钵,直奔郁离城而去!

郁离子来万坊城,本是为着接近帝国神将,毕竟郁离子属于明宗高层人物,帝国神将则是帝国高层人物,明宗再强势,也强势不过帝国,所以,得到了帝国神将来万坊城的消息,郁离子也就往万坊城这边赶来了。

郁离子人到万坊城,托钵僧则是人到了郁离城。郁离子到了万坊城,交待了心镜上人一些事情后,就前往老酒山庄,拜访帝国神将莫大千。

托钵僧到了郁离城,则是直奔城主府后院——托钵僧要在这里找个隐蔽处,捉拿明宗之人,打听郁离城的仓库在哪里。

不说郁离子到了老酒山庄,求见神将莫大千,且说托钵僧到了郁离城城主府后院的事。

托钵僧本是驾驭黑钵过来的,那钵飘飘忽忽,就如一粒微尘,在那后院之中飘荡,那些明宗之人,又怎能发觉?

托钵僧人在钵中,却是看得分明,有一人,乃是灵道三阶,正在后院大树底下独坐,他面前有石桌,桌上泡着一壶茶,此人正自消消停停地品茗自乐。

托钵僧一瞧此地只有这么一个家伙,倒也没什么别的人,当时催动黑钵,凭空出现,抓他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将这人活捉到了钵里。

黑钵之内,乃是托钵僧的天下。

这人惊魂未定,刚想反抗,却觉得眼前景色大变,自己竟是身处于一个大殿之中了!只是,一看见这个大殿,此人脸色立即变得灰白,成了一脸死色。

——无他因,这个地方,此人曾经到过,同样是被抓进来的!那一回,他当时还只是灵道二阶,却是被抓到这里后,不多时就感觉自身灵气要被吸光了!

所好的是,自己获救之后,长老随离子将自己视作了心腹之人,极力帮助自己,自己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反而在数年间精进一步,跨进了灵道三阶。

然而不待此人多想,突然间,就听有人哈哈大笑,足足笑了有数分钟,听得这人心惊胆颤。

这人在笑声停时,转头四下看去,却是无人,再一回头,却惊觉有人在自己的一侧肩头拍了一下。当时这人只吓得“啊”地一声大叫!

然而,当他转过脸来时,却是大吃一惊!

此人是谁?说起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心郁离子手下之人孙无明!

孙无明自然是认得托钵僧明尘的!

托钵僧也早已认出了对方就是当年跟随郁离子,先在在小寒山后在沙河泉伏击自己的人。只是,托钵僧不知此人叫什么,当时喝问道:“老衲认得你,你快报上名来!”

孙无明惊怖不已,抖抖地答道:“小人叫孙无明。”

“孙无明,你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呆在后院里?”

孙无明道:“小人奉命值守后院。”

“谁让你值守的?”

“是长老大人。”

托钵僧听了,打了个哈哈,说道:“这后院明明是郁离子居住之所,你在这里值守什么?”

孙无明道:“长老有事去了万坊城,这才令小人在此值守。”

托钵僧道:“看来郁离子还挺重用你的嘛!”

孙无明赶紧道:“不算重用,不不,也算是重用。”

托钵僧道:“你给老衲我实话实说,这郁离城的仓库在哪里?”

孙无明听了,心中惊惶更甚。原来孙无明虽是有问必答,但所回答的都是不重要的事情,那当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孙无明之所以这样,乃是害怕托钵僧要了自己的性命,企图借以逃得一条性命罢了。但是,托钵僧要他交待本城仓库所在,孙无明就吱唔起来了。

托钵僧早已瞧出了他的心思,当时喝道:“你若不说,这回我让你变成人干!”

孙无明还要吱唔,突然间,就觉得身上一冷,灵气外泄不止!

原来,这是托钵僧震慑孙无明的——当时托钵僧心意一动,向器灵说道:“阿弥,吸他的真元灵气!”

——在这黑钵内空间里,托钵僧作为主人,是老大,阿弥作为器灵,就是老二,老大有令,老二岂能不听,何况,这也正是阿弥最想做的事情呢?

孙无明却是胆都要吓破了,嘶声道:“托钵僧,啊不,啊,明尘道友!明尘老祖宗,你放过小人吧!”

托钵僧道:“你快说!”

孙无明道:“我说!我说!我说啦!你快饶了我吧!”

托钵僧心意一动,神识通知了阿弥,让阿弥停止吸收。

孙无明此时已是软了,虽然这里有阿弥吸他灵气的原因,但也有一半是因为吓的。

此时孙无明抖抖地说道:“明尘祖宗啊,我说了,你可要放过小人啊!”

托钵僧道:“可以!”

于是孙无明交待,托钵僧驾驭黑钵直奔郁离城仓库。

这仓库外面也有护阵,护阵外面也有守卫值哨,仓库门上也一样有道器灵锁——“道器灵锁”这个名字,托钵僧也是到了此时才知道,这也是听孙无明说的。

托钵僧心意转过,黑钵就如在那大赛场里对付那个仓库门锁一样,前后有十多息时间,将一把道器灵锁给“吃”了个连渣都不剩。

当然警报之声,也就此响个不停喽!

早有人通知了郁离城副城主。原来,在郁离子的安排下,心镜上人一直是郁离城城主,不过,目前郁离子主要职事是在北门山南山谷沙河泉大赛场这边,郁离城诸多事情,就交给副城主了。

此时郁离子不在本城,这副城主就成了第二大人物,有情况不找他副城主又找谁?

副城主来得也快,绝望来得也快!

当时这副城主一到仓库这里,就见库门大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副城主虽是灵道四阶高手,却也是不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哎哟我的天哪,这可是要命的事儿啊!怎么地长老刚刚走了半天,就生出了这么一件塌天大祸事呢?

俗话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拜把子有王八,这副城主也有自己的贴心护法,当时上前来扶起副城主,说道:“张城主,赶紧上报长老大人最是要紧!”

第一百二十八章、莫大千引来阵师

歌曰:

忽然来去又匆匆,无人能解阵法精。

还邀高人识阵道,欲到此地探高明。

破得此阵非小可,当令托钵何处行?

荣枯有定莫嗟叹,祸福相倚难厘清。

却说托钵僧抢了郁离城的仓库,将那匆匆赶到现场的郁离城副城主惊得是倒吸凉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自有那副城主手下贴心护法上前来扶起,并建议立即上报给郁离子。

此时郁离子,正在老酒山庄,见了那神京派下来的神将莫大千。此时老酒山庄客厅里,神将莫大千高据尊位,下首有老酒山庄庄主柳老酒,大长老柳长宏,二庄主柳谙作陪,旁边坐的是郁离子。

那神将莫大千道:“柳庄主,据你报说,那托钵僧先是偷盗了你们的赛猴儿酒,后来却又全部奉还给你们了?”

柳老酒道:“不瞒莫大将军,我们因为没有高质量的长途联通符,故而那托钵僧将三百坛赛猴酒归还后,一时无法联系大长老,至令将军空跑一趟!在下是深感抱歉之至!”

莫大千道:“柳庄主不必客气!你们老酒山庄的赛猴酒,乃是我们莫陵帝国最好的贡酒,我莫某人承蒙老酒山庄看得起,每年都能得到你们馈赠,实是感激柳庄主。老酒山庄遇上了事情,莫某理当助力。”

郁离子却是于此际插嘴说道:“莫大将军,柳庄主,大长老、二庄主,托钵僧这个名字,老朽倒是听说过——有个法号明尘的禅宗和尚,人送绰号叫托钵僧,不知与偷盗你们赛猴酒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莫大千听了,当时就来了兴趣,问道:“郁离长老,你所说的托钵僧明尘是什么模样?”

郁离子自然是见过托钵僧的,虽然事隔十年了,但作为灵道修仙者,郁离子对托钵僧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当时郁离子以仙家真元灵气作神识成像法,将托钵僧明尘的形象展现了出来。

于是座中诸人看得分明:一个和尚,左手托钵,右手持杖,衣穿百衲,神采飞扬。

柳老酒看了之后,却是说道:“惭愧呀!那个偷盗我们赛猴酒的托钵僧,究竟长什么样子,我竟是跟本没见到过!”

郁离子道:“柳庄主,你们酒库被盗时的现场是什么样子的?”

柳老酒听了,也运用起仙家真元神识成像法,将那仓库里空空如也的样子展现了给郁离子和莫大千看。

莫大千尚未说话,郁离子却已笑道:“依我看,这个偷酒的托钵僧,应当就是我所说的那个托钵僧明尘。我来时,我们在万坊城的大赛场仓库,也是刚刚被他盗过,现场情况,我那徒弟跟我说过,正与柳庄主所示相同。”

莫大千道:“既然郁离长老认为相同,那差不多也就是了。”

正说话之际,郁离子脸色忽然大变,虽是努力保持镇定,但是,莫大千等人还是看出来了。

莫大千道:“郁离长老莫非是有——?”

郁离子听了,苦笑道:“我那郁离城城主府仓库,居然被盗了!从那副城主发来的信息来看,其偷盗手法竟是与偷盗大赛场完全相同!”

柳老酒道:“郁离长老认为此事系何人所为?”

郁离子道:“我仍然认为必是那个托钵僧明尘干的好事!”

莫大千道:“这个托钵僧明尘到底是什么人?”

郁离子道:“说起来,他本是下位世界修仙者,从界海那边过来的。

这个贼和尚到了这边,先是在临沙城抢了当地大家族子弟的追风灵船,后又折辱了我那弟子吴仁清,于是我带了几位护法,在万坊城西面小寒山上拦截邀击,不想这贼和尚竟是十分机灵,终究是逃掉了。

后来,我追到万坊城,在北门山南山谷沙河泉设了埋伏,这才把他打入一座古阵法中去了。当时我料这贼和尚必是死了,不曾想这十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活着!”

莫大千道:“郁离长老可知这托钵僧现在人在哪里?”

郁离子这个判断,倒也是十分准确,只可惜,他现在也不知道托钵僧人在哪里,心头虽是痛恨之不已,却也无奈。只好说道:

“这贼和尚有一个空间法宝,可以隐藏自己。不瞒您说,我现在还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莫大千道:“嗯,原来如此——不如我们去看看那上古阵法,或许能有所发现,就此找到这个托钵僧。”

郁离子听了,心中暗道:“莫神将乃是莫陵帝国的神将,帝国之内,修为不到灵道六阶,是没有资格被评为神将的。这莫神将的实力,虽然比我是略低一头,但他现在代表的是帝国,若是再联合老酒山庄,三方势力同去探阵,的确也是上佳组合。”

想到这里,郁离子道:“若是莫将军愿意出面调查,我代表明宗西南六城,全力支持将军!”

柳老酒听了,也说道:“若是莫将军去调查,老酒山庄自然也全力支持。”

莫大千道:“好,好!谢谢二位支持,我到是想现在就去看看。”

郁离子听了,当即说道:“既然将军要去,我现在就通知那边作个安排。”

柳老酒也道:“我们山庄当由我带人陪将军一起去!”

莫大千自然是高兴。于是郁离子通知心镜上人在大赛场那边作出安排,又立即从郁离城调了不同级别的十位护法前赴万坊城。老酒山庄这边,柳老酒带了三位庄主和三们长老同行。

这一行人,以莫大千为首,一路来到万坊城,直奔大赛场一侧的沙河泉。到了地头,早已有心镜上人带领了数十人在此地等候,其中更有从郁离城来的十位不同等级的护法。

莫大千早已在路上便已听到郁离子说过了这水下大阵的威力,此时,莫大千向郁离子道:“郁离长老,不如我们与柳庄主先到水下看看。”

柳老酒自然是没什么话说,但是,郁离子却仍是不免叮嘱一句道:“将军,水下这大阵,可一定要小心对待哪。我们宜在下水之前,布置好一定的防御,当年这大阵杀气泄露出来时,我可是亲眼见过那可怕之处的。”

莫大千听了,笑道:“依郁离长老所言,距今也有十年了吧?十年前,长老的修为境界比今天当然是要低的,便是我,十年前,才刚刚进入灵道六阶,有幸被任命为帝国神将,多承太上帝君和当今帝君恩典!”

说到这里,这莫大千拱手望空施了一礼,以表示对老少两代帝君的尊敬,然后才接着说道:

“如今我即将突破六阶,晋级到七阶了。长老想必也知道,灵道四阶是个坎儿,灵道八阶更是个坎儿,好在你我都是大有进步,应该说,对这大阵的抵抗能力,还是有所增强了的。

另一方面来说,我们莫陵帝国,不通阵法,也是不可能被任命为将军的。所好我对于阵法之道,也是略的研究。

郁离长老既然对这个大阵如此小心,那我们就作两手准备,一面由你们明宗之人布置防御阵法,一面由我等到水下探察探察。”

柳老酒听了,接过来说道:“好!还是莫将军考虑得是,这两手准备,可说得真好!”

郁离子听了,心中暗骂了柳老酒一句“马屁精”,嘴里却说道:“正是,我们就按将军说的,作好两手准备。”

于是明宗之人,就地布置防御大阵,来防备水下杀阵被触发后,那杀气伤到无辜之人。

莫大千见了,反而不急于下水,倒是观看起明宗这个阵法布置来了。

说起来四大教派,各有其压箱底的本事。明宗在阵法方面,有一护宗大阵,其对应阵法布置,只有明宗核心人物掌握。因此,明宗历代传承下来,对于阵法这一块儿也是有点儿认识的。话虽如此,但明宗的阵法一道水平到底怎么样呢?

从今天这种情形,明宗的阵法一道水平,就见得不足一哂了。

郁离子身为明宗末位长老,更不曾掌握本宗护法大阵的机巧。阵法一道,实为四大教派之所短;不仅仅是明宗一家。

莫大千见了明宗诸人此时所布置的阵法,却是忍不住出言指点了一二。

原来这个防御阵,是一个四象阵,阵基所在,没有很好地结合了地形莫大千这么一指出来,心镜等人立即作了修正,果然,大阵的防御能力,不觉是增加了近一倍。

郁离子当即表示十分感谢,柳老酒则对莫大千表示佩服。莫大千听了,心中是洋洋得意。

不多时,大阵布置完毕,莫大千、郁离子、柳老酒三人就入水往那水下杀阵处机关要害处来。

有郁离子带路,三人很快就到了那水下大石所在。郁离子远远站定,指着那块大石说道:“莫将军,当初我们发现这里时,便是这块大石,透出着一种杀气。”

莫大千听了,说道:“我们先靠过去看看。”

于是莫大千当先,郁离子随后跟进;柳老酒自忖三人之中,自己修为境界最低,当时就跟在了郁离子的后面。

莫大千来到大石附近,果然发觉到有一股逼人杀气,隐隐地从大石之下透了出来。

莫大千果然是对阵法有所研究,当时看了,就给出了一个令郁离子无语的结论,只听他说道:“这可真是有马不骑偏奇(骑)怪呀!”

郁离子于柳老酒听了,都道:“将军,何以见得奇怪?”

莫大千道:“不瞒二位说,阵法不是你们的强项,但莫某却是下过一番力气学习了的。这里设这么一个机关要害,不合常理啊!”

郁离子与柳老酒都知道莫大千说的是实话,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也只有莫陵帝国朝廷掌握着这世上最好的阵法知识体系——

帝国设有专门的阵法研究机构。莫陵帝国研究中心,下设有炼制部,阵道部,培训部三大部门。

帝国将军们,都是在这机构里面培训过的。莫大千这位神将,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郁离子与柳老酒都想听听莫大千的高见。

莫大千见郁离子与柳老酒都盯着自己看,希望听到自己为他们解说一二,当即打个哈哈说道:“二位,这个阵法设计,倒也是很高明。

不过,这阵法若是要防备他人,便不当布置在这水下——或许,这阵法是什么高人用来保护自己的?还是保护什么宝物的?

若是为了这些个目的,那么,布置这个阵法,便不应该在这里留下这么一个机关。这个机关,只要一碰触,就会泄露杀气,就等于是告诉别人,‘不要碰这个地方’。

若不是为了示威,那么布置这么个机关要害,不等于是此地无银了么?还能遮掩得了什么?”

郁离子道:“将军说得有理,十年前我初见此杀阵时,也猜想这杀阵必是古代大能高手所布,或许阵法之中,掩盖着什么。只是我对阵法一道,见识有限,更谈不上什么阵道修为了。所以哪,我对这里就一直没当回事。”

莫大千道:“噢,我明白了。你们二位先退一步,我来试探一下。”说到这里,莫大千屈指弹出一道灵气,直击那大石。

郁离子与柳老酒早已听命闪了开去;此时见了莫大千这一指,都是心下暗赞:果然不愧是来自神京的帝国神将,这一手“弹指真元剑”的修为,果然不同一般啊!

他二人心中赞叹的同时,也都是眼睛直直地盯着大石球看,不知这杀阵受了这一指,会有什么反应。

莫大千这一指,实际上只用了二三成力道。这二三成力道,论起攻击力来说,也是足以触发杀阵这机关要害的了。

前文说过,李诗剑功力修为才真道二阶,用小石击大石时,也不过是用了三分力量,就可以触发这机关要害了。莫大千的修为境界,不知高出了李诗剑多少倍!

然而,莫大千这一指,在郁离子与柳老酒紧张兮兮的注视中,击到那大石上时,却见那大石球竟似是微有转动之意,然而,却又似丝毫未动;就在这动与不动之间,莫大千那一指真元灵气竟是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了!

莫大千自是大为奇怪,当即连弹二指,力道一次比一次重,第二指用了五成力道,第三指却是用了八成力道。

这两指弹出,郁离子与柳老酒都是忍不住喝彩:“将军好俊的弹指真元剑功夫!”

然而,他二人虽是夸赞莫大千,但那大石球竟然如是不给莫大千的面子,只是微微一动,两道灵气竟又是有去无回,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其实,这倒不为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大阵,原主人天阵子布置时,本为聚集灵气,实是一个聚灵大阵。莫大千这攻击,等于是给大阵输送灵气,怎么可能会触发杀气来?

只是,此时这三个,没有一人能明白这一点。

莫大千却是皱眉道:“这个杀阵究竟是怎么布置的,我还真没看明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布阵之人手段高明,估计只有我帝国神京阵道研究部的老祖宗莫忆大阵师才能破开;哎呀,我这一趟,只能是无功而返了哟。”

郁离子与柳老酒听了,都是无话可说。然而莫大千却又说道:

“老祖宗对这种古阵最感兴趣,我这就联系他。只要他没有什么事情,大约五天就可以赶到这里。我们就忍耐几天吧。”

说话之际,莫大千取出自己的长途联通符,发出一道讯息。稍后不久,郁离子与柳老酒正想询问联系结果怎样,却见莫大千突然间一脸恭敬,又发出一道讯息,然后,莫大千神情放松,这才向郁离子与柳老酒笑道:“好了!大师同意了,四天即可赶到这里。”

第一百二十九章、陆三丫暴露行踪

词曰:

缓事能圆,亢龙必悔,岂可任意施为。铸成差错,枉恨锁双眉。应改原凭自性,细节处,留意些微。人间事,有拘有碍,无违便无非。

思惟,多少次,空空荡荡,叶落花飞。尽春去秋来,岁月弹挥。雨洒寒郊夜冷,风过急,灯暗柴扉。幽窗下,敲棋无语,倾尽玉螺怀。

——俗话说,一步错,便步步错,闲词《满庭芳》,略略感慨。

接上章:莫大千邀请了帝国神京的阵师高人莫忆,声称发现一处古阵,十分厉害。

那莫忆一听说有罕见的上古奇阵,当时便是心痒难耐,表示要尽快赶来。

于是莫大千向郁离子与柳老酒说道:“老祖宗四天时间便可以赶到这里,我也就在这里等他吧。”

郁离子听了,心中暗道:我本为交好这位莫神将而来,他既然要在这边呆上几天不走,那么老夫我也不能走。必然要留在这边陪他为好。

也罢了,我那郁离城失盗之事,暂且交给心镜去处理,我也趁便再结交结交阵师莫忆大人。

想到这里,郁离子邀请道:“将军不如就留在我们大赛场之边,每天看看赛事,顺便指点指点我们,也是我求之不得的美事!”

莫大千道:“郁离长老客气了!我倒是真想留在这边,不过,明宗高人众多,我只有学习的份儿,哪里敢谈什么指点!哈哈哈哈。”

柳老酒道:“将军在这边,所须酒水,我们老酒山庄全程供应!”

莫大千笑道:“好说,好说!多谢柳庄主!”

柳老酒客套了一句——此时三个家伙是有说有笑,出了沙河泉,来到了大赛场。早有心镜上人得报,迎接了出来。

心镜上人先礼敬师父郁离子,这才向莫大千和柳老酒两个施礼。郁离子见了,心中高兴,嘴上却是说道:“徒儿,你当先敬外客,怎么先礼敬起我来了?

——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帝国之帝都神京来的莫将军,他旁边这位是老酒山庄的柳庄主。”

心镜上人其实先前已经得了郁离子的交待,早已认得了莫大千和柳老酒,但他仍然说道:

“师父教育得是,徒儿记下了。”说罢,心镜上人又给莫大千和柳老酒重新施礼。莫大千与柳老酒两个自是说了一番客套话,一行人这才都是入了大赛场。

心镜上人早已安排好了贵宾房间,众人进了房间,不多时,摆开酒席,边饮边聊起来了。

大赛场这贵宾房间,不但雅致,而且视线开敞,能将诸擂台上的比赛尽收眼底。

当时莫大千与柳老酒坐上首客位尊席,郁离子与心镜上人作陪。柳老酒恭维道:

“郁离长老好福气,收了个好徒弟。我在老酒山庄那边,早已听说万坊城北门这边开设了一个大赛场,更听说心镜上人将这大赛场搞得有声有色呢!”

郁离子听了,含笑道:“不错,我这徒儿的确是不错,是个好人材。”

心镜上人却道:“柳老庄主过奖了。师父,您怎么也跟着柳庄主夸赞起徒儿来了?目前我们这大赛场,虽然有声有色,但还不算是红红火火,每天只往里面赔道器和灵石,还没见什么收获呢。”

莫大千听了,就说道:“神京之中,倒也有这么样的擂台,不过,他们是借擂台赛挣灵石的——我也只是听闻,倒也不曾留心他们是怎样赚的。”

心镜上人听了,有心谝自己的本事——这家伙虽是数百年的修为,数百年的岁数,却是有心在郁离子和莫大千柳老酒面前邀宠。

当时心镜上人道:“师父,徒儿我已有了对策了,全在这里,请师父过目。”

说着,心镜上人取出一枚玉简,恭恭敬敬地双手呈送,递给了郁离子。郁离子接过,神识一扫,大为兴奋,说道:“好!就依你设想的这么去做。”

心镜上人听了,心中自是得意,嘴里却道:“谢谢师父支持!”

郁离子却又说道:“心镜,为师要你去郁离城那边处理一下仓库被盗之事。这边先由为师我坐镇数日。”

心镜上人道了一声“是!”郁离子又道:“你在宴后再去吧。”

心镜上人对此自无异议。众人正饮之际,就见那天榜擂台上,一道身影被人击飞。擂台下面,一时喝彩之声不绝。

莫大千道:“那边擂台上的是什么人?灵道四阶的修为,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战胜同为灵道四阶的对手?”

心镜上人听了,说道:“师父,莫将军,那边擂台上的是守擂擂主酒狂浪子。”

莫大千连连点头,夸赞道:“这个酒狂浪子,看来不简单哪。”

郁离子听了,笑问道:“将军,这酒狂浪子怎么不简单了?”

莫大千道:“此人满脸伤疤,看上去神色狰狞,他出手如狂,颇有越级挑战的实力哪。”

郁离子听了,笑道:“心镜,这酒狂浪子守擂台有多久了?”

心镜上人道:“回师父话,这酒狂浪子自第一次打擂成为擂主,到现在是一场未败,被称为常胜擂主,徒儿我下一步打算推出以押他胜负为主的赌票,看看能不能大赚一笔呢。”

莫大千道:“噢?什么赌票?”

心镜上人就将自己设想的“赌票”是什么样子的,以及如何运用来赚灵石,都向莫大千说了一遍——这也正是心镜呈给郁离子的玉简里的内容。

莫大千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心镜上人这想法倒是好得很,只是,叫什么‘赌票’,这名字太难听了。无非是大家赌上一赌,博个彩头儿,依我说,不如叫做‘彩票’得了!”

郁离子听了,当即鼓掌说道:“好!到底是莫将军,这名字改换,只一字不同,境界高下可是天壤之别呀!”

莫大千当然是为自己这神来之笔的创意自我得意,听了郁离子的赞美,哈哈大笑不已,说道:“郁离长老过奖了!这彩票开卖后,本将军可是要先买第一注,乐呵乐呵一下子的。”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种新型的,似乎比较文明的赌博形式,叫做博彩。这一形式,让这大赛场赚了个盆满钵满,这里先行交待过去。

话说当时,莫大千、郁离子、柳老酒与心镜上人四个正谈得高兴,有大赛场之管理人员,心镜上人的弟子,即是胡拉格斯,匆匆赶来向心镜上人报告。

心镜上人道:“徒儿,你师祖也在,你进来参拜吧。”

胡拉格斯听了,这才敢进了贵宾间,先行向郁离子叩首,然后才按着郁离子的指点,向莫大千施了礼,又向柳老酒施了礼。

胡拉格斯最后要向心镜上人施礼,心镜道:“免了,你说说是什么事?”

胡拉格斯报告道:“师父,徒儿觉得,这酒狂浪子虽然是守擂时难免有失手之时,然而,被他打伤的对手,却都是我们明宗的弟子。”

心镜上人听了,不由得说道:“徒儿,你是怎么发现的?”

胡拉格斯道:“弟子奉命主管监察,与手下几个连续观察了这酒狂浪子近一个月来,发现他失手打伤的对手,却是以我们明宗弟子居多,而其他大小门派的人,却是不多——”

刚刚说到这里,诸人就见地榜擂台那边一阵子混乱!

郁离子与心镜上人等人都是吃惊,正要出了这贵宾室赶去处理乱子,却听得一阵大笑传响在整个儿的大赛场上:

“哈哈哈哈!郁离老儿,心镜小鬼,谢谢你们帮老夫挑选了这么一个优秀弟子!老夫带了弟子就此别过,打扰!打扰!哈哈哈哈!”

——原来是那地榜擂台上,一个真道四阶的擂主,守擂成功,还没来得及领取奖品,就被一个高手看中,抢了去做弟子了。

心镜上人听了这满场飘荡的“哈哈哈哈”的笑声余音,心中虽有怒意,脸上却没什么表现,只向他师父问道:

“师父,这位前辈是谁?”

郁离子道:“这家伙,就是在这北门山第三十六峰上隐居修炼的大龙纹手项石三。”

莫大千与柳老酒却都是问道:“莫非这个大龙纹手项石三跟郁离长老有仇,特来找碴生岔子?”

郁离子道:“没有没有。我估计,他这是偷偷观看,看中了那个擂主,就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先行抢了去弟子的吧。”

说到这里,郁离子与心镜上人都是短促地“啊”了一声。郁离子看向心镜,问道:“心镜,你想到了什么?”

心镜上人道:“师父,徒儿想到了,我们明宗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挑选优秀人材加入本宗哪!”

郁离子哈哈大笑,说道:“好!心镜,你竟是跟为师想到一起去了!”

当时莫大千与柳老酒都赞道:“郁离长老师徒两个都是妙人,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哪!”

这里且容托钵村夫赘述几句:

——先不说这边郁离子与心镜上人想到一块儿去了,且说大赛场中,听到了那大龙纹手项石三的话,不知有多少人的心思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

哎哟!这年轻后辈要是在这大赛场擂台上守擂成功,那不就是有机会被高人收入门墙了吗?

——大赛场这边,胡拉格斯早已赶去和擂官人等处理了这场乱子。不过这真道擂主被高人抢去做弟子的消息,却就如长了翅膀一样,不出一时三刻,就传到了四面八方。

修仙者用联通符来交流,即时性自是极强。这件事情,不但没有什么不良影响,反而促进了大赛场的进一步发展。明宗有郁离子和心镜上人在,更是不失时机地打出了借机挑选人材的广告。

于是乎,大赛场凭着彩票和选拔这两项,立即十二分地红火起来了。

赘述既毕,还归正题。当时胡拉格斯赶去处理混乱情况,这边郁离子向心镜上人道:“心镜,胡拉格斯所说的那酒狂浪子,看来你也要注意观察他才是。”

心镜上人道了一声“是!”

莫大千却于此时插进来说道:“依我看,这酒狂浪子,作为一个灵道四阶的修仙之人,他那满脸伤疤,要么是被别人害的,要么就是自己弄的……,无论是哪种情形,这种人都难免会有些暴戾啊。”

心镜上人听了,本不以为然,却又是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我于数月前初来到这边时,本是奉师命来调查那可能还活着的明慧,却是刚到不久,就听说有人在这边见到了高家余孽高福俊,我只说高福俊极有可能跟那托钵僧明尘等人在一起,可是现如今,不见他们的影子,这酒狂浪子会不会就是那高福俊呢?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又不免摇头自笑起来:

高福俊用的是高家的家族功夫,老夫岂能认不出?这酒狂浪子,用的却是什么霸王枪,这等功法,我都没有见过,若是高家人,那自是用高家的家传本事哪。

心镜上人心中如此思索,脸上却无甚表现。

——不说莫大千、柳老酒两位客人与主人郁离子师徒饮酒,却说沙河泉大阵底下,那阵法秘室之中,厉文山、翠姑和小棒儿夫妇四个本都在闭关,却是陆三丫先自结束了修炼。

陆三丫一个人,有些耐不住独处,就往上面的房间里来,想要到大阵外面去玩玩。

此时的陆三丫,同样也不知道外面已经成了明宗大赛场的地盘了。当时陆三丫到了上面的房间一看,哟,阿父托钵僧不在。陆三丫料想阿父托钵僧必是出去了,自然就更想出去玩玩看看了。

陆三丫刚刚出了大阵,就被那心镜所安排的潜伏监视者们发现了。这些个监视者们,心中自是大为奇怪:

明明眼前是一片平地,却不知怎么回事,只是眼前一花,地面一晃,就出现了一个美女呢?难道这片土地里生长美女吗?

这些监视者早已得了心镜上人和胡拉格斯的交待:潜伏在此,只管监视,要监视那徐文虎和李诗剑,一旦发现他们的行踪,要立即上报;此外,还有一个重点监视的对象,那就是一个女子。

本来,心镜上人与胡拉格斯命令这些监视者们重点监视的那个女子是叫做明慧的——也即是翠姑,然而,心镜上人与胡拉格斯以神识成像法给这些人留下了徐文虎和李诗剑的画像,却没有给他们关于翠姑的画像,以致此时这些监视者,都以为这就是明慧了!

当时就有人将陆三丫的模样,以神识成像法作成画像,给胡拉格斯发了过去。

胡拉格斯刚刚处理好大赛场地榜擂台那边的混乱,刚刚回来向心镜上人报告,他师徒两个,就同时收到了监视者发送来的讯息。

胡拉格斯道:“师父,您瞧,这人就是那叫明慧的么?”

心镜上人却跟踪过托钵僧等人,自然是认得陆三丫。当时心镜上人就说道:“这人也是托钵僧一伙儿的,叫做陆三丫,不是翠姑。”

说到这里,心镜上人将手下监视者们送来的陆三丫的画像呈给郁离子看,说道:“师父,这人是托钵僧一伙儿的——看来,托钵僧他们果然都没死!”

郁离子曾经带人在小寒山拦截托钵僧,托钵僧后来巧胜郁离子时,郁离子与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也都是照过了面的,虽然不知此人叫什么,却也清楚这被画像之人,果是托钵僧一伙儿的。

当时郁离子就问道:“心镜,你刚才说她叫什么?”

心镜道:“师父,这人叫陆三丫。”

郁离子道:“你带人去活捉了她,哼,捉了之后,老夫不怕那托钵僧不露面!”

心镜上人道一声“是”,转身欲走,就待前去捉拿陆三丫,莫大千却是问了一句:“郁离长老,你让心镜上人去捉拿这个人,就能引出那托钵僧么?”

心镜上人听得莫大千点到了自己的名字,当即转过身来,向莫大千施了一礼,还未开口说话,他师父郁离子却是又向莫大千和柳老酒说道:

“莫将军,柳庄主,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了,偷盗老酒山庄的,和偷盗我们明宗的,乃是一个人,这人就是那托钵僧明尘!”

第一百三十章、陆三丫侥幸脱险

诗曰:

心血来潮生妄动,哪如安静不迷蒙。

种因未觉己有过,得果方知事来凶。

浓雾弥天遮望眼,凄风满地扫落红。

春去秋来自代谢,真如禅意水流东。

——小诗以道陆三丫这一回妄动招灾之事,所幸者,是陆三丫当时还能侥幸脱险。

且回过头来,话说当时,郁离子原是要让心镜上人宴毕即去郁离城的,此时却为奉陪莫大千,又且自重身份,又改为命令心镜上人去捉拿陆三丫了。

心镜上人得郁离子的命令,就待要去捉拿陆三丫,不想莫大千问了一句,让他延迟了一会儿,等到他出了贵宾室,却见陆三丫竟然是丫到了擂台之上了!

陆三丫上了擂台,心镜上人自然不好贸然闯上擂台捉拿。

陆三丫呢,上了擂台,在她自己,本是出于好奇之心,陆三丫哪里知道这擂台分为天地人三榜呢?

陆三丫瞅瞅人榜大擂台这边,却是两个修为境界极低的家伙在一起比试,她当然是看不入眼;再看地榜大擂台这边,却是真道武修二人在交手,那也是殊不足观。

陆三丫目光扫过天榜大擂台这边时,心中一动,暗道:这边擂台上的家伙不简单!

瞧这人一脸伤疤,看不出原来相貌,然而这人站在那里,分明是个灵道四阶高手,那一身惨烈的杀气,颇有咄咄逼人的意味!

这个人值得出手一试,俺且上台跟此人较量一番,看看自己的灵道二阶修为,实际攻击力到底是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陆三丫一纵身就上了擂台。

擂官的眼光颇准,一看上来了一个女修,而且还是不够资格挑战灵道四阶的擂主酒狂浪子的,所以,当擂官的便询问陆三丫的姓名。

陆三丫大大咧咧地说道:“俺叫陆三丫,见你这擂台上打得热闹,特来凑个趣儿。”

擂官早已看出,这陆三丫是灵道二阶修为,然而,作为擂官,仍然是例行公事地问道:“陆道友,你的修为是灵道几阶?”

陆三丫道:“俺是灵道二阶。”

擂官道:“陆道友,按照本赛场的规定,今天是灵道三阶、四阶的修仙者挑战擂主酒狂浪子,向后三天是灵道初阶擂台挑战,到了第四天一才是灵道二阶的擂台挑战。陆道友,我看你还是下去吧。”

陆三丫豪气冲天地说道:“俺呸!俺灵道二阶就不能挑战灵道四阶的了吗?”

陆三丫这么一说,台下观众是轰然叫好。

有的说道:“好!来了个女英雄挑战酒狂浪子啦!”

也有那口德不好的轻狂之徒说道:“喂,老兄,你眼力不行吧?人家哪里是什么女英雄?人家是女英雌!嘿,我押女英雌必胜,一百灵石!赌啦——!”

也有人道:“这个女修不知厉害,酒狂浪子的实力,那是灵道四阶都未必能胜得过的,咳,这女修……”

台下观众的反应,这里且不多说,只说擂台之上,陆三丫执意要挑战擂主,这可是个特例。

擂官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低阶修仙者执意要挑战高阶修仙者的情况,当时就以联通符,用神识传讯,暗暗请示心镜上人;心镜上人咬牙切齿地回道:“好!她想找死,你尽可以答应让她!”

擂官听了,心里有了主张,又例行公事地问一下擂主酒狂浪子:“酒狂浪子,你作为擂主,接受挑战吗?”

酒狂浪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作为擂主,谁来挑战,我都接受!”

酒狂浪子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却是急得不得了,正在想方设法要救陆三丫呢。

原来,这酒狂浪子,真就是化装改名了的临沙城高家高福俊。陆三丫见到擂台底下,高福俊就看到了。高福俊化名酒狂浪子,在这大赛场拼了数个月,早已对心镜上人的意图和布置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高福俊情知陆三丫这样子在大赛场中露面,是相当危险的,高福俊情急之下,正要提醒,突然省悟到自己如今在他人眼里不再是临沙城高家大公子,而是游荡江湖的酒狂浪子,对面这陆三丫认不出自己,说明自己化装易容还是很成功的。

当时酒狂浪子高福俊有心要以神识传讯告诉陆三丫,让她抓紧离开,然而陆三丫正与擂官说话,高福俊情知一旦陆三丫神色有异,必然逃不过擂官的眼睛,自己怎么好露出马脚,让心镜上人发觉?

到了擂官询问自己愿意不愿意接受挑战时,酒狂浪子高福俊面无表情地答曰同意,然后正要跟陆三丫神识传讯,说清情况,不想陆三丫却是已经先行动手了!

陆三丫这一招,却是禅宗功夫“因声见相”,只见她一声喝叱,双掌合什又猛然外翻,并掌前推,足踏弓步;同时就听得“刷”地一声,一道金光法相,如怒马狂奔,往前冲突!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陆三丫这一招打出,登时,擂台下叫好声响亮起来了!

酒狂浪子高福俊本来在那沙河泉大阵底下与托钵僧等人在一起呆了近十年,早已知晓陆三丫的功法是什么样子,性子是什么样子的了。

面对陆三丫这一招进攻,酒狂浪子高福俊胸有成竹,抬手挡过,却同时以神识传讯告诉陆三丫:“好!就用禅宗功夫,万万不可以用霸王拳!”

陆三丫听了,心头惑然:这霸王拳,本是厉文山所创,在诸人到了此界,被困于阵法中长近十年,后两年里厉文山将这霸王拳霸王枪重新修改,使之成为适合于修仙之人的功法。

——原来那些对于凡人十分凌厉的杀招,对于修仙之人是没有效用的。厉文山将功法修改之后,就传授给了翠姑,当然,由于大家都呆在那个“小广场”上,托钵僧、小棒儿夫妇以及高福俊都学了。

陆三丫心中猜疑对方应该是高福俊,然而,眼前此人与从前的高福俊差别那也是太大了!从前的高福俊,那可以说是“公子人如玉”,而眼前之人,却是叫做酒狂浪子,一身杀气惨烈,满脸伤疤吓人哪。

虽则如此,陆三丫还是以神识传讯向对方问道:“道友何人?莫非你是高……?”

酒狂浪子回道:“陆道友,我正是高福俊,毁容易装改名,只是为着要报家族之仇!”

陆三丫道:“莫非这大赛场与你仇家有关?”

高福俊道:“正是。这里是明宗心镜上人主持的,心镜上人的目的,我已经访查得差不多了——

他在这里,是要对付你阿父明尘道友的,因此,大都真人道友、明慧仙子、小棒儿道友和你,也包括我,都是他要查找的人,你不该这样出现的。”

陆三丫道:“那我为什么不能使用霸王拳?”

酒狂浪子高福俊道:“我为着隐藏真实身份,没有使用我们家族功法,一直用霸王拳,你若是用了,那就连我的身份一块儿给暴露了!”

陆三丫道:“我知道了。”

酒狂浪子又道:“心镜老贼已经到了擂台之下,陆道友,看来你要逃走,还真不好办哪!”

陆三丫听了,抬眼向台下看去,果然心镜上人正在擂台之下,仰着脸盯着擂台,也即是直直地盯着自己!

陆三丫料知情况不妙,此时也自是惶急起来了,就问道:“高道友,你看得怎么办?”

酒狂浪子高福俊对于陆三丫所修功法是比较清楚的,当时就道:“陆道友,你使一招‘天马行空’,我还你一招‘魁星踢斗’,你正好借力发力,飞出场外,直奔阵门,速度够快的话,就可以逃回大阵当中去了。我料这么着,那心镜老贼乍出不意,反应上难免要慢上一步,追赶不上你!”

陆三丫听了,答道:“好!就依高道友的主张。”

酒狂浪子又提醒道:“那边阵门之处,心镜派了监视者在暗地里潜伏,你可要注意防备!”

陆三丫当即表示:“听明白了。”

——他二人神识传讯,手上的攻击招架就都变成了假把式,虽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但终究不是真打,都是点到为止。

台下观众可就有人不满意了。有的叫道:“女英雄,真厉害,酒狂浪子要落败!”

这夸赞女英雄的声音当中,不免混杂了一个阴阳怪气卑鄙猥琐的声音:“女英雌,真厉害……”

也有人对酒狂浪子不满意:“酒狂浪子,怎么搞滴?我可是押了灵石的,你可别让我赔了啊!”

酒狂浪子神识传讯给陆三丫:“陆道友,差不多了,你可以……”

陆三丫已经明白,这是告诉自己要趁机逃走呢。于是陆三丫一声大喝:“酒狂浪子,看俺绝招!”

陆三丫本是两军阵前冲阵叫杀的女将军出身,此时这一声大喝,顿时令台下观众都打起了精神。

就见这天榜大擂台上,陆三丫突然纵身跃起,双臂如翅膀张开,双腿却是使了个左前弓步,往酒狂浪子头上踏去,就半空里,步法又变右前弓步,果然如一匹天马,要将对手踏在脚下。

陆三丫这一招,乃是为逃走做的铺垫;酒狂浪子高福俊叫了一声“来得好!”当时上身后仰,单足独立,使了个魁星踢斗,脚起处,正踢在陆三丫踏下来的右脚板底。

若是真正攻击,酒狂浪子这一招,陆三丫是必然承受不住,当然,若是真正攻击,陆三丫自也会躲开,不让酒狂浪子踢到。

然而,这是两个约好了的招数,配合得天衣无缝,当时台上台下都喝彩起来。台下的自是一帮观众,台上的,却是擂官。

酒狂浪子高福俊这一招用的不是暴发力,而是绵力,就如陆三丫要开船,酒狂浪子顺水推舟一般。台上台下喝彩之声未绝,却见陆三丫身子高高飞起,嘴里还叫道:“好厉害的酒狂浪子!敌你不过,待俺走也!”

原来却是陆三丫借力纵身,再次飞起时,一扭腰,直往大赛场外西北方向扑了过去——那边乃是众人藏身的大阵阵门所在!

陆三丫这么一走,心镜上人果然是反应上慢了一拍。

心镜上人怒极,虽然觉得此女走得蹊跷,却也真的没想到他两个是设好了的对策。

此时大赛场中,观众是如喝彩声如潮水,都是夸赞酒狂浪子的。心镜上人却是在这如潮水般起伏的喝彩声里,不声不响地发出了一道讯息,令那潜伏的监视者们拦住陆三丫!

心镜上人本人,也早已风遁追赶过来了。

却说陆三丫,有心逃走,速度自是极快,不过两三息的功夫,就到了大赛场外西北方向上阵门之处。

陆三丫已经得过了酒狂浪子高福俊的提醒,知道这里有敌人潜伏,所以,逃至这里时,也是有所提防。

果然,陆三丫未及踏上阵门所在,早有数道身影突然出现,向自己猛扑过来了。

此时陆三丫,可以说是“有备”又“有患”,也可以说是急了眼了——陆三丫早已祭出了自己的道器法宝。

这道器法宝,本是当初在净空山下,托钵僧强抢了临沙城城主吴仁清和他那几个护法的,陆三丫分到的这一件,叫做翻天印。

此时陆三丫将翻天印祭出,只往身前乱打,要凭借法宝杀开一条血路。

然而这翻天印,终究不是什么什么高品阶的法宝,一众监视者自然抵挡得住,何况这些人中,也有人祭出了法宝来对付陆三丫呢。

陆三丫虽是抢得了先机,比心镜上人快一步逃到了这里,然而被阻挡住后,心镜上人也是堪堪赶到了!

陆三丫危矣!

老话说,人不该死终有救。陆三丫也算是命不该死在心镜上人的手里。

却说陆三丫正是情况危急,只见斗场中地面似乎一晃,有一人手持开山斧出现了!

陆三丫见了,喜极而泣:“小棒儿,救我!”

小棒儿大吼道:“谁敢欺负老子的婆娘!你们都是甚么人?”

小棒儿突然出现,打了对方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心镜上人刚刚赶到,正要出手擒拿陆三丫,却是看到刘小棒儿突然冒了出来——心镜上人就算是木头做的脑袋,见了此情此景,也料定托钵僧众人必是藏身在此地附近了!

然而,心镜上人却也是来不及出手,但见众监视者们乍出不意,纷纷避让之际,那刘小棒儿是挥动大斧一猛三冲,得了个空子,趁机拉着陆三丫,就在众人的包围圈子里,稍移数步便即消失——

竟然给他夫妻两个逃掉了!

心镜上人自是大怒,然而却并不发火,只向一众监视者道:“下不为例,再有敌人逃掉之事,绝不轻饶!”

一众监视者们都是战战兢兢地道:“是!”

却说大赛场贵宾室里,郁离子人在座中,神识扫过,却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郁离子向莫大千和柳老酒道:“莫将军,柳庄主,看来心镜他是没能抓住那陆三丫,不过,从他们逃走的地方看,那里应该别有玄机,我想请莫将军与柳庄主共同过去看看,不知二位尊意如何?”

莫大千道:“以我所见,那里必是藏身之阵法存在,而且还是阵门呢!这等高明阵法,阵门所在处,岂能放过不看?”

于是郁离子、莫大千和柳老酒三个,当时一齐起身,一起往阵门所在之地来也!

第一百三十一章、小棒儿夫妻吵架

今日为徐大神加更一章,以表感谢!支持大神大作《萝莉黑客养成手记》!

词曰:

云淡天高,风清气爽,似咬半口香梨。初秋节令,味道最相宜。携手沙河水上,水如镜,倒影相依。凌波去,神仙道侣,散步也神奇。

珍惜。当记取,仙人俗子,当时相依。莫教负气语,伤了相知。缘有离合聚散,难修到,一世夫妻。谁能料,前生后世,有几许迷离?

——小词慨叹小棒儿夫妇,便是修仙,也难免将来有离散之事。

书接上章,不说郁离子、莫大千和柳老酒三个往大阵阵门处来查看究竟,且说陆三丫得了小棒儿助力,脱险逃归后,小棒儿问道:“三丫,你怎么地惹了那么些人来围攻你?”

陆三丫道:“哪里是我惹了他们?你知道吗?他们本就是针对我们,潜伏在这里的。哎,现在那河岸上阵门东南一带,建了一座大赛场,我上擂台比武,却是遇到了一个人,满脸伤疤,一身杀气,自称酒狂浪子,你可知道他究竟是谁?”

小棒儿道:“瞧你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夹七杂八,我怎么知道那酒狂浪子究竟是个什么人?刚才围攻你的那些人怎么就针对我们了?”

陆三丫听了,于是就将自己闭关结束,一时心动,想出去到万坊城里溜达一圈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到酒狂浪子就是高福俊时,小棒儿也很惊讶:“想不到高道友的家族竟然是灭于心镜上人之手!”

陆三丫道:“的确是想不到啊。当初那心镜上人可是跟高家站在一条线上,联手对付阿爸和我们的呢。想不到这心镜上人一翻脸,竟把高家给灭掉了。”

小棒儿道:“看来心镜上人这家伙必是个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东西啊!不过,你要出阵,必须得经过阿爸的那间秘室,阿爸呢?”

陆三丫道:“我怎么知道阿爸去了哪里?我过去时,秘室就是空的,我当时还以为阿爸他去万坊城了呢。哎,小棒儿,你怎么就这么巧,知道老婆我有难,赶紧出来救我呢?”

小棒儿道:“什么这么巧?我和你都修炼了阿爸教的太上感应功法,如今我隐隐觉得自己快要突破二阶,晋阶灵道三阶了,虽说是在闭关,却是连日没有领悟,不能突破。

就在不久前,我心中连生不祥的感应,我想能让我心中生出感应的不是你就是阿爸,我赶紧结束闭关,再一看,你和阿爸都不在,这时我心头的不祥之感却更强烈了!

我这才赶紧往阵门来,刚刚来到阵门,就看到你被人包围在阵门之外呢——

那边心镜老贼差一点儿就赶到了!要不是我出去得及时,哎哟,你说你今天危险不危险哪!”

陆三丫听了,却是将身子一歪,就势靠在小棒儿肩头,说道:“原来我一直以为阿爸教的这个太上感应功法没有什么攻击力,却没想到你是凭着感应救了我,我以后要好好修炼太上感应功法了。”

小棒儿道:“阿爸说过的,太上感应功法与别的高级功法不同,别的高级功法,一开始修炼就能见出效果,而太上感应功法要真正大成,才能无敌于天下呢。你还是修炼因声见相功法吧,这功法对于你来说,易见成效,也正适合你的性子。”

陆三丫听了,“哼”地一声,说道:“什么正合我的性子?怎么着,莫非我主汗皇还瞧不起奴婢啊?”

小棒儿笑道:“南平汗皇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再说了,朕哪敢瞧不起爱妃呀。只是那些个人,现在应该是还在咱们这大阵阵门之外,我担心阿爸他回来时会遭遇他们,被他们偷袭呢。”

陆三丫道:“怕什么偷袭?他们若是偷袭阿爸,估计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恐怕阿爸那钵一下子就能把他们都给收拾了!”

小棒儿道:“话虽如此,我还担心那心镜老贼会发现阵门,找到这里呢。”

陆三丫听了,不由得一呆,说道:“是呀!如果那心镜老贼发现了阵门,闯到这里,那可怎么是好呢?”

小棒儿道:“这还不是你乱跑惹出来的麻烦?”

陆三丫听了,不由得说道:“我也是闭关结束,静极思动,偶尔一次罢了,谁能料到竟会有这档子事情?你抱怨我也于事无补,不如请厉老师一起想想办法吧。”

小棒儿道:“厉老师正在闭关呢,怎么好打扰他?”

陆三丫道:“这不是出了情况了嘛,阿爸不在,不找他,又找谁商量?”

小棒儿道:“你先待着,我到阵门那边去看看情况再说。”

陆三丫道:“好吧。”

于是小棒儿起身,就往大阵阵门处来。到了阵门处时,小棒儿虽未出阵,却也听得清楚看得明白,只见阵门之外,有三个家伙修为境界颇高,应该都是灵道五六阶、六七阶吧;

那心镜上人跟在这三个家伙身边,正指手划脚扎里扎煞地指挥众人做事。

说起来,这三个修为境界是灵道五六阶的“家伙”,正是郁离子、莫大千和柳老酒。三人中,柳老酒是灵道五阶。

原来郁离子、莫大千和柳老酒赶到后,果然发现了大阵阵门。这要归功于莫大千,此人阵法造诣是在场诸人中最高的。

郁离子请教莫大千,莫大千虽然认出了阵门,却仍然说道:“这里就是阵门,但是我对这个阵怎么破,怎么进去,仍然是弄不清楚,看来,也只能等到老祖宗来了再想办法啦。”

郁离子道:“将军阵法造诣也不算低,能不能指点一二,我们就在这里另设一阵,将他这阵门封堵起来?”

莫大千听了,哈哈大笑道:“郁离长老,好!如此奇思妙想,真是高明!这倒还真是好办法!”

当时莫大千就指点明宗诸人,要布下一个三才四象阵,将这地方的阵门封堵起来。

至于具体操作,当然由心镜上人带领一帮手下来做。只是,这个三才四象阵虽然比较简单,但也须要使用材料,所以,小棒儿到了阵门之处时,这三才阵才刚刚布了阵基。

小棒儿如今在阵法方面的修为也不低了,毕竟众人在这里学习研究了那天阵子所留下的《阵道要诀》,小棒儿还奉父命,拜了天阵子作师父。

当时小棒儿一看对方在布阵,便也猜测到了心镜上人等人的意图,这不是要封堵我们这个大阵的阵门吗?

小棒儿心中虽怒,却并不发火,只是将对方所布之阵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底,暗暗思索破开对方这三才阵的方法。

于是小棒儿就待在阵门之下观看。只见这些明宗之人,在心镜上人的指挥下布阵,时快时慢,慢下来时,却是另有一人指点。

小棒儿听了半天,看了半年,才弄清楚这些人,除了心镜上人之外,那个出言指点的人叫做姓莫,心镜上人等人都称他“莫将军”。

另一个,显然是明宗高手,这人小棒儿见过一面,当时不知其名,现在却是听得清楚,场中诸明宗人等称之曰“长老”,那莫将军则是称他做“郁离长老”;那灵道五阶的家伙,却是什么“庄主”,姓柳。

小棒儿将这些人也同样牢记在心。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小棒儿的肩膀。小棒儿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陆三丫。小棒儿轻声道:“三丫,你看他们在做什么?”

陆三丫虽然不曾在阵法知识的学习上下过功夫,但耳濡目染,也看出来刚才围攻自己的这些人是在布阵。

陆三丫道:“小棒儿,他们在这里布阵,是想要做什么的?”

小棒儿道:“我估计,应该是他们现在没有破开我们这个大阵的能力,所以才布这个阵,要把我们的大阵阵门给封堵起来。”

陆三丫愤然道:“这些贼子真是太恶毒了!”

小棒儿道:“不怕,我识得他们这个阵,一个区区三才阵,阵基布置我也看得清楚,要破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三丫以“嗯嗯”作答。

小棒儿道:“我们回去吧。”

陆三丫道:“不看了?”

“他们的阵已经布置完了,还要看什么?回吧。”小棒儿其实并没看完整,人家三才阵后面,还加设了一个四象阵呢。

他两个回到秘室中时,厉文山仍然闭关,翠姑却是闭关结束了。翠姑见他二人回来,就问道:“小棒儿,三丫,你们俩去哪儿了?明尘师兄呢?”

小棒儿夫妇也不知道他们的阿爸托钵僧去了哪里,当时都回答道:“师叔,我们也不知道阿爸去了哪里,不过,却有一件大事,正好说给你知道。”

翠姑道:“能有什么大事?”

于是陆三丫就把自己今天的遭遇跟翠姑细细说了一遍。到了最后,陆三丫问道:“师叔,那高福俊怎么说也追求过你,也帮过我们不少忙,我阿爸常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帮他一把?”

翠姑道:“三丫,我们能帮他什么?你刚才也说过了的,明宗之人,早已在我们这大阵的阵门处布置了一个三才阵,把我们的大阵阵门给封堵起来了,我们就是想帮高道友,也没法子出去啊。”

陆三丫没接翠姑的话,转脸向小棒儿说道:“我们化装去那大赛场,给他添点乱子,既算是我出了这口恶气,也算是帮了高福俊的忙了。小棒儿,你说是不是?”

小棒儿道:“说得也是,不过,他们大赛场那边都是明宗的人,我们去了是讨不了好的。”

陆三丫笑道:“高福俊毁容易装,在大赛场上都混成了擂主了,那心镜老贼不也是没认出他来么?我们化了装,也能骗过他们的。小棒儿,只要你破开他们那什么破烂三才阵,我们不就能出去了吗?”

听陆三丫这么一说,翠姑也热心起来了,当时也说道:“三丫说得对,明宗心镜上人他们这样对付我们,我们不给他们添点乱子,那是对不起他们啊!小棒儿,就这么说,按三丫的主张办。”

小棒儿道:“我真的觉得不适宜去呢!”

翠姑道:“小棒儿,我们三个在这儿,我是师叔,你难道连师叔的话也不听了么?”

陆三丫也道:“是啊是啊,小棒儿,师叔的话,怎能不听?还有,老婆的话,你也得听。再说了,我们三个人,有两个同意,你少数要服从我们多数嘛。”

小棒儿被翠姑和陆三丫挤兑得无奈,只好托辞道:“阿爸现在不在这里,但是还有厉爷爷在,我们总得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吧?”

陆三丫道:“厉爷爷现在不是在闭关嘛,我们就不打扰他了。”

小棒儿道:“三丫,今天你先前遇险的事儿,你忘记了?你要知道,妄动易生灾,麻烦往往都是人自找的,你还是消停消停吧!”

陆三丫道:“什么?我妄动就招灾了?我怎么不消停了?阿爸常夸赞说我的脾气性格像他,你看阿爸做事,有像你这样畏首畏尾的吗?他们明宗封堵阵门,分明就是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就甘心这样忍了?要是阿爸在,早就打出去了!”

小棒儿道:“阿爸有那个实力,阿爸还有那个厉害的钵,我们拿什么跟阿爸比?今天说一千道一万,我就是不同意!你今天闯的祸,麻烦还没解决呢!”

哪知陆三丫听了“今天闯的祸”五个字,不知怎么的,火气突然上来了,当时声音就高起来了:

“小棒儿,你学不来阿爸的做事风格,没有阿爸那样的本事,我也不怪你,我只问你一句,当初我们可是都比高福俊那小白脸儿的修为境界都高一头的,我们在万里沙大沙漠渡劫,跨进灵道境界时,那高福俊才只是真道九阶。

如今他却是后来居上,达到了灵道四阶,我们却都还只是停留在灵道二阶,我总是觉得,我们呆在这里,灵气虽然充裕,但是我们的实战本事总是要差些,进步速度反而慢了一拍,你可知道为什么?”

陆三丫这个话,本也没什么,只是因她突然发火,声音高了八度,又拿高福俊来比,这么一比,小棒儿自然就觉得不自在喽。

小棒儿原是比高福俊先踏入灵道境界的,如今落后于人,这个话又是从陆三丫嘴里说出来,带给他的感受,不免就是有些羞恼。怎么说呢,这就如妻子对丈夫说,你看人家那男人怎样怎样——这种说道,最是容易激起丈夫的怒气的了。

小棒儿当时确是因此也上了火气:“怎么?你嫌弃我不如人家?”

翠姑一见他夫妻两个顶牛了,赶紧劝说道:“算了算了,你们别吵了,我们干脆等明尘师兄回来,由他跟厉老师商量定了再行动吧。”

陆三丫本也倔强,听了翠姑的话,就说道:“小棒儿,你不要昧着良心说话,我哪里嫌弃你了?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你就得帮我们破开他们的三才阵,让我跟师叔一起去大赛场,你自己去不去,随便你!”

小棒儿怒道:“你从来就爱由着性子,到现在一二十年了,还是不改,你也不看看,有哪个灵道二阶的修仙者像你这样使小性子,跟一个小孩儿似的?我不让你去,不也是担心你嘛?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陆三丫道:“就是不去大赛场,你也要破开那阵法,我要去外面沙河泉上去。”

小棒儿道:“真是闲出来的毛病,没来由地又去那沙河泉上做什么?”

陆三丫不回答小棒儿,却转向翠姑说道:“师叔,我们一起去凌波散步,顺流而下,溜达溜达,解解闷儿,可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明宗总坛也敢抢

词曰:

天道茫茫,人心渺渺,去来来去熙熙。红尘之外,梦里上天梯。一路星河涌浪,兰桨落,溅起云霓。来相伴,神朋仙侣,向桂殿约齐。

须知,仙园里,蟠桃增寿,牛女长依。更耕烟种玉,织锦张机。日日瑶台晚宴,金丹妙,玉液沾衣。余音绕,千丝万管,梦醒记依稀。

——歌一曲《满庭芳》,以写仙家之妙曼生涯,以抒托钵僧等人不免仙尘纷争之郁闷。

陆三丫当时要出了大阵去散心解闷,小棒儿哪能同意?翠姑也劝道:“三丫,别任性,小棒儿担心你的安全,也是一片好心。”

陆三丫道:“师叔,我们俩化装出去,只要不被他们认出来也就是了,何况我们只是去凌波散步罢了,又不是要去那大赛场。”

小棒儿态度依旧,陆三丫不依不饶,两个愈吵愈僵——这可真个是“不吵则已,一吵惊人”。

翠姑作为师叔,虽然竭力劝说,但是陆三丫和小棒儿都在气头上,竟是谁也不肯让步。陆三丫一气之下,直接起身,出了秘室,就往阵门处去了!

小棒儿与翠姑则是大吃一惊,都来拉陆三丫,然而他三个境界修为都是灵道二阶,陆三丫先行一步,待到小棒儿和翠姑两个来追赶时,却是受到阵法限制,都不能赶超到陆三丫前面。

三个人鱼贯前行,后面追赶前面跑,都来到了阵门处。

陆三丫火气正大,到了阵门处,也不管那三才阵是怎么布置的,自己能不能破得开,只管发招攻击!

陆三丫这一攻击,早已把那守护三才四象阵的明宗弟子给惊动了。

守阵的明宗弟子们,虽然发现三才阵被人攻击,却是只听得攻击声“砰砰”连响,不见半个人影出现。

其实这是陆三丫无法攻破对方阵法,只是徒然发掌,就如同含愤捶墙一般。

然而三才四象阵既爱攻击,就自动反击,那力道,比陆三丫攻的攻击力大了一倍。

陆三丫前十数掌是含愤出手,还能顶得住三才四象阵反击,向后来再出手,就抗不住三才四象阵的反击之力了。

在三才四象阵的反击下,陆三丫是连退三步才觉得好受些。其实她退了三步之后,那三才四象阵的反击之力,就大部分被自己所处的这个大阵给化解掉了。

三才四象阵的反击力虽然被聚灵大阵化解掉了,但是聚灵大阵化解反击之力的实际情形,就如两个法阵之间撞击,就发出“砰砰”不已的声音来了。

这声音,颇有规律,陆三丫攻得快,响声就促密,陆三丫攻得慢,响声就疏缓;才只是数声响过,就把阵内闭关的厉文山给惊醒了。

厉文山人在秘室一个房间之内,神识外放,一扫而过,早已发觉秘室各房间里俱都无人,陆三丫在前,小棒儿在后,翠姑更在小棒儿身后,都拥在聚灵阵阵门之处,陆三丫在那里是左拍一掌,右拍一掌,势若欲狂。

厉文山当时惊讶莫名,起身过来,一闪而至,问道:“三丫,你在做什么?”

陆三丫听了厉文山的问话,竟是一时哽咽起来:“厉爷爷,我们的大阵阵门被明宗的人封堵起来了,小棒儿他也不肯帮我!”

厉文山道:“阵门被封?你们且随我来,三丫,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这一回陆三丫也不再倔强,众人鱼贯退回秘室房间,陆三丫就向厉文山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今日遭遇之事。

厉文山听了,神色有些凝重,说道:“既然明宗之人发现了阵门,又布下一个三才阵封堵住了,那么他们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小棒儿,你既然全程看了他们是怎样布置三才阵的,想必知道那三才阵的阵基所在喽?你说来给我听听。”

于是小棒儿就将明宗之人所布三才阵的阵基是如何如何,都给厉文山讲了一遍。

厉文山听罢,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三才阵,你和我都能破开。我们不能龟缩在聚灵大阵之内等着他们来攻击,这个事情,我们得主动出击为上。你阿爸呢?”

小棒儿与陆三丫齐声回答道:“不知道呢。”

厉文山道:“若是你们阿爸在就好了,他那个黑钵,正好助我们隐身攻击,破开这三才阵。”

这边厉文山、翠姑和小棒儿夫妇四个商量破开三才阵,正想念托钵僧得紧——

托钵僧呢,却是带着徐文虎和李诗剑两个,在郁离城活捉了孙无明,又抢了城主府的仓库,所获颇丰,共抢得道器二百八十三件,上品灵石三百块,中品灵石一千二百多块,下品灵石两三千块。

此外,还有那金的银的铜的铁的木的等等等等物什,托钵僧自己也不明白这些都有什么用,就问孙无明道:

“孙无明,这些都做什么用的?还有,这些暗红色的灵石,有上品的,有中品的,有下品的,单独放在一边,又是为了什么?”

孙无明到了此时,倒也是有问必答,当即回答托钵僧道:“这些都是用来炼制道器或是炼制丹药用的。那暗红色的灵石,是追风灵船所需要的动力灵石。”

托钵僧道:“老衲久已听说,当世炼制大师极少,莫非你们郁离城中有炼制师?”

孙无明回答道:“我们郁离城这边没有炼制师,但是,本宗总部那边却有,这些炼制材料,本都是要给总部那边送过去的。”

托钵僧正要进一步审问孙无明,心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却是阿弥向托钵僧说道:“主人,这么多道器法宝,我都要吃!”

托钵僧神识一转念,告诉阿弥道:“阿弥,先别急,这些道器法宝,先给大伙儿选择趁手的用,大伙儿选过之后,都给你吃。”

托钵僧心里说过了这个话,心头上就似乎浮现一张不满意的小脸儿来了,似乎这就是阿弥生气撅着嘴的模样,也是让人莞尔。

托钵僧的心头又响起了阿弥的声音:“主人,你说的大伙儿,都有哪些人哪?”

托钵僧自然也在心中回答道:“眼前有两位,还有那聚灵大阵中四位,不多吧?”

阿弥不乐意地回答道:“不多,但是我等得急死了。要不,灵石先给我吃一些吧,主人?”

托钵僧讶道:“灵石你也吃?”

阿弥道:“当然能吃啦,效果和吃道器法宝差不多呢。”

托钵僧问道:“阿弥,这里的灵石,有上品的有下品的,你要吃哪一种?”

阿弥道:“灵石品阶越高越好。”

托钵僧心中突地一动,问道:“阿弥,这灵石用来修炼可以吗?”

阿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吸收了灵石蕴藏的灵力,就可以提升修为。”

托钵僧听了,心中恍然:“我怎么才能吸收这些灵石的灵力呢?”

阿弥的回答仍然是不知道。

托钵僧暗想,这一界修仙之人,必是有相应的方法,不然,大宗大派大家族也不会都把灵石瞧得这样重。得了,这个什么方法,我慢慢打听吧。

想到这里,托钵僧问那孙无明:“孙无明,老衲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孙无明道:“大师垂问,我怎么敢不说实话?!”

托钵僧道:“这世上可有什么吸收灵石来修炼的方法没有?”

孙无明听了,当即老实回答道:“有,这些都是大宗大派的核心机密,直接吸收灵石的灵力来修炼,这世上能够享受到这种待遇的人不多。小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样吸收灵石灵力的。”

徐文虎与李诗剑听了,却都是睁大了眼睛:天哪,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种修炼方法,直接吸收灵石里蕴藏的灵力,那修炼起来,境界等级不是要“嗖嗖”地直往上蹿么!

二人正要询问,就听托钵僧又问孙无明道:“孙无明,你可知道直接使用灵石来修炼,都有什么利弊?”

孙无明仍是老实回答:“直接用灵石修炼,境界修为提升快,但是实战能力要差一些,不过,等级高了,也就弥补了这个不足,毕竟等级高,实战能力也会相应提高嘛。”

托钵僧听到这里,心中突然萌动一种想法,就向孙无明道:“孙无明,你可知你们明宗总部在哪里?”

孙无明听了,吓了一跳,心中暗想:这个明尘,分明就是个惹事的祖宗,抢了郁离城,只怕我们明宗上下都要倾尽全力来捉拿他,他现在却还想到我们明宗总部去?这不是要找死吗?

托钵僧见孙无明低着头沉吟不语,就说道:“孙无明,你别跟我耍花枪,你现在就带指点方向,我要去你们明宗总部。”

孙无明听了,抬起头来,哀求道:“明尘大师,总部那边戒备森严,我实在不想去送死,求求你放了我吧。”

托钵僧道:“待我抢过了你们明宗总部仓库,自然就会放了你!现在么,对不起哟,老衲还不能放了你,若是你走露了消息,老衲怎么还能成功?”

孙无明无奈,也只有按着托钵僧的要求,一路指点,托钵僧驾驭黑钵,直飞了一天一夜,这才来到明宗总部所在。

这明宗总部所在之城,就叫“天青城”,城主是明宗之人,更是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的心腹之人,人称卫山山人,此人姓卫,单名一个“山”字;

这卫山,修为品阶并不算高,但他是宗主雷仁的弟子,雷仁安排他做城主,别人自然无话可说。

前文交待过,明宗有十大长老,其中八人派出分管八大据点,都如郁离子坐镇西南六城一般;故而总坛还有两大长老坐镇,九城护法十人,其实这十人并不常在总部直辖九城之中,倒是常被派出到八大据点去协助长老做事。

——这总坛所在之天青城,常驻者有宗主天青子雷仁和两大长老,总护法三人。

天青子作为宗主,地位高于两大长老,修为境界颇高,乃是灵道八阶;两大长老,都是灵道七阶,一个是大长老宗肯,一个是二长老司明秋(其余的长老们,修为境界都是灵道六阶)。

总护法三人,一个叫秦动,专门守护炼丹房;一个叫黄汉,专门守护炼器房;一个叫武静,专门守护城主府大仓库——这个仓库,是为明宗总部大仓库,专门存放明宗炼制师所炼制的道器法宝和丹药;也存放各类炼制材料。

托钵僧到了天青城城主府时,那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正和大长老宗肯、二长老司明秋、总护法秦动、黄汉、武静等人都在城主府大厅中商量事情,城主卫山也在座中。

托钵僧将黑钵化作一粒尘埃,悄悄潜入大厅之内。

这几个,都是明宗的老杠子,所说的话题,正是西南六城之郁离城和大赛场被盗之事。

天青子道:“两位长老,三位护法,卫山,你们看,十长老说这事情是一个法号叫做明尘的和尚所为,对于这个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二长老司明秋道:“宗主,这明尘,据说他有个黑钵,是一件空间法宝,他有空间法宝,可就不太好查找他的行踪了。否则,我们直接出手灭了他也就是了。”

大长老宗肯却说道:“宗主,不如我们直接联系禅宗,叫他们管束好自己的人,特别是这个明尘。”

天青子雷仁就问二长老:“司长老,你谈谈你的看法吧?”

司明秋道:“宗主,一个灵道三阶的禅宗修仙者,若是能直接抹去,最合我宗利益。”

天青子又向大长老发问:“宗长老,你说说为什么要直接联系禅宗宗主?”

宗肯道:“这个明尘,不过是一个人,却能让我们西南六城的郁离长老感到棘手,想来他也是个角色;若是我们通报了禅宗,那么在道义上我们就占了主动。如果通报之后,那野和尚仍不悔改,我们就灭了他,这样,于理于情,我们都占便宜。”

天青子道:“好!两位长老所说的都有道理。我的想法是,我们一边通报禅宗,一边查找那明尘,立求尽快找到,尽早消灭他。”

两位长老听了,都说宗主的主意最好。

天青子哈哈一笑:“我这是结合两位长老的意见才做出的决定嘛。要说好,两位长老的主意都很好啊。”

二长老司明秋又道:“听郁离长老传回来的消息说,帝国神京派了一位叫做莫大千的神将去万坊城调查那明尘和尚了,不知那莫神将可有了头绪?”

大长老宗肯听了,也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可以与莫神将联手调查那野和尚明尘啊。”

天青子雷仁笑道:“宗长老说得是!”

托钵僧隐身于黑钵之内,旁听得清清楚楚,当时心下暗道:“帝国莫神将要调查老衲我?看来这边的仓库得赶紧抢,抢完了,老衲得赶回万坊城去哟!”

炼器房护法黄汉却插了一句话:“宗主,郁离城和大赛场那边丢失了约三百件道器法宝,本房炼制师唐荣大师认为,近期内无法赶制出这么多的道器法宝呢。”

天青子听了,说道:“黄护法,不如我们一起去炼器房看看吧。”

于是众人散会,武静道:“宗主,那我就先回仓库那边去了。”

天青子道:“武护法,仓库那边有我们的秘阵防卫,你随我们一起去炼器房吧。”

托钵僧隐身在黑钵之内,却是将他数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到了此时,心中不由得暗骂道:

——我呸!你让这武护法回仓库去多好好啊,那样,老衲我不是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跟到仓库去了吗?老衲我还得赶时间要回去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雷仁欲办金丹会

叹曰:

莲子千年绽新叶,佛陀万世读旧经。

花开三春映日丽,叶落一地随秋风。

运去英雄不自由,缘来浪子也痴情。

此中理数谁能解,创世之主有神通。

——托钵村夫感叹这世间数理,凡人总难解开,那创世主,究竟是怎么想的,谁能知道?便是本书大主角托钵僧,此时也一样不能掌控天地。

话说当时,天青子向三大总护法之武静说道:“武护法,仓库那边没什么事,你不如随我一起去炼器房看看吧。”

武静听了,自然就跟了过来。于是,天青子雷仁,带着宗肯、司明秋两大长老、秦动、黄汉、武静,以及城主卫山一行七人,都往炼器房来。托钵僧驾驭黑钵,隐蔽跟进。

不多时,到了炼器房,早有小仙童通报宗主到了,于是,一众炼制师们都来参拜。这炼制师中,领头的一个,灵道六阶,本是炼器房的总管,炼器诸人之中,也以此人最精炼器道。

这总管施礼道:“唐荣恭迎接宗主大驾!”

天青子雷仁笑道:“唐总管不必客气。嗯,唐总管,近来炼器房这边可有品阶较高的道器出品?空间道器的研究与炼制方面可有什么进展?”

唐荣道:“回宗主的话,近来我们这边制造出来的道器,品阶最高的仍然只是八阶;至于空间道器方面的研究,唐某惭愧,我们仍然只能炼制一些低品阶的空间储物道器。”

天青子雷仁听了,不免皱眉,不过,他口中仍然说道:“唐总管不必自责,空间道器的研究炼制,本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总管只须上心研究就是了。”

唐荣听了,连忙说道:“宗主放心,唐某必竭尽全力,为我宗研制出空间道器法宝来。”

天青子雷仁听了,脸上微现笑意,正要说些什么,却有小仙童来报告说:“禀报宗主,炼丹房缪总管成功炼制出了宗主所要的秘制六合培元丹!现在恭请宗主过去验看呢!”

天青子雷仁听了,十分高兴,就领着众人前往炼丹房来。炼丹房这边,那缪总管早已激动得满脸通红,满目期待,只盼宗主早早过来。

天青子在众人陪同下,到了炼丹房时,那缪总管迎上前来,恭身施礼:“禀报宗主!秘制六合培元丹已经炼制成功,请宗主大人验看!”

天青子道:“辛苦了!缪总管,丹药在哪儿?”

这缪总管身后,一溜儿地站着五六个人,这几个人都是炼丹房的炼制师,其间有一个小仙童,手捧托盘,上面覆盖着红布。

此时听到宗主发问,缪总管回首示意,小仙童上前一步,呈上托盘。缪总管道:“宗主,请验看!”

天青子听了,伸手来接托盘,小仙童早已扯下了红布。

此时托钵僧隐藏在自己的黑钵里,倒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托盘乃是温玉做成,通体莹白,托盘之中,放着一粒金色的丹丸——这粒金丹就是秘制六合培元丹,大小如燕卵,正放出濛濛光芒。

大约这粒金丹是有香气的,托钵僧躲藏在钵里嗅不到,但却看得清楚,只见在场诸人都是微闭双目,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都夸赞起来了。

“好香!”大长老宗肯赞道。

“是啊是啊,真香!”丹房总护法不落人后地赞叹。

其余众人,也都跟在他两个后面一齐赞叹!

天青子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上好的秘制六合培元丹!看来,我明宗下一步要超越诸宗诸教,指日可待啊!缪总管,你功不可没!”

缪总管听了,更是激动,脸上眼中,那一种期待就更明显了。天青子看得分明,心中清楚,当时就宣布道:

“本宗主早有明令,我宗炼器房、炼丹房两位总管,哪一个先完成本宗主发布的任务,哪一个就可升任本宗长老,哈哈!”

听了天青子这么说,众人都向缪总管施礼:“恭喜缪长老!”

天青子道:“缪天白总管,本宗主现在任命你为我宗第十一位长老,后天就举行仪式,就便举办一场金丹法会!”

托钵僧听到这里,心中暗道:看来还有一场热闹看哟,罢了,老衲我不妨多待两天,就跟着瞅瞅。

——当时天青子一声令下,明宗诸人都行动起来了,有天青城城主去通知本宗八大分点的驻点长老,有大长老宗肯去赶制玉简请贴,广邀道友。其余诸人,都随天青子回城主府总坛大殿去了。

不多时,众人都到了大殿,托钵僧驾驭黑钵,隐藏在大殿上方横梁之上,居高临下,倒也是一切尽收眼底。

不多时,但见大殿上香案摆起,一应供奉物品也都齐备了。托钵僧暗道:明宗举办仪式,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才一时半会儿的工夫,就把香案摆好了?

托钵僧念头刚刚转过,就听那宗主道:“宗长老,你统计统计,本宗主要首脑加上所请道友,共有多少人?”

但见明宗大长老宗肯回答道:“宗主,我计算过了,到会赴宴之人,总数是一百二十人。”

天青子雷仁道:“好!缪长老,你们炼制的秘制六合培元丹有多少粒?”

新任长老缪天白道:“禀报宗主,这一回我们是九炉同开,一炉三十六粒,共三百二十四粒。”

天青子点点头,又向那仓库总护法武静询问道:“武护法,仓库里还有多少赛猴酒?”

武静道:“还有八十六坛。”

天青子哈哈大笑,说道:“我们的金丹法会,赴宴者每人一粒培元丹,还能剩余二百零四粒——啊,不对,刚才那一粒被我吃了,应该是还剩下二百零三粒;酒么,估计得用十二坛。”

二长老道:“宗主,这一百二十粒金丹,十二坛好酒,可是不小的一笔支出啊。依我看,十坛赛猴酒也差不多了,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吧?”

天青子笑道:“司长老一向料理本宗收支,过日子是一把好手;本宗自从你主管宗门经济收入以来,你为本宗积攒了许多天材地宝和灵石,司长老,你的功劳,大家都看得清楚。不过呢,我们所请的客人们是不会空手来的,他们的礼物也不会少了。”

二长老道:“宗主说得是。不过,培元丹炼制不易,想想一百二十粒秘制六合培元丹送了人,我还是很肉痛的嘛。”

天青子笑道:“虽然炼制不易,材料难找,但我们有缪长老带领丹房炼丹师们继续炼制,便会源源不断地有秘制六合培元丹可用。

我们自己的修炼都有了进一步的保证,本宗弟子也可以凭借功劳领取培元丹以助修炼,其他宗派以及散修肯定也想要我们的培元丹,对吧,司长老?”

司明秋听了,恍然大悟似地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啊,宗主,我明白了,这秘制六合培元丹,还可以拿来为我宗赚取大把大把的上品灵石哪!”

于是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了。托钵僧听着看着,到了这时,也不由得对这秘制六合培元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托钵僧心是暗想:他明宗这几个主要人物都在这里,炼丹房那边此时必然也是沉浸于喜悦气氛中,戒备必然有所放松,老衲且去炼丹房弄一粒尝尝!

托钵僧是敢想敢做,想到做到。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就往炼丹房去了。不料,托钵僧可能是心急了一点儿,黑钵移动时,稍有不慎。天青子已然有所觉察——毕竟他的境界修为摆在那里,灵道八阶呢。

天青子虽然有所觉察,却是也无法看出那黑钵的行踪,只是觉得头顶上方的大殿横梁上有一丝异常而已。然而抬眼望时,这一丝异常早已是转瞬即逝,天青子没有再发觉到什么,于是就皱了一下眉。

托钵僧居高临下,也看到了天青子向上方自己隐身处看了过来,又皱了一下眉头;托钵僧心中立时警觉——看来这明宗宗主果然不凡,难怪孙无明当时对带自己来明宗总部这事都感到害怕。

当时托钵僧既有警觉,便立即调整黑钵运行速度,不敢扰动空气形成气流,只是一点一点地缓缓移动,直到出了大殿,这才略敢放松,就直奔炼丹房。

炼丹房内,果然是一片喜悦气氛,防守也松懈得多——毕竟炼丹房总管如今升任为本宗长老,所以,一众炼丹师们都是面带喜色,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那也是海阔天空,鬼侃神聊。

一众炼丹师正聊得高兴,有小仙童到来,传宗主命令:特赐赛猴酒两坛,并有仙瓜神果,以供诸炼丹师品尝。

托钵僧到炼丹房时,只见众炼制师们刚刚落座,酒杯才举。

这些炼丹师们的修为境界,那是不高于其总管大人缪天白的,都才灵道三四阶。托钵僧驾驭黑钵进来时,这帮人无一个能有所察觉。

托钵僧驾驭黑钵,寻了半天,果然找到了那秘制六合培元丹。

托钵僧当时心情也是如一朵小花儿盛开——这就叫做心花怒放!然而正当他要将这些金丹都收入钵中时,又一转念头,托钵僧暗道:

不可!若是将这金丹都收了,明宗必然就会发觉,那么再想去抢他们的仓库,难度可就大了!老衲也想学学这炼丹之法,偷学几项手艺呢。何况那明宗宗主修为颇高,我这黑钵才略有所动,他就能有所觉察,这个事情,可不能掉以轻心,须得慢慢做,一步一步地来。

想到这里,托钵僧轻轻取了一粒金丹,不料徐文虎与李诗剑也早已眼谗得很了,此时都道:“大师,给我们也弄上点儿金丹尝尝呀?”

托钵僧心中一动,暗道:得了,老衲我就弄上三粒,我们三个,一人一粒——想来少了三粒,他们一时之间未必便能觉察得到呢。

于是托钵僧又取出两粒秘制六合培元丹,这才跟徐文虎李诗剑三个一人一粒,吃了下去。

金丹入口,就如同含了一粒金豆子,又如含了一粒咀嚼片,那个口感哪,妙到难以形容!

入口生津,入口生香,入口提神!

三个如吃炒豆子一样,咯嘣咯嘣一咬,哎呀,那个醉人哪!托钵村夫只恨自己没有口福!那时托钵僧向托钵村夫述说这个情形时,只把托钵村夫羡慕得要死!

不一时,三个都吃了下去,徐文虎当时叫道:“哎哟!我要渡劫!我跨进灵道二阶了!”李诗剑也叫道:“哎呀,我怎么觉得自己突然之间似乎得了长生了呢!”

托钵僧自己本也是沉醉于回味之中,此时听了他两个惊叫,心中吃惊,特别是徐文虎说要渡劫,这这这也太厉害了吧?一粒金丹,竟然能有如此效果?

原来这等金丹,的确就是凡间尘世之人所说的仙丹,服用一料,可以让凡人就此长生不老,这个说法,是有所夸张的,但不同境界修为的人,吃了之后,其效果因人而异,这才是实际情况。

徐文虎的灵道初阶境界,服用了这种金丹后,一粒足以提升修为,跨进灵道二阶,这就是徐文虎即将跨进灵道二阶的缘故了。

这种金丹,若是刚入灵道初阶到灵道初阶圆满,得服用二粒,想升入二阶,得服用四粒;灵道二阶升三阶,得服用八粒;三阶升四阶,那得十六粒;四阶升五阶,得三十二粒,五阶升六阶,得六十四粒;六阶升七阶,得一百二十八粒;七阶升八阶,得二百五十六粒;八阶升九阶,得五百一十二粒,灵道九阶升仙道初。得一千零二十四粒。

这些都是理论上的,实际上难以行得通;行不通的原因,涉及三个问题,一个问题是,只凭这丹药提升修为,那会有负作用,叫做丹毒;

另一个问题是,灵道九阶进入仙道初阶,绝对不是仅凭一千零二十四粒金丹就可以达成的,其中有丹毒的影响,还有个人领悟上的机缘不同。若是只一味地服食金丹,而领悟不到晋阶机缘,便是爆丹而亡,也是大有可能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炼制出来和培元丹自身的品阶,那得是上品培元丹,才能按照上面的数字来计算。

不过话说回来,灵道初阶以上,灵道九阶以下的修仙者,服用这种金丹,可以在短期内提升修为,这是毫无疑问的。

当时徐文虎要渡劫,李诗剑也嚷着如有进入长生之感,当然都是服食这金丹所带来的效果。

这里要补充说说李诗剑这个低阶修仙者,他本是跨入真道境界才不久,比一个凡人高不到哪里去,此时服食这粒金丹,药效当然也是奇效。

只是,境界低了,服用之后,总不如灵道境界的修仙者的服用药效来得理想,所以他的境界修为虽也是一路猛涨,但也只涨到了真道八阶就停止了。

虽然只是真道八阶,这也足以让李诗剑惊呼不已了!

托钵僧眼看徐文虎要渡劫,只好催动黑钵,疾如流星,窜出了天青城,来到城外的旷野地里,瞅瞅四下数百里俱都无人,托钵僧这才让徐文虎出了黑钵。

徐文虎一出黑钵,天空中是乌云陡起,风来也狂,雨落也骤,雷电轰鸣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天青城欲风云会

词曰:

风起青萍,云生天外,驾鹤驭鹿都来。云中君到,接踵上仙台。赠有金丹粒粒,聚满眼,地宝天材。游仙子,何年何世,似此乐开怀?

多少花草树,寻常不见,久惯难栽。有神树蟠桃,异果香苔。还有青莲薜芷,娇且媚,黄紫红白。人间世,哪个有幸,到此一游哉?

——小词《满庭芳》,预告明宗金丹大会盛况佳景,仙家气象,果然不同!

话说徐文虎出了钵,当时天劫就降落下来了。好在这灵道二阶的天劫不大,又有托钵僧的指点与护法,徐文虎顺利渡过了天劫。

徐文虎渡劫地点,毕竟是离天青城近了一些,不免惊动了别人。有句话说,说的是“路旁讲话,早窠有人”;何况渡劫必然引起天象变化,动静这么大呢?

被惊动之人,说起来是个过路的,此人正往天青城赶来,要去城主府去。他不是别人,正是明宗三长老花自明。

花自明对于一个灵道二阶修仙者渡劫的事情,颇不放在心上,但此人所选择的地点,却是让他不想看也看到了;特别是这渡劫者旁边的护法之人,花自明一眼瞅去,只见他左手托钵,右手持杖,分明是一个托钵拄杖的僧人。

花自明见了,虽不认识这托钵之僧人,却是突然想起:哎哟,这个人怎么这么——哎呀,此前老夫曾听十长老郁离子说过,似乎有一个叫做明尘的和尚,人称托钵僧,看模样,这个家伙好象就是哪!

从本宗前日发给我的通报来看,这个家伙也真的应该就是那明尘贼和尚吧?

想到这里,花自明收了追风灵船,降落身形,却是不露声色,远远地就向托钵僧施礼,打了个招呼:

“敢问这位可是明尘大师?”

托钵僧一瞅问讯之人,只见他面红眉白,童颜鹤发,一身仙气,颇为不俗,当下就还施一礼,答道:“这位仙长,敢问你是何人?怎么识得明尘法号?”

花自明一听,心说:嘿!他还真就是那托钵僧明尘,据新的消息,这家伙在郁离城抢了城主府仓库,我明宗正要拿他,却让我在这里碰到了!

花自明当时沉了脸,抬手攻击,大喝道:“好你个贼和尚,看招!”

托钵僧一见,便知不妙,也出手还击。

此时徐文虎的天劫最后一波尚还未到,托钵僧要为他护法,自然不能离开,花自明知晓天劫的规律,当然也不招惹徐文虎这个正在渡劫的人。

花自明要拿下托钵僧,托钵僧却是神识传讯通知徐文虎:“文虎,渡完天劫,赶紧往我这边靠过来,待我们进了钵,就离开这里。只怕这一回我们行踪泄露,抢明宗总部的事情,还不知会不会受此人的影响呢。”

徐文虎在渡劫之际,不能分心,托钵僧神识传讯后,便竭尽全力对付花自明。

花自明乃是灵道六阶修为,比托钵僧高出两阶,他两个,一个胜在境界修为高,一个胜在攻击猛烈。二人这才交手,便是十多招过去了。

托钵僧怒道:“你这老鬼,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来寻老衲的晦气?”

对面之人哈哈笑道:“什么人?老夫乃是明宗三长老花自明!贼和尚,你可记住了,今天你花长老要拿你去总坛,还了所抢的东西来!”

托钵僧与这花自明交手,以及二人对话,徐文虎是听得清清楚楚。得知对方是明宗三长老,徐文虎心里也是焦急,只觉得眼下一分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恰在此时,空中一道电光如龙,霹雳一声响过,最后一波天劫来到了。

徐文虎是心头又忐忑又高兴,所不安的是,毕竟这是在渡天劫;所高兴的是,渡过此劫,便可助托钵僧一臂之力。

但见这最后一波天劫,如龙电光一闪而下,直扑向徐文虎。徐文虎心说好厉害,身子一动,便要闪开。然而,这天劫雷电,又怎能闪避得开?

不消多说,当时电光临头,徐文虎听听得自己全身上下滋滋地响,如同落到了油锅里一般,全身皮肤都起了泡!

所好这痛苦也只是一闪而逝,挺过了那个点儿,徐文虎这渡劫就算是成功了。

托钵僧早已瞧见了,当时将黑钵脱手掷出,口中叫道:“招打!”

花自明只道托本僧这是要将钵来打自己,不由得一闪身,抬手一招,招式是半攻半守,不料托钵僧右手杖出,那钵却是飞向渡劫之人去了。

花自明正觉得莫名其妙,但见黑钵过处,那渡劫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自明突然想起日前所接到的本宗有关托钵僧明尘的情况通报,这个情况,看来应该是贼和尚先把同伴收到了那黑钵内空间里,下一步,这贼和尚是极有可能隐蔽逃跑啊!

花自明当时喝道:“贼和尚,莫非你想逃吗?”

托钵僧本有此意,见对手先行喝破,当即怒气冲冲地骂道:“老衲逃什么?逃你奶 奶的头啊!”

托钵僧口中骂人,手上也不含糊,此时沙虎独角杖带着劲风,“呜”地当头劈下,那黑钵却是化作一料微尘,轻轻飘到花自明身后,这才显化原形,也是“呜”地一声,向花自明后心处撞击上来!

花自明虽然境界高于托钵僧,但是这黑钵的攻击,虽是托钵僧神识操控,却还有器灵阿弥主张呢。

阿弥作为器灵,其境界修为,总是与黑钵一致,此时,自然是灵道五阶。

作为一个生有器灵的空间法宝,虽还只是五阶道器,但这攻击,却也是花自明难以躲避得了的。

只听得“砰”地一声,黑钵直击在花自明后心之上!

这可是一记狠招,花自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向前倒,反而向一侧闪了过去!

原来,这法自明也是人老成精,受了这一击,料想往前倒,便不免是要“投怀送抱”,那是要吃托钵僧的大亏的,所以他花自明横向化力,身子闪向一侧去了。

这么一下子,托钵僧也是意料不到,心中佩服的同时,再要出手,就见花自明早已缓过劲儿来,如飞而遁,溜了!

托钵僧见花自明走掉了,也就进入了钵内空间,驾驭黑钵,重返天青城。

这一次,托钵僧不去那炼丹房,而是直奔城主府大殿。临近大殿,托钵小心控制黑钵,不敢过快,生怕带动一丝气流,被那天青子雷仁察觉到。

黑钵化为微尘,随着气流自然飘浮于空气之中,果然没有惊动天青子雷仁,但是,大殿中诸人,却是被另一人惊动了!

这人正是花自明,明宗的三长老。天青子雷仁向花自明道:“花长老是最先赶回来的哈!”

花自明却道:“宗主!明尘那贼和尚到了!”

横梁之上,托钵僧听了,心头不乐:这明宗总部仓库还没抢嘞,老衲我的行踪却已经被他明宗知晓了——看来要抢明宗总部,难度又大了一些啦!

横梁之下,明宗诸人听后大惊。

天青子雷仁问道:“花长老,何以说明尘那贼和尚到了我天青城?”

花自明道:“宗主,我来时,在城外见着一个灵道二阶的和尚在渡劫,旁边有个左手托钵右手持杖的和尚为他护法,我想起日前我宗通报所说的情况,直怀疑这个护法的和尚就是那明尘贼和尚,于是上前问他一问,果然就是!”

天青子雷仁此时已经瞧出了一丝端倪,吃惊道:“以花长老的修为,竟然在这贼和尚手底下吃了亏?”

花自明恨道:“是的。这贼和尚虽然修为境界比我低着两阶,但是看他出手之狠,倒也是个能越级挑战的硬手。不过,我这个亏,还是他那黑钵造成的——我瞧那黑钵,也不过是五阶道器,万料不到竟然威力巨大,防不胜防。”

一时间,大殿之上,明宗诸人大骂明尘贼和尚无耻。但是,骂不能解决问题。

天青子雷仁道:“看来,空间道器法宝,就是不一般哪!也不知我宗炼器房唐总管他们,什么时候能为我宗研制出空间道器法宝来啊!”

大长老宗肯道:“是啊,我们的确各加快研制才行。”

天青子雷仁叫过小仙童,说道:“去,替我告知唐总管,若是他能在一年之内研制出空间道器法宝,本宗主升任他为我明宗第十二长老,与缪长老同样待遇。噢,你顺便跟他说,本宗长老向来最多不过十三位,你让他抓紧哪!”

小仙童自去通知,大长老宗肯道:“宗主,这明尘贼和尚有那空间道器法宝,十分易于躲藏,郁离城那边已经被他偷了一回,我们这边看来也应该加强防备才是。”

天青子尚未答言,总护法之一的武静接过话来说道:“大长老说得是,仓库那边,向来由我负责,看来的确有必要加强防守。”

天青子雷仁道:“嗯,那么武护法,本宗主授权给你,只要仓库那边一出现失盗情况,你可以先斩后奏,立即发动本宗大阵,将整个儿天青城封闭在阵内,然后再通报给我。大阵一开启,我料他贼和尚就是偷了仓库,也出不了天青城!”

说到这里,天青子恨恨地道:“本宗正要在后天召开金丹大会呢,偏偏有这么个贼和尚来搅局!可恨,可恨!”

明宗主人听了,都是异口同声地骂道:“可恨的贼和尚!”

托钵僧驾驭黑钵,仍旧躲藏在大殿的横梁上,此时听下面诸人齐声骂曰“贼和尚”,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受,这个感受他没有说,托钵村夫我也不好妄加揣测,更不能胡乱编造,记录在此。

但说当时,托钵僧听了天青子对武静的交待,不免对明宗护宗大阵产生了好奇心理。

托钵僧有心要去探查一下这明宗护宗大阵,恰在此时,大殿外又有一人来到。就听殿上诸人齐声称呼来人,有的称“五长老”,有的喊“焦长老”。

托钵僧心道:这一个原来是明宗的五长老,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但这人模样也好记,是个大酒糟鼻子,鼻子尖端颇为风趣地长了一个肉突,也是秀逗得很。

在托钵僧下方,大殿中明宗诸人相互见礼之际,托钵僧趁机悄悄移动黑钵,往大殿外面来,不想才到大殿门口,就见二人联袂而至。

托钵僧心中暗料这二人必也是明宗中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当即停下黑钵,细听细观,果然,这两个,一个是明宗的六长老李明军,一个是明宗的八长老路明远。

托钵僧心说,这明宗的长老们来得好快!依老衲事先的调查了解,他们距离这明宗总部不近,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到,还真不简单哪。看来大宗大派,的确是有骄横的本钱哟!

不一时,明宗诸长老陆续到了。托钵僧干脆旁观到底,心里默默记下:来人有四长老张天明,一个矮小侏儒;七长老解明仁,一个瘦竹竿样的家伙;九长老管明经,一个胖弥勒似的人物——诸明宗首脑,此时只差郁离子一人没有赶到。

托钵僧早已看出明宗诸首脑到齐,必有商量,自己不如听上一听。于是托钵僧索性不走了,又悄悄地隐藏到了横梁上。

果不其然,天青子雷仁开口说道:“诸位长老,三位总护法,卫山城主,我们这次给缪长老举行就职仪式,一并举办金丹大会,目前除了贼和尚明尘这个干扰因素之外,尚有几个可喜之事。”

众人都静听天青子雷仁讲话,大殿里倒也肃静。天青子雷仁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第一件可喜之事,便是帝国亲王莫雨听说我宗炼制出了秘制六合培元丹,要亲自过来;第二件可喜之事,便是儒宗宗主万法亭和静得教主袁衲都要亲来;第三件喜事便是——”

说到这里,天青子雷仁停了下来,向大殿外伺候着的小仙童命令道:“任音,去把丹房缪天白总管、器房总管唐荣和阵师凌君都叫来参加会议。”

大殿外,小仙童任音受命而去;大殿之内,众人都看向天青子雷仁,眼底充满了询问之情,都想知道这第三件喜事是什么事情。不过,也有人暗自揣测,隐约猜测到了个大概。

不一时,那炼丹房总管缪天白、炼器房总管唐荣和阵师凌君都到了。

天青子雷仁这才宣布道:“诸位,鉴于我宗丹房炼制出了秘制六合培元丹,实力上已经可以晋级,故而本宗主宣布,炼丹房升级为丹堂,总管升任这丹堂堂主。”

天青子雷仁说到这里,诸人都向缪天白祝贺。

雷仁道:“缪长老,你以长老身份,担任丹堂堂主,担子不轻啊!”

缪天白听了,站起身来,躬身施礼道:“谢宗主器重,我一定不负宗主厚望!”

天青子雷仁示意缪天白坐下,正要继续说话,大长老宗肯说道:“宗主,我宗炼丹房升级为丹堂,但是,炼器房实力不够,阵道方面研究更是落后,三大房不能同时升级为三大堂,只升级一个丹堂的话,会不会被外人耻笑啊?”

天青子雷仁笑道:“宗长老放心,本宗主自有考虑。我们同时升级另两房为两堂。”

众人听了,不免讶然。天青子道:“炼器房从此升级为器堂,唐总管,你以后就是器堂堂主了,为我宗器堂早日名副其实,你们器堂可得要多下功夫啊!”

唐荣听了,赶紧站起,大声说道:“谨遵宗主之命!”

到了此时,阵师凌君不待宗主任命,就先站了起来,说道:“宗主,我们在阵道研究上,差距太大,小可我实在不敢面对我宗设立阵堂一事。”

雷仁笑道:“凌堂主,本宗主已经称你为堂主了!哈哈,凌堂主莫要担心!本宗主先前所说的第三件喜事,就与阵堂的设立有关。”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询问。天青子雷仁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等众人安静了,雷仁才说道:“帝国神将莫大千在万坊城那边,与郁离长老相处甚欢,莫神将又请了帝国阵道老祖宗莫忆。”

大长老问道:“宗主,这对我宗建立阵堂有什么好处?”

雷仁傲然道:“宗长老,诸位,大家都知道,帝国最厉害的,就是阵道研究,莫大千神将已经答应了说服阵帝国阵道老祖宗为我们传授阵道要义!莫神将还说了,若是莫忆不肯传授,那么莫神将就会将自己所学的阵道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宗。”

众人听了纷纷鼓掌。那阵堂党主凌君欣然说道:“帝国阵道研究,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便是莫神将所学,也值得我好好研习了!”

天青子雷仁笑道:“凌堂主,你现在就可以去万坊城,参见郁离长老,就便邀请莫神将——

喏,这是我亲手炼制的两份玉简请贴,一份是给莫神将的,一份是给莫忆大师的,莫忆大师明天午时可到万坊城,你带上这两枚玉简,赶快去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阿弥晋阶莫忆来

诗曰:

冷露秋风半夜寒,艳阳桃花一树繁。

时移大运命转变,气有仙灵位升迁。

阿弥此日晋品阶,莫忆当时到厅前。

天道茫茫一孤舟,几回沧海变桑田。

——凑几句小诗,略略道本章之事。

当时天青子雷仁安排明宗阵师凌君前去万坊城,替自己送上那玉简请贴,凌君自是应命而去。

托钵僧打不定主意,究竟是先跟随这凌君回一趟沙河泉大阵秘室呢?还是留在此地,等着看过了热闹,抢他明宗一把之后再回去?

这么一动念头,托钵僧心头就有了一种直觉,觉得应该先回沙河泉一趟为佳。托钵僧心中暗道:

——老衲修习《太上感应大法》,如今已是灵道四阶,诸多直觉与感应,往往都是极为灵验。怎么见他要去万坊城,我这心里却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来了呢?

也罢,这凌君去万坊城,他不回来,明宗这金丹法会自然是不会召开,这样的大会,请了客人,万没有贵客不到,他就把大会给开过了的道理。

再说了,我这一回去,就便把厉道友、翠姑师妹和小棒儿他们都带过来,也让他们见识见识人家明宗的金丹大会,开开眼界。

想到这里,托钵僧终究还是驾驭黑钵,跟踪而出。

等到出了城,再看那凌君所驾驭的追风灵船时,托钵僧才真的是吃了一惊:

乖乖!人家这追风灵船才是真正的叫速度!以这个速度,从此地到万坊城一个来回,就在今天这后半天时间里也足够完成的了。

由此可见,以前自己在临沙城所见到的包括高家的那些追风灵船,那都是给那些灵道境界以下的修仙者使用的,比起这个来,只能说是废品,真的都是废品!

然而,凌君驾驭追风灵船,去势极快,托钵僧根本就没什么时间来感叹。托钵僧一见那追风灵船瞬间去得远了,当即驾驭黑钵,奋起直追,极力要跟上去,却是哪里能够?

托钵僧心念转动,神识传讯,催促器灵阿弥道:“阿弥,帮主人出点力气,追上先前的那只追风灵船!”

阿弥果然听命尽力,托钵僧追赶了半天,觉得自己一人一钵确实尽力了,抬望眼,前面依然不见那追风灵船的影子。

托钵僧到了此时,情知追赶不上人家了——不消说,此前托钵僧驾驭黑钵,从郁离城前往天青城时,用了一天一夜,这一次,从天青城赶回万坊城,时间上快不了多少。

只是,托钵僧越是往回赶路,心头越是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到了第二天午时,托钵僧已经赶了一大半路程,在心头直觉的催促下,托钵僧与自己的黑钵,消耗都是不小。

这个时候,阿弥终于再一次提出,要“吃掉”那些道器法宝,或者灵石也行,托钵僧此时见黑钵速度确实不升反降,当时也就同意了。

只见那些抢了的道器法宝,一件接着一件消失,托钵僧不禁说道:“阿弥,得留下几件道器法宝给他们呢。你不如先吃那些灵石吧。”

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的心底响起:“主人,灵石不如这些道器法宝可口,这些道器法宝才最是可口呢!”

托钵僧虽然急于赶路,却也在心底与阿弥神识交流道:“阿弥,为啥这道器法宝比灵石更可口?”

阿弥道:“主人,炼制法宝的材料都是天材地宝,包含着我所需要的好多东西呢。”

托钵僧听了,心里明白了:噢,这敢情和小孩子长身体时需要全面充分的营养是一个道理啊!

此时月亮高升,晴空如洗,理当让人心情也随之一畅,然而托钵僧却畅快不起来,相反的是,心头的那种危机预感变得更强烈了。

托钵僧早已让徐文虎和李诗剑两个选过了自己的道器法宝,而且,托钵僧还特意把那得自郁离城城主府仓库的两只追风灵船送给了他们两个。

此时,托钵僧本有心留下几件道器法宝,以便厉文山、翠姑和小棒儿几个重新挑选,但见器灵阿弥“吃”得甚欢,心意转动,暗道:

得了,这些都让阿弥吃吧,下一步,老衲拿下他们明宗天青城总部仓库后,再让他们几个重选道器法宝。眼下老衲我正需要阿弥晋阶,好加快速度赶回去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自然就允许了。阿弥得到了主人允许,自然不会客气。不过十来分钟,阿弥就将二百多件道器法宝吃了个干干净净。

阿弥向托钵僧神识传讯,声音就在托钵僧的心底响起来了:

主人,我马上就要渡劫!我要晋阶灵道六阶了!主人,为我赞一个吧!

托钵当即也神识传讯,向阿弥说道:“赞你一个,可是你要渡劫,我却急着赶路呢!这下子好了,你晋阶了,我这路可是赶不成了。”

说到这里,托钵僧心意转动,就要出了钵,来助阿弥渡劫。

阿弥回答道:“主人,这一回不必像上次在小寒山渡劫那样,由你来扛着啦,我可以一边赶路一边渡劫的呢!”

托钵僧听了,心意到处,已是告诉了阿弥:“好啊,这次就由你独自完成渡劫吧。”

托钵僧一语未毕,抬眼看外面的世界时,只见先前还是碧天明月的夜空,乍然间乌云密布,这乌云,当然就是劫云:劫云重重,其间电光连闪,一时间雷电大震。

说起来,此时黑钵的速度,也是极快,然而,那劫云,居然能紧紧地跟了上来,不仅如此,天劫雷电直往下劈来时,因为黑钵高速前进,就不免追着落下,在黑钵后面,形成了一道极其亮丽绚目的光芒,宛如烟花一线,又似流星雨一束。

这一幕,比之于托钵僧在小寒山那次渡劫,性质相同,但是场景却是壮观多了。

黑钵去势,疾赛流星,快过飞箭,瞬息千里。一路上,被惊动的凡人,就不必说了,修仙者,也没有几个看得出来这是天劫,但若说是流星,看到这一幕的人们,也都不认为是流星飞过。因为流星飞过,一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二来也不应该有雷声啊。

黑钵所过之处,见到这一幕的人们都是惊疑猜测不已。

黑钵器灵阿弥渡劫,也正因为阿弥是器灵,所以它的天劫是寻常修仙者所遭遇的天劫的二倍。

但是,器灵毕竟是器灵,一旦修为境界上来了,那对抗天劫的能力,当然也是远超过一般的修仙者。

前文已经交待过了器灵阿弥的渡劫,这个异类渡劫,细说起来,那些高等级法宝,灵器仙器以上的,只要炼制出来,就会有天劫,而其中生出了器灵的,其天劫更是凶险。

因为天劫要消灭掉器灵,不让那仙器成为圣器。而初生的器灵,往往又是十分弱小,抗不住那变态的天劫。

但是黑钵器灵阿弥渡劫情况却是不同于上述。一来黑钵此时还只是道器,本不应该有什么天劫的,二来,阿弥可不是那种刚刚生出来的那种弱小的器灵,因为阿弥的境界修为,与道器黑钵同阶。

阿弥一边渡劫,一边大呼小叫。当然,阿弥的声音,不是向钵外世界发出的,而是向托钵僧发出的。

托钵僧大为惊讶,问道:“阿弥,你怎么不用神识传讯跟我交流了?”

阿弥道:“主人,我在晋能到了灵道四阶后,老早就觉得自己似乎可以说话了,却总是发不出声音来,今天我晋级六阶之后,心里痛快,忍不住想要叫喊叫喊,想不到真的能发出声音来说话了!”

托钵僧听了,心头大喜,说道:“阿弥,我们以后交流起来,又多了一种方式,这可是方便多了啊!”

阿弥道:“嗯嗯呐,主人。”

其实此时托钵僧不知道,一般妖修,到了灵道四阶时,就可以口吐人言,到了灵道八阶,就可以幻化人形了。阿弥作为器灵,不同于一般的妖修,但本质上却是可以归入妖修一类的。唯其如此,阿弥很特别,应当称之为器灵妖修,所以,它要口吐人言,以及幻化人形,都比一般的妖修困难些,修为境界要求上也高些。

听了阿弥的话之后,托钵僧心中高兴,然而转眼间却又吃惊起来了:托钵僧人在黑钵之内,此时天劫也已经结束了,然而,托钵僧却觉得黑钵内空间里出现了一种让人麻麻的被电的感觉!

徐文虎与李诗剑两个是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哎哟!”

托钵僧自己也是经历过天劫的,当时大惊道:“阿弥,你渡过了天劫了,怎么这空间里却还有天劫余波?”

阿弥道歉道:“哎哟,主人,主人的朋友们,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只是突然觉得这天劫余波似乎可以吸收,就吸收了一下,没想到一下子没吸完,就电着了你们了。”

此时的阿弥、托钵僧等人,都还不知道这天劫,也即天劫雷电,其本质就是电,但是,阿弥所说的吸收天劫余波,却让托钵僧、徐文虎以及李诗剑三个听后,心中都是大为震惊!

托钵僧问道:“阿弥,你吸收这天劫余波,有什么感觉?”

阿弥道:“主人,我觉得自己吸收起来很顺利,就好像吸什么赛猴酒一样美呢。”

说到这里,阿弥情不自禁的“啊”地叫了一声,托钵僧早已听得清楚了,当时斥道:“好你个阿弥,你是不是偷偷地喝过了我收在空间里的赛猴酒了?”

此时天劫雷电余波已经消失,听了器灵与托钵僧的对话,徐文虎与李诗剑都是忍俊不禁。

只听阿弥小声道:“主人别生气嘛,这不怪我,要怪就怪赛猴酒太香了。”

托钵僧听了,也是心中想乐,不过脸却是绷住了,沉声说道:“老衲我是个酒鬼,没想到你这个小阿弥也居然要成了个酒鬼!”

阿弥道:“主人,我以后再也不偷喝了,要喝,一定向你报告。”

听到这里,托钵僧、徐文虎和李诗剑都大笑了起来,托钵僧道:“好,就这么说。阿弥,你以后不可以随便喝我的赛猴酒,等到主人我自己得空儿炼制了,那时你就可以尽情地喝啦。”

阿弥听了这个话,想来也是心花怒放,托钵僧人在钵里,却是分明感觉到,黑钵前进的速度,增加了一倍!

这个速度,说起来,应该是不下于那明宗阵师凌君所驾驭的追风灵船的速度了。只是,此时托钵僧毕竟是远远落后于凌君,而那凌君早已到了万坊城。

却说那凌君到了万坊城,已是夜近三更;此人就直奔城北大赛场。大赛场这边,心镜上人不认识凌君,但是郁离子认识啊。当时有郁离子引荐,凌君与那神将莫大千,老酒山庄计主柳老酒见了面。

当然,心镜上人作为郁离子的弟子,近期做了那么大的事业,搞出了这么一个大赛场,凌君人在明宗总坛,却也是早有耳闻。

郁离子向凌君介绍心镜上人时,自觉着脸上有光,特意道:“心镜,这位是你凌师叔,他是我明宗阵师第一人,宗主新任命的阵堂堂主。你可要好好向你凌师叔学学。”

凌君听了,虽然明知在座的莫神将阵道修为远高于己,但是能得到郁离子这位做长老的这么介绍自己,也是觉得面子十足。

心镜上人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早已大礼参拜凌君。凌君当然是上前搀起他来,夸赞不绝:“郁离长老眼光高明!心镜呀,你果然是我宗难得的大有作为的好弟子啊!”

凌君的恭维之语,心镜上人听了,谦虚了一番;郁离子倒是全盘接收,丝毫无有愧色。

只见郁离子满面春风地向莫大千和柳老酒道:“莫将军,柳庄主,我已得了宗主的消息,莫将军的阵道本事,柳庄主家的酒,我郁离子可都是心羡不已!凌堂主,你我都得多向莫将军和柳庄主多多学习啊!”

凌君听了这话,就知道郁离子这是为自己穿针引线,当即接过来说道:

“是啊是啊!莫将军,柳庄主,鄙人今后要多向两位学习。鄙人此来,还带来了两份玉简请帖,就此奉上,鄙人代表宗主诚邀两位参加我宗即举办的金丹大会。”

莫大千和柳老酒,早已跟郁离子深相结纳,特别是莫大千,作为帝国神将,也是郁离子有心巴结,把他喂得饱饱地,这才答应要游说帝国阵道研究老祖宗莫忆教明宗阵师凌君阵法知识。

莫大千还特别保证,若是莫忆不同意,莫大千便要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给凌君。

此时莫大千与凌君,以及在场的郁离子和心镜上人,都是心照不宣。

凌君取出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亲手炼制的玉简请帖奉上,莫大千与柳老酒都是含笑接过。

莫大千道:“这个大会,的确是千载难逢,我莫某岂能不参加?只是这路途不近哪,听说贵宗有一种特制追风灵船,速度极快,莫非凌堂主便是要用这种船带我们赶去赴会的么?”

凌君道:“正是。小可保证莫将军和柳庄主能准时到会。”

莫大千听了,意思深长地笑了。

郁离子和他的徒弟心镜上人,以及凌君,还有那老酒山庄庄主柳老酒,那也都是人精,早已料到这莫神将是有心弄一只这明宗特制追风灵船了。

不过,众人心里却也都纳罕,这莫神将想要追风灵船做什么呢?

其实莫大千另有他的想法:若这种追风灵船真的有这等奇速,那将来在战场上,必要时可是逃命的好宝贝啊。作为帝国神将,上战场的事情,有时候也还真是避免不了的嘛。

莫大千这个想法,只能说明他是一个老狐狸,有着极强的自保意识。不过,别人又不能钻到他心里去看,又没有他心通、读心术一类的本事,所以,众人虽是纳罕,却也只是纳罕一下,就放过了这个念头。

当时郁离子哈哈大笑道:“说起来,作为本宗长老,我倒是有一只本宗特制追风灵船,也还是新的,请将军瞅瞅如何?”

口里说着,郁离子手里早已取出此物,奉给莫大千。莫大千接了,又询问道:“郁离长老,贵宗这特制追风灵船为何能有如此快的速度?”

郁离子一听,心道:哎哟,这个,可是牵涉到本宗炼器方面的秘密呀。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哎,等到把这只追风灵船奉送给他后,只怕天长日久了他自己也能琢磨出来,我今天说了,也不为太过。

也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就当是拿我宗这点儿炼制秘法,换他的阵道知识,毕竟还是划得来的。

想到这里,郁离子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么,却是有关本宗炼制秘法喽。不过将军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这个话,咱们是哪儿说哪儿了。”

莫大千听了,就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必说了。”

郁离子道:“哪里哪里,这也不算得了什么,这得感谢凌堂主,凌堂主给炼器堂提了一个建议,炼制追风灵船时,附加上了一个阵法,有提速作用,因此,这种特制追风灵船,速度快多了,而且……”

刚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外面有人报:“报告长老!帝国阵道老祖宗莫忆大师到!”

郁离子、莫大千、柳老酒和心镜上人都是闻听之下,噌地站了起来,就要往个迎接;却是刚刚站起,就听得一阵哈哈哈哈的大笑之声响起在大殿正厅门口,同时,有一种强者的气息扑面逼人而来——却是莫忆已经到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免费旅行想法奇

词曰:

妙想天空,奇思海阔,借谁心窍晶莹?当时情境,有几许机灵。于路追风掣电,又也赛,赶月超星。说来是,鮣鱼手段,免费旅途行。

仙尘多少事,都似此,形容不易,荒诞难经。任村夫道罢,让俺心惊。我恨蓬山难觅,情难寄,何处经营?桃源路,武陵溪水,一派映花明。

——小词《满庭芳》所寓,是托钵村夫感慨:凭啥他叫托钵僧,就能修成大仙,俺名字中也有托钵两个字,却只是个村夫,是总也寻不到世外桃源呢?罢了,这题外话,还是打住,再叙正文:

——话说当时,莫大千只来得及叫了半声“老祖宗”,郁离子也只来得及道了“欢迎”两个字,柳老酒与心镜上人都是还不曾来得及开口,那莫忆早已跨步到了厅上,直接就坐到了尊位上。

莫忆自行直接入座,还含笑向众人道:“都坐!你们都坐!”

郁离子等人都施了一礼,这才坐了下来,抬眼看时,只见眼前上座尊位上,坐着一个矮小的老者,典型的是鹤发童颜;但若视其穿着,却不免寒酸,哪里有帝国王族大师的气象?

但是郁离子、莫大千、柳老酒以及心镜上人,都不敢小瞧呀。其中郁离子,心中更是暗暗惊叹:

帝国大阵师啊,灵道八阶的大阵师,果然不简单哪,我们宗主也不过是灵道八阶!早年我也曾听说,此人不同于一般阵师,攻击力也高,能越级挑战对手!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此时莫忆已经收了那种强者的威压气息,从着装到相貌。都显得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然而,别看此时的莫忆看起来平凡普通,但是他一开口,便将众人惊呆!

只听莫忆懒懒地说道:“大千,郁离长老,那大阵老夫先不去看了,倒是大千你手里这么个明宗秘制的追风灵船,我想瞅瞅。”

莫大千本来是在明宗小童报告说莫忆到了时,就将这追风灵船顺手收起来了的,莫大千依据这几天与郁离子打交道的经验,料想郁离子必然要将这只追风灵船送给自己,当时也就收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

莫大千万没想到,这老祖宗莫忆居然开口就要看这追风灵船!

郁离子听了,心中一苦,想起了莫忆的一个神通;而心镜上人师徒,包括柳老酒也都感到惊讶:他是怎么知道追风灵船这个事情的呢?

莫大千当然无二话可说,乖乖地拿了出来。

莫忆哈哈大笑,说道:“诸位,老夫怎么会知道这明宗秘制的追风灵船?你们可能都感到奇怪!实不相瞒,老夫我呀,修炼得有天听神通,早已听知了你们谈话内容,哈哈!”

莫忆说到这里,除去郁离子,连莫大千也都听得惊讶了。

莫大千暗思,老祖宗是个大阵师,他所修炼的功法,都是我们帝国皇族中人常修功法,这些功法我也都知道,我怎么没听说这些功法中有哪一种可以修炼出探查到别人谈话内容的神通呢?

众人在不解之中,都是满面狐疑,只想听听下文。

莫忆笑道:“老夫倒也是有好几百年没有向人提起过这档子事情了。须知我当年年少,本名莫相忆,修炼有天听神功,人送道号‘千里闻声莫相忆’,虽说‘千里’二字有所夸张,但是,方圆三百里之内,若我想听,那是什么人的谈话都能听得见的。哈哈哈哈!”

众人听了,这才都恍然大悟,原来,人家早在数百里之外,就听到自己这边的谈话了!

莫大千却在此时卖乖问道:“老祖宗,您阵道修为高绝,还修炼这天听神通干吗?”

“干吗?”莫忆笑道:“大千哪,你真是小眼界没打开,脑袋不给力。你想想,我作为阵师,在战场上,能听到数百里外的敌人动静,不就可以提前发现敌情,尽早布阵了吗?”

众人听了,都道:“高明!老祖宗果然是远见卓识!”

莫忆道:“大千,这秘制追风灵船,若是能大量炼制,装备帝国神卒,那么我帝国神军的机动能力就更强了!”

说到这里,莫忆道:“郁离长老,明宗虽是大教派,但是,从贵宗宗主到信徒,无不是帝国子民,老夫看中了这种追风灵船,可以送给我吗?”

莫大千听了,心中暗道:这只灵船,眼看着是我囊中之物了,唉,这回却是煮熟的鸭子飞喽。

郁离子手中,也只有这一只,本打算赠送给莫大千,此时听了莫忆的话,不由得说道:

“老祖宗,这种灵船既然称作秘制,其中当然含有我宗的秘密,我虽然是个长老,但还只是本宗末位长老,更不好擅自作主的。老祖宗说得也没错,这样吧,我向宗主请求一下吧,您老看呢?”

莫忆听了,说道:“你这人太也不干脆,就这么点小事,你不就是怕老夫我拿了去研究的吗?这么着,我传你们明宗阵法知识,以作交换,这可以了吧?”

郁离子听了,心中倒也高兴,不料,莫忆又缀了一句:“我收你们明宗一人为老夫的记名弟子,所传授的阵道知识,他要拿过来用,却必须得先给我打过报告,经我允许才可以,毕竟这阵道阵法知识,乃是我帝国皇族才可以学习的。”

郁离子正要开口说话,莫忆又说道:“我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你们这位阵堂堂主,能想到用阵法来加速,并且取得了实际的成功;依我看,这位堂主倒也是可造之才。”

说到这里,莫忆看向凌君,又接着说道:“喂,这位凌君凌堂主,你就拜老夫为师吧,老夫收你做记名弟子。”

若是别人说这个话,凌君能跳起来打他的嘴巴,不管怎么说,咱也是大宗大派的一堂之主啊!然而莫忆这么说,凌君听了,心中却是乐意得很。

但是,凌君毕竟是明宗之人,人在教中,不敢擅自行动。郁离子却是向凌君递眼色,示意他答应,就拜对方为师。

凌君见了郁离子的眼色,心中便早已明白,此事已经得到了宗主允许了!

原来明宗在炼制联通传讯符方面以及如何使用上,确也有一手。

明宗这种联通符传递信息远,此为其一;其二呢,明宗在各个主城都设有信息中转处,专门为明宗高层服务,快速传递讯息。

莫忆的话才说过,郁离子早已悄悄动用了本宗这种通讯机制,以神识传讯之法,将消息报告给宗主天青子雷仁了。

他们这是既用联通符,又是神识传讯,就如两个人面对面交谈一样便捷,果然这边郁离子的报告只才数息就传达给了宗主天青子雷仁,那边雷仁回话更快:“准!”

就一个字,一点儿也不含糊拖拉!而且时间上也是恰好,从莫忆提出收凌君为记名弟子,到凌君看向郁离子,前后也只是半分钟的时间。

——于是,凌君下跪叩头,莫忆稳坐生受。

郁离子道:“恭喜凌堂主拜得明师!宗主那边已经知晓了,邀请莫师叔到我教总坛参加金丹会,就便要为凌堂举行隆重的拜师仪式呢!”

此时郁离子就改口称莫忆为师叔了。心镜上人也是见机,跟着喊了一声“师叔祖”。

莫忆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郁离子,大千,你们说的那古阵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郁离子道:“莫师叔,您看,我们是先去参加金丹会好呢,还是赶在此去之前看看那阵法好呢?”

莫忆道:“你们的追风灵船好使得很,凌君,我们先去看古阵,再去参加金丹会,时间上来得及吗?”

郁离子竟是跟凌君一起回答道:“来得及。”

“那好,我们先去看看那古阵吧。”

于是众人就往沙河泉古阵处来。不过数息,也就到了。莫忆道:“打开这三才四象阵,这玩意儿堵住了那古阵阵门,不方便老夫我观察。”

原来这个堵住即聚灵大阵阵门的阵法,叫做三才四象阵!当日小棒儿观察时,却才只建造了一半,即是三才阵,四象阵还未曾构建完毕,小棒儿一时粗疏,只看到对方建过三才阵,就与陆三丫一起退回去了。

此阵是莫大千指点郁离子手下的明宗弟子所布,那手法,莫忆一眼就认出来了。

莫忆道:“嗯,大千这布阵手法,略略有点儿进步了。”

莫大千听了,心头上一悚。

说话之际,三才四象阵打开,莫忆进阵来观察古阵阵门,直看了小半个时辰,才退了出来,说道:“此阵我已知晓了,不过,要破开,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心中一震,暗道:果然是古阵,不一般哪!

哪知莫忆说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古阵法,但若说到布阵之人,当世也没几人知道。”

众人听了,都想听听是谁,莫大千更是直接询问:“老祖宗想必是知道的喽?”

莫忆道:“当然。这布阵之人,本是我们帝国的第一位大阵师,叫做天阵子,后来,天阵子触怒帝国太上帝君,太上帝君要处死他时,他却是逃了,从此后不知所踪。

此事至今已有八百年了,早已被人们遗忘,不过,在我们老一辈修仙人物那里,可还是有少数人知晓的,老夫也自是知情者之一。说到布阵手法,帝国阵道阵法知识,多是天阵子所传。

因为他是逃亡,所以太上帝君命令,此后参与帝国阵道阵法知识学习与研究的,只能是帝国皇族。非帝国皇族之人修炼学习阵道的,统一集中到帝国阵道研究院去,不依此令者,杀。从此,帝国境内,渐渐地除了皇族,外面的人,就没有几个修炼阵道的了。

不过,到如今八百年过去了,这个阵天阵子早已没有了任何动静和消息。

既然郁离子你说那什么托钵僧明尘等人藏身在这阵中,那么此阵必是早已易主,以天阵子的性格,这里等于是他的巢穴,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进去?”

众人听了,都才明白这来龙去脉。郁离子知机得很,当时就说道:“莫师叔,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赶紧去参加金丹会吧?”

莫忆道:“好吧。”

于是众人转回来,郁离子向心镜交待道:“心镜,你好好守着这边,为师我陪同众人去总坛参加金丹会,那托钵僧明尘贼和尚这几天也没有冒什么泡,不过,你还是要多防备些,毕竟如大师所说,古阵易主,这里应该是他的老巢了。郁离城那边,你替我通知副城主,让他加强防备。”

心镜上人一一答应曰“是”之后,郁离子与众人都随凌君上了那秘制追风灵船,直往天青城飞去。

却说凌君驾驭追风灵船往回走,托钵僧却正驾驭黑钵往这边赶来。

此时黑钵的器灵阿弥的灵道六阶天劫已经渡过。作为生有器灵的道器,黑钵的速度,此时不下于那秘制追风灵船——毕竟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托钵僧赶到离万坊城三万五千多里时,凌君的追风灵船正好驶过去了。托钵僧的黑钵自能隐形,追风灵船上的人们看不到托钵僧,然而托钵僧却是看得见他们。

前文说过,托钵僧往万坊城这边赶回来时,一路上,心中的那种危机感觉越来越强,然而,就在数分钟前,这种感觉突然消失。

托钵僧本是未明所以,此时乍见了凌君的追风灵船,心头豁然开朗:原来,带给我这种不好的预感的,竟然与这凌君有关!

老衲我修炼太上感应功法,向来预感极准,此时危机感消失,应该是厉道友和翠姑、小棒儿三丫几个都还安然!罢了,他们既然平安无事,老衲再随这凌君转回去,弄清个里究竟。

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转头,向器灵阿弥道:“阿弥,你现在能保证我追赶上那只追风灵船吗?”

阿弥道:“主人,我若是再晋一阶,就应该能超过这只追风灵船,但是现在,我只能努力保证跟得上它的速度。”

徐文虎虽然奇怪托钵僧转回去,却也没说什么。李诗剑却不然了,他本以为这一番转回去,便当能见到翠姑了。此时见托钵僧掉转方向,李诗剑就不由得问道:“明尘道友,怎么又转回去了?”

托钵僧道:“诗剑,我这不是心血来潮,乘兴追来,兴尽复去,这个事情也不待这么玩的啊——

你不知道,我追赶这个明宗阵堂堂主往万坊城这边来时,一路上是越走,心头的危机预感就越强烈!最奇怪的是,就在不久前,这危机感觉却是完全消失了。我因此断定厉道友、翠姑,还有我那儿子儿媳他们都还平安。

只是,这个凌君究竟是怎么回事?凭他怎么竟能带给我这种危机预感呢?这个问题不弄清楚,只怕来日会有大麻烦!你须知晓,我修炼的是太上感应功法,已经有过多次预感被证实的经历了。

对于这个明宗阵堂堂主凌君,我现在是绝对不可掉以轻心的。”

托钵僧这么一说,李诗剑又不是小孩子,早已知晓不好再说什么,更别提什么回去见翠姑了。于是李诗剑自然闭嘴。

托钵僧解释过了,驾驭黑钵急赶前面那追风灵船。此时双方速度相当,中间相距百多米,这距离却是再也难以缩短。

托钵僧向器灵阿弥道:“阿弥,你想办法追赶上去,就依附在他灵船船尾,吸附在它船身上,我助你一臂之力!”

阿弥听了,倒也高兴,当时就答道:“好嘞,主人,那我可就要借你的灵力啦!”

托钵僧道:“好!”

这个‘好’字才出口,托钵僧就觉得自己体内的灵力如开闸泄洪一般,流出,丹田之内,仙家真元灵气瞬间减少了约三分之一。

然而这仙家真元灵气一泄即止,黑钵速度早已提升起来,顺利赶上了追风灵船,就势吸附在那追风灵船的船体尾部,犹如钉子钉在上面一般。

这么一来,只须器灵阿弥稍稍花点儿灵力,使黑钵吸附住了,便没有什么其他的消耗——托钵僧见到成功了,心头大乐,说道:

“阿弥,我们这下子可就是免费旅行,不须要什么‘船票’,也登上了他这么个‘破船’啦。”

徐文虎与李诗剑都看得清楚明白,听了托钵僧的话,也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托钵僧笑道:“他们在船上的谈话内容,我们现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哪,好,还是这样有趣儿。”

托钵僧等人在钵内空间世界里挥霍谈笑,哪知那追风灵船之上,莫忆突然变了脸色,用了神识传讯向郁离子、莫大千和柳老酒说道:

“咦?这是什么人?竟然敢来跟踪我等!”

第一百三十七章、黑钵遭遇相思网

诗曰:

江南莲叶接天碧,漠北塞草覆地黄。

历尽波涛说沧海,温完旧梦赋新章。

满襟清泪司马恨,一网相思老猿肠。

雁群数声飞杳渺,秋风几场动悲凉。

小诗道罢,书接上章:莫忆说到有人跟踪,追风灵船中诸人都是吃惊。

莫大千道:“老祖宗何以来说有人跟踪?我们速度这么快,什么人能跟踪得了啊?”

莫忆道:“凭我所修的天听神功,隐隐地听得有人在附近说话,但欲细听,却是听不清楚,想必有人凭借法宝跟上了我们。而且可以肯定地说,对方所恃,必然是空间法宝!”

莫忆这么一说,追风灵船中诸人都沉默了:这世间,究竟是什么人有这等法宝这等能耐?

诸人沉默之际,莫忆神识传讯道:“停下来,我有一法,可以逼使跟踪者现出原形来!不过,你们都要在第一时间离开此船。都听明白了不?”

于是诸人都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说时迟那时快,追风灵船猛然间停了下来,但见船舱大开,数道人影一飞而出。那莫忆却是早已取出一只玉色丝丝的网来。

只听莫忆道一声:“着!”就见这网陡然间变大,将追风灵船包裹了进去。

托钵僧正与徐文虎和李诗剑笑谈,事起不意,不及反应,所好是阿弥这个器灵,早已能够自觉自主地规避风险了,就在那玉色丝丝的网即将包裹住自己时,挣脱了出来。

然而,这么一挣出来,莫忆早已感知到了,当时抬手再次祭出玉网,发动攻击!与此同时,莫忆手腕一翻,一件物事向凌君飞了过去!

凌君吓了一跳,不由得伸手欲挡,但是一眼瞅过,却是自己的追风灵船,当即接住了,收了起来。

到了此时,托钵僧也反应过来了:噢,被人家发觉了!好奇怪啊,我凭这钵,隐身躲藏,一般地说来,都是很稳当的,也就是上次在天青城城主府大殿中,动作快了一点儿,带动了空气气流,那明宗宗主雷仁有所察觉——

那是因为他雷仁修为境界远高于老衲和俺这只钵,看来,这个挥着破渔网的老头子,也是个超级高手啊!哎呀,他竟然是灵道八阶!怪不得,怪不得呢!

——老衲这几天风水不好还是怎么地?怎么老是遇到超级高手呢?

托钵僧不免心中有些郁闷。

其实,作为托钵僧所称说的“超级高手”,莫忆心中更郁闷。

莫忆暗思:“凭我这张千千结相思网,还没有什么人或法宝能逃得过的。今天这个法宝究竟是什么道器?怎么地我虽然感知到了,却是不能具体感知它的模样呢?

就算是相当于灵道九阶的九品道器,也不应该如此啊!何况这世界上也没有多少九品道器哟,难不成是比九品道器还厉害?不可能呀?”

原来这莫忆所持法宝,叫做“千千结”,又叫做“相思网”。说到这千千结相思网,可就有来历了。

前文交待,莫忆自己曾经说过,年轻时,人称他为“千里闻声莫相忆”,这千里闻声,当然是指他修炼的天听神功,莫相忆,却是他的本名。

年轻时代的莫相忆,出身帝国皇族,行走天下,颇是有人倾心于他。莫忆这道器法宝千千结相思网,可不是容易炼成的。单是炼制出这么一件道器也不容易,所用天材地宝就不说了,其中还特别地加了一种东西,名叫“老猿肠”。

老猿肠这东西,说白了,好找好弄,就是老猿的肠子。然而,却不知杀了多少只老猿,才凑够数。这老猿的肠子,又要炼制成丝,与别的天材地宝,主要是大荒神蚕所吐之丝混制成数股丝线,再编织成网。

但是要让这千千结相思网有灵性,说起来,那手段就更是残忍狠毒喽!

说到残忍狠毒,就是莫忆将那倾心于己的恋人杀了,用来祭炼这张网。莫相忆是前后先骗后杀了三个相思女子,才最后祭炼成功。

炼制成功之后,莫相忆改名莫忆,回归皇城,从此专心研究阵道,再也不露面了。

炼制成功的千千结相思网,一网之内,便是一粒灰尘,也能被本主察觉到!

此外,修仙者被此网包裹住了,最后不免要被吸尽仙家真元灵气而死。

这相思网吸收修仙者的灵气时,有一个特别之处——

被吸灵气的人若是不能真正地做到无情或忘情,便会产生出幻觉,这种幻觉,就是相思,就是肝肠寸断一般的痛苦,而且这种痛苦,真正地是叫做一寸相思一寸灰!

为何能够如此?前面说过了的,只为用来祭炼这相思网的,乃是痴情恋人的魂魄!

说起来,从法宝炼制的道理上讲,莫忆手中这具法宝,已是具有了一丝攻击灵魂的能力了。

这种吸他人之灵气,陷他人于幻觉而乖乖就死的杀人方式,在莫忆口中,叫做“相思化灰”!

一粒灰尘也能被察觉到,便是网有千结疏而不漏的意思,故而名之曰“千千结”;被网住的对手,将幻觉中被吸尽仙家真元灵气而死,这便是此网名叫“相思网”的真意。

莫忆凭此网在手,用三个大招,常常无敌。这三大杀招,名字也是特别,第一招叫做“一网情深”,第二招叫“老猿跳波”,第三招,叫做“司马青衫”。

这三招,往往是连着使用,一气呵成,被攻击者,极难逃脱!

说起来,这具法宝与攻击招数,名字虽动听,其实阴毒得很。

莫忆此人,凭着天听神通,凭着这具法宝,以及阵道修为,在这九重天的第二重天世界里,的确是可以称得上阵师中的第一高手,同时也是帝国皇族五大高手之一。

说到这里,不顺便补充交待帝国五大高手,更待何时?这莫陵帝国,第一大高手便是太上帝君莫陵,他本是莫陵帝国的开创者;其余四大高手,是莫忆(莫相忆)、帝君莫相知、神帅莫相望、第一神将莫相依。

补充既毕,再来说这莫忆当时抓瞎发狂之事。

莫忆动用了自己压箱底的法宝,却是不能抓住敌人,但是,这法宝却也逼得黑钵的躲避速度加快。

黑钵的躲避速度变快了,带动的气流就大了,莫忆作为灵道八阶高手,早已觉察到了黑钵之所在。于是莫忆左一网右一网,网网都能指向目标,要将黑钵收入网中!

郁离子也罢,莫大千也罢,包括柳老酒和凌君,这四个都是看不到黑钵影踪,只见莫忆如一个疯子一般,望空无一物处连连攻击,忽然向东,忽而向西。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莫忆凭借手中的相思网,再加上自己修为品阶远高于对方,能察觉到黑钵快速移动所带动的空气所流,自然是认定得黑钵之所在;郁离子等四个家伙,当然是不明白。

就听莫忆口中叫道:“一网情深!着!”众人只见莫忆手中相思网飞出,果然如渔夫撒网一般,这网迎风就长,向前面覆盖了过去!

然而,网飞半途,莫忆却又将网收回,口中喝道:“老猿跳波!接!”只见这一张大网,猛然间波动如水面。

郁离子等人看时,竟然都有了一种人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波动的感觉。

这感觉也只是一刹那间而已,在四人眼中,这大网如卷荷叶,向上方包裹过去,如同要抄住什么。

莫忆心中清楚,自己这张网是要包裹住那只黑钵,然而,郁离子等四个,则是看得目眩神驰,眼空无物——没办法,看不到那托钵僧的钵啊!

虽则如此,四个人心里都是暗暗吃惊,郁离子心中不由得暗道:乖乖,这两招,凭我那是一招也躲不过啊!

不待郁离子感叹完毕,莫忆又已变招!

只听莫忆大吼一声:“司马青衫!好恨哪!给我收!”

郁离子等人就觉得似乎有一种被人嫉恨,心惊肉跳一般的感觉!抬眼看时,只见那一张大网,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如歌似泣,如慕似怨的女子哀怨痛恨之音,让人听了,只觉得此恨绵绵,凄凉彻骨!

郁离子等人本非莫忆攻击对象,但此时旁观,心中也是不寒而栗!诸人此时才明白,为什么莫忆发招之际,报出此招之名时,还要加一句“好恨哪”,原来这竟然也是一种攻击!

这其实就是莫忆利用千千结相思网进行了灵魂攻击,只是,在这九重天的第二重天世界里,还没有修仙者明白什么叫灵魂攻击,包括莫忆本人,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喝一声“好恨哪”,自己这张相思网的攻击力,便能增加。

话说当时,这张网,似乎要将整个儿的天地包裹在内,又像是一床极大的网被,从天而降。在这蒙天盖地的大网被之下,这世间,头顶上的天空似乎消失了,除此一床网被,别无一物!

而这大网被之下,到地面之上,万事万物,无一不被覆盖!

黑钵又能逃到哪里去?

说起来,前文已经交待,这黑钵,虽是一个低品阶的道器,却极不一般。然而造化弄人,炼制者妙参因此遭罪,却是便宜了托钵僧。

如今这黑钵,分明已经是一个成长型的法宝了,而且生有器灵,此宝器灵阿弥不同于那些刚刚炼制出来的法宝中的器灵,那些器灵刚刚生出,极为弱小,阿弥却是比本主修为境界品阶还高,与道器本体同步晋阶!

千千结相思网虽然也有灵性,但毕竟也只是一件没有器灵的道器法宝,所以,这相思网虽然比黑钵品阶高出三阶,但细究起来,实际攻守之能力,也只是高出一头,保住个大占上风罢了。

却说这黑钵在托钵僧的驾驭之下,又有器灵阿弥协助主张,自然不愿意落入对方网里。然而,黑钵此时只是灵道六阶的六品道器,那千千结相思网却是货真价实的九品道器——

虽只是高出一头,这法宝品阶上的等级差距,毕竟还是存在的。

托钵僧一不小心,与阿弥的配合略一失谐,黑钵陷入了网里!

阿弥见机比托钵僧更快,黑钵依然如一粒微尘,向外一挣,就要再次脱网而出。然而,莫忆的修为境界本来比托钵僧高,这千千结相思网的品阶也比黑钵高,于是乎,黑钵一挣之下,没能脱网而出!

这一回,莫忆却是感知道了,发现了黑钵的本体形象,不由得“咦”地惊呼了一声:“哪里来的一只破钵?老夫不吸干……”

——幸亏不是托钵僧本人直接陷入网中,否则,以托钵僧的性情,早已是心生幻觉,相思化灰了。

当然,此时莫忆手上并不放松,那千千结相思网,依然是四面兜风,瞬间包围,要重叠起来了,把黑钵包裹在当中。

前面说过,千千结相思网虽有灵性,但毕竟只是一件有点儿灵性的道器法宝,没有器灵。而黑钵却有器灵。

此时托钵僧与阿弥都感到了危机,阿弥不待托钵僧指示,便在网里左冲右突,要脱网而出。这一番冲突,大有死拼之势,却也逼得莫忆这千千结相思网一时不能折叠起来,无法完全彻底地包裹住黑钵!

这情形,就如鱼要网破,网要鱼死,所谓“鱼死网破”一般。

莫忆也是惊呼不已:“哎哟,还想跑!”“哎哟!还吸不了它的灵气嘞!”“嘿,这破钵还真不赖啊!”

莫忆是言者无心,旁边有郁离子,却是听者有意——郁离子听了莫忆的话,惊道:“这必是那贼和尚托钵僧明尘!”

郁离子这么一说,在场之人,柳老酒也不禁“啊呀”叫了一声。

莫忆见他两个如有如此反应,料想这托钵僧明尘必然是他们熟悉之人,当时就询问他二人道:“你们认识他?”

莫忆这么一询问,不免有一丝小小的分心。这一丝分心,致使掌控千千结相思网时随之出现了一点点的失误。

然而,敌人这一丝失误,也就是自己的这一点机会,阿弥作为器灵,此时竭尽全力要逃出网中,当时就牢牢抓住这一线之机,向网口一冲一荡,再冲,终于脱网而出!

一脱网,不待托钵僧指示,阿弥早已催动黑钵,一闪而远遁开了。

一遁千里后,托钵僧才感觉到自己再次掌控了黑钵。托钵僧道:“阿弥,你怕了那破网了?”

阿弥道:“主人,那破网好厉害,它居然想吸我的灵气嘞!我现在的级别,还抗拒不过它。不过,它也只是高出我一头,只要我再晋一阶,那时,哼,我就不怕他了!”

托钵僧听了,也是当机立断,就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去天青城吧。”

于是黑钵再次全速,直奔天青城飞去。

这边莫忆一见网中之钵竟然逃脱了,当时大为恼恨地说道:“竟然给它逃掉了?我真是大意了!”

原来莫忆向来没有这样失过手,确实是有些托大了。

然而,失手就是失手,覆水从来难收。

莫忆气恼地道:“大家都上船吧,我瞧那破钵竟是速度不慢,赶在我们前头往天青城方向逃了!”

于是众人上船,那凌君再次催动追风灵船全速前进之际,郁离子问道:“莫师叔,您现在还能察看到那破钵的影踪么?”

莫忆正懊恼不已,闻言说道:“现在哪里还能再探察得到?你说说看,这贼和尚托钵僧明尘,到底是个什么人?”

郁离子就将托钵僧明尘这个贼和尚的所作所为,一一给莫忆说了。

柳老酒也在旁边搭腔道:“他那次偷了我们山庄的酒,后来又送回来了,真是奇怪也哉!”

莫忆却是嘿嘿地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家伙东偷西抢,果然是个贼和尚!哼,一个下界上来的修仙者,竟然敢如此张狂!待我参加过金丹大会,便回万坊城这边,破开那大阵,掏他的老窝!”

第一百三十八章、来个亲王是美女

词曰:

仙尘还似红尘乱,别样风云多变幻。金丹法会未风光,和尚恶名先臭蛋。

个中尽有恩与怨,撼动当初心自远。还施因果有苍天,相报轮回空汗漫。——一曲《木兰花》,略略交待托钵僧“一举成名”之事。

且不说莫忆等人在追风灵船之上发狠要灭掉贼和尚明尘,再说托钵僧先行逃开的情形。

托钵僧驾驭黑钵,先走一步,此时黑钵速度已经不亚于那追风灵船,竟然是一直遥遥领先,跑在前头。黑钵内空间世界里,托钵僧、徐文虎、李诗剑三个一起,说到刚才之战,都还后怕。

徐文虎道:“明尘道友,看来这一回去天青城,想抢他们的仓库,我们可得多加小心哪。”

李诗剑道:“哎呀,明尘道友,看到那么些道器,我突然觉得,学会炼制道器也挺不错,那是想要什么就炼制什么,多美啊!”

托钵僧听了,哈哈一笑道:“说起来,诗剑兄弟的想法,倒是与尊师厉道友不谋而合啊!我和厉道友在净空山净空寺清遥住持那里,确也得到了炼制道器方面的书。你瞅瞅?”

说话之际,托钵僧取出一枚玉简,这玉简正是那清遥所赠,玉简之内,刻注的便是法宝炼制知识。

李诗剑接了,不知怎么使用。托钵僧道:“你将玉简贴在脑门上,用神识来读,就可以了。”

此时李诗剑,已经是真道八阶的低级修仙者了,虽然修为境界低,但是用神识来读玉简当中的内容,却还是可以的。

当时李诗剑按照托钵僧所教,将玉简贴近脑门儿,神识外放,顿时,塞满了一脑袋的有关炼制一类的知识。

原来来法宝的炼制,前文略有交待,还涉及阵法知识,又旁及阴阳五行,诸多学问,颇为庞杂。然而,就武器而言,一个后天武修,凡人一个,所持之兵,叫做武器,若是先天真道境界,对应的武器,就叫做真器了。

真器尚还不能被称为法宝。灵道境界的修仙者,对应的武器叫做道器,道器,才开始有资格被称为法宝。

然而,道器最高品级,也就是九阶,九阶道器以上的法宝,又当叫做什么?玉简里没有说,也仅仅交待到此而已。

至于炼制,则需要炼制者学会控火。后天凡人炼制武器,用的是尘世凡火,修仙者炼制法宝,用的火焰又不相同。但是,这一节,玉简中同样也是语焉不详。

虽然如此,李诗剑却也是喜得合不拢嘴,连声叫好。托钵僧道:“别这么高兴,我也看过了,不咋的,厉道友说这个内容太过简略,还要找机会再寻找再补充,丰富完整了,才能真正学会炼制呢。”

李诗剑道:“明尘道友,你说得虽然有理,可是我却如同是突然发现了一片新天地,怎么能不高兴呢?”

托钵僧道:“有理!哈哈,诗剑,将来你要是在炼制方面有了成就,那我可就要仰仗你喽!”

李诗剑笑了一笑道:“那我可得好好下功夫啊。”

众人说说讲讲,不觉已经再次来到了天青城附近。黑钵此时依然如一粒微尘,径往城主府飘去。

托钵僧道:“到了天青城了!”

李诗剑听了,接过话来说道:“看了这炼器之道,想想那明宗秘制六合培元丹,我觉得呀,要是炼丹和炼器都精通了,那才叫妙呢!”

徐文虎也接了一句道:“师弟,世间哪有人是十项全能的呢?”

李诗剑忽然正色道:“师兄,若我真的跨进了灵道境界,想想以后,修仙岁月漫长,时间足够,一样一样地学,总应该能学得全的吧!”

——李诗剑这个话,表明了他的意志与心思。说起来,后来的大圣元诗剑仙,今天此时,才刚开始立下他这修仙路上的远大志向呢。

他三个说说讲讲,黑钵如微尘,自是往城主府中飘来。

此时朝日初升,金光万道,天青城便如塑了金一般。城中那高楼大厦,亭台草树,无一不是熠熠生辉。这情景,看得钵内三人心情大爽。

看看到了天青城城主府大殿之外了,不想后面又见一张破网,如撒网捕鱼一般,罩了过来!

原来是那凌君驾驭追风灵船也赶到了。

莫忆一到,就凭天听神功,察觉托钵僧的黑钵在此,为啥?莫忆又一次听到了隐约不明的谈话声,却是听不清楚。有了先前在半路上的遭遇,此时的莫忆,就是用脚趾头来想,也猜测到应该是托钵僧和他那破钵了。

莫忆到了,那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也正往大殿外来迎接,乍见莫忆突然挥出一张玉色丝丝的网往前罩来,不由得一愣。

莫忆却是说道:“雷宗主且让开,老夫要抓托钵僧明尘这个贼和尚!”

天青子雷仁听了,心头也是暗自一震:什么?托钵僧明尘?这贼和尚在本宗这里,显然要会扰乱我的金丹大会啊!

当时天青子雷仁道:“大师只管捉拿,他那破钵有所异动,本宗主也能有所察觉,不如我们合力查找他的踪迹!”

天青子雷仁的话,托钵僧在钵内听得清清楚楚,此时突然省悟:我终于知道了——应该是我们一路谈笑说话,才两次被这拿个破鱼网的家伙察觉;至于这雷仁,应该是凭了我这钵所带动的气流来察觉老衲行踪的!

想明白这一节,托钵僧向徐文虎和李诗剑两个道:“下面我们都保持静默,不要发出声音来。”

托钵僧脑袋转得极快,当时就想到一个对策,立即就驾驭黑钵,往大殿里飘去。

大殿之内,除去明宗自家高层,所请客人,都还没到几个。

此时黑钵正在那千千结相思网的攻击之下,躲闪之际,带动的气流,当然跟大殿中的自然空气流动不同。

就听天青子雷仁也突然喝道:“好贼和尚!”喝斥之际,也是抬手出击!

莫忆早已先一步而动,那千千结相思网早已向前盖去,不料,却是无功而返!

为啥?原来黑钵在托钵僧驾驭之下,躲藏到了大殿横梁之上,得了托钵僧的意思,那黑钵竟然如一只蚂蚁,顺着横梁接榫处钻进去了!

莫忆虽然厉害,可是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把人家的大殿给拆了吧?就算明宗的人力物力足以拆掉这个大殿再重建造一个,但今日要举办金丹会,宾客已至,时间上也来不及呀!

此时莫忆苦笑,天青子雷仁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正如大象踩蚂蚁,铁棒劈苍蝇,不得劲儿哪!

这一回,是黑钵再斗相思网,却是投机取巧了。

此时时近巳时初刻,天青子雷仁正与莫忆面面相觑,有仙童来报:“禀报宗主!儒宗万宗主到!”

雷仁听了,赶紧请莫忆就坐,说道:“莫大师且坐,雷某告罪,暂且失陪了!”

莫忆道:“雷宗主请自便,贵宗今天可不止老夫一个客人来,岂能劳动雷宗主专陪我一个人?哈,是万法亭到了么?”

雷仁笑答曰“正是。”

原来明宗对客人的迎接安排上,也有讲究,四大教派的教主宗主,自是雷仁亲自迎接,帝国皇族来人也是,而其他的人等,则由大长老负责迎接。

雷仁自去迎接儒宗宗主。莫忆坐在那里却盯着大殿横梁,暗思拿下托钵僧明尘之法。

却说雷仁来到宗门,离老远就望空深施一礼,又跟儒宗宗主打招呼:“欢迎!欢迎!”

儒宗宗主也还施一礼,说道:“雷宗主客气了!”

只见这儒宗宗主,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鸟毛扇,足踏五色云,身后还跟着一人。这个跟随的,当然是儒宗宗主的贴心随侍弟子朱子武呗。

当时儒宗宗主师徒二人降落尘埃,这宗主回头对自己的弟子说道:“子武,给雷宗主行礼!”

朱子武上前一步,弯腰施礼,雷仁哈哈大笑:“免了免了!万宗主风采依旧,令雷某不胜向往!嗯,令徒也是难得,竟是身有龙气,可喜可贺呀!”

朱子武听了,不知如何回答。万法亭哈哈大笑道:“子武是我刚收的关门弟子,身有龙气,的确是难得。也是我儒宗有幸,本宗门下,居然出现了一个身有龙气的少年弟子!”

正说话之际,天边祥云飘飘,香风大起。一转眼,又有师徒二人到来。雷仁与万法亭师徒都抬眼望去,只见这二人,都是静得教的静姑打扮,分明是静得教主飞红绫袁衲和她的随侍女弟子衣青衫。

当下雷仁首先开口:“欢迎袁教主到来!在下雷仁已等候教主多时了!”

雷仁说话之际,万法亭也是望空施礼,口中招呼袁衲。他那随侍弟子朱子武,则是施了一礼,便不作声,直到他师父与雷仁都与静得教主说过了话,这才向袁衲喊了一声“拜见袁教主”,又向衣青衫喊了一声“衣姐姐”。衣青衫是笑眯眯地叫“朱弟弟”。

静得教主袁衲一张嘴回答了他两个宗主的话,同时已经降落尘埃,相互见礼毕,一主四客一起往城主府大殿来了。

到了大殿,万法亭与袁衲都是早已瞧见了莫忆坐在大殿之内,于是都上前来厮见。

不想莫忆却是似乎不大热情,一边与众说话,一边只管将眼睛往大殿横梁上瞅。

袁衲的随侍弟子衣青衫,与万法亭的弟子朱子武也是不久前认识的。朱子武年纪不过是十五六岁,嘴巴又甜,口口声声喊衣青衫师姐,衣青衫倒也颇为喜欢。

此时他两个虽是都立在自己师父的身后,却是相互暗暗地以神识传讯交谈。

朱子武问道:“衣姐姐好!”

衣青衫道:“朱弟弟,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跨进灵道境界了,进步不小啊!”

朱子武道:“衣姐姐别夸奖我了,我师父说,我这进步速度不行呢。哎,衣姐姐,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个叫做莫忆的,为什么他似乎是很冷淡我们的师尊呢?”

衣青衫道:“我曾经听说,这个人好像是帝国王族五大高手。不过,这人极是讨嫌,以至于连弟子都不曾有——谁眼瞎拜他为师呀!他呢,也就是常常爱装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嘴脸罢了,搞得跟自己好像有多高大尚似的。”

朱子武又问道:“衣姐姐,他都名列帝国王族五大高手了,怎么会连个弟子都没有呢?”

衣青衫道:“这个么,我曾经只师父说过,他修炼什么神通,这神通倒是修成了,然而从此,人人都提防着他呢。”

“那是什么神通?”朱子武好奇地问。

衣青衫道:“我也不太清楚呢。”

他两个神识传讯,正说话之间,突然大殿中人都是立起身来,一动不动,两人不由得纳罕,却也赶紧学着自己师尊的样子,恭敬肃立。不多时,就听得有细细的音乐声传来,才数息功夫,这音乐声大响,就在天青城上空某一处,似乎那里有个喇叭一般。

原来这音乐,竟是莫陵帝国的国歌。按帝国规定,但凡听到国歌者,必当肃立,不可苟且!

不多时,这音乐声停,又换成一支轻快的曲子,却分明是直往城主府大殿这边飘来!

此时大殿中诸人纷纷往大殿外迎出。同时,就听得一个声音长号道:“莫雨亲王到——!”

雷仁早已抢步出了大殿,在众人前头,望空施礼,口中唱道:“明宗雷仁携全宗上下,恭迎亲王大驾!”

一时间,众人都是低头肃立,朱子武与那衣青衫偷偷看时,只见半空中一辆油壁香车,由四只青鸾拉着,车上二只老虎鼓瑟奏乐,一人端居上座,左右各立一人服侍。

朱子武见了,正要询问衣青衫,却是音乐声停,那豪华大车,轻轻落地。车帘掀起处,一个美女(实为美女奶奶)走下车来。

但见她,双鬓鸦雏色,二眉斗画长,看上去不过是二八年华,其实已历数百年岁月——修仙人驻颜有术啊!

这位实际上是奶奶级的美女款款下得车来,竟是先向莫忆施礼:“原来二哥已经先一步到了!”

莫忆哈哈笑道;“我是凑巧到了这里,雨妹,今天你是贵客中的贵客,进殿吧。”

于是莫雨向众人说道:“雷宗主,各位道友,大家都请免礼进殿!噢,大千也来了呀。”

莫大千赶紧回话道:“姑奶奶,侄孙我也是凑巧到了这里。”

原来这莫雨亲王,是帝国太上帝君莫陵的女儿,当今帝神君莫相知的妹妹。

帝国本要安排别人来参加这明宗金丹会,然而莫雨知道了,一定要来,太上帝君宠爱此女,当今神君偏爱此妹,于是,帝国王族就决定由这莫雨来参加金丹会了。

何况,这所谓的决定,小事情上只是当今神君莫相知一句话的事情,大事也就是太上帝君莫陵一句话罢了。

当时莫雨一声“大家都免礼进殿”,众人如服甘露,心情都爽,都是转身随这帝国亲王进殿。

雷仁道了一声“请亲王先行”,就陪在亲王身边,那模样,就跟个护花使者似的。

然而今天雷仁是主人,大家都知道这也是礼数使然,自然让了一步,由他两个先行。

莫忆跟在莫雨一侧,悄声问道:“雨妹,你那法宝镇妖塔带了吧?借我一用。”

莫雨听了,惊讶地道:“二哥,明宗今天大开金丹法会,你借我的镇妖塔做什么?”

莫忆道:“有个绰号叫做托钵僧,法号明尘的贼和尚,今天要可能会在法会上捣乱,我这千千结相思网拿不住他,估计只有你那镇妖塔才能收拾得了他呢。”

莫雨低声道;“二哥,那贼和尚很厉害吗?”

莫忆听了,答道:“怎么说呢,应该不厉害,可是他那法宝挺古怪的。”

恰恰此时,又有大长老宗肯迎接了十多人来到,这些人,有的是散修,有的是小门派的宗主教主掌门,托钵僧没有记这些人都是哪些人叫什么名字,故而托钵村夫我这里也不能瞎编乱造。

稍后不久,大殿里坐满了来客。天青子雷仁站了起来,向众人说道:“莫亲王,莫大师,万宗主,袁宗主,诸位宗主教主掌门,雷某有一事,不得不说。”

众人都纷纷说道:“雷宗主不必客气,有话请讲!”

雷仁道:“俗话说,穷瞒不得丑遮不得;我明宗金丹大会即将召开,然而禅宗的一个贼和尚却到了这里,意欲捣乱,本宗主竟是拿他不住!”

众人听了,那倾向明宗的,都纷纷指派禅宗这个事情做得不对。雷仁听了,心中自是暗暗高兴——有人骂禅宗,正合了自己心意。

也有人问道:“来人是禅宗哪个贼和尚?”

雷仁道:“这家伙绰号托钵僧,法号明尘,数日前已经抢了本宗万坊城大赛场和郁离城的的仓库呢!”

众人听了,特别是那攀附明宗的家伙们,都早已是破口大骂起来了,什么难听骂什么,怎么难听就怎么骂。

托钵僧隐身钵内,藏于大殿横梁榫眼里的,听得清清楚楚,不免火气儿就上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身有龙气便吃香

词曰:

任来任去,任说长道短,又何着意?老衲是托钵在手,另有逍遥天地。万里飞鸿,百年逝水,转眼全无迹。凭栏莫道,太多风雨经历。

醉里拄杖吟歌,仙尘漫漫,世界难清寂。冷眼看他多狗苟,不是禅门真意。道骨谁修,仙风谁有,欲向诸天觅。山林深处,一声禅唱忽起。

一曲《念奴娇》,略道托钵禅意。

话说当时,托钵僧听得大殿里众人纷纷辱骂,不由得上了火气。徐文虎情知托钵僧的脾气一旦暴躁起来,那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计较什么厉害关头的。

当时徐文虎劝道:“明尘道友,下面这些家伙也不过是跟风跑随大流,拍明宗的马屁罢了,你又何必动气?

我倒是知晓你对付明宗,本是他们欺人在先;特别是那心镜上人,投靠明宗后,搅动明宗来对付你,你当然不甘心咽下这口气。不过,此时时机,的确是不宜妄动啊!依我看,不如咱们悄悄撤回,不抢他这天青城仓库也罢。”

托钵僧道:“抢!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又如何?老衲凭此钵,便是另有逍遥天地,怕他们甚么?”

李诗剑道:“若是一定要抢他们的仓库的话,看这个情形,我们是不是要设个计策,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再去抢他们的仓库呢?我觉得这样更容易得手啊。”

托钵僧道:“诗剑,你有什么好计?”

李诗剑道:“哪有什么好计啊。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我瞧那儒宗宗主身后那家伙,正是小寒山挡道,万坊城中坏了我加入儒宗之事的那个姓朱的家伙,我去找他闹点事情,牵动他们的注意,等到你得手之后,再凭这钵,将我接走,不就得了吗?”

李诗剑也是胆大很,居然要拿自己去作饵!

托钵僧当时就说道:“不行,你这样太危险了!”

李诗剑道:“我这样做,只要不闹大发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等到你抢了他们的仓库之后,他们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我身上了,你来接我逃走,应该是极容易不过的了!”

托钵僧不允不应,李诗剑坚持己见。

徐文虎却是沉思了片刻,说道:“明尘道友,我觉得此计可行。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潜在一边,暗暗照顾一下师弟。”

托钵僧见他两个都这样说,就答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了。我们商量一下行动步骤吧。”

于是三人商定行事步骤:

第一步,先由托钵僧找到仓库所在;第二步,托钵僧送徐文虎和李诗剑到天青城明宗总部之外,由李诗剑去挑事,徐文虎暗中保护。

第三步,李诗剑一开始挑事,托钵僧就先去那丹堂,即原来的明宗丹房里盗取金丹,这么一来,他明宗法会召开时,没了秘制六合培元丹,这金丹法会,自然就有名无实——正是一个乱子。

第四步,托钵僧再趁乱抢他天青城仓库,回过头来,只须凭借联通符,以神识传讯即可找到李诗剑和徐文虎;那时,托钵僧凭黑钵接了他两个,直接跑路走人。

商量既定,托钵僧当即驾驭黑钵,极轻极轻地移动出了大殿,找一个偏僻处,悄悄抓了一个明宗弟子,询问清楚了仓库所在,这才驾驭黑钵往明宗总部门口来。

托钵僧驾驭黑钵,找到仓库位置,再来到这明宗总部门口附近,让他诗剑和徐文虎出了钵,这么一圈子摸下来,黑钵移动速度不敢快,于是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却说天青城大殿之上,众人虽然纷纷痛骂托钵僧,但无论怎样骂,托钵僧少不了一根汗毛。

当时有儒宗宗主万法亭站起身来,向雷仁说道:“雷宗主,若是要防那贼和尚扰乱大会,败坏清兴,我倒是有个法子。”

雷仁听了,向万法亭拱手为礼,问道:“万兄有什么好法子?”

万法亭道:“我有一件空间法宝,虽然品阶不高,但却可以做个举办大会的会场。”

说到这里,万法亭取出一物,雷仁看时,只见这法宝,分明如是一个缩小版的私家园林,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都是具体而微。

此宝长约半尺,宽约三寸,底部托座上,安放着亭台楼阁,小桥假山流水,组成一个小小的建筑群落,建筑群落左侧有一片空处,理当是广场所在,右边却分明是一个花园。

万法亭这个宝物,众人见了,都觉得好奇怪,这法宝,看起来,不能用来攻击防守,要它有什么用?

然而万法亭的身份,乃是儒宗宗主,所以大殿中众人虽然有所疑惑,却也无人开口,一时都安静下来,想要听万法亭解说。

莫忆早已是直接问道:“万宗主,老夫瞧你这具法宝是华而不实呀。”

万法亭自然也明白别人的意思,当时笑道:“亲王,莫大师,雷宗主,袁教主,我这具法宝呢,品阶相当于灵道八阶,是为八品道器,万某无意间得来;此宝虽然华而不实,但是用来做个集会宴饮的会场,却着实不错呢。

不瞒诸位,我宗已经有多次集会宴饮都是在此宝之中举办的。”

雷仁听了,笑道:“万宗主,这法宝能防备得了那贼和尚明尘么?”

万法亭道:“雷兄,到我这法宝内的每一个人,我都能感知得到他,若是那和尚敢来,我就可以凭此宝将他锁住,不让他走脱。至于说别的什么攻击力,倒也的确没有。”

万法亭这个话还没说完,雷仁已经向大殿中众人说道:“各位佳宾,雷某之意,是要在金丹法会召开时,便开启我明宗护宗大阵,将整个儿的天青城封闭在大阵之内。如此必有所不便,就此先行预告,请诸位谅解。”

原来,雷仁听说此宝能将进入其中的人锁住擒拿,便心有不足之感,因此借机宣布本宗要开启护宗大阵,雷仁这么一说话,就挡住了万法亭的话头。

众人都道:“雷宗主的苦衷,我们都能理解,这也不是雷宗主小家子气,而是禅宗有人来捣乱所致。雷宗主作为主人,我们是客随主便!”

万法亭听了雷仁的话,心里面有些不得劲儿,不过,想想人家雷仁说的也对,人家有护宗大阵,自然也不怕那贼和尚,不领自己的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欠人情债是要还的。

于是万法亭向雷仁笑了一笑,就要将自己的法宝收起来时,雷仁已经施礼说道:“万兄诚心诚意替我雷仁考虑,我就此谢谢万兄!”

万法亭道:“雷兄不要客气。”

此时有人开口说道:“万宗主,你这法宝既然适合用来开宴会,能否让本王开开眼界?不知此宝叫什么名字?”

原来是帝国美女亲王莫雨想瞧瞧稀罕。美女亲王这一开口,于是众人都看了过来。

万法亭赶紧回答:“回亲王的话,我这法宝名叫‘高阳台’,里面极是雅致!”

莫雨笑吟吟地说道:“万宗主须是展示一二才好。”

恰巧此时,有小仙童来报,外面又来了几个客人。雷仁听了,向九长老管明经道:“管长老,这几个客人,当由你去迎接。”

九长老起身而出。

这么一岔,莫雨又向万法亭道:“万宗主,还不展示展示么?”

万法亭听了,看了看美女亲王,不免有些为难地转脸看向雷仁,说道:“回亲王,若是进来看看,也不打紧,但要展示,却必须得有场地呢。雷宗主,还须借贵宗宝地一用。”

雷仁笑道:“请请,不知万宗主要需要多大场地?”

万法亭道:“雷兄,贵宗大殿前这片广场,足有三十亩面积,我将高阳台打开,就放在这块地皮上,只是,却要封堵了贵宗大殿正门,还望雷兄见谅。”

雷仁笑道:“亲王要瞧瞧这法宝,我等众人也有此意,万兄尽管施为,我岂有介意之理?”

于是万法亭拱手为礼。再次站起身来,将那法宝高阳台往外一抛,口中喝道:“长!”

但见那法宝登时随声而长,瞬间将大殿前空地是几乎完全占住,众人再向大殿外看时,只见大殿门外,正是一处园林!

园门如满月,是个月亮门,两扇朱紫木大门紧闭。那围墙却是用整株的树干截成一人多高的木桩排布而成。

众人瞧不清里面有什么。莫雨见了,却是更增兴致,问道:“万宗主,门内必是别有天地,能否打开门来,让我看看?”

万法亭听了,神识运转处,只听“吱呀”一声,园门大开,然而,打开园门后,入眼却是一座假山,将众人视线都挡住了!

万法亭正要解释说这假山无法移动,要看到假山后面的情景,须得进了园子;莫雨已经赞道:“好!果然是大有机巧,不让人一览无余呀!”

说话之间,这莫雨已经起身,向万法亭道:“万宗主,我可是要进去看看喽。”

莫雨要进去,万法亭自然要陪同。雷仁可不能坐着不动呀,那也是要起身相陪的么。于是乎,这三个人一动,大殿里的客人们都站起来了,自然是“甘附骥尾”喽。

恰恰此时,有小仙童来报告雷仁:“有个人在总坛门外闹事!”

雷仁听了,不免生气,以神识传讯斥责小仙童:“这是什么场合什么时候?这等事情还需要我来处理吗?”

小仙童听了,赶紧也以神识传讯回答道:“回宗主的话,这个人不是找我们明宗之人闹事,而是要找儒宗弟子的碴儿。”

雷仁听了更生气,斥道:“今天到了我们明宗的,都是我们明宗的客人,岂能让客人在我们明宗总坛被人找碴儿?我们明宗的脸不都丢尽了吗?”

雷仁说这个话时,也是声色俱厉了!

小仙童听了,几乎要哭了,回答道:“这不是弟子的意思,是九长老让弟子来报告的。”

雷仁听了,不由得问道:“九长老为什么偏袒这闹事之人?”

小仙童道:“是这么这么样的一档子事情。”

雷仁听了,连说道:“好事!好事!今天我明宗是喜上加喜啊!哈哈。”

原来,李诗剑本是要跑去闹事,为托钵僧之“击西”而做“声东”之举,不想事情却是起了戏剧性的变化!

当时明宗九长老管明经出来迎接最后赶到几个道友,这几个,有的是小门小派的尊长,有的是散修仙人。这一拨人,由明宗九长老负责迎接。

恰恰李诗剑赶到了总部门口,当时李诗剑就往明宗总部大门里闯。

恰恰九长老管明经来到了。

九长老管明经一眼看出李诗剑是个不速之客,当时拦住李诗剑问道:“年轻人,你往哪里走?我们明宗总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

碍着当场有客人,又碍着今天是个喜庆日子,这九长老说的话,已经是够和气的了:一个先天境界真道八阶的人,在灵道七阶的管明经眼里,本当是视如蝼蚁。

李诗剑做过汗皇,眼力见识都是有的,又且先前跟托钵僧躲藏在大殿里,早已与九长老照过了面;李诗剑虽不知对方姓什么叫什么,却也知对方是长老身份。

当时李诗剑大声叫屈道:“长老啊!请您为小人主持公道!那姓朱的小子坏了我加入儒宗的好事,使我不能修习到儒宗宝典《浩然正气诀》,他自己却是攀上了高枝,做了儒宗掌门的弟子,我屈啊!”

说到这里,李诗剑忽然间势如疯虎,只叫道:“我要找姓朱的报仇!我要找姓朱的报仇!”

九长老与这几个旁边听着的人都是人精了,一听李诗剑的话,九长老心中暗惊:

——我观儒宗今天到会的那个弟子朱子武,身有龙气,最适合修炼儒宗的《浩然正气诀》。眼前此人也要修炼儒宗《浩然正气诀》莫非这个年轻人也是身有龙气么?

九长老再一细瞅,嘿,可不果然!这年轻人的确是身有龙气。

九长老当时心动,欲收李诗剑做自己弟子,于是九长老一抬手,扭住了李诗剑,说道:“年轻人,莫吵闹,你且说说,你要找的那人是儒宗宗主万法亭的关门弟子朱子武?”

李诗剑本来只知道那少年姓朱,哪里知晓他叫做朱子武?此时听了这九长老的话,却也是不住地点头,口中说道:“就是就是!”

九长老道:“朱子武今天也算是我明宗的客人,你怎可以跑进去找他闹事?你若是愿意做本长老的弟子,本长老倒还可以帮你一把。

身有龙气的人,一般说来品性不会差到哪里。那朱子武怎么会人品差劲?你也是身有龙气,想来人品也应该不差到哪里,你们之间必是有什么误会。本长老收徒弟,也向来是看重人品的——你和那朱子武,依我说呢,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算了吧。”

旁边来赴会的几个见了,心中叹羡,都暗道明宗今天是捡着宝了!

九长老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人人都说雷电体功法失传,我宗却是藏着呢。自从宗老大那儿子去后,数百年来,我宗并没有出现过第二个身有龙气的弟子,这功法也就一直雪藏。

若是我收了这年轻人作弟子,好好培养,将来他必成大器,就是将来做本宗的宗主也是大有可能的,那时我可不就是大大地风光了么?

想到这里,九长老管明经态度更和气了,竟是以神识传音对李诗剑说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宗有秘藏功法,不下于儒宗的《浩然正气诀》,同样适合身有龙气的人修炼。你若是做了我的徒弟,嘿嘿,老夫包管你学有所成!”

李诗剑听了,心下大吃一惊:他上来就要收自己做徒弟,这已经让人吃惊了,现在呢,自己还没答应呢,他倒是先行以神识传讯之法,跟我说明宗有秘藏功法,不下于《浩然正气诀》,同样适合身有龙气的人修炼,哎哟!照这么说来,不就是说他明宗秘藏有《雷电体功法》吗?

当时在净空寺中,清遥大师说过,世间只有《浩然正气诀》和《雷电体功法》适合身有龙气的人修炼;又说《雷电体功法》已经失传。这长老以神识传讯跟我说话,听他的意思,必是明宗秘藏有《雷电体功法》——这应该是他明宗的秘密!

他居然将这等秘密告知我,我这麻烦可就大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其实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我若是不同意,他必然要杀我灭口呀!

想到这里,李诗剑不由得说道:“长老美意,我本不应该推辞,可是你们明宗有人要对我不利,我做你的弟子,也保证不了安全!所以,请长老原谅。”

九长老听了,心头暗道:瞧他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岁吧,修为也只是先天境界,真道八阶,能有什么资格得罪我明宗高级弟子?恐怕也就是与一些低级弟子或是外门弟子结了些梁子罢了,我这长老身份还保不住他?真真是岂有此理!

九长老不由得说道:“岂有此理,我这长老怎能保不得你性命?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只要你做了本长老的弟子,便是有天大的干系,有本长老给你担着!”

李诗剑道:“我叫李诗剑。你们的心镜上人和他的弟子胡拉格斯都是我的仇人,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九长老一听,噢,心镜上人啊,那是十长老郁离子的弟子,胡拉格斯是心镜上人的弟子?这都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须跟郁离子说一声,什么梁子就都架过去了。

想到这里,九长老道:“小事,那都是小事,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诗剑啊,要知道,不是本长老威胁你,宗派有宗派的规矩,如今你已经知晓了我宗秘密,若是不做我的弟子,那后果可是你承担不起的!

就算本长老爱惜你人才难得,那时也是保护不了你的,甚而至于要亲手杀掉你!”

第一百四十章、李诗剑拜入明宗

诗曰:

佯狂难免假成真,弄巧成拙空费心。

运去英雄遭困厄,时来稻草变黄金。

托钵僧是能惹事,诗剑仙结不了因。

种因得果轮回里,几回相仇又相亲。

小诗道罢,接上章再聊。

当时明宗九长老管明经对李诗剑说明一点:你已经知道了我明宗的秘密,若还是不同意做本长老的弟子,依本宗规矩,即使我爱惜你人才难得,也不得不要杀掉你。

李诗剑听了,心头电转:我只说指名找那个姓朱的,略闹点事情,分散他们一分注意,没想到,还没等这乱子闹起来,我这麻烦就大了,怎么办?

李诗剑暗暗使用联通符,用神识与徐文虎联系,此时徐文虎躲在一边,得了李诗剑的信儿,也觉得这个事情是出乎意料。

李诗剑又悄悄地联系托钵僧,不想却是没联系上。

徐文虎脑袋飞快地转动,帮李诗剑想着解决之法。李诗剑一边思考一边等着徐文虎支招儿,一时间沉吟不语。九长老见李诗剑沉吟不语,却是很高兴,心中暗道:

人们都说,身有龙气的人,往往修炼天赋好,人品也好,看来古人诚不我欺啊!这李诗剑,到了这种时候还能沉得住气,还要思考一番,唔,真不错啊。若是那些寻常废物,听说本长老要收他为弟子,哪一个不是乐得屁颠屁颠的?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哟!

九长老此时,并不知道李诗剑的真实想法,反而自以为是,沾沾自喜,再瞧李诗剑时,竟是越看越喜欢,简直堪比“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九长老笃定李诗剑必会答应,因而叫过小仙童吩咐道:“你速去见宗主,说是有这么这么一回事,我接了这几位客人,马上就到。”

于是小仙童赶紧回来禀告雷仁。

小仙童离去,九长老向几位来客道:“诸位海涵!请随管某去大殿。”

来客诸人自是抱拳施礼,抬步进门,另有小仙童前头引路。九长老拉着李诗剑不放,说道:“诗剑,跟我走吧。”

李诗剑无力抗拒,只能被拉着走。

徐文虎见李诗剑被拉走了,倒也不担心,那人要收李诗剑为徒弟这反而更能保得李诗剑安然无恙,反正到时候明尘道友一回来,带上大家进了那钵就都走人了。

想到这里,徐文虎向李诗剑传讯道:“师弟莫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暂且假装答应他,明尘道友一到,我们就走人了。”

徐文虎跟李诗剑神识传讯之后,又跟托钵僧联系,说明情况:

“明尘道友,诗剑他事情还没闹起来,却是被明宗一个长老硬拉去做徒弟了,听诗剑推断,他明宗还秘密地收藏有《雷电体功法》呢。诗剑得知了这种秘密,可是极危险的,怎么办?”

只听托钵僧回答道:“别怕,待会儿我抢过了仓库,先回去接你,再去接诗剑!”

于是徐文虎又把托钵僧这个话告诉了李诗剑。

李诗剑听了,也知道徐文虎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只好等托钵僧来援手,当即就回应了一句“好吧”,然后就身不由己地跟着九长老走了。

这九长老,拉着李诗剑,陪同几个客人到了大殿前面时,只见眼前一片园林。客人问道:“管长老,贵宗怎么在大殿前面弄了一片园林呢?”

九长老早已知晓这必是万法亭那高阳台法宝所显化的了,就答道:“这个么,应当是儒宗万宗主的法宝高阳台的幻境。”

说到这里,九长老道:“诸位,管某失礼了!你们请进殿,我要跟这个年轻人去说句话,对不住之至啊!”

这几个客人情知此时管明经必是铁了心要收身有龙气的年轻人为弟子了,心中虽有受冷落之感觉,却都说道;“管长老请自便。我们也都是熟人了,不必客气。”

管明经一路上暗暗问了李诗剑好几遍,只要李诗剑应做自己的弟子,李诗剑此时,无可奈何,也只好答应了。

不想管明经却是将李诗剑抓得更紧了,一脸高兴,嘴里说道;“好徒弟,宝贝徒弟,你现在还没有给我行正式的拜师礼,我可不能让你被别人抢去做弟子,你跟着我啊!”

李诗剑听了,哭笑不得。

管明经当时拉着李诗剑快走几步,要赶上自己前面的几个客人,却是听得雷仁的哈哈大笑声传来。

大笑声里,雷仁向这一拨客人说道:“欢迎蔡掌门、肖掌门,李天王、张道友!哈哈,欢迎,欢迎!”

这几个人当时就都高兴起来了,心中都是暗道:“管明经为着要收一个弟子,分明是冷落我等,不想雷宗主竟是亲到门口迎接我们!”

于是这几个都纷纷施礼,客气一番,正要进大殿呢,就见雷仁伸手一指面前的园门,说道:

“诸位道友,大家都在高阳台里赏景,你们也进去吧。”

这几个人听了,自然是进了高阳台。雷仁却是急匆匆地往外边来,正迎着九长老紧紧地拉着李诗剑过来了。

雷仁见了,急切问道:“管长老,就是这个年轻人身有龙气?”

说话之际,不待九长老回答,雷仁已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地打量起了李诗剑。

此时管长老回答道:“宗主,正是此子,叫做李诗剑,已经答应做我的徒弟了,这可是我的开山大弟子也是关门弟子啊!”

九长老说话时,特别加强语气强调了“我的开山大弟子也是关门弟子”几个字,意思是暗示雷仁:宗主啊,你可不能跟我抢徒弟哟。

雷仁早已听明白九长老的意思了,当时哈哈大笑道:“好好!果然是身有龙气,不简单哪!九长老放心吧,他既是你的弟子,就是我明宗的弟子,我明宗自然要全力培养。”

九长老这才如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一般,松开李诗剑,说道;“徒弟,快拜见我宗雷宗主!”

李诗剑被他两个的热情弄得莫名其妙:乖乖,这身有龙气竟是这等吃香么?怎么才见面都对我这么热情呀?

九长老又向雷仁简单地说了李诗剑与朱子武、心镜上人及胡拉格斯有矛盾的事情。雷仁哈哈大笑,拍了拍李诗剑的肩膀,说道:

“诗剑啊,你放心,这些都是小问题,有我在,就不成问题。哈哈,你跟着你师父就是了,准备参加金丹法会吧,我要赏你一粒秘制六合培元丹吃!知道我们明宗秘制六合培元金丹吗?那可是好东西啊,哈哈哈哈!”

李诗剑心中暗道:嘿,我不但知道,还真的已经吃过了呢。

不过,心中虽是这么想,嘴里却是不能说呀。李诗剑再看雷仁时,只见雷仁笑着,又向九长老道:“管长老,客人都进入高阳台赏景去了,我们也去吧。”

李诗剑只好无奈地跟着进入了高阳台,但见里面果然是风景秀丽。

自那大门,也即月亮门进来之后,迎面是一座数十丈高的假山,山前挂一道白水如练。转过假山,便觉奇异:竟是花香扑鼻,鸟鸣声声!偏偏在假山那面,竟是一丝儿香气也闻不着,一点儿声息也听不见。

李诗剑嗅着馥郁香气,听着清脆鸟啼,抬眼看时,一条小径曲折通幽,路两边都种着自己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树木,正是:

上古神椿夹道两行,四时异卉并栽一园,乍鸣是有鸣鹤在阴,漫啼则多好鸟成韵。

鸟语花香里,向前走不多远,便被一条两丈多宽的小渠挡住,然而略略转过几步,水上就有小桥。桥呈拱形,竟是用纯白脂玉建造。到此地者,都是修仙人物,这小渠如何能拦得住去路?

俗话说“要味儿”,修建这小桥一座,只是要那种意味儿罢了。

雷仁与九长老都是啧啧称赞,却招呼李诗剑道:“客人都已经先过去那边来,我们跃过去吧。”

说话之间,雷仁抬脚跨步,一步迈出,人已到了小渠对面。九长老也同样是跟着一步跨过去了,却又转过头来向李诗剑道:“诗剑啊,赶紧过来。”

李诗剑心道:我汗皇皇家园林,也不过如此。若是一步跨过去,哪有什么趣味?须得转过去,步行过小桥,才能品得其中韵味。

然而,九长老却只是催促,李诗剑又一转念,当即也就随着一步跨过小渠去了。

到了小渠那边,走不多远,曲径转折处,又一座假山,转过假山,又有不同:

首先一个不同,便是假山这边,一片清静,花香浓而无声,鸟语响而衬静。

但是一转过假山,便是绝不闻鸟声,香气也淡,却是人声喧哗,但见明宗诸长老,正陪着客人说话。那儒宗宗主万法亭与静得教主飞红绫袁衲,正陪着亲王莫雨说话。此时莫雨是众人注目的焦点,正合着一个词:“众星捧月”。

另一个不同就是,但见亭台秀丽,楼阁堂皇,一片飞檐斗拱,到处窗明几净,略有盆景点缀,也有假山流泉。

李诗剑随九长老和雷仁到了这里,众人都与雷仁打招呼,也有人跟九长老抱拳施礼。

雷仁却是径向莫雨亲王走去。

莫雨回过头来,向雷仁道:“雷宗主,这里风景上佳,环境正好,不如就把这儿当作金丹法会的主会场吧?”

雷仁听了,当即笑道:“既然亲王喜欢,雷某自当从命!”

雷仁又转向万法亭说道:“还得谢谢万兄!”

万法亭也是笑道:“雷兄客气了。”

雷仁与万法亭客套之后,登上高台,向来客宣布道:“莫亲王、莫大师、万宗主、袁教主,诸位道友,我明宗金丹法会,现在开始,首先请诸位贵客移驾到城主府大殿观礼,参观为丹堂堂主缪天白举行的升任本宗长老仪式。”

这边雷仁话一落音,消息即时通报到了外面,顿时就听得天青城里,“砰砰砰砰”地响声不断,一直响了二十四声。

有了解底里的来客听了,心中暗道:若是三十六响,那应该是荣任宗主了。这二十四响,正是明宗那缪天白升任长老的礼数呢。

当时礼炮正响,众人都往天青城城主府大殿里来。此时大殿里香雾缭绕,诸明宗弟子早已分列站好,都是齐诵着:“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

这齐诵之声,就如禅宗高宣“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一般韵味。

许多弟子齐诵,声音倒也抑扬顿挫。

香案早已摆好,众宾客进了殿,各各就座,观看明宗尊长任长老缪天白这个就任仪式。然而,众人心里,更关心的却是金丹大会的“品丹”这一节,毕竟有免费的金丹可吃,谁不想尝尝?

不多时仪式完毕,来宾都献上贺礼。

最后点数,礼物共收一百二十一份,都是天材地宝。

托钵僧此时若是在这边,只怕是宁愿不抢他明宗仓库,也要把这些礼物给一锅端了!

闲话不多说,来宾献礼毕,雷仁领着,都往高阳台去;缪天白就与黄汉两个就来丹堂拿那秘制六合培元金丹。

却说托钵僧,当时离着这明宗总部(明宗人是自称总坛的)老远,就放徐文虎和李诗剑出了钵,由李诗剑去找碴挑事。

眼看着徐文虎躲在一边,李诗剑直闯到明宗总部门口,与那守卫论起理来了,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直奔丹堂而去。

此时明宗金丹大会“品丹”这一重要活动即将开始。托钵僧去偷盗明宗秘制六合培元丹,倒也正是个生事儿的时候。

托钵僧到了丹堂时,丹堂与仓库那边一样,也都加强了防备。然而这对于托钵僧来说,不算难事,黑钵行踪,这些守卫哪能识得?

托钵僧进了丹堂,看也不看那些丹师炼丹,只往那存放金丹的密柜跟前来,将那化作微尘的黑钵轻轻催动,就潜入到了柜子里边。再看去时,果然那金丹仍收在原处。

黑钵瞬间显化原形,一掠之下,自然是没惊动任何人——那盛装金丹的玉瓶此时已经变成了托钵僧的囊中之物了。

托钵僧心头大乐,略一点数,竟是少了许多!不过,总也有一百多粒,实是大赚了。

然而此时,托钵僧暗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弄走了他们的秘制培元金丹,嗯,我且去他们的仓库里弄上一票,再去接诗剑和文虎两个。

托钵僧驾驭黑钵,往仓库这边来。

托钵僧前脚离开,那明宗第十一长老,丹堂堂主缪天白与丹堂护法黄汉一齐来到。

这二人,自然是来取金丹——此时明宗金丹法会已经召开。二人进了丹堂,众炼丹师及仙童弟子等纷纷打招呼,恭喜堂主升任长老。

缪天白与黄汉两个一边与众人说话,一边去那密柜取丹。不料一拉开密柜门,缪天白与黄汉都傻眼了!金丹被盗!

当时二人就如疯了一般,赶紧都扑向另一边,这里倒不是密柜,而是一个石匣,是缪天白的私人之物。

原来,黄汉先时跟缪天白说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缪天白也明白黄汉的意思,二人当即将三百多粒金丹分作两下,原地原瓶放着一百五十多粒,另取一个不显眼的玉瓶,将剩下的金丹盛装了,就放在这石匣里。

为啥要放在石匣里?黄汉说的是,这石匣放在这儿,极显眼,一看就不是放贵重东西的地方,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嘛。

当然,话说回来,托钵僧也没想过要将他丹堂来过一扫光,毕竟他的目的始终是天青城的仓库。在没有得手之前,托钵僧还没准备先将动静闹大。只说是偷了金丹,要过上一阵子,他明宗金丹法会就会大乱,此时动静大了,正便于自己再趁乱抢他明宗仓库。

当时在丹堂现场,那缪天白,不是天白,而是脸白了!缪天白一脸惨白地跟黄汉说道:

“黄堂主,幸亏你提议我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今天的品丹就办不成了,我的罪就大啦!”

黄汉也是脸都白了,闻言苦笑道:“丹堂就由我们俩负责,虽说应付得了眼前这一关,可是凭空丢了一百五十粒金丹,我们的罪过也不小啊!这必定是那贼和尚干的,我们赶紧把金丹送过去,跟宗主说明情况吧!”

缪天白点点头。

二人相视苦笑,小心翼翼地托着这一百七十粒培元丹,忐忑不安地往高阳台这边来。

不多时到了高阳台,将金丹上交给雷仁,缪天白神识传讯,悄悄地把金丹被盗的事情说了。

雷仁的脸上,登时起了乌云。

第一百四十一章、托钵僧自投罗网

词曰:

雨落江洋未溢流,坳堂覆水芥为舟。凡心不了仙尘梦,岁月老尽少年游。

思渺渺,意悠悠。孤灯照夜入深秋。星河丽影飞白鹭,桂殿歌声绕翠楼。——小词道过,继续鬼侃。

当时雷仁一听缪天白说秘制培元金丹被盗,脸上便起乌云,然而大会正在进行,客人们都在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这也不是一个发脾气的时候啊。

雷仁脸上的怒气是一闪即没,忍住火气说道:“缪长老,就由你来分发金丹,每位尊客一粒,至于随侍弟子,大宗大派的给他一粒,小宗小派的就免了。本宗随侍弟子也不发,不过,九长老新收的弟子李诗剑倒是要给他一粒!”

缪天白道了一声“是”,雷仁又向黄汉道:“我宗护阵已经开启,你先带上法堂部分人手,暗暗搜查那贼和尚,不可以惊动客人。另外,你转告武护法,要他加强仓库那边的防卫!”

黄汉领命而去。雷仁这才向到会客人说道:“莫亲王、莫大师、万宗主,袁教主,诸位尊客,下面,就由我宗缪天白长老,丹堂堂主给大家分发秘制六合培元丹。”

当时就听得众人鼓掌,掌声如潮。

雷仁待掌声停了,又说道:“各位尊客,我宗本拟给各位尊客一人一粒培元丹,但禅宗贼和尚托钵僧明尘不作美,竟然将我宗培元金丹偷走了一半,将近二百粒啊!如今我宗现有的培元丹,数量不够,可能在分发时,有些随侍弟子分派不到了。”

众人听了,都不免痛恨起托钵僧来了,特别是那些随侍弟子。

雷仁见了场中情形,心中暗觉解气:哼!托钵僧明尘这个贼和尚,你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怕你这厮今后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

偷我明宗培元金丹,那后果你承受得起吗?

——原来雷仁这么说,既能为本宗节省部分金丹,又极能给托钵僧明尘拉仇恨哪!可以想象得到的是,从今天起,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抓住托钵僧,夺取培元丹!

李诗剑身在场中,听了明宗宗主雷仁这么“实话实说”,当即想明此节,就悄悄地用神识传讯法,发动联通符,跟徐文虎和托钵僧联系,说明这个情况。

徐文虎听了,大吃一惊,托钵僧倒是依然联系不上。

再说会场中,李诗剑陪侍在九长老身后,作为明宗自家九长老的随侍弟子,本来是没有资格分到一粒金丹的,然而,雷仁有交待,故而缪天白就分了一粒给他。

郁离子却是恰恰此时注意到了九长老身后有了一个随侍弟子,并且领到了一粒秘制六合培元丹,当时不由得暗暗惊讶:

九长老这个人挑选弟子的标准极高,至今还没有真正的嫡传弟子呢,这个人是谁?竟然被他收做了徒弟?

若是心镜上人在此,早就认出了李诗剑,然而,当天郁离子并未与李诗剑照过面,认不出来。

郁离子又看了李诗剑一眼,这一回,郁离子看出来了,九长老收的这个小子竟是身有龙气啊!

郁离子心中咯噔一下子,心情一沉,暗自感叹道:“九长老这下子可是大发喽。将来这小子发展起来,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宗主,到那时九长老就是宗主的师父,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我要收到这样的一个徒弟,只须把徒弟照看好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苦心经营自己的势力呢?

虽然心镜上人表现极为出色,然而论资质,不能与这小子身有龙气相比,而且心镜上人本是散修出身,年纪也有一百多岁了。这小子才三十左右,就达到了先天境界真道八阶!怪不得能分到一粒金丹呢,想必宗主也是器重这小子的,只怕这小子将来会成为老夫替心镜谋取宗主之位的障碍,怎么办呢?”

郁离子深思不已。

李诗剑作为明宗自家长老的随侍弟子,领到了一粒金丹,郁离子猜到必是宗主的关照,那些没分到金丹的本宗长老随侍弟子可就都不满意了。一个个地不由得都暗暗地用神识交流,相互询问。

有人问道“师兄,你认得九长老的那个随侍弟子是谁么?”

也有人问道:“九长老没收过弟子,昨天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怎么这一会儿功夫,竟是冒出了一个弟子来呢?”

还有人问道:“这人究竟有什么好?竟然能分到一粒金丹?”

这些随侍弟子,都是明宗大佬们的关门弟子,平时没少受宠,此刻不免都有失落感,都不免由羡慕忌妒恨起来了。

不仅明宗这些随侍弟子们心怀不足之怨,就是那些客人带来的随侍弟子们,也有心怀不满的。

其中就有人向自己的师父说道;“师父,您瞧那个明宗弟子也分到一粒金丹呢!他们自家会炼制,还怕没有?多分一粒给外人,会心痛是吧?明宗也太小气了!”

却说李诗剑在这个情形下领到一粒金丹,还真个地使他成了众人的怨府——也是“众怨所归”哟。

当时儒宗宗主的随侍弟子朱子武就说道;“师父,那个人我认得,他叫李诗剑,他有个师兄是禅宗人,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投到明宗这边了,我要揭穿他!”

万法亭道:“子武,不要乱说话!如果这个李诗剑真的跟禅宗有扯不断的关系,以明宗和禅宗的恩怨矛盾,雷宗主会同意那九长老收这人做弟子吗?你倒是跟为师说说,你是怎么跟这李诗剑结下梁子的?”

朱子武道:“我跟他没有梁子啊,师父。”

万法亭道:“没有?没有梁子,你怎么要揭发他?”

朱子武听了,不由得说道:“师父,他有个师兄叫徐文虎,是禅宗和尚,我遇见他们时是在万坊城西小寒山上,那时我怀疑他是去万坊城那边要加入我们儒宗的,因为李诗剑身有龙气,于是徒儿我就拦住李诗剑,打了一架。”

万法亭听了,就说道;“以后要跟为师我实话实说,不许藏着掖着的,听到没?”

朱子武道:“是!师父。”

说到这里,朱子武又向万法亭悄悄地说道:“师父,那回在小寒山遇到他时,他才不过是真道二阶的修为,怎么现在一下子窜到真道八阶了呢?”

万法亭道:“你跟了为师我,不是从真道四阶一下子就跨进了灵道境界了么?人家明宗又岂能没有培育弟子的高招?”

朱子武道:“师父说得是。想来明宗自家炼制这金丹,自家优秀弟子先服用,那可是方便得很哪!”

万法亭听了,就严肃地说道:“子武,你比他年纪小,境界修为却比他高,你只须认真修炼,不会不如他。金丹虽好,但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会有丹毒的。”

朱子武听了,伸了伸舌头,这才闭嘴。然而这小子少年心性,爱捣蛋,此时他心有不甘,诚心要给李诗剑制造点儿麻烦,就偷偷地用神识传讯之法,向那明宗一个随侍弟子说道:“这位师兄,你好!”

那被朱子武喊师兄的,是明宗宗主雷仁的随侍弟子,叫做归三山。归三山听到有人用神识传讯法跟自己打招呼,顺着神识来处看去,想看看是什么人。

原来这神识传讯之法,修仙者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互交谈而不被别人察觉。不仅如此,修仙者们还可以一边跟他人对面谈话,一边跟另外的人神识传讯!

当时归三山见是儒宗宗主的随侍弟子,身有龙气的朱子武,当即客气地回答道:

“原来是朱师弟呀,朱师弟你好!”

朱子武道:“请教师兄贵姓?”

归三山道:“免贵姓归。”

朱子武道:“原来是归师兄!请教归师兄一个问题,可以吗?”

归三山道:“朱师弟客气了,不知有什么问题?”

朱子武道:“归师兄,小弟听说贵宗招收弟子时,与禅宗有关系的人,无论资质多么优秀也是不收的,现在这一条规矩改变了吗?”

归三山道:“朱师弟说笑了,规矩哪能乱改?”

朱子武道:“归师兄,规矩没改,那李诗剑与禅宗颇有关系,贵宗怎么还收他进门呢?”

归三山惊讶道:“哪个李诗剑?”

朱子武道:“那个长老身边的刚刚领了金丹的,可不就是李诗剑?他有个师兄叫徐文虎,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和尚呢。”

归三山听了,心中更是惊讶!本来李诗剑领了金丹一粒,而别的本宗随侍弟子却是没有,这已经很扎眼了;归三山作为宗主弟子都没领到,心中已经不痛快了,听了这个话,那是立即向雷仁报告道:

“师父,九长老的弟子李诗剑跟禅宗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呢!”

雷仁正陪着自己这桌上的客人们饮酒,乍然听了,就问道:“三山,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归三山道:“师父。这是儒宗万宗主的弟子朱子武告诉我的。”

雷仁听了,心中暗想着大会之后得把这李诗剑叫来问问。

雷仁心中想着李诗剑这个事情,手里却是端起杯来,正要向客人劝酒说话,恰在此时,就听得高阳台外面警讯之声大作!

当时明宗之人,上至这宗主雷仁,下到普通弟子,都是心中一沉!

原来这警报之声,是天青城仓库那边发出来的!雷仁心中大怒,料想必是托钵僧明尘那个贼和尚搞事搞到本宗仓库那边了!

雷仁再也无法向座中来客掩饰自己的情绪,就匆匆站起身来,向大长老宗肯说道:“宗长老,你且陪好客人,我去去就来。”

雷仁又向各位客人说道:“莫亲王,莫大师,万掌门,袁教主,诸位尊敬的客人,本宗仓库那边出了情况,托钵僧明尘那贼和尚摸到我宗仓库那边去了!我得去看看,失陪了,得罪得罪!”

雷仁匆匆抱拳施礼而去,顾不得客人们还礼。

当时雷仁去了,座中客人们都是议论纷纷。莫雨向莫忆问道:“二哥,这托钵僧明尘究竟是什么人?”

莫忆道:“雨妹想去看看么?”莫雨点点头。

此时大长老宗肯已经端着酒盏来到了这一桌上。这一桌,坐着的正是莫雨、莫忆、万法亭、袁衲几个。

这几个人见宗肯过来敬酒,莫忆就说道:“宗长老,我们几个跟贵宗不外气,不如也去那贼和尚作案现场看看吧。”

宗肯暗思那边是我明宗仓库所在,只怕不适宜带这么多人过去,于是就要联系宗主天青子雷仁请示一下,不想雷仁去得快来得也快。

众人到了这时,只看着雷仁那一脸铁青的脸色,就知道那贼和尚必已经是得手,明宗吃了大亏了。

原来雷仁赶到仓库时,那托钵僧早已将仓库里的所储物事弄了个干干净净!

雷仁这回可就真个是暴跳如雷了!

却说托钵僧这回将明宗仓库给偷了个干干净净这个事情:

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透阵而入,特别是让器灵阿弥开始吞噬掉那仓库门的道器灵锁时,道器灵锁立即就发出警报声来!

守护仓库的明宗护卫们,听到警报声,都是大惊,扑上前来。

那黄汉本也是带了人暗暗搜查的,他也想过,如今丹堂已经失盗,按郁离子所说的情形,仓库这边自当加强防备,何况宗主也有交待。

于是,黄汉为此特地联系了仓库总护法武静,那也是郑重其事地转达了宗主雷仁的命令。不仅如此,黄汉也带人重点巡查仓库附近。

当时听到警报声,黄汉也是立即带人往仓库这边扑了过来。

然而,武静也罢,黄汉也罢,虽然比雷仁先到,但都无济于事。

武静比黄汉先到一步,当时就见一个黑钵突然显现,一抄一掠而过,再看时,黑钵无踪,一仓库的东西,也都跟着消失了!

武静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偷抢手段,当时惊讶得张大了嘴。然而,无论武静怎样惊讶,却是于事无补,他根本就发现不了托钵僧。

就在武静惊讶之际,黄汉也到了,黄汉问道:“武兄,可曾——”一语未毕,黄汉也惊讶了:这是什么手段,竟然在如此短暂的数息时间里,将一仓库那么多东西,搬了个干干净净?

二人惊讶同时,都是脸上失色。接着再过数息时间,雷仁也到了。

武静当即将所见情形跟雷仁说了。雷仁听罢,恨恨地一跺脚,怒道:“这贼和尚,搅得本宗金丹大会风光全无,我明宗是脸面丢尽!哼,有我护法大阵在,你就是化作一只蚊子也休想逃掉!”

说罢,雷仁纵身而回。

托钵僧呢,当时驾驭黑钵,化作一粒微尘,极轻极轻地向外移动,出了仓库大门,才略略加速,往明宗总部大门外来寻徐文虎。

不一时,到了外面,联系上了徐文虎,托钵僧把徐文虎接着,让他进了钵,再往会场这边来寻李诗剑。

这一回却是托钵僧主动联系李诗剑,不多时,托钵僧找到了高阳台这儿,正要进入,阿弥却是突然说道:“主人,这里面是个法宝空间,我觉得不宜进去呢。”

托钵僧听了,说道:“这里也是个法宝空间?”

阿弥道:“是的。主人,到别人的法宝空间里去,只怕略微动一动,法宝本主人就能察觉到呢!”

托钵僧道:“不进去不行,还有一位道友在这法宝空间里,我得去接他出来呢。阿弥,你多警觉些,应该没问题吧?”

阿弥答道:“主人,我没有到别人的法宝空间里去过,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托钵僧听了,瞅瞅眼前的园门,说道:“阿弥,朋友之义不可丢,我不能丢下朋友不管,进去吧!”

于是托钵僧将黑钵操控之权交给阿弥自己,黑钵就荡荡悠悠地进了高阳台园门!

第一百四十二章、贼窝有宝皆动心

词曰:

斑斓秋色西风染,下黄叶,纷飞乱。蝶舞翩翩幽梦远。花时相替,星河悄转,暗地流年换。

融冰乍解春云展,凝雪难消鬓霜满。老去相思肠也断。几回相伴,几年离散,际遇真堪叹。——调寄《青玉案》

话说托钵僧驾驭黑钵,当时冒险进入了高阳台。

高阳台里,金丹法会情调已失,风光不在。

来客纷纷离席,都要告辞而去。此时天青子雷仁拱手施礼,向来宾表示道歉之意,只听雷仁说道:

“莫亲王,莫大师,万宗主,吴教主,诸位尊客,道友们,实在是对不住之至,我明宗好端端的金丹法会,竟是被禅宗一个贼和尚给搅扰了!

目下我宗护宗大阵全面封锁了天青城,那贼和尚是逃不出去的!

为了防止贼和尚托钵僧明尘趁各位离去之机逃走,请诸位赏雷某一个面子,就依雷某所请,都乘坐本宗特制追风灵船出城。”

原来明宗既有这全封闭的护宗大阵封锁天青城,自然也就考虑到封锁之后,本宗人等如何出阵的问题,解决之道,便是乘坐特制的追风灵船。

说起来,这大阵和这种特制追风灵船,都是当初的这一界明宗创始人的手笔。自从这位创始人飞升到上一界之后,后代宗主,却是少有惊才绝艳之辈,于是乎就不免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种出入之法,来客自然是有人不乐意的,特别是亲王莫雨和帝国大阵师莫忆,都觉得这么着太掉价了。

莫忆当时就哈哈大笑道:“雷宗主,就是那贼和尚逃出了天青城又能如何?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老夫正要去万坊城沙河泉那里去掏他的老窝!此人如此地偷东盗西,想必他那老窝里是积存了不少好东西,老夫正心里痒痒得很,想开开眼界,贼窝淘宝,发点小财呢!”

莫忆要去万坊城沙河泉破那聚灵大阵,倒是早有此意,至于开开眼界发点小财的说法,不过就是个噱头罢了。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众人一听说能找到托钵僧的老窝,那是当时个个都动起了心思,个个都是义愤填膺!

只听众人纷纷说道:“雷宗主,我们支持莫大师去掏那贼和尚的老巢!我们支持明宗去灭了那贼和尚!”

场中如此喧闹,托钵僧明尘呆在钵里,却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此时的托钵僧,正是一个头两个大,心中叫苦不迭!

原来,托钵僧一进了高阳台,这高阳台法宝本主万法亭就察觉到了。万法亭心中一激灵,暗道:

哎哟呵!这不是一个黑钵么?任你怎么幻化形状,既入我高阳台,我岂能察觉不到你?是了,这必然就是搅乱大会的托钵僧明尘的法宝喽!看来也是个空间法宝呢,怪不得他一个灵道四阶的家伙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万法亭心意转动之际,神识到处,操纵法宝高阳台锁定了黑钵!

黑钵被定,托钵僧当时就是变了脸色,惊道:“糟糕!竟然被他发现了!”

托钵僧驾驭黑钵,一挣不脱,再挣不动,就询问器灵阿弥:“阿弥,我们合力,能不能挣脱出去?”

阿弥道:“主人,这个法宝比我的等级高着两阶,若是我等级跟它一样高了,凭我的本事,应该能挣脱出去,现在,还不行呐。”

托钵僧听了,看向徐文虎,苦笑道:“麻烦了,没法子接诗剑进来了!”

恰恰此时,一道神识传讯扫了过来,说道:“托钵僧明尘,你给我听好了!你别枉费力气了,在我的法宝空间里,这就叫做我的世界我做主!你把那偷来的金丹老老实实地交给我,我不但放你出去,还能带你离开这天青城呢,你要知道,他明宗这护宗大阵开启,你是困在这天青城里,永远逃不掉的!”

原来这是万法亭向托钵僧喊话。托钵僧本要不理他的,此时听得外面众声喧哗,都要随一个什么莫大师去掏自己的老窝,听众人口气,对这莫大师极是崇拜信任!

托钵僧心头电转,暗想:“此人说得也有道理,我若是躲在他这法宝里,必然能随他出了这天青城;那时才好赶回去救援厉文山、翠姑,还有我那儿子和儿媳妇。只是,这家伙却不是真心要帮老衲,而是要逼骗老衲交出这明宗秘制的六合培元丹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与高阳台法宝本主交流道:“你想要我把金丹交给你,这是不可能的,若是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倒是可以将这金丹分上四分之一给你。若是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一粒金丹你也个想得到!”

那法宝本主说道:“凭你落入我这法宝空间里,还想跟本宗主谈条件?”

托钵僧哈哈大笑,说道;“我虽是在你的法宝空间里,但是,我凭自己这钵,倒也足以自保!若是我这法宝晋阶了,打破你这法宝挣脱而去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怎么就不能跟你谈条件了?

更何况,你想要的金丹,是在我手里,不是在你手里,这个实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万法亭听了,心里呆上一呆,暗自想道:这个贼和尚,颇是精明,果然是贼精贼精。只是,他这法宝居然能晋阶?只怕是唬我的,我且答应,看他耍什么花招!

想到这里,万法亭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说要什么条件?”

托钵僧道:“第一个条件,是你让我在你这法宝空间里自由地动上一会儿,让我做完一件事。第二个条件,就是你要带我出了这天青城。第三个条件就是,他们不是都要去掏我的老窝吗?你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到了那里,我有第四个条件。”

万法亭听了,也是哈哈笑道:“哟!你这条件提得可以啊!我到是成了为你服务的了!你要知道,我是主,你是客,你一口气竟是提了这么多条件,还有一个未定的第四条,这未免有些过分了!”

托钵僧笑道:“听你说话,也是一派宗主身份,莫非你没跟人谈过条件?我这条件也只是四条罢了。正因为你主我客,我更得把条件说清楚。这叫做丑话说在前头,有言在先嘛!”

万法亭说道:“好吧。我跟你说,金丹呢,我也打听过了,你手中有近二百粒金丹,我们二一添作五,你一半我一半,你先给我一百粒。

另外,你的每个条件都拿金丹来兑现,一个条件十粒金丹!我拿了十粒金丹就帮你完成一个条件!”

托钵僧听了,正色道:“明人不说假话,老衲我实抢了他一瓶金丹,总共才一百五十粒,照你说的,一人一半也才只能给你七十五粒。四个条件再去掉四十粒,我这一趟不等于是白替你忙活了吗?”

万法亭道:“我再说一遍,我是主,你是客,你得按我的办!”

却说万法亭跟托钵僧讨价还价之际,李诗剑却是被明宗给抓起来了!

说起来,雷仁见众人都愿意随莫忆前去掏托钵僧的老窝,当时心一狠,说道:“诸位道友,莫大师要去破掉一个阵法,那里就是那贼和尚的藏身之地!我明宗绝对不可能放过那贼和尚,自然要与莫大师一起去!”

说到这里,雷仁向九长老道:“管长老,你这徒弟李诗剑,这几天先关起来,你好好盘问盘问他跟禅宗的关系。”

九长老听了,不由得一愣,心中有些舍不得抓李诗剑,毕竟自己是直到现在才得了这么一个身有龙气的弟子,正宝贝着呢,却又扯上了那令人讨厌的禅宗!

雷仁一眼看出了九长老有些舍不得,然而雷仁身边,早有明宗护法上前来,要抓李诗剑。

李诗剑自知反抗不过,那期待中的托钵僧明尘道友,虽是刚刚联系自己说是就要到了,可是这半天功夫过去了,却还没有在向自己说“进钵”,于是为着自保,李诗剑就向九长老叫道:

“师父!宗主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抓我?”

九长老听了,有些心疼,就说道:“别怕,这只是关禁闭,你交待清楚了一些事情,就放你出来了。”

这九长老也说的也是不疼不痒又无奈的话。

雷仁一挥手,李诗剑被带出去关禁闭了。九长老却是向护卫说道:“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们不许动我徒弟一要汗毛!”

雷仁向九长老道:“管长老,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也是不会让任何人动李诗剑一根汗毛的。”

李诗剑听得清楚,暗思自保之策。

雷仁却是一挥手,命令道:“将本宗的古灵船取来!”言毕,雷仁向众宾客道:“诸位,愿意随莫雨亲王和莫大师去万坊城的,都请上我宗追风灵船!”

于是,天青城护阵阵门打开处,除了莫雨自乘自己的鸾车,大宗大派的也都有自己的追风灵船外,其他的来客不管愿意不愿意,都乘坐上了明宗的追风灵船。

莫忆自然是如来时一样,也还乘坐明宗的追风灵船。那明宗阵堂堂主凌君在莫忆上船时跟莫忆道了别,莫忆哈哈笑道:“将为师我传授给你的东西学透了,你也就能算得上是二流的阵师了。”

天青城大阵阵门再次关闭,一溜儿的车船驶出天青城,迤逦往万坊城来。

当时万法亭也是随着众人往万坊城这边来。托钵僧仍在跟他讨价还价。托钵僧道:“第一个条件作废了,因为已经实现不了了。”

万法亭道:“为什么?”

托钵僧道:“不为什么,时机已逝,这第一个条件当然就免谈了。”

万法亭道:“别管怎么说,你那金丹得给我一半,也就是一百粒;然后是我帮你完成一条就是十粒金丹作代价。”

托钵僧暗想,说一千道一万,金丹没了老衲我可以再弄,他们几个呆在大阵里,若真的是被这个叫做莫忆的打破大阵,那可就是危险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我说过不是二百粒,只是一百五十粒,至于给你一半,顶多也就是七十五粒,你想多要,真的是没有这么多。不过每达成一条,给你十粒金丹,这个我倒是可以答应。”

万法亭听了,就说道;“好吧,本宗主答应你,不过,你得先给我七十五粒,然后我再履行你我所定的那两条。这里我要求你,每次履行约定之前,你得先付给金丹。”

托钵僧道:“不然,我在你这法宝空间里,理当是你先帮我把事情做了,我才能付给你金丹。”

万法亭道:“这样吧,你让一步我也让一步,你先给我五粒金丹,我做完了事,你再付给我剩下的五粒,如何?”

托钵僧道:“好。”

万法亭道:“那就请你先给我九十粒金丹吧。”

托钵僧道:“为什么是九十粒?”

万法亭道:“现在我们已经出了天青城,我正在随着众人往万坊城赶去,到发那里,你再给我五粒金丹。然后咱们再来谈谈你的第四条条件。”

托钵僧听了,也不犹豫,当即取出九十粒金丹,神识转动之际,九十粒金丹聚集成团,散发着濛濛毫光,飞出了黑钵。

此时高阳台内,空无一人,九十粒金丹一飞入高阳台空间,全都向一个方向飞去。这自然是万法亭将九十粒金丹收了。

不说万法亭随着众人,都往万坊城沙河泉这边来;再说沙河泉这边。

大阵密室里,当日厉文山、翠姑和小棒儿夫妇正商量如何打破外面封堵阵门的明宗三才阵。

厉文山道:“小棒儿,你阿爸没在,我们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小棒儿道:“厉爷爷,我们几个的修为都才是灵道二阶,他们的修为境界都不比我们低,而且那心镜上人也是灵道四阶,我救三丫时,曾经跟他照过面,幸好是他没及时赶到,我才能救得下三丫。我们打不过对方,怎么办是好呢?”

厉文山道:“我们主要目的,是破了他们那个三才阵。阵法这一块儿的修为,我和你应该说都是差不多的。当初在下位凡人世界,我也曾有所涉及,如今看来,虽是皮毛,却也是颇有利于把握这天阵子《阵道要诀》的精义。凭着这个,我们两个,在阵道方面远胜他们,我们前去破了他们的阵,就抓紧退回,不跟他们拼斗,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小棒儿道:“好!”

于是厉文山与小棒儿一起前去破阵,此时厉文山才第一次细细观察心镜上人与莫大千所布之阵。看毕,厉文山道:

“小棒儿,你当时必是看差了,他这个阵,是三才四象阵,三才阵是基础,四象阵为辅助,是个复合阵呢。”

小棒儿道:“我在阵道修为上,还得多下功夫。到底还是厉爷爷您厉害,难怪人们常说‘生姜还是老的辣’呀。”

厉文山笑道:“你可能当时是紧张了,没看仔细罢了。你去破他四象阵基,我去破他三才阵阵基,只须各破坏掉一个阵基,这个阵就是破掉了。

不过,我破三才阵阵基时,你要同步同时破掉四象阵的一处阵基。明白吧?我俩须得同时动手。”

小棒儿道:“好嘞!”

厉文山道了一声“动手!”二人身形扑出。

厉文山当先扑到复合阵之三才阵基处,小棒儿自然是扑向四象阵的一处阵基。

此时的小棒儿和厉文山,阵法方面的修为显然高于那莫大千,二人同时出手之下,那些护卫虽然已经觉察有人破阵,但是等到反应过来时,三才四象阵轰然一声,如房舍倒塌一般,宣告被破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词曰:

流年暗换,又气入穷秋,雁飞辽远。遥望残阳飚血,暮烟涂暗。几声老庙寒钟颤,叶蝶黄,有如留恋,漫随风去,舞空高蹈,乱飘今晚。

向世间,旁观冷眼。饮醉复狂歌,击节拍案。千古红尘历历,俱都如见;如今看惯生与死,任桑田沧海变换。我心他相,仙佛旧梦,一杯都咽。——小词《桂枝香/对酒》,感慨修仙事。

当时三才四象阵一破开,双方眼前都是情景大变,只见一群大赛场护卫,总共有十八九个,围在四周,而垓心之处则是立着二人——厉文山和刘小棒儿。

此时二人一看身陷包围之中,当即都加速往阵门处来。那十多个护卫哪里肯放过他两个?

众护卫都是哇哇叫着扑了过来!

说起当时,厉文山和刘小棒儿破开那阵基,往回转身,要入阵门,然而被围之处,离阵门还有数丈距离。

厉文山神识传讯向小棒儿说道:“小棒儿,这帮人都是灵道境界修为,我们不拼命,只怕这数丈距离也会要人性命哪,拼吧!”

小棒儿点头,两个登时拼死往回冲。

这数丈距离,虽然在修仙人眼中连一步远都不到,但此时,对于厉文山和小棒儿来说,却真的是不易到达。

那些护卫,厉文山与小棒儿都不认识,因而托钵村夫也不知道他们姓名。只是当时,厉文山与小棒儿并肩前冲,同时发招,只打面前阻路的人,哪管身后索命的攻击?

这竟是比以伤换命还要惨烈,分明是以命搏命了!

迎面之敌,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虽是出手抵挡,却也是心头大惊,不由自主地飘身闪避,避其锋芒。

当时厉文山与小棒儿身子前扑,攻势凌厉,换命式打法逼得那迎战的护卫不得不闪身避开,然而他两个虽是到了阵门处,却都是付出了背后中招的代价。

厉文山向小棒儿道:“快进!”又顺手推了小棒儿一把,于是小棒儿借力一纵身,就进了阵门。

厉文山却是落在小棒儿后面,慢了半步,这半步之差,使得他又承受了两招攻击!

厉文山遮挡不住,受了两招攻击后,总算是人也进入了阵门之内,只是,人是进阵门那一刻,也就昏迷过去了。

小棒儿正忍痛在阵门里面等着厉文山呢,一看厉文山进了阵,大为高兴,再看时,只见厉文山身子不当家,直直地倒了过来,赶紧伸手扶住一瞧,才发现厉文山竟已经昏迷过去了!

小棒儿带伤抱起厉文山,自阵门返回秘室,连声呼喊陆三丫和翠姑。翠姑与陆三丫听了,过来一看,都是吓了一跳。

三个人慌慌张张地将厉文山的身子摆正,成盘坐之姿,这才由翠姑坐在厉文山背后,将一掌抵在厉文山背后命门穴上,输出自己的真元灵气,帮助疗伤。

安顿好了厉文山,小棒儿自己也是盘坐疗伤。陆三丫要帮助小棒儿,小棒儿道:

“三丫,厉爷爷是护着我,让我先走一步,他落在后面,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还能支持得住,你注意替换翠姑师叔休息,等厉爷爷醒过来,能自己运功了才可以。”

陆三丫道了一声“好的”,就看护起他三个来了。

却说大阵外面,心镜上人早已得了报告,听说三才四象阵被毁,当时是怒气填膺,到了现场,将众护卫骂了个狗血喷头。

骂完之后,心镜上人又是郁闷得很:我大赛场无人能再建造这么一座阵法来堵住他们的阵门哪!没奈何,也只有加强防守了。

于是心镜上人又询问大阵被破开时的情景,听说破的两个都才灵道二阶,又都被打伤,心中就有了计较:

这两个都不是那托钵僧本人,若是那托钵僧,他有空间法宝,怎么会莽撞地现身出来?过不了两天,师父就要回来,金丹大会一结束,我师父和莫忆大师他们就回来了,我只须这两天把这边看死,不让他们走了一个便是了!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当即决定亲自守在此地,有一丝风吹草动也不可放过。

心镜上人只担心厉文山、小棒儿他们逃走,其实呢,这两个此刻在大阵下面秘室里疗伤,哪里有什么要逃走的想法?

心镜上人是谨守此地,哪知一天多下来,不见有任何动静。到了第三天,心镜上人正坐守阵门,就只天空中仙乐阵阵,不久,十多只本宗追风灵船出现。

这十多只追风灵船行进序列中,还有一辆二虎鼓瑟三鸾驾行的豪华仙车;音乐声正是这豪华仙车里发出来的。

心镜眼看着这些车船都往大赛场里去降落来了,当即命令众护卫道:“你们给我严守此地,若是走了一人,我要你们的脑袋!”

众护卫唯唯连声。

心镜上人一边往大赛场来,一边暗暗纳罕,怎么来了这么多人?那豪华大车又是谁的?

心镜上人赶回大赛场,恰恰此时莫忆、莫雨、雷仁等人带着众人都到了。

这些人的到来,那场面派头,早已将大赛场上的观众们都给惊动了;连诸擂台上比拼的人们也都停下了比武。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张望。

在大赛场中,万众瞩目里,一队追风灵船和那大车终于落到地面上来了。落地时,那原本在车船行列里的豪华仙车,最是惹眼。

只见那驶在豪华仙车前面的追风灵船,往两边一闪,让出路了,那豪华仙车徐徐前行,到了行列前头才停下。后面的追风灵船也即跟着停下了。

豪华仙车和十多只追风灵船同时打开门来,车船中都有人下来。

当先一人下了追风灵船,便快步来到豪华仙车旁边,为车中人打开了车门。

只见一个美女,款款下车。与此同时,一众巨头大佬们纷纷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些人一出了车船,场中那些观众都是顿时炸开锅来了:早有那见过点儿世面的家伙忍不住惊呼:

“哎哟!这个人不是那天王山的李天王吗?”

“切!真没见识!”旁边一人说道:“比起人家儒宗万宗主,李天王算得了什么?”

也有的说道:“哎哟,快看,我们明宗雷宗主他老人家亲自来到了呢!刚才那个为美女打开车门的不就是吗?必是我们大赛场搞得好,宗主才会过来!看来我们要得到宗主的赏赐喽!”

也有人说道:“那边穿着静姑服的,莫非是静得教教主?你看她身边的随侍弟子,长得多俊哪!”

又有人说道:“俊什么俊?那坐大仙车来的,看到没?那个大美女才真正叫酷!”

说起来,场中众人最爱看的,当然是美女。然而,有心人却是觉得不对劲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厉害角色都到了这里?其中必有玄机啊!

却说大赛场的擂台上,有一人见了莫忆和莫大千的到来,心头是咯噔一下子,暗道:想不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带了这么多大高手来,这些人必是冲着明尘道友藏身的沙河泉水下大阵来的!

此人自然是那毁容易装之后,自称为酒狂浪子的高福俊。高福俊料得不差,当时心头狂跳,就向对手说道:“我们不必再比了,今天这场算是你我战平,我要去看看热闹。”

那对手本也觉得是难以胜得了酒狂浪子,就说道::“好!同意你我战平,我也要看看热闹去了!”

两个当时向擂官报告,以战平来记算两人得分。擂官也想弄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场热闹,也是眼睛盯着众人,特别地盯着美女,当然也同意了酒泉浪子与对手战平。

高福俊跳下擂台,却是挤入人群,转眼消失了。

出了大赛场,高福俊径往那沙河泉水下大阵的阵门处走来。高福俊早已深知阵门处有护卫在,硬冲硬闯反而会惊动心镜上人。

高宝俊不由得眉头紧皱,却也思得了一个办法。

——此时的高福俊,果然是一个酒狂浪子,只见他,手是提溜着一个大酒葫芦,一步三摇,三步一晃,摇摇摆摆荡荡悠悠地晃荡过来了。

当时看护阵门的护卫们见此人如醉酒一般地晃荡过来了,早已认出他是酒狂浪子,都说道:“酒狂浪子,不要再往前走了!”

酒狂浪子高福俊故作惊讶:“诸位在这里干什么?怎么就不让俺往前走了呢?”

有护卫问道:“酒狂浪子,今天正是你守擂赚钱的日子,你怎么人空儿跑这边闲逛起来了呢?”

酒狂浪子一脸悻悻然地说道:“哪里来的闲空儿?还不是大赛场里来了那么多的大人物,人们都忙着看大人物去了,比赛也都停下来了嘛。”

那人道:“酒狂浪子,那些大人物,多风光体面哪?万众瞩目啊!我想去看热闹却不能,你小子有机会却不看,真是跟人不一样。”

酒狂浪子道:“再风光也只是大人物的风光,俺这个小人物,又沾不了人家的光,有什么看头儿?不都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么?他们爱追星就由他们追去,老子我才不理睬呢!”

酒狂浪子边说边往前走,如同没有听到护卫们的警告一般,看看酒狂浪子已经接近阵门所在之处了,一个护卫上前扳住高福俊的肩膀,说道:

“酒狂浪子,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要不是看在大家是熟人的份儿上,老子都想揍你了!”

另一个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酒狂浪子,难怪人家说你是酒鬼狂徒,你也真是的,年纪轻轻的,不就是死了老婆么?死了老婆,你还可以再找个道侣嘛。”

酒狂浪子漫不经心地回头说道:“再找个道侣?你瞧我现在,这么丑,谁要?”

说了这话,酒狂浪子依如故态,将扳住自己肩膀的那护卫一把推开,举起酒葫芦,“咕咚”一声,又是一大口酒咽下去了。

那护卫虽被推开,却仍然凑上前来,要拉住高福俊。

此时这一群护卫,哪里知道酒狂浪子其实是高福俊呢?况且这么些日子来,酒狂浪子的名头,在大赛场和万坊城,都是极响亮的,这些护卫们平时也都跟酒狂浪子混得脸熟已久,任谁也想不到高福俊是特意要往阵门这里来。

当时那护卫再来拉高福俊,高福俊佯装往前一挣,身形不稳,不由得前冲了两步,这下子,可就是稳稳地站到阵门所在地面上了!

当时高福俊故意回头喝道;“那个谁?”高福俊说话时,眼睛故意往远处看,又抬手一指。这一喝一指,引得众护卫不由得都向高福所指的方向看去,只是远处有个人一闪而过罢了,更无半分异状。

先前跟高福俊开玩笑的那护卫说道;“酒狂浪子,哪有什么——哎!怎么回事?”

原来高福俊引得众护卫向远处看,是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当时高福俊立即启动阵门,却不直接进阵,而是整个人如同陷入泥潭中一般,往下疾沉。似乎地面下有一双手在将他往大地里拽!

高福俊大声疾呼:“救命啊!”却是瞬间整个儿人都沉了下去!

众护卫大惊来拽他时,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剩下一个脑袋和一双手!再一错眼的功夫,连脑袋和双手也不见了!众护卫眼前,一片黄土如旧,哪里还有酒狂浪子的影子?

众护卫议论纷纷,其中一个惊讶地说道;“这必是下面大阵中的人,将酒狂浪子当作我们的人给抓去了!”

另一个听了,也说道:“可不正是?下面就是敌人的大阵阵门,他们这是报复我们!哎哟,我们都散开在旁边,离这阵门远点儿吧!”

众护卫听了,果然都后怕起来,向后退得远了些儿。

此时其他的护卫对“酒狂浪子”的突然失陷也都信以为真。又有一人说道:“哎呀,我们赶紧把这个事情报告给心镜上人吧?”

另有一个,大约是这些护卫们中的小头目,大约比别的护卫多点儿心机,一听说要报告心镜上人,此人当即说道:

“万万不可!如果他细细追究起来,这可是我们的失职,这失职可是天大的罪过,我们承担不起!”

“可是酒狂浪子一个大活人被他们抓去了,若是有人问起,我们不好说呀?”先前那人说道。

刚刚这个不同意报告心镜上人的小头目说道:“有谁会问?酒狂浪子不过就是一个孤魂野鬼罢了。这种独立独行无牵无挂之人,那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能管得着啊?

何况他在我们这大赛场里,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擂主,也算是赚足了,人家也许是想走就走了呗。”

众人听了,都道:“说得是!此事就这么说定了,谁也不许上报。”

小头目就说道:“大伙儿都得发个毒誓才行!”

于是众护卫都在一起发誓,表明自己是真心不会说出去。

再说高福俊进了阵门之后,急忙赶到秘室,就见秘室之内,一边是厉文山盘坐于地,身后是翠姑也盘坐着,另一边是刘小棒儿盘坐着,只有陆三丫一个立在一边,却是右手插在左胁之下,左手托腮,若有所思。

高福俊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见了这个情景,不由得吃了一惊:“你们在这里不出去也会受伤?明尘道友呢?”

陆三丫赶紧摆手,示意高福俊噤声,这才说道:“高道友,我阿爸不在,你怎么来了?”

此时厉文山已经苏醒过来,只是还不能完全运用自身的真元灵气来自我疗伤,但是,小棒儿的伤却是好得差不多了。

此时听了陆三丫的说话,又听了高福俊的声音,厉文山、翠姑以及小棒儿也都知道是高福俊到了,不由得都睁眼看了看高福俊。一见之下,三人都是吃了一惊:想不到高福俊毁容化装,竟是变得这么貌丑!

厉文山道:“高道友,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高福俊道:“厉道友,小子我自离开这里,回到临沙城,才知道十年间,我高家已经被明宗心镜上人给灭了。我妻子为了给我报仇也已命丧黄泉。

唉!我如今这个模样,在外面的大赛场里,化名酒狂浪子,虽然一段时间下来,对心镜上人与大赛场的事情调查得很清楚了,但是孤掌难鸣,又不是心镜上人的对手,只能偷偷摸摸地搞些小动作,但是始终不能得报大仇啊!”

说到这里,高福俊突然省悟似地说道:“厉道友,明慧道友,小棒儿道友,还有陆道友,现在这里情况不妙!明尘道友又不在,咱们可得想法子逃离此地啊!”

厉文山听了,就问道:“怎么不妙了?”

高福俊道:“今天大赛场里,来了以帝国阵道大师莫忆为首的许多高手。我打听过,那莫忆此前到过这里,只是为着要破开我们这座大阵呢。

那莫忆当时还说过,我们这个大阵他能够破得开,前两天,他去参加什么金丹会去了,如今重来这里,又带着那么多的高手,咱们的处境可想而知啊!”

众人听了,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厉文山道:“都有哪些高手?”

高福俊道:“大教大宗的宗主教主,有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儒宗宗主万法亭,还有教得教教主袁衲,还有那莫忆,我听说他们都是灵道八阶,这些人,手中都有当世最高品阶的道器法宝,那可都是灵道九阶的极品法宝啊!”

厉文山听了,不由得问道:“高道友,你今天是怎么进来的?”

于是高福俊就将自己进来的方法说了。

厉文山听了,沉思不语。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情愿也得晋阶

诗曰:

枯蝶旧梦霜浸冷,白发秋心月明中。

何物织出网筛密,无人染就枫叶红。

天街夜游神仙少,寒树风透老枝空。

聚散离合多少事,漫听云外晨寺钟。

——小诗道罢继续村侃:当时听了高福俊的话,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一时都是无语。过了一会儿,厉文山问道:“高道友,你可知道那个莫忆准备怎么破阵的?”

高福俊道:“我只是此前打听得那莫忆说过,他可以破开这个阵,至于怎么破,还真没打听到。”

厉文山道:“我们这个大阵,本是天阵子所建造,要是按那《阵道要诀》上所说,天阵子在阵道方面修为绝高,他是以阵法入道,修仙大成,飞升上界去了,照这么看来,这个大阵,不是一般人所能攻破得了的。”

高福俊道:“不然,天阵子阵法修为的确是极高,但是这个大阵,谁知道有多少年了?

当初天阵子隐身在此修炼,他必然对大阵有所维护修理,自他去后,这大阵难免会在时日迁移中有所消耗,我们都在阵中,却也没有对这个大阵进行过维护。而那莫忆却是这世界里当今顶尖儿的阵道高手,彼此之间,消长不同。

何况如今又来了那么多的高手呢?我瞧他们,足有上百人之多,最低的也是灵道六阶的境界修为哪!”

厉文山道:“这么说来,那莫忆竟是吃定了我们这个大阵吗?”

高福俊道:“厉道友,我的意思是说,趁着他们还没有开始来破阵,大阵阵门外的护卫中没有什么高手,我们强行冲出,分散逃走才是正道。”

小棒儿插了一句话道:“高道友,那些护卫们的修为境界也不低呀,我和厉爷爷都是被他们打伤的。我这伤还没好透,厉爷爷的伤至少还得三天才能好,以目前这个样子来看,我们能强行冲出去吗?”

高福俊道:“如今我已是灵道四阶,在这大赛场的擂台上挑战过了三百多个对手,无一败绩,实力还是足以挡住这十几个护卫的。我打头阵,你们跟在后面,我们冲出去后,都去临沙城那边万里沙大沙漠里边碰头。”

高福俊这么一说,众人又一次沉默了。这一次,却是陆三丫先行打破了沉默,说道:“若我我们冲出去了,阿爸他找到这里,见不到我们,又怎么办呢?”

小棒儿一听也说道:“是啊。我们走了,我还担心阿爸他会回来呢。”

高福俊听了小棒儿和陆三丫这个话,就有些急了,说道:“事不宜迟,须当机立断哪。诸位道友这么迟疑不决,只怕灾难就要临头喽!”

厉文山听了,就说道:“高道友,我们不是迟疑不决,而是这个决定太重大,须得考虑清楚才好。而且我也一直认为,没有与那莫忆较量过,怎么能就断定我们这大阵抗拒不了他呢?”

高福俊听了,说道:“诸位道友,我高福俊身负家族大仇,理当惜身,以待完成报仇之事。我若是能确定这个大阵足以抗拒得了那莫忆,就不会冒险跑来通知你们了;你们就相信我这一次吧!”

听了高福俊这么说,厉文山道:“小棒儿,你是走还是不走?”

小棒儿摇头道:“厉爷爷,我要在这边等候阿爸到来。”

陆三丫听了,赶紧说道:“我跟小棒儿一起。”

高福俊见他两个都这么说,就劝厉文山道:“厉道友,我高某不能看着诸位道友在这里坐以待毙,还请厉道友相信我!明慧仙子,你看呢?”

这边几个人意见不统一,一时难有决定。

而大赛场里,心镜上前迎接众人,就见自己的师父郁离子,此时正头前引路,走了过来。

郁离子身右,又有一人,正是本宗宗主天青子雷仁,雷仁的身旁,却是一个美女,心镜上人不认识,但从宗主雷仁的表情动作来看,这个美女不简单,必是大有来头。

至于美女右边的那人,心镜上人认识,那是大名鼎鼎的阵道大师莫忆。莫忆身后,就是帝国神将莫大千;稍后数人,心镜一见便知这些都是极有身份的。

前文说过,心镜上人本是这一界的修仙者,作为一介散仙,那时心镜上人所能接触到的高手也不多。今日却是一眼看过,便知来的都是厉害人物。

心镜上人未及开口说话,郁离子已经看到了,就说道:“心镜,快安排贵宾室。”

心镜上人知道这儿没自己说话的份儿,赶紧答应一声,跑去安排去了。不多时,众人都到了贵宾室里坐定。

心镜上人暗暗地报告郁离子:“师父,莫神将帮我们修建的三才四象阵,被那大阵里的两个人破了。”

“什么?”郁离子惊讶。

当时郁离子便吩咐心镜上人:“你赶紧去那边,我这就请莫大师过去。”

心镜上人离去,郁离子向雷仁说道:“宗主,我们大赛场这边的三才四象阵被人破了,我只怕对头乘机逃走,我们是不是请莫大师这就过去看看?”

雷仁听了,只以为这又是托钵僧明尘干的事,当即向莫忆低语了几句。莫忆听了,诧异道:“竟有这样的事情?老夫当然得去看看!”

于是莫忆起身要往沙河泉水下大阵阵门处来,那莫雨亲王见了,就问道:“二哥这就过去吗?”

莫忆点点头。早有人明白了莫忆的意思,说了一声“莫大师要去掏那贼和尚的老窝喽”,于是贵宾室里人们纷纷起身。

此时万法亭却也有些着急,他正在跟托钵僧正在要价呢。

要什么价?万法亭道:“托钵僧,我现在已经到了万坊城这边,你该给我五粒金丹了!还有,你且说说,你的第四个条件是什么?”

托钵僧道:“既然到了,你只要按说的路线走,就能进得了阵,进阵后,将我的几位道友解救出来,我就给你二十粒金丹!”

万法亭听了,脑袋里面一转悠,就问道:“共有几个人?”

托钵僧到了此时,也知道对方这样问,必然要耍花枪,但此时情况危急,金丹没了可以去偷,也可以将来自己学着炼制,但人命没了,那可是悔之无及啊!

在人矮檐下,不低头也不行,托钵僧当即痛痛快快地说道:“四个人。”

万法亭道:“四个人,至少也得八十粒金丹,二十粒只救一人!”

托钵僧道:“我现在总共还有五十五料金丹,不可能全都给你!”

万法亭听了,嘿嘿冷笑:“不给?那我再跟你说一遍,二十粒金丹救一条人命,你答应不答应?”

托钵僧愤然回答:“你不要过分了!做人做事,总要留一线才好,不然的话,老衲我脱困之日,就是你宗派大难临头之时!”

万法亭笑了:“须知你现在被困在我这法宝空间内,我不放你,你怎能脱困?”

托钵僧道:“我这法宝在一天天地成长,总有一天,你这破法宝困不住老衲!”

万法亭哈哈大笑:“在我的法宝空间里,没有灵气供你的法宝吸收,它怎么成长?别做你的清秋大梦啦!”

托钵僧并不回答,却是跟阿弥说道:“阿弥,你能不能震慑他一下子?”

阿弥问道:“主人,怎么震慑他?”

托钵僧道:“我所抢的这明宗天青城仓库里的道器法宝,你只管吞噬,提升你自己,增加你的挣脱力度,在他这法宝空间里冲撞一下,给他来个敲山震虎!”

阿弥道:“这些道器法宝,我若是吞噬吸收个五百件左右,估计离晋阶七阶就不远了。应该能震慑他一下子。”

托钵僧道了一声“好!开始吧!”于是阿弥就疯狂地吞噬那些道器法宝。

不过近十分钟的功夫,五百件道器法宝化为虚无,阿弥气势大涨!

按着托钵僧的要求,阿弥猛然一挣,竟然一时挣脱了一直加在黑钵上的束缚之力!

万法亭作为法宝本主,当时就已经觉察到了,心头大惊,不由得加强束缚力,同时喝道:“托钵僧,你想做什么?”

托钵僧哈哈大笑:“你不是说在你的法宝内没有灵气供我的法宝吸收成长吗?你现在看看,如何?”

万法亭心中惊讶,却是努力调动高阳台的内空间束缚之力,再次束缚住了黑钵,才说道:“不如何,反正你是挣脱不出去的!”

托钵僧听了,反而笑了:“我现在,呆在你这法宝空间里,倒是比到外面的世界里去更安全。我手中还有一些能让我这法宝成长晋阶的好东西,你这法宝内只间不给我吸收灵气,但是老衲我自有妙法。

你不信,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罢!老衲我不是威胁你,今天你若不帮我救助我那四个道友,到你后悔的那一天,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万法亭听托钵僧这番话说得是底气十足,心里倒真有些吃不准了。

万法亭当即说道:“喂!托钵僧,不是我要勒索你。我现在并没有合适的机会去你所说的那个大阵里,若是硬来硬地去救人,只怕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呀,这代价能算小吗?我问你多要几粒金丹,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心中也是暗暗思考:若是金丹不给他,估计这些金丹都给阿弥吃了,我这钵的品阶,应该能晋升到八阶,应该能挣脱出去,不再被此人这个法宝辖制。可是呢,我这手中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供给阿弥晋阶的了;救人如救火,怎么办呢?

托钵僧不由得问阿弥:“阿弥,我这里所有的道器法宝加上灵石,够不够你晋阶灵道八阶的?”

阿弥听了,回答道:“主人,应该还差点儿。”

托钵僧道:“如果我把剩下的五十五粒金丹也都给你吃,能不能晋阶到八阶?”

阿弥道:“主人,若是不经历七阶的天劫,那是无论如何也晋升不到八阶的。”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泄气,心头觉得冰冷,却还是不死心,又问道:“阿弥,不能晋阶到八阶,是不是实力也没有增加?”

阿弥回答道:“主人,实力肯定是能增加的。”

托钵僧听了,心头回过一丝暖气儿,问道:“阿弥,实力能增加到什么地步?”

阿弥回答道:“也可以说是堪比八阶,或者,也有可能比八阶的实力还高,接近九阶也是有可能的。”

托钵僧听了,当即说道:“好,能如此,我们也还是有把握从他这破法宝空间里挣脱出去的,对不对?”

阿弥道:“主人,当然可以,只是,出去之后,我的天劫就大得多了,我还是害怕天劫的。”

托钵僧听了阿弥的话,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感,不由得问道:“阿弥呀,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道理的呢?”

阿弥回答道:“主人,我每晋阶一级之后,就会多明白一些东西,不用人教呢。”

托钵僧心中暗想,这可能是因为阿弥是器灵的缘故吧?莫非器灵都是这样子的,只要有所成长,便自动地能拥有一些知识?

托钵僧虽然迷惑不解,但是却巴不得阿弥此时的实力达到灵道八阶。因为阿弥的实力,便表现为自己这黑钵的攻守能力。

却说托钵僧,得知能用金丹使器灵阿弥晋阶,不由得就要让阿弥吞噬剩下的道器、灵石,又准备把那秘制六合培元丹也都给阿弥“吃掉”。

不料这一回阿弥却是不愿意吸收了,阿弥哀求道:“主人,我真的好怕好怕那种天劫。阿弥的天劫本来就比别人的天劫大了一倍,如果按主人要求的去吸收灵气,提升自己,阿弥不知道能不能抗得了最后的天劫啊!求求主人了!”

托钵僧到了此时,心头也是辗转不已,左思一番,右想两遍,最终决心要哄阿弥大量吞噬吸收剩下的道器、灵石和金丹,让自己这钵的攻防实力增加,先挣脱出人家的法宝空间再说。

想到这里,托钵僧向自己的器灵阿弥说道:“阿弥,你看看,在人家的法宝空间里,一点儿也不自由,放眼看去,这里四望无人,一片死寂,连一丝灵气也没有,简直比沙漠还沙漠,哪里有希望晋升品阶?

依我说呢,阿弥呀,现在只有你的实力提升了,我们逃出这里,才有希望,否则,陷在这里,你晋不了阶,主人我也没有同样没有出路呀。”

阿弥只是连说:“我怕,我怕那增强数倍的天劫呀,主人!”

托钵僧一看软的不行,又来硬的:“阿弥,究竟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主人的话你敢不听,你的胆子还小吗?居然说怕天劫,我看你是想让主人我收拾你吧?”

托钵僧这么一说,阿弥倒是听话了,于是开始了又一次吞噬吸收。这一回,将那剩余的道器法宝吞噬吸收了三百件后,托钵僧就感觉到黑钵一震,果然是攻防实力大大增强,阿弥晋阶到了灵道七阶!

托钵僧道:“阿弥,你继续吞噬吸收,距离灵道八阶还差一线时再停下,以保证在七阶水平上实力最强!”

作为器灵的阿弥,自然依主人说的做了。只是阿弥晋升到了七阶,天劫却是降不下来,因为此时黑钵在万法亭的法宝高阳台内空间里。

若是一般的空间法宝,黑钵晋阶的气机是能透到外面的世界里,天劫还是会降落下来的,但是这法宝高阳台,品阶不高,却是极具阻断能力,硬是完全隔绝了黑钵的晋阶气息。

当然,这也是黑钵的品阶只在灵道七阶,本身还只是一件道器法宝,若是灵器或仙器,这法宝高阳台的品阶不高,也还是阻止不了天劫降临的。

但是,不管天劫来不来,托钵僧却是似乎看到了希望,于是乎,道器法宝被阿弥吞噬吸收完毕后,又命令阿弥吞噬吸收那些灵石。

却说这高旭台法宝本主万法亭,早已感觉到了自己法宝空间内的那黑钵晋阶的气机了,当时心里大吃一惊!

第一百四十五章、敢借天劫斗强敌

诗曰:

大鹏欲上九万里,仰仗雄风之厚积。

细雨沐浴花更艳,严冰封锁野无息。

梅开能报春事近,叶落未知魂何依。

时势造得英物俊,天生劫数谁能敌?

小诗道罢,再侃再聊。

却说这高阳台法宝本主万法亭,早已感觉到了自己法宝空间内的那黑钵晋阶的气机了,当时心里大吃一惊,赶紧向托钵僧神识传讯道:

“喂!托钵僧,你不要再折腾了,我答应你的条件,二十粒金丹救你那四个道友!”

托钵僧道:“不用了!若是老衲我先前明白过来,就该一粒金丹也不给你!我这法宝,实力再涨一阶,就足以打破你这法宝,挣脱出来——如今老衲我都嫌自己反应迟顿,白白地送了你那么多粒金丹!”

万法亭听了托钵僧这个话,登时是更吃一惊,心下暗想:千想不到万虑不到,想不到这种情况下,这个贼和尚竟然还有提高他这黑钵品阶等级的法子。

照他说的这样发展下去,我这高阳台岂不真的是有了危险了?一旦他这黑钵再晋一阶,那时便不得不放他出去,否则,我这高阳台只怕是被他给毁坏掉了!

想到这里,万法亭就说道:“托钵僧,这样吧,反正我也把你带到这万坊城了,救人的事情就由你自己来做,我呢?也不跟你谈最后一个条件了。”

托钵僧听了,心中也自是暗想道:看来这厮是怕了,老衲我能不能就此机会,反戈一击,再让他退还我一些金丹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依我说呢,你不把从老衲手中敲诈去的金丹还我一部分,老衲我是不会出去的,非得最后把你这破烂法宝从内部给打破不可。”

万法亭道:“托钵僧,你这是要倒打一耙呀,你也不想想,我现在正随着一大帮高手前去你那老窝,要破开你那大阵。

这些高手,有帝国莫雨亲王,帝国国阵道大师莫忆,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还有静得教主,大小宗派山门的高手共一百多人,只怕你那大阵,你那道友,都将难保!

所以说呢,你还是不要勒索我为好。我现在就放你出去,你呢,赶紧去救你的道友,破阵之时,你逃走也罢,不逃走也罢,我都不真正攻击你,暗中放你一马,这样,总算是你我扯平了吧?”

托钵僧听了,心头也是电转——跟他说话到了现在,终于听明白了,这家伙必是儒宗宗主!先前他偶一语误,自称本宗主,如今他罗列一大帮人的名字,这个亲王那个大师,又什么明宗的静得教的,唯独没提到儒宗宗主,只因为他自己就是儒宗宗主罢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当即说道:“好!万宗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敢为你刚才的话发誓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这个人,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古人说,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我岂是那反复之辈?你听好了,我就为你发个誓!”

托钵僧听了之后,就说道:“既然你同意放我出去,那么我跟你说清楚了:

要想从此以后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你须得按我要求,在他们都到了现场,开始破我大阵阵门之时,立即放我出来。否则,我能让明宗灰头土脸,金丹大会不欢而散,也能找上你儒宗去,让万宗主你难堪!”

万法亭听了,心中惊疑,问道:“托钵僧,你厉害,居然能猜到老夫是儒宗宗主!既然你猜到了,老夫也跟你说句明白话——

你不趁着大伙没赶到之前出去救你那些道友,却让我要在大伙儿动手时放你出去?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那么多高手?”

托钵僧哈哈大笑:“我有我的考虑,这一点,不劳你担心。高手多又怎么了?虽千万人我往矣!这世界上,老衲我怕过谁来?”

虽然自赴金丹法会到现在,万法亭一直都是认为托钵僧就是个贼,很是鄙夷,但到了此时,听了托钵们这个话,心中也是不由得佩服:

这贼和尚,据雷仁说,才只是灵道四五阶的境界修为罢了,想不到他竟是这般好胆色!

万法亭不由得说道;“佩服佩服!‘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本是我儒宗修仙者的修行信条,没想到居然从你的口里说出来了。佩服!实在是令我佩服之至呀!”

托钵僧道:“万宗主,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早也是说透了。佩服不佩服,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到了阵门后,开始破阵之际,你要立即放我出来,做到这一点,老衲今后与你儒宗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我究竟会做出什么样惊世骇俗举动,老衲我自己也说不准哟!”

万法亭说道:“好啦,托钵僧,我们到了大阵阵门这里了。”

原来他二人神识交流,相互谈条件之际,万法亭已随众人到了阵门之处。

众人到了地头上了,那莫忆就提高了声音向众人道:“诸位,破开这个大阵,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以巧破开,就依阵法之道,也以阵法破之,此前老夫已经察看过了此阵布置,从手法上看,此阵乃是帝国罪人天阵子所布,至今已有八百多年了,以巧破阵,不免迁延时日,前后总共需要一十八天。”

莫雨听了,笑道:“二哥,莫非你的另一个法子是借助这里的人?”

莫雨道:“雨妹,你说得是。”

说到这里,莫忆再次高声说道:“诸位,我们还另有一法,只须小半个时辰,就可以破开此阵。”

于是一帮人都纷纷惊奇询问,这又是一种什么方法?

莫忆回答众人道:“且待老夫略略布置一番,以防他这大阵反击之力,荡平了那边的大赛场。待会儿大家听老夫号令,大伙儿听我命令,一齐出手,此阵就可轻轻破掉!”

人群之中,有人听了,就说道:“哎哟喂,还得我们也出手啊!”

莫忆耳朵好使得很,冷了脸说道:“贼和尚到处偷抢扒拿,他这贼窝里的好东西是不会少的!谁不出力,就滚一边儿去,到时候破开此阵,想分一根鸟毛也没有门儿!”

刚刚那说话的人听了,还想还嘴,不想旁边有个有见识的,轻轻神识传讯告诉道:“兄台不要造次!莫大师有个外号,人称‘千里闻声莫相思’呢,别给自己找难堪。”

这人哼了一声:“没见他有多大本事,但见他脾气还怪了得呢!”

莫忆听得清楚,当时动了杀心,喝道:“一个小辈,嘀嘀咕咕,对老夫不敬,我看你是找死!”

说话之际,就见莫忆抖手祭出法宝千千结相思网来!

千千结相思网一出,众人都觉得一刹那间,这张网如是弥天盖地一般,自半空往下罩来,令人呼吸一窒。

却只一瞬间,这种感觉消失,再看时,千千结相思网就如渔网网鱼一般,将一人网在其中。

只见此人在网中,挣扎,拼命挣扎,惨叫,连声惨叫!却只是数息,便已寂然不动,成了一条死鱼了!

有认得此人的,不由得心中暗惊:这家伙,不是那个常常自称天下第十七散修的席道成么?也算是个人物了,可惜!可惜啦!

莫忆诚心是要杀人立威,收拾了此人,又一脸威严地说道:“老夫来此,雷宗主、万宗主和袁教主三位大宗大派的领袖,也没对老夫有一字不敬,这小辈,有什么资格嘀咕老夫?”

万法亭和袁衲两个听了莫忆的话,都是心里苦笑脸上甜,不好说什么。雷仁作为主人,当即说道:

“诸位道友,大家都听莫大师安排,破开此阵,掏了那贼和尚的老窝,所得之物,凡出力者都有份儿。”

此时沙河泉水下聚灵大阵阵门这边,一百多人是更无一人喧哗,都被那莫忆方才举动给震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呢,雷仁又给大伙儿奉上了个“蜜枣儿”吃。

有那不满的,此时嘴里再也不敢不敬,不过,心里却很是鄙夷:我呸!大家同为明宗的客人,他莫忆当众杀人,这不是打明宗的脸吗?瞧你雷仁也是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明明是被莫忆打了脸,却还维护莫忆嘞!

然而全场都没人这么说,反而都一片声地附和,有的说道:“对,听大师的!”也有人说道“雷宗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听雷宗主的!”

此时,莫忆又说话了:“诸位,请按照自己的修为境界站队,从这老夫左手起向右,依次是灵道七阶、六阶、五阶。雷宗主、万宗主、袁教主,你们就不要站队了。”

莫忆话音一落,这百十个修仙者竟是乖乖听话,数息间分列成三队,灵道七阶的,有二十多人,六阶的有近八十人,五阶的才不到十个人,而且都是面有惭愧之色。

莫忆道:“请各队的道友们分成五组。”

于是这些人又依言分组,而且还很安静,没有吵闹喧哗。莫忆又将这些七阶、六阶的组合成五支队伍,看起来,五支队伍的实力都是相差不大。

分组完毕,莫忆道:“雷宗主,请你带领这一队人手,向东走三十步;万宗主,你领第二队人手,向南走二十五步;袁教主,你领第三队人手向北走二十五步;雨妹,你领第四队人手,向西走三十步。”

莫雨听了,笑道:“二哥,向西走三十步,我不是要站在水面上了么?”

莫忆道:“雨妹,站在水面上,你才真正是仙子凌波呢!去吧,也只有你适合守西边。”

莫雨笑嘻嘻地领人过去了。莫忆道:“剩下的人,都随老夫来攻击阵门!大千,你随我行动!”

此时雷仁、万法亭、袁衲这些人都看明白了,莫忆这是将上百好手组成一个大阵来攻击那贼和尚的老巢哪!

当时万法亭神识传讯道:“托钵和尚,这边已经布好大阵,马上动手攻击了,你出去不出去?”

托钵僧道:“好,老衲现在就出去!”

万法亭心意转动之间,黑钵出了法宝高阳台内空间世界。

万法亭心里还跟莫忆道歉呢:“莫大师,诸位道友,真是对不住各位,我万某人悄悄地得了一百粒金丹,看在金丹的份儿上,与贼和尚只是暂时妥协,不帮你们破阵了,对不起啊对不起了哟!”

万法亭心中念叨未已,众人都见头顶上方,突然间密云四合,电光闪闪,雷鸣轰轰!

这是黑钵器灵阿弥的灵道七阶天劫到了!

当时场中众人都是一愣!早有人认出来了:天劫来了!妈 的,这是谁的天劫?怎么就这么不作美呢?

莫忆则是气得都快要疯了,这天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了!

但听霹雳一声响亮,一道电龙,自半空中直扑而下!莫忆看得清清楚楚:电龙所击之处,刚刚是空无一物,此时却是显化出一只黑钵来!紧接着,突现一人,托钵在手,径向自己扑了过来!

莫忆大惊:这贼和尚竟然用他自己的天劫来对付我!难道不怕天劫会成倍增加吗?

乖乖,这现场有一百多人,这天劫要是把大家都牵涉进去,只怕没一个能活得下来!这贼和尚竟是一个疯子!疯子!

难怪他一个灵道四阶竟敢去明宗偷抢,原来是一个疯子!老夫跟他一个疯子较个什么劲儿啊!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还怕不要命的!

托钵僧这么一折腾,把现场诸人都惊呆了!一时间,百多号高手,惊呼声里,纷纷作鸟兽散,四下逃开了!

万法亭此时,早已是惊得脸色发白,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原来这家伙修为境界虽低,却是个不打折扣的疯狂之辈亡命之徒!我儒宗今后万万不可以招惹这种人!”

却说托钵僧,这是第二次利用天劫来对付敌人,他这本就是个胆大吓唬胆小的事儿,其中利害,托钵僧自己又何尝不知?

托钵僧眼见自己向莫忆这一队人冲过来时,四面的队伍早已都是散开逃避了,心中倒也暗吁一口气,自顾自语:哎呀,须得趁机把他们赶得远远的才好。

莫忆所领这一队人,也都是惊得面如土色,四下躲避,然而,其中莫忆自然是走得最快,托钵僧则是紧盯莫忆,莫忆往哪里跑,就往哪里追!

当时那场面,好不热闹!只见狂风挟疏雨,雷电爆轰鸣,托钵僧一边怪叫,一边身带电光乱跑,中间还夹杂着“啊唷”“呜呼痛哉”一类的嘶吼,早已把人们都吓坏了!

即以袁衲来说,这个静得教的教主,逃得远远的,心里还在后怕:幸亏那贼和尚是奔着莫忆冲过去的,这要冲着本教主来,多骇人哪!

这贼和尚也真有种,那天劫雷电轰击到身,一边惨叫还一边追击莫忆哪,再瞧瞧莫忆,被追击得是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哟!这也太狼狈了!哪里还有大师的风度啊?嗯,贼和尚也真是狠,连对自己都怪狠,难怪有人说什么“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儿”呢。

袁衲心中所想,竟是大多数人的共同心声。

更有那胆小些的,见了此情此景,早就溜了,边溜还边想:托钵僧这贼和尚,就凭他这心思这份狠劲儿,哪里是我等小门小派所能招惹得起的?十年河东转河西,若是今天他逃脱大难,有朝一日修成高手,那时报复起来,我们这种小门派,只怕一点儿活路都没有!

算了吧,人家高手们想要掏那贼和尚的老窝捞点儿好处,我们到最后想分点儿残羹冷炙也难,不如就此散伙回山去吧!

于是乎,有一个带头开风气之先,自有人追随从后,不多时,百多号人,溜了一半!莫忆见了,是气得鼻子都歪了!

莫忆也无奈呀。莫忆料想托钵僧这天劫总有结束之时,那时反戈一击,可以顺手轻松灭了贼和尚。因此,莫忆总也不死心,虽是逃避,实际上却是在兜大圈子。

然而,莫忆想不到的是,这贼和尚的天劫,却是比一般人的天劫持续时间长了许多!莫忆哪里知道这天劫时间长,却是托钵故意参与到器灵阿弥的天劫中来所造成的呢?

其实,托钵僧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而取的下策。托钵僧知道器灵阿弥渡劫时,可以吸收一部分的天劫雷电来提升修为,又且吞噬吸收了那么多的道器、灵石,金丹之后,离晋阶灵道八阶也不差什么了。

托钵僧手中所剩金丹已经不多,只有十多粒,却也舍不得再给阿弥吞噬吸收,却极力让阿弥趁渡劫之机吸收天劫雷电来增强自己,试着一举突破,再晋一阶。

托钵僧不惜以身试天劫,就此参与到了阿弥的天劫里面,果然取得了成功,阿弥晋阶灵道八阶。这天劫的时间自然就长了许多。

莫忆在前面逃,托钵僧就后面追,天劫雷电却是轰轰地追赶着托钵僧落下!又不知有多少波天劫雷电轰击到了大阵阵门处!这动静,早已把沙河泉水下聚灵大阵里的厉文山等人惊动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罹难分飞黯销魂

诗曰:

黯然销魂唯别矣,心事成灰属相思。

此地罹难人都散,当时纷争数已奇。

三生三世难料得,一果一因何嗟及。

真爱等闲化痛泪,前尘如梦暗暗滴。

——话说当时,聚灵大阵之内,高福俊正在劝说厉文山、翠姑、小棒儿夫妇,突然之间,五人听得轰轰之声传来,更有一种震动自大阵阵门一带传来,高福俊当时惊讶:“不好!他们动手了!”

厉文山怒气勃发,沉声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不过,我们赶紧到阵门那里去,调动大阵来抗拒他们的攻击!”

于是几个人都往阵门处来,未到阵门处,就听得那轰击之声却又远了。五个人都觉得惊讶时,声音又渐渐响亮传来。

于是五人加快脚步,高福俊陪厉文山走在后面,前面是翠姑,翠姑前面是陆三丫,小棒儿走在最前面。当时五个人,小棒儿是第一个看到托钵僧在渡劫,并且追赶着一人大兜圈子。

小棒儿当时惊喜地叫了一声:“是阿爸!”

众人听了,都赶紧凑了过来,当时都看明白了,也都不由得沉默了。高福俊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趁机冲出去,明尘道友必然会接应我们。”

到了这时,厉文山也道:“好!我们就此冲出!”

小棒儿道:“略等一等,待阿爸追击的人跑得远些了,我们再冲出去。”

说起来不过是数息之间,那莫忆绕着圈子,果然跑得远去了些。于是小棒儿道一声“冲!”当先冲出大阵阵门。

于是五人鱼贯而出。

当时那雷仁在东面;袁衲在北面,莫雨在西边,万法亭在南边,这几个都是离得老远老远,他们身边,倒也还有少数人跟着,都看向大阵阵门一带,瞧莫忆和托钵僧兜圈子,心中都对托钵僧这个“贼和尚”惊惧不已:

这贼和尚简直是太疯狂了,居然一直追赶莫忆大师,你此时挟天劫之势大占上风,只怕待会儿天劫结束,你就死到临头了。

万法亭在南边远远地瞧着,心里却更是震惊于托钵僧之狠,不顾天劫雷电之伤,这等疯狂亡命之举,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万法亭暗思:“虽然今天放他出了我这高阳台,只怕他将来终究记恨我;待会儿天劫结束了,老夫要不要第一个冲上去,坚决把这贼和尚给灭了呢?”

却说厉文山等五个人,冲了出来时,托钵僧早已看见了,那莫忆以及附近那些人自然也都看到了,但是,除去莫忆,别人都不敢上前,因为绕不过大阵阵门一带:劫雷暴降如瀑流,谁敢轻撄天劫雷电之锋?

说起来,世上最怕死的人还真是修仙者,好不容易修炼到这种境界,有望长生了,哪个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有些人认为修仙之事,打打杀杀才刺激,其实这已不合情理;不是逼不得已,修仙者是真心不愿意打打杀杀的。

当时众人都是远远地看,并不上前,却都向万法亭打招呼。

雷仁道:“么么大道明尊护佑!万宗主,请你拦住那几个家伙!”

袁衲却只是合掌轻诵静得真言。那莫雨却是要绕道赶过来。莫忆则是边逃边呼:“万宗主,万万不可走了他们!”

托钵僧却也是忍住雷劫击身的痛苦,神识传讯向万法亭大叫道:“万宗主,你今天若是敢拦阻他们几个,老衲我一句话,只说你从我手中拿了金丹,你就成为天下公敌!”

万法亭到了此时,反而左右为难起来了。

不过万法亭虽是左右为难,但他也是极有眼色,当时向托钵僧神识传讯道:

“托钵僧,啥也不要多说了,老夫我帮助你一次,在前番扯平的情况下,你今番算是欠本宗主一个人情!

本宗主装装样子,明拦暗放行不?不过,你说是你有四个道友,这一下子窜出来五个,这五个里哪一个不是你的道友?”

托钵僧此时也顾不上多想,只道:“那个长得极丑刀疤脸我不认识。”

万法亭听了,就向身边的人神识传讯道:“诸位,我们今天纯粹是趟了一回混水,那贼和尚将来的报复才可怕哩。

依我说,我们今天都算是得罪了这个贼和尚了,我有一计,可以牵住这个贼和尚,也好让他顾不上记恨我们。

只是,本宗主说了之后,照我这条计做,只怕会引起莫大师误解。所以你们今后都要保密,不可走漏风声!须知本宗主对于敢走漏风声的人,也是有些手段的。”

这些人听了,都是心中一沉,当时都恭恭敬敬地说道:“不知万宗主有何计?”

万法亭道:“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你们看到没有?他们这五个人中,那个长得极丑的刀疤脸,修为和攻击力最高,与那贼和尚关系定然最密切。

我们只须拿住这一个,那贼和尚就要被牵绊住,就走不了他。

大家想想,趁着天劫这么个时机,若是那贼和尚想走,必是早就逃掉了,谁敢去追?他这是为着这些人,才不肯逃走的。你们明白了?”

众人都道:“明白了,我们只须抓住那个最丑的,就等于是拴住了这个贼和尚!”

万法亭摇摇头道:“你们明白?你们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我们抓住这个最强的,对那那几个弱的,咱们明拦暗放;你想想,会怎么样?

那弱的最终也逃不到哪里去,反而让贼和尚心挂两肠,两下都不得安生——俗话说锥子只能一头尖嘛!若是贼和尚的同伙都被抓住了,他没了顾忌,找起我们的麻烦时,那可不好办呀。”

万法亭这个理由,其实勉强得很。然而这一队所剩下的人,都纷纷表示同意。

原因很简单:万法亭是儒宗宗主,人家的名头和实力摆在这儿,谁敢表示不同意?

当时万法亭领着众人往前来拦截,莫忆则是也往厉文山等人逃走的方向追赶过来。托钵僧呢,哪里能让莫忆再赶到厉文山等人这边呀?当时托钵僧忍痛急追,不走弓背走弓弦,直插过来,迎头挡住莫忆。

此时天劫犹在,莫忆无奈,只好又向旁边绕过去逃了。

托钵僧于是就追在厉文山几个的后面,离着一段距离,远远地护定几个人的后路。

却说万法亭率领十多人从前面拦截时,高福俊情知厉文山伤势未愈,小棒儿也是伤势乍好,而翠姑与陆三丫毕竟都是女修;形格势禁,也只有自己一马当先了。

高福俊表情狰狞,将自己打擂台获得的奖励品道器法宝持在手中,却是一杆短枪,这杆枪,迎风便长,当时足足长到有一丈多长,高福俊凌空跃起,身往前冲,枪出如龙,直扎中宫。

万法亭一见,当时眼睛便眯成一条缝儿,紧紧盯住枪尖,便要避开枪尖儿,抬手来抓住枪柄!

万法亭这一抓,既稳又准。

高福俊见了,心中暗惊:哪里能让你抓住呀!一旦被你抓住了,那可不就是完了?

万法亭此时心中也颇为难,凭自己的实力,当然可以一招胜敌,但是,胜敌之后呢?是袖手旁观还是继续出手?左右为难哪。

当时就听高福俊叫一声“崩!”原来高福俊在此危急之时用了霸王枪中的一个崩字诀。

但见枪身一震,枪柄上荡起圈圈红色光环,有如涌浪,直向枪尖处推移去了。

这红光极为显眼,万法亭见了,不等红光攻击到来,当即松手,嘴里还叫道:“看不出你这小辈,还真有两下子哩!”

万法亭为啥要叫唤?没别的,装模作样给莫忆等人看的罢了。

高福俊却是心头暗呼侥幸,大枪起处,人往前冲,后面几人都是紧紧跟上。

那跟着万法亭的人,此时看了万法亭的样子,当时就有人心有明悟,故意大呼小叫,却都来与高福俊缠斗,是有意无意地放过其他几个人。

高福俊眼见就要冲出包围了,也是来了狠劲儿,跟敌人死拼,让小棒儿夫妇和厉文山师徒先走一步。

随万法亭拦阻过来的这些人,得过了万法亭的话,眼前面丑的刀疤脸不能放,另几个,那是明拦暗放,这都是先前说定了的。

这么一来,除去高福俊,那厉文山、小棒儿、翠姑和陆三丫都向前冲出了数十丈的距离,即将逃出对方的包围圈了。

偏偏有一人看到翠姑貌美,动了心思,想要抓住翠姑。当时这人扑击过来,掌出如山,怪叫道:“别人可以走,你这美人儿却走不得!”

翠姑见对手攻来,又如此地出语轻薄,心中自然也是嗔恨,当即头也不回,却是一掌向身后击出!

高福俊叫道:“别理他,赶紧走!”

翠姑听了,心中一惊而醒悟,暗自想道:“他说得是,我怎可跟此人过招?一上手,便要缠斗,那时可就脱身不得了!”

翠姑这么想着,再要走时,不免慢了半拍。那人修为境界本就比翠姑高出甚多,翠姑只迟疑这么一息,敌人攻势已至,情况已见危急!

高福俊刚刚挣脱缠斗,眼见救援不得,当即道器脱手,大枪如龙飞去,正扎在那人肩头。那人哎哟一声,就此退后。

于是,包围圈就此决口,小棒儿与翠姑当先开路,陆三丫与厉文山随后,迤逦冲突逃走。

高福俊呢,却反而被万法亭一把抓住了!

原来万法亭虽是作假让了高福俊一招,但是为着做得不招莫忆的怀疑,他是又有一番做作:

已有数人缠斗,拦下了高福俊,万法亭不急不躁,哈哈大笑数声,极是响亮,笑毕才说道:“你们退开,让这小子再接老夫一招,看他还能躲得过不?”

就这么笑几声说了这句话的时间里,厉文山师徒,小棒儿夫妇,都是已经逃了数里路。

万法亭这才真正动手,一掌拍出,半途变拍为抓,高福俊即已被擒!

就听高福俊叫道:“明慧仙子,请将我尸葬于万里沙我妻墓里,请明尘道友为我高家报家族大仇!”

此时托钵僧也是赶到了此地,离高福俊并不算远,听了高福俊的话,当时省悟:他是高福俊!

然而,托钵僧此时也是强弩之末,救援不及,便以神识传讯要万法亭放了高福俊,却才交流时,只见高福俊抬手一掌拍向自己的脑袋,就如一拳打烂了一个西瓜。

高福俊料定自己被抓住便无生理,竟是自杀身亡了!

当时是灵魂出窍,真元尽泄,高福俊衔恨而终!

厉文山等人听到高福俊的临死呼告,惊觉高福俊竟然没跟上来,都是不由得回头,正看得清楚,都是心痛不已。

翠姑见了,料想高福俊是为了救护自己,这才落入敌手;一念及此,翠姑不由得眼中噙泪。

万法亭见高福俊已死,抬手一扔,似有意似无意,尸体竟向托钵僧急飞而至。托钵僧心意动处,黑钵收了高福俊的尸体,本人却向万法亭急冲,吓得万法亭身边的人都四散而逃。

万法亭也不得不躲避开去,还神识传讯给托钵僧道:“你说晚了,他是自杀的,你的那几个道友,我可是都放过去了!”

托钵僧并不回话,却是啊啊连叫,一半是为着发泄,一半是为着天劫雷电击中的缘故。

此时天劫雷电最后一波降下,托钵僧愤怒大叫发泄,不想却是体质超越了极点限制,激发了自身潜力!当时托钵僧就觉得自身气息大涨,竟然是临近了灵道四阶圆满,虽不能就此跨入灵道五阶,但这最后一波天劫,就此与黑钵共同承担之下,竟是轻松渡过去了!

渡劫已毕。到了这时,托钵僧也真的是精疲力竭了!

那莫忆等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当时都是呼喊着往前围了上来!这些人都是灵道高手,虽然此前他们都跟托钵僧拉开了距离,可是这点距离,诸人也都是瞬息可至!

托钵僧无力抵挡,只好遁入自己的黑钵里去,驾驭黑钵追赶厉文山与小棒儿四个。

当时黑钵往前一掠而过,将厉文山和陆三丫收在钵里,却是不及让小棒儿和翠姑进钵,就听得一声大喝传来:“哪里逃?”

一张大网覆盖下来!黑钵就此陷入千千结相思网中!

小棒儿与翠姑听得动静不对,急回头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黑钵落网。小棒儿心胆俱裂,嘶叫一声“阿爸!”

小棒儿竟然是要回头拼命。翠姑也是胆寒得很,却也一样随小棒儿回身要拼死。

此时就听得一人是“格格”轻笑不已,说道:“你们两个也别逃了,还不给本亲王乖乖就缚吗?!”

却是莫雨也追到了!

莫雨沿河而来,又且是一直避在西岸,此时竟是紧随莫忆追击而至!

莫雨正要抬手抓住小棒儿和翠姑两个,突然间又一声暴喝响起:“住手!”

莫雨闻声一愣,抬头看时,只见一个身穿宽大灰衣之人,头戴大竹笠,却是看不清其面目——一个黑巾蒙面人突然间到了眼前。

莫雨清叱:“什么人敢挡本亲王?”

说话之际,莫雨身形凭空飘起,一掌拍出,同时法宝镇妖塔也已祭出!

但见来人哈哈一笑:“帝国亲王,灵道八阶,虽然不错,但还不足以作我对手!”

莫雨哼了一声,轻叱道:“较量过了才知道谁高谁低,大话喷人谁不会?”

那人早已是一掌拍出挡过莫雨掌势,抬脚便踢,只一脚,踢飞了镇妖塔!

莫雨大惊失色,不等对手发招攻击,便即后退。旁边莫忆见了,赶紧救援,也来助攻。万法亭、雷仁、袁纳三个的攻击也都到了。

黑巾蒙面人哈哈一笑:“敌不过你等人多,俺去也!”

只见这黑巾蒙面人连出数掌,如是同时攻击,却是分别攻向莫忆莫雨万法亭雷仁袁衲,逼得他众人都不由得后退一步!

黑巾蒙面人却在他数人后退之际,一飞而逝,同时一抬手就将小棒儿和翠姑挟走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九长老袒护徒弟

为了感谢贪睡皮皮虾先生对拙作的支持,特地加更本章,衷心表示感谢!推荐贪睡皮皮虾先生大作《重生之雷神崛起》

诗曰:

一枝一叶总关情,彼意此心终相同。

我愿芝兰生门户,谁移桂树种蟾宫?

趋庭进退孔鲤对,纳履端坐黄石公。

孺子可教诚如是,师心今日不从容。

——黑巾蒙面人挟着翠姑与小棒儿如飞而去,莫忆雷仁等众高手怎么肯罢休?当时诸人相互对视,那意思都在眼神中,就是一个字,“追”!

这边众人追击,却见黑巾蒙面人抬手向后一挥,就凭空出现一堵黑色的火墙,那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离得老远也觉得极热!

众人都不识这是什么火焰,却也都知道那威力不能抗拒,不由得都止住了脚步。

火墙燃烧了不到半分钟就消失了,然而,那黑巾蒙面人也消失了。莫忆与雷仁是诸人之中最气恼的。

当时雷仁向莫忆问道:“莫大师,贼和尚的同伙逃走了,你可有办法打开贼和尚的乌龟壳?”

莫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行,我这相思网虽然是网住了这个黑钵,却是奈何它不得,贼和尚依旧安然地躲藏在他破钵里呢。”

雷仁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先打破他老窝大阵好了!”

莫忆点点头,说道:“雷宗主,刚才有一部分人已经走掉了,现在人手不足以直接破开大阵。依老夫看呢,我们还是双管齐下,我这边摆布一阵,用来克制水下大阵,你再把你们明宗高手调派一部分过来。”

雷仁道:“好!就依大师的安排。”

莫忆点点头,说道:“若是明宗人手到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便可破开这个阵了。”

于是莫忆布阵,雷仁邀请在场的客人们多留数日,待破开大阵再走;然后,雷仁又通知明宗各位长老,各带手下强兵,都往万坊城这边来。

雷仁的命令传达到了天青城,当时九长老等明宗长老仍在这边,还没有回自己所辖各城去。

天青城此时由大长老宗肯主持事务。宗肯道:“管长老,宗主要你与另几位长老,都随二长老赶赴万坊城那边去。”

九长老道:“老大,去是一定去的,不过呢,走之前,我得去看看我那小徒弟。”

宗肯闻言,略略一笑。

九长老为着放心不下,特地跑去看李诗剑。此时的李诗剑,被关押在一座小黑屋里,小黑屋四周有阵法,更有许多护卫。

护卫们见是九长老来了,倒也不敢怠慢,都纷纷施礼,叫道:“管长老好!”

九长老道:“大伙儿辛苦了,我那徒弟现在——”

一语未毕,天空中阴云乍起,瞬间风来雨到,雷鸣电闪!

九长老与众护卫都是吃惊:怎么天劫在城里降下来了?谁渡劫不长眼啊?这可是会害死人的哟!

然而,九长老并众护卫也只是短暂疑惑,就都发现了异常:这天劫,竟然是朝着小黑屋降落下来,渡劫之人,竟然是关押在小黑屋里的李诗剑!

别人不说,九长老看了,可是又惊又喜!九长老惊的是这李诗剑竟然要渡劫了,看这天劫,分明是灵道初阶天劫;喜的是,这渡劫之人,只要与禅宗没什么关系,那可就是稳稳当当地做定了自己的徒弟了。这个徒弟,可是身有龙气,踏破铁鞋也难觅呀!

九长老当时向众护卫们喝道:“大家闪开些!”众护卫自然是纷纷闪避开去了。

只见第一波天劫雷电降下,“轰”地一声,小黑屋也罢,那四周的阵法也罢,一下子都是尘归尘土归土喽。就见李诗剑,手脚上都戴着明宗特制的道器镣铐,独自站在小黑屋废墟之上。

第一波天劫的余波,此时已经落到了李诗剑的身上。李诗剑左扭右扭,甚不得法。

九长老一见,就知道李诗剑并不知道晋阶灵道时怎么渡劫,当即叫道:“诗剑!乖徒弟,按我说的做,听口诀:一九周天,二九周天,有意运行,无意结丹。丹成道固,三九周天!你现在是丹已结成,道将巩固了,别慌张,为师我指点你渡劫!”

自从踏入这一界以来,跟徐文虎和托钵僧在一起,李诗剑受他二人影响,对这明宗颇无好感;但此时听了九长老的话,李诗剑对这九长老管明经却是的的确确地生出好感来了。

不过此时天劫临头,李诗剑没有时间多想,无暇顾及其他,当时就按九长老说的去做了。

第二波天劫又到了!

九长老道:“徒弟莫怕,天劫雷电兼具木火二属性,你可以引天劫雷火烧断镣铐,用他的木性生发自身!”

九长老对于这灵道初阶天劫的识见,那是托钵僧都比不了的,更不要说李诗剑这个修仙不久之人了。

李诗剑此时,得了明师指点,心头豁然开朗。又有九长老更从旁边指点:引木性生发之气进入体表,煅炼细胞,使它变得更有生机,从而增强体表抗力!

李诗剑依言而为,果然就是不一样。若是比起托钵僧和厉文山等人第一次渡劫的情形,李诗剑此时可以说是极其幸运。

李诗剑正自心头庆幸,又听九长老叫道:“接着!”

只见一件道器法宝,早已被九长老抹尽自身的气息,向李诗剑飞来。李诗剑伸手接了却是一柄长剑。

此时李诗剑来不及滴血认主,第三波天劫已经到了。灵道初阶天劫,以这第三波最不凶险,这也是最后一波。

九长老担心李诗剑抗不过,特地将自己的趁手道器法剑抹尽自己的气息,送给李诗剑用。

为啥要抹尽自己的气息?

因为不抹尽的话,就等于九长老掺入李诗剑的天劫里了,那时这天劫可就不是三波了,而是依九长老的修为境界,再加上李诗剑的天劫,倍增降下!

九长老当然不能允许发生这种事情,当然要抹尽自己的气息。

当时李诗剑凭借道器长剑,加上自身实力,堪堪渡过天劫,九长老却是“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九长老急叫道:“乖徒弟,把剑还给我!”

李诗剑听了,赶紧掷还长剑,九长老就自己的鲜血,再次让长剑认主,又过数息,这才恢复正常。

旁边的护卫见了,都低声议论道:“兄弟,看见了没有,九长老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着他这个徒弟,我们虽是看管人员,可不能得罪这个李诗剑哪。”

另一个答道:“就是,就是!兄弟你说得对!”

却说李诗剑,正闭目盘坐,巩固境界。

然而他哪里能安下心来巩固境界?李诗剑暗想:此时我若是逃走,只怕是逃不掉的,但若是不逃,却又是不甘心坐以待毙哪,怎么办呢?

李诗剑心头思忖之际,却早已是把这些护卫的言语听得清楚,心中不由得又添一分感动。

李诗剑也是不由得暗想:我在下一界做人间太平汗皇,那是立志要为世间开太平,如今到这边来修仙,看这仙界也是不少纷争,今后但凡我李诗剑力所能及处,必要消弥仇恨,化解恩怨,虽然我力有不足,但此道也当一以贯之。

算了吧,今天我李诗剑就是逃也不可能逃掉,干脆认命,就呆在这儿,等候命运安排。或许老天怜我,能让我有机会去为这仙界和平,贡献一分力量。

不说李诗剑心头思虑不已,此时的九长老也同样听到了护卫们的议论,却说道:“你们不要乱说话,小心惊扰了我徒弟巩固境界,老夫我打你们的屁屁!”

又不多时,李诗剑巩固境界完毕,站起身来,先向九长老施礼:“徒弟我能顺利渡劫,全仗着师父指点。”

九长老早已是一颗心乐开了花,咧着嘴说道:“诗剑哪,你能顺利渡劫就好!”

说过这话,九长老脸色又变得严肃了:“诗剑哪,为师问你,你可要说实话。”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也是表情一肃,说道:“师父要问,弟子自当实话实说。”

九长老向众护卫们说道:“你们先退一边儿去。”

于是众护卫退开,九长老问道:“诗剑,你到底与那禅宗有没有关系?”

九长老这么问,内心里其实希望李诗剑答曰“没有关系”。

然而李诗剑却是说道:“这一界禅宗,我倒真是与他们没有关系。不过,我有个道友,人称托钵僧,法号明尘,却是相互交好。”

九长老听了,脸上失色:“你与禅宗没有关系,正合我意,你怎么地又跟那托钵僧明尘相互交好了呢?”

李诗剑道:“回师父的话,弟子本是下界过来的修仙者。在下位世界时,弟子是一国汗皇,那托钵僧明尘,却是邻国汗父。

我在下界时有个师父,与托钵僧明尘交情甚密,因而我与明尘交往起来了。”

九长老听说李诗剑另有师父,心头就生出一种不满足之感觉来了,就如被人拨了头筹一般,不由得就问道:“你那原来的师父是什么门派?”

李诗剑道:“我师是太平汗国一代大儒。”

九长老听到这里,早已明白了,李诗剑其实与禅宗并无多大关系,当时又问道;“你还有什么亲朋好友与禅宗有关系的没有?”

李诗剑道:“我还有一个师兄,到了这一界时,入了禅宗。”

九长老道:“很好,你能实话实说是很好,不过,你有师兄加入了禅宗,这么说来,你与禅宗,还真是有点儿关系喽。

我明宗与禅宗有矛盾,因了这一点,凡与禅宗有关系的,本宗都不收留,你这情况还真有些麻烦!”

李诗剑默然无语。

九长老又问道:“诗剑,你为何要修仙?”

李诗剑道:“心镜上人害死了我的弟弟,我要修仙,替我弟弟报仇!”

九长老听到这里,心下沉吟:照这么说,我这徒弟可是保不住喽。心镜上人如今搞了个大赛场,在本宗内声望正在上升,若是小矛盾倒也可以解决,这杀弟之仇,可不好消弥啊。

想到这里,九长老又问道:“你弟弟怎么会被他杀了呢?”

李诗剑当即就把自己弟弟之死说了。九长老听毕,说道:“照你这么说,你那弟弟,应该是上界大神转世,助你统一天下,至于心镜上人,只是适逢其会罢了,或者说他们之间,有其因果使然。”

李诗剑道:“师父,弟子是真心感激您,这才跟实话实说,有问必答。至于明宗要怎么处置弟子,弟子已经豁出去了。

我能侥幸活下去的话,终将为这仙界消弥仇恨化解恩怨,若是活不下去,弟子也只有听天由命。但是自初次见面,到今日渡劫,我也知道师父您是真心爱护弟子。”

九长老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呢,宗主询问你时,绝对不能这样说,你只说本是儒宗弟子,来到这一界,与禅宗并无关系。

至于结识托钵僧明尘,那是在下界时的事,到这一界却与他并无联系。至于你那师兄徐文虎,你只须说他在下界时曾是你的臣子,这样,或许可以让宗主少些顾忌,给你一条生路。

至于你与那心镜上人的矛盾,只怕还是得实话实说,毕竟他也在我宗。宗主询问你时,我再从旁边助你几句话,估计就能保得下你了。”

李诗剑仔细听过,就说道:“谨遵师父之教。”

九长老又问道:“诗剑,你是怎么突破了境界,晋阶灵道的?”

李诗剑道:“弟子被关在这里,本来想逃走的,但是考虑自己境界修为低,难以逃脱,就把金丹吃了,不想吃了之后,就晋阶了。”

九长老道:“宗主赏赐你的那粒金丹你竟是到先前才服用的么?”

李诗剑回答道:“是的。”

原来,李诗剑是想着把这粒金丹收着,留到见翠姑时做见面礼,故而领到手中,却是迟迟没有服用,直到今天,左思右想,无计脱身,这才把金丹吃了。

这一点小儿女私意,李诗剑并没有跟九长老说,九长老却已是极喜欢李诗剑的诚实,最后说道:

“诗剑,你不要再想着逃走了,只怕你若是逃走,这天下再大,也没有你的活路!

你就安心跟着师父我修炼,为师我自然要保你,谁教你是我的徒弟呢?老夫一生不曾收过弟子,难得收了你这个身有龙气的徒弟,不想你身上却有这么多的故事。罢了,今天你就跟我走,去万坊城见见宗主吧。”

当时九长老带了李诗剑,来见大长老宗肯。

宗肯早已得报,李诗剑渡劫,跨进了灵道境界。

——宗肯眼见九长老去了半天,还没回转,就往这边来,恰恰见到九长老要带李诗剑去万坊城,当时宗肯就劝说道:

“老九,你不能这么做。宗主他还没回来,这边的事情由我做主,我自然不能不按规矩行事。”

九长老道:“宗老大,我现在要去万坊城,听候宗主的指令,只是我走了,可不放心把诗剑留在这儿。何况,他这事儿一天不解决,我是一天不能安心,我带他去见了宗主,自然会向宗主说明。”

宗肯道:“老九,你得了个好弟子,便要偏袒他是不是?你就是要带他去,也得先问问宗主的意见。”

九长老听了,说道:“宗老大,这么着,你就联系宗主吧。我可是要带诗剑走了。”

宗肯道:“九长老,你难道要破坏本宗规矩吗?你稍等,联系宗主也要不了多会儿。”

说话之际,宗肯取出联通符,通过明宗特别联系渠道,瞬间就联系上了雷仁。

雷仁此时,因为莫忆网住了黑钵,就以为是早晚必将抓住托钵僧了,又且破开水下大阵有望,心情尚好,得了宗肯的话,就答复道:“宗长老,你让那李诗剑回答本宗主的话,本宗主来问他!”

于是李诗剑回答雷仁的询问。

雷仁的口气极是严肃,但是所问的问题,与九长老所问的也差不多少,李诗剑就依九长老的吩咐来回答,雷仁听毕,就说道:“你发个誓,永不背叛我明宗!”

李诗剑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发誓。

雷仁听了,又要九长老听命令,向九长老说道:“九长老,你这么偏爱这个李诗剑,今天就看你的面子,本宗主不再深究,放他一马。

不过,若是将来这李诗剑做出任何对不起我明宗之事,那时按本宗老规矩,你就得自杀以谢大道明尊了!所以啊,你可得好好教育你这宝贝弟子!”

九长老连声应曰“是!”

宗肯听了,也威严地向李诗剑说道:“听到没有?管长老这是拿性命回护你,你可不许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否则,我宗肯也不饶你!”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就此沉默。

九长老却是十分高兴,说道:“诗剑,快谢过你宗师伯教诲,跟我走!”

第一百四十八章、李诗剑学习炼制

词曰:

雪落污池易染,月圆既望经常。寻常雪月引壶觞,醉把循环推想。

世路桑田沧海,流年鬓发风霜。晚凉天气立斜阳,际遇堪与谁讲?

——小词《西江月》,感叹人之际遇各有不同,恰如诗剑仙与托钵僧。

当时李诗剑自然是依师命向宗肯施礼,说道:“多谢师伯教诲!”

宗肯却向九长老说道:“老九,你老糊涂了吗?一来诗剑他跟心镜上人的矛盾摆在那儿,你让他去万坊城大赛场,二人相见,情何以堪?二来诗剑他身有龙气,本宗秘法尚未传授于他。

依我说呢,此时正好留他在总坛。你倒是可以前去万坊城那边,跟老十说说这个事情。总坛这边有我在,不会吃了你的宝贝徒弟的。”

九长老听了,说道:“嗯,老大说得有理。诗剑,你就留下,什么丹堂器堂你都见识见识,开开眼界,只要不坏了规矩就行。”

李诗剑答应着。九长老又说道:“诗剑,我平生所修炼的功法,都在这里,你拿去。”

说话之间,九长老递过一个玉简来。

李诗剑伸手接过,尚未来得及说话,宗肯已是笑着说道:“老九,你最遗憾的是没有学到本宗那秘法,如今在诗剑身上,你倒是实现你的心愿了,哈哈!”

九长老笑着拱手告别,还不忘向李诗剑交待:“诗剑,在总坛这边,一切听你师伯安排,为师回来后,就带你去东北六城去。”

李诗剑唯唯以应。九长老随其他几个长老一起,上了追风灵船,径往万坊城飞去。

不说九长老去了万坊城之所作所为所见所闻,且说李诗剑在明宗总坛这边的事儿。

当时宗肯见二长老带着众长老和一帮子精干人手离去后,就向李诗剑说道:

“诗剑,你是九长老的弟子,也就是明宗弟子,你身有龙气,按照我明宗定规,宗主已有命令,要传授你本宗秘法。宗主不在,就由我来传授……你随我来。”

此时听了宗肯的话,李诗剑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个师父,明宗九长老管明经,所修炼的功法叫做“电光霹雳诀”,此功法若是配合《雷电体功法》一起修炼,那可是极难得的美事。

然而明宗已将《雷电体功法》当作本宗秘法收藏起来了,九长老心中自然是有些遗憾。

李诗剑只是听,并不说话。不多时,宗肯带着李诗剑,来到城主府大殿里,在一间秘室门口停下,宗肯道:

“诗剑,本宗秘法,只能容你看一遍,你要全力记住了。”

说罢,宗肯打开秘室之门,并不让李诗剑进去,自己却是一入即出,手中早已是多了一枚玉简。

宗肯抬手将玉简印上李诗剑脑门儿,命令道:“神识读记,要快要记全!只此一遍!”

随着宗肯的命令,李诗剑开始读记,当时就见玉简贴在李诗剑脑门儿上,发出了濛濛红光。

李诗剑神色一肃,神识外放来读记玉简中的内容,也不管理解不理解,先是一股脑儿地记下。

不多时,玉简发出的红光消失,宗肯立即拿开玉简,转身进了秘室,收藏玉简去了。

李诗剑则是呆立当地,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全力巩固记忆。但见这雷电体功诀开头就是总诀,总诀曰:

身作雷池意驭电,丹田电海蓄积满。

百脉经中电龙走,百穴湖泊都行遍。

骨骼动处霹雳响,拳掌到时电光闪。

我意如电分阴阳,阴阳摩荡最关键。

总诀之下,又分九段,九段文字,有的浅易,有的古奥,特别是最后一节,十分地佶屈聱牙,古奥晦涩!

李诗剑当时并不明白,所能做的就是全力记住。

此时宗肯已经出了秘室,就站在李诗剑旁边,并不出声,也不催促,更不许他人靠近,生怕影响了李诗剑记住这《雷电体功法》。

李诗剑心头默默记诵,足足有十九遍,直记得一字无缺,烂熟于胸,这才停下。

宗肯见了,这才说道:“诗剑,你这一阵子记诵,有小半个时辰了,记住了多少?”

李诗剑道:“回师伯的话,虽然不能全都懂得,却喜是全都记住了。”

宗肯听了,大喜道:“我宗这千百年来,在你之前,倒是出现过一个身有龙气的弟子,当个他才记住了七成,就已经是进步极快,成为一代惊才绝艳的上佳弟子,你居然全都记住了!呜呜呜呜……”

李诗剑大为惊讶:大长老怎么正说得高兴,却哭起来了呢?这是喜极而泣么?

宗肯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就说道:“诗剑,你可知那人是谁?他本是你师伯我的亲儿子,叫做宗帅。

当年我宗与禅宗选派优秀子弟探查一处上古域境,那禅宗弟子居心不良,在上古域境里害了我儿宗帅,后来我明宗才跟他禅宗两家分裂,势成水火。”

李诗剑听了,心头一黯,暗自想道:仙界一样多有纷争,这种行为,禅宗弟子的确是不应该做的。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又说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明宗与禅宗,都是大宗大派,门下弟子都不少;难免所收弟子中有无良之徒。

李诗剑正自沉思,宗肯问道:“诗剑,你在想什么?”

李诗剑听了,情知自己若是回答说没想什么,那是会惹宗肯怀疑的,当时就说道:

“师伯,我想的是,我们与那禅宗,都是大宗大派,所收弟子必然不少,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难免会有无良之徒趁机混了进来。

据师伯所说,那禅宗若是凭良心做事,只将那害了宗师兄的弟子处罚了,我们明宗,也不至于一定要跟他们禅宗翻脸吧?”

宗肯听了,赞道:“诗剑呀,果然你不愧是在下界做过一国汗皇的人,说得对!

四大教派并立于世,不知有多少年了,我们明宗,并不是不讲理的,然而那禅宗却简直是不通人性,袒护自家弟子,反而说是我儿宗帅起了害人之心,最后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与他禅宗弟子毫无关系!

他们禅宗还要倒打一耙,要我们明宗给他们一个说法呢,真真是岂有此理!”

李诗剑道:“师伯不要难过,善恶终有报,冤大终必显。”

宗肯道:“师侄说得是。”

正说话之际,有宗肯弟子过来,正欲报告,却见宗肯摆手示意噤声。

那弟子当即止住,宗肯却是取出一枚联通符,与人对话——有明宗特制联通符发来天青子雷仁的问话:“宗长老,那李诗剑学了秘法没有?记住了多少?”

宗肯当即回答道:“宗主,这个李诗剑天质极佳,竟然是全都记住了!”

李诗剑在旁边,并不能听到什么,但从宗长老的脸上表情看,显然很是兴奋。

原来,雷仁向宗肯说道是:“既然他能全都记住,那么下一步就培养他学习炼丹炼器。”

李诗剑只见宗肯收了联通符,不知他与谁联系,更不知说的是什么,当时就静立当地,只等吩咐。

宗肯却是问自己弟子道:“路同,什么事?”

路同回答道:“师父,弟子想学学炼丹,特来请教师父主张。”

宗肯道:“你是不是看到丹堂炼制出了我宗秘制六合培元丹,想借助金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了?”

路同听了,不由得红了脸,嗫嚅道:“师父,弟子若是学会了,自己炼制自己服用,不也是挺好的么?”

宗肯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路同,不是为师不让你学,炼制丹药也罢,炼制道器也罢,一旦沉浸其中,将来必然会遭受炼制带来的天劫,那是件极麻烦的事情。

你要知道,炼制出高品阶的丹药或道器,引来的天劫,对炼制师本人来讲,是极凶险极可怕的!好多炼制师,因此丧了性命。

至于各大宗派都轻易不让弟子学习炼制之道,就是因为这个考虑。不过这只是不成文的规矩罢了。你一定想学的话,可要考虑清楚那后果,到时候莫怪为师没提醒你!”

路同道:“师父,弟子学会了炼制自己服用的丹药之后,便罢手不再深入学习,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宗肯道:“痴儿,俗话说食笋知味,一旦到了那时,你怎肯愿意罢手?也罢,你李师弟正要去学习炼丹与炼器,你熟悉情况,就此带领他去,也顺便了解一下炼制之道。”

这分明是同意让路同学习炼制之道了,然而路同却又问道:

“师父,弟子是灵道二阶,都快要跨进灵道三阶了,却不能学习,李师弟才刚刚踏进灵道境界,您却安排他去学习,这是为什么?”

宗肯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这是宗主安排,全面培养的意思;另外,这还涉及宗派别的事情,岂是你应该问的?以后记住了,不应该问的不要问!”

说到这里,宗肯又向李诗剑说道:“诗剑,看来你得在总坛多呆些日子了,看好了,这是我给你规定的一日修炼时间安排,你必须严格执行,不可迟误。”

说话之间,宗肯递过一枚玉简来,李诗剑一读过,发现里面时间安排是没有一点儿空隙!即从早晨卯时起开始学习炼制,到了午时,开始学习电光霹雳诀,其他时间则全是修炼雷电体功诀,是从当日午时直到次日卯时。

当时宗肯嘱咐完毕,路同领着李诗剑前去学习炼制。路同道:“李师弟,学会了炼丹就可以炼制丹药服用了,我们先去学习炼丹,好不好?”

李诗剑听了,也就顺着路同的话答道:“好!路师兄带我去哪边就是哪边。”

当时路同兴高采烈地领着李诗剑,来到丹堂,只说是就此可以如愿了。

那长老兼任堂主的缪天白见他两个来了,笑道:“路同来啦?诗剑的事情看来解决了,你可要多感谢你师父啊。”

路同与李诗剑都道:“缪师叔,我们是前来学习炼丹的。”

缪天白道:“我已经得了宗老大信儿,诗剑是要学习炼丹的,可是,路同啊,宗长老不太乐意你学习炼制呢。”

路同道:“缪师叔,我师父是默许,默许呢。”

缪天白笑道:“就算是默许,你们两个也不应该先来我这边,要学炼丹,必学控火,而控火之道,却是要去器堂那边学的。路同,诗剑,你们两个先去器堂那边找唐堂主吧。”

于是路同领了李诗剑往器堂来,一路上,路同不免有些心有不足之感;李诗剑瞧在眼里,料想这路同必是个急于求成的性子,却也不说破。

不多时,二人到了器堂,堂主唐荣笑道:“你们怎么才过来啊?我可是得了大长老的信儿,等了你们半天了。”

路同与李诗剑一齐向唐荣施礼。唐荣笑着将二人引入堂内,亲自为二人讲述炼制之道。

二人所进行的第一个训练课目,却是分拣材料。唐荣也真是干脆,直接递过一枚玉简,让路同与李诗剑二人读过。

路同先一步伸手接过,读得无趣,约摸小半个时辰,总算是通读了一遍,这才交给李诗剑。

李诗剑将玉简贴在脑门上读时,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列满了名目,都是各种材料的名称以及该种材料的属性。

李诗剑一一认读识记,用了足足有一个半时辰。

唐荣却也真是有耐心,就在旁边看二人认读识记,一言不发,直到李诗剑将玉简从脑门上拿开,这才笑道:“都记住了?”

路同道:“记住了。”

李诗剑也道:“都记住了。”

唐荣道:“记住了就好,今天你们俩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要认真巩固记忆啊!”

路同听了,略觉失望,李诗剑此时心思正放在巩固记忆上,听了唐荣的话,如似未闻。路同拉了李诗剑一把,李诗剑还莫名其妙。路同道:“李师弟,走了,唐堂主让我们明天再来呢。”

李诗剑向唐荣施礼告辞,与路同一起回来。

路同道:“李师弟,不如你随我同住,我们正好相互切磋切磋。”

李诗剑道:“就依师兄安排,我们还是先回去见宗长老,听他的命令吧?”

路同道:“师父事务多,不必去了,你跟着我就是了。”

回来之后,李诗剑自然是按照宗肯安排的时间表执行修炼,无一分懈怠,路同对于自身的修炼,倒也十分认真,跟在器堂里的表现又不相同。

二人一直修炼到了第二天寅时末,就都往器堂里来。

到了之后,又是唐荣亲自安排,却是让他两个分拣掺杂在一起的各种材料。

二人分拣时,路同却是因为昨日识记不全,常常弄错,李诗剑从旁提醒,一而再,再而三。

经过数十次提醒纠正以后,路同也学精了,只拣认得清的分拣投开,不认得的,任由李诗剑处理。

李诗剑与路同分拣了两个时辰,才将一大堆材料分投开来,正要喘息一口气,唐荣又要他两个再分拣一堆材料,并且要求,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若做到了,明天开始学习控火,若是做不到,明天继续训练分拣材料。

唐荣交待过了任务,自行离去。

路同向李诗剑道:“李师弟,幸亏是跟你一起做,否则我一个人还真的记不全认不清这些东西。”

这一堆材料比先前那一堆不同,辨认起来更麻烦。有时,路同举起一块不知名的模样怪怪的东西问李诗剑,李诗剑脑袋里转悠得飞快也不能十分确定,于是二人一商量,干脆将难以识辨的先放在一边,最后分拣投开。

这么一来,一堆材料很快就分投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却都是极难辨认的。两个人一起商量,终于分拣得差不多了,看看时间,距离午时还有小半刻钟,然而,还有三样东西,李诗剑与路同是实在也认不出分不清。

路同轻声说道:“师弟,咱们把这三样随便投放到哪一种材料里边吧,唐堂主不一定能发现。”

李诗剑道:“这样不好吧,失败了我们明天重新来做呗,哪能自欺欺人呢?”

路同听了,也只好作罢。于是二人对着这三样材料,瞅来看去,无可奈何,只好呆坐。

不多时,唐荣来了,看他二人呆坐,就说道:“还有三样没有分拣投开,你两个怎么呆坐起来了呢?”

路同笑问:“唐师叔,这三样是什么东西?”

李诗剑也说道:“这三样我们分辨不出来。”

不想唐荣听了,哈哈大笑:“好!你们过关了,明天开始学习控火!”

第一百四十九章、大阵破时走明尘

词曰:

十丈红尘,千山冷月,一番寂寞清秋。三两寒星,疏疏落落枝头。鸡声啼断尘寰梦,有凝霜,尽染白头。对苍穹,欲问天意,几许幽幽。

今生有酒今生醉,管来生何事,梦也无由。欲证仙佛,茫茫渺渺难求。曾经旧恨新愁继,路难行,长叹归休。响晨钟,暮鼓声声,人自悠悠。

——小词调寄《高阳台》。

第二天,李诗剑与路同二人一起来到器堂,学习控火。控火,其实就是掌控火焰。仙家炼器,用的不是凡火,而是仙火。

这仙火的类别,种类也不少,常见的约有南明离火,混沌虚火、三昧真火,重氘罡火几大品类,又或衍生出许多小类,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

明宗器堂炼制用的火,属于南明离火一类。

当时唐荣带着二人,到库房里取了两只鼎,又引他二人来到一处画着圈圈的地方。

李诗剑看时,只见圈圈不大,一组九个,里面分别标着一、二、三……九,即是一至九这九个数字;这样的圈圈共有九组。

此时唐荣介绍道:“这里九组阵图,每一组都是九宫布局,叫做‘九宫控火阵’,平常大伙儿都叫做九宫图,不知道是我们明宗哪一代宗主创下的。

你们从数一之位开始,但要绕过数五这个圈圈,因为数五这个圈子里的火焰温度最高最难掌控,是用来炼制道器粗胚用的。”

唐荣介绍了这些,似有不足,又补充说道:“数一到数四之位,涌出的是火苗,数六到数九之位,涌出的是火焰,而数五之位,要等到你们掌控了火焰之后,才能踏上去。”

李诗剑与路同听了,都询问怎么掌控。唐荣道:“掌控火焰,第一步只是学会用仙家真元控制火焰,然后还有数个层次。”

二人听了,都问还有哪些层次。

唐荣道:“第一个层次是‘升控’,使温度上升,达到炼制要求;第二个层次是‘恒控’,使火焰高温恒定;第三个层次是‘波控’,使温度波动,借以除去鼎中熔液里的杂质;第四个层次叫‘控形’,这时,既要注意温度适当下降,又要以内家真元使鼎内熔液凝固成形。这一步是炼制中的关键,成形的道器只是粗胚,还要在上面刻注阵法,温度高了低了都刻注不上去的。”

路同听到这里,忍不住叫道:“一个控火,竟然是这样麻烦啊!”

李诗剑却是牢牢记在心中,又不由得暗想:看来还得学习阵法,不然,怎么在粗胚上刻注?

刚想到这里,就见唐荣说道:“你们俩看我的示范,我只做一次啊!”

李诗剑听了,立即全神贯注地盯着唐荣的动作。

只见唐荣取过一个鼎,抱着放到数一的圆圈里,人站在圆圈边上,左一掌右一掌,两掌拍过,引出了一片小火苗。然后,唐荣收了鼎,退后,让李诗剑和路同各抱一鼎,各选一个九宫图,站到数一之位上,开始引动火焰。

李诗剑与路同两个学着唐荣的样儿,也是左拍一掌,右拍一掌,哪知两掌过后,不见一丝儿火星子出现。二人都是面现诧异之色。

唐荣见了,却是觉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笑毕才说道:“我能两掌引出火焰,那是因为我的修为境界高,又熟悉方法,你们这修为境界,两掌就想引出火焰,哪里能够?你们再多试试,找到感觉才好。”

唐荣说罢,李诗剑与路同都是一掌接一掌地连续拍出,不知拍了几百掌,偶尔地才有一丝火星儿出现。

唐荣在旁边见了,却是连说道:“不错,不错,再试试,接着试!”

路同比李诗剑修为境界高出一阶,终于在拍出一千二百多掌时引出了一朵小小的火苗,却又被自己的掌风给吹熄了。这让路同不由得大为叹气,连呼“可惜!”

李诗剑呢,看到路同已经引出了一次,不由得暗自鼓劲儿,终于也是引出了一次,看看三个时辰过去了,二人都是大汗淋漓,好没引出几次火苗来。

唐荣却说道:“不错不错,你们很努力!今天时间已到,明天再来吧。”

李诗剑在第三天上,终于能够顺利地引出火苗来了。路同却还没有,不免有些沮丧。

唐荣笑道:“不必沮丧,各人的领悟力有不同。诗剑是个身有龙气的人,资质好些,这才正常嘛。你再细心一点,估计今天或明天也能做到这一点。”

路同听了,如同得了安慰,点点头,又去下功夫去了。唐荣就问李诗剑:“诗剑,你到数二之位上来训练吧?”

李诗剑道:“不急,我要再巩固巩固。”

……不说李诗剑在这边学习控火,再说九长老管明经随着二长老司明秋并其他几位长老来到万坊城大赛场后,莫忆很是满意。明宗十一位长老,有十位在这里,添了这么十位高手,再加上明宗的其他高手,破阵群体实力是明显大增。

此时莫忆一方面安排人手,布置阵法,一方面还不得不跟托僧纠缠,说得具体点,是跟黑钵纠缠。

莫忆的千千结相思网,将黑钵收在网中,却是无法吸收黑钵的灵气。不仅如此,这黑钵刚被收进来时,倒还“老实”些,再向后,就在网里左冲右突,比之于前一次被行千结相思网网住时,那力道显然是强大了许多倍。莫忆这只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这黑钵就有脱网而出,不得不全力操控自己的九品道器千千结相思网。

而黑钵呢,因为器灵阿弥的晋阶到了八阶,黑钵品阶自然也就是灵道八阶,可以称之为八品道器,比之于千千结相思网,实际攻守能力都要高。

只是,阿弥按照托钵僧的要求来渡劫晋阶,到了八阶后,本也不需要什么时间来巩固什么境界修为,但是托钵僧情况不同啊。

托钵僧参与到阿弥的天劫里边,虽然在最后关头达到了道四阶大圆满,但却是受伤不轻。

所以,阿弥的天劫一结束,托钵僧躲藏到了钵内空间之后,黑钵就立即反哺主人。这一反哺托钵僧,时间上就不止一天。

不唯如此,阿弥还受本主命令,反哺帮助厉文山养伤。

托钵僧问阿弥道:“阿弥,我能不能借你之助,趁机跨过四阶,晋阶灵道五阶呢?”

阿弥道:“主人,理论上说起来可以的,但是你还得有所领悟才行。”

于是,第一天过去,一人一钵都是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大动,莫忆却是无法将黑钵从网中取出来。因为他这千千结相思网,从来都是将所俘获之敌直接吸收灵气消灭掉的,如今却是无法吸收这黑钵的灵气,这让莫忆很有些烦恼。

莫忆有心取出黑钵,又怕是一打开网,黑钵就溜走了!而且,就算黑钵不溜走,又往哪里放呢?顶多是放到莫雨那镇妖塔里,然而镇妖塔到底能不能最后降服这黑钵,也还是个未知数。

第二天,托钵僧早已恢复了,就要借助阿弥的反哺来突破,果然是契机未到,领悟未足,不能直接跨进灵道五阶。

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在千千结相思网里开始冲击起来。

莫忆当时就感觉到自己的法宝千千结相思网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自己不全力以赴的话,这黑钵竟是要脱网而出!

莫忆苦恼之际,只好向莫雨求助,让莫雨将镇妖塔祭出来,要将黑钵装入镇妖塔里祭炼。

莫忆道:“雨妹,你那镇妖塔不知能不能收服得了这个破钵?”

莫雨道:“怎么了二哥?”

莫忆道:“这破钵在我的网里冲撞得厉害,我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莫忆与莫雨正在商量,托钵僧人在钵中,钵在网里,千千结相思网并不能隔断声音,自然将他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托钵僧听了,心里一震:哟呵!莫非他们还有比这破网更厉害的法宝?听他们报的名字,这镇妖塔,名字就有些吓人哪。若是老衲这黑钵真的被困在人家的法宝里面,吸收不到外界灵气,只怕对老衲我是大大的不利。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意一动,黑钵停止了冲击。

这下子,千千结相思网里没了动静,莫忆却是乐坏了,当时说道:“雨妹,不用你的镇妖塔了,这破钵不动了。”

就在此时,明宗的二长老司明秋,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

莫忆此时才腾出手缓过劲儿来,当即指挥众人,再组队形,又分五方,结合自己所布之阵,组织众人来破沙河泉水下聚灵大阵。

托钵僧依然是听得清楚,也就此定计逃走。

托钵僧向阿弥道:“阿弥,待会儿分们破开大阵之时,必然是这莫忆最为分心之时,我们要趁机全力冲击,一撞出网。有把握没有?”

阿弥道:“好的,主人,我们合力,十二分用力,应该可以。”

莫忆果然领着众人破开了沙河泉水下大阵,整个儿的破阵过程,托钵僧是瞧得一清二楚。

托钵僧在大阵里呆过十年,学透了天阵子所传下的《阵道要诀》,也可以说是阵道高手了;在莫忆破阵过程中,托钵僧是冷眼旁观,将莫忆所施手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与自己所学一一印证。

这一番印证下来,如同是与高手相互切磋了一番,托钵僧突然觉得自己对阵道的领悟,突然间大涨了一个层次!

当时莫忆领着众人,刚刚要破开水下聚灵大阵时,莫忆大喝一声:“五行转五方——攻!”

就见五队人马,当时按莫忆要求,转动起来,大阵中人,都是遥遥出掌,向聚灵大阵阵门处拍击!

莫忆狂喝一声:“破!”

此时托钵僧心中,因为阵道领悟上了一个层次,一时心头豁然开朗,也不由得轻叫了一声“破!”

托钵僧叫了一声“破,”却是心头明悟,修为境界猛然间一涨,突破了灵道四阶的限制,跨过了灵道五阶的门槛!

托钵僧心意电转,向阿弥道:“阿弥,我已突破,即将渡劫,我们合力冲出莫忆这张破网!”

却说莫忆狂喝一声“破”字之后,他居于五行之中央,借助自己所布大阵,引众人的攻击力,直击水下聚灵大阵阵门。

当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巨响声里,莫忆所布大阵是土崩瓦解,沙河泉水下聚灵大阵停止了运转,阵门大开,已被打破!

两阵冲撞之力,直如一场大震,所幸波及小,都在莫忆所预定范围之内。虽然如此,那大赛场靠近水下聚灵大阵这边的建筑,已是倒塌了七七八八。

众人也都是心神大震之际——莫忆的一声“破”字之后,却又是接着一声惊叫,这一声惊叫,却是没有人注意到。

众人的眼睛,都只关注那阵门大开,看得出原来阵门所在之处,地面开了一个口子,有桌面那么大。

众人都是一下子拥了过来,都想要往洞口里钻,毕竟这里是那贼和尚的老巢所在,想来里面必然富有多多。

雷仁、万法亭、袁衲这三位是大宗大派领袖,雷仁又是此地之主,正要开口招呼莫忆,却见莫雨已经叫道:“都给本亲王呆在原地不要乱动,听我二哥和雷宗主安排!”

众人都向莫忆看去时,却只见莫忆一脸惊疑!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莫忆已经大叫道:“都闪开!天劫又来了!”

这一嗓子喊过,众人都才反应过来:天空中阴云四合,电光闪闪,雷鸣又起!

这些事情,当时都是前后不过数息之间的事情。

众人正都恼恨:又是什么人在这关键时候惹来麻烦呢?然而,一阵狂笑响起:哈哈哈哈!

众人看时,当场都是咬牙切齿!这狂笑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那贼和尚托钵僧!

此时托钵僧手中无钵,立足之处,正在人堆里,离莫忆这一队人马不远!

这一队人中,多有人此番见识了托钵僧凭借天劫,追击莫忆的事,此时离得这么近,不唯有的人吓得脸色发白,竟是有人直接吓得晕菜了。

众人当时发一声喊,四下逃开。托钵僧却是在哈哈大笑声里,身形上升,直入半空渡劫去了!

托钵僧其实也不想把众人都拉到自己的天劫里,毕竟那是要命的做法。

托钵僧升入半空渡劫,地面上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莫雨却是问道:“二哥,贼和尚怎么又逃出来了呢?”

莫忆听了,苦笑道:“这黑钵突然发力,二哥我猝不及防哪,何况他那天劫气息已经透网而出,就算是他不冲撞逃走,我也得把他连钵都扔掉才是正途。只是这贼和尚怎么前番渡过七阶天劫,今番又渡起五阶天劫来了呢?真是个令人费解的疯子!”

莫雨听了,喃喃道:“疯子,他还真是个疯子!咦?他逃走了!”

托钵僧果然是逃走了。一边渡劫一边飞遁,引得天劫雷电跟在托钵僧后面——但见托钵僧,一身电光闪闪而去,身后拖着一道明亮的尾巴。

第一百五十章、托钵再到乾元寺

词曰:

烟染穷秋,风翻枯叶,落日枕水飘摇。托钵何去,长路正迢迢。踏遍山河万里,晚村外,几座平桥。忽歌起,穿空遏云,如似起狂飚。

天骄,多少代,风流人物,漫许英豪。在红尘之内,哪个逍遥?唯有孤光自照,一轮月,悄挂林梢。清辉下,渔樵相对,世事酒来浇。——调寄《满庭芳》。

当时托钵僧明尘是挟天劫以吓住诸人,随即趁空儿逃走。

而地面上的,以莫忆、莫雨和雷仁为首诸人,此时倒也顾不上去追杀托钵僧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已经破开的大阵上了。连雷仁也是以为,这一回掏托钵僧的老窝,必能大有所获。

一时间,人人都想要探看贼和尚的老窝,不知这老巢里有多少宝贝。

当时众人商定,由莫忆、莫雨、雷仁、万法亭和袁衲几个大头脑人物下去探查,其他人等都在外面等候。

至于能抄出多少东西,那也是公平分配。商量完毕,莫忆领头先入,雷仁等人依次跟进。

到了阵底那秘室之中,这几个人都傻了眼:查遍这几间秘室,除去几个蒲团,哪有什么东西?

众人大失所望,默然退出。这个探查结果一报出来,外面等候的人们都是大跌眼镜,一时鼓噪。

雷仁与莫雨几个是最不甘心,莫忆反而没什么。当时雷仁向莫忆说道:“莫大师,那托钵僧携带我明宗二百粒秘制六合培元金丹逃走,我明宗不能不追捕他。我欲邀请大师一起追捕,不知大师意思如何?”

莫忆却如答非所问:“这个阵虽然破开了,但是天阵子的手笔还是值得老夫研究研究的。至于贵宗要追捕那贼和尚,老夫暂时就不参与了。不过,要是有了他的消息,通知老夫一声也可以。”

莫雨却是向雷仁笑笑说道:“雷宗主,本亲王倒了也想抓捕那贼和尚,瞧瞧能搜到几粒金丹呢。”

雷仁听了,连声表示感谢。

静得教主袁衲碍于情面,也说道:“雷宗主,我静得教中虽然都是静姑,但有外门弟子在,联络倒也方便。本教自当为贵宗及时提供消息。”

袁衲这个话,显然是个客套罢了。

儒宗宗主万法亭,早已是悄悄地得了百粒金丹,此时最想返回本宗山门。万法亭也学着袁衲的样儿说了一番客套话,听得雷仁与袁衲都暗暗皱眉。

雷仁眼见没什么人愿意助力抓捕贼和尚托钵僧明尘,就转向莫雨道:“不知亲王需要本宗怎么配合?”

莫雨笑道:“雷宗主好低的姿态!本亲王要回到帝都后再行定夺,那时应该说是本亲王配合你们明宗才对。”

雷仁见了莫雨这么说话,心中略感失望,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莫雨也是心知肚明,就向雷仁说道:“雷宗主,本亲王回到帝都,可以请帝君昭告天下,满世界通缉贼和尚,你看好是不好?”

雷仁听了,大喜过望,连声道好,连连感谢。

事情到了这么份儿上,大小宗派头头脑脑们都与雷仁拱手告别,作鸟兽散。

送走客人,雷仁调派本宗人手,也是满天下追捕托钵僧。雷仁有心赶回天青城去,奈何有莫忆留在大赛场这边研究那天阵子阵法手笔,又不好失陪,只得留下,却是不免郁中添闷。

雷仁安排明宗诸长老布置人手抓捕托钵僧,就中安排三位长老负总责。这三位长老,分别是三长老花自明,六长老李明军,九长老管明经。

安排既毕,三位长老自去行事。管明经向花自明和李明军道:“老三哥、老六哥,我想先回一趟天青城,看看我那徒弟,先给两位哥哥告个假。”

三长老与六长老也都知道管明经所收这个弟子,身有龙气,连宗主都极看重,当时两个都说道:“你去吧,不过,要早去早来。”

管明经回到天青城,竟是顾不得先去见大长老宗肯,而是直接来找李诗剑。

师徒两个见了面,管明经询问一番,了解了情况,就带李诗剑来找器堂堂主唐荣,管明经向唐荣道:

“唐老弟,我要带上徒弟走,请你帮忙。”

唐荣自然答应,把炼器知识刻注于玉简之内,以便李诗剑学习。管明经又带李诗剑来见缪天白,缪天白同样也是刻注了一枚玉简,又另外奉送李诗剑一枚储物戒指,说了一圈子话。

李诗剑料想管明经这样做,必是有事,却又不知是什么事,心头不免嘀咕。不想管明经又带着他到了阵堂,那堂主凌君也刻注了一枚玉简给李诗剑。

这一圈子转过,这才带了李诗剑来见宗肯。管明经见了宗肯,就说道:“宗老大,我要带上徒弟跟我去历练一番,特来告知你。”

宗肯笑道;“你的徒弟,你要带走,当然可以啦。不过,宗主交待,要让诗剑学习炼丹炼器和阵法呢,他现在还没学会,你要带他走,能合适吗?”

管明经道:“我已经向三位堂主索要了刻注三门知识的玉简,诗剑他今后只须注意实际操练,必然能成。”

宗肯听了,就哈哈一笑,不再拦阻。

李诗剑随管明经上了追风灵船,往万坊城这边来。半路上,李诗剑忍不住问道:“师父,究竟您带我来这边,是为着什么事?”

管明经笑道:“什么事?为师我领宗主之命,跟三长老六长老一起负责查找抓捕贼和尚托钵僧明尘。我想这一抓捕,可是得耗费些时间,为师我带你出来,一来是为着让你历练历练;二来呢,是为着让你就便结交些当世高手罢了。”

李诗剑听了,心中是又吃惊又感动,感动的是,自己无意间得了这么一个师父,对自己可是真好;吃惊的是,明尘道友情况怎样了?明宗既然要全世界追捕他,想必日子不好过呀!

不说李诗剑暗暗为托钵僧担心,却说托钵僧当时带着天劫逃走,一路上是呼痛不已。

托钵僧一边逃,一边暗想,我那儿子和他师叔翠姑,当是是被一个黑巾蒙面人挟走的,他两个竟是没有一点儿反抗之力,这黑巾蒙面人境界修为不一般呀,究竟是谁呢?

托钵僧逃过一段路程,看看天劫已了,当即进入黑钵之内静修巩固自身境界。

巩固完毕,托钵僧驾驭黑钵呆在原地,暗自想道:“那莫雨亲王,老衲我看她的实力,足有灵道八阶,却被黑巾蒙面人一掌击退,而她那法宝镇压塔,竟是被黑巾蒙面人一脚踢飞!这黑巾蒙面人的实力,至少也得是灵道九阶,甚至可能更高!”

托钵僧此时所能想到的是,自己倒是见过一个灵道九阶之人,那便是万坊城中,禅宗接待处那乾元寺中的无根和尚,当时自己听那小和尚慧童说的,此人是个九阶修为的高手。我不如潜去那乾元寺,向他询问一二。

想到这里,托钵僧又想到自己所修炼的太上感应功法,可以借来感应小棒儿的方位,或许能找到自己的儿子,那么,也就能找到翠姑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运起太上感应功法,同时驾驭黑钵,就往万坊城来。

说起来,托钵僧如今晋阶到灵道五阶,太上感应功法的运用上,也提升了一大截。随着临近万坊城,托钵僧果然心中生出了一丝感应,再一细细感知,小棒儿的方位竟是在那乾元寺一带,然而,再要进一步细细感知时,这一丝感应竟是没有了!

托钵僧大惊,只道是自己的儿子遇难遭灾了!

托钵僧急风火忙地赶到乾元寺,只见寺前街道上没有行人,风里黄叶乱飞,即将落尽叶子的行道树的枝条在风里瑟瑟抖动,正是一片秋景黯然。

托钵僧显出身形,早有那小和尚慧童迎面说道:“老师兄来迟了!”

托钵僧听了,大为惊讶,不过,心中却觉得安然了些,想必小棒儿就是乾元寺无根和尚救走的吧。

小和尚当时说过了“老师兄来迟了”之后,就把托钵僧往方丈静室这边请。

托钵僧进了方丈静室,这一回,才真正见到无根和尚的真容,一见之下,托钵僧倒吸一口冷气,这哪里是得道高僧,灵道九阶高手的模样?

只见这无根和尚,形容枯槁,颜色憔悴,一身僧衣也似体弱不胜。

托钵僧到了此时,也只好合什施礼,口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明尘参见方丈大师!”

无根和尚眼睛微睁又闭,说道:“阿弥陀佛!明尘,你是来找你儿子小棒儿和那翠姑的吧?他们不在此间,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托钵僧听到这儿,心下大惊,只道“另一个世界”,便是小棒儿和翠姑已经遭难了!哪知无根和尚又悠悠说道:

“那世界,乃是太皇天。你只须努力修仙,必有一日可以再见到他们。”

托钵僧听到这里,反而放了心:有此人相助,他们必然平安。

于是托钵僧问道:“方丈大师这是怎么了?”

无根和尚不答,托钵僧瞧着不对,上前看时,身边小和尚慧童早已宣起佛号,念诵起《涅槃经》来了。

托钵僧情知无根和尚已经圆寂,当即问小和尚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丈大师怎么突然就圆寂了呢?”

小和尚听了,就回答道:“阿弥陀佛!老师兄你是有所不知啊!我乾元寺方丈无根和尚,原本不是这一界修仙之人。”

托钵僧问道:“他原是哪一界的修仙者?”

小和尚答道:“他本是太皇天一个叫做‘缁衣寺’的老庙里的和尚,因为修为高绝,被命运神王选入神王府中,就此进入了命运神王府。后来做错事情,被命运神王罚去经历六十四世轮回。

他因为没有轮回魂珠,就逃到了这里,做了住持,不想日前命运神王已经察知他躲藏在此,进一步加罚,将六十四世轮回变成了百世轮回。”

托钵僧道:“这与我那儿子和师妹翠姑去太皇天有什么关系?莫非是命运神王把他们抓走了?”

小和尚道:“不是这样的。方丈大师救了令郎和令师妹后,我听他说,令郎小棒儿做过下位世界里的汗皇,故而身上有一丝伪龙气。方丈说了,虽是伪龙气,却也难得,可以传授大法。”

托钵僧尚有所不明白,小和尚又进一步解说,托钵僧这才明白一切:

原来,无根和尚自是知道命运难违,当即将一身修为,以贯顶传功之法,尽数封存于小棒儿丹田之内,并明告小棒儿,只须假以时日,等到完全消化吸收这丹田内的仙家真元灵力后,小棒儿的修为,就可以直接达到仙道六阶。平时若是遇上敌手,就凭这丹田中仙家真元灵气,只须调动一丝,就可保同阶无敌!

无根和尚传功之后,又将一物契入翠姑额头,并嘱咐翠姑,从此守身如玉,就做禅宗圣姑,此物可保她在修行道路上一帆风顺,但是,必须谨守誓言,永做圣姑,否则便有身死道消之祸。

完成这些之后,无根和尚以大法力,将他二人直接送入太皇天去了。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又问小和尚:“方丈大师要去转世轮回,先天携带有前世修为,不是很好吗?”

小和尚道:“命运神王的命令,其实就是命运。命运是难以违抗的。可怜方丈一身修为,何止是灵道九阶?然而这一入轮回,又没有轮回魂珠,也不知道将来托生何方,哪一世才能超脱苦海呢!

若是一不小心,泯灭了灵性,只怕会在六道轮回中三磨两磨,就永远沉沦,灵魂也化劫灰喽。阿弥陀佛!还是为方丈大师祈祷吧。”

托钵僧听了,也不由得心中暗暗为无根和尚祝祷一番:

无根和尚啊,你究竟是多高的修为境界?为何却还沦落到被命运逼迫?那命运神王又究竟是多高的修为境界?唉!但愿你这一去轮回,能保真灵不泯,最终能超脱苦海,再入仙途,那时或许老衲与你也能有缘一见吧!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此时托钵僧叹息不已,又就此想到,看来老衲这点儿修为,实在算不得什么,强大如无根和尚,远不止灵道九阶的修为,一时犯错,却也不得不就此受命运摆弄,沉沦苦海!

要想不受命运控制,总得修为超过命运神王,大约那时就可以摆脱命运控制了吧?然而,命运神王,到底是多高的修为呢?仙道境界又是个什么样的境界呢?

托钵僧心中作此想,嘴里却问道:“什么是轮回魂珠?为什么上次老衲来时,慧童师弟对我说他是灵道九阶修为呢?”

小和尚道:“这个轮回魂珠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方丈说起有这么一种东西,可以帮助转生之人再次踏上修仙之途。

至于他的修为境界,上回跟你说是灵道九阶,只是怕实话实说,惊吓着你罢了,毕竟这一世界,最高修为境界也真的是不超过灵道九阶。”

托钵僧又问道:“方丈已然圆寂,千相大师呢?怎么不见他过来?”

小和尚道:“哪有什么千相大师?他本是方丈的分身所化。如今方丈既已圆寂,他那分身也是随他而去了。”

托钵僧听了,心中不由得更为惊讶,修仙者竟然还能修出分身来!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

不过托钵僧心中到底还是对小棒儿有所担心,沉默了半天之后,又问道:“慧童师弟,方丈大师为什么要将我儿子和我师妹送去太皇天那边呢?”

小和尚答道:“方丈有过交待,让他两个过去,太皇天那边自然会有人知道,这也就意味着太皇天那边已经知道无根和尚按命运要求,去百世轮回了。这样一来,说不准还有故旧之人,在方丈百世轮回里,出手助一臂力呢。不过,这究竟有多大的可能,我也不知道,——这都是方丈跟我说的。”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心中感慨,都说是人走茶凉,只怕无根和尚这番希冀,只能是个空想罢了。若是老衲我进境快速,或许有一天能帮助得上一把吧?

想到这里,托钵僧又问道;“如今方丈圆寂,乾元寺中竟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如今也是天下虽大,不知何处容身,不如我就落脚在这边,与你一起修炼,怎么样?”

小和尚道:“方丈说了,你在这一界,禅宗是收留不得你的,否则,这一界禅宗的麻烦就大了。”

托钵僧诧异道:“方丈为何这么说?”

小和尚道:“方丈说了,在这一界,你是最能惹事的,有时就算你不去惹事,那麻烦事也会来惹你的!”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一时间英雄之气又起,哈哈大笑道:“事来惹我,我又有何惧哉!?我到这一界,原本是想着低调行事,却不曾想到,自临沙城到这里,果然是诸事缠绕,乍看是我惹来的,其实也还真如方丈所说,此中多有事来惹我的情形。”

小和尚听了,笑道:“听方丈之言,只怕连莫陵帝国,都会找你麻烦呢。”

托钵僧也笑道:“便是将这一界闹他个天翻地覆,又有何惧?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一百五十一章、托钵来寻李诗剑

词曰

谁唱渔歌水上飘?扁舟行过处,暮烟桥。黄昏星已上林梢。神仙乐,自古数渔樵。

何事不逍遥?当时离散苦,已魂销。世间因果更难消。托钵去,只信我心豪。——调寄《小重山》

当时托钵僧表示事来不怕,又道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小和尚慧童听了,就说道:“老师兄这份豪情真令人赞叹!”

托钵僧道:“什么豪情不豪情的?我这个人,一生也没少遭灾受难,自踏入修炼一途至今,赖有此钵,倒也没惧怕过谁。不过,慧童师弟,我们还是把方丈大师安葬了吧。”

慧童点头,二人就上前来搬动无根和尚的尸体,不想所触及之处,但觉那尸体皮肤冷硬如铁。

托钵僧忍住心中惊讶,与慧童一起将尸体抬到院心。

当时慧童便让托钵僧守住尸体,自己去万坊城中,向那凡尘之人买了一担柴回来,欲为无根和尚尸体施行火化。

不想大火熊熊燃烧时,无根和尚尸体竟是面目如生,连一身僧衣都不曾焚化。不多久,柴火燃尽,尸体还是原样不变。

慧童道:“想不到方丈大师已经是肉身成佛了!老师兄,你帮我,我们把方丈金身安放在大雄宝殿上。”

托钵僧自然答应。

二人将方丈金身安放好,献了香,诵过一遍《涅槃经》,托钵僧便告辞了慧童,出了万坊城,一时沉吟,不知向哪里去。

托钵僧出了万坊城时,倒也想过,当初在净空山净空寺,那住持清遥曾经对自己说过,东去五百万里,有一座双峰并峙的娑婆山,山上那娑婆寺中住持达迦大仙乃是当世禅宗的领袖。

然而转念又一想,如今高福俊的尸体还在自己的钵内空间里,当时高福俊有遗言,要请托自己和翠姑将他安葬在万里沙大沙漠中其妻子的坟墓里,与其妻子合葬,并为他高家报仇。

托钵僧也大致听说过了,高家灭族,是为心镜上人所为,明宗是脱不了干系的。

想到这些,托钵僧当即询问徐文虎:“徐道友,那日你和李诗剑随我去抢郁离城时,你曾经跟我说过高福俊的情况,他妻子的坟墓在大沙漠里什么地方?”

徐文虎道:“明尘道友,我们一起去吧,当时在万里沙大沙漠中,那埋葬他妻子的地方,我倒是还有印象,好找,你没有印象,不好找。”

厉文山也说道:“明尘道友,不如我们先安葬了高福俊道友,再找到翠姑和李诗剑,还有小棒儿,那时我们另寻安身之地,静心苦修。”

陆三丫却是说道:“阿爸,小棒儿可有了消息?”

托钵僧就向陆三丫说道:“三丫,已有小棒儿的消息了。”

陆三丫听了,颇为高兴,又问道:“阿爸,他现在安全吗?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托钵僧听了,一时无语,过了半天,才迟缓而坚定地说道:“他和你翠姑师叔应该安全,但要找到他们,却不是一时之功。他和你翠姑师叔被一个人以大法力送到了一个遥远的世界里,我们只有努力修炼,修为境界到了时,才能去到那一世界找他。”

托钵僧又向厉文山说道:“厉道友,诗剑他现在应该是身陷明宗,不过,依当时徐道友所说的情况,他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吧?”

厉文山听了,就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赶紧去万里沙大沙漠,先安葬高福俊道友吧。”

一时间,黑钵内空间世界里,大殿之中,厉文山,徐文虎,托钵僧和陆三丫四个,都是沉默无语。

托钵僧驾驭黑钵,也不隐形,直往万里沙这边飞来。

器灵阿弥如今已是灵道八阶,黑钵的品阶,如今也就是八品道器,比起来那明宗特制的追风灵船,也即是莫忆称之为极速追风灵船的,速度都快了足有一倍,赶到万里沙这边,时间上很短,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工夫。

当时黑钵飞进万里沙大沙漠,在徐文虎的指点下,托钵僧驾驭黑钵盘旋低飞,不久就找到了高福俊妻子的坟墓所在。

此墓四周有个小小的阵法防护,这阵法本是高福俊布置的。

托钵僧如今对于阵道的见识,比厉文山还要强出一线,有他两个在,很轻易地就进入了阵中,找到了那熔沙成琉璃做成的坟墓。

托钵僧、厉文山、徐文虎和陆三丫四人一踏进阵法防护下的墓地,就闻得一股恶臭气味传来,陆三丫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众人再看时,只见一只巨大的沙虎子,尸体半湿半干,半湿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

徐文虎惊道:“这是高福俊的那只血誓奴兽沙大虎!”

原来,主人身死,当时契约未解,这只奴兽也因此而死亡!

四人明白其中道理之后,都是无语。于是,托钵僧厉文山合力,将琉璃坟墓打开,把高福俊安葬了下去。

然后,又在坟墓旁边,为妖修沙大虎另行埋葬,也熔沙成为琉璃坟墓,并各立墓碑。

安葬完毕,四人祭奠过了,托钵僧与厉文山又重新布置阵法,比起高福俊所布置的,又不知高明出了多少倍。

托钵僧欲走时,徐文虎道:“老师,明尘道友,我突然不想走了。当日在这里,我劝高道友毁容化装以便报仇,如今他大仇未报,我要留下来在这里修炼,一来可以伺机为他报仇;

二来我答应过诗剑师弟,每年都回一趟太平汗国,教授那国师馆学徒弟子修仙,帮助他镇守住太平汗国,我若是随明尘道友和老师一起远走,只怕这事要落空。

三来呢,我突然觉得,对于这修仙长生,突然有了一种厌倦之感,我要留在这里清静清静,好好地想一想。”

厉文山听了,不由得长叹一声,说道;“文虎,你是我的弟子,你的心态我也能理解。

修仙,不就是图个逍遥自在么?渴望长生不老,也就是贪图个能永远逍遥罢了。

一个人的心结,若真正是心结的话,也只有靠自己来解开,别人是帮不来的。别人能帮助解开的心结,其实都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心结。你既然作这样想,那你就留下来吧。”

于是徐文虎留了下来。

厉文山与陆三丫则是进了黑钵之内,黑钵在托钵僧的驾驭之下,再一次向天青城飞去。

这一回去天青城,却是依了厉文山的话,前去寻找李诗剑。

前文说过,黑钵如今已是八品道器,其飞行速度极快。此前托钵僧去天青城,那是用了数日才到,如今黑钵提速,不过是七八个时辰的时间,托钵僧即已赶到了天青城城主府。

到了城主府,托钵僧才发觉,自己这黑钵,如今速度这么快,竟然没有因为带动的气流而被明宗之人察觉。托钵僧心中暗思:“莫非我这钵的品阶提升了,它的隐蔽能力也提升了?”

托钵僧所料不差,黑钵的隐蔽之能的确是提高了,当然,此时明宗天青城内,超级高手如雷仁也都不在,十一位长老有十位在万坊城大赛场那边,在天青城里的,只有一个大长老宗肯而已。

因为有器灵阿弥在,此时的黑钵,攻守能力比同是灵道八阶的雷仁还要猛。论攻击,黑钵有吞噬之能,论防守,黑钵的空间防护几乎能挡住所有道器的攻击,可以说是这一界无人能破——

简单地说,现在的黑钵,是这一界的第一法宝!

只是,托钵僧作为法宝本主却不知道这一点。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在天青城城主府转悠了一大圈,四下寻找李诗剑。

托钵僧前番到此,只为着偷盗抢劫,发泄心中对明宗的怨气,当时所行经处,都是查清了路线的,这一回,却是漫无目的一般,又正如海里捞针,因而,这一大圈子绕过,托钵僧也不由得感叹这天青城好大,城主府大如大海,李诗剑如海底一针。

托钵僧估算着,天青城城主府,占地不下于一千亩。

天青城城主府,以大殿为中心,到处是园林亭榭,飞檐斗拱,楼阁玲珑起祥云,山泉水瀑传雅音,时有闲鹿轻纵蹄,偶飞青鹤漫展翅。

托钵僧驾驭黑钵一路找来,并不见有多少人。其实这里是明宗总坛,托钵僧口中的总部,明宗诸人各有任事,自然没有多少人走动了。

正寻找不到李诗剑,托钵僧感到有些无奈之阶,突然城主府里响起了钟声,托钵僧虽在钵里,却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只见随着钟声响起,到处房舍之中,都走出人来。

托钵僧向厉文山道:“厉道友,此刻明宗诸人走动,不如抓个活口来询问一下。”

厉文山点头。托钵僧驾驭黑钵寻找下手目标,终于在一个僻静处发现了适合的,这个明宗弟子溜了单,一个人低头匆匆走路,说是匆匆,也就是一飘而过罢了。

这人正走之际,突然眼前景色大变,自己竟然是身处一个大殿之内,但见眼前一人,拄杖托钵,不是那个近来让本宗鸡犬不宁的贼和尚托钵僧明尘,又能是哪个?

这人当时吓呆,不作一声。托钵僧上前,拍了拍此人肩膀,说道:“你别怕,只要你老实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便放你走人。”

这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不知贼,贼啊不,和尚你要问什么问题?”

原来明宗上下都呼托钵僧为“贼和尚”,这人地位低微,并不知道贼和尚后面还跟着“托钵僧明尘”几个字。

当时这人出口便称贼和尚,才叫出一个“贼”字,便惊觉不对,这样想时,不由得更是惊怕,不由得紧接着叫出“和尚”二字,叫过之后,又自悔应该叫贼和尚为大师才对呀。只怕这下子彻底惹怒发贼和尚,不免要有杀身之祸喽!

这样想时,这人全身筛糠一般大抖起来。

托钵僧见状,不由得大笑道;“你怕什么怕?老衲又不吃人!”

这人上下牙齿打颤着说道:“我怕,不不不,不,怕,啊——大师饶了我吧!小人修仙不易,境界低微,还没——”

托钵僧打断这人的话,笑着说道:“还没什么?还没娶过媳妇儿是不?要我饶你不难,老衲问你一个人,你告诉老衲,老衲便放过你。”

这人听了,仍是颤抖不已,却是答道:“不知大师要问的是哪个?叫什么名字?”

托钵僧道:“你可知道一个叫做李诗剑的?”

这人听了,面露喜色,连连说道:“知道知道,小人知道!他现在是本宗九长新收的宝贝徒弟,连宗主都宠爱得不得了呢!”

托钵僧与厉文山,包括陆三丫都是大感惊讶:连明宗宗主都宠爱李诗剑?怎么会是这么个情况呢?

托钵僧与厉文山对视了一眼,神识交流起来了。托钵僧道:“以诗剑道友和我们的关系,我只以为他此时必在明宗受难,哪知他如今竟成了明宗的红人!”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诗剑他虽是我的弟子,但那是下界红尘中事,如今在这边,我们处境不妙,若是他背叛了我们,你要杀他,我也不阻拦。”

托钵僧道:“待我再问过这人,找到李诗剑,暗中观察他一段时间,若是他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那时我自然不能饶他。

若是他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却是得到了明宗看顾,那就是他的缘法,我们就让他留在这明宗又有何不好?”

厉文山听了,很是赞同托钵僧这个处理意见。

于是托钵僧又问这人道:“李诗剑他在哪里?你若是实话实说,那就可以拿他的命换你的命了,你说吧!”

这人听了,脸色又转苍白,瞅了瞅托钵僧的脸色,小心回答道:“大师饶命!小人的确是不知道,因为小人也没有资格知道啊。”

托钵僧道:“你既然知道他现在是你们明宗宗主都宠爱的红人,岂会不知他的下落?”

这人听了,哆哆嗦嗦地答道:“小人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不过,按我们明宗的规矩,这种弟子,重点培养时,一般地是什么都要学习的,我们普通弟子没有资格学习炼制之道,李诗剑却是有的。大师,你要找他报仇,你往那边去找好了,别的,小人我真的是不知道啊!”

托钵僧心意一动,将这人放了。陆三丫道:“阿爸,你这么放了他,不怕他泄露我们的行踪?”

托钵僧笑道:“这人分明是个极其胆小的怕事之徒,胆小怕事之人,一般不会多事找事,我料他不敢将这个事情说出去,他们明宗是大宗大派,此人却是个小角色,他若是说出此事,只怕他自己也不得安宁。”

陆三丫道:“阿爸,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说了呢?”

托钵僧笑道:“我放了他时,自然是以神识传讯之法狠狠地告诫了他一番,谅他也不敢造次。就算他说出去了,这事儿也只对诗剑有利不会有害。不过,这人绝对是不敢说出去的。”

陆三丫听了,这才没有言语,不过,那脸上表情,却是似懂非懂。

厉文山笑道:“三丫,这人地位低下,胆子又小,他若是说出去了,不等于是自己承认了拿诗剑的命来换自己的命了么?既然诗剑他现在是明宗红人,这人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出去。”

陆三丫这才恍然大悟。

托钵僧却是驾驭黑钵,往明宗丹堂去了。找遍丹堂不见其人,于是黑钵飘飘,又飞到器堂这边来了。

这上回,找了个正着:只见李诗剑怀抱一鼎,放在一个圈圈子里,接着是左拍一掌,右拍一掌,数掌拍过,“呼”地一声,鼎下起了火苗!

李诗剑身旁另有一人,也是同样做法。

托钵僧大感有趣,不知李诗剑这是要做什么,厉文山却是一语提醒了托钵僧。

只听厉文山惊讶地说道:“咦?这不是清遥给我们的玉简里说的什么控火吗?耳闻不如目见,这回我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控火了!”

托钵僧听了,也是一拍脑袋,笑道:“可不正是?我一见之下,竟然把这个碴儿给忘记了!”

于是托钵僧与厉文山都细细观看,陆三丫听他两个说得有趣儿,也观看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心镜上人晋两阶

感谢九幽冥尊先生支持拙作,特发此章,并推荐九幽冥尊先生的大作《血尊的甜心夫》。

词曰:

秋声夜起,有雁叫破空,蛩鸣如泣。更有霜华凝重,树间滴沥。静闻如立烟雨里,一声声,易听难记。月斜星落,流年暗换,聚成回忆。

世路远,人情老易,叹北去南来,一身如寄。洗尽悲欢所恃,酒浇天地。光阴百代谁非客?几多风雨我经历。自修仙去,也凭际遇,漫说天理。——小词调寄《疏帘淡月》。

当时托钵僧、厉文山和陆三丫都在黑钵里悄悄观看李诗剑练习控火。陆三丫看了半天,不得其要领,托钵僧和厉文山却都是大有心得。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当初我们从清遥住持那里得来玉简,说到这控火门道,讲得语焉不详,我多有不太明白之处,如今看了诗剑这个做法,总算是明白了。”

托钵僧也说道:“是啊!不过他引出来的这火苗,显然不是凡火,却又不知是什么火。”

厉文山道:“依玉简中所说,这世上可以用来炼制的仙火,主要种类是南明离火,三昧真火,混沌虚火和重氘罡火。我看他之鼎下火苗,依其特征,好像是南明离火一类。”

托钵僧瞅了半天,点头说道:“嗯,还真有点像是南明离火呢。要不,我们神识传讯给诗剑,问问他?”

厉文山道:“不必问他,我们正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观察他一段时间,看他有没有背叛我们呢,给他知道了我们在这边,反而不利于观察他。”

托钵僧点头道:“厉道友说得是。”

厉文山道:“若是我们拥有了这种火,不也就能练习炼制了吗?我可是早就想着学习炼制之道了。”

托钵僧笑道:“说起来,我其实也想学习炼制之道的,毕竟老是去抢人家炼制的道器,总不如自己炼制的好。”

陆三丫听了,就说道:“阿爸,厉爷爷,你们要是会炼制了,那该多好,我早就想要一件趁手的道器了,这个翻天印不好。”

托钵僧听了,就说道:“三丫,我们当然要学习炼制,早晚有一天,阿爸会给你弄一件好法宝来。我要是没有这个黑钵,又哪里敢大闹明宗金丹大会?好法宝的确很重要。”

厉文山道:“到哪里去弄这种神火呢?”

托钵僧听了,奋然道:“我们抓他明宗高手来问问,他们明宗这神火是从哪里弄来的。”

厉文山也道:“嗯,看来也只有这样打听了。”

托钵僧当即驾驭黑钵,就要换个地方,去抓明宗之人,不想黑钵还未挪动地方,这器堂外有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另有一人跟在他身后,却正是器堂的唐荣。

托钵僧一见此人,虽不知其姓名字号,却知此人是明宗长老。托钵僧看此人急风火忙的样子,当即不走了,要看看究竟。

只见这位明宗长老,一进来就招呼李诗剑:“诗剑,跟为师走!”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这才知道此人是明宗九长老,李诗剑在明宗所拜投的师父。

当时就听李诗剑回答道:“师父,宗师伯让我好好地学习炼制呢。”

九长老道:“不怕。为师我要带上你,顺便让你历练历练,也跟随我结识这一界修仙高手,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呢。”

说到这里,九长老转向唐荣道:“唐堂主,我要带他走,又不想耽误他学习炼制之道,怎么办?”

唐荣道:“管长老,要这么说,也有办法,我给诗剑一个鼎,要学习控火,以及炼制之道,就必须得有个鼎。

还有呢,咱们这南明离火,却是诗剑不能带走的。长老您也知道,这个火种,本是我宗前辈从南明炎山取来的。这个,却须长老您自行想法子去弄。”

九长老管明经道:“鼎呢,你送了也就有了,火种呢,我自然会为诗剑去弄,理论知识这一块儿,还得请你帮助。”

唐荣道:“这也好办,我将自己所学这炼制之道知识,刻注在一枚玉简里,诗剑看过了,就如我亲自教他一样,长老您看行不?”

管明经道:“好!就这么办。”

于是李诗剑得了鼎和玉简,就被九长老拉着,又匆匆赶往丹堂这边来。

唐荣在后面追赶着说道:“管长老,诗剑,炼器炼丹所需要的鼎,还数自己炼制出来的才是最好!”

托钵僧与厉文山无意中听得了南明离火的来历,当时也都是心中一喜;又为着要观察李诗剑,于是托钵僧就驾驭着黑钵,悄悄地跟在九长老和李诗剑身后。

不多时,托钵僧的黑钵就跟踪到了明宗丹堂这边,只见九长老离远就打招呼:“缪老弟!缪老弟!”

丹堂堂主缪天白应声而出,问道:“九哥有什么事?”

原来,这明宗诸长老,相互之间竟是以哥弟相称,托钵僧到了此时也才明白。

托钵僧料定这九长老见了缪老弟,必是又有说法,当时与厉文山以及陆三丫都在黑钵里静静倾听。

只听九长老向“缪老弟”说道:“缪老弟,我要带诗剑出去历练历练,但是又不想耽误他学习炼制之道,不知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教我?”

缪天白道:“九哥必是从器堂那边过来的,我猜九哥必然也是询问过了那边的唐堂主……”

九长老道:“缪老弟,你猜得不错,我还要赶去宗主那边有事,你就直说嘛,有什么法子?”

缪天白笑道:“九哥,鼎呢,老唐自然是会给诗剑准备的,火种却必是须你自己去取的,炼制所需要的天材地宝,宗内却是不多,前些时那贼和尚抢了我们的仓库,想必器堂那边也没有给诗剑提供,是不是?”

九长老一拍大腿,说道:“哎哟!我倒是把炼制材料这个碴儿给忘记了!”

缪天白笑道:“可不是?就是九哥你没忘记,老唐那边也拿不出来。这么着吧,九哥,我把这炼丹知识刻注在玉简里,交给诗剑,以便于他学习。”

说到这里,缪天白向李诗剑道:“诗剑,我送你点东西,这是我私人所有,个人收藏的一些材料,可以用来练习炼制——

这可不是看你师父的面子,而是看你将来啊,有一天修炼大成,极有可能是本宗的下一任宗主哟!诗剑,若是将来你做了本宗宗主,可不能忘了我今日的相助之情啊!”

李诗剑听了,不等九长老指点,就已经说道:“多谢缪师叔!诗侄我将来要是真的能修仙大成,必然要恭行天道,为这仙界消弥纷争,让我明宗发扬光大,不负师叔厚爱!”

缪天白听了,哈哈大笑:“果然是在下界做过汗皇的,心高志远哪!诗剑,师叔我也看好你,你可要好好努力啊!”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恭恭敬敬地接了缪天白递过来的储物戒指。

九长老早已是拉了李诗剑,跟缪天白道了一声“再见”,又匆匆地要走,缪天白笑着说道:“九哥,炼制还须阵法辅助,你别忘了去凌君那边,让老凌教教诗剑阵道知识。”

九长老道:“好嘞!谢谢缪老弟提醒。”

托钵僧自然是驾驭黑钵,紧随九长老和李诗剑二人,偷偷跟踪。

明宗阵堂这边,凌君正在苦修那莫忆所传授的阵道知识,九长老到了,凌君自然也不怠慢,听明白了九长老的来意,当即也是将自己所学阵法知识刻注在一枚玉简中,交给了李诗剑。

就见九长老拉着李诗剑,又匆匆而去。

托钵僧驾驭黑钵,一路尾随,却见这九长老是拉着李诗剑来见大长老宗肯。

九长老见了宗肯,说明来意,宗肯道:“老九,你要为诗剑弄那南明离火的种子,可不容易,那里极为凶险哪!依我说呢,诗剑有了这些玉简,不妨先把理论知识学透,将来再来总坛这边,好好练习练习,不就行了么?”

九长老道:“老大说得是,我看情况,相机而动吧。”

宗肯道:“老九,好在时间宽裕,今天天色已晚,你就明天再走吧。晚上我跟你喝两杯。”

九长老听了,笑道:“好吧,我原本想今天赶回去的,既然老大挽留,那我就明天再走。”

当天夜里,李诗剑修习《雷电体功法》,九长老与宗肯饮酒之后,就回来给李诗剑护法,一直到第二天卯时,李诗剑才收功起身。

于是九长老带上李诗剑,上了追风灵船,就往万坊城这边飞来。托钵僧早已是驾驭黑钵,吸附在追风灵船上,再次做了一场免费旅行。

这追风灵船行到半路,就听船舱中响起李诗剑的声音:“师父,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九长老道:“贼和尚大闹我宗,如今不知去向,宗主安排你三师伯、六师伯和为师我三个追查。你随我去,正好可以历练一番,结识天下高人,也能就此证明你与那贼和尚没有什么关系,这正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啊!”

李诗剑道:“师父,历练一番,结识高人,弟子都愿意,只是,若是要让弟子对付明尘道友,弟子却是做不来的。”

九长老道:“诗剑,只要你忠于我宗,不做对不起本宗之事,不做对不起为师我的事情,你私下里跟谁交好,为师倒也不会管你。但是,说到那贼和尚明尘,为师却要告诉你,他已经深深得罪了我们明宗,宗主之怒,就是为师我身为长老,也是承担不起的。

你呢,现在也不是他的对手,为师我自也不会让你出手对付他。不过,你要跟他撇清关系!”

李诗剑道:“师父为何这样说?”

九长老道:“首先是为着你在本宗能立住脚跟,你那郁离师叔的徒弟心镜上人,如今风头正劲,我听说,宗主有意要立他为本宗第十三位长老呢。”

李诗剑道:“本宗还没有第十二位长老,又怎么立十三长老?”

九长老道:“宗主内心里的打算,应该是立阵堂凌君为第十二位长老,或者,在阵堂器堂两位堂主中选一位。

依我估计,凌君与莫忆拉上了关系,为着本宗的发展,宗主极有可能立凌君为第十二位长老,那心镜上人只是个晚辈,所以,只能是做第十三位长老了。”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说道:“师父,心镜上人要是做了第十三位长老,他的地位就跟您相当了,我在本宗里的处境只怕不妙呀。”

九长老道:“是啊!所以为师我才要你跟那贼和尚明尘撇清关系呢。你可知道,那明尘如今已是天下共敌,如过街老鼠一般哪?”

李诗剑道:“我听说明尘道友偷盗了本宗金丹,此事天下人都知,莫非是因为这个怀璧之罪吗?”

九长老道:“何止于此啊?莫陵帝国已经发布了通缉之令,我明宗也全面追查,儒宗和静得教也答应协助本宗,就连那禅宗,也不承认贼和尚是他佛门之人呢!”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暗暗为托钵僧担忧。

托钵僧与厉文山和陆三丫呆在黑钵里,倒也听得清楚明白。陆三丫不由得问道:“阿爸,这可怎么是好?”

托钵僧哈哈笑道:“三丫,凭这只钵,你阿爸我怕过谁来?你不必担心!”

一船一钵,急速前行,带起“嗖嗖”风声。船中人的交谈,钵中人听得分明,钵中人对话,船中人一无所知。

当时托钵僧那黑钵吸附在追风灵船上,跟随着赶到万坊城这边,却见这边大赛场里,今日既无赛事,看客了了,然而进进出出之明宗人等,却都是面有喜色。

九长老当即拉住一个本宗弟子问道:“这边有什么喜事?”

那人道:“心镜上人连晋二阶,如今已是灵道六阶了,宗主高兴,大加赏赐,我等作为大赛场的成员,都沾了光呢。”

九长老问道:“他怎么就连晋二阶了?”

那人道:“心镜上人先是晋升到了灵道五阶,不想渡劫才刚结束,又晋升了一阶,宗主当时十分夸赞,听说心镜上人在宗主夸赞之后,还回复宗主,说是如果顺利的话,近期内有可能再晋一阶呢!”

九长老心头惊讶:这心镜乃是郁离子收的弟子,属于带艺投师,入了我们明宗,他若是再晋一阶,那时就是与郁离子修为相当,比我也不弱什么了!

如今我还想压服他,让他不找诗剑的麻烦呢。

想到这里,九长老道:“诗剑,你与那心镜上人的矛盾,应当说是你知道他是杀害你弟弟的仇人,他可知道不?”

李诗剑道:“师父,他杀害了我的弟弟,怎么可能心中没有个数儿呢?”

九长老听了,沉默不语,半天才叹道:“看来你和他谁能立住脚跟,占得上风,也只有看宗主的意思了。”

李诗剑道:“师父,我早已想过此事了,我和他心镜上人的矛盾,我自然尽我自己的努力,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听天由命吧。毕竟他早就修仙有成,我的境界修为却是极低。”

九长老道:“等会儿见了面,你不要冲动,只听我的。我带你先去见三长老和六长老,最好是我们直接去南明炎山,先给你取了南明离火的火种。”

李诗剑自然应命。

九长老带着李诗剑,来见三长老和六长老,不想他两个都说道:“老九,你带诗剑来干吗?待会儿诗剑和心镜上人见了面,多尴尬呀!宗主刚刚还派人来通知,说是你到了之后,我们先去参见他呢。你既然到了,我们就一起去参见宗主吧。”

九长老听了,就说道:“三哥六哥,目前有了那贼和尚的消息了没有?”

三长老道:“已经有派出弟子回报说,当时贼和尚带着天劫逃走,离此向南,逃出了三千多里路后,天劫才过,那贼和尚也就此消失了。”

却说托钵僧驾驭黑钵,悄悄跟踪九长老和李诗剑,就在当场,早已将他众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托钵僧向厉文山道:“依我们这一路跟踪所见所闻来看,诗剑应该是没有辜负我们。”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时位移人哪,我们不如多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托钵僧点头道:“那么等会儿诗剑他见了心镜上人,若是有了冲突的话,我们袖手旁观喽?”

厉文山道“对,我们袖手旁观也就是了。毕竟也只有遇到大事或危难,才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来。我们不妨看看诗剑遇到心镜上人时的表现。”

黑钵里对话,钵外李诗剑又怎能知晓?李诗剑此时已经随着师父管明经,与那三长老和六长老一起,来到贵宾室这边参见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李诗剑争辩输嘴

诗曰:

天意弄人数有定,命兮有运人空忙。

荷风未老莲已谢,秋雨渐寒菊犹香。

鱼跃龙门凭水势,凤栖梧树向朝阳。

当时事机未知晓,日后分解难评章。

——李诗剑跟在九长老身后,进了贵宾室,待三位长老向宗主雷仁施礼毕,这才走上前来,也向雷仁行礼。雷仁笑道:

“诗剑,不必多礼。你现在都已经是灵道初阶了,看来你近期没少苦修,才能如此进步迅速,嗯,可喜可嘉,你要继续努力啊!哈哈哈哈!”

李诗剑道:“谢谢宗主器重,诗剑我必当竭尽全力,争取早日为本宗贡献力量!”

正说话间,心镜上人到了,雷仁当即笑着向心镜上人说道:“心镜,你来得正好,你近来在大赛场这边搞得有声有色,昨天又连晋两阶,渡劫成功,可以说是我明宗新生代高手了。”

心镜上人赶紧谦逊道:“宗主过奖了!”

雷仁道:“哪里?你操持这大赛场,如今正红火得很,为本宗增加了收入,这是有功;你能在这样的忙碌之中抓紧修炼,一下子连晋两阶,如此难得,本宗主哪里是过奖?

心镜哪,我们明宗后辈子弟中,连日来出现两个优秀人才,一个是你,另一个呢,没想到他今天也到了这里,你正好与他见见,相互亲近些,将来,你们可都是我明宗栋梁呢!”

心镜上人早已看到了李诗剑,也早已从郁离子口中听说了李诗剑身有龙气,被本宗九长老收为弟子,颇得宗主看重之事。此时听了雷仁的话,心镜上人暗暗想道:

这李诗剑,本是上仙指示我要阻止他跨进修仙之途,或者扰乱他修炼速度的,不想他到这一界才不久,就跨进了灵道境界,我得想个法子,让宗主嫌弃他,让明宗驱逐他呢。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恭恭敬敬地向雷仁说道:

“报告宗主,这个李诗剑,与那贼和尚明尘关系非浅,他还有个师兄入了这一界禅宗,他与禅宗有着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我们明宗岂能收留他?”

雷仁听了,就笑道:“这个事情,本宗主已经派人调查过了,也询问过了诗剑,这里边的情由,本宗主已经尽知。

心镜,你和他有矛盾,依本宗主说呢,你们都相让一步!本宗主还指望在你们两个手里,发扬光大我明宗呢。”

心镜上人听了,心中一惊,暗自想道,得了,有些话呢,还不如我先说出来为好,毕竟是先入为主嘛!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当时就说道:

“报告宗主,弟子与诗剑师弟实无仇恨。只是当初在下位世界,他弟弟李诗君与我徒弟交战,危急之时,我为着救我的徒弟,将他弟弟打落到那青龙山雪岭断崖之下罢了。

当时我并没有要他弟弟的性命,连他弟弟的一根汗毛也没有伤着。要说我与他李诗剑有矛盾,大约就是这点儿矛盾罢了。

宗主请想,若是我要杀他弟弟,他弟弟作为一个凡人,如何能逃得过我的手段?那时心镜我已经是灵道二阶的修为境界了。这一点,请宗主明察!”

雷仁听了,就问道:“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心镜,你到那下位世界去做什么?”

心镜上人听了,心中暗道:我本是上界的大能上仙给送过去的,那上仙要我对付他李诗剑兄弟,还有那托钵僧明尘,这个话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回答道:“宗主,我那徒弟胡拉格斯,是一棵好苗子,弟子凭借自己的空间法宝青铜镜,前去下位世界,实是为着收胡拉格斯做徒弟。

当时两国交战,我都不曾出手帮助我徒弟,宗主,我若是出面帮助我徒弟,他李诗剑怎么可能打下江山?他们争夺天下,那毕竟是凡人之间的征战,我作为灵道修仙者,岂会参与其中?

我既不帮助胡拉格斯攻打太平汗国的江山,自然也不会对他太平汗国的将领动手,更不会去杀害他弟弟。

弟子不知道他李诗剑为什么声称与我有杀弟之仇,弟子实不曾杀死他弟弟,这一点,弟子可以对天发誓!”

雷仁听毕,说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我们修仙之人,一般地说,是不愿意参与到凡人世界的战争里去的。诗剑啊,看来是你误会了你心镜师兄了。”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无语,心中却是暗道:若不是你将我弟弟打落断崖,我弟弟又怎么会因此殒命?话说回来,你当时有没有杀害我弟弟,又有谁能说得清?

李诗剑不能就此释怀,雷仁自然是看在眼里,心头便已是有些不乐,当即说道:“诗剑哪,本宗主说的不会错,灵道境界的修仙者,是不会去下位世界乱杀凡人的,那会造成杀业,会有果报,影响渡劫的,你莫非还不相信本宗主的话么?”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心中一惊:听这雷仁宗主的口气,显然是对我有所不满意了。

想到这里,李诗剑上前一步,给雷仁施礼,礼毕才说道:“回宗主的话,弟子怎敢不信宗主的话?不过,我弟弟就算不是心镜上人杀害的,却也是因他而死!弟子还想就这一点向心镜上人讨个说法。”

心镜上人却是早已接过话来说道:“诗剑师弟,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师兄,但是既有宗主之命,我可不能不认你这个师弟。你要讨个说法,那我就给师弟你一个说法。”

雷仁本想说话,见心镜上人抢了话头,正待开口训斥,却听心镜上人说话甚是入耳,当时也就忍住,听心镜上人说话,要听听他给李诗剑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就听心镜上人继续说道:“诗剑师弟,师兄我能给你一个什么说法呢?

你须知道,那时在下位世界,我徒弟胡拉格斯与你可是敌对之人,在那雪岭断崖上,若是我徒弟胡拉格斯被你弟弟杀害了,只怕我报复起来,你那太平军千军万马,都不够我一个小指头抹杀的。

我只是为了救我的徒弟,并不曾想过要杀害你弟弟,当时将他打落断崖之下,也只是惩诫之意罢了。

话说回来,师兄我当时作为一个灵道二阶修仙者,也没把一个凡人放在心上,我当时不要他性命,其实已经是出手留情了!只是当年我更没想到,太平汗皇如今成了我的师弟!哈哈,师弟你好!”

座中都是修仙者,当然都认同心镜上人的话,心镜上人说得对,凡人在修仙者眼中,的确是视如蝼蚁,心镜上人当时没要他李诗剑弟弟的性命,的确是手下留情了!

于是众人都纷纷表示对心镜的认同,雷仁也说道:“心镜做得没错,诗剑哪,你就不要再固执怨念了!”

九长老眼看不是个头绪,当时神识传讯给李诗剑:“诗剑,不要再争了,宗主都已经对你有看法了,这可不是好事!”

李诗剑回答道:“师父,难道说我就这么罢了,放过此事?”

哪知心镜上人老奸巨滑,眼看自己得意,当时更是紧逼一步,向李诗剑问道:

“师弟,当时你并不在场,而且你那时也只是一个下位世界里的凡人,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雪岭上把你弟弟打落断崖的呢?愚兄也想请师弟你给我一个说法!”

心镜上人反将一军,这一招十分厉害!心镜上人料定:必是徐文虎向李诗剑说是自己杀了他弟弟的,自己也曾亲眼见到他两个被逼跳下沙河泉里,只是此后一直没见他两个再现身,自己一度还以为他两个被水下大阵给绞灭了呢!

在心镜上人看来,李诗剑若是实话实说,道是徐文虎告诉自己的,势必又一次要说到自己与禅宗的关系,若不实话实说,自己却早有后话等着呢。

哪知李诗剑到了此时,早已豁出去了,当时说道:“我当然是听徐文虎道友说的,我也料想不到,为何你对于我们这些人,个个都不肯容情呢?

说起来,徐文虎本是我太平汗国臣子,那托钵僧明尘,也是我邻国汗父,我们本都是自下位世界过来,追求长生之道的。

据我所知,托钵僧明尘只所以对付我们明宗,也是因为你先找他的碴儿,才生出许多事端来的!”

九长老当时就觉得李诗剑这个话里有为托钵僧辩解之意,立即制止李诗剑再往下说,喝斥道:“诗剑,休得胡言乱语!”

心镜上人却说道:“宗主您看,诗剑师弟竟然为那贼和尚辩解起来了,还往弟子身上扣屎盆子!”

雷仁当时就发火了:“李诗剑,你若是再偏向那贼和尚,本宗主能叫你灰飞烟灭!”

九长老赶紧上前说道:“宗主息怒!诗剑他这是想说明,事端是心镜师侄挑起的,却是无形中回护了那贼和尚一句,宗主放心,诗剑他是不会偏向那贼和尚的!”

九长老出面说话,雷仁也就缓和了口气。

不想,小的后面还有老的,郁离子一见九长老为自己的徒弟说话,当即也为自己的徒弟赤膊上场了。只听郁离子说道:

“九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心镜自入本宗以来,所作所为,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宗主也是知情的,要说挑起事端,依我看,那贼和尚桀骜不训,倒是他挑起事端最有可能!诗剑师侄,你可不能因为感情上的亲疏,影响了理智上的判断哪!”

九长老一听这个话,也来了火气:“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今天你师徒两个要逼死我这唯一的弟子么?”

郁离子反唇相讥:“九哥,你说的是什么话?莫非任由你师徒两个攻击我的弟子,我却只能袖手旁观么?”

好了,这下子,九长老和十长老对上了!

雷仁大怒,喝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宗主?管长老,心镜上人的身份没有疑点,倒是你的弟子,身份可疑得多,你要护着你的弟子也可以,但别忘记我说过的话!”

九长老一惊,当即说道:“我是一时情急,还请宗主见谅!”

雷仁道:“李诗剑,本宗主给你一个任务,你替本宗完成一件事,以证明你的确是忠于本宗!”

九长老大惊,宗主这么说,那任务必然不是好做的。

不待九长老有所表示,雷仁已经说道:“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要替本宗去那上古域境,那时你要给本宗把那幻魂莲花的种子采摘来!”

李诗剑听了,不知这是个什么任务,九长老听了,却是吁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看来宗主虽然大怒,总算是容情了。

当时九长老示意李诗剑道:“诗剑,还不赶紧谢过宗主!”

李诗剑无奈,也只好按照九长老的要求,谢过了宗主雷仁。

不想宗主雷仁又说道:“管长老,追查贼和尚的事情,我看你也就不要参与了,你回东北六城去,好好地*你的徒弟吧!”

九长老听了,心知自己在宗主雷仁心中的地位已是有所下降。不过,这一场暴风雨总算是平息了,算是好事吧?

此时九长老真有些后悔带李诗剑来大赛场这边了。

九长老拉着李诗剑,向雷仁施礼,说道:“宗主,我这就带诗剑回东北六城去。”

雷仁道:“去吧。”

——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跟在九长老和李诗剑身后,悄悄地跟了出来。

出了大赛场,只听九长老说道:“诗剑,三年后去那上古域境,实力相当重要,你要努力晋阶到灵道六阶!还有哪,不仅境界修为要跟上,你还得精通炼制与阵道,才能满足要求。”

李诗剑道:“师父,那上古域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九长老道:“上古域境,是一个极古怪的地方,每三百六十年出现一回,每一回出现,却是三年内连续两次,第一次出现时,莫陵帝国便要选人进去探宝;三年后再次出现,却是外敌来犯,两界大战之时。进入上古域境后,会炼制的人,可以炼制法宝,以便对敌。”

李诗剑还要再问详细,九长老道:“我所知道的毕竟也还有限。依我说,咱们现在就赶去那南明炎山,为师我替你取那南明离火的火种。”

于是,九长老带着李诗剑,不回东北六城,却是驾驭追风灵船直向南方飞去。托钵僧早已是又将黑钵吸附上追风灵船,大做其免费旅行起来了。

黑钵之内,托钵僧却是向厉文山说道:“厉道友,看今天这九长老和李诗剑师徒二人与那郁离子和心镜上人的争论,我觉得,那郁离子与心镜上人都是狡猾得很哪。”

厉文山道:“嗯,我也觉得这郁离子和心镜上人说话,那都是话里有刀,能杀人于无形啊。倒是这个九长老,我倒觉得此人也是个性情中人呢。”

托钵僧道:“你觉得李诗剑变没变?”

厉文山道:“当年在下位世界,我听说他曾经毒舌气晕过杨清才,今天看来,辩论起来还是不行啊。”

托钵僧笑道:“心镜上人知晓情况,李诗剑对于情况却不太了解,就凭这一点,李诗剑当然就辩论不过心镜上人。说实在的,就连我,听了他的说法,也不相信他心镜上人会杀害李诗君呢!”

厉文山道:“说得是啊。只是我们当时都不在现场,谁知道心镜上人到底有没有杀害诗君?诗君到底又是怎么死的呢?”

正说话间,追风灵船突然停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李诗剑月下抚琴

诗曰:

今夜星辰今夜风,星垂大野风无声。

孤星向月长空望,相思随草遍地生。

清风远自天际来,春恨近在心头萌。

星月今宵照千里,谁怜光满抚哀筝?

——小诗道罢,接着叙说,当时追风灵船停止前进,直往下落。

托钵僧就黑钵里往下看时,只见下面是一片黑水汪洋。

追风灵船悬停在水面上方十丈处,九长老出了船,就往水面上飘落。船上李诗剑问道:“师父,您下船去做什么?”

九长老道:“这水里有一种妖修,它那螺壳可以用来盛装南明离火的火种呢。我下去找一找。”

李诗剑道:“师父,那是什么妖修?厉害不厉害?您要注意安全!”

九长老道:“这种妖修,名叫蜗猪,一般都是真道境界,少数是灵道境界,它们攻击力低,但是那蜗壳却是防护极高,说起来,这种妖修是高防低攻类的。”

黑钵之内,托钵僧将他师徒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托钵僧不由得向厉文山和陆三丫笑道:“要吃鳜鱼来了个鳖,我正想不通弄到火种往哪儿放呢,他可就教了老衲了,哈哈!”

厉文山听了也就笑了。

陆三丫也笑着说道:“阿爸是吉人天相,凡事自有佑助。”

托钵僧向这片水面望去时,只见这片水域之中,明明是水清可见底,但却是看上去黑乎乎的,不知有多深。

托钵僧运起神识,再细细看时,原来这水虽清,但是水底下的地貌却是一片黑土,这黑土上,正趴着许许多多的如蜗牛一样的物事,有的一动不动,有的在缓缓蠕动。那缓缓蠕动的,都伸着一只猪头,猪头上,长咀两边,都长着长长的獠牙。

托钵僧暗道:大约这就是那九长老所说的什么蜗猪了。这样想时,偶尔又见有一两只体形较大的蜗猪,居然可以人立前行,速度甚快。

九长老此时已经潜入水中,托钵僧心意一动,黑钵化作一粒微尘,也跟着潜入水下了。

此时九长老来到水下,顿时就惊扰了水下这无数的蜗猪,近处的都是缩着不动,远些的一个个都伸着猪头,努力向更远处爬着逃走。

九长老对这些蜗猪视如未见,只管在水下加速前进。于是,一路行过之处,被惊动的蜗猪就更多了。

不知在这水下奔走了多少里路,九长老突然是身形一顿,停住了。

托钵僧在黑钵里,也明显感到水波涌动,转眼间就见水底泥地里,咕咕地冒着汽泡,再一转转眼,就见一只大号体形的蜗猪冒了出来!

这蜗猪手执分水长刺,猪脸上一脸气愤,喝斥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扰乱我黑水家族清静?”

九长老却是说道:“哟!你这妖修,都能口吐人言了,看来也是不低于灵道四阶的修为了!”

那蜗猪道:“老子已经灵道五阶了,当然能口吐人言!你是什么人?”

九长老哈哈笑道:“什么人?想要借你螺壳一用的人!”一语未毕,九长老蓦然出手。

只见九长老左掌劈出,右手一顿,手中便多了一柄三尺法剑。只听九长老大喝一声:“万法唯心!”登时这柄剑一化为九,呈九瓣莲花,旋转起来了!

那蜗猪正将手中分水长刺来刺九长老,一刺之下,逼得九长老左掌中途撤回,又一刺,直击九长老前胸。

这蜗猪正自得意,口中叫道:“着刺!”不想眼前一花,乍见一朵剑莲急旋而至,将一根长刺铰断作数截!

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这蜗猪长咀一侧淌出血来,登时便将水色晕染成了血红色!

原来那分水长刺,竟是这蜗猪的一支獠牙!

此时这只蜗猪受伤,竟是将头一缩,将螺盖一合,果如一只大蜗牛一般——这就是蜗猪的保命之招了,与缩头的乌龟没有二致!

这只蜗猪一缩头,任凭九长老攻击,九长老反而拿它无法,攻击无效啊!

原来蜗猪的螺壳极是坚硬,它的高防护能力,便是得力于这螺壳。九长老连击数掌,一见无功,当时就捞住这只蜗猪,向水面上急射而去。

此时就听又一声大喝:“人类!你往哪里走?”

九长老理也不理,只管走自己的路。托钵僧却是只听这一声喝问,便知这只蜗猪比先前那一只的修为境界更高。

托钵僧此时心里有些急呀,心说若是九长老走掉了,自己跟不上的话,自己哪里好找到那南明炎山呢?

若是跟着九长老走了,自己却可就是白跟来水底这一趟了,弄不到能盛装南明离火火种的容器喽!

托钵僧此际也是急风火忙地,要抓住这只蜗猪!

当时托钵僧将黑钵显化,一掠一抄,出其不意地,将这只蜗猪给弄到自己的钵里了。

九长老察觉得身后水流涌动不对劲儿,回头看时,啥动静也没有了——

黑钵收了蜗猪,早已再次隐了形体,又一次化作微尘,追在九长老的身后,也往水面上射来。

此时后面水中,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只蜗猪追击而来,却都是落在一人一钵后面了。

九长老一口气窜出水面,直飞半空,进入了追风灵船,说了一声“快走”,追风灵船急如飞箭,一刹那就走得远了。

托钵僧见了,心中暗道:这可得抓紧赶上去,老衲这免费旅行还没过足了瘾呢!

这样想时,托钵僧驾驭黑钵,急忙赶上,再次吸附在追风灵船上,又一次免费旅行起来了。

不多时,追风灵船飞出五六千里,离那黑水汪洋远了,就向地面上落了下来。落地处,正是一座小山。托钵僧不知这九长老要做什么,就在黑钵里细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九长老擒着那只蜗猪,向李诗剑道:“诗剑,去弄两棵松树来!”

李诗剑也不知道他师父是要做什么,当时就遵命而去。

一个灵道初阶的修仙者,要砍伐几棵树,就是没有工具也不是什么难事。李诗剑随手两招,折断两棵大松树,拖着来到了九长老身边。

九长老一掌拍出,大松树顿时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九长老将那蜗猪往火堆里一放!顿时火堆里传出惊叫呼痛之声。接着,一颗斗大的猪头伸了出来!

九长老早有准备,持剑在手,那道器法剑一掠而过,蜗猪头落入火中!

不多时,大火燃烧尽了,九长老手中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螺壳,那螺盖,也还好好地盖在螺壳上面。

托钵僧看到这里,早已明白了这九长老是怎样弄好那盛装火种的容器的了。

托钵僧心道:老衲我现在还不能像他这样生火处理,怎么办呢?

托钵僧眉头一皱,心中一动,当即吩咐器灵阿弥道:“阿弥,你给我吸这只蜗猪的灵气,不要破坏了它的壳和盖子,这东西我有用。”

以阿弥的吞噬之能,这只蜗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没命了。不过数息,托钵僧手中也有了一只盛装火种的螺壳。

此时天色向晚,夕阳正红。暮烟渐蓝里,追风灵船再次前进,托钵僧驾驭黑钵再次吸附在追风灵船上随之前行。

又是日出东方时,追风灵船已经是飞了一夜。李诗剑在船中,忍不住问道:“师父,到那南明炎山还有多远哪?”

九长老道:“快了。”

突然间,又一艘追风灵船从天际飞过来了,也是向南飞;就听九长老轻轻地惊曰“咦?”

李诗剑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师父?”

九长老道:“那远远地飞过来的,是儒宗的追风灵船!”

李诗剑道:“师父,您怎么看出来它是儒宗的追风灵船的?”

九长老笑道:“儒宗有四大家族,分别是孔、曾、颜、商四姓。儒宗共有十二位长老,这四姓家族中是每家族各有三位,称谓也独特,比如孔家选出来担任长老的,不呼名字,只是分别叫做孔大孔二孔三,另三家也都是,你没见那追风灵船的船身上,标着‘颜三’字样么?这应该是儒宗颜三长老的座船,颜三长老颜子远,跟为师我可是有过命的交情哪!”

李诗剑看了看,果然那船上标着“颜三”字样儿。

不多时,两船靠近了,九长老已经和那儒宗颜三长老打起了招呼。只听颜三长老问道:“管道友,你这是要去哪里?”

九长老答道:“颜道友,我这是去南明炎山哪。”

李诗剑就二说话里向外看时,只见这位颜三长老一身儒装,长脸少肉多须髯,一双老寿眉如剑,炯炯目光如火炬,显得极是清瘦硬朗。

——就听颜三长老笑道:“莫非道友是为了你的弟子去弄南明离火的火种?”

九长老笑道:“你怎么知道?”

“老管你收了一个身有龙气的弟子,这件事情,宗主一回来,就传遍了我们儒宗上下啦!”

“嗯嗯,是这么一回事,我这徒弟得学炼制,我必须来弄南明离火的火种啊。”

颜三长老一竖拇指,说道:“你船里同乘的,应该就是你的徒弟李诗剑吧?”

九长老笑道:“正是!”

李诗剑也赶紧拱手为礼,隔船向颜三长老说道:“见过颜前辈!”

颜三也隔船说道:“不错不错,果然是身有龙气,不简单,不简单!”

九长老笑了,说道:“老颜你这是要去哪里?”

颜三长老答道:“我和你目的一样,也是去弄火种。”

九长老听了,讶然道:“老颜你也得了一个好弟子?”

颜三长老哈哈大笑道:“老管哪,哈哈,你说笑了,颜三哪有你这等好运气?我这是替宗主去弄火种的。”

九长老听了,哈哈一笑,说道:“我可是糊涂了!你们宗主的关门弟子,叫做朱子武的,也是个身有龙气的上佳弟子,咳,我竟把这个碴儿给忘记了!”

“是啊是啊,宗主现在正全力培养子武,以待三年后去上古域境去。宗主他脱不开身,我这才自告奋勇,领了这个差事。”

九长老笑道:“看来我们竟是志同道合呀!老颜,我们同去,相互帮助,必能顺利取得火种哪!”

颜三长老也笑道:“可不正是么!”

于是两船相并飞行,就如两只飞箭,齐往南射。但见舷舱之外,日影悠悠,不觉又是一天过去了。

两只追风灵船却都停落地面上来了,李诗剑问道:“师父,怎么不走了?”

九长老尚未回答,那儒宗颜三长老却已笑着说道:“一路南来,再往前面呢,就是南荒高原,高原之上,有许多妖修。”

九长老也接着说道:“地上跑的妖修并不可怕,但是会飞的就麻烦得很。它们会时不时地拦挡我们。所以呢,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走了,休息一晚;明天早上,一鼓作气,飞过南荒高原,直到南明炎山之下!”

当夜三更,一轮明月高悬中天,如水月华,流泻下来,照在南荒高原北面大地上。天青。星疏。云淡。风轻。树静。虫鸣。

李诗剑连日来紧紧张张,到此时才算是心中有一种安全感。

此时九长老与那临船的颜三长老都是盘坐静修。李诗剑却是心潮起伏,不由得走出船舱,站到追风灵船的前甲板上,一时间思念之情,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

李诗剑想到自己听了徐文虎的话,来到这一界修仙,那太平汗皇的尘世尊贵,早已是过眼云烟。自己此来,不只是为着要替弟弟报仇,也的确是有三分私心,自己与翠翠的那一分情愫,又如何能够忘记?

当日自己与慕容婵结婚,并不是见异思迁,实是形势逼人。想想那时,自己与慕容婵连一面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是未曾谋面便先有感情?

如今自己也等于是抛妻弃子,来到这边,不想随着明尘道友前去明宗弄点儿道器法宝,却反而是落了个诸人离散!明尘道友与徐文虎师兄不知去了哪里,自己却是反而被明宗看重,做了九长老的徒弟,竟不曾,也无法得见厉老师和翠翠一面!

当日自己曾经说过,待进入灵道境界,就回太平汗国去看望家人,唉!如今看来,难喽!

情义情义,情字中也有道义,这道义,便如信诺,自当是真情不变。难道说我李诗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人都说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李诗剑初心依然,可是,什么时候是个终?为什么偏偏是有始无终?

翠翠啊!你在哪里?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李诗剑轻轻吟哦,即时赋得一首小诗,题曰《星月诗》,便是本章开头所记者也。

吟哦之不足,李诗剑身形闪过,离两只追风灵船远了,这才就月光里坐下,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五十弦相思锦瑟,横放于膝上,就弹奏起来。

这一回,弹奏的却是一只相思古调,其名曰“古采莲曲”,其词甚是优美,其意甚凄凉。只听李诗剑轻轻唱道:

素衣碧裙兮香溢远,月华如水兮起漪涟。眸有星采兮月如面,奈此良夜兮空浩叹。欲安我身兮心难寄,欲寄我心兮身难安。轻舟摇过兮芙蓉浦,月斜南塘兮忆采莲。

一曲奏罢,不觉眼中潮湿,李诗剑黯然神伤,轻轻叹了一口气:

“厉老师,明尘道友,翠姑师妹,你们都在哪儿啊?翠翠啊翠翠,你在哪儿呢?”

李诗剑独自出神,心中止有一念相思,心醉神痴,黯然销魂,身外物我皆忘。

正当此际,蓦然之间,有一只手拍在李诗剑的肩膀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得来全不费功夫

词曰:

何人悄立,望月照荒郊,星垂天际。上下天青如水,水如天碧。寒蛩断续秋风里,偶遥飞,孤鸿无迹。有鸣声杳,徒然留下,几多清寂。

怅往昔,繁花落地。了断凡尘后,仙尘来继。四海芒鞋踏过,始终难觅。忘川岸上长生树,太皇天里满心事。万年离恨,千秋惆怅,此情难寄。——调寄《桂枝香》

正当李诗剑出神之际,蓦然之间,有一只手拍在李诗剑的肩膀上,李诗剑吃了一惊,不由得就要站起身来。

那只手却是接连在李诗剑肩膀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慰,接着,九长老的声音响起在李诗剑的耳边:

“诗剑,你一出船舱,为师我就已经发觉到了。为师我以为你这是要不辞而别了呢,没想到你却是来这美丽的月光下,大把大把地抒发幽情啊!”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面红过耳,只说道:“师父,弟子只是偶有所感罢了。”

九长老道:“诗剑哪,为师这回算是真正听明白了,你跟托钵僧他们的关系,还真的是很亲密。

不过呢,为师也看出来了,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也只有重情重义的汉子,才能让为师我真正信任真正放心。所以啊,为师我也不怪罪你。”

李诗剑听了,连声道:“感谢恩师看顾,诗剑我本不合明宗招收弟子的条件,能做恩师您的弟子,是我的荣幸,诗剑自随恩师,便给恩师添麻烦了!”

九长老道:“好啦,不要跟为师我说这么些虚文俗套的客气话啦。我问你,你一会儿翠翠、翠翠地叫,一会儿翠姑、师妹地叫,莫非你花心,同时爱上了两个妹子?这可不好呀!”

李诗剑红着脸答道:“师父,翠翠就是翠姑师妹。”

九长老道:“嗯,这还差不多。花心的人,往往都不是真正的重情重义之人。好啦,不说这个了。诗剑,你今后万不可这样忘情,泄露自己的实情。否则,你会为自己招来灾难的!

若是我们明宗与那托钵僧明尘没结下这么深的梁子,说实话,为师我看在你的份儿上,会把他们都请到我东北六城去,你那师妹,自然就能与你天天在一起了。

只是啊,造化弄人,天意从来高难问;命运两个字,弄尽天下人。你也得学着点儿,不要老是这么儿女情长,你要追求的,就是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明白不?”

李诗剑道:“师父,徒弟记下了!”

九长老道:“修仙之人,不能纵情恣性,须得调整好心态,才能走得远。否则,渡大劫时,一旦情思绵绵,那就是走火入魔灰飞烟灭了!”

李诗剑听了,嘴上唯唯,心里却是暗叹:相思自当化劫灰,何必千年作劳劳?当时腹内辗转,草就一篇,题曰《相思》——后世人有托钵村夫者,得诗剑仙嘱托,幸为之记,就作本章开头章词。

——李诗剑与九长老师徒这一番对话,包括李诗剑先前的一番作为,其实并不止九长老一人看得清楚,托钵僧、厉文山也都躲在钵里旁观。

托钵僧向厉文山说道:“看来诗剑他的确也还没变。”

厉文山也点头称是。陆三丫却是撇嘴说道:“阿爸,什么他变没变的,我瞧着他一个大男人淌眼泪,就是别扭,俺家小棒儿却从来就没这样子没出息过。”

托钵僧与厉文山听了,都是哈哈大笑。厉文山笑毕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情时;你没听过这句话吧?”

陆三丫道:“厉爷爷,这么婆婆妈妈的话是谁说的?俺可是头一回听到。”

托钵僧道:“三丫,人和人的经历不同,承受能力和感情表达的方式也不同。小棒儿自小受苦,不免多了一分坚毅,李诗剑他自小就生在富裕人家,受的苦难也少。不过呢,他这也不是软弱。

你还记得你翠姑师叔的哥哥不?那一回我夜里去那山村找他,他正在哭他的婆娘呢,哭得好不惨恻,害得我旁边听着,都忍不住掉了泪,不由得想你那早去的婆婆来,也大哭了一场。可是,你看阿爸我哪点儿软弱没出息了?”

厉文山道:“到底是明尘道友经历岁月久,品尝酸辛多,看事看人,理解得透彻啊!”

托钵僧哈哈笑道:“好啦,厉道友,我们也都休息一会儿吧!天快亮了。”

月亮斜挂西边林梢,天光欲晓。

托钵僧早已又将黑钵吸附到追风灵船上去了。又不多时,两只追风灵船双箭并发一般,往南疾射而去。不多时,飞上了一处高原。

托钵僧人在钵里,倒也悠闲得很,往下看时,只见这南荒高原,广阔无边,地形地貌并其间生灵,都来眼底:

高者为山,有的如巨象,直欲奔腾,有的如大剑,上刺青天;洼者成湖,有的晶亮如银,清清如镜,有的岸广水深,鱼龙潜跃;平地则有些处一片平原,又时有丘陵蔓延;树都是古木参天,草竟有四时并生;这中间,陆上跑的有虎兔狮鹿,天上飞的有鸾凤鹰雀。

两只追风灵船飞了大半天的时间,遥遥望去,正南方一带,天空艳红,如同火烧云一般。

此时就听得两只追风灵船之内,九长老与那颜三长老互相提醒。九长老说道:“颜道友,前面是翼手飞猿的领地了,我们可得加把劲力儿,一口气冲过去啊!”

那颜三长老也答道:“实在不行,我们合作,一船诱敌,一船闯过去!不管谁闯过去了,都要帮另一方弄回火种来,你看可好?”

李诗剑不明白厉害,就询问道:“师父,什么是翼手飞猿?”

九长老回答道:“翼手飞猿,分胎生和卵生两种,胎生的不如卵生的善飞,但是攻击力强大,卵生的攻击力弱些,却飞行极快。而且,这妖物体如猿猴,偏偏又生有蝙蝠一样的肉翅,还智商颇高,不易对付呢!”

正说话间,天空中一阵聒噪,前面有成百上千的飞行妖兽自南往北扑来!

当时就听得九长老与颜三长老在各自的追风灵船中齐声惊叫道:“糟糕!怎么这群妖修中出现了王者呢?”

“师父,您是说出现了妖修王者?什么是妖修王者?”李诗剑也惊讶地问道。

九长老道:“灵道八阶的妖修,就算是妖修王者了!你没看到前面那群翼手飞猿中,有一个是骑在另一只飞猿身上的吗?”

李诗剑看时,果然有一只翼手飞猿身上驮着一个人。

原来这妖修一类,灵道四阶就可以口吐人言,灵道八阶就可经幻化人形。李诗剑所看到的那骑在另一只翼手飞猿身上的人,正是妖修之飞猿王者所化。只是李诗剑第一次见到,不明白罢了。

李诗剑更不知道的是,这翼手飞猿王者所骑坐的同类,却是这飞猿群中飞行速度最快的,而且还是雌性母猿。

此时只听颜三长老急叫道:“管道友,那妖修王者,我们不是他对手,干脆我们分作两下,一个诱敌,一个趁机冲过去!”

九长老答道:“好!我们一往东一向西,我趁机冲,颜道友,你负责诱敌。待我取了火种回来之时,还须你接应啊!如果我实在是冲不过去,就转为诱敌,你那边趁机冲过去!”

颜三长老答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当时两只追风灵船一齐往前冲,才过了数分钟,两船就接近了那翼手飞猿群!

那妖修王者喝令部下:“他们必是要偷盗神山火种的,小的们,都跟我一拥上前,抓住他们!”

妖修猿王摩拳擦掌,正待奋勇上前,抓住来犯之敌呢,突然间就见两只船一分两去,一向西逃,一向东飞!

颜三长老依照约定诱敌,驾驭追风灵船,就飞得慢些儿,九长老驾驭追风灵船,要冲过去,飞得自然是快了多。

那翼手飞猿的妖修王者,果然是智商颇有,当时令手下一众妖修飞猿去追赶往西飞的追风灵船;自己却是往东赶来。

不想往西赶来的众妖修中,没有哪个是颜三长老的对手,颜三长老修为境界是灵道七阶,驾驭追风灵船,并不远遁,只是游斗,又出手狠辣,都是一招毙命,不多时,西边天空中,许多翼手飞猿惨叫着往地面上掉落。

这边一群妖修中,领头的也才只是灵道六阶修为,当时扇动肉翼,扑向颜三长老,口中吐着人言,叫道:“人类!你受死吧!”

这妖修一声怪叫,就将双翼一合,如箭一般射了过来!颜三长老一看,哟!这一个修为已是六阶,它若是引着一帮小妖围住了我,我还不好脱身哩!我且让它一让!

想到这里,颜三长老神识外放,驾驭追风灵船,人却是一跃出舱,避过对手来势,就如避开蛇头,反击其七寸一般,只让得一让,就一掌从侧旁拍出!

当时这一掌,大出那六阶妖修意外,颜三长老修为境界又比对方高着一阶,只打得这妖修一声惨叫,直往下坠,口中还号叫求援:“父王救我!”

敢情这只翼手飞猿,竟是那猿王的儿子!

那妖修翼手飞猿王听了,回头看时,为由得火冒三丈,舍了九长老这边,往西飞来。

王者一动,部下紧随,一大群翼手飞猿就都往西边飞扑过来了!

九长老趁机驾驭追风灵船,加大速度,就此遁走,逃向南明炎山去了。

却说这边,儒宗颜三长老,正游斗之际,虽是大占上风,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时时往东边观看。一看到那妖修王者向自己冲了过来,颜三长老心中暗道:

妖修虽然有一定智商,但毕竟他是畜牲类,管长老必可借机冲过,我也得开路溜号,万不可跟这妖修猿王对上!

想到这里,颜三长老驾驭追风灵船,当时也加速向西逃遁。

那妖修猿王见了,更是怒气勃发,喝令道:“小的们,都给本王追击西边这只船,把他赶得远远的!东边那逃走的,等他回来时,本王要抓住他,将他生生吃掉!”

——不说颜三长老怎样逃脱,且说明宗九长老管明经,带着徒弟李诗剑,驾驭追风灵船,一逃过翼手飞猿群的攻击,立即把速度提升到极致,更不回头,只往正南冲去。

不多时就见,南面的天空更红,空气温度也渐渐高了。随着追风灵船越来越接近目的地,空气中的温度已经高达百度了!

又过数分钟时,空气温度已经高得让李诗剑都难以忍受了。李诗剑暗暗估计,依自己练习控火时的感受来看,这里空气的温度,不下于一千度!

李诗剑心中不由得叹息:来这南明炎山取火种,果然不是一件易与之事,这才到南明炎山的外围呀!

瞧这南明炎山,远远地看着就是一堆大火焰,正是一座火焰山!

但见火焰升腾,整个儿地一座山,形如一只巨大的朱雀在燃烧着。

火焰升腾,一团团腾空而上,火焰中心,白得耀眼,外围则是彤红,最边缘却略发黑。无数的火团往上涌动,如“欲上青天烧明月”一般,那火焰团团,或大或小,竟是都呈朱雀形状,似有无数的火焰做的朱雀在群欢狂舞。

却说托钵僧,驾驭黑钵,跟踪而来,两只追风灵船遇到那妖修猿王时,也跟厉文山和陆三丫商量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是,不出手相助,任他们两只船,不管哪一只冲过去了,托钵僧就驾驭黑钵跟哪一只去,弄了火种再回来。

此时托钵僧与厉文山和陆三丫三个在黑钵里,却是感受不到一丝儿空气温度极高带给人的那种难受。

同时,托钵僧觉得,似乎自己的黑钵,还挺享受这里的高温似的!

当时托钵僧也没在意,毕竟此时他人在钵中,清清凉凉的,自然地就没在意到这一点。

却说九长老驾驭的追风灵船,来到南明炎山之下时,就在船里向李诗剑说道:“诗剑,待会儿为师收了追风灵船,你要是抗不住那高温,就在边上等着,为师我好歹也要弄上两粒火种来。”

李诗剑点头答应,又说道:“师父,我看这里温度极高,火焰里必然危险,师父您可要注意安全,小心些。”

九长老收了追风灵船,托钵僧也只好将黑钵继续化作微尘,跟在九长老身边,那也是亦步亦趋——为啥?托钵僧跟李诗剑一样,到现在还不知这“火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然而,九长老突然轻轻地说道:“咦?怎么好似火焰温度下降了呢?”

此时,钵外的九长老不知,这是隐藏跟在他身边的黑钵开始大量吸收火焰能量之故!

钵内的托钵僧等人此时也是不知道这一点啊。

当时只听得九长老却是心中一动,轻叫道:“诗剑,你挨着为师,随着我往前走走看!”

李诗剑应声走近,挨着了九长老,九长老惊喜地说道:“诗剑,你真是身有龙气,福气大造化大呀!”

李诗剑也惊奇地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温度就降低了,咦?火焰消失还露出地面了呢!师父快看哪!”

九长老道:“你看,这火焰温度降低了,只才一千多度呢,哎哟!两丈见方的空间内火焰还消失了,地面都露出来了!哈哈哈哈!诗剑哪,这只能说是你运气好哟!”

九长老欢天喜地,掏出螺壳,取下盖子,弯腰将一块黑色的拳头大小的石头装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哈哈大笑!

李诗剑将之黑色石头瞧得清楚,只见这石头是形如小小的朱雀,乌黑发亮,不由得问道:“师父,这黑色的石头就是火种?”

第一百五十六章、南荒妖蝠夜成群

诗曰:

老衲自来无所惧,托钵行去涉流年。

仙尘猎猎风兼雨,劫数滔滔海连山。

木叶飞落惊涛外,轻舟摇出骇浪边。

彩虹桥上难有人,静水深时似无言。

——小诗道过,再说当时:李诗剑问道:“师父,这小鸟一样的黑色的石头就是火种?”

九长老道:“是啊!这种石头,生于南明离火之中,是最低级的,能引出来高达三千度的火焰呢。

再向里面,还能找到赤红色的,那种石头,能引出高达四千度的火焰来,若是那进化出了灵性的金色的石头,最高能引出五千度的火焰来。不过,我们就在这山脚下找几块就行了,再往里去太危险了!”

说话之间,九长老又找到了三块,都装进了螺壳里。

李诗剑道:“师父,前面还一块呢!”

九长老摇头道:“够了,这种螺壳,顶多也就能装五块,我怕是装了五块后呢,万一这螺壳承受不住,给烧坏了,反而不美。见好就收,知足长乐嘛。

有了这四粒火种,出去后,给那颜三长老一料,你留下一粒,我们还能剩下两粒献给宗门呢,只怕那时,宗主会乐得合不拢嘴!

为师我再给宗主说明,能收取到这么多火种,都是你的功劳,你福气大造化大么。哼!那时我看他心镜上人拿什么跟我的徒弟比?他郁离老十一怎么跟我这老九比徒弟?我这老九,就是要压他一头!哈哈!哈哈哈哈!”

九长老大声狂笑,拉着李诗剑退出。

托钵僧此时也才知道原来火种就是这么一种黑色的石头。当时托钵僧向厉文山说道:“厉道友,等这九长老和诗剑退了出去,我们再捡拾这火种吧,毕竟我们露出形迹不好!”

厉文山点点头!

当时九长老拉着李诗剑退出火焰堆时,托钵僧这一回就没有再驾驭黑钵跟着。

九长老离黑钵一远了,顿时就觉得温度骤然升高,十分可怕,当即拉着李诗剑,极力向外纵身而出,只觉得火焰如是跟在自己身后燃烧一般!

当时九长老与李诗剑师徒二人是身上着火,头发都烧焦了!

好在二人已经出了火焰笼罩范围,九长老顾不得自己,先行给李诗剑灭了身上的火,这才再灭了自己身上的火。

再看时,师徒二人好不狼狈!九长老却是纵声长笑不已:“哈哈哈哈!诗剑,这就是机缘!这就是你的福气!你看,我们一进去时,温度降低,火焰消失,露出了地面,让我们顺利地收取到了火种,然后呢,我们出来了,这大火才开始追着屁股来烧我们!哈哈哈哈!”

九长老自鸣得意,与李诗剑收拾收拾自己,换了衣服,再上追风灵船,就往回走了。

却说托钵僧,驾驭黑钵,在火焰堆里乱钻,但见所到之处,果然是方圆两丈见方的范围内都没了火焰,地上的黑色石头,虽是不多,却也有几块。

此时九长老与李诗剑已经驾驭追风灵船走了,托钵僧就火焰堆里,显化黑钵,自己手持螺壳,学着那九长老的样子,也来收取火种。

托钵僧心里暗想:我当时所干掉的蜗猪,品阶比那九长老的高,这螺壳,应该比他那个能多盛装几块吧?他那个是顶多能装五块,我这个至少也应该能装五块。

当时托钵僧这样想着,就拾了四块装进螺壳里,然后托着黑钵往火焰堆深处走,希望能找到那九长老口中所说的赤红色的石头,不想长了半天都没有收获。

托钵僧此时,仍然没有想到自己身周火焰消失,温度低都是器灵阿弥造成的,当时略显失望,就随手又拾了两块黑色的石头,也就是这南明离火的火种,装进螺壳,心意转动之间,进入黑钵内空间,驾驭黑钵,就往外走。

不想器灵阿弥如梦初醒一般,向托钵僧说道:“主人,别急走呀,阿弥还想多享受一会儿呢!”

托钵僧听了大奇:“这儿都是火焰,你有什么好享受的?”

阿弥道:“这里很舒服,我再吸收一会儿火焰能量,应该就能跨进灵道九阶啦!”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问道:“阿弥,这种火种,哎,就是这种黑色的石头,是不是对你也有用?”

阿弥道:“这种石头的作用,对我来说,还不如直接吸收火焰来得好。”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动,问道:“阿弥,这火焰里有赤红色的这种石头没有?”

阿弥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那种赤红色的要比这种好些。”

托钵僧道:“那我们再深入火焰堆里,找找看?”

阿弥道:“好呀。”

当时黑钵就在火焰火团里四下乱窜,果然还真发现了一粒赤红色的能作火种的石头。托钵僧当时就出了钵,将这赤红色的石头装进了螺壳里,不想才盖上螺盖,整个儿的螺壳却是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托钵僧大为气恼,就要驾驭黑钵,重返那黑水汪洋,再去捉蜗猪,弄螺壳来,不想阿弥却说道:“主人,你要这个东西?我可以收取。”

托钵僧听了,心中大乐,就说道:“好!要给我多找多收几粒。”

于是托钵僧不再驾驭黑钵,这一回,黑钵竟是自行一抄一掠,将数枚黑色石头火种和那赤红色的火种都收进了钵中。

随着黑钵在火焰里游走一圈,不多时,黑钵内空间大殿里堆积了一小堆,其中大多数是黑色的,只有少数几块是赤红色的。

托钵僧情知之些东西能引出南明离火,威力必然不小,将这些东西放在大殿之中,只怕对于自己和厉文山还有三丫都会带来不便,当时就说道:“好了好了,够了!”

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间,器灵阿弥便已知晓。当时黑钵一掠而回,出了火焰堆,还未离开火焰山,器灵阿弥便向托钵僧道:“主人,我要晋阶了,天劫要到了,你们都呆在我的大殿里,不要出来啊!”

托钵僧当然明白,如今自己这钵所要面对的是灵道九阶天劫,说具体点,是器灵阿弥的天劫。这九阶天劫,自己可是不能再插手的,毕竟自己现在才灵道六阶,差距大了!

却说阿弥渡劫,声势果是惊人,然而于阿弥倒也无损。换句话说,托钵僧作为法宝本主,只感觉一波又一波的天劫雷电击在自己的黑钵上,不停地响起一阵阵的滋滋声,等到滋滋声最终结束后,黑钵还是自己的黑钵,并无一点损坏。

当时天劫结束,托钵僧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在的大殿,下方出现了一片开阔土地,虽然不大,倒也有数百里方圆,大殿却如悬挂在这一片土地的上方。

托钵僧正诧异间,只见大殿里那一堆火种不见了,再看时,却是落到了那片土地上,在这片土地的一侧边缘处燃烧起来了。虽然形状大小不能与那南明炎山相比,但却具体而微,分时是一个缩小版的!

托钵僧向下俯视,突然间有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下界众生的感觉,自己有如世界之主一般;又觉得自己心意到处,下方的小火堆里,那一粒粒火种都在,自己竟是随手可取,而且也不惧那高温!

托钵僧情知这是黑钵,也即是器灵晋阶造成的,正要询问,不想器灵阿弥说道:“主人,我觉得累了,要歇息。”

托钵僧不知道,自己这钵的内空间世界,此时这种变化,正如是一个世界的开天辟地之时,阿弥以灵道九阶完成了这个创世第一步事情,岂能不累?

只是本主托钵僧与器灵阿弥都不知道,此时若是重回那南明炎山里,让阿弥再吸收火焰能量,大约两三个月,阿弥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没法子,本主修为境界和见识,现在都还是低手,还不是后来的十大圣元高手,器灵也是如此,受到眼界见识的限制。

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往北飞来,要去追赶那先走一步的九长老和李诗剑。

说起来,九长老和李诗剑驾驭追风灵船,比托钵僧早走了一个时辰。

托钵僧以为,应该是追赶不上了,他哪里料到,自己这黑钵,如今速度远超过莫忆所谓的极速追风灵船二倍!

又且九长老根本就没有走多远,却是潜伏下来,欲待天黑后再走。

托钵僧早已追过了头,却以为人家走得快,一直还在前头。故而也就一直不曾停下。

却说九长老驾驭追风灵船,与李诗剑潜藏起来后,李诗剑问道:“师父,我们为什么不走了呢?”

九长老道得:“等到天黑再走,白天里再遇到那翼手飞猿,那猿王必然不会放过我们,晚上呢,主要的妖兽就是南荒妖蝠,虽然比那翼手飞猿还烦人,但是它们没有妖修王者,我们能平安通过呀。”

李诗剑这才明白。

师徒二人干干焦焦地巴望到了天黑,九长老才驾驭追风灵船升空飞行。然而起初时速度极慢,不多时,前面出现了南荒妖蝠,追风灵船恰又乍然加速,一飞而过,留下一阵“吱吱”声在船后。

九长老驾驭追风灵船一加速,就再也不减速。不多时,飞到了白天遇到翼手飞猿的地方,追风灵船速度就更快了。

如此飞行了小半个时辰,眼前是黑压压的大群的南荒妖蝠迎面逼来!

九长老叫道:“诗剑,你来驾船!”

李诗剑答应着,就来驾驭追风灵船。九长老早已是探身船舱之外,手中法剑祭出,瞬间变成一朵剑莲,旋转斩出。

只见无数低阶南荒妖蝠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向追风灵船撞击过来,分明是自杀式攻击!

李诗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妖兽进攻情景,不由得心中惴惴不安。但听九长老喝道:“不要怕!封闭听觉!”

原来,这种南荒妖蝠,其口中能发出一种声波,让听到的人心烦意躁,神识受损!

李诗剑刚刚听到“嗡嗡”声入耳,就有一种极其烦闷的感觉,头也晕,心也慌,又恰恰想要呕吐!

幸好九长老的提醒就到了。于是李诗剑赶紧封闭听觉,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李诗剑偶一回顾,只见九长老那柄道器法剑,化作剑莲,就在追风灵船周围转动,将那些要撞击追风灵船的南荒妖蝠铰得血肉横飞!

一时间,追风灵船周遭,尽是密密的“吱吱”声!

就在这吱吱声里突然传来一声更为响亮的叫声:“吱嗷吱吱!吱嗷吱吱!那人类,哪里走?你杀我无数子孙,还不快拿命来!”

这声音极是响亮,李诗剑自我封闭了听觉,也还能隐约听到。听到时,只觉得心头烦闷,脑袋如遭重击,一时头晕眼花!

追风灵船的前进速度也为之一滞!

九长老大喝一声:“打起精神!”

这一声,用的却是神识传讯之法。喝声传到,李诗剑心头一震,顿时清醒,赶紧调整呼吸,运转仙家灵道真元,一边抵抗那“吱嗷吱吱”的怪异叫声,一边极力驾驭好追风灵船。

九长老对抗这么多的南荒妖蝠,特别是这一只能口吐人言的妖蝠攻来时,也觉得有些吃力。

只见那妖蝠在“吱嗷吱吱”的叫声里,猛然尖咀一张,向九长老喷吐出一朵火焰来。

只见这火焰甚是怪异,绿莹莹的,还带着异味,直飞过来!李诗剑在前面驾驶,便已觉得不妙。九长老想必是对此早有预料,只见他竟然将身上的衣服一抖而脱下,抬手掷出,就如一面盾牌,挡住了那火焰!

只听“滋滋”声不绝里,一件衣服不过数息就燃烧殆尽,却是连一丝烟也见不着,只能看到一点微弱的火光。

九长老沉声道:“诗剑,加速!”

李诗剑听了,不知所措;九长老又道:“用你自己的真元灵力,为追风灵船加速!”

李诗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驾驭追风灵船的人,可以用自己的灵力为灵船加速!

当时追风灵船速度提升,九长老心头一喜,暗道:“我这徒弟潜力不小,好啊!”

不过,心头虽喜,而那妖蝠的攻击仍在继续,只见它又是‘吱嗷吱吱’地一叫,又喷出一口绿莹莹的火焰来了!

只见九长老突然跃出船舱,手中法剑急送,那一朵剑莲,直击而出,就听得“吱嗷吱吱”声大响,却是那妖蝠被击中了,痛得大叫。

九长老趁机又一跃飞回,落入船舱,单手向李诗剑腰间贴过来,一口仙家灵道真元,透过命门大穴,输入李诗剑体内,李诗剑不由得精神一震,再次发力,追风灵船再次提速!

九长老另一手中,法剑挥舞,剑莲朵朵飞出。

此时,追风灵船才得已与那一群南荒妖蝠拉开些子距离!九长老这时才替过李诗剑,自己再来驾驭追风灵船,比箭还快,向前方射去。

那密密的“吱吱”声,中间还夹杂着“吱嗷吱吱”的声音,这才真正的远了。

追风灵船带起强大的空气气流,如同冷风吹过,李诗剑突然觉得后腰上有点儿冷,伸手一摸,原来是刚刚九长老那贴在自己命门大穴上的手,都是汗水,竟然李诗剑的后腰这儿衣服给浸湿了!

此时又是月到中天,四下里再也不听不到别的什么声息,只有风,风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托钵僧游戏红尘

诗曰:

世路惯时心也惯,红尘里面欲逍遥。浮生如戏堪游戏,叠嶂比高输天高。漫拟天高比人欲,时观叠嶂刺云霄。托钵当日兴偶动,到此乐游却发飚。

——小诗诌过。话说李诗剑跟随师父管明经,甩脱了南荒妖蝠的攻击,一路向北,到了天亮时分,已是处在南荒高原的北边缘上空了。

九长老将追风灵船停下,神识扫过,检视了一番,叹道:“南荒妖蝠,果然厉害。诗剑,你看!”

李诗剑看时,只见追风灵船的船身上,斑斑点点,都是烧出来的小孔,所好者,这些小孔都还没有穿透船体,只有船尾一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理所当然是昨夜里那只发出“吱嗷吱吱”怪异叫声的妖蝠干的。

李诗剑道:“师父,这妖蝠居然这么厉害!”

九长老道:“我们先选在白天飞过南荒高原,本就是为着避开这种妖修。这种妖蝠,繁殖快,种群数量庞大,一遇敌就不知死活,如飞蛾扑火一样来攻击,让人防不胜防啊!”

李诗剑却又问道:“师父,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那颜三长老前辈呢?”

九长老笑道:“待我歇息一会儿,再往回飞,去那昨天遇到翼手飞猿的地方,应该就能找到了。”

不说九长老驾驭追风灵船,师徒两个又往南飞,去寻找那儒宗颜三长老。

再说托钵僧明尘,驾驭黑钵,一路往北,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自己明明能感觉到,黑钵速度快了二倍,应该早就能赶上了那九长老和李诗剑才对,怎么地,竟是不见他们那追风灵船的影子呢?

托钵僧驾驭黑钵,降落尘埃,随即托钵在手,拄杖而行——前方是一座大城。

只见此城,城墙极高,足有百丈,显得极为厚实坚固,那城门望楼,更是立柱漆红,斗拱描金,飞檐斜伸,金钟悬垂:金碧辉煌,美仑美奂,只是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当时托钵僧来到大城城门附近,只见大城上方,写着金色大字:乐游城。

托钵僧笑道:“这大城名字倒也不错,乐游城,老衲不妨进去乐游乐游。”

托钵僧拄杖行来,隐了自身灵道六阶修仙之人的气息,就如一个凡人老僧,缓缓行来,早有那城门卫兵喝斥道:“那和尚!把你的度牒拿出来!”

托钵僧取出度牒,城门卫兵接过,只瞅一眼,便抬手就扔了,同时喝道:“你这是哪里弄的度牒?分明是伪造的西贝货!”

托钵僧弯下腰来,从容拾起,收好,这才说道:

“老衲这度牒,将老衲在哪里出家,经由什么人剃度,都说得清清楚楚,哪里是假冒伪造的?你当这世上,做和尚是十分风光的事,人人都是抢着想做和尚么?

这世上啊,倒是尽有无良商家,贪官污吏,这些人还整天烧香拜佛,却也没见哪个去做了和尚,怎么老衲我这个和尚还值得假冒?”

那城门卫兵听了,不由得怒道:“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啰啰嗦嗦的和尚?

老子不过是例行公事,说他一句,你瞧他,嘿!竟是给老子废话说了一大篇!你有能耐,怎么还去做了个断子绝孙的和尚了呢?你怎么不去惩治那世上无良商家贪官污吏了呢?滚滚滚!滚一边儿去!”

旁边那城卫小队长道:“咦?你这和尚,看起来只是一个凡人老僧,怎么却跟帝国通缉要犯贼和尚托钵僧明尘长得一模一样,装束打扮也一模一样呢?”

这小队长说着,当时就上前来,要捉托钵僧。

其实这小队长,虽然嘴上说一模一样,心里却是“两模两样”地对待的。在他看来,说不准眼前这个和尚,就是冒充那大通缉犯,到处诈骗来的呢!

小队长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凡人老僧,其实是灵道六阶!

当时这小队长喝道:“我瞧你不是贼和尚本人,就是想冒充贼和尚到处招摇撞骗的!今天你撞到我手里,哪里也不要走了,随老子见官,去城主府大牢里呆着吧!”

小队长这么一声喝斥,一众城门卫兵都叫嚷起来:“对!他跟那大通缉犯贼和尚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哎!抓住他,送去请功,让城主赏我们酒吃!”

这些个城门卫兵,修为境界都不高。那小队长,也才不过是真道六阶。

托钵僧哈哈笑道:“凭你们几个不尊老这一点,就该老衲打你们的屁股。不过呢,你们都是修仙之人,老衲想打也打不着,姑且饶过你们也就罢了。”

几个城门卫兵嘻嘻哈哈,看小队长来捉托钵僧,也真都不相信这个凡人老僧竟真的是那大通缉犯,旁边还有个卫兵向那小队长说道;“老赵,小心点儿别把老和尚弄伤了,你那狗爪子向来重得很!”

另一个卫兵笑道:“这老和尚大约是失心疯了,居然冒充大通缉犯,你这不是碓窝子里碓炭——找倒楣的么?真是搞笑啊!”

托钵僧听了,心说我且由他抓住,到了城里再逗他一逗。

于是托钵僧假作慌张,叫道:“慢,慢!轻点儿,你轻点儿!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禁不起你折腾!”

小队长一把抓住托钵僧,交给两个手下,命令道:“也不要绑他了,你们两个,直接拉着他去城主府就是了。”

这两个卫兵都问道:“队长,我们到了城主府,上面的要是问,我们怎么说?”

“真笨,你们就说,抓了一个冒充大通缉犯的骗子和尚,不就了结了吗?至于怎么处罚,那又不是我们的事!”

于是这两个城卫果然没绑托钵僧,拉着往城主府来。两个城卫走得快,托钵僧却如是老态龙钟,步履艰难,走着走着,不由得一个趔趄,赶紧将手中杖伸出来支拄,不想这一支拄,那杖就斜斜地挡在了一个城卫的小腿前面,将他绊了一跤!

托钵僧倒是比这城卫先一步惊叫出声:哎哟!

另一个城卫道;“老不死的,你眼呢?怎么伸拐杖来绊人哪?”一边骂,一边伸手相推,不想这一把推去,托钵僧并没有倒,却又是一趔趄,将这个推自己的城卫也绊倒了!

街道上颇有行人,好多人见了,都哈哈哄笑起来,笑得这两个城卫小兵大为光火。

两个卫兵爬起身来时,只见托钵僧拄杖托钵,自行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念叨什么。两个城卫小兵往前赶时,却见托钵僧越走越快,不一会儿,竟是消失在人流中了!

托钵僧捉弄了这两个城卫,心中甚觉得意,哈哈大笑起来。转过街角时,发现前面有一处宾栈,于是拄杖而入,早有小二迎上前来:“大师是要住宿呢还是吃饭?”

托钵僧道:“吃饭!”

小二道了一声:“好嘞!”又向楼上唱道:“有禅宗大师一人,前来用饭,二楼雅座请啦——”

这一声唱,漫声浪气的,却将店中多人都惊动了,众人都暗暗纳闷儿:禅宗和尚,居然还有公然来饭宾栈里就餐的?

就听得杖击楼梯响咚咚,一个拄杖托钵的老僧走上二楼来了。

老僧身后呢,还跟着二人,一个是儒生打扮,年貌虽老,却是一看就知是修仙有成之人,应当有灵道二三阶的修为。另一个,却是年轻妇女,中人之姿,也是灵道二三阶的修为——原来,托钵僧让厉文山和陆三丫一起出来吃酒来了。

二楼上的人都不由得向托钵僧三人看来,然而托钵僧对众人的眼光毫不为意,自行挑了一个无人的单桌,坐了下来,嘴时说道:

“要什么雅座?这就正好,老衲吃个酒而已,值得多花那什么雅座的钱么?厉道友,三丫,都来坐。”

小二再上前来时,不由惊讶地说道:“原来大师还有客人!大师您说坐哪里好那自然是坐哪里就好。您老是要素斋呢还是——?”

托钵僧道:“酒,拣你们这里上好的来十斤,菜呢,无所谓,给老衲我来三大盘狗肉吧!”

那小二听了,又是漫声浪气地唱道:“二楼普座单桌六号,三位客人,要琥珀浓酒十斤,三大盘狗肉!”

哪知小二唱声未已,雅座里突然传出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啪”地一声,很是响亮,接着又有一声怒哼传来。

又有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道:“孟飞,你去看看,是哪个大胆妄为的和尚,竟然跑到这里来要酒要肉的?”

托钵僧听了,才发觉刚才那拍桌子的声音,以及那一声怒哼,竟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个中年大汉,绿脸含霜地来到了托钵僧桌前,声音刺耳地说道:“喂,你是哪个山门里跑出来的和尚?你不觉得你败坏了禅宗清誉了么?”

一语未毕,这个叫孟飞的“咦”地一声轻叫——

原来这孟飞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和尚,竟然是与能帝国大通缉犯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修为罢了。那大通缉犯,可是灵道四阶,颇为凶横,哪里像眼前这个老和尚,一身懒散气味儿?

托钵僧哪管他怎么想?只是懒懒地问道:“你是谁?凭什么管老衲的私事?老衲吃个酒,碍着你甚么了?”

孟飞见眼前这和尚并不是修炼之人,虽然心中疑惑,口气却就大了,说道:

“我本是禅宗法堂堂主净月大师的外门弟子,乐游城第一家族孟家的孟飞,我就是看不惯你身为和尚,却跑这里来要酒要肉,败坏禅宗清誉!”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禅宗清誉关我屁事?告诉你,老衲我虽然是个和尚,却可是要妻有妻,要妾有妾,要情人有情人,要儿子有儿子,哈,我儿子都有你这么大了!至于我要吃酒吃肉,你管得着吗?”

厉文山倒没什么表示,却是陆三丫,听到托钵僧说“我儿子都有你这么大了”时,情知托钵僧是在趣这个孟飞,当时就不由得笑了起来,也说道:

“喂!你别多管闲事,莫要扰了我阿爸的酒兴,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孟飞听了,只当陆三丫是托钵僧的女儿,心中暗想:他连女儿都有,看来那有妻有妾有情人的事情也都是真的,何况他在这里大呼小叫地,又要吃酒又要吃肉!我们禅宗什么时候出了这种和尚?

瞧他这女儿说话,霸道得很,再瞧这和尚说话,竟然还想在言语中占我的便宜!可恼可恨!我孟飞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窘?

孟飞越想越气,一时间,无名业火上撞脑门儿,于是一声怒喝:“混帐!”

不想喝声才出口,有人神识传讯道:“阿飞,不要发火!”

同时,就听一声佛号高宣曰:“南无阿弥陀佛!”

又一个和尚现出身来!只见这和尚,方面大耳,脸如古铜,鼻如悬胆,一张大嘴——单看这一张大嘴,就是个打秋风吃四方的命。

这和尚走上前来,轻轻拉过孟飞,向托钵僧合掌施礼道:“道友请了!”

托钵僧道:“你是和尚,老衲我也是个和尚,什么道友?别的小和尚见了我都喊我是老师兄。”

于是这和尚就改口说道:“老师兄请了!”

托钵僧听了,这才站起身来,也是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不知师兄有甚么事?”

这和尚就说道:“老师兄,贫僧是本宗法堂堂主净月,不忍看老师兄违背禅宗清规,毁了道行,坠入六道轮回,特请你和你的朋友到雅座里间,共用斋饭。”

托钵僧道:“原来是净月师兄!师兄说笑了,老衲我就是天天吃酒,顿顿吃肉,也毁不了道行,坠不了六道轮回中去。话说回来,你不过是在雅座里间而已,这宾栈之内,又哪里来的什么素斋?”

净月道:“不然,贫僧我例行巡查到此,我的徒弟在这里请我,特地托这宾栈大厨做了一桌斋饭,酒是素酒,菜是素菜,老师兄既然有缘赶上,还请同入雅座。”

陆三丫道:“阿爸,那素菜素酒能有什么好?不要去了吧?”

托钵僧听了,就说道:“谢师兄美意!恕今日不能从命!”

当时那孟飞心中十分不满意,暗暗地以神识传讯问道:“师父,这老和尚十分放肆,何必跟他客气?直接将他轰出这里就得了!”

净月却也是以神识传讯向自己的徒弟说道:“阿飞,你看他像什么人?”

孟飞道:“师父,他也就是长像打扮像那个帝国大通缉犯托钵僧罢了,不过,那托钵僧,据说是灵道四阶,眼前这个人虽像,却只是一个凡人老僧,怕他什么?就是他身边那个老腐儒,也不过是灵道二阶,他那女儿也只是灵道二阶,这两个,弟子便能对付得了!师父,咱们怕他什么呢?干吗让着他?”

净月道:“蠢材!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若是他隐了自身的气息,故意装出一个凡人老僧模样来呢?你没看明白——为师跟你说罢,他就是那帝国通缉的托钵僧!”

孟飞大惊,难以置信。

恰恰此时,宾栈外一片声嚷嚷:“都不要乱动!”

第一百五十八章、风吹乐游草也动

诗曰:

乐游城内一叶落,乐游城外秋声急。秋声万里报秋信,芳草千山换黄衣。云涌风生如有意,鸿来燕去似无知。倚天醉唱天下响,欲觅歌人音已稀。当时宾栈外面,一片吵嚷,早有店老板迎出接待。

——小诗道过,接上章再叙:

宾栈老板迎了出来,却是城卫在全城大搜查一个贼和尚,此人绰号托钵僧,法号明尘,乃是帝国通缉犯,就在小半个时辰之前,混入了乐游城中,但有知情不报者,一例重重处罚!

当时城卫兵头目随手一比划,一张画像出现在店老板面前。原来这个头目,已经是灵道初阶修为,神识成像之法,用得颇是手熟。

店老板一见,吓了一跳,不敢有丝毫隐瞒:“回大人的话,的确有一人与这画像长得是一模一样,刚刚来到敝宾栈来用餐,叫了酒菜,却还没有送上二楼呢。”

那头目听了,一挥手,向手下人说一声“上!”于是一群城卫都急风火忙地往宾栈二楼上闯来了!

却说二楼之上,那净月却向托钵僧神识传讯道:“你就是托钵僧吧?目前莫陵帝国全国通缉你!”

托钵僧听了,自也是神识传讯回答道:“莫陵帝国全国通缉老衲又怎么了?老衲惧他谁来?”

净月听了,心中暗想:先前我让阿飞出面训诫他不可违犯禅宗戒律,那时我还不知他身份;如今我既已认出了他,便不可招惹他;此人胆大得很,前些日子,将一个明宗弄得灰头土脸的。

如今我禅宗也不好接纳他,我此行正是巡行各城各寺,通告不得收留他呢。我应该怎么说,才能既不得罪此人,又能让他明白我禅宗的苦衷呢?

想到这里,净月婉转说道:“明尘老师兄,如今你的大名早已传遍天下,碍于如今明宗与我宗对立,帝国非禅宗所能对抗,本宗虽然愿意帮助你,但却是有心无力。”

托钵僧听了,笑道:“这是达伽大仙的意思吗?”

净月听了,就说道:“莫非老师兄你认得宗主达伽大仙?说实在的,宗主对你的事情,早已知晓,宗主权衡再三,认为本宗暂时不能接纳你啊。”

托钵僧笑道:“不须多说了。我也不曾与什么达伽大仙谋面,根本不认识他。”

听到这句话,净月心里一震,当即说道:“老师兄莫怪!宗主别有交待,我宗虽然不便接纳你,但是,暗中相助倒是可以的,只是要隐蔽些,不可被人拿到把柄。”

说到这里,净月急道:“老师兄,那城卫一旦上到二楼,便会发现你,我也不便跟你多说,你还是赶紧随我来雅座里间吧,他们是不会检查雅座的!”

哪知托钵僧只是冷冷地道一声“谢了”,随即站起身来,托钵在手,就往外走。

净月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儒装老者和那年轻女修,竟都是消失不见了。眼前唯有一个老僧,拄杖托钵,老态龙钟地,往楼梯口去了!

净月暗暗摇头,向自己的徒弟说道:“阿飞,此人正是托钵僧明尘,你以后万不可招惹此人,瞧他这狂傲的劲儿,为师我先前让你出来训诫他,显然是个错误!”

净月与孟飞自回雅座里间。

却说托钵僧,到了楼梯口时,那灵道初阶的头目,正领着十多个城卫往楼上来,双方在楼梯上照了面。

那头目并众城卫一声呐喊,都往前拥上来,要抓托钵僧。

哪知眼前这被莫陵帝国通缉的贼和尚,虽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却是径直走下来,视众城卫如无物。

众城卫以那头目为首,都是挥拳伸腿来攻击,不想却都是如击铁板。托钵僧竟是在城卫人群里,一步一步走下楼梯,那杖拄击楼梯,一路“咚咚”地响,众城卫却如是被坦克碾压一般,向两边倒去。

楼上楼下,看客惊呆。

一时间,托钵僧在乐游城现身的消息,就如长了翅膀,飞向四面八方!

却说托钵僧,出了宾栈,来到大街上,早有一人迎面扑来!原来这乐游城城主府中,颇有几个灵道高手,得了消息,来得及时!

这赶到现场的,道号紫云上人,修炼得有一身紫云功,是为灵道五阶,乐游城城主府第一高手。

当时这紫云上人,只以为托钵僧果如通缉布告所说的那样,只是灵道四阶修为,心中自恃比托钵僧高出一头,一见托钵僧出了宾栈,自己正好迎头赶上,于是一声大喝:“贼和尚,哪里走?”

声到人到掌也到!紫云上人掌出如山,掌劲逼人,更挟带着灵道真元灵气所凝成的道法攻击,扑面而至!

原来,修仙者之间的战斗,其攻击有三种,物理攻击,那是纯粹地比拼修为功力,灵魂攻击,这个可以攻击对手的灵魂,只是极难修炼成,法术攻击,主要是运用法宝进行,也有不用法宝的。

此时这紫云上人,一招出手,便见得是独有匠心:这一掌之势,既有物理攻击,又有法术攻击!

托钵僧见突然有人扑击到了面前,再一看这攻势好凌厉,当时左手中黑钵向前一挥,挡住对手掌势,右手中独角沙虎杖毫不留情,如使大刀一般,自下向上撩起!

原来托钵僧早已是使惯了单刀,如今使杖如刀,又因他也是一个实力派的灵道六阶修仙者了,于是这一杖,竟然真个儿地显出了刀意来了!

托钵僧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能使出此等刀意,却也料想这必是自己厚积薄发,临敌之际,水到渠成。

却说紫云上人见了这攻势,当时心下大惊:这贼和尚,都说是灵道四阶,看他这出手,分明是灵道六阶啊!

这恐怖刀意,竟然是传说中的意境攻击!这这这可怎么得了?

紫云上人当时是脚上长草,全身都慌(荒)了!

黑钵自身已是九品道器了,挡住这紫云上人的攻势时,就势碾压对手,已令紫云上人大出意料,猝不及防了,又加上托钵僧这一杖,刀意意境袭来,紫云上人如何抵挡得了?

这正如是祸不单行,偏偏紫云上人遇上了!

托钵僧本拟将敌人击退,哪知攻击太猛,紫云上人又轻敌在先,这下子可倒好,乐游城城主府第一高手,躲不过黑钵也躲不过刀意,但见血洒下半空,紫云上人肉身一分两半,灵魂出窍,呜呼哀哉!

当时后面跟着紫云上人扑击过来的城主府高手与府卫们,那也是“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这贼和尚竟然一招之间,就灭了紫云上人?这也太可怕了!

修仙之人,前文说过,其实因为修仙不易,反而最怕死,当时一见托钵僧如此凶猛,不用说,都往后退,一退再退,再退即逃,也就是都发一声喊,逃走了。

托钵僧此时,趾高气昂,大意洋洋地走了。路人为之侧目。

却说托钵僧出了城,城门口再也没有城卫敢来拦阻,反倒是一见他来了,都溜号了!

托钵僧进入钵内世界,驾驭黑钵出了城,也不急于赶路,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见他向厉文山和陆三丫说道:

“难得今天来了兴致,想要去吃一顿凡间伙食,喝两杯酒,却无端被这些人扫了兴。”

当时黑钵慢慢悠悠往北飞行,飞出近百里后,有一座高山,出现在视野里。

托钵僧驾驭黑钵,凭高视下,但见山高林密,峰奇岭秀,山上悬泉挂白练,林中鸣鹤上九天,正是山水佳处,偏合修炼隐居。

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落向一处峰头。

黑钵刚刚落入林梢叶丛,就见两道流光,相挨着飞来。

托钵僧看时,却见二人,都是驾驭飞剑,并不乘坐追风灵船。那流光是飞剑的剑光。

原来这两个修仙者,属于剑仙宗派。这二人,边飞边聊,一个说道:“哟,下面这座佳秀山,景色还真不错呢!”

另一个道:“这一口气,飞了二十万里赶到这里,也有些累了,不如歇息一会儿吧。”

另一个说道:“老五,再有百十里就到了乐游城了,进城去歇息岂不是更好?”

被称作老五的就说道:“城里哪有这边好?这边随意,想怎么舒坦就怎么舒坦,到了城里,又是帝国检查啦,又是找宾栈啦,总不如在这里自在些。四哥,我最烦的就是这些俗务,恶心。”

托钵僧听了,心说,原来这两个,一个是四哥,一个是五弟。不知他们这是要去乐游城做什么?

就听那四哥说道:“嗯,好啦,别抱怨了,老五,就依你的意见,在此山头歇息一会儿吧。等会儿进了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托钵僧的影子呢!”

托钵僧一听他两个说话之间提到了自己,当时就留了心。就见二人落到山头,选了一处清静优美所在,各自抬手抓了一朵山间白云,转眼间弄得如云床云被,他两个就躺在云床云被之上,歇息起来了。

托钵僧当时就将黑钵化作微尘,悄悄地移过去,躲在那云床云被底下,要窃听他们谈话。

听得那四哥说道:“老五,我刚才在半途上,又得到了消息,据说那托钵僧,以灵道四阶的修为境界,竟是一招之间,杀了乐游城城主府第一高手紫云上人呢。”

不想这四哥话未说完,身边响起了打呼噜的声音。于是这四哥不由得叹道:“老五可真是心宽呢,居然说睡就睡了。唉,我也睡会儿吧。”

托钵僧心底暗暗地“呸”了一声,心道:老衲只说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说,能透露些什么,哪知你两个竟然都睡起大觉来了,真真是辜负了老衲的一番期待!

托钵僧有心要抓住这两个来审问一番,却是突然听得上方有人说话,越来越近。

只听一个人说道:“哟,这不是仙剑门的常四常五师兄弟两个么?怎么临近乐游城了,不进城去,反倒在这儿睡起大觉来了?”

就听那四哥已是答道:“原来是百草丹宗的木前辈到了,木前辈也是要去争夺那培元丹的吗?”

“哪里哪里,我这修为,根本不是托钵僧的对手,我是想交换,常道友,若是你抢夺得到,老朽愿意拿十粒渺烟丹来跟你换一粒,你看可以不?”

托钵僧听得大奇:莫非有许多人都在往这乐游城赶来,都想抢劫老衲么?看来老衲倒是应该回乐游城去,拜会拜会这帮子天下英雄修仙高手!

托钵僧心中料定,必是自己在这乐游城现身的消息,引得从多高手前来,更也料定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拥有一二百粒的明宗秘制六合培丹来的!

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悄悄离开了云床云被之下,就绕着乐游城,转起了大圈子,做发一番观察。

果不其然,一圈子转悠下来,托钵僧发现有许多修仙高手都往这边赶来!

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托钵僧都不认识,不过也有少数人,托钵僧是认识的。比如,那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帝国阵道大师千里闻声莫相忆,改了名字叫做莫忆的,再如那心镜上人。

托钵僧见了心镜上人,颇为惊讶:这家伙,现在竟然是灵道七阶修为了!这才几天不见哪?

若是心镜上人的修为境界照这个速度提升,那自己还怎么替高福俊报家族灭门之大仇啊?

心镜上人这个速度,其实心镜自己了清楚是怎么会如此快速的。不过,这里的原因,心镜上人不说,别人自然也不知道。但是,当时心镜上人晋阶灵道六阶时,明宗宗主雷仁是亲眼看着心镜上人渡过天劫的。

在雷仁看来,心镜上人颇有潜力,雷仁许诺,只要下一步材料凑齐,新炼制出来的培元丹,先给心镜上人提供十粒。因为心镜上人说了,若是服用本宗秘制六合培元丹,应该能冲进灵道七阶!

不想心镜上人这修为境界,竟然跟吹猪似地狂涨,不数日竟然跨进了灵道七阶!而且,心镜上人还特地报告雷仁,若是有二三十粒培元丹的话,自己应该能冲进灵道八阶!

雷仁听了,那也是非常欣喜!毕竟本宗之内,灵道八阶修为的,除去自己,更无他人。即使是大长老宗肯,目前也还是一直在灵道八阶门外徘徊。

当时雷仁就暗示心镜上人,将要提升他为本宗第十三位长老。郁离子也跟着高兴,自己的徒弟快要超过自己了,而且,得了宗主暗示,将要成为本宗第十三位长老了呢。如此一来,自己可就是本宗最有资本的老辈长老啦!

今日一听说托钵僧在乐游城现身,当时明宗宗主雷仁就带了心镜上人前来乐游城。

心镜上人决意要把大赛场交给自己的徒弟胡拉格斯来管理,就将胡拉格斯叫到一边,秘密嘱咐道:“胡拉格斯,为师我凭借这面青铜镜,一时间颇为得风得水,我打算在这一界在呆几年,三年后罢,也可能是六年后,为师我就要离开这一界了。”

胡拉格斯听了,惊讶地问道:“师父,你要去哪里?”

心镜上人道:“数日前,为师我梦中再遇那上界大能仙人,他告诉为师我,我们的对手托钵僧、李诗剑他们,如今修仙速度都是极快,上仙要我加快修炼速度,早日飞升到上一界,并要为师我努力保证领先他们一步呢。

至于为什么要领先他们一步,大能上仙没有说,但是,上仙却是赐予了我一分真元灵力,只须我好好将之转化为自身所有,我就很快能达到灵道九阶,然后更进一步。”

胡拉格斯听了,说道:师父,您这青铜镜,已经是滴血认主过了,徒弟我怎么用?

心镜上人笑道:“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了,这是上仙重新赐下的。给你的这一件,相当于灵道六阶,是六品道器,真正名字叫做‘三观镜’,有了它,在这一界,你也基本上能横着走了。”

胡拉格斯问道:“师父,那您用什么呢?”

心镜上人笑道:“我用的也是三观镜,空间法宝,只是品阶比你的高出两阶,是八品道器,上仙说为师我这面三观镜,颇有奇特妙处,至于这个三观镜有什么妙处,上仙却是没说,只说是到时候我自然会明白的。”

于是胡拉格斯有了底气,来了信心,心镜上人也就正式把大赛场交给胡拉格斯打理。自己向宗主雷仁说明情况,然后就随雷仁往乐游城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李诗剑被卖一半

诗曰:

几度熏风燕归来,一番冷雨花落地。行云流水各无情,走玉飞金自相继。人间正道多沧桑,得意尽头是失意。非比穷汉卖儿女,戏说仙家卖徒弟。

——话说托钵僧绕着乐游城转悠了这么一圈子,看到有这么多的修仙高手先后往这边赶来,早已是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

多数人是来抢老衲我这培元金丹,少数人,如那明宗宗主,不但要抢夺自己身上的培元丹,更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当时托钵僧就暗想,既然你们都是如蝇争血,纷纷而来,那我就得想法子捉弄一下你们这些人,不如此,哪能对得起你们匆匆赶来的情意?

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悄悄潜回乐游城,躲藏在城主府附近的一棵树上,苦思对策。

不说托钵僧在这边苦思冥想,再说那明宗九长老,带着李诗剑,驾驭着追风灵船,在南荒高原上,趁着大白天里,向那遇到翼手飞猿的地方飞去,一路上,驾驭得追风灵船是盘旋而行,大兜圈子,同时又以联通符发讯息联系——九长老指望以此方式,尽快找到那儒宗颜三长老。

九长老也是功夫没有白费,果然是发现了目标。颜三长老自然也发现了兜圈子的九长老。

当时九长老驾驭追风灵船,靠近过去,那颜三长老也是也就主动靠拢过来。

两船相并北飞,九长老跟那颜三长老打起了招呼。

颜三长老问道:“管道友,你怎么竟从我北面过来了?莫非你昨天竟是没有冲过去么?”

九长老哈哈大笑道:“怎么没冲过去?火种早已取到手了,只是昨天晚上,我和诗剑是趁夜闯过来的呢!”

那颜三长老听了,竖起拇指,表示称赞。

九长老笑道:“颜道友,等一会儿,到了南荒高原北面安全地带,我们就停下来,我把这火种分给你一粒。”

颜三长老笑道:“好!辛苦管道友了!”

九长老笑道:“若不是道友你引开那妖修猿王,我也冲不过去呢。”

于是两只追风灵船上,都响起了哈哈大笑,大笑声里,还夹杂着李诗剑轻轻的嘻笑声,没法子,此时的李诗剑,不能跟着大笑,只能是拾个二笑。

两只追风灵船飞出了南荒高原之后,果然停了下来,九长老果然如约分了一粒火种给那儒宗颜三长老。

恰恰此时,颜三长老的联通符发出提示,颜三长老神识读取,却是本宗宗主万法亭的通知:

“颜长老,托钵僧在乐游城现身,消息已经传遍天下,大宗小派的高手们,有许多人往那边赶去了。

本宗暂时不宜对付托钵僧,本宗主更也没有时间赶赴乐游城。你现在离乐游城最近,若是方便的话,你代表本宗前去,以示我儒宗与天下英雄立场相同之意即可!”

颜长老读取了通知内容之后,不由得惊讶道:“托钵僧如今已是帝国通缉之人,竟敢大摇大摆地跑到乐游城去了!”

九长老听了,也说道:“竟有这种事情?他……”

一语未毕,九长老也收到了本宗传来的讯息,大意是:宗主已经知晓你去南明炎山取火种的事情,若是回来,须小心防备那贼和尚!如今贼和尚已在乐游城现身,那里正是你返回路上必经这之地。

九长老心中大不以为意,就说道:“哈,我宗的消息也到了,贼和尚托钵僧果然在乐游城中出现过。”

一语将了,明宗宗主亲发的通知却已到了,九长老看时,只见宗主通知道:“贼和尚修为似乎大进,在乐游城中,只一招便灭了乐游城城主府第一高手紫云上人。据目击者说,贼和尚居然使出了类似意境攻击的招数。”

九长老得了消息,这回可就是郁闷了:意境攻击,这一界里还只是传说,从来就没见过哪个高手能使出来!若是那贼和尚托钵僧真的能发动意境攻击,这可是不件不得了的事情!只怕我管某人也得小心防着他呀!

颜三长老当时就发觉了管明经的脸色有些不对,就问道:“怎么了,管道友?莫非你们明宗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长老答道:“不是我明宗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那贼和尚托钵僧,居然以灵道四阶修为,一招灭了乐游城第一高手紫云上人。”

颜三长老听了,也是惊讶:“什么?他能一招灭了紫云上人?紫云上人毕竟也是灵道五阶,平时都是超级挑战别人的高手,你我以灵道七阶的修为来战他,想要取胜也得到三五十招开外,那贼和尚竟然这么厉害,一招灭得了紫云上人?”

九长老面色凝重,说道:“颜道友,宗主还说了,他居然能使出意境攻击来呢!”

“什么?”这一回轮到颜三长老大为惊讶了:“怎么可能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修炼出意境攻击,却都是劳而无功,他一个灵道四阶,下位世界过来的修仙者,怎么可能会掌握意境攻击之法呢?”

却说他两个对话,李诗剑听得一字不落。开始时,李诗剑还为托钵僧担心,也为他的大胆而震惊。听到后来,反而放了心:以明尘道友如此实力,我大可不必再为他担忧了。

等到听说托钵僧居然能用意境攻击时,李诗剑不由得心中一动,眼前出现一幅幅图景:

图景一:

大都山巍峨在耸立在北海之滨,木秀林阴,上有黄鹂深树鸣,下有伊人伴我行,长亭里,执手相别,思来令人心痛。

图景二:萧关高隘上,关城城高高亘古,关城下,虏骑如潮滚滚回!杀声如涛,箭飞如雨,好不惨烈!

图景三:西风落叶龙首山,雪岭断崖人无语。遗踪何在?一怀惆怅。唯有天高连雪线,时起朔风透戎衣。凄凄!

……

这都不是意境么?有的让人心痛,有的让人激昂,有的让人凄凄惶惶!这也能攻击他人吗?分明是我心难解,怎么会能用来攻击?

李诗剑一时间痴了,平生所历,诸多图景只在眼前变换,越换越急,人也是不知不觉地随着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起来了!突然间,李诗剑“啊”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人往后倒!

九长老正与那颜三长老说话,不想身边李诗剑突然出了意外!九长老一眼看去,便知李诗剑这是走火入魔了!

好在九长老是个灵道七阶大圆满,只差一点机缘就能突破,就可以跨进灵道八阶的高手,而颜三长老既是修为境界与九长老相同,又是九长老的老交好,又且是感谢九长老分赠一粒火种之情,于是两个高手同时出手救人。

当时九长老一见李诗剑的情形,一掌拍在李诗剑头顶百会大穴上,姑且即将李诗剑击昏过去了。

九长老更不迟疑,手不离李诗剑百会大穴,自家灵道真元灵气灌顶而入,自百会下膻中,直入丹田,只觉得李诗剑体内,经脉中,如有一条小龙正在暴躁乱冲。

九长老的真元灵气虽是强大,却只能束缚住它,而不能让它安静下来。九长老心知这是李诗剑体内龙气失控了,然而,除了努力束缚住这“小龙”,又能有什么妙法呢?

九长老无计可施,一脸焦急。

颜三长老道:“管道友,莫非以你的修为,还压制不住他体内混乱的真元灵气吗?”

九长老道:“是压得住却镇不服啊,他这体内龙气,此时竟是十分麻烦!”

颜三长老一听便已明白问题症结所在,当即说道:“管道友,你所说的我已经明白了,只是,我虽能出手相帮,但照你说的这个情况,却是只能帮助一时,帮不了长久。”

说到这里,颜三长老面露为难之色:“管道友,我自身修炼的,是我宗《浩然正气诀》,我以此功,可以帮助他镇服龙气,但是,时间久了,我输入分体内的真元灵气一旦消耗尽了,或者被他体内这龙气吸收完了,他体内龙气还会作怪啊。”

九长老倒也能当机立断,当时说道:“老颜,世间有认义父义子之说,我们这修仙之人,倒也不必如此,但是,我若是将我这徒弟让一半给你,你能帮助他不?”

颜三长老说道:“管道友,若是一个西瓜,可以一剖两半,你一半我一半;然而你这乖徒弟可是个大活人,怎么分一半给我?”

九长老急道:“老颜!我让他做你的记名弟子,可不就是让一半给你了么?你快说你答应不答应吧,若是不答应,我跟你急眼了!”

颜三长老道;“好好!你别急!我收他作记名弟子,本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若收他做记名弟子,必得传授他《浩然正气诀》,但是,这《浩然正气诀》,却不是我自己可以当家作主传授给他的。”

九长老更急:“别废话了,老颜,抓紧帮忙啊!”

“这么着,我先帮他镇住这体内龙气,你在一个月之内,带他到我们儒宗至圣城,那时我们再征求宗主许可,我就可以传授他《浩然正气诀》了。”颜三长老答道。

九长老听了,也只好说道:“好罢,你赶紧出手,救你这记名弟子吧!”

颜三长老到了此时,自然也不推脱,当即出手,双掌抵在李诗剑后腰命门大穴之上,说道:“老管,你让开!”

于是九长老手掌拿开,就在一边旁观护法。

果然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又道是一物降一物。颜三长老的灵道真元灵气一输入李诗剑体内,那浩然正气,立即引得“小龙”服帖。暴躁之意大减!

不多时,颜三长老收功起身,李诗剑悠悠醒来。

九长老赶紧说道;“诗剑,你醒啦?”

颜三长老听了,心中暗道:这不是废话么?你现在应该说的是,你另一个师父救了你——让你的徒弟赶紧来拜我为师才对呀!

九长老倒也好像是颜三长老肚里的蛔虫,道过一声“诗剑,你醒啦”之后,紧接着就说道;“诗剑,为师我把你卖了一半给人啦!”

李诗剑听了,就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师父,您是怎么卖我的,把我卖给谁了?”

九长老道:“还能卖给谁?这儿又没有别人,当然是卖给这个姓颜的啦!”

颜三长老早已按捺不住地说道;“诗剑,还不快来参拜为师么?”

九长老也说道:“快去拜见师父,你现在是他的记名弟子了!”

九长老说话时,将“记名”二字咬得很重,大致意思是说,记名弟子的师父,总不能跟我这亲弟子的亲师父相比。

李诗剑听得迷迷糊糊,不明就里,不过,师父已经开了话,也就上前来,向颜三长老行拜师大礼。

颜三长老倒是颇为高兴,说道:“诗剑哪,不是为师我不关心你,实是我们儒宗对于《浩然正气诀》的教学传授有着极严格的规定,我现在还不能传授此功法给你。不过,你在一个月内,跟老管一起,到至圣城,那时,无论如何,为师我都会想法子让你学到这个功法!”

李诗剑此时仍然有些摸不着门路,九长老却接过话来说道:“老颜,你说话可得算数啊!”

颜三长老道;“你放心,我说话自然是吐口唾沫砸个坑,岂能不算数?”

九长老听了,不由得涎着脸皮说道:“老颜,你那功法暂时不能传授给你的记名弟子是不假,难道你那呼吸吐纳的法子,也不能简单教给他几句吗?”

九长老这个说法,其实是投机取巧。一般地说来,同种功法,说不准会有多少分支,但在最基本的呼吸吐纳之道上,却是一致的,不同种功法,首先是在这一方面就有区别。

当然,学了某种功法,单独从呼吸吐纳上练习,很难得窥其门径,更难能窥其堂奥。只是,话虽如此,也难保世间没有天才,那些惊才绝艳者,往往都不是常人以常情常理所能揣度的。

当时颜三长老听了这个话,就说道;“老管哪,你也真是够上心的啦!”

说到这里,颜三长老向李诗剑道:“诗剑,你附耳过来。”

于是李诗剑附耳以听,只觉得颜三长老说话甚轻:“诗剑,你听着,为师我教你十六个字:握固叩齿,吐纳恢宏,心同天地,浩气从容。”

李诗剑听了,也不多说,虽有未解,却只将这十六个字牢牢记在心里。

颜三长老说了这十六个字后,笑眯眯地向九长老道:“如何?”

九长老笑了,说道:“老颜,你现在去哪里?”

颜三长老道:“宗主有令,让我赶去那乐游城,探查托钵僧的动向呢。”

九长老就说道:“这么说来,我们正好还是同路啊。”

于是,两只追风灵船一齐升入空中,都往北方,追星赶月一般飞去了。

第一百六十章、托钵僧一招立威

词曰:

响震长空,一声笑,山鸣谷应。止流水,倒飞瀑布,行云遏定。独立此身何惧彼,横击英物皆逃命。似秋风,扫落叶纷纷,真干净!

仙尘乱,诗家幸;情意起,心难静。欲一挥千纸,尽抒狂性!当赞老僧真傲岸,须夸豪气堪钦敬。叹村夫,失意到如今,无人省。

——调寄《满江红》。

话说九长老与李诗剑驾驭着追风灵船,一路有儒宗颜三长老相陪,直往北飞,到了乐游城外,两只追风灵船都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船,入了城后,都感觉这乐游城中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诡异的气氛。

两位师父带着一个弟子,正有心要向路人打听,却都得到了本宗传来的消息:“贼和尚托钵僧明尘,竟然狂妄到了不知死活的地步,在城外的佳秀山大摆英雄擂,要挑战天下修仙高手!”

儒宗此地只有一个颜三长老在,怎么对付这等狂僧,一切由颜三长老作主,当然,万法亭交待了,儒宗对付托钵僧,只要形式,不要内容,不可真惹恼那个和尚。

明宗那边,天青子雷仁明白表示,让九长老带了李诗剑,一起到本宗设在乐游城的接待处去。

当时九长老向颜三长老说道;“老颜,我得带诗剑一起去参见我们宗主,就此别过。”

颜三长老听了,说道:“好的,我也要去我们的接待点去问问情况。”

九长老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老颜呐,别把诗剑的事儿给忘记啦!”

颜三长老道了一声“放心吧”,随即匆匆而去。

九长老带了李诗剑赶到本宗接待处来见宗主雷仁时,只见雷仁端坐正堂主位,心镜上人一脸带笑,在旁边陪着说话。当时还有三长老六长老,却都坐在雷仁的另一侧,只听他们两个说话。

九长老与李诗剑离得远,也不知他们说些什么。

见了九长老和李诗剑,心镜上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狠色,却是一瞬间欢笑如初,向九长老和李诗剑问好:

“九师伯好!哎哟,诗剑师弟你也来啦!”

说话之际,心镜上人已经是站起身来。

九长老似应非应地“嗯”了一声,却向宗主雷仁说道:“回报宗主一件喜事,我和诗剑这一番大有收获!”

雷仁听了,笑道:“管长老,快说说什么喜事?”

九长老道:“宗主,我们这一番取到了三粒火种,除去预留一粒给诗剑,还可以给宗门献上两粒呢?”

雷仁听了,当时表情就生动起来了,哈哈大笑道:“管长老辛苦了!不错,不错!喜事,喜事!这可是大功一件哪!”

九长老一心要抬举自己的弟子,当时就说道:“宗主,有诗剑陪着,也不辛苦。你不知道当时情况,那是要多幸运就有多幸运——诗剑的福气大,造化大呀!”

雷仁听了,就有些不高兴了,以为九长老这是在曲意回护弟子,当时就说道:“管长老,诗剑跟你风尘仆仆地跑了这一趟,当然也辛苦了——”

说到这里,雷仁转脸道:“来人,给九长老看座!”

于是就有明宗接待站的人员给九长老奉上座椅。九长老坐了,李诗剑却是没有座儿,只能立在九长老身后陪着。

九长老取出火种,留下一粒,献上两粒。雷仁取出特制的玉匣,含笑收了,将一粒火种连匣子递给心镜上人,说道:

“心镜,等你跨进灵道八阶后,那时你可以暂缓修炼,你也得学习我宗炼制之道,这粒火种就给你了。你谢谢管长老吧!”

心镜上人当即起身,向九长老施礼,口中说道:“谢谢九师伯!也谢谢诗剑师弟!”

九长老哪里乐意自己亲自弄来的火种送给心镜上人?只是形格势禁,无可如何,也只有说道:“师侄不必客气。”

李诗剑呢,那真是别扭极了,却是无奈,也只略一拱手,更无言语。

雷仁却是将那特制的玉匣递了一个给李诗剑,说道:“诗剑哪,本宗盛装这种火种的玉匣,也只有我手里有,喏,这个给你,那螺壳儿看起来不好看,使用起来也不方便。”

李诗剑当时也就接了,转手又递给自己师父九长老。九长老向李诗剑说道:“宗主说的没错,这玉匣才最适合。”

三长老与六长老此时早已是说起恭维话起来了。

李诗剑听了,觉得都是不咸不淡地,也懒得听,只是向他们施了礼,表示恭敬之意。

就见雷仁一摆手,说道:“诸位,我们商量商量。那贼和尚如今在城外佳秀山前摆了个擂台,要挑战天下英雄。那家伙,说是谁能胜他一招半式,便可赢走一粒金丹!他还特别声明,这金丹乃是我们明宗秘制六合培元丹哩,真真是令人恼恨!”

九长老问道:“宗主,他什么时候摆的擂?”

雷仁道:“那贼和尚到现在还没有踪影,只是在乐游城中大肆宣扬说是三天后,第四日午时初刻,只要去佳秀山前,看到擂台时,便可上擂挑战了!”

三长老说道:“刚刚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宗主的意思是,不管他什么擂台不擂台,也不必跟他讲什么擂台规矩,到了那儿,只要看到了他,我们就一拥齐上,将他拿住,再讲其他的事情。”

九长老听了,就说道:“如此也好!”

李诗剑听了,却是心头暗暗纳罕:明尘道友这是要做什么?何以会如此张狂?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岂能小看天下英雄啊?

众人又略坐议了一会儿,雷仁道:“今天呢,乐游城里各方面的力量都有;我估计,帝国除了莫忆大师,可能还会另派人来。

这样吧,心镜跟我去城主府拜访城主和莫忆大师;管长老你留下来,接待来我宗拜访的客人;花长老李长老,你们两位视情况,去拜访别的宗派高手,联络联络,增进感情。”

当时三长老花自明和六长老李明军都是应声回答说“是!”心镜上人的“是”则是声音中别有一番得意洋洋的意味。

不说雷仁安排完毕,带着心镜上人去了城主府,也不说九长老与李诗剑在这乐游城明宗招待处接待客人,回头再说托钵僧。

此前,托钵僧驾驭黑钵,绕着乐游城转悠一大圈子后,早已发现有许多高手都往这边赶来。托钵僧在城主府前的一棵大树上,凭黑钵隐身,黑钵就如微尘,托钵僧却是在钵里与厉文山和陆三丫说事情。

托钵僧道:“这帮人都想来打劫我,我岂能让他们白跑一趟?我想的是,好好捉弄他们一番,也好叫这些人从此明白,托钵僧明尘是不好欺负的,就此让他们从今往后断了抢劫我的心思。”

厉文山道:“这么多人,不好对付呀。”

陆三丫却是说道:“阿爸,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托钵僧道:“还没有考虑成熟呢。”

陆三丫笑道:“阿爸要捉弄一大帮天下高手,可是好玩得很!阿爸,你打算怎么捉弄他们?”

托钵僧听了,笑道:“我打算在城外那叫什么佳秀山的前山里,布下个阵,将我这钵,化作一个山洞,引他们都自动地钻进钵里,那时,他们还不得都乖乖地听我的摆布啊!”

听托钵僧这么一说,厉文山也相信大有可能成功,陆三丫更是兴致勃勃。

当时商量一番,大致设定了这个局。

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先去城外佳秀山,选好了地点,借地形地势,布下了阵,以掩蔽黑钵化成的山洞,这才独自飞往乐游城来。

托钵僧飞上乐游城高空,运起神识向下方一扫!

这一扫,当时不知惊动了多少修仙者,这些人还不曾来得及飞上高空查看,就听一个声音威严地说道:

“但凡来乐游城找托钵僧麻烦的都给老衲我听清楚了!三天后午时初刻,老衲我在山前擂台上等着你们!你们要按打擂台的规矩上来挑战!老衲要会会天下英雄!

凡有上擂台后,占得了老衲我一招一式便宜的,老衲我就奖赏他一粒金丹!这可是明宗秘制六合培元金丹哪!”

托钵僧这一嗓子,令整个儿的乐游城都呆了:哎哟喂!从古到今,这种事儿还是头一回听说哪!居然有人胆大妄为,要挑战天下英雄。修仙之人,还从来没有这么疯狂的!

也不要说等到第三天午时了,就在当时,就有数十人飞上半空,要来斗托钵僧。

托钵僧一看来人不少,哈哈一笑,喝道:“现在还不是挑战时候,老衲走人了!”

当时托钵僧转身就走,后面有数十人呐喊追赶而来。然而,碍于托钵僧一招土灭了紫云上人的凶名,今日又放话要挑战天下英雄,倒也没什么人胆敢过于逼近。

不多时,托钵僧在前,数十人在后,都飞出了乐游城,来到佳秀山前。托钵僧停下身形,喝道:

“你们跟着老衲的屁股后面追来,莫非想要老衲的屁吃?下面那个山头,就是老衲设的摆擂处,三天后你们来吧。今天,你们再要跟踪老衲的话,莫怪老衲出手不容情!”

数十人跟在后面,见托钵僧停下,这些人也都停下了。

当时这些人听了托钵僧的话,都是气愤,然而,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众人之中,修为境界高绝的没有几个,唯一一个达到了灵道七阶的家伙,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红人,早有认识他的人叫道:

“南宫道友,这贼和尚如此狂妄,请您出手教训教训他罢?”

于是其他人也一片声地叫道:“南宫道友,我们最敬服你,我们相信你,请你出手教训教训这个贼和尚吧!”

这姓南宫的,叫做南宫田,当时他也是头脑一热,喝道:“贼和尚,莫要张狂!老夫来会会你!”

托钵僧哈哈大笑,左手一掌前按,右手抡起独角沙虎杖,仍是使杖作刀,向前遥劈!

原来托钵僧自一招灭了紫云上人之后,心里也是极为震动:自己这根杖,毕竟不是刀,可是,自己使杖作刀时,居然劈出了刀芒!

此时托钵僧并不知道自己这是形成了意境攻击,但他也自有独特的理解:

——想当初,老衲在红尘中行走,也曾听过一句话,叫做“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如此便可以随便持什么在手,都能使出剑意;看来我这一刀也是如此了!

老衲我对于单刀,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心中就如有一把活生生的厚背单刀在——看来,老衲要想使出刀意,应该也有可能。

托钵僧暗自拟了几招,出手试验时,时有刀气,时或没有。托钵僧暗道:这三天里,我要多多试验,争取能出手便有刀意。

——此时托钵僧对上这个南宫田,自然是练手之意。却说南宫田也向前冲,却是一看对手这一招击来,当时就是脸色大变!

托钵僧自己还不觉得如何,旁观者此时不当其锋,却也是大有感受大为惊讶,而南宫田,可就不是惊讶,而是心里害怕了:

乖乖,这一刀好厉害!只见刀芒如电而来,刀芒里,似有千军万马在厮杀,一边是气势如虹起,却不见攻者为谁,一边是兵败如山倒,却只见尸横遍野!

南宫田似乎看到了一个场景:桴鼓声声,血花落地,威灵震怒,千军辟易!

南宫田虽也是一个修仙者,见惯了血腥,却哪里见得这种大场面的惨烈厮杀?当时就只觉得自己如是身在当场,面对敌方千军万马,有心无力,徒唤奈何!又觉得自己如是战力耗尽,只闭目等待对方战车隆隆碾压!

原来托钵僧这一招,只所以能令对手有如此感受,恰恰是这一刀中另有一番杀意。

这杀意从何而来?毕竟托钵僧当年,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曾是一往无前,常常是一刀击出,能令三军辟易,天地失色。这种杀意,此时不经意间融入到了这一刀里!

话说当时,南宫田眼见对手这一刀来势凶猛,自己却是举止失措,动作迟缓,更有一种避无可避,无奈受死之感觉涌上心时,不由得大骇!

此时双方相距尚远,但随着前冲之势,自然双方挨近,南宫田心中努力挣扎,要向后退,同时将自己的道器盾牌祭起,挡在身前。

但听得一声如裂帛响过,这盾牌竟然是裂成了两半——这块盾牌总算是救了南宫田的小命!

此时南宫田才回过神来,身形暴退,口中惊叫道:“快退!他是个妖修,会用妖术!”

南宫田一转身,逃走了!

众人追赶而来,到了此时任谁也想不到,堂堂灵道七阶的南宫田,南宫世家的人,竟然被贼和尚一招击退!不,不止击退,更进一步地说,是将他给吓跑喽!

南宫田一逃,剩下的人可就都傻眼儿了:

——不是说这贼和尚才灵道四阶的吗?瞧他这境界修为,分明是灵道六阶啊!

——乖乖,这是真正的灵道六阶吗?他居然能一招逼退灵道七阶!天下有这么妖孽的灵道六阶的修仙之人吗?

——他他他该不是扮猪吃虎的吧?或许,他真如南宫田所说的,是个妖修?

却说这些人,本也没有不怕死的,到了这时,都是心中迟疑,退意渐起。

托钵僧却是在这一刀劈出之后,心中突然亮堂明白,如是乍入桃源,眼前豁然开朗,得窥另一天地。

当时托钵僧暗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老衲在不知不觉之间,领悟突破了单刀攻击的更高境界!这不就是厚积薄发么?

——想到这里,托钵僧仰面向天,哈哈大笑!

这笑声,声震秋空,佳秀山草摆树摇,如大风吹过!也震得眼前那数十人,失惊变色,发一声喊,都是转身便逃!

第一百六十一章、骄兵计先输一阵

诗曰:

雨点未落先排云,随风漫涌出天门。一时翻墨笼大野,满地跳珠入红尘。高树冷落千滴泪,芳草凄迷万里魂。阴在阳中谁料得,细参表里意思深。

——小诗道过,接着叙说:

托钵僧在这佳秀山前,一招击退南宫田,并将之吓跑,这消息,一瞬间也是传遍了乐游城,又以乐游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送。

却说雷仁带着心镜上人,来到城主府,拜访莫忆与乐游城城主,此时正聊得欢,却是突然有消息传来:

贼和尚在佳秀山前,一招击败了南宫世家的南宫田!

雷仁惊讶,莫忆也惊讶,心镜上人听了,也惊讶!

——当时的具体情形是这样的:

见面之后,叙礼毕,客套话讲过,雷仁道:“莫大师,这贼和尚跟我们明宗,仇怨是越结越大,若是让他这样横行下去,只怕我明宗将来所受到他的反击和祸害也就越大。

特别是这贼和尚公然挑战天下英雄,分明也没将我们帝国的法令放在眼里,居然在帝国大通缉时,做出这等事情来!”

莫忆道:“这个贼和尚的确是疯狂,像这样胆大妄为的人,只怕将来也是扰乱帝国秩序的祸害一个。”

雷仁道:“莫大师,我原来设想,见到那贼和尚,大伙儿便一拥齐上,将他捉了,现在看来来,是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行啊!敝宗建议,大家公推莫大师为首,共同对付此贼,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莫忆听了,傲然说道:“雷宗主,我既然可以代表帝国,众人要推我为首,当然可以,以我们的修为境界和实力,还怕对付不了他一个贼和尚吗!?”

雷仁听了莫忆的话,觉得有些对不上自己的路子,当时就顺着莫忆的话说道:

“莫大师说得有理。只是我此刻得了属下的消息,报称贼和尚在佳秀山前,一招击败了南宫世家的南宫田呢。”

莫忆听了,来了精神:“什么?他能一招击败南宫田?有点儿意思!哼,这贼和尚,更值得老夫我动手了!此前他两次落入老夫的千千结相思网中,却都是狡猾逃脱,这一回,老夫不相信他还有天劫可以凭借。老夫要抓住他,送他上帝国斩仙台受死!”

雷仁笑道:“理当如此,哈哈!”

莫忆笑道:“三天后午时,老夫要上他擂台,挑战一把,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哈哈哈哈!”

雷仁待其笑毕,这才告退,带着心镜上人返回本宗接待处。又聚集三长老花自明、六长老李明军、九长老管明经和心镜上人,一起商量细节事宜。

雷仁问道:“花长老、李长老,你们走访别的宗派,说说都有哪些宗派来了人?”

于是花自明和李明军两个,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圈子,大约是大宗小派都有人来。

但是,静得教没有人来,儒宗来了个颜三长老,听说禅宗也有人到此,是法堂堂主净月那个秃驴。小宗小派,有的是宗主亲到,有的却是宗派里的好手来了几个。

雷仁听毕,说道:“看来对付那贼和尚,还得以我们为主力啊!帝国那边,只有一个莫忆大师在此,此外也没有什么人在。”

心镜上人道:“宗主,三师伯,六师伯,九师伯,我有个建议,不知说不当说。”

雷仁道:“心镜,有什么建议?不妨直说嘛。”

心镜上人道:“那贼和尚要以一己之力,挑战天下英雄,其实甚是不智。这等于是让众高手以车轮战法打他一个。

我估计,肯定有想到这一点的人,希望晚点儿上擂台去,拣便宜,混一粒金丹吃吃呢!”

雷仁听了,笑道:“嗯,还是心镜你说得对,的确会有这样的人,不过,我们不必理会这种人。”

心镜上人道:“宗主,我的想法是,先跟他打擂台,消耗他,消耗差不多了,弟子想上擂台去混他一实金丹,也拣他一个便宜。等到他拿出金丹时,我们再一拥齐上,是不是好些呢?”

雷仁道:“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时候一拥齐上呢?”

心镜上人道:“见到金丹时,若是我们动手了,将不知有多少眼谗金丹之人,也会趁机一拥而上,只怕会将贼和尚重重包围!到那时,贼和尚就算是再厉害,也逃不了他。

而且,到场的灵道高手们,不用我们催促,都会主动出手攻击贼和尚,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监视住他,又不须多费力气,又且我们才是最后的胜利者,也不招那些灵道高手们的反感。”

雷仁听了,笑道:“心镜,还是你肯动脑子啊。照你说的这么做,我们既达到了目的,又不至于让那些想得到灵丹的人们反感,是不是?”

心镜上人道:“回宗主的话,弟子正是此意。”

却说李诗剑随侍在九长老身后,听了心镜上人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若是等到车轮战把明尘道友消耗得差不多了,明宗再引众人出手,那肯定是对明尘更为不利。

李诗剑苦思,觉得只有自己铤而走险,也上擂台去,见机而为,将心镜这个打算告诉托钵僧。虽然上了擂台就要交手,但料想凭自己和托钵僧的关系,自己境界虽低,他也不至于对自己下狠手。

想到这里,李诗剑弱弱地向雷仁道:“宗主,弟子也想上擂台会一会那托钵僧。”

心镜上人听了,眼里闪着莫名的光,向李诗剑看。雷仁则问道:“诗剑,你才灵道初阶,他已经是灵道六阶了,攻击力又这么高,你能是他对手吗?”

李诗剑道:“回宗主的话,弟子不是他的对手。”

雷仁道:“你明知不是他的对手,还想上擂台去挑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诗剑就回答道:“回宗主的话,我听说他能够进行意境攻击,弟子颇想见识一下!”

雷仁道:“胡闹!你心镜师兄近来修为精进,现在已经是灵道七阶,他上擂台去么,我倒也乐意;你这却是个送死的做法,能长什么见识?”

九长老也说道:“诗剑,听宗主的话,错不了。”

心镜上人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却是想着:让他上擂台也好,一来正好让宗主看清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二来呢,他们自相残杀,岂不是正合我意?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说道:“宗主,九师伯,让诗剑师弟上擂台,其实也没什么危险。人常说,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贼和尚消耗得差不多了时,诗剑师弟应该也能奏功吧?”

雷仁道:“好了,心镜,这个事情,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不说明宗这边商议,这一夜,来到乐游城的大小势力的头头脑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难以安心修炼,都在商量第三天午时打擂台的事情。

乐游城中连日不见托钵僧现身,各路修仙者们都是互相打听,都是等待着第三天午时的到来。更有那有心人,一边等待,一边做着各种准备。

当然也有人日日去那佳秀山前,看看有没有擂台出现在托钵僧所指定的那个地方。

到了第三天,天才放亮,就有人把消息传到了乐游城中:擂台已经出现!但是,只见擂台,不见和尚。

于是,一群又一群的修仙者出了乐游城,来到了佳秀山前。

果然,擂台已经出现。众灵道高手看了这个擂台,都不禁暗笑:这是一个怎样的寒碜的擂台啊:

北面用几根木桩排布成一面木墙,上面挂着一个大牌子,牌子上写着一行字,众人看时,写的内容是“想要金丹就上来,你敢上来我就打。”

而这要桩子所做成地木墙下面的地面,被清理出一大块,这就是擂台了——说是擂台,其实就如平地划了一个大圈子,只是圈子北面,立着一排木桩罢了。

唯一能显点儿体面的地方,却是这地面,乃是一处小山峰,被人硬生生地削平了——不用说,这是那贼和尚干的。

只是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却还不见那贼和尚的影子。然而,赶到这里的人们,早已有人急不可耐了!

明宗诸人,在雷仁的带领下也到了。

此地只有明宗这么一个大宗派,谁不认得天青子雷仁?当时众人纷纷闪开,中间让出了一条路,留给他们通过。雷仁带着明宗诸高手,那也是趾高气昂,都脚踏白云,往擂台前降落。

不多时,又有一人哈哈大笑而来,众人抬头看时,只见一人在前,数十人在后,也是脚踏白云过来了。

有的人认得,说道:“城主府来人了!”

还有人说道:“后面倒是城主府的人,前面打头儿的那个,却不是啊?”

也有此前参加过明宗的金丹大会的修仙者,认得打那人,就说道:“那是帝国阵道大师莫忆!”

也有人说道:“这回莫大师是代表帝国来的吧?”

众人议论声里,雷仁早已跟莫忆打起了招呼。

也有人看到雷仁跟莫忆打招呼,就心中不满:“哼,这明宗宗主雷仁,也是个眼皮子向上翻的家伙,他来时,大伙儿主动跟他打招呼,他都爱理不理的,现在呢?看到帝国大阵师,就跟个哈巴狗儿似的!”

人上一百,形 形 色 色。此时这里的人,何止一百?

众人都等着贼和尚露面,上擂台。

午时刚刚到,贼和尚果然露面了:只见擂台上似起了一阵微风,微风里,一个和尚乍然现出身形,只见他,右手持杖,左手并不托钵,却是单掌当胸一立,向台外人们说道:

“南无阿弥陀佛!诸位都是想来打擂台,希冀胜老衲一招半式,赢一粒金丹的吧?请了!”

当时托钵僧说过了这个话,众人反而一时迟疑,现场安静下来了。众人都是不解:这就要打擂了?也没有定什么擂台规矩嘛!

当时众人迟疑,却有一人,按捺不住,跳到了擂台上——也就是跨进了圈子里。

众人看时,此人也是南宫世家之人,叫做南宫野,虽也是灵道七阶,但是,比起那南宫田,这位可是“野”得多了。

只听南宫野喝道:“和尚,把你那金丹,给老子我送上一粒,老子这就罢休,不然的话,老子打爆你的屁股,你也还得乖乖地奉送上来。”

托钵僧听了,并不动怒,只是哈哈大笑;“你想打老衲我的屁股?不错,不错,想法挺好,勇气可嘉!你就别说废话了,动手吧,胜得了老衲我一招半式,就有你的一粒金丹!”

南宫野听了,就问道:“好,和尚,你是擂主,你说说看,怎么比试?”

托钵僧听了,又是哈哈大笑:“你废什么话?直接动手不就得了!”

南宫野大喝一声,当时抬手便攻击,托钵僧见了,不以为意,只轻轻将手中独角沙虎杖轻轻一封,便挡过了这一掌。

当时台外诸修仙者,特别是明宗诸人,都暗道:“贼和尚果然是灵道六阶!”

南宫野对战托钵僧,一见对手一杖攻出,轻松化解自己这一招,当时就使出自己的绝学来了。

南宫世家自有家族传承绝学,当时南宫野祭出一件道器,只见一件赭色盾牌化作一只乌龟,盘旋在南宫野头顶,竟然是构成了玄武护盾!

有那没见识的,却是窃笑道:“哟!南宫家的这是谁啊,怎么弄个乌龟顶在头上啊?也不嫌晦气啊!”

说话之人的身边人告诫道:“莫乱说话,人家这是南宫家族的玄武护盾呢。”

南宫野有了这护盾防身,当时是放开手进攻,全是进攻招数!

托钵僧心中本是早有算计。只见他在南宫野潮水一般的攻势里,犹如一片落叶,随风势飘忽,又似一叶小舟,任大浪摇晃。

旁观者中,有个识货的向自己身边一人说道:“徒弟,看到没有?这是南宫世家的‘惊涛神功’,他们南宫家世代居住在*海*岛上,观察大海运行之象,创造出这一套功法,不简单哪。”

说话之人,就在心镜上人身后。心镜上人转头看时,这个人,自己却是认识。

原来,当年心镜上人在这一界作为散修仙人,他那三花洞洞府,就在莫临山后山,这莫临山上,却有一个小宗派,这一派乃是剑仙一路,都苦修剑法。就叫做“苦剑派”。说话之人,乃是苦剑派宗主,人称一剑惊天,名叫林爽。

那时,心镜上人才只是灵道初阶,而这林爽则是灵道四阶,如今心镜上人已是灵道七阶了,这林爽才灵道六阶。

林爽也早已认出了心镜上人,但是,看心镜上人跟在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身后,被明宗众人围拥到来,便知心镜上人已是明宗之人,又见心镜上人比自己已是强出一头,林爽就自惭了:

有心跟心镜上人打个招呼吧,又怕是时位移人,自己是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所以呢,林爽一时倒也没好意思上前认邻居。

心镜上人呢,却是真心没有注意到这个林爽,他的心思,全放在托钵僧心上了,正在琢磨怎样坑害托钵僧呢,此时乍听身后有人说话,再一看,哟,是林爽啊,于是,心镜上人当即转身,堆好了笑脸,这才说道:“哎哟!这不是老邻居林宗主嘛!”

林爽此时,见心镜上人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倒也不怠慢,当即说道:“是啊是啊!老邻居,你进步神速,修为如此之高,林某佩服!”

心镜上人有心给托钵僧拉仇恨,就以神识传讯说道:“哪里啊,我这点儿修为,比林兄可是差远了。哎,林道友,大伙儿一个一个地轮着上台,那贼和尚终究会消耗得承受不住的,到时候,大伙儿一拥齐上,机会可是难得哟!”

林爽道:“道友说得是,只是,谁知道要经过多少人单挑,才能把这和尚消耗得七七八八呢?”

心镜上人道:“林道友,待会儿我会上台挑战他的,我必是选择他消耗差不多的时候动手,只要他输了招,往外拿金丹时,你往前一冲,喊一声‘大伙儿一起上’,那时,你先行一步,我们两个联手,还不是占尽先机,得尽便宜?”

林爽听了,暗暗心动,说道:“好!就依上人之计。”

却说此时台上,南宫野攻势果如大海惊涛,这攻势,又加强了那玄武盾的防御,说起来,这正是“玄武得水”之意,那盘旋老龟,就如在海浪中浮游,老龟身下,却是惊涛骇浪,直向托钵僧涌去!

南宫世家的绝学,果然是经历过了千锤百炼的,不简单。

托钵僧来到这一界,虽然在净空寺中,蒙其住持清遥看顾,一众人等都得了些功法,但是毕竟多数是只有上半部,没有下半部的,因此,对于这南宫家的绝学,托钵僧当然也是大有参观研究之意的。

托钵僧并不曾使出意境攻击,却在揣摩这南宫野所使用的功法,在他看来,毕竟这是能自成一系的功法,不可能没有其独到之处。

南宫野此时,哪里想得到这一点?只以为托钵僧终究不是自己对后,那是越战越得意,只管将杀招绝学往外呈现,只盼着尽快占个一招半式的便宜,好赢得那一粒金丹。

托钵僧早已将对手这功法的本意参详得差不多了,却是故意让了一招,口中“哎哟”一声叫唤,退后站住,喝道:“住手!”

南宫野道:“要我住手,把金丹拿来!”

托钵僧笑道:“你胜了老衲半招,老衲也不食言。喏,给你!”

一粒金丹,飞向南宫野,南宫野抬手接过,转身上窜,直上半空欲走。

当时,见了金丹,场外众人,一时都是群情耸动!

第一百六十二章、天下英雄入吾钵

诗曰:

老僧示弱大有意,妙计连环不可说。暂借仙丹勾物欲,还凭败阵骗人多。贪心能使心变坏,弄巧须防巧成拙。此日修仙若许人,何事纷纷入吾钵?

——小诗略道本章事。

当时南宫野得了一粒金丹,不知有多少人眼热心跳!甚至都有人想出头拦住那南宫野抢劫他了!

那些修为境界在灵道六阶以上的,不少人都暗暗想道:瞧这和尚,也并不像吹嘘的那样厉害嘛,南宫野的手段和攻击实力,我也有,不如我也下场子去挑战挑战,说不准,也能弄到一粒金丹呢。

也有那修为境界不到灵道六阶的人,都是一片黯然,感叹自身修为不足,这一回是白跑一趟了。

却说此时,又有一人,受不得那金丹诱惑,窜入擂台场地中来,也不废话,只是一拱手,说道:“和尚,我是来混金丹的,接招吧你!”

这人一语道罢,便行攻击。

托钵僧一见这人攻击方式,便知此人倒是个纯粹用物理攻击的修仙者。

此人并不用别的法宝,只是手提一根大棍。说起来,这根大棍呢,也是一件道器,可长可短,可粗可细,能随意变化。

当时这人一棍轮起,劈头盖脸地擂了下来。

托钵僧一见对手是灵道七阶,又是如此的一个猛男,倒有些喜欢这人的攻击风格了。

当时托钵僧心头一乐,手中独角沙虎杖连连挥出,竟是用以快打慢的打法!

不单单是修仙者,就是普通武者,也都喜欢以快打慢,那人一见托钵僧招式加快,当即哼了一声,手上加劲儿,进攻速度当时也快了起来。

托钵僧本不精于杖法,但当年在这九重天之下位世界第一重天的凡人世界里,也曾行走江湖多年,禅宗之人,多用禅杖,有一种杖法,颇为流行,就是无影杖法。

此时托钵僧一见对方棍影加快,不由自主地使出了这种杖法来了。

当时就听斗场之内,那一连串的撞击声,疾密如爆豆一般。

场外的人都瞧得呆了:这两个家伙,哪里还有一点儿修仙者打架的风度?简直就跟两个凡人无赖厮拼差不多!

却说场中,托钵僧与此人倒也是都打出了兴味,都是连声呼喝,酣斗不止,初时还得自用上仙家灵道真元灵力,到后来,连真元灵力也不用了,纯粹是各凭腕力手劲儿和招式,只听得乒乒乓乓不绝,那人边打边叫道:“好痛快!”

托钵僧也是大呼小叫,连称“快哉”。

那人突然喝道:“和尚,看我绝招!”随着这一声喝斥,那人手持大棍一端,使了个乌龙搅海,一招甫出,却是身子上跃,直入半空,手中大棍竟是从一个极难理解的角度,直刺下来!

托钵僧身当这一棍攻击,当时就觉得那人这一棍,角度精妙!托钵僧心头犹如电光闪过,自知这一棍,单以招数论,自己竟是无法对抗,逼不得已,当时托钵僧使杖作刀,用一招树上开花式,来挡这人一棍。

只见好一把“长刀”!刀长足有五尺,刀芒吞吐不定,托钵僧这一刀里,已经含有了意境攻击!

那人见了,也知托钵僧这一招不好对付,当时收棍上纵,却是哈哈大笑道:“托钵僧,你的金丹俺不要了,你这个朋友我却是交定了!”

说话这间,这人身形再纵,脚踏白云,转眼不见,只有声音传来:“俺是天下第一散修,追风神棍万仁贤!”

万仁贤离去,托钵僧做喘息不匀状。

此时台下早有不少人猜测:这和尚连斗两个灵道七阶高手,应该也是累得够呛吧?

就中又有一个身穿黑衣之人,想要趁着托钵僧已是疲惫之际,事占点儿便宜,混一粒金丹。

场外早已有人惊呼道:“大漠玄老出手了!”

也有人道:“大漠玄老,厉害哟,这回和尚是输定金丹喽!”

这黑衣人跃进场中,直接动手,劈面便是一掌,掌到,这人才发声喝道:“看掌!”

说起来,这有些无赖了,然而,却无人指责,一来此人是当面进攻,不能算是偷袭,二来,众人此时,都是巴不得有人打倒托钵僧呢。

托钵僧一见这人掌力威猛,当即闪身避让,只听得“轰”地一声,那树桩之墙便已化作了飞灰。

此时托钵僧一闪避,场外之人都看出来了:哟,看来他消耗挺大呀,对战前两个人,那是迎头还击,这一回,嘿,闪躲起来了!早知如此,不如俺先一步去挑战好了。

那一天,现场有多少人有这种想法,这个真没法统计;但是,有许多人跃跃欲试,这倒是真的。

于是场外众人,都紧盯场内的托钵僧。果然托钵僧是越来越见不支!然而,这和尚果然也是够疯的,到了此时,还在苦撑。

心镜上人早已于此时向雷仁请战:“宗主,我想待这人战过之后,便入场挑战他!”

雷仁点头。恰恰此时,场中胜负已分。只见那大漠玄老凌空下击,双掌盖处,托钵僧竟是无处可避!

托钵僧手中独角沙虎杖斜向上举,堪堪挡住对手双掌,却是“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大漠玄老落地,就站在托钵僧面前,傲然说道:“和尚,我大漠玄老也不贪心,你只给我一粒金丹便罢。”

听得“金丹”二字,顿时,场外大哗。

托钵僧一语不发,直接交出了一粒金丹。

心镜上人再也不愿耽搁,当时就要跃入场中挑战,却听得有人大喝道:“贼和尚!哪里走?”

这一声,极具威力,震得众人耳朵里都嗡嗡响,原来是莫忆出手了!

却说托钵僧,一见莫忆出手,心中暗笑,而脸上表情,那却是一脸怕怕。

好一个托钵僧,眼见莫忆攻来,自己来不及起身,却是人坐在地上,身子便已后移,又顺势跃起,转身向后便逃!

当时一见托钵僧逃走,众人都是大喊着,随后追来。

此时莫忆一马当先,追击在前。明宗诸人一见,也是紧随宗主雷仁,跟着追击贼和尚。

就听得“啊哟”连声,有好多人,不知撞到了什么无形之物,受到反弹,又都是猝不及防,纷纷惊叫。

惊叫声里,往前面看时,贼和尚已经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莫忆大喝道:“贼和尚,竟然还事先布置了阵法?我呸!在我莫忆面前,你这只能是班门弄斧!”

莫忆抬手两掌,阵法便破,只见托钵僧正慌慌张张地在前面逃着。

此时追赶贼和尚的人,个个都是恨极,有人骂道:“妈的,居然还暗中设阵法来害我们,老子的脑袋都撞出了一个包!”

再一转眼,托钵僧又不见了!

众人喧哗更急。莫忆喝道:“你们都跟在老夫后面,不许喧哗,只须老夫破开他这障眼法儿,便走不了他!”

原来,托钵僧布置了些许阵法,虽是浅显,却正是骄兵之计。包括先前在打擂台时,连连失利,输了两粒金丹,都是有意为之。前文也交待过,这些都在托钵僧算计之内。

却说众人跟在莫忆身后,待莫忆破开阵法,又一次看到了托钵僧的身影。然而,不知怎么地,那贼和尚只是左一转右一绕,又没了影子!

众人大急,莫忆破阵更急,不多时,又破开一个小阵,然而,却不见贼和尚的影踪。

众人直嚷:走了贼和尚了!

莫忆听了,威严喝道:“不要叫唤!走不了他!他这是借助阵法逃跑,有本大师在,这种破烂小阵岂能拦住我等?”

果然莫忆连着又破开三道阵法后,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山洞里面虽黑,但众人都是灵道高手,只须运用神识,早都是发现了托钵僧正往洞内深处逃去。

众人发一声喊,都随着莫忆,钻进了洞里!

等到众人进了山洞,突然间都是惊觉不妙!欲往外跑时,哪里还能走脱?

——托钵僧收了钵,现出身形,哈哈大笑:“两粒金丹,赚得天下英雄,入我钵中矣!”

原来托钵僧这条计策,竟是将二百多个灵道高手一网打尽!若说还有漏网之鱼,那就是了了的七八个人了。

这几个,有的是因为动作慢了,没有跟上,反而幸运了;有的却是别有所图,也没有被收到钵里。

这几个人中,有心镜上人,有明宗九长老和李诗剑,还有儒宗的颜三长老。其他的人,无关紧要,就此带过。

却说心镜上人、九长老、李诗剑以及颜三长老这几个,为什么没有跟进“山洞”里去?

原来,众人追赶托钵僧时,心镜上人心中一动,便故意落在后面,要来对付李诗剑。为什么呢?因为李诗剑对于追击自己的道友明尘,那是不可能积极的。

李诗剑落在了后面,心镜上人看得分明,心中暗想:这正是一个混水摸鱼,暗中下手对付他的机会。

心镜也落到后面来了。然而,九长老可是对心镜上人大为提防的,毕竟自己的徒弟和心镜上人有仇。

九长老慢下来时,正好发现颜三长老也落在后面。当时九长老就跟颜三长老打招呼。

九长老说道:“老颜哪,这边的事情一过,我就带上诗剑去你们儒宗拜访你哟!”

二人刚刚说了这么一句话,颜三长老还不曾来得及答话,就听得前面众人惊叫声起,却又都是戛然而止!

几个人再往前看时,哪里还有什么山洞?哪里还有什么众人?只有一人,托钵而立,不是那托钵僧,又是谁人?

却说此时,别人犹可,心镜上人却是早已大呼上当,恨极了托钵僧。

在心镜看来,这还用说吗?那山洞是必托钵僧手中破钵所化!宗主雷仁被他抓住了,那还能有个好吗?

但是,雷仁这个宗主,目前对于心镜而言,可是意义重大啊!

心镜上人暗思:有雷仁在,只须把李诗剑搞走或搞臭,自己即无竞争对手,就可能成为内定的明宗的继承人!掌控明宗,自己的地位和势力,那还用说吗?至于要搞垮李诗剑,那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他李诗剑如今修为比我低,他忘记不了那一份仇恨,我却正好借机作文章。目前形势,宗主对我的态度,明显是比对他好。何况我的徒弟胡拉格斯,也已渐入宗主法眼,形势大好之际,我岂能搞不定他李诗剑?

然而,雷仁没了,这形势就难以明瞭了,我的盘算极可能落空啊!这可恨的托钵僧!

当时心镜上人手执青铜镜,来战托钵僧。自临沙城交手后,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也是二人再一次交手。

心镜上人相信自己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不是托钵僧的对手,毕竟自己现在有了长足的进步!

心镜上人此时已是灵道七阶,但他所用的这青铜镜,前文说过,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具法宝了。这一面青铜镜,仍然是空间法宝,但其品阶,此际对应着灵道七阶,也就是七品道器了。

只见青铜镜向托钵僧照过来,那是乍然有一道白光飞过,直击托钵僧的灵魂!托钵僧当时就觉得自己心神不稳,如似灵魂出窍一般,又似喝得大醉,不省人事一样!

托钵僧心中虽是大惊,却是努力振作精神!

说起来,要是别的人受到这么一击,肯定是昏晕过去了。但是,托钵僧手中有钵,这黑钵能反哺主人。当时托钵僧虽然觉得自己如欲昏迷,却是一转眼,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当即头脑清醒过来了!

托钵僧虽是人已头脑清醒了,但是心镜上人也已经杀到了面前!

心镜上人当年呆在莫临山三花洞,与那苦剑宗为邻,虽不曾加入那苦修剑派,却是颇为欣赏其剑法,也因此对剑法一道下了一番功夫。

心镜上人所用的兵器,也因受了苦剑宗的影响而选择了剑。自入明宗以来,心镜上人早已为自己选择了一把八品道器灵剑。

这柄剑,却是郁离子特地挑来送给心镜上人的,此时这柄剑,剑刃上豪光吞吐,即将刺到托钵僧胸前!

托钵僧大惊,来不及动用独角沙虎杖,当时左手黑钵下沉,挡在胸前,只听得“呛啷”一声响亮,大剑刺在黑钵上。

黑钵无恙,心镜上人收剑振腕,一剑登时分作九剑,将托钵僧全身罩住,剑光点点,逼面而至!

好一个托钵僧,当时借黑钵与那八品道器灵剑一撞之势后撤,随即右手杖起,使杖作刀,自下向上斜撩,用的正是自己新近领悟的刀法意境!

这一招,虽是后发,然而刀意森森,却是先于心镜上人的剑光而至,心镜上人不得不避!

心镜上人也是暗暗惊讶:当日在那临沙城,老夫不是这个贼和尚的对手,与别人合伙儿打他一个,也只是战平,如今老夫已经是灵道七阶了,比他高出一阶,却还是不能……不对,这里面有鬼!

心镜上人俄尔惊觉——这托钵僧,虽是灵道六阶,瞧他这攻击,先前那南宫野哪里是他对手?那大漠玄老,也不应该是他对手啊!

心镜上人心头大震,一时间恍然大悟:是了,他这是故意示弱,施骄兵之计,又用金丹为饵,又用连续多个简单的阵法,引诱得众人失察,才一下子都落入了他这黑钵之中啊!

瞧不出这和尚,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却是如此的思虑缜密!看来此人真是我的对手啊!

心镜上人对托钵僧,自此是暗暗警惕!

话说当时,心镜上人这一出手,旁观之人中,李诗剑受到自身境界修为的限制,只觉得心镜上人十分厉害,但是究竟厉害到了哪一步,却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但是九长老和颜三长老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九长老,一见心镜这攻势,心中暗暗惊叹:

糟糕!听说这心镜上人近期内就能突破境界,跨进灵道八阶,以他今天这个攻势来看,只怕那时我宗无人能是他的对手!

我瞧这心镜,似乎是屡屡有意对付诗剑,这样的话,对我和诗剑,那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颜三长老则也是心中大震:哎哟!明宗这风水也太好了吧?有了个身有龙气的李诗剑,竟然又不知不觉地冒出这么一个高手!

我倒也听说这心镜上人本是一介散修, 不想他加入明宗这才不过一二十年,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颜三长老并不知道九长老的心思,反而向九长老说道:“管道友,你们明宗果然是人材济济啊!这心镜上人,已经跻身当世修仙大高手之列啦!”

九长老听了,脸上虽笑,却以神识传讯向颜三长老说道:“哪里啊,老颜,他是十长老郁离子的徒弟,跟我们共同徒弟诗剑之间,可是有很深的恩怨没解开呢。心镜这么厉害了,我倒是有些担心哪!”

颜三长老一听,早已明白了九长老担心的是什么,当即也神识传讯给九长老道:

“哎哟,原来诗剑跟他二人这间,还有这种事情?看来雷宗主失陷了,你们明宗只怕没人能弹压得住这个心镜上人哪!”

九长老也自回答颜三长老:“是啊,要是宗主没有失陷,就不用担这个心了!”

说到这里,九长老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若是让诗剑冒险游说这托钵僧,叫托钵僧把我们宗主给放了,不知可不可以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托钵僧大肆勒索

词曰:

雨打风吹春去处,转眼夕阳,又照三秋树。水潦荷残滴冷露,月斜星落浮薄雾。

旧梦说与谁记录?踏上仙途,万载长生路。回望前尘多违误,漫说僧老狂无度。——调寄《蝶恋花》。

此时场中的心镜上人与托钵僧,二人本是相斗正急,出手都狠。瞬间交手二十多招后,这两个家伙都是各各连遇凶险!

托钵僧不得不防心镜上人的青铜镜,那玩意儿一发出白光,自己便得躲避。心镜上人呢,却是十分忌惮托钵僧这大杖使出来的刀招,只觉得杀意逼人,让人心旌动摇,不寒而粟!

二人各有顾忌,一时间竟然是旗鼓相当,不由得都盯着对方,攻击却是慢了下来!

此时二人攻击虽是慢了下来,却都知道,对方接下来的攻击,必将是雷霆一击!

同是此时,九长老以神识传讯向李诗剑说道:“诗剑,你看这心镜上人,即将进入灵道八阶,又是如此厉害,为师担心哪!”

李诗剑道:“师父,您担心什么?”

九长老道:“为师担心,没有雷宗主,本宗无人能弹压得住郁离子和心镜上人师徒两个。偏偏你和这心镜上人有仇,他必然会想方设法对付我们师徒两个哟!”

李诗剑听了,就说道:“师父,弟子一定尽力提高自己的修为境界,不然,徒弟我只能被他心镜上人压制,抬不起头来。”

九长老又说道:“诗剑,你这想法虽说没错,但是,时间上未必容许哪!”

李诗剑心中暗暗想了一想:师父用神识传讯跟自己说这个事情,必是有他的主张,却又不想让心镜上人知道。

想到这里,李诗剑问道:“师父,您的意思是要怎么办?”

九长老笑道:“诗剑,你跟这托钵僧,毕竟是认识的,相互交情也还不错吧?放了雷宗主对我们更有利,你以神识传讯之法,把没有雷宗主之后,你在本宗的危险境况跟他说说,看他能不能把雷宗主给放了?”

李诗剑听到九长老这么一说,心中自是明白,放了雷宗主,对自己当然是有利的。

只是,自从金丹法会上,自己失陷明宗,反而做了九长老的弟子以来,自己一直没有再见到明尘道友,此时自己虽是与明尘道友相见了,却又不知身为明宗之人的自己,还能被明尘接纳不?

想到这里,李诗剑回答道:“师父,弟子这些日子来都没有跟他见过面,如今我身在明宗,可是他对明宗却极有成见,不知他肯不肯听弟子的劝说呢。”

九长老无奈道:“诗剑,这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有办法的办法——若不是这心镜上人突然暴露出这么强悍的实力,为师也不会让你这么做,毕竟这样,更让你难以撇清和托钵僧的关系啊。”

李诗剑听了,也只好说道:“好吧,师父,弟子跟明尘道友交涉看看。”

此时斗场之中,托钵僧是左手托钵,右手独角沙虎杖斜指,遥遥对着心镜上人。

心镜上人呢,则是右手执剑,剑尖拄地,左手持一青铜镜,镜面斜向托钵僧,只待催动道器法宝,进攻托钵僧。

二人就如两尊石像僵立对峙,各自凝神戒备,又都是眼都不敢眨,直盯着对方。

李诗剑虽然觉得托钵僧和心镜上人此时对战情形十分诡异,却并未料到此中凶险。李诗剑以神识传音向托钵僧说道:

“明尘道友,若是你毁了明宗宗主雷仁,只怕明宗之内,将无人能弹压得住这心镜上人,兄弟我在明宗内的处境,将是十分艰难。小弟肯请道友放了雷宗主,不知道友能答应不?”

此时托钵僧与心镜上人僵持,正是最关键之时,乍听得李诗剑神识传讯,托钵僧虽是有心回答,却又是不宜分心回答;然而在托钵僧的心思里,又不能不回答。

于是托钵僧道:“稍后便放他!”

就这么对上一句话的功夫,托钵僧面上表情肌不由得微微动了一动。

心镜上人正盯得紧,看见托钵僧脸上的肌肉微微一动,心镜上人心中大喜,暗道:

托钵僧,你是灵道六阶,毕竟在境界修为上差着老夫我一阶呢!这应当是你在跟老夫的僵持之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的一丝疏失!这可是极其难得的一线之机啊!

无须多想,心镜上人抓住时机,骤然再度出手!

只见心镜上人一声大喝,左手青铜镜瞬间催动,一道白光“刷”地一声向托钵僧照射过来!

与此同时,心镜上人右手也动,那拄地之剑,瞬间扬起,一剑平刺,疾如闪电,竟是快要赶上那白光的速度了!

托钵僧本也是盯着心镜上人的,自己的脸上肌肉略略一动,当时便也心生警觉:不好!

相差一线,心镜上人的攻击先行攻到!

托钵僧身当攻击,第一要防备的就是那白光,白光夺人魂魄哪!

当时托钵僧将黑钵祭起,挡住白光,右手独角沙虎杖便已举起,要挡心镜上人这一剑。

心镜上人见托钵僧挡过了白光,却正好是胸前空门大开,那大杖未及封闭自己剑路之时,哪肯失机?

于是心镜上人大叫一声“着剑!”果然托钵僧大叫一声就中了剑!

这一剑,透胸而入!

托钵僧情况不妙,九长老与李诗剑却是同时大呼:“不可伤他性命!”

就在九长老与他诗剑大呼的同时,托钵僧身形急退,心镜上人则是如附骨之蛆一般,身形疾起跟上!

托钵僧一见此时形势危急,当即起了拼死之意:反正已经受了他这一剑之伤,所好是自己作为灵道六阶修仙者,这一剑却是要不了自己的命;也罢了,老衲跟他拼个以伤换命!

当时托钵僧右手杖竟是自身前上抡,直击心镜上人左手那青铜镜,心意转动之间,黑钵却是自上而下,钵口大张,如一张网一般往下罩来,要将心镜上人收入钵里。

就在此时,九长老身形飞至,伸手也要拦阻心镜上人。

心镜上人一看:哟,自家长老这时出手反助外人,这贼和尚又是要跟我拼命啊!此时形势对我不利呀!

我若落入他的钵里,他或许秒秒钟就能要了我的命,我这一剑,虽然是大占上风,却只是伤了他,暂时还要不了他的命哪!还有,九长老想干什么?竟然是出手助敌?

心镜上人心意电转,当即抽剑退后,托钵僧见了,身形再退,托钵在手,登时一股暖流自黑钵涌入体内。此时托钵僧受伤甚重,黑钵反哺救主。

九长老此时也是停了下来。

心镜上人却是大声向九长老问道:“九师伯,你这是要出手助他?”

九长老早有对策,此时见心镜上人动问,当即以神识传讯向心镜上人说道:

“师侄,师伯我本不是要帮助贼和尚,而是我们宗主身陷在他那破钵里,我只怕你失手杀了他时,他临死前自爆法宝,我们的宗主可就没有了!”

心镜上人听了,半信半疑,说道:“噢,他会自爆法宝?”

九长老认真地说道:“是的。以他这疯狂的性子,大有可能啊!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杀死贼和尚,而是想法子救出宗主!”

心镜上人脸上动了动,却终于是没说什么。

九长老说道:“心镜,我们一起上,合力抓住贼和尚,逼他放人吧!”

心镜上人点点头。

当时九长老与心镜一起上前,这一回,是二人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

托钵僧得了黑钵反哺之力,已经将伤势压住,数个呼吸之间,体表伤口长好,只是内里伤害尚未能及时痊愈。

九长老当先向托钵僧喝道:“贼和尚,你还不快快将我们宗主放出来!”

托钵僧早已得了李诗剑的话,风了这个情形,心中料定此时的九长老,这副模样,不过是装装样子,堵心镜上人的嘴罢了。

当时托钵僧哈哈大笑道:“住手!你们听好了,就凭此钵,你们是奈何不了老衲的!若是想要老衲放了你们的宗主,你们在这里等着吧,三天之内,不要离开这里,自然就能见到你们的宗主!”

一语未毕,托钵僧连人带钵,凭空消失了!

原来托钵僧隐入到自己的黑钵里来了。黑钵之内,大殿下方的那一片土地上,一隅燃烧着一堆火,而在另一边,二百来个灵道高手,却都是挤在一起,无人能动。

这些人落入了黑钵里后,那可就是真真地“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了。这“刀俎”,此时就是托钵僧。

托钵僧进了大殿时,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些人?”

陆三丫却是大声道:“阿爸!这些人肯定都是身上有宝贝的……”

陆三丫一语未毕,托钵僧已经笑着说道:“厉道友,三丫,这些人呢,老衲也不想杀他,但要说放了他们,那也得是……”

陆三丫却已经是接过来说道:“那也得是大大地勒索他一把,是不是,阿爸?”

托钵僧笑着点头,说道:“你们在这边等着。”言毕,托钵僧身形一闪,出了大殿,来到大殿下方的开阔地上。

这二百多灵道高手,此时就如待宰的羔羊,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托钵僧,眼里流露出惊惧、不甘等等的复杂目光。

托钵僧哈哈大笑道:“你们谁想活着出去的?老衲跟你们说清楚了,想活命,得交买命钱!”

然而,没有人回答托钵僧的话。托钵僧倒也不以为意,又说道:“想要活着出去,只须把你的储物戒指上交给老衲,老衲就放了你。”

当时就听一个人说道:“和尚,你的如意算盘是先要挟我们交了储物戒指,然后再杀害我们,是不是?”

托钵僧哈哈大笑:“杀害你?你值得我杀害么?老衲要的是储物戒指,不是你的性命。不过嘛,若是有人宁愿要储物戒指,却不愿要命,嘿,那可别怪老衲开杀戒喽!”

先前说话的人,听了托钵僧这个话,不吱声了。然而,此时也没有谁向托钵僧交出自己的储物戒指。

托钵僧心道:这些人,本都是贪心,为着培元金丹而来,想让他们交出储物戒指,看来,光说嘴是好说不行啊。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意一动,一个离自己最近的灵道四阶的修仙者突然间就横着身子飞了起来,直飞到托钵僧身前,离地五尺,停住了,任凭此人怎样挣扎,却是难以移动分毫,就这么平躺着,悬停在托钵僧面前。

托钵僧哈哈大笑,伸手摸向这人的脑门儿,问道:“你的储物戒指在哪里?不说的话,老衲我可是有搜身啦!”

这人到了此时,只窘迫得满脸通红,又由红转白,突然竟是带着哭腔,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恶僧,疯和尚,流氓,你你你……”

托钵僧乍听此人破口大骂,心中一愣,却是瞬间明白了什么。当即哈哈大笑,仰头向上,叫了一声:“三丫,原来这里还有女修仙高手,哈哈,三丫,你来搜她的身!”

当时就听得半空中有人欢快地答应一声“好嘞,阿爸!”

一转眼,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修,众人都知道了,这个女修叫三丫,是托钵僧的女儿,管托钵僧叫阿爸呢。

却说人群之中,的确也是有女修仙者,此时见了这一幕,都是不由得暗暗叹气;就有人说道;“和尚,俺把储物戒指主动交给你,你放了俺走吧。”

托钵僧看时,却是一个静姑打扮的女修。

托钵僧料此人必是静得教徒,当即说道:“你往前来。”

这女修静姑当即就觉得自己居然能行动了,不过,虽能行动,却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

只见这女静姑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

托钵僧道:“瞧在你是静姑的份儿上,老衲给你们静得教一个面子,不要你的东西了!”

这静姑听了,登时大喜!

不料,托钵僧又缀上了一句:“但是,那玉简你总是有的罢?你给我立个誓言,保证今后不再跟老衲作对,这个,你不会做不到吧?”

于是这静姑脸上喜色一现就收,默默点头。

托钵僧待这静姑立誓的玉简交到自己手里后,道一声“你去吧!”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静姑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早已有人鼓噪道:“谁知道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这里是你的法宝空间,你换个地方把人杀了,也没有谁知道!”

托钵僧哈哈大笑,心意一动,先前那静姑竟然又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众人中又有人说道:“怎么样?他是骗人的吧?根本就没放!大伙儿可不要被这贼和尚给骗了!”

说话的人是谁?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是也!

托钵僧心道:待会儿,老衲慢慢地捉弄你。

却说那静姑,刚刚出了钵,正是心头一时惶惑茫然,突然间,身子一动,又被人抓住了。她正是心头大骇之际,抬头看时,托钵僧却是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说道:

“你告诉大伙儿,刚刚你在哪里?是在老衲的钵里,还是在外面的世界里?”

这静姑正不知托钵僧葫芦里卖什么药,听了托钵僧的话,当即回答道:“我是在外面世界里。只是,大师怎么又把我抓了进来呢?”

托钵僧笑道:“抓你再来,只是为着要你一句话。你现在是真的可以走了!”

一语未毕,这静姑又消失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明尘暗使离间计

今天是我省高二年级莘莘学子计算机学业水平测试的日子,恭祝孩子们考试顺利!考出优异成绩!

词曰:

说到修仙都是泪,不是红尘,还似红尘累。一样江湖深可畏,几回争斗真无味。

多算于先经复纬,辗转深思,数计连环配。巧借人情之易变,暗施离间知也未? ——调寄《蝶恋花》。

那静姑一消失,这回相信托钵僧说话的人就多了。也有人另有认识,只道托钵僧跟静得教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此时这黑钵里面,四大教派的人,除去明宗有人在此,禅宗并无一人,而那儒宗之人,都得了颜三长老的嘱咐,并无人到此。

静得教中人,却颇有几个人在这里,这几个来此,本也不代表静得教;此时这几个,见托钵僧放走了一个,当时剩下的,也都主动上前,报出自家身份,都立了誓言,也是转眼都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小门小派的人一看,哟,得了,我们也学着样子,赶紧走人吧,呆在人家这法宝空间里时间越长,越不安全!谁知道这疯狂的家伙下一刻会起什么心?

修仙之人中,也不乏杀人越货之辈。漫长的修仙之途中,大家修炼到了灵道境界上,谁没干过类似的事儿?当时众人都是以己度人,来料想托钵僧为人。

于是,既有人开先河,便有人继其后。不多时,空地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三十多人。

这三十多人,除去一个莫忆,其他的都是明宗之人,随着雷仁来的。

托钵僧对于明宗的人,却又是区别对待:人虽不能认全,但是,雷仁、三长老,六长老这几个,托钵僧都是见过的,认得。这几个人,托钵僧先不处理。

当时托钵僧也不多说,只将明宗其他人一个个地搜身检查,威逼用暴,将这些人搜刮过了,又来逼迫着这些人立誓。

有宗主和长老在,这些明宗之人,哪里敢,又怎么肯示弱?当时托钵僧一开始搜查这些人,这些人是一个个地都大呼小叫,有骂“贼和尚”的,更有爆粗口的。

骂贼和尚的倒无妨,托钵僧笑笑便罢,爆粗口的,托钵僧早已把大耳括子给他奉上了。

于是,这些人都学精了,只骂贼和尚,不再爆粗口。

到了最后,这些人,虽然不肯立誓,托钵僧却是强行收了他们的储物戒指后,也将他们都放了。

此时的黑钵里,只剩下明宗宗主雷仁,三长老、六长老,还有莫忆四个俘虏。

托钵僧先对付明宗两位长老:当时先将三长老弄到了空地上方的大殿里。托钵僧向陆三丫吩咐道:“三丫,这三个你先帮我看着。”

吩咐之后,托钵僧身形一动,已是到了大殿里。

三长老此时心情十分沉重。托钵僧道:“喂,这位长老,你是老老实实主动把储物戒指交给老衲呢,还是让我像对付你们下属那样地搜查呢?”

三长老怒斥道:“贼和尚!你敢!”

托钵僧哈哈大笑道:“贼和尚有什么不敢的?哈哈,若是老衲就这么放了你,你还乐意不?”

三长老听了,不由得一愣。托钵僧再次说道道:“若是你立誓不再对付老衲,那么老衲就这么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三长老就更是莫名其妙了,当时三长老就说冷冷地说道:“立誓是不可以的,想让我交出储物戒指,也是不可能的!”

托钵僧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须知在这边,只有你我两个。至于老衲身边这位,是我的道友,不论你答应老衲什么,他都不会说出去的。”

三长老怒道:“老夫能答应你什么?你休要妄想!”

托钵僧笑道:“你觉得出去之后,你能跟你们宗主解释得清么?”

三长老就说道:“我有什么要解释的?”

托钵僧笑道:“你们宗主还在我这钵里,你们明宗弟子却都在外面不曾离开,正跟你们的九长老、李诗剑,还有那心镜上人,此时议论纷纷。正讨论你们明宗大佬,会在老衲手里遭受什么羞辱呢。你不需要跟他们解释解释?”

说到这里,托钵僧一伸手,只听得“哧”地一声响过,三长老身上的衣服就被托钵僧撕破了。

三长老恨道:“贼和尚!你要干什么?”

托钵僧笑道:“不干什么,只是要将你衣服撕得烂些,像个叫化子时,便放你出去。至于你出去之后,别人会怎么想,那也只能是你穿自己的乞丐服,任由他人猜想去吧。”

三长老听了,气得发抖,这分明是羞辱自己呀。然而,此时三长老无力反抗,也只能任由托钵僧胡来。

呼吸之间,三长老就衣衫褴褛起来了。然而,却也就在这瞬间,三长老突然觉得眼前景物大变,原来自己已经被托钵僧放了,从此出了黑钵。

当时当地,明宗众人果然都没走,正在原地骂着贼和尚呢,突然间见了三长老现了身,乍一看,都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种同情与悲愤交织的复杂眼光。

三长老看了众人这眼神,情知解释无用,只好长叹一声。却是众人早已向三长老询问遭遇如何,宗主还好不?

这又让三长老不能不回答,却又难以回答。

三长老从储物戒指中另取一套衣服换了,这才说道:“贼和尚无耻得很。我们明明知道他人在钵里,钵就隐藏在附近,却是奈何他不得。大家都别说啥了,在这儿等待宗主吧——心镜,你找什么呢?”

原来心镜上人自托钵僧乍然消失,便用他那三观镜来查找黑钵的踪迹之所在,可惜却是找不到。

心镜上人边找边奇怪:当初从临沙城到小寒山,从小寒山到万坊城,他就是隐入那破钵里,我原先用的镜子也能找到一丝痕迹,怎么这一具法宝比原来的品阶好多了,却查不到一丝痕迹呢?

心镜上人料想不到的是,人家托钵僧的钵,是一件成长型的道器,如今已是八品道器了,岂能还会被区区一件七品道器三观镜查到踪迹?

当时心镜上人听到三长老问自己,立即回答道:“三师伯,弟子在试着感应贼和尚那钵的所在。”

三长老听了,就不再言语了。

此时钵内,托钵僧开始了对付六长老。这一回,跟对付三长老又不相同,直接用“暴力”解决!

六长老被逼得无奈,也只好在托钵僧所给的两条路子中二选一,交了储物戒指,却又是完好无损地被托钵僧放了!

六长老被放出来时,那一副完好无损的样子落在明宗众人眼里,都是惊讶,六长老看着本宗众人用惊讶的眼神望着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了?对我感到惊讶?我有什么可以让你们惊讶的?

三长老却已是问道:“老六,还好吧?”

六长老一听,心里一沉:嗯?老三这个话,语气不大对,话里有话呀!

李诗剑却是早已看得清楚想得明白了:明尘这样对待明宗大佬,哎哟!这个是要让明宗大佬们互相猜忌啊!这不是要搞垮明宗的节奏吗?

托钵僧果然如李诗剑所料,是有意为之。托钵僧此时,只是念头一转,便将天青子雷仁弄到了大殿里。

雷仁倒是很沉稳地说道:“贼和尚,你想怎么对付老夫?”

托钵僧哈哈大笑:“老衲不对付你,只是在放你之前,要跟你说清楚一件事!”

雷仁听了,反而奇怪了起来:“你要说什么事?”

托钵僧道:“雷宗主,老衲自下位世界过来这边,本也是要低调行事,访仙拜友,结交这一界修仙高手,就便请教修仙之事。只是呢,你们明宗有人不作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老衲!

先是在临沙城,那城主吴仁清是你们明宗的吧?他仗势欺人,老衲被驱逐出境;

在前往万坊城的半路上,又有你明宗长老随离子亲自率人于小寒山伏击追杀,在万坊城北,陷老衲于那水下大阵中近十年,几乎将老衲害死!

老衲奋起还击,这才搅了你们的金丹大会。如今你已落在老衲手中,老衲可以轻易地弄死你!”

雷仁听了,心中暗道:我明宗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对头来,本宗主早已暗中派人调查过了,这贼和尚所言不虚。只是不知这贼和尚提起这矛盾起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想到这里,雷仁冷冷地说道:“原来事情起因却是在这里。你要弄死我,也无所谓,雷某岂是屈膝妥协之辈?”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道:“什么屈膝妥协?你既然不怕死,老衲就更不怕弄死你!弄死你,对于老衲来说,也不算个什么事;只是你那明宗,可就有意思了!哈哈,只怕明宗会四分五裂吧?”

雷仁听了,冷笑道:“你想吓唬老夫?我明宗虔诚信奉明尊,上下一心,岂会分裂?”

托钵僧听了,也是冷笑道:“你明宗诸人,若是没了你这个宗主,那心镜上人又有谁能弹压得住?还有你们明宗另一位,叫做李诗剑的,老衲听说他与那心镜上人颇有矛盾。

据老衲冷眼旁观,先前你们一窝蜂地追击老衲时,那心镜上人便已有了趁乱杀害李诗剑的念头,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落在后面,没有随着你们一起钻进老衲这钵里来呢?”

雷仁听了,不由得心头一震:心镜还真是落在后面了,当时自己急着追击这贼和尚,一时间却是把这个碴儿给忘了!

雷仁又暗想:心镜后来居上,目前实力竟是隐隐地有能与本宗主并肩的趋势,若是他真的晋级到灵道八阶,他的实力那是不下于我的。

十长老郁离子为人有些儿贪心,近日在大赛场那边,可以看得出他是极力扶持心镜,希望心镜能继我之任做本宗宗主,如今本宗主失陷于此,心镜会不会……雷仁一时心乱。

然而雷仁脸上却还是冷笑着说道:“你想挑拨离间?老夫听说你倒是跟李诗剑有点儿关系,哼!”

托钵僧听了,又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对!李诗剑,基本上就是老衲的人。虽然在下位世界,老衲是南平汗国皇父,他是太平汗国汗皇,但是到了这一界,他李诗剑呢,也可以说是老衲的同乡了!老衲与他的关系,可是铁得很的!”

雷仁乍听托钵僧这个话,吃了一惊,只恨不得立时出了这钵,赶回本宗,就将李诗剑废了,或者是赶出宗门。然而听到后来,却是又想:什么铁得紧?莫非这贼和尚是用借刀杀人之计,让我杀了李诗剑?

雷仁一时无语。托钵僧却是说道:

“你是堂堂明宗宗主,你得立个誓言,保证你们明宗从今往后不找老衲的麻烦,我们就从此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立这个誓,老衲我却是随时可以去找你们明宗的麻烦!就凭老衲这个钵,你明宗岂奈我何?雷宗主,你自己选择吧!”

雷仁到了此时,细思此中厉害,倒也是无奈,于是叹道:“好吧,老夫答应你,但你也得说话算数,说到哪儿就做到哪儿,从此不找本宗麻烦!”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道:“这个么,是必然的!”

当时雷仁就订了城下之盟,将誓言刻注入一枚玉简中,交给了托钵僧。托钵僧却又说道:“请雷宗主稍等一会儿,老衲去看看那大国师莫忆!”

此时雷仁,仍然不能自由行动,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托钵僧向自己一抱拳,转身就没了人影儿。

再说托钵僧来见莫忆。莫忆只道此时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俘虏,又不知托钵僧要怎样折磨自己,当时就两眼一闭,给托钵僧来了一个不理不睬。

托钵僧道:“老衲早已知晓,你本来是千里闻声莫相忆,不过,你那千里闻声的功夫,在老衲这钵里,你却是想十里闻声也不能!”

莫忆不理睬,来了个听而不闻。

托钵僧又说道;“老衲当日被你追杀,那是要多惨有多惨,今天你也别想再凭修为境界高就能胜老衲一筹!老衲灵道境界上比你有差距,在先天境界后天境界上,总应该没有差距吧?”

莫忆仍然闭目不理。

托钵僧又说道:“来来来!老衲与你在相同境界上,公平一战!”

莫忆听了,怒道:“公平一战?老夫陷在你这钵里,生杀予夺,还不是你一念之间的事儿?”

托钵僧也是怒道:“虽然这边是我的世界我作主,然而老衲我就是要以相同的境界修为跟你一战,你居然不敢!”

莫忆听了,骂道:“贼和尚,什么相同境界?若不是在你的这个破钵里,凭你灵道六阶,也敢挑战老夫一个灵道八阶高手?”

托钵僧哈哈大笑:“你不过是仗着自己修为境界高,一张破渔网厉害些罢了,如今你是在凡人境界,老衲我也压制到凡人境界,我们做两个凡人比武,有什么不公平的?你不应战,正说明你平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莫忆听,正受不得对方激将,突然觉得自己活动自由了,虽然也知道此时自己只是如一个凡人,却也是双目猛然大睁,怒喝道:“来来来!莫非老夫还怕了你不成?”

托钵僧哈哈大笑,也是迎上前来。

此时他两个,都是相当于凡人,便有法宝也用不上,只能是各挥老拳,乒乒乓乓地干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三丫偶得混天绫

诗曰:

一饮一啄谁能料,几多偶然是何因?雪封大野地无路,浪卷星河天有津。败坏一生事原小,铸成豪俊时又新。世间多少卜算子,枉在陋巷占富贫。

——小诗道罢,再叙当时。

话说托钵僧与莫忆各挥老拳,大动其手,果然托钵僧是言而有信,将自己的境界压了下来,二人这一番比拼,也是独特。

莫忆是作为一个灵道八阶的修仙者,被压制了境界,却只能如凡人一般打架,修仙之人的风度荡然无存,莫忆心里自然是郁闷。

莫忆更为郁闷的是,自己作为一个阵道大师,本是以阵法入道,此时如凡人一般打起架来,自然是不能跟以武入道的托钵僧量长度短。

幸好莫忆年轻时,作为帝国的帝君王族成员,受到的教育培养比较全面,对于武道也有较全面的了解,虽然没在这方面下过功夫,但是对于托钵僧的招式,却还能大致预料,因而孔能有所躲避。

托钵僧呢,本是个以武入道的修仙者,按说此时应该大占上风,然而实情却并非如此,因为他受伤在先。

托钵僧此前跟心镜上人拼斗,被对手一剑贯胸,虽说有黑钵反哺,皮外伤愈合了,但内伤却不能一下子痊愈,此时压制了境界,对于内伤的痊愈速度来讲,等于也是下降到了凡人的水平。

这就等于是一个重伤武者对战一个低阶武者,一时间,二人竟然打成了平手。

托钵僧这样跟莫忆比拼,其实是为着就此施计。

此时一看双方打成平手了,托钵僧心时暗暗着急,就想要速战速决,拿下莫忆。

托钵僧倒也守信,依旧压制自己的境界,却是用上了摔跤的法子,紧紧地缠住了对手。

莫忆不忿。托钵僧不服。

突然间变成了摔跤缠斗,莫忆就慌了:这分明是赖汉打法,贼和尚好不要脸!老夫岂能这般地没有体统?

在莫忆看来,你攻来一招,我挡过,顺势再还你一招,大约这样的打法才叫有体统。

然而托钵僧此时可不管你体统不体统,趁着莫忆一忿之间,乍然走神时,一拳正打在莫忆脸上,莫忆吃痛,怒呼一声,当时也就不再顾及体统不体统了,趁势一把搂住托钵僧的腰,就要抱起托钵僧,要给他来个横摔!

这一招式,在乡村小儿童那里,叫做“花狗搂腰”,在摔跤高手的词典里,叫做抱摔。

此时托钵僧虽是被莫忆抱住了,却是两手得了空闲儿,就趁这莫忆抱摔自己之际,在还没有被莫忆摔出手之前,双拳连击,拳拳都打在莫忆脸上!时间上虽是瞬息,托钵僧却是出拳极快,足足是连打了六拳!

只听得“扑通”两声,托钵僧被莫忆重重地摔在地上,然而莫忆此时,摔出托钵僧后,也是仰面倒地,日子极是难过:

只见莫忆,眼也青了,脸也肿了,鼻孔里,嘴角上,都是血沫!莫忆忍不住痛呼“哎哟!”

托钵僧呢,也是一样连呼哎哟——只为着这一摔,牵动了内伤。

托钵僧虽痛,却是越打越勇,莫忆却是越打越心寒。托钵僧早已跃起,又向莫忆扑来,莫忆无奈,也只有继续迎战。

这一回,托钵僧先手占了上风,莫忆眼睛着了托钵僧一拳,俗称“封眼拳”,莫忆当时就视线模糊!托钵僧趁机拳捣脚踹,将莫忆踹倒在地,连声呻 吟,没了反抗力气。

托钵僧此时大呼痛快,一声痛快呼过,却是倒吸冷气,呲牙咧嘴,以手抚胸,也是哎哟之声连连。

哎哟声里,托钵僧一脚踏在莫忆身上,喝道:“认输不认输?哎哟!你快说!哟呵,痛死老衲了!呜呼,你快说!”

托钵僧咋咋唬唬,要莫忆快说,莫忆又能快说什么?此时的莫忆想死的心都有,早已是闭目装死了。

然而莫忆装死也难,毕竟那肉体上的疼痛,让他连心都在颤抖,不由自主地*着。

托钵僧见莫忆始终不答话,当时不再压制自己的修为境界,于是气势上涨,瞬间回复到了灵道六阶;托钵僧随即调动自身的灵道仙家真元来修复内伤,兼有黑钵反哺,果然是感觉轻松多了。

托钵僧向莫忆道:“不要给老衲装死,把你的储物戒指交来!”

谁知这个莫忆大师,到了这时竟是没有一分反抗,抬手就交出了一枚储物戒指。托钵僧收了戒指,又向莫忆道:“喂,快点儿立誓,回到你那帝都神京后,你要劝说你们的帝君,把对老衲的通缉令给撤了!”

不想莫忆也是没有反抗,托钵僧说过,莫忆就做了。

莫忆为什么会这样?原来他心里已是将托钵僧恨到了极处!恨到极处时,莫忆内心反而生出极强的求生欲望来了!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莫忆此时,只想着出了这破钵,然后便全力报复贼和尚!

托钵僧此时,表皮之伤尽都痊愈,且是一脸坏笑,兴高采烈。

只见托钵僧哈哈大笑,笑毕说道:“好啦!老衲这口恶气已出,就可怜可怜你,放了你吧!”

托钵僧心意一动,两条人影同时飞出黑钵。

这两条人影儿飞出黑钵后,都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得一片惊呼。

这两个,当然是莫忆与雷仁喽。惊呼的,却是明宗诸人。

在众人惊呼声里,莫忆抬头看时,只见雷仁是完好无伤,而自己呢?虽然目不能自视,莫忆却也知道自己此时形象极惨。

明宗众人与雷仁一样,都是对莫忆这一副凄惨兮兮的模样,都是大吃一惊!雷仁还要安慰莫忆几句,当时就说道:“莫大师……”

一语未毕,雷仁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哪知莫忆见雷仁比自己情况好了百倍,当时就心生不足之感,心态不平衡起来了,疑心他与托钵僧业已讲和。

莫忆又羞又恼,怒道:“雷宗主,他倒是对你挺好啊!老夫此行,根本上就是因了你们明宗而来的,哼!”

莫忆一声哼罢,身形一顿,当时走了个不知去向。雷仁竟是被莫忆当场晒在那里了,好不尴尬哟。

雷仁心中本也是又羞又恼,此时又吃了一惊:哎呀,不妙!老夫好像是被贼和尚摆了一道!莫大师怎么地对我有了意见了呢?

哎呀!莫大师这不会是怀疑我了吧?好你个贼和尚,竟然用区别对待的法子,不知不觉地给老夫用上了离间计!这不是要离间我明宗和帝国的关系嘛!怎么办?

恰恰此时,心镜上人还要拍拍雷仁的马屁:“恭喜宗主脱出那贼和尚的毒手,我们下一步就商量商量怎么报复贼和尚!”

雷仁听了,心里暗叹:老夫都与贼和尚立了誓言了,今后我明宗不再与他托钵僧为难。哎呀!贼和尚说过了的,当时我们被困钵中,心镜上人却是故意落在后面的!

想到这里,雷仁冷冷地说道:“心镜,当时你怎么落到后面去了?”

心镜上人听了,心里吃惊:宗主怎么问起这么一个问题来了?是了,我没有紧紧跟上宗主,宗主大约是对我有所怀疑了?

心镜上人一时窘住,难以回答。雷仁不由得哼了一声却又想到贼和尚的话,当时就心生杀意,要灭了心镜上人和李诗剑。

然而雷仁毕竟是大宗之宗主,做事总习惯多想两遍。雷仁转念又一想:

哎呀,贼和尚不声不响地就弄得莫大师对我雷某人起了疑心,我若是杀了心镜和诗剑,岂不是我自己亲手毁了我明宗的两个好苗子?若是他贼和尚有意设计,要杀我明宗这两个好苗子,我可不就是中了贼和尚的计了么?

雷仁心中一时迟疑,就有了一种茫然之感,暗自想到:罢了,我以后注意多观察多考验他们两个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雷仁当即说道:“什么都先不说了,以后我们明宗暂时不去招惹那贼和尚,回宗之后,本宗主安排行程,先去帝都神京,拜访莫大师!”

说到这里,雷仁又向三长老和六长老问道:“花长老,李长老,你们两个,没有遭受那贼和尚羞辱罢?”嘿,原来这雷仁,联系自己,猜想这三长老和六长老两个,可能是也跟贼和尚有了什么协议。

一股猜疑的寒风,就此在明宗这些大佬们的心底悄悄刮过。

众人正打算要走,都只待雷仁先行迈步,然而听了雷仁又有话问两位长老,早已都是定住身形,专听雷仁问话。

三长老花自明连回答道:“回宗主的话,那贼和尚确也是羞辱了我,他将我扮成了一个乞丐,就放了!”

花自明说的本是实话,然而,雷仁此时听了,却是难以置信。

六长老李明军却是说道:“贼和尚强行搜身,把我的储物戒指给抢去了,别的,却也没对我做过什么。”

六长老这话一出口,别说雷仁了,三长老内心里就不大相信:当时你现身出来,那模样惨死了,至少也是被痛打一顿,还说贼和尚没拿你怎么样?

此时明宗几个大佬,内心都是存了芥蒂!

九长老见雷仁以奇怪的语气询问心镜上人为啥没跟上去,自己也是觉得无味,有心解释,却也是不好解释。

一时间,明宗诸人呆在佳秀山这小山岭上,都是无语,场面气氛尴尬。

而明宗雷仁,三长老六长老之外的人,特别是那些被托钵僧着意羞辱折腾过了的,都是不免暗中猜测,不知几个大佬受了多少羞辱!

那贼和尚,简直是疯狂,我等被他羞辱了个够,才被放了出来,宗主长老他们几个,又岂会少遭了罪?无非他们修为高,恢复快,都是善于掩饰,保住一点儿颜面罢了。

当时颜三长老就在现场,早已发觉气氛十分尴尬,就向九长老和李诗剑说神识传讯,道了个别,又向雷仁一拱手,道一声“雷宗主再见”,也就转身而去了。

颜三长老走后,明宗众人,上至宗主雷仁,下至跟随诸位大佬而来的灵道三阶四阶门人弟子,都是默默无语,黯然撤回天青城。

托钵僧身在钵内,早已瞧见明宗诸人都是撤退了,当时托钵僧就跟厉文山和陆三丫商量道:“你们看,下一步,我们去哪里啊?”

厉文山说道:“明尘道友,依我看,我们也不必急于去你那禅宗拜门子,我看这佳秀山,风景不错,不如我们在这边开辟洞府,就地修仙,你意下如何?”

托钵僧道:“此地风景的确是不错,但是要开辟洞府,还得修建阵法,只是我们还没完全弄明白那种能聚集灵气的大阵呢!”

厉文山道:“这个阵法理论上的事情,我也是理解得差不多了,倒是愁那布阵的材料不好弄。”

托钵僧听了,颇为高兴,就问道:“厉道友,这聚灵之阵怎么布的?你觉得缺少什么材料?”

厉文山道:“我领悟的是,利用阵法相生之道,弄好了,就可以聚集天地灵气,成为聚灵之阵了,只是材料么,最要紧的是阵基材料,需要大量的灵石。”

托钵僧听了,叹道:“阿弥陀佛,我先前倒是跟他们明宗讲和了,暂时还真不好去找他们的麻烦呢。不然的话,倒可以再去明宗抢他一回。”

陆三丫听了,就说道:“阿爸,咱们掳了他们那么多的储物戒指,特别是那个什么莫忆,他就是个搞阵道研究的,不如把这些戒指都拿出来查查,看看都有哪些好东西呗?”

托钵僧笑道:“好!”

当时托钵僧取出勒索来的储物戒指,数了一数,总数有一百二十三个。

这些储物戒指早已是一一抹去了原主人的气息,再拿过一个要看时,却是什么也发现不了。

陆三丫早就想挑个好的储物戒指了,当时就说道;“阿爸,恐怕得滴血认主后才能查看里面有什么吧?”

托钵僧听了,笑道;“啊,应该是这么一回事,我倒是忘记了!哈哈,三丫,你看中了哪一只?看中了就挑去留着玩儿吧。”

托钵僧又向厉文山说道;“厉道友,你也挑几只,挑完了,我们把剩下的分成三堆,一人一堆查看查看。”

此时大殿之中,一百多只储物戒指堆在地上,什么样的都有,那也真叫是珠光宝气,璀璨夺目。

陆三丫看了看,挑选了一只镶金嵌玉的玫瑰图案的戒指,当时就滴血认主,戴到手上,心意一动,戒指隐去,地一却是多了一堆东西。

三个一起看时,只见这一堆东西,多是灵石,另有一截子老参,一段不知名字的木头,还有一块黑乎乎的铁一样的东西,托钵僧拿在手中掂量掂量,果然是铁块,只不知这是什么铁块,足有脸盆那么大,入手比一般的铁块明显更有沉重感。

此时的托钵僧和厉文山,都还不认识,这东西就是深海玄铁!托钵僧掂量过后,说道:“这东西,竟是与我在明宗仓库里得来的那一大块是一样的东西;只是那一大块,被阿弥吃了一多半了。”

厉文山也是挑了一个,这个却是盘龙戒指——当时陆三丫挑了三个,一个自用,另一个却说是给小棒儿用,还有一个,说是给翠姑师叔留着。

厉文山却只挑了一个盘龙戒指,本想为翠姑挑一个,听到陆三丫说给翠姑挑过了,就作罢了。

接下来,三人将剩下的戒指分成三小堆,各自用滴血认主之法,收了戒指,再将里面的物品倒出来,再分门别类地分开,都交给托钵僧收藏。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的功夫,托钵僧的储物戒指就装满了,好在此时,托钵僧手里戒指不少,专门挑选那容量大的来收藏物品。

陆三丫突然问道:“阿爸,为什么这么多的戒指,里面却没什么道器法宝呢?”

托钵僧笑道:“道器法宝并不是遍地都是的东西,那都是滴血认主了的。阿爸虽然收了他们的储物戒指,但是,他们那认了主的道器法宝,还是会跟随本主离去的。”

厉文山也说道:“应该就是这样。三丫,如果你要是能找到道器法宝,那这种道器法宝,肯定是还没有滴血认主的!”

陆三丫道:“我的翻天印,品阶太低,要是能找到个品阶高一些的多好啊!”

正说着呢,厉文山突然“咦”地一声,说道:“三丫,你看看这个,就算不是一个道器法宝,也适合你哎。”

陆三丫看时,只见厉文山手里拿着一条红绫。这红绫,看起来是极普通的物事,分明不是一件道器法宝,不过是女子之物而已。

陆三丫接过来看时,这红绫长约八尺,陆三丫顺手将红绫往肩上一披,倒也挺称挺美。

托钵僧笑道:“三丫,这红绫不是个法宝,扔一边儿去,赶紧做事吧。”

陆三丫听了,说道;“阿爸,管它是不是,我先滴上一滴血试试看。”

当时陆三丫就搞了个滴血认主。只见一滴血滴浸洇上了红绫之后,一条红绫,当时是霞光闪闪,瑞气缤纷!

托钵与厉文山当时都惊呆了,只是连声叫道:“好宝贝!没想到这个法宝在滴血认主前,居然看不出一丝儿道器法宝的气象!”

陆三丫此时却是最清楚这是什么宝贝,当时是又惊又喜,就向托钵僧和厉文山叫道:“阿爸,厉爷爷,这个是八品灵器混天红绫呢!”

托钵僧和厉文山都问道:“嗯?什么八品灵器?我们只听说过道器啊!”

厉文山笑道:“这么着,让三丫先祭出翻天印,再祭出这混天红绫,看看两件法宝是哪一件厉害。”

陆三丫听了,叫一声“好嘞!”

只见陆三丫,抬手祭出翻天印,又祭出这混天红绫,当时陆三丫催动翻天印来攻击这混天红绫,只见翻天印在半空中,越来越大,眨眼间,翻天印如同一座小山,带着呜呜的风声,就向混天红绫砸了下来!

与此同时,陆三丫是啊呀一声惊叫!

第一百六十六章、问路不成反受窘

词曰:

杨絮如花销尽花,随风拂水去天涯。笛声吹落柳梢月,犬吠惊飞垅树鸦。

观落日,看朝霞,几番走过野人家。行行去去君何在?往往来来未见他。——《鹧鸪天》

陆三丫依了厉文山的话,取出自己的翻天印来攻击自己的混天红绫,就如以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一般,得到的,却是一个并不矛盾的、非常明显的结论:

混天红绫的攻防能力,远远高出天翻天印!

然而,当时陆三丫祭出混天绫,却是一声惊叫!

托钵僧与厉文山都是正盯着看呢,只见陆三丫神情委顿,几欲倒地。

托钵僧与厉文山都是赶紧询问,陆三丫道:“我才只是略一催动,这法宝就在吸收我的灵气,让我眼前一黑,仿佛要被吸干吸死一样。”

托钵僧与厉文山都是吃惊:“居然有这种法宝!这要是全力催动,那不是要了法宝本主的命了吗!?三丫,看来这法宝厉害,但你不能轻易动用啊!”

陆三丫点点头,犹自心有余悸。

托钵僧与厉文山又都问道:“三丫,你确定这这混天红绫滴血认主时显示的是八品灵器?”

陆三丫回答道:“是啊!”

托钵僧与厉文山听了,相视一眼,托钵僧道:“看来灵器是比道器更高层级的法宝!”

厉文山听了,就说道:“我是真心想好好学学炼制之道,只是没有机会。”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道:“厉道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们明宗那边,我们去找诗剑的时候,不是亲眼看他在那儿学习炼制吗?我想啊,这些大宗大派,在这方面,必然也都是如明宗一样,有专门的人负责,有专门的场地来练习的,你说是不?”

厉文山道:“嗯,照明宗的情形来看,还真应当是这样!”

托钵僧笑道:“厉道友,咱们也不要说上哪儿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开辟洞府了,不如就去明宗天青城,我们去偷学他们的本事去,怎么样?”

厉文山道:“好!有你这钵来隐身,我们偷学一学,学过这家再去学那一家,把这些大宗大派都学个遍,不信学不好炼器炼丹的本事!”

陆三丫却说道:“阿爸,你和厉爷爷去学那个炼制之道,我又不学它,可不是要憋闷死了?”

托钵僧道:“三丫,这也别怕,等有了时间,去万坊城或者是来这乐游城,任你去外面的世界逛大街,玩足了,再回钵里来修炼,怎么样?”

陆三丫这一回也就满意了,说道:“好啊,阿爸,就这么说啊。”

于是托钵僧当即驾驭黑钵,就往万坊城赶去。这黑钵,如今已是对应灵道八阶,也就是八品道器了,又本是生有器灵的,于是这一回赶路,那速度,不用说了,在这九重天第二重天世界里,只怕是无出其右者!

托钵僧驾驭黑钵,走了约半个时辰的功夫,远远望见前面有一只追风灵船。

此时,晴空万里,蓝天白云之下,前面那只追风灵船就如一条大鱼在海水中冲浪一般!

托钵僧见了,暗赞这只追风灵船非同一般;心中赞叹的同时,当即心意转动,催动黑钵赶上去。

不多时赶上了,托钵僧看时,却是明宗的——这只追风灵船,竟是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的专用灵船。

托钵僧心中暗道:“算了,我还是先走一步罢。”

当时黑钵加速而过,追风灵船之上,包括雷仁在内的明宗诸人,更无一人发觉了黑钵从旁边超越过去了。

在路上,也没什么事可叙说,只说托钵僧赶到天青城之后,驾驭黑钵,直入城主府。

可怜明宗之人,此时竟是无一人能察觉得到,就连明宗留在天青城坐镇的大长老宗肯,也不能察觉。

从另一方面讲,托钵僧此时的实力,虽是六阶,但早已不下于七阶八阶的普通修仙者,黑钵作为八品道器,因为生有器灵,也绝对不是这一界的道器法宝所能比得上的。

以现在的黑钵来说,就是那莫忆的千千结相思网,也只能甘拜下风。

托钵僧此时却并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只是一心一意地与厉文山来偷学人家明宗的炼制之道。

当时托钵僧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明宗器堂。只见这器堂堂主唐荣,正在指导一人在练习控火。

说起来,这个被唐荣指导的人,正是那大长老宗肯的弟子,先时曾经与李诗剑一起学习炼器的路同。

路同的修为境界,比起李诗剑,是高的,但个人悟性,就不如李诗剑来得高了。

此时路同就控火这一块,才刚刚学习到升控。然而这升控,路同一时之间,总是不能把温度提高到要求的度数。

路同有些泄气,有些懈怠!

那唐荣是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只听唐荣说道:“路师侄,你不如再静心想想,体会体会吧,按说呢,你的修为已经跨进了灵道三阶了,也算是可以的了。

明天吧,宗主就要回到总坛来了,听宗主的意思,心镜上人还有李诗剑都要来学习控火,那时候我就不能专门指导你一个人了,趁着现在我有时间专门指导你一个人,你再体会体会,要边练习边体会。”

黑钵之内,托钵僧与厉文山却是相视而笑,厉文山说道:“明尘道友,诗剑呢,可能不会再从头学,那心镜上人,也不知他是从哪块开始,如果他是从头开始学,那就好了,我们正好也从头学起!”

托钵僧也笑道:“好!我也正有此意!”

立意既定,托钵僧、厉文山都专注地看人家练习去了。

陆三丫却是自去修炼,然而坐下身来,心头静处,偏偏又生思念。

陆三丫心头忍不住思念小棒儿,可是,刘小棒儿此时,却正在太皇天里经风历雨,陆三丫又怎么能知道?

当时刘小棒儿与翠姑两个,被那无根和尚以大法力送出九重天世界,来到太皇天时,姑侄两个,正是浑浑噩噩,懵懂无知。

原来,无根和尚也到了法力耗尽之时,能将他姑侄二人,送入太皇天,的确已是不容易。他姑侄两个落下身来,立身之处,却离那缁衣寺极远。

小棒儿只记得,当时无根和尚将一身修为,仙家灵力,用贯顶大法,注入自己的丹田,交待得倒也清楚:以后修炼,不须向外界吸收天地灵气,只须转化丹田内这仙家灵力,将之完全吸收后,自会达到仙道六阶。

仙道六阶是个什么概念,小棒儿不知,翠姑也不知。

当时他们姑侄两个,落到实地,其实离九重天世界不远,是太皇天与九重天世界交界处。

姑侄二人并不知道缁衣寺具体在哪里,只好是边走边打听,边打听边走。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挫折,这里略述一二。

当时他姑侄二人最先到达的一处地方,是个小镇,但见这镇上之人,碰脸儿的个个都是先天境界。

当时小棒儿就向翠姑说道;“师叔,你看这镇上的人,个个都是先天境界呢。”

翠姑道:“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就看这些人,估计这里的修仙者,修为境界绝对很高。”

小棒儿道:“师叔说得是。我去问个路。”

小棒儿往前紧走几步,迎着一人;这人虽然看上去一脸麻子,倒也不甚难看,还颇显年轻;不过,小棒儿也不在意这个,只向这人问道:

“请问这位兄弟,你可知道缁衣寺在什么地方?”

哪知这人听了小棒儿的话,就斥道:“年轻人,我瞧你穿着打扮,也是个很有体面的人,怎么这么说话这么不体面呢?”

小棒儿听了,摸不着头脑,不知哪里不对,冲撞了这人。不过小棒儿却也只好再向此人赔礼,只是连声说“对不起。”

这人见了小棒儿这个情形,才缓了语气,说道:“年轻人,你可知道,我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比你年纪大得多,你怎么可以称呼我兄弟?我倒是想问你哩,你怎么连这么点儿规矩都不知道呢?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要去缁衣寺做什么?”

小棒儿听了这人的话,只以为此人知道缁衣寺在什么地方,当即回答道:“老人家,我们是缁衣寺里的……”

哪知一句话没说完,这人已是不悦地拦住小棒儿的话,说道:“我很老吗?我才六十六岁而已,你怎么能称我是老人家呢?”

小棒儿听了,可就是不明白了,这人可真是怪啊!都六十六岁了,还说不能称作老人家,那怎么称呼才对他的心路呢?

翠姑见小棒儿问了半天的路,却还不回转,早已是走上前来了,正听到这人训小棒儿不该称他为老人家。翠姑也是奇怪:瞧这人如此样貌年轻,小棒儿可不是糊涂?你怎么称他为老人呢,难怪人家训斥你不会说话。

想到这里,翠姑向这人道:“这位大哥,请教你,缁衣寺怎么走?”

只见这人眯了眼睛问道;“你也是要去缁衣寺的?”

翠姑点头答道:“是的。”

这人就又问道:“莫非你们两个认识的吧?”

翠姑道:“如大哥所言,我们认识。”

这人点点头,有些诡异地笑了:“你们都是缁衣寺里的?”

小棒儿接过话来说:“正是!”

这人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

这人说话时,语气里颇有阴阳。翠姑听了这个话,直觉此人说话含有恶意。小棒儿却是平和地答道:

“阿弥陀佛,我是缁衣寺里的僧人,她是我的师叔。”

谁知这人听了,哈哈大笑,说道:“瞧你们俩,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不像禅宗之人呢?”

原来,小棒儿一身衣着,的确不是禅宗百衲衣。他是做过了一阵子南平汗皇,又加上修仙到现在,小棒儿早已都是灵道二阶了;所以在这人眼里看来,眼前这小伙子就如玉树临风,料也必是风流倜傥!

再看这小伙子口中的师叔呢,也不是女尼打扮——原来翠姑在李家大山小李庵带发出家时,有一阵子也是衣穿百衲,然而到了大都山后,特别是李诗剑上大都山“负荆请罪”之后,也就一直是女儿红妆。

这人眼瞅着小棒儿与翠姑分明是年岁相差不大,男的俊女的俏,一男一女真俊俏!

这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他两个是禅宗,更不相信他二人是师叔与师侄。再加上翠姑看上去就比小棒儿小着几岁的模样,嘿,这人可就在心里轻视小棒儿与翠姑,生了轻薄意思了。

当时小棒儿听了这人的话,却是心中暗想,当时无根大师告诉我,要我和师叔都自称是缁衣寺里人;想到这里,小棒儿就说道:

“怎么不是?阿弥陀佛,我是缁衣寺里僧人,我师叔是禅宗圣姑!”

这人听了,笑得明显是更轻薄了:“我瞧你们两个啊,就别说什么师叔师侄的话来哄人了!你们两个,只怕是夫妻吧?现在的和尚尼姑,就是做了夫妻也没什么的,你们如此瞒头露尾的,真可笑!”

翠姑听了,当时一张脸就红了,抬起手来,“啪”地给了这人一个耳光。

翠姑不是盛气凌人的人,虽是大怒,打了这人一耳光之后,却也就罢手了,只向他喝斥道:

“你这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给你一巴掌,也好长个记性,管住你那臭嘴,莫要胡说八道!”

这人被打了一耳光,当时撂下一句话:“你敢打我!夫妻两个打我一个?哼,走着瞧!”说罢,这人撒腿就跑。

小棒儿一见这人跑了,当时就愣了一下,说道:“咦?瞧他分明是个先天境界的修仙者,怎么跑起来就如凡人一样,似乎是一点儿修为也没有呢?”

翠姑却说道:“小棒儿,你以后问路,就说我是你姑姑,你是我侄子。”

小棒儿听了,说了一声“是”,姑侄两个就再往前走,继续打听缁衣寺在哪里。

走不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呐喊追赶而来。翠姑与小棒儿都是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十几个人,各执器械,一路狂奔追赶过来了。

还有人边跑边叫道:“那两个狗男女,往哪里走?你们打了人还想溜号?”

翠姑与小棒儿听了,当时两个都是气得脸通红。小棒儿道:“姑姑,他们都才是先天境界,要不,你先走,我揍他们一顿再走?”

小棒儿的意思,分明是要给翠姑出口恶气。翠姑却是想了想,说道:“算了吧,我们刚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谁知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我们就省事饶人祸自消吧。”

小棒儿听了,就说道:“好的,姑姑,我们走!”

当时小棒儿与翠姑两个御风而起,风遁而去。后面的那一群人看见了,此时才都惊讶:“哎哟,这两个,还都是真正的神仙哪,都会飞噢!”

也有一人说道:“王二麻子,你怎么连神仙都敢得罪?难怪被人家打了一巴掌!”

那被叫做王二麻子的就反驳说道:“他们绝对不是神仙!神仙还用得着向我们凡人问路吗?”

也有一人说道:“是呀,哪有神仙向凡人问路的?麻子,你这是脸麻话不麻哟!”

又有一人说道:“不能再往前追了,过了地界儿不好。”

原来这一伙人,都是镇头人家,彼此是邻居,听说王二麻子被一对狗男女打了耳光,于是这些邻居们都来打抱不平。现在一看人家会飞,那不就是神仙嘛!

于是这些人都生了畏惧退缩之意,也就连哄加劝地拉着那王二麻子回去。王二麻子呢,嘴上说了几句硬话,也就暗道一声晦气,半推半就地随着邻居回家去了。

翠姑与小棒儿风遁而行,走不多时,前面又出现了一处村庄,二人降落尘埃,翠姑说道;“小棒儿,你去问问村里人,这是什么地方,可知道缁衣寺在哪里不?”

——这还只是他姑侄两个遭遇那凡人的情形,若说遭遇修仙之人,那事儿就更多了。

只是此时的陆三丫,是再也想不到小棒儿会有那么多坎坷经历的!

陆三丫思念不已,回想到旧日时光,心底暗呼:“小棒儿呀小棒儿,你死哪儿鬼混去了?”

想到这里时,陆三丫不觉是鼻子一酸,就欲落下泪来。

当时,陆三丫摇摇头,自己对自己说道:“奶奶的,我不许你哭!你陆三丫从前可是那冲锋陷阵的南平汗国大将军,只许流血,不许流泪的!不哭,就是不许你哭!”

陆三丫努力控制情绪,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归于平静,这才静静地修炼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两个老货偷学艺

曰:

大道青天远,接舆凤歌狂。桃源自古无觅,心上有仙乡。多少红尘清梦,几许流年风雨,一掷付沧桑。荒路落夕照,古渡映霞光。

乌飞金,兔走玉,鬓凝霜。人间如故,辛辛苦苦尽奔忙。漫羡神仙自在,欲破玄关障碍,也要自身强。剑是砥磨利,梅有苦寒香。

——拟作《水调歌头》。

夜长无绪也无话,只说第二天天亮后,那路同又已来到器堂来练习了,那堂主唐荣又是细细指点。

托钵僧驾驭黑钵,离近了观察。此时厉文山也是认真观看路同怎样操练,只有陆三丫,自个儿在大殿一角自己的房间里静坐苦修。

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看了半天,也都有些明白什么叫控火了,而且到此时,二人心中都有实地操练一番的想法。

托钵僧向厉文山道:“厉道友,不如今天夜里,趁他们没人时,我们也来学样儿,动动手试试。”

厉文山笑道:“好!明尘道友,我也有这个想法呢,只是还没说,你倒是先说出来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只见一个小仙童风风火火地跑来报告道:“师父,宗主来了!”

唐荣诧异道:“宗主昨夜夜半才赶回来,今天竟是一早上亲自来器堂这边了?”

小仙童回答道:“是的,师父!”

唐荣道:“我得赶紧去迎。”

唐荣话未落音,就听得雷仁声音先到:“唐堂主,不用迎了!”

托钵僧与厉文山就钵里看时,只见雷仁的话音未落,人已到了。

雷仁身后,跟着一人,正是心镜上人。唐荣上前施礼:“宗主亲赴乐游城,辛苦了!”

雷仁苦笑了一笑,说道:“唉!唐堂主,本宗这次去乐游城,栽了!”

心镜上人此时插不上话,也不好插话,就只趁空子给唐荣施了一礼,恰恰路同却是不太在意时机上适合不适合插话,早已过来参拜,于是心镜上人趁机也向唐荣叫了一声:“唐师叔好!心镜参见唐师叔!”

唐荣对于乐游城之事,却是并不知晓,向心镜摆摆手,很惊讶地问道:“宗主,莫非让那贼和尚逃掉了?”

雷仁道:“哪里哪里,这个事儿,暂时不要提了。那贼和尚的空间法宝,果然厉害,老唐啊,我今天亲自来看你,实有两件事要你做!”

唐荣听了,赶紧回答道:“宗主,你只管吩咐下来吧!”

雷仁就说道:“老唐,我原本打算让心镜到了灵道八阶再学习炼制之道的,现在提前让心镜学习——

心镜颇有潜力,只盼在你的指导下,他能迅速成长为炼制高手。还有心镜的徒弟胡拉格斯,他现在在大赛场边,下一步,等到能抽调来总坛这边时,或者由你,或者由心镜自己吧,也得好好教导培养。”

唐荣道:“谨遵宗主命令!”

雷仁又说道:“嗯,老唐,另一件事就是,你们器堂这边也要加紧研究,争取早日炼制出空间道器法宝来!”

唐荣听了,心说这个任务可是比培训心镜难多了,然而唐荣却是不打拗口地答道:“宗主放心!我必竭尽全力,争取早日完成宗主布置的任务。”

雷仁苦笑道:“本宗主也知道这个事情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可是,没有空间法宝,我们与他人一较短长时,总不免要吃这一块儿的亏啊!”

唐荣答了一个“是”字,又问道:“宗主你回来了,九长老应该也回来了吧?那李诗剑呢?他才在我这器堂学了个皮毛,就被九长老带走了。”

雷仁听,笑道:“哎哟,近来心情不好,本宗主差点儿给忘记了!管长老和诗剑去了一趟南荒高原,到了那南明炎山之下,还真的取到了南明离火的火种!我这里还有一块,正是管长老献给宗门的呢!喏,给你!”

说着话,雷仁就把火种递给了唐荣。

唐荣接了过来,大喜不已,说道:“宗主,我正愁器堂这南明离火消耗太大,炎火火力不足,有了这一块火种,那引出来的火苗温度必然会更高,应该是绝对有助于我们器堂这边炼制空间道器呢!”

雷仁笑道:“是啊,连日来,也只有这件事能让我心情开朗几分,管长老贡献不小啊!”

唐荣笑道:“他们既然已经取得了火种,管长老也该让李诗剑回总坛来学习了。”

雷仁听了这个话,就说道:“我听管长老说,诗剑他以灵道初阶的修为境界,妄参意境攻击,不小心走火入魔,九长老正带了他去寻找一种草药,要给诗剑治疗呢。”

唐荣听了,不由得感慨说道:“诗剑也是个棵苗子,他这应该是急于求成了!急于求成可不好啊,我们修仙之人,岁月漫长,更需要能耐住性子呢。”

雷仁听了,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好了,我先过去了,心镜,你留下来吧。”

心镜上人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宗主。”

唐荣送走雷仁,就问心镜上人:“心镜,你以前学过炼制之道吗?”

心镜上人心中暗道:我以前作为一介散修,虽然对炼制之道有所听闻,但那都是道听途说,毕竟都是杂乱无章的。

虽然人们都说炼制师往往会死在自己炼制出来的高级法宝的天劫之下,然而我手中这面青铜三观镜,难道不是炼制师炼制出来的?

我要努力,不然的话,若是将来我完成不了上仙安排的任务时,我的结果只怕不妙!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真谛,别的什么,都是假扯!

心镜打定了主意,就回答道:“唐师叔,我以前是个散修仙人,哪里有机会系统地学习炼制之道?如今能得到宗主恩准,得到师叔您的教导,我正要从头学起,从最简单的第一步开始;决不辜负宗主的厚爱和师叔的栽培!”

这心镜上人,果然是会说话,会讨人喜欢!

当时唐荣听了心镜的话,心中十分受用,就说道:“心镜,好啦,你现在就开始学习吗?”

心镜上人恭敬答道:“师叔,我是时间充裕,近期专门学习炼制,这就开始吧,请师叔赐教!”

于是唐荣先教心镜上人学习认识材料,那也是先记名目,再练习分拣分投,就如李诗剑和那路同初学时一样。

此时托钵僧,可就是赶紧驾驭了黑钵,跟上了心镜上人,偷学去了。

然而,人家心镜上人呢,唐荣拿出一枚玉简,心镜上人识记了有一个半时辰,才交还玉简,黑钵里,托钵僧与厉文山也只好干等。

心镜上人交还玉简,就向唐荣说道:“师叔,这些名目都记住了。”

唐荣道:“还须要巩固记忆不?”

心镜上人笑道:“师叔,当然需要,我估计,还得一个多时辰。”

唐荣道:“好,你巩固吧。”

于是唐荣退出。心镜上人默立当地,就如当时李诗剑一样。

黑钵之内,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都有些急。托钵僧道:“明尘道友,我们不知道他那玉简里都记的是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厉文山听了,两手一摊,也一样无奈。

二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不知道那玉简里记的是什么,那就盯住了心镜上人看吧,他怎么分拣,我们就怎么记,除了不知道那些材料的名称,我们务必要把材料的特征都记清楚了,那也算是认识材料了呗!

果然,到了当日未时末刻,心镜上人开始分拣材料,各自投开。

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是目不转睛,死死盯住心镜所分投开来的材料,一样一样地记其特征。

心镜上人分拣完毕之后,不肯歇息,又去学习控火。

黑钵之内,托钵僧一厉文山两个一起来识记那材料的特征,却只是根据外在的形状,材料的性质属性什么的,却是一无所知,然而,只此一点,已经让两个忙活得出了汗。

托钵僧正要将所学得的知识拿来实践,将那一百多只戒指里得来的东西,也混在一起,与厉文山一起分拣。不想心镜上却已是提出要学习控火了。

托钵僧与厉文山相视一眼,厉文山不由得说道:“原来这个家伙,在学习本领时,也是个拼命三郎!”

托钵僧也叹道:“他这样用心修炼,只怕我们与他的差距就越拉越大了,将来可不好替高福俊道友报仇呢。唉,以前在临沙城,他可不是我的对手,如今却是强我一线啊!

不过,这个人哪,还真是值得拿来当作对手!强大的对手,往往也能激发老衲的上进心哪!哈哈,厉道友,你说是不?”

厉文山也说道:“是啊!我们偷学人家本事,学起来比他更难,我们得比他更肯下功夫才对头,这样看来,我们总有厚积薄发的那一天,不信那时还不如他哟。”

托钵僧听了,看了厉文山一眼,正好此时厉文山也看了过来,此时这两个老货,竟如是心有灵犀,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黑钵隐在心镜上人身边,托钵僧跟厉文山一起,偷看唐荣教心镜上人引动和掌控火焰。

只听唐荣说道:“心镜,你稍等,待我把这块新火种放进去。”

心镜上人说了一声“是”,就退让到了一边,唐荣喝了一声:“起!”竟然将画满了圈圈的地面给掀了起来,原来这地面,实是地板,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托钵僧与厉文山就黑钵里看时,就发现这地下大有名堂!

原来,地面上的那些圈圈,圈里标着数字一至九的,下面却正对应着阵法!

数字一这个圈圈下面,正是一个太极阵!其他的,依次是两仪阵、三才阵,一直到九宫阵。

这九个阵法,布成一组,按九宫总格排布,中心一阵,却是五行阵,这五行阵,好像是又有所不同。

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还不曾看个细致,更没看出那火种是怎么置放的,就听得一声“合”,那唐荣已经将地板合上了。

托钵僧与厉文山一对眼色,意思是说,今夜里来偷偷地查看查看吧。当时二人又都点了一下头,就继续看那唐荣教心镜上人。

只见唐荣抱了一个粗若水桶,高有三尺,三足两耳的鼎来。就见唐荣抱着鼎,来到了标有数一的圈圈里,将鼎一放,双掌相带,接着,左拍一掌,右拍一掌,两掌拍过,只听得“呼”地一声,鼎下冒出火苗来了。

唐荣待心镜上人看清楚了,就收了鼎,那火苗无人引控,就消失了。

唐荣却是已经站到了标有数二的圈圈里了。只见唐荣动作如前,数二圈圈里,大鼎下也是冒出了火苗。

接下来,唐荣抱着鼎,踏上了标有数三的圈圈,再往下是标有数四的圈圈。

然而唐荣却是绕过了标有数五的圈圈,直接踏上了标有数六的圈圈!

心镜上人不由得好奇问道:“唐师叔,为啥跳过数五圈圈呢?”

唐荣笑道:“那个,是最后踏上去的,要在数五圈圈里来控火,完成炼制呢。”

唐荣自数一至数九的圈子一一示范了一遍,就将鼎交给了心镜上人,笑道:“心镜,你现在的修为境界已经是灵道七阶了,只怕实力是比我只高不低,你就试试看吧。”

当时心镜上人说道:“师叔谦虚了,我开始了啊?”

唐荣点点头。心镜上人抱着大鼎,踏上了数一之位。

当时心镜上人连拍数掌,火苗才出。

唐荣笑道:“赶紧掌控火苗!”

心镜上人听了,正不知如何掌控,火苗却又是不见了。

唐荣道:“引出火苗后,便要掌控住,用仙家灵道真元形成气场来控制,就可以了。”

心镜上人却是又一次引出火苗,火苗又一次消失了。

唐荣也觉得奇怪,以心镜的修为,不应该这样失误呀!其实此时,黑钵里的托钵僧和厉文山,也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紧接着,钵里钵外的都惊讶了:只见心镜上人就如唐荣的做法一样,两掌才过,火苗出来了!

唐荣赞道:“心镜,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掌握了如何引火!”

这一回,心镜上人操控火苗,只见火苗形成了火焰,虽然还不能随心镜上人的心意而动,但是,也可以初步控制了。

黑钵之外,唐荣在旁边随时指点,不停地夸赞心镜上人。

黑钵之内,托钵僧与厉文山都是恨不得能出了钵,也如那心镜上人一样,抱着鼎,实地演练一番。

厉文山,这位大都名儒,此刻也是有些按捺不住,却是转移话题说道:

“哎哟,他是灵道七阶,我现在才是灵道二阶,这差距大了去了,只怕我若想像这心镜那样引出火苗来,不知得拍出多少掌才能够啊。

明尘道友,你现在是灵道六阶,应该是不比他心镜差什么,估计你应该也能两掌拍过,就引出火苗吧?”

托钵僧道:“我也不知道是能还是不能;罢了,今天夜里,我们来偷练手艺吧!只要不惊动他们,我们借明宗这宝地和器具来练练手,还真是一件惬意之事呢!”

厉文山点点头,说道:“好!明尘道友,我们今夜再来。”

托钵僧笑道:“不是今夜再来,而是我们就呆在这边,不走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悟阵法老货有得

戏曰:

循环往复无穷已,阵里套阵成组合。还似时钟齿轮密,又如巨贾门路多。机关识透凭心算,妙理悟尽任我说。一人不及二人智,两个老货互切磋。

——小诗道罢,继续来说托钵僧与厉文山两老华货偷师学艺。

当天夜里,明宗器堂诸人都停了炼制,各去静修,器堂护阵启动,将整个儿的器堂封闭保护起来了。阵法之外,设有固定哨卫,此外,整个儿的城主府,也都有流动哨。

未至三更,托钵僧早已驾驭黑钵,潜入了那画满圈圈的控火场地,当时黑钵化作一粒微尘,向那地板之下潜去。

地板之下,乌黑一片。托钵僧神识外放,细细观察:原来这地板之下,阵法排布甚密。自太极至九宫诸阵,却是以五行阵为核心。

托钵僧看了一会儿,就向厉文山说道:“厉道友,你看,他这五行阵,为什么引出的火焰温度最高,适于用来炼制呢?”

厉文山回答道:“明尘道友,依我看,他这九个阵的排布,应该是一组复合阵形,并能辅助提升温度。”

托钵僧点头道:“的确应该是复合阵,但是,这一组复合阵,究竟是以哪个阵为基础而九成的呢?我记得天阵子的《阵道要诀》说过,一般的复合阵,那都是以太极阵为基础的。”

厉文山听了,也是皱眉道:“是啊!按照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来说,当今这莫陵帝国,才掌握这这一界最高深的阵道知识,明宗在阵道这一块儿,是不能跟帝国相比的。这个阵,似乎还很高深啊!”

二人看了半天,想了半年,讨论不出结果来。托钵僧道:“这样吧,我们去看看他们那火种是怎么安放的吧。”

厉文山笑道:“嗯,好啊!我觉得以我们两个对于阵道方面的修为见识,应该也不算差了,然而却弄不明白他这一组复合阵,真还不如看看他明宗是怎么安放火种的呢。”

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钻入阵法之中,小心依阵法运转往前移动,小半个时辰过去,才来到火种附近。

这一回,二人都看清楚了:火种有十块,都安放在一块巨大的寒玉做成的圆盘上。

两个老货此时都诧异:寒玉是极凉之物,火种是极热之物,这一冷一热两个极端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在一起?放在一起,又怎么会相安无事?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寒玉与火种放在一起,这似是不可能,然而这活生生的事实,却又是实实在在地摆在我们面前!好奇怪也哉!”

托钵僧正要回答,突然想起当时跟踪明宗九长老前去南明炎山的路上,收集那蜗猪螺壳以备盛装火种的事情来,当时托钵僧笑道:

“厉道友,我已经明白了,寒玉性如水,火种自属火,水能克火,火大却也能反侮克水。”

厉文山就回答道:“明尘道友,话虽如此,但是,究竟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它水火两性,阴阳和谐,不冲不伤呢?”

托钵僧听了,也说道:“是的啊,这里面必有蹊跷!”

当时二人又是细细观察,托钵僧驾驭黑钵,绕着寒玉圆盘转过一圈又转过一圈,直到第九圈上,托钵僧才是蓦然醒悟。

托钵僧看向了厉文山,只见厉文山正自低着,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里,不住地点点划划,显然是在皱眉苦思。突然间,眉头一展,似有所悟,抬起了头来,正与托钵僧四目相对。

当时厉文山就说道;“明尘道友,看来你已是先我一步,有所发现了?”

托钵僧笑道:“可不是么?他这复合阵法,正是以太极阵图为基础大阵!不知厉道友可是这个看法?”

厉文山笑道:“你别说了,下面的由我接着讲,好不好?”

托钵僧笑道:“好!”

厉文山就接着说道:“这一组复合阵法,在这里建了个基础大阵,是为太极阵,然而这个太极阵,不是平面布置的,而是立体布置的,阵法转动起来时,就如一个滚动的球。然而,这太极阵的阴阳鱼眼,却是阴眼处安放着寒玉盘,阳眼处安放着火种。明尘道友,我说的与你所发现的可是一样?”

托钵僧道;“正是,正是。厉道友,接下来,我再补充几句。你看如何?”

厉文山自也是笑道:“请请。”

托钵僧道:“这太极大阵之上,又建一五行阵,这五行阵,却是引火控火的九个阵法的基础阵法,不知是也不是?”

厉文山笑道:“是的;不过,明尘道友,虽然如此可以引动火种生出火焰了,但这只等于是阳鱼发动,而阴鱼却不曾发动,这么一来,就会影响阴阳平衡。然而这阴阳平衡,又是怎么做到的?”

托钵僧笑道:“厉道友,这一节,我的确还没想明白呢。莫非你弄明白了?”

厉文山含笑点头,说道:“把这一大套复合阵法视为一具系统的话,应该就很明白了!”

托钵僧笑道:“那你就快说清楚呗。”

厉文山笑道:“引阴气注入那标着数一到数九的阵法里面去,用来限制其中的火焰,依阵法层级高低,阴寒之气的大小也相对应分级,于是数一之位上火苗最小,数九之位上火焰最大,而数五之位,却是并不注入阴寒之气,是为纯阳,因而形成了新的平衡的同时,还能辅助提升温度!于是数五之位上,正好可以用来炼制道器了!”

托钵僧听到这里,高兴地赞道;“好!妙!厉道友说得极是!”

厉文山又补充道:“平时训练,调动的阳气,正好与各数位上的阴气相反相成,故而,这个复合大阵,竟是时时都能保持阴阳平衡的呢!”

托钵僧笑道:“是啊!厉道友,天将四更了,我们出去,练习引火控火吧?”

厉文山笑道:“走吧。”

于是黑钵浮出地面。托钵僧收了钵,来到这器堂场地一边,各取了一个大鼎,抱在怀里,分别踏上了一个标有数一之位的圈圈。

当时他两个老货,也都学着白天里所见的唐荣的动作,那也是左拍一掌,右拍一掌,要引出火苗火焰来!

说起来,到底还是厉文山修为境界低了,一连数十掌拍过,大鼎之下,并无动静,一个火星子也看不到。

反观托钵僧,作为灵道六阶,不过是十数掌拍过,就听得“呼”地一声,第一次引出了火苗。

火苗乍现,在这深夜里,红红的,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来了。

刹那间,就听得外面警铃之声大作!更有人在这警铃声里大喝:“里面是什么人?”

托钵僧听了,并不迟疑,立即进入黑钵,黑钵一闪掠过,厉文山也到了钵里。

当时这一僧一儒两个老货,都是躲藏在钵里往外看。不多时,就听得“吱吱”两声,这明宗器堂的小护阵阵法打开,许多脚步声传了进来。

一时间,整个儿器堂灯火通明!

这一片通明里,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大长老宗肯,二长老司明秋,器堂堂主唐荣,器堂护法秦动,另有器堂护卫,共有二十多人,都到了控火场地。

只听得雷仁沉着脸说道:“米老五,是你报警的?”

米老五回答道:“禀报宗主,弟子当时在外面守哨,突然见到控火场地里发出了火光!弟子一看三观镜,镜里模糊地映出两个人影子!”

这米老五话未说完,唐荣惊讶道:“果然是有人!我器堂这训练所用之鼎,竟然被人挪动过了!”

雷仁听了,当时这脸色就凌厉起来了:“唐堂主,你是说,真的有人跑到我们这控火场地里来过?”

唐荣点头,面色凝重:“回宗主的话,器堂这边,每天训练任务结束后,都是我亲手将这些训练用的鼎摆放到相就的位置上,每个鼎与相邻的鼎,我都作了暗记,然而,这两个鼎,就被人动过了。”

雷仁与大长老二长老都凑上前来观看,那秦动则带领护卫立在一边。

雷仁几个人走上前来时,看不出所以然,都问道:“唐堂主,你做的暗记呢?”

唐荣伸手一指,说道:“宗主,大长老,二长老,你们看,这鼎与鼎之间,我都是化用了真气,凝结成真气之丝,将这些鼎连在一起,可是……”

雷仁听了,与两个长老一起看时,可不果然!这些鼎,都还有明显的真气之丝连接,唯独唐荣所说的这两个被人挪动过了的鼎,没有真元之丝连接着。

见了此景,雷仁脸色大变,两个长老心头发寒:什么人?这是什么人?竟然在三更半夜地闯到本宗器堂控火场地来?

雷仁早已下达了命令:“开启本宗护阵,封锁天青城,严查!给本宗主彻底严查!”

护法秦动当即匆匆离开,去启动明宗大护阵去了。

雷仁又道:“叫心镜和路同来。”

不多时,路同来到。雷仁问道:“路同,你白天在这里学习控火,可有什么异样?”

路同被问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只好看向师父,眼里是一片迷惘。

宗肯见了,生气地说道:“路同,宗主问你,你白天学习控火时,有没有一种被人暗中偷看的感觉?”

路同听了,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

雷仁又道:“心镜呢?怎么还没来?”

话未落音,前去通知心镜的小仙童匆匆赶来报告:“宗主,心镜上人师兄请求出城渡劫!”

雷仁听了,奇道:“他要渡劫?”

正说话间,心镜上人匆匆来到:“宗主,我的气息快要压制不住了,我要晋级灵道八阶了,我要渡劫,请宗主打开护阵,让弟子出城去。”

雷仁听了,将眉毛一皱,心中暗道:这么巧?他早不渡劫,晚不渡劫,竟是在本宗主刚刚下令开启护阵封锁天青城时,他要出城渡劫去了!

原来雷仁自当日被托钵僧从钵里放出来之后,便是心中对三长老六长老,还有九长老,以及心镜上人都起了疑忌之心。

此时雷仁只怀疑,是不是心镜故意藏了人来偷学我明宗炼制之道?须知心镜进入本宗前,一身经历可是比李诗剑还复杂呢!

其实这是托钵僧故意区别对待,引得他们互相猜忌的。托钵僧只是种下了这么一粒相互怀疑的种子,然而这种子,有了条件,就要生根发芽喽!

当时雷仁心中既有疑忌,就说道:“好吧,心镜,你乘坐本宗特制追风灵船,我带你出城。”

说话的同时,雷仁一心数用,向唐荣说道:“唐堂主,你要盯紧这边。”

不待唐荣回答,雷仁又神识传讯向大长老和二长老说道:“宗长老坐守本城,司长老跟随我一起去看心镜渡劫。”

原来,雷仁这是要去监视,并不是为其护法。但是,雷仁嘴里却说道:“心镜,我让司长老也一块儿去,我们两个给你护法!”

心镜上人道:“谢谢宗主!谢谢二师伯!”

当时雷仁、二长老司明秋,心镜上人进入那可以出入护阵的追风灵船,另带了数名护卫,这追风灵船,就飞出了天青城。

不过数分钟,追风灵船在茫茫夜色里停了下来。

诸人出了灵船,雷仁道:“心镜,下面这座山,是无主荒山,你就去渡劫吧,我们给你护法。”

于是心镜上人自去渡劫,雷仁暗暗向三长老说道:“司长老,你和我先盯住了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来,特别是要防着来人与心镜有什么关系。”

二长老听了,心中暗道:“宗主这个话,莫非是对心镜有所怀疑?瞧宗主自乐游城归来,似乎有所变化,对花自明、李明军,还有管明经三位长老都有所疑虑似的,连对心镜和李诗剑的看法,也似乎都有所变化,唉!这可不是好兆头,这会让本宗人心失和的呀!”

然而,司明秋并不将自己的感想说出口来,只是回答道:“是,宗主!”

此时心镜上人已经开始渡劫了。只见心镜上人身上的气息开始外放,一瞬间达到了灵道七阶的顶点,又且再涨一步!

登时,夜更暗,天更黑,乌云滚滚,电光闪出耀眼的龙挂,半空响起了巨大的雷声!

心镜上人的灵道八阶天劫降临了,只见天劫雷电不停地往荒山山顶上落下,这可是真正的天打雷劈啊!

心镜上人原来就是这一界的修仙者,对于这渡劫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本是轻车熟路,又兼小心谨慎,再加上他那法宝青铜三观镜的辅助,这灵道八阶的天劫,果然是轻松渡过。

雷仁与二长老司明秋看了心镜渡劫,见那青铜镜,辅助对抗天劫时有许多巧妙,都是十分惊讶,特别是雷仁,更是奇怪:

我本已赐给他一柄道器宝剑,他却是不肯拿出来用,这青铜镜明显比我宗炼制的道器法宝厉害呀!他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心镜上人呢,却是正自心中暗喜,盘坐下来巩固境界,不想心中一动,这一回,却是惊喜得都快要哭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空间法宝初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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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渐老雏莺,春去后,苔痕初碧。又一树,榴花耀眼,缤纷落地。逝水滔滔江河下,荒原冷冷霜华寂。不风雨,哪会有秋实,晶莹粒。

悲和欢,歌或泣,人比我,时与事。任春来秋去,自然相继。月下泛舟当载酒,世间行步须留意。能苦修,才水到渠成,非容易。

——《满江红》。

当时心镜渡劫完毕,心中高兴,盘坐下来,巩固境界,蓦然间心中一动,却是自己的法宝三观镜的法宝气息,分明是上升到了灵道八阶,这就是说,变成了八品道器了!

心镜上人惊喜之余,心中暗道:不愧是上仙赐下的道器法宝啊!居然能随着我这主人修为境界的提升,自动提升自己品阶,这样的法宝哪里找去?

只是不知道这法宝的品阶,能自动提升到哪一阶,我要是能自己炼制出这种法宝来,这个世界,还不是任我心镜横着走?我若是,哎,我若是能达到这一步,只怕应该是与那上仙也不差什么,那是什么样的境界修为啊?我可得好好努力啊!

原来心镜上人这个老货,除了心思不正,一心要坑害托钵僧李诗剑等人之外,别的方面,那也还是挺有上进心的。

心镜上人情知,就是要当一个坏人,也得积极进取,——想要继续坏下去,那可是也得有资本的。

到了心镜上人境界巩固完毕,已是天光大亮。当时心镜上人起身,向雷仁表示感谢,又谢二长老司明秋。雷仁问道:“心镜,你这青铜镜不简单哪!哪里得来的?莫非是来自上古域境?”

心镜上人听了,心中暗道:

我若是顺着宗主这个话,欺骗他,就说是来自上古域境,只怕宗主会对我起疑心,毕竟我以前只是个散修,这一点是瞒不了宗主的!

我若说是有一个十分厉害的上仙赐下的,虽然这是事实,然而却也骇人听闻,更不会有人相信。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就另编瞎话,回答雷仁道:“回宗主的话,心镜我虽是这一界的修仙者,然而我父亲却不是。我父亲为着躲避追杀,逃到这一界,却终因伤势不治去世……”

说到这里,心镜上人假意去抹眼睛,其实是欲哭无泪,不过,这个动作,倒也让雷仁心里感动了一把。

雷仁道:“噢,你父亲死了,这个青铜镜,是你父亲遗传给你的,是吧?”

心镜上人一脸感伤地答道:“是的。”

雷仁听到了里,自然是信以为真,当时就向心镜上人说道:“回去吧。”

回来的路上,雷仁问道:“心镜,昨天在器堂学习,感觉怎么样?”

心镜上人答道:“很好,谢谢宗主了。”

雷仁又问道:“心境,你的修为境界不低,直觉应该更敏感些,在控火场地上,当时有没有一种被什么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心镜上人一听,就觉得器堂控火场地那边肯定有什么变故,当时就说道:“宗主,我当时顾着练习控火了,不过,要是有人窥视,我应该还是能回想起来的。请您容我回想一下。”

雷仁道:“好的。”

心镜上人当即闭目,手持青铜三观镜,将昨日在控火场地一天的情形从心头过滤一遍。

这三观镜,前文说过,能够观过去,现在和未来,心镜手中这面三观镜,比起明宗用做监控的三观镜,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心镜上人才一细察,便发觉自己的法宝三观镜中,出现了一粒微尘一样的小黑点儿,却是一眨眼,就不见了,过了两个多时辰,这微尘一样的黑点,又出现了一次。再往后,就再也不见这粒微尘一样的黑点儿的踪迹了。

心镜上人心中雪亮,这是有人在跟踪自己!当时心镜上人就睁开眼来,向雷仁说道:“回宗主的话,弟子已经察觉到了,的确是有人在偷偷地窥视我!”

雷仁听了,问道:“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心镜上人道:“回宗主的话,我这三观镜,可以助我回想昨日的经历,因而察觉到了。”

“你能察知是什么人不?”

“回宗主的话,此人必是有空间类的道器法宝,借以隐身,藏到我们器堂来了!依我所知,这世界上空间法宝是少之又少,目前大家都听过其名的,有儒宗万宗主的法宝高阳台,还有一件是贼和尚托钵僧的黑钵,别的,弟子也就不知道了。”

雷仁听了,心中沉吟:万法亭是儒宗宗主,理当不会来我明宗器堂,就算他万法亭想偷学我明宗秘制六合培元丹的配方与炼制方法,也不应该往器堂来,而应当是去丹堂那边,换句话说,万法亭是根本不会来的。

那么,来人是那贼和尚吗?本宗主日前刚刚跟他订了城下之盟,答应他本宗不再找他麻烦,想来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爽约吧?

然而,诚如心镜所言,这世界上的空间法宝,毕竟少之又少,难道真的是那贼和尚爽约,又来祸害我明宗?

一想到那贼和尚,雷仁心里反倒是生出一种不愿意招惹他的想法来了。

想到这里,雷仁向二长老明秋和心镜上人说道:“司长老,你看,心镜如今已是灵道八阶了,本宗主打算破例提升他为本宗第十三位长老。”

二长老当时就说道:“宗主,心镜如今已中灵道八阶,凭实力,也足以当得起第十三长老。”

雷仁点点头,又向心镜上人说道:“心镜,我跟你明说吧,你将是我明宗下一代弟子中的第一长老,未来宗主的继任人选之一,你可要好好地,不负本宗主期望啊!”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回到了天青城,雷仁收了追风灵船,数人都入了城主府,雷仁召集本宗有头有脸儿的几个重要人物,宣布道:“诸位,心镜作为本宗下一代弟子,如今已是灵道八阶,修为几乎不下于本宗主了。我意欲立他为本宗末位长老!”

众人听了,都鼓起掌来:这还用说吗?本宗大长老才灵道七阶,雷宗主也才是灵道八阶,心镜如今也是灵道八阶了,是为本宗第二个灵道八阶高手;凭心镜上人这实力,那自然是当之无愧喽。

其实,众人不知,雷仁不知,就是心镜上人自己也不知道,此时的心镜上人,个人修为境界加上那三观镜,实力已经足以称为明宗第一高手,连雷仁都不是其对手了!

雷仁见众人都没意见,就向唐荣说道:“唐堂主,本宗主还空着第十二位长老的位子,等待着你器堂炼制出空间道器法宝呢。”

唐荣听了,赶紧说道:“谢宗主厚爱,我一定竭尽全力,尽快完成宗主的心愿。”

雷仁又说道:“心镜在炼制之道方面的学习,你要加大培养力度,他自己的青铜镜,就是一件很好的空间道器法宝,若是心镜炼制之道的本事练好了,对你们器堂炼制出空间道器法宝来,应该是大有帮助。”

唐荣道:“是!”

雷仁又说道;“宗长老,你安排心镜就任第十三长老的仪式吧,待仪式过后,本宗主还要亲自去一趟帝都神京,拜访莫忆大师,交好帝国王族。”

闲话不多说,明宗果然是在大长老的安排下,迅速举行了心镜上人就任明宗第十三位长老的仪式,仪式完毕,雷仁带了自己的随侍弟子归三山,上了追风灵船,直奔帝国神京而去。

却说托钵僧和厉文山,当时进入黑钵之后,仗着无人能察觉黑钵之所在,任凭明宗当时闹翻了天,只呆在控火场地边上,化黑钵为一粒微尘,一动不动。

托钵僧、厉文山都只管看明宗的笑话。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没想到我们偷练一把,他们明宗也能发觉!特别是那个唐荣,还真是个有心人,竟然连那鼎,都作了记号!”

托钵僧道:“等学完了炼制之道,我们再去学他们的炼丹法门儿,到那时,再给他们来一个惊喜的话,嘿嘿,我估计,雷仁都能炸了毛了!”

他两个是边说边笑,浑然不当一回事儿。直到雷仁下令说开启本宗总护阵,才略略在意。

托钵僧笑道:“他们是怕我们手艺没学好就走了,这是挽留我们多呆些日子呢!哈哈哈哈!”

厉文山也笑道:“是啊是啊,这可真是有趣得很! ”

托钵僧笑道;“我这钵里,收藏的赛猴酒,还是很充足的,不如我们来两杯,自在自在?”

这两个老货,果然还就喝上了!

长话短说,逝水匆匆,不舍昼夜,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了,心镜上人于炼制道器这一块儿,已经是基本学成了。

这一日,唐荣向心镜上人说道:“心镜长老,你帮我想想,这空间道器,究竟怎样才能炼制成功呢?”

心镜上人就说道:“唐师叔,我虽是长老,您却是师叔,您就直接叫我心镜得了。”

唐荣听了,更是对心镜有好感,觉得心镜甚是谦逊,难得呀。

当时,托钵僧躲藏在黑钵里,也是听得十分专注。

心镜上人早已凭借三观镜,隐约地发现过那微粒一样的黑点儿又出现过几次,心镜上人料想此人是在跟踪自己,也猜测此人必是那黑钵主人托钵僧。

心镜上人并不说破,只是暗暗想到:佳秀山前,我这三观镜已经能压制得了你,对抗得了你那黑钵了,如今我这法宝又提升了一个品阶,哼,你就跟着我吧,也便于我得了时机,顺手抓住你这个贼和尚托钵僧,那上仙命令我对付你,我正愁不好找到你呢!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向唐荣说道:“师叔,至于你刚刚问我,这空间道器法宝怎样才能炼制成功,我觉得呢,我们以前的炼制方法,应该说基本上是对的,研究方向没错,只是呢?”

说到这里,心镜凑到唐荣耳边,悄声说道:

“师叔,前些时我们没有抓住那个在控火场地里闹事分子,天青城到现在每天还是大阵封闭,我怀疑,那人还没走,而我说的,也是炼制方面的要点了,我怕万一此人还在,被他偷听了去!”

唐荣讶异地说道:“我们以神识传讯交流吧!”

原来,心镜上人如此故弄玄虚,是为着引自己所猜测的那偷听者托钵僧有所行动,以便自己凭三观镜,来察知托钵僧的位置及其他情况。

哪知托钵僧与厉文山又自不同,厉文山本是大都山上足不出户的老儒一个,托钵僧却是久走江湖之人,当时托钵僧听得了唐荣的话,心中一动:

莫非这心镜上人对我的行踪有所察觉?他如今是灵道八阶了,比老衲我还高着两阶!当初雷仁能凭借我这黑钵运行带出来的空气气流,判定我的位置所在,只怕这心镜上人现在也能做到这一点,我可得小心了!

托钵僧与厉文山努力想听出心镜上人跟唐荣说了什么,然而,人家既是用了神识传讯,又怎么可能听得到?

托钵僧向厉文山说道;“他们搞什么名堂?炼制空间法宝,居然用神识传讯法来商讨!”

厉文山听了,恨道:“这心镜上人好重的心思!我们是听不到一点儿呢?他竟然是用了神识传讯!明尘道友,这分明是说,心镜上人对我们的存在,是已经知晓,或者是至少也有所察觉了!”

托钵僧道:“我也是这么估计的,有你这句话,这就可以确证了!”

厉文山道;“不如我们自己去寻找那些天材地宝,就在你这黑钵空间里,我们也建造一个控火场地,反正我们也学得差不多了,就差自己动手试验了!”

托钵僧道:“好吧,如果明天心镜上人还来这边,我们就在这器堂不走,如果他明天去丹堂那边,我们就跟着学习炼丹,如果他暂时收手不学了,我们就去寻找那些天材地宝吧!”

第二日,心镜上人果然又来器堂这边,却是跟唐荣一起实验如何炼制空间道器,整整忙活了一天。

托钵僧与厉文山躲藏在钵里观察,虽然起初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但是,两个人一讨论,再加上现场的操作可以拿来印证,居然让他两个猜测到了:心镜上人和那唐荣是在炼制空间道器法宝。

好在两个老货也确实是聪明智慧,连估加猜地,竟然将这个炼制空间道器法宝的方法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第三天,心镜上人与唐荣果然是炼制出了一件低品阶的空间道器法宝。托钵僧与明尘,早已从这件道器法宝的炼制上,得了启示。

原来,明宗能炼制空间储物戒指,本当也能炼制出空间道器法宝,然而,炼制空间道器法宝,还需要掌握阵法知识,明宗的阵法水平却是跟不上炼制的需要,于是,唐荣就此被卡住了。

如今唐荣与心镜上人一起研究,找到了症结所在,三天的实践,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于是,明宗第一件空间道器法宝问世了!

第一百七十章、李诗剑听琴入魔

词曰:

岁月如歌歌未了,谁听一曲悲欢。流光暗换老朱颜。心头何事,倩影又联翩。

河畔青藤缠古树,池中清露红莲。燕飞洒落语呢喃。无凭难寄,万里楚云天。

——调寄《临江仙》

空间道器法宝初成,虽只是一件品阶很低的道器,但是,有此开端,便有后续。

心镜上人向唐荣说道:“唐师叔,今天总算是取得了成功,明天我要去丹堂那边,学习炼丹去了!”

唐荣笑道:“好的,心镜长老,你可真是我明宗奇材啊!”

黑钵之内,托钵僧向厉文山说道:“厉道友,我们对于这炼制之道,现在虽还不如心镜上人,却也是大差不差。你看,我们是明天跟着去偷学炼丹之道呢,还是离开天青城,却寻找天材地宝,建立我们自己的控火炼制场地?”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不如我们就随着这心镜上人,一口气把这炼制之道学完了再走吧。”

托钵僧道:“好吧。”

于是他两个老货,一僧一儒,继续偷学人家的本事。

心镜上人来到丹堂,长老兼丹堂堂主缪天白早已得了信儿,心镜辅助唐荣炼制出了空间道器法宝,这事儿在天青城明宗总坛都得已经传疯了,谁不知道?连带着唐荣也是沾光,雷仁已经任命唐荣为本宗第十二位长老了,只差举行一个仪式罢了。

缪天白当时就迎着心镜上人,笑眯眯地说道:“心镜长老,来了丹堂这边,我们可是期待着你助我们丹堂再上一层楼呢!”

心镜上人笑道:“缪师叔过奖!心镜这也才是刚刚开始学习炼丹之道,正盼师叔多多指教呢。”

缪天白笑道:“以你的修为,学起来必定很快!你在器堂那边才几天啊,就什么都学会了,不但帮助老唐炼制出了空间道器法宝,还帮助老唐顺利升任本宗第十二长老;依我看啊,你比李诗剑的天资还要高呢!”

心镜上人听了,心里暗道:“呸,李诗剑?他算什么?我心镜如今算是压他一头,他在本宗,再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哼!”

心镜上人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说道:“哎哟师叔,诗剑师弟是修为境界还没跟上来,我哪里能跟他比天资高低呀?师叔您太抬爱我了。”

他两个边说边往丹堂大厅里走,话题中说到李诗剑,心镜上人腹诽之情,李诗剑是不知道的。此时的李诗剑,正随着九长老管明经,一路往儒宗总部至圣城来,要找那颜三长老为李诗剑疗伤。

九长老驾驭追风灵船,一边飞行,一边跟李诗剑说话。九长老笑道:“诗剑,好在一个月的时间,才过去不几天,我们赶去儒宗那边,时间上还是很宽裕的。”

李诗剑笑道:“是的,师父,为了徒儿我,辛苦您老人家了。”

九长老笑道:“诗剑呀,你怎么跟为师我还客气起来了呢?师徒如父子,谁叫老夫我认了你这个徒弟了呢?哈哈,诗剑,这些天,你没能好好地学习炼制,不过,你那几位师叔给你的玉简,里面的炼制知识你可都学会了?”

李诗剑听了,当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师父,炼器炼丹的知识,我都学会了,记得一字不落,只差实践了。只是,凌君师叔给我的玉简里,那阵道知识,我却是觉得似乎有所欠缺呢?”

九长老听了,奇道:“哟,诗剑,你说什么?莫非你对于阵道知识有所研究?”

李诗剑回答道:“师父,我在下位世界时,领兵作战,也确实接触过一定的阵法知识,虽然那是凡人所学,但是我觉得,这正好是学习这仙家阵道知识的基础。说起来,有了这个基础,我感觉着,比起炼器与炼丹来,这阵道知识,我把握更透彻些。”

九长老听了,连连点头,说道:“诗剑,你的悟性很好啊。我们明宗,恰恰是阵道知识方面是个软肋;说起来,其他宗派也是如此。

阵道知识的精深要义,只有帝国阵道研究中心的人把握最透,然而,帝国却是不许这些高深知识流传到民间的。”

李诗剑就奇怪了:“师父,为什么呢?”

九长老就为李诗剑解释:大约在数百年前,帝国有个叫做天阵子的阵道高手,这天阵子,不知怎么地,惹恼了太上帝君莫陵,逃出帝都神京,就此不知去向。

而这阵道知识,在对抗异界妖修时,却是大有其用。莫陵帝君怕天阵子投敌,因此,帝君一怒之下,将这一界所有阵道高手都征召到帝都神京,不许民间流传,并且全帝国境内通缉天阵子。

天阵子没有被抓到,可是从此,阵法一道,在民间渐趋式微,而在帝都神京,却就此形成了一个阵道研究中心,这里的人,掌握着阵道精义。

李诗剑听了,这才明白。

此时,李诗剑向下面望去,只见白云朵朵,都在追风灵船之下,向后飘去,而抬头向上看时,只见一轮烈日,无遮无拦地照耀着,令人目不能逼视。

李诗剑暗暗地想,这天阵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弄得天下宗派,阵法学说式微至今?

此时,就听九长老笑道:“哈哈,前面就是儒宗至圣之城了!”

李诗剑闻声看时,只见追风灵船飞行高度下降,已是在云层下方了。远远地,前方一座大城,比明宗天青城也不小什么。

数息之间,追风灵船临近至圣城上方,此时李诗剑看得就更清楚了,只见这儒宗至圣城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许多人的打扮都极相似:

头戴文士巾,身批大鹤氅,足蹬步云履,手中或是执一卷书册,或是执一柄羽扇,又有人身背长剑,或有人身背古琴,显得满城都是一派儒雅气息。

这至圣城中,城中央一处大建筑群,布局如同一本打开的大书,高高耸立,其最高处,也就是书脊顶端,大金字写着“城主府”三个字。李诗剑心中暗赞儒宗这城主府颇有气派。

九长老带着李诗剑,进了城里,就往至圣城东南隅来。

李诗剑就问道:“师父,我们不去那城主府吗?”

九长老笑道:“儒宗四大家族,孔、颜、曾、商四家,分别住在此城四隅,颜家就在这至圣城东南隅,我们去那城主府干什么?又不是去拜会那宗主万法亭,我们要找的是颜三长老。”

李诗剑听了,也才明白。

当时李诗剑随着九长老与,直到颜府大门外,只见有数名府卫,或执经卷,埋头而读,或舞宝剑,旁若无人;又有一个是轻摇羽扇,随口吟哦。

九长老咳嗽一声,当时这府卫都一齐看了过来,向九长老施礼:“道友缘何而来?”

九长老笑道:“别废话,我是明宗管明经,前来拜访你们家的三长老颜子远。”

李诗剑到了此时,才知道自己这位姓颜的师父名字叫做颜子远。

九长老说明来访颜子远,不想其中一个府卫却是说道:“原来道友是明宗管长老!我等是有眼不识泰山,请管长老恕我等失礼!

禀告管长老,我家三长老此时不在家,去城主府那边开会去了。请问管长老,是来府中暂坐等候呢?还是去城主府那边?”

九长老未及说话,又一个府卫说道:“三长老去城主府那边开会,必然是不方便招待尊客,管长老不如到府中坐坐吧。”

九长老听了,心头暗暗纳罕:儒宗平时大小事情,有宗主万法亭和四家大长老裁决,极少把各家二长老三长老召去,看来儒宗这会议,必然有什么重大议题。

想到这里,九长老说道:“好吧,我就先到你们颜三长老的府上坐等吧。”

当时就有一个府卫,在前头领路,九长老和李诗剑两个,随后而行。

李诗剑只见这领路之人,一路上带着自己和九长老,是穿门过院走游廊。正行走之际,李诗剑听得有琴声叮咚,宛如高山流泉,入耳极雅。

渐渐地,琴声又杳。然而三人转过了几个弯时,琴声又渐渐听得清晰了。

琴声还是那琴声,此时听来,就在前面小院内。

领路的府卫,在小院门外停下,笑道:“管长老,李道友,这里就是了。”

说着,这人向院内喊道:“禀报如玉仙子,有明宗管长老师徒到访!”

琴声未止,这人就在原地直立,九长老与李诗剑二人也只好等待着。

片刻,一曲终了,院内一个声音问道:“颜虎,今天是你当值吗?管长老师徒是访我阿爸的吧?”

李诗剑一听这声音,也是清脆如琴,入耳动听。

这领路人颜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如玉仙子的话,管长老师徒正是来访三长老的。”

就听院里那如玉仙子说道:“哎呀,颜虎,你怎么不早说呢,既是来见阿爸的,怎么好教客人久立门外?”

一语未毕,一个俏生生的女修仙人出现在九长老和李诗剑的面前,只见她敛容施礼,口中连道:“对不起,对不起!让管长老师徒久等了!”

管长老笑道:“哪里哪里,如玉你弹奏的一手好琴曲呢!”

那如玉听了,笑道:“管长老谬赞。这位是令高徒吧?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李诗剑听见人家问自己的称谓,当即施礼回答:“小修姓李,名叫李诗剑。”

如玉仙子还施一礼,轻轻地说道:“咦?想不到李道友还是身有龙气之人呢!”

此时,颜虎拱手施礼,退了出去。如玉仙子又向九长老说道:

“请管长老和李道友进来坐吧。”

九长老和李诗剑随着主人进了小院,小院不大,是个四合院,北面重楼底上共六间,东厢房西厢房各三间,南面过道三间。

这房子建得精美,琐窗朱户,画栋雕梁,四面墙脚多栽红药,盆种名桃,又有几竿修竹,两棵梧桐。

如玉仙子引九长老和李诗剑直入北面重楼,先行打起水晶珠帘,笑道:“管长老请进!李道友请进!”

九长老与李诗剑进了正厅,九长老就座,李诗剑立侍。

如玉仙子笑道:“李道友,也请就座。”

李诗剑拱一拱手,说道:“谢仙子,我随侍我师,站着就可以了。”

如玉仙子一笑而罢,就取过小几,倒上茶水。

管长老接过,饮了一口,笑道:“好茶!如玉,怎么你家里竟是不见个仆人呢?”

如玉仙子笑道:“管长老,家里只有我和阿爸父女两个,虽有仆人,我却是想着亲自洒扫,更有人间生活意味。”

管长老笑道:“原来如此。如玉,你阿爸去城主府开会,有多长时间了?什么时候回来?”

如玉仙子答道:“去了有近一个时辰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长老笑道:“如玉啊,我这徒弟,也是你阿爸的徒弟哟。”

如玉听了,有些讶然,不明所以。管长老笑道:“诗剑如今是你阿爸的记名弟子,你可听你阿爸说过么?”

如玉仙子听了,笑向李诗剑看了过来,说道:“哎呀,我得称您老为师叔喽!这位李道友,却原来是李师弟!见过师弟!师弟还不给师姐我见礼么?”

管长老听了一笑:“如玉啊,你阿爸比我小着几岁,你应该喊我师伯。”

如玉仙子一笑喊曰“师伯”。

李诗剑暗思,瞧这如玉仙子,年貌似比我小,于是就说道:“我入门较晚,请师妹多多指教。”

如玉仙子听了,又是轻轻一笑,略带一分俏皮,说道:

“指教谈不上,罢了,李师弟,小妹我一直在练琴,不如我弹奏一曲,请师弟品评,以此定高下,高者就是师兄或师姐,如何?”

管长老笑道:“如玉呀,你想争得做个师姐,这方法也是别出心裁啊,鬼灵精的小丫头。”

如玉仙子笑道:“无以待客,姑且用琴曲来待客吧。”

当时如玉仙子盥手焚香,随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具古色古香,却又奇形怪状的琴来。

这琴叫做锤头琴,长柄有二尺,琴箱正如一剖两半的半个葫芦,背面隆起,看去又似瓜锤的锤头;长柄正面即是金镶玉的琴品,共有二十四格,上下弦枕间,六根金丝,自上而下,有粗有细。

长柄之上是琴头,形如把手,可以操持在手;如果真的横握在手,那琴身,就是如葫芦的那一部分,分明就成了一件大锤子的锤头部分。

李诗剑心中暗自猜想,这具琴竟然是一件六品道器,想必是远了可以用音波攻击,近了可以抡起来擂人的。

猜想未已,只见如玉仙子纤手轻按,随即屈指勾弹,琴声乍响,如天籁之音;接着,只听得琴声叮叮咚咚,如珠玉坠盘。

旋律初起极柔,听来似春风拂面,渐渐地,琴声渐响,旋律渐急乍缓,乍缓又急,更急,听来又好像春风已过,夏日已深,云起天阴,狂风横扫。

正急处,忽然一轮轮指,只听得密如爆豆子一般,一连串的琴声密响里,只见如玉仙子右手再勾,左手向下一抹按住,轻轻一揉,那声音就如清溪浅流,流入一泓碧潭,顿时,水面上,涟漪阵阵,向四下里扩散,愈来愈远,起来越小!

李诗剑听到这里,只觉得如同当日观看翠姑弹琴,倚音滑音流畅,颤音入耳直令心也颤抖。渐渐地,眼前弹琴的人,就幻作了翠姑的模样,那琴声里,似乎有翠姑的美妙歌喉:

……相见又还是,执手向离亭。山花含笑烂漫,林风细语轻。更有黄鹂百啭……

……一曲《水调歌头》唱过,又换作了一曲《满庭芳》:石上泉鸣,林中莺唱,风里双燕身轻。尽说何事,飞过旧长亭。多少呢喃软语,商量看……

曲终人不见,余音亦了了。太平汗国西京天同府皇宫里,礼官漫声长吟:一拜天地——

太平汗皇在心底里痛苦地喊道:“翠姑,师妹!我的师妹,我对不起你!然而……”

二拜高堂——

……

李诗剑突然间心潮狂涌,当日在南荒高原北部走火入魔,那旧伤顷刻复发!

此时李诗剑,耳中所闻,只有翠姑的歌声,眼中所见,只是翠姑眉眼宛在,李诗剑“呃”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径自上前来,伸手就要来抚翠姑的秀发:“师妹,都是愚兄的错,你原谅我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一曲琴歌《忆佳人》

诗曰:

一粒红尘三千界,万枝花叶五色春。棋子轻落夏荫晚,躺椅漫摇秋夜沉。雪舞风回人踪灭,乌追兔赶岁月深。不知大道有真解,琴上痴听《忆佳人》。

——小诗道罢,继续来说李诗剑当时事。

那时李诗剑吐出一口血,走上前来,伸手来抚翠姑秀发,然而眼前这个美人儿哪里是翠姑?人家明明是如玉仙子嘛!

当时厉文山大吃一惊!如玉仙子大吃一惊!

厉文山吃惊,惊讶的是李诗剑此时竟是又一次走火入魔!

如玉仙子大吃一惊,惊的是这李道友李师弟怎么竟这般无礼?!我可以美丽,但是你不可以乱动啊!

琴声乍停,如玉仙子手执琴头,就把锤头琴当作一柄大锤,往李诗剑脸上捶了过来!

厉文山惊呼道:“不可以!”

“不可以!”

门外响起了颜子远颜三长老的声音。

如玉仙子早已闻声收手,却是脸色一红而转白,委屈地向颜三长老说道:“阿爸,这李道友太过分了!”

颜三长老笑道:“哪里,他这是犯病了。”

此时李诗剑,已经晕了过去。咋晕的?管长老治的。管长老刚刚把李诗剑一指点晕,闻声再抬头看时,颜三长老已经回来了。

九长老赶紧叫道:“老颜,快来救你的徒弟!”

颜三长老当时就奇怪:“老管哪,从上次在乐游城分别,到现在也才不过二十天,诗剑怎么会旧病复发了呢?”

九长老听了,叹道:“唉,我现在是看出来了,老管啊,我们这徒弟诗剑,天质很好,人品也很好,只可惜心事也很重啊!”

颜三长老就问道:“他能有什么心事?”

管长老就说道:“他本是从红尘中来,自然就有些红尘牵挂。”

说起来,九长老与李诗剑,师徒两个,相处也有些日子了;九长老修仙至今,活过千年岁月,这么多的太阳可不是白晒的,他这个话,的确也有道理。

李诗剑抛弃汗皇尊位,对于凡人来说,这是不容易做到的,当时随徐文虎来到这一界,只说是到了之后,就能见到自己的老师厉文山,更能如愿见到师妹翠姑了,不想造化弄人,只一步差池,竟是至今也不曾见到他们。

如今自己做了明宗九长老的弟子,师父对自己虽是极好,但自己的仇人心镜上人和胡拉格斯居然也都是明宗弟子,而且拜入明宗的时间都比自己早。

那心镜上人,现在已经做了本宗第十三长老,自己呢,却才是刚刚跨入灵道,也才只是灵道初阶,自己拿什么跟人家比?拿什么跟人家斗?不但不能,还得小心保护自己,提防被心镜上人迫害。

自己也曾经想着,跨进灵道境界后,再回太平汗国一趟,现在却也是不能成行。这些事情中,最让李诗剑担心的,就是翠姑了。

听说本宗与那帝国阵师莫忆联手,一起打破了明尘道友在万坊城那边的老巢,不用说了,覆巢之下,难有完卵,翠姑她如今又在哪里呢?

莫非他们几个都还在明尘道友的钵里,平安无恙?可惜在乐游城外佳秀山前,自己竟是没有机会问一问明尘道友!

诸多郁闷,几许相思,正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未上眉头,却上心头。

一时间,李诗剑五内郁结,在琴声里,不觉痴情成迷,出现幻觉,错把冯京当马凉,竟把如玉当翠姑,走上前去,直似非礼。

——颜三长老听了九长老的话,就说道:“有红尘牵挂,便不好修仙啊,这孩子,既然都跨进灵道境界了,那还痴迷什么呀?”

说话之间,颜三长老就来为李诗剑治疗。九长老将李诗剑抱起,让他屈腿盘坐,颜三长老就盘坐到李诗剑身后,双掌贴在李诗剑后腰命门大穴上,将自己的灵道仙家真元之力注入,这一股儒家浩然之气,进入李诗剑体内经脉中,当时就往上走,过大椎,入百会,又自百会下行过印堂经膻中,沉入丹田。

一呼一吸之间,颜三长老的真元灵气在卫生部诗剑体内行走了一个周天。

只见李诗剑的经脉里,并没有几缕镇不住的龙气作怪,倒是有郁结之气凝结阻碍;颜三长老当时就是“有马不骑好奇怪(骑怪)”了:“老管哪,诗剑是你刚刚那一指点击才晕过去的吧?”

管长老答道:“可不正是么,我怕他走火太重,入魔甚深,所以就一指把他给点晕过去了。”

颜三长老道:“他这个不像是龙气难镇,倒是有一种郁结,以我之真元灵气在他体内探查到的情况来看,这个不是走火入魔。”

九长老听了,就说道:“老颜哪,既然不是,就赶紧把他弄醒,问问他怎么回事吧。”

颜三长老当即运转自己的真元灵气,刺激李诗剑的经脉诸穴,李诗剑“哎哟”一声,就此醒来。

两位师父当时是异口同声:“诗剑,你这是怎么回事?”

李诗剑听了,略显茫然:“师父,怎么了?”

九长老就说道:“你刚才做了什么,你可知道?”

李诗剑猛然想起,当即说道:“师父,我刚刚看到了翠姑师妹,她人呢?”

一语未毕,李诗剑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哎,我刚刚是怎么了?分明是我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错把冯京当马凉,只怕是唐突了人家如玉仙子,这可怎么是好!”

李诗剑那张脸哪,当时就红起来了——那也是“苹果熟了”。

李诗剑不由得说道:“师父,啊,我刚才,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既然你明白,就给人家道歉吧!”九长老绷着脸说道。

李诗剑只好向如玉仙子施礼,说道:“师姐见谅,我刚才……”

如玉仙子拦住李诗剑的话头,说道:“得了,你连我一曲都听不得,果然不行,看来你自认做师弟,倒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如玉岔开话题,免去三分尴尬,李诗剑就坡下驴,礼毕后退到九长老身边。

九长老一把抓过李诗剑左手手腕,试试脉,奇怪地说道:“诗剑,你刚刚明明是吐了一口血,现在脉象反倒是好了许多呢。”

颜三长老笑道:“你刚刚还说,他‘从红尘中来,便有红尘牵挂’,这必然是五内郁结,一口血吐过,郁结反而解开,因此脉象也就好了许多呗!”

颜三长老说的,极是对路。九长老却是说道:“老颜哪,诗剑呢,我已经带到这里来了,你教他《浩然正气诀》,以便给他治疗吧。”

颜三长老听了,吩咐如玉仙子和李诗剑道:“如玉,你带你师弟去东厢客厅去,我跟管长老说句话儿。”

如玉听了,当即向李诗剑一笑说道:“师弟,跟我走吧。”

如玉与李诗剑出去后,颜三长老脸色有些严肃地说道:

“老管哪,这徒弟是你的,也是我的,可是,我跟宗主申请传授诗剑《浩然正气诀》时,宗主他只说‘李诗剑不能算是真正的儒宗弟子,本宗心法,不可传授给他。’

当时宗主虽是这么说,但是瞧在我这张老脸,又看在我不久前给子武弄了南明离火火种的份儿上,也还有些犹豫;不料又有子武那小子,当时随侍在宗主身边,就说李诗剑与禅宗也有关系,这下子,宗主就说道:

‘是了,子武,你不说,为师我倒把这一点给忘记了,对,像李诗剑这种背景复杂的人,还真不能将我宗心法传授给他!’——你说这事情弄的,气人不气人!”

九长老听了,也很无奈,就说道:“老颜哪,不是我贪图你们儒宗的功法《浩然正气诀》,你须知,诗剑他已有适合的功法了,毕竟他身有龙气,适宜的功法不多,我不说具体,你也应该明白。”

颜三长老听了,就说道:“好啦,老管,不要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他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了。要是再说下去,我们可都成了背叛本宗之人了。这样吧,你让诗剑照我上次教他的去修炼,虽然效果不是很大,但是,总还是会有效果的。”

九长老急道:“按他原来的功法修炼,进步速度虽快,但那功法会助长其龙气之暴烈,倒是你们的功法,才能消弥这龙气的暴戾。”

“没办法,要不这样吧,你让诗剑暂时不要修炼那种功法了,专一修炼我所教他的那入门基础功诀,估计以他的资质,三年必能大成,那时,他再修炼那原来的功法,必然是事半功倍。”

九长老听了,又问道:“那他一个月后,旧伤复发,怎么解决?”

颜三长老听了,说道:“因为宗主不同意,我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说话之际,颜三长老取出一个玉瓶,递给九长老,嘱咐道:“这是我宗专门给身有龙气的弟子配制的养心丹,正好能治他这个毛病,估计吃下十粒,应该就能好了。”

九长老也只好接过,问道:“怎么服用?”

“每次复发时,吃上一粒即可,此后是每隔七天服用一粒,不过七八粒,六十四天,也就能治好了!”

此时,那东厢房客厅中,又响起了如玉仙子的琴声。

原来这如玉仙子,作为颜三长老的女儿,这身份固然尊贵,更为尊贵的是她音乐天赋极高,被儒宗内定为三年后去那上古域境的人选,专门修炼《大韶音法》。此法是儒宗独有的功法,用的是音声攻击。

当时如玉仙子招待李诗剑到了东厢房客厅,二人落座,如玉仙子就问道:“李诗弟,师姐我先前弹奏一曲《满庭芳》,还没有用上音波攻击呢,你怎么就抗不住了?”

李诗剑听了,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师姐,用的果然是声音攻击。

于是李诗剑就说道:“师姐,小弟我此前在南荒高原时,擅自领悟意境攻击,不想是心头烦乱,一时压制不住,走火入魔,受伤在先,所以才承受不住的吧。”

如玉仙子听了,心中暗笑:这明明是撒谎哟,先前你是眼光迷离,口中喊着什么“翠姑师妹”,哼,看来男人都是会撒谎的,越是长得帅的,越会撒谎。

不过想到这里时,如玉仙子不由得想起刚才,这家伙想要抚摸自己的头发,也是不由得俏脸一红。

李诗剑见了,正不明所以,此时却也瞧清楚了这个师姐的容貌:

这位师姐体形略高挑些,一张脸被那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两颊,正面看去,刘海略短,黑瀑流秀发披肩;额头光滑,二眉如翼欲双飞;长睫眨动,两潭秋水传风神,贝齿似玉,轻启丹唇吐妙音。

李诗剑心中暗赞:如玉师姐竟是不下于翠姑之美丽!只是呢,翠姑温柔内敛,这位如玉师姐,却是略觉俏皮开朗。

如玉此时,却正因为想到先前之事而脸色一红,李诗剑乍见之下,吃了一惊:哎呀,我可不能老是看她,否则这师姐会认为我是个无礼无行之辈。

如玉倒是没有在意这一点,只是问道:“李师弟,我再弹上一曲,你还敢听吗?”

李诗剑此时心平气和,闻言当即说道:“请师姐指教!”

于是如玉又一次弹奏起来了。

这一回,却跟先前的弹奏又不相同,只见如玉左手转换着按压琴弦,右手忽勾忽扫,琴声起时,已自开口低唱:

乔木青葱兮伟躯立,绿叶纷披兮拂云霓。翠禽飞来兮择南枝,依依不去兮恰恰啼。怅望佳人兮一牵手,星眸流转兮我自痴。白衣飘飘兮挥袖去,黯然销魂兮恨别离。翠禽终栖兮乔木枝,我有佳人兮空追忆。翠禽终栖兮乔木枝,我有佳人兮空追忆!

李诗剑听着如玉这清唱,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由得痴了:我有佳人兮空追忆!岂不正是说我的么?翠姑师妹啊,你如今到底人在何方?

如玉仙子右手拇指自上下滑,一串琶音里,琴声悠悠歌已歇,笑向李诗剑道:“师弟,这一曲《忆佳人》,师姐我弹唱得怎么样?”

不想一句问过,李诗剑却无反应。

如玉仙子吓了一跳:又犯病了?莫非这个师弟是个花痴癔症?如玉仙子伸手在李诗剑眼前晃了晃,李诗剑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师姐,完了?”

如玉仙子登时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师弟,当然完了,你倒是怎么了?有所触动?”

李诗剑道:“佩服佩服!师姐果然是琴技高超!”

哪知如玉仙子笑道:“李师弟,我看你呀,实不宜走这修仙之路!师姐我一曲《忆佳人》,正是试探你呢,想不到,你竟然真的痴迷住了!看来,那个什么翠姑师妹,应该是美得非比寻常啊!”

李诗剑听了,心中窘迫,想不到这初次见面的师姐,竟然用一支曲子来试探我,真是的!

如玉仙子脸色一端,说道:“师弟,我弹这支曲子,还不曾用上那靡靡之音魅惑法,若是用上了,你就更不堪了!

说起来,万物万类,各有其道,琴法自也有琴法的大道;这琴法大道,我虽然尚未大成,但是凭你这个模样,你若是师姐的敌人哪,只怕早就被师姐我俘虏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有得有失是常理

词曰:

谁是仙尘寂寞人,当年一段黯销魂。寒潭秋水欹老树,绿野春光映晚村。

风冷冷,雪纷纷。数声犬吠扣柴门。山中洞府梅花落,空里寒香岁月深。

——小词调寄《鹧鸪天》。

当如玉仙子说道是万物万类,各有其道,琴法也有琴法的大道时,李诗剑听了,却是心中一动,脑袋里似有灵光一闪,然而,那灵光却是一闪而没,再也没有见了!

李诗剑不由得脸现懊丧之色,叹了一声,心中暗想:什么是意境攻击之道?意境如何才可用于攻击?

如玉仙子只以为李诗剑被自己的话触动了,看了看李诗剑的表情,就说道:

“师弟你也不必懊丧,师姐我如今已是灵道六阶,最近就要晋阶七阶了,你才不过是灵道初阶,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你只须努力修炼,终会有大成之时。”

李诗剑哪里能将这句话听入耳里去?此时他正是听而不闻,不由得抬手比划,心头沉吟。

如玉仙子见了,心中暗暗是一动:我刚刚还疑心他是花痴癔症,瞧他现在这副模样,又象是,又不象是,还真是奇怪哟。如玉仙子道:“喂,李师弟,你做什么呢?我说话你听到耳朵里了没有?”

如玉仙子既觉得奇怪,就呆在一边,看李诗剑究竟要做什么。

李诗剑却是心中一震:你说的话,我听到耳朵里没有?你说的话是你的表达,我的剑意是我的表达!总得要让你感知到我的剑意才是呀!

如玉仙子再看时,只见李诗剑嘴里是念念有词,细细听来,却是李诗剑再念叨一篇歌吟:

剑未出手龙潜渊,龙飞无迹动八荒。推窗望月三环套,梅开点点雪茫茫。抽刺提点蜻蜓飞,崩绞截压浣纱忙。弓开直射落九日,回首拈花剑生香。……

“奇怪,奇怪,剑怎么能生出香味来呢?”李诗剑搔着头发,一脸惘然:“从头再来!”

如玉仙子看时,只听李诗剑道一声“龙飞无迹动八荒”,左手屈剑指,右手食指如剑,往空里指指点点,随着手指点出,如玉仙子觉得似乎有风拂过,摇动荒原!

然而这一回,李诗剑并不继续往下演练,而是上步,收手而立,蓦然是上前半步,又是左手曲屈做剑指,捏剑诀,右手食指轻轻刺出,指端便似有风拂出,摇动万物。

李诗剑又收手而立,再一次上前半步,左手曲屈成剑指,捏剑诀,右手食指点出。

恰恰此时,李诗剑口中“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如玉仙子大惊,正要上前来扶,就听李诗剑叫道:“成了!”

如玉看时,更是惊讶,只见李诗剑这一指点出,自己等于是送上前来给他攻击!

如果只是如此,如玉仙子以灵道六阶顶峰,接近灵道七阶的修为,本来应该是不惧李诗剑这一指的,问题是,如玉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幅场景:

秋风萧瑟,吹过荒原,荒原万物,都在秋风里瑟缩,一棵树在风里颤动,一茎草在风里颤动,一切一切,万物万类都在瑟缩颤动,令观者心中也自瑟缩,似乎凉风袭人而来,不由得为之身体一抖,心上一颤!

如玉仙子正为眼前乍见这一幅秋景而感伤,心神一颤之际,只觉得那一缕秋风,竟是刹那间凝聚如剑,直刺自己的眉心!

东厢房客厅能有多大?如玉仙子本来就离得不远,此时这一指,如玉仙子竟是有一种挡无可挡避无可避之感!

如玉仙子不由得惊呼出声:“哎哟!妈唉!”

李诗剑此时早已回复清明,眼见对面如玉仙子惊呼,不由得一惊,自知孟浪了,当即收劲。然而,此时的李诗剑,只是才刚刚领悟此道,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当时一收右手,灵道仙家真元灵力回撞自身,李诗剑胸口如遭重击,“哇哇”两大口鲜血喷出,人往后倒!

主楼正厅之中,九长老与颜三长老早已是闻声赶到,一见李诗剑口角带血躺倒在地,人事不醒,想起刚刚的琴声,颜三长老就怒斥道:

“如玉,又是你弹琴招惹他了,是吧?你这好谝能的习惯,就是不能改吗?”

如玉仙子听了,不免委屈:“阿爸,这哪里能怪我,分明是他听了琴声,突然要强行领悟什么,才会这样的!”

九长老连忙说道:“好啦,老颜,先救人!还是你来,你那‘浩然正气’比我的真元灵气好使哪!”说着,管长老扶起了李诗剑。

颜三长老听了,只是怒视如玉一眼,赶紧坐到李诗剑身后,双掌贴上李诗剑后腰命门大穴,只将自己的仙家真元灵气输入李诗剑体内。

李诗剑悠悠然醒来。

颜三长老说道:“别动,接受我输送的真元灵气,引导它在经脉中行走!”

李诗剑微见虚弱地说道:“不用了,师父,这一回,我是可以自行痊愈的了。”

九长老听了,就说道:“老颜,一味凭借外力,的确不好,诗剑他既然说是可以自行痊愈,你就先收功吧。”

颜三长老闻言,也就双手缩回,收功起身,正要再次斥责如玉,却听李诗剑声音虚弱地说道:“师姐,刚才没伤着你吧?”

颜三长老听了,心中惊奇:“什么?你师姐境界修为接近灵道七阶,你居然能伤了她?是了,我家如玉做师姐的,让着诗剑罢了。”

九长老直接责备李诗剑:“诗剑,你师姐是让着你,你别不知好歹,连累你师姐受批评啊!”

李诗剑听了,也是无语,也早听得了颜三长老责备如玉的话,就转头向颜三长老说道:“师父,不关师姐的事,您别责备她了。”

两个师父登时一齐问道:“不关你师姐的事,你倒是怎么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李诗剑向两个师父说道:“师父,徒儿我对于意境攻击,已经初步晓得了!”

“什么?你居然领悟了意境攻击?”这句话,可谓是同声而异口——九长老、颜三长老和那红玉仙子三个,是同时发问,都是惊讶极了!

李诗剑笑笑,说道:“师父,刚才弟子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待我伤好了,就演示给你们看看。”

颜三长老听了,说道:“哎呀,老管,你可得跟诗剑在这边多呆几天,等到诗剑的伤好了,我可得看看宝贝徒弟使意境攻击给我看哪!”

九长老笑道:“多呆些日子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老颜哪,你得想法子把他那旧伤给根除喽。”

颜三长老听了,就说道:“诗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新伤虽然易好,但是旧伤被这新伤一激,只怕不是一年二年就能好的,除非是有大机缘!”

九长老问道:“什么样的大机缘?”

颜三长老笑道:“比如说,得了我们宗主的同意,学得了我们儒宗的《浩然正气诀》啦,或者,渡天劫时,得天劫雷电炼身浴体啦,再比如,得到什么天材异宝啦,都是大机缘。”

九长老听了,就不由得说道:“老颜哪,你这不是哄人的嘛!你们儒宗的功法,就不说了,那也是没指望能学到手了;至于渡劫时引天劫雷电炼身浴体,那不是开玩笑的吗?天材异宝,哪里是那么好得到的呢?诗剑哪,你这记名师父在哄你玩呢!”

颜三长老听了,急道:“你说哪里的话?世界上只有记名弟子,哪里有什么记名师父?何况我说的是实话!来,诗剑,你把这个给吃了,看看我这师父对你好不好!”

李诗剑不明白颜三长老要让自己吃什么,哪知颜三长老向九长老说道:“老管,我要给诗剑和如玉东西吃,这好东西还恰恰不能让你看到,你回避吧!”

九长老哈哈大笑:“老颜哪,你这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嘛!诗剑是我的徒弟,你给他吃什么,只须我问一句不就得了?我和你相交至今,没有六百年,也有五百年的交情了,我这张嘴紧不紧,你又不是不知道。”

颜三长老笑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这儿也有个原因,没法子,奉宗主命令,还真的不能让你知道,包括诗剑,都不许说出去的!诗剑你听到没有?”

李诗剑见两个师父这么一番说话,心里也是暗乐,却也不能不回答颜三长老的话,于是回答道:“听到了,师父!”

颜三长老笑道:“哈哈,老管,听清楚了吧,这个事儿,我还真不是开玩笑的。我说你啊,赶紧一边儿去郁闷去吧!”

九长老听了,无可奈何,也只有暂时回避。颜三长老向李诗剑与如玉仙子说道:“诗剑,我这里有一粒仙丹,你不要看也不要问,只管闭上眼睛接了,闭上眼睛吃下去,然后呢,闭上眼睛修炼就是了!”

李诗剑听了,依言闭上了眼睛,心中颇为好奇:“我这位师父要给我吃什么呢?”

此时,李诗剑又听颜三长老向如玉仙子说道:“如玉,你先把这粒金丹吃了,赶紧修炼,看看能不能突破六阶瓶颈,跨进七阶。”

如玉道了一声“是”;李诗剑只听见如玉仙子服食咽水的声音,却又不好睁眼看,心里好奇更甚。

颜三长老却是早已将一物递入手中,李诗剑接了,只觉得这东西如同果然是金丹模样,入手圆溜溜的,有枣子大小。

李诗剑心中尚在猜测,颜三长老早已将一杯水递到李诗剑手中,说道:“快点儿就水服下,不许品味,咽下就开始修炼!”

李诗剑金丹入口,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如当日服食培明宗秘制六合培元丹时的竟是十分相似!

李诗剑心中虽是奇怪,却也不认为儒宗会有这种六合培元丹,然而,咽下之后,腹内一热,这感受,却如服食培元丹后的感应是一模一样的!

李诗剑赶紧盘坐用功。

功行不过一个周天,他诗剑就觉得先前吐血之伤竟已是完全痊愈,经脉之中,一条气流如河水,经脉如河床,川流不已,循环往复。

随着仙家灵道真元运转,李诗剑只觉得,丹田之内,那仙家真元内丹,在丹田中不停地运转,就如一只球在旋转,而且,不断地发散出真元灵力,向下注入督脉,经会阴,过尾闾,穿命门上大椎,进入百会大穴后,再沿任脉向下行,一路返回丹田,又注入真元内丹之中。

丹田之内,这内丹也就随之长大。

原来李诗剑丹田之内,这内丹有寻常苹果那么大,那金丹吸收完毕时,这内丹已经有两个苹果大小了。

李诗剑心中暗道:师父说过,丹田内丹体积扩大一倍左右时,即是将要突破门槛,跨进下一阶了,怎么我到现在还没有临近灵道二阶门槛的感觉呢?

李诗剑再一次内视,只见自己丹田之内,那好不容易长大了一倍的仙家灵道真元内丹,竟然是缩小了一圈,而且,这内丹表面,有一种白色线条缠绕,这白色线条,很细很细!

李诗剑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什么,尝试着调动了一下,却是没有反应。李诗剑准备收功,一边均匀吐纳,一边将运行于经脉中的真元灵气向丹田收纳。

就在此时,李诗剑听得微弱的对话声传来,细细一听,却是如玉仙子的声音说道:“阿爸,宗主一共赐下两粒仙丹,一粒是给您的,一粒是给我的,给我的倒也罢了,给你的那一粒,本是十分难得,您怎么把它给了这位李师弟呢?

我听您说,跟他也才不过是认识不久,碍着管长老的老友情份,才收他作记名弟子的,您就是看重他身有龙气,也不至于这么照看他吧?阿爸,您自己不也是需要这仙丹的么?”

就听颜三长老的声音回答道:“如玉,我和管长老虽然不在一个宗派,但也是五六百年的过命交情,彼此有恩,这个情面当然得看,所以才收李诗剑做了记名弟子。

至于说我照看他,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呢,那就是,三年后进入上古域境,明宗派出的最佳人选,可能有那心镜上人,但不管怎么说,却必然有你这位李师弟,心镜这个人怎么样不好说,但诗剑也必然会与你们联手的;

第二么,这年头,时代不同啦,师择徒,徒也择师啊,我这做师父的不拿出真心来,又怎么能换来徒弟的真心呢?记名弟子,往往与师父的感情不深,原因也就在这里。

如玉啊,你不要多说了,有得就有失,有失必有得,有得有失才是人生嘛。

如果将来在上古域境中,他要是不帮你,不跟你联手,你就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我相信,凭他是个身有龙气的人,应当不会无情无义,老话说,‘身有龙气,重情重义’,古人总结的经验之谈,虽不能说是都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又听那如玉仙子接着说道:“好吧,我明白了。阿爸,那你准备帮我护法吧,我快要渡劫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圣元自创诗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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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春雨绽新葩,露滴映绮霞。向南枝,朵朵桃花。几许风吹都落地,或随水,去天涯。

时运也如花,卑渺还似沙。但自强,气壮堪夸。领悟得天心人意,厚积久,自薄发。

——小词调寄《唐多令》,略道未来的大圣元李诗剑自创《诗剑诀》之事。

接上章,且说那如玉仙子央请自己的阿爸为自己护法,颜三长老这做阿爸的岂能不乐意?

当时颜三长老笑道:“好!如玉,你渡过这一劫,就是灵道七阶了,这三年里,哪怕你就是不能跨进灵道八阶,你去那上古域境,阿爸也可以不用担心了!”

颜三长老招呼一声:“老管!”

这一声,不再是像先前那样压得低,李诗剑听得清楚,颜长老发声处是在院门处。随着这一声“老管,”李诗剑听到九长老的声音在正堂重楼客厅里传来:“什么事啊,老颜?”

“诗剑在东厢房里间,你注意多看看,我带如玉去渡天劫去了!在我没回来前,要是有人找的话,老管你让他去东户找欧阳冶,他是我的护卫班什长。”

话音虽是清晰传来,但李诗剑听得清楚,自己的另一位师父,带着那如玉师姐已是去得远了。

李诗剑并不急于起身,仍旧盘坐冥思苦想:

剑未出手龙潜渊,龙飞无迹动八荒。推窗望月三环套,梅开点点雪茫茫。抽刺提点蜻蜓飞,崩绞截压浣纱忙。弓开直射落九日,回首拈花剑生香。……

当年我作为下界汗皇,无意中读到这首长诗时,觉得这前八句比较好,就背诵了下来。现在回想起来,这竟是一种剑诀,虽然我已记不得全部了,但是,事间事全在人为,以我的武道修养,比起下位世界中的凡人高手,那是只高不低,他们都能创立各种武功路数,难道说我就不能吗?

我那厉老师当年在下位世界,没上大都山之前,就创立了霸王枪霸王拳系列功夫,我也应当能自创功法!

不,我这不叫自创功法,而是自创剑招。以此剑招来使用意境攻击,岂不是好?

想到这里,李诗剑虽是双目仍闭,心思却是完全活跃起来了:

剑未出手龙潜渊,这一句,要是化作剑意,形成意境攻击,应当是蓄势待发,而剑势无形,锋芒不露!只是,这锋芒不露,怎么才能形成意境攻击?

李诗剑暗暗想道:剑意就是我的表达,我之剑,应是攻击之剑!这才能好比似说话,我说出来了,就令对手不能不听入耳中,更不能听而不闻!我这一套剑招,就以我名字来取名,叫做‘诗剑诀’!

——是了,剑未出手龙潜渊,这一剑未出,但是杀意应该透出,当是以凛凛杀意和气势震摄对手。

龙飞无迹动八荒,这一句,我先前就是在这一句上突然领悟,使出了意境攻击的!想到这里,李诗剑将当时情境在心底回想几遍,就给这一招起了个名字:飞龙无迹。

转念又一想,飞龙无迹,虽然是这一招的攻击全无痕迹,角度独特,却不能体现那意境,是了,古人云,君子之德曰风,小人之德曰草,能令八荒震动,岂不是草上之风必偃么?

是了,这一招,就叫做“龙德生风”。

越过这一招,李诗剑又想道下一句:推窗望月三环套,这一句不是指推窗望月和三环套月这两招么?这两招,都是那凡人所用招数,我若改定,须得能使用意境攻击。

想到这里,李诗剑不由得起身下床,却是双目犹闭,只将双手比划,比划不成,又停下苦思:推窗望月,取其形似而已,神韵何在?为何要推窗?为何要望月?

江月年年望相似,明月千里寄相思。李诗剑心头电转,是了,推窗望月以寄相思,望月怀远,正是因由。世间相思最苦,我何不将这两招合而为一,推窗望月作为前半式,用以发动意境攻击,三环套月作为后半式,直取对手?

李诗剑一念及此,身形又动,左手捏定剑诀,右手食指作剑,轻轻一指点出!

就听得“哎哟”一声,九长老的声音传来:“诗剑,你这一式可是大有深意啊!了不得,了不得!”

原来是九长老,过来看看李诗剑的情况。不想这一出声,却也将李诗剑的思路打断了!

李诗剑思路被打断,一时间接续不上,心中暗道:修仙岁月无止境,反正我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头,相信随着我长期苦练,总会有厚积薄发的寻一天!

想到这里,李诗剑睁开眼睛,躬身施礼:“师父好!”

九长老见了李诗剑这个情形,已是略略后悔起来了,心中料知李诗剑必是在领悟什么,却被自己无意间打断了,当时就说道:“咳,诗剑哪,师父不好!师父打断了你的思路了!诗剑,你不怪罪为师吧?”

李诗剑笑道:“师父是关心我呢,徒儿我怎么会怪罪师父您呢?我现在反正已经开好了头,以后再找机会领悟吧。”

九长老听了,心中更是后悔,毕竟修仙修仙,还看机缘,机缘难得呀!

九长老叹了一口气,说道;“机缘难得,却是被为师我给破坏了——不过,诗剑哪,你刚才这一招叫什么?攻击方式很独特,是你原先那个什么厉老师教你的吗?”

李诗剑道:“师父,徒弟我这是自己领悟,想要创立一套适合自己的剑招来。”

“你说什么?”九长老重重地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哎呀!为师我这可就是大大地不是了,你自创剑招,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我竟然,咳,我竟然在节骨眼上打断了你的思路!我这师父当的也是,咳!”

李诗剑听了,心中确实感动,就说道;“师父,你别这样,徒弟我已经领悟并创立了三招出来了,以后的慢慢来吧。”

九长老听了,不由得就问道;“好!诗剑,哪三招?”

李诗剑道:“第一招叫做‘天意难问’;第二招叫做‘龙德风行’;第三招叫做‘望月怀远’。”

九长老高兴,叫道:“诗剑,来来,就在你记名师父的院子里,你演示演示,给师父看看!”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就随九长老来到院子正中,九长老旁观,只听李诗剑口中吟诵“剑未出手龙潜渊”,同时,左手捏定剑诀,右手食指作剑,然后是一动不动;口里又说道:“师父,这是第一招。”

九长老正奇怪这怎么能算作一招?乍然间,九长老眼睛一眯,只只见李诗剑全身剑意涌动,周流全身,刹那间杀气逼人,令人有一种窒息感觉,不知剑将何出!

九长老心下凛然,暗道:这一招,虽然还只是个起手式,却已经是让人凛然心生寒意,便欲退却了!好!好好!好得很哪!若是诗剑他修为境界达到我这高度,我虽是师父,也得不战而退啊!

九长老不由得大赞一声:“好!”这一声极是响亮,情真意切。

李诗剑蓦然而动,口中吟诵曰“龙飞无迹动八荒”,同时左手一划,右手食指向前点出。

九长老看了,只觉得眼前如出现一片洪荒,自己似乎就立在洪荒之中;有风吹过,树摇摇而草飘飘,万物万类皆动!

一刹那间,风凝如缕,一缕化剑!

九长老心神一定,眼前只是李诗剑伸一指向前而已。李诗剑口中说道:“第二招,龙德行风。”

九长老大笑大赞:“妙!妙啊!我的乖徒弟!快把第三招使出来给为师我看看!”

李诗剑就原势再动,左手向左外一展,剑指轻挥,右手食指作剑,却是连拨加划,同时,脸上闪过一丝怅然,目光凝定,口中吟诵道:“渺渺怅望天一方。”

随着这一声吟诵,李诗剑右手食指前端,就似出现了一轮圆月,圆月之下,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几人凝望几人相思,情到深处,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转眼间,圆月斜落。

九长老看得分明,哪里是什么圆月?分明是剑意,就如一柄剑的剑尖挥舞,画了个圈,直直地套将过来!

李诗剑口中已是说道:“师父,这是第三招望月怀远。”

九长老赞不绝口,又说道:“诗剑,你这招数,若是用道器宝剑使出来,同阶之内,只怕你便是无敌!”

李诗剑道:“师父,我的修为境界太低了,现在才灵道初阶。”

九长老哈哈大笑道:“没事儿,以你的天资,只要好好努力,必能大成!哎,诗剑哪,你那记名的师父究竟给你吃了什么,却偏偏要搞得神神秘秘的,让为师我好奇得心痒难耐啊!”

李诗剑说道;“师父,颜师父当时不许我睁开眼看,入口也不许我品味,徒儿人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只知道是一粒仙丹。”

“噢?那吃过之后,有什么感觉?”

李诗剑答道;“吃过之后,便觉得丹田之内,似乎添了能量,便依颜师父所说的,盘坐静修去了。”

九长老听了,笑道:“照你这么说,大约也就等同于我们明宗的秘制六合培元丹差不多吧?”

其实李诗剑内心早就怀疑颜三长老给自己吃的是六合培元丹,只是,按理说,儒宗是没有这种东西的,此时听了九长老的话,就点头说道:“的确差不多。若是六合培元丹,我现在应该是晋阶到灵道二阶了。”

九长老听了,就问道;“诗剑,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离灵道二阶还有多大距离?”

李诗剑道:“弟子一时觉得就快要接近灵道二阶的门槛了,却不知怎么地,我这丹田里的仙家灵道真元内丹,却在将近原来的两倍大小时,竟然缩小了一圈!”

九长老听了,惊讶地说道:“什么?丹田之内的仙家真元内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缩小一圈呢?”

就在此时,就听得小院外一个声音也接着说道:“是啊,真元内丹只有增长的道理,没有缩小的道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得这声音,却是颜三长老陪女儿如玉渡劫完毕,刚好赶到了。

女儿如玉渡劫成功,颜三长老正是在高兴头上,没想到这才回到家来,还不曾进了院门哩,就听说自己这个记名的徒弟仙家真元内丹不但没长,反而缩小,当时就急了:

我这可是好心好意地把你们明宗秘制六合培元丹拿了给诗剑服用的,我自己都还不舍得吃啊!满心以为服用之后,以诗剑现在这个状态,应该能晋升一阶,这也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心意,嘿,怎么会出现这种反常情况?我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当时颜三长老匆匆忙忙地过来问道;“诗剑,你丹田之内,原来的真元内丹有多大?”

李诗剑回答道:“有一个苹果那么大。”

如玉仙子听了,心中惊讶:哟,瞧不出来啊,这李师弟修为等级虽低,但实力在同阶中却还不低呢!

原来,一般的修仙者,跨进灵道境界后,体内的仙家真元灵气就凝结出仙家真元内丹来了,这内丹能有多大呢?

小的有枣子那么大,大的有鸡蛋那么大,这内丹越大,实力就越强。李诗剑的内丹,竟然有苹果那么大,一个苹果可是有三四个鸡蛋大呀!

内丹有鸡蛋那么大的,在同阶中都是实力派高手了,这不就意味着,在同阶之中,李诗剑实力极强吗?这不就意味着,一个李诗剑顶得上三四个同阶高手吗?

如玉仙子自然就不由得对这位李师弟就高看了一眼。

然而接下来,颜三长老又问了一句:“难道你服用了我给你的仙丹,竟然没有一点儿正能量,全都是负面作用,反而让你的内丹缩小了吗?”

李诗剑听了,就知道颜三长老理解错了,当即说道:“师父,不是这样子的,我丹田内这颗内丹,是长到了将近两倍大时,我正以为自己快要接近灵道二阶门槛了呢,不想此时内丹却缩小了。总地说了,我这内丹,当然是比原来的体积大了许多!”

“噢,这么着还差不多,哎,诗剑哪,话虽如此,可是长大了的内丹又缩小了一圈,这个事儿也不能掉以轻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诗剑道:“请师父放心,我感觉挺好的。”

颜三长老听了,就说道:“先前你连连吐血,虽然这对于修仙之人不算什么,但毕竟是内伤足够深,才会导致吐血,你可不能大意。”

说话之间,颜三长老拉过李诗剑的左手,就为李诗剑把脉,这一把脉,颜三长老也就惊奇了:

“咦?诗剑,你这伤,除去龙气方面的问题,别的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啊,我明白了,应该是我给你吃的丹药起了作用,所以你体内真元内丹才会出现缩小一圈的现象。对不对?”

李诗剑说道:“师父,我也不知道,我只发觉内丹缩小一圈后,上面出现了细细的白色线条,我试着调动一下,却是没有反应。”

这下子,两个师父同时感到惊讶:“出现了细细的白色线条?调不动也没有反应?”

第一百七十四章、少年盛气易凌人

词曰:

雪域苍茫,虚光浮幻,率舞伏地接天。阴风雕就,百兽俱僵寒。日照峰晶岭丽,洪荒地,皑皑年年。仙踪杳,凡人不到,亘古是皆然。

无边空寂里,偶飞轻羽,时啸高猿。任雪莲自开,雪豹独欢。修炼长生术士,不敢到,难炼金丹。今时有,俊男靓女,足迹印千山。

——《满庭芳》。

李诗剑丹田内的真元内丹这种变化情况,两个师父都不明白,为啥,这实是因为修炼那《雷电体功法》才出现的,但是两位师父却是都不明白修炼此功会有这个现象啊!

如玉仙子却是说道:“阿爸,管长老,李师弟的内丹出现这个情况,我们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有一点,目前李师弟感觉良好,应该说不会是坏事。你们光这样焦急,也是没有用的。倒不如放开来,宽心自有宽心计嘛。”

于是颜三长老也就说道;“是了,老管,我们暂时丢开手,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了吧。”

九长老点点头,说道:“也只有如此啦。”

李诗剑心中感动于两个师父关心自己,就说道:“师父,颜师父,您们不要担心,好教颜师父高兴,弟子我自创了一套剑招呢!”

李诗剑转移话题,颜三长老听得出来,也不认为李诗剑能创建什么功法,毕竟李诗剑现在才灵道初阶嘛。

颜三长老反应不大,九长老可就是高兴了:“老颜,诗剑这一套剑招,还真的不错,你不看看?”

如玉仙子早已是向李诗剑问道;“师弟,创造了什么惊世功法?快显一把给师姐瞧瞧吧?!”

李诗剑笑道:“师姐,其中一招,你已经见过了。”

如玉听了,就笑道:“那也得使出来给我看看。”

颜三长老却是说道;“老管,你是说诗剑创建的是意境攻击的招数?”

九长老点头。李诗剑却说道:“一共才三招呢。”

颜三长老未及说话,如玉仙子已经问道:“师弟,你想弄出多少招来?”

李诗剑笑道;“师姐,我想的是创建五十六招一个套路。”

如玉仙子赞道:“师弟好有气魄!这一套剑招叫什么名字?待师姐我看过了,帮你取个好名字吧。”

李诗剑笑道:“师姐,我已经想好了,就叫‘诗剑诀’。”

如玉撇嘴道:“以你自己名字来命名的呀,这个不好,一点儿不给师姐一个机会。”

颜三长老却已经说道;“如玉,别乱说话!诗剑,你这也叫《诗剑诀》?数百年前,有一个出我儒宗入禅宗的家伙,他那功法,也叫《诗剑诀》呢。

希望你这诗剑诀,将来也能名传天下哟!徒弟,你赶紧把这三招拿来给师父我饱饱眼福!”

李诗剑当即使了一遍,颜三长老自然也是赞不绝口。九长老笑着看向如玉仙子,笑道:“如玉,你看叫‘诗剑诀’好不好?”

如玉听了,脆生生地回答道;“攻一招,诵一句诗,叫诗剑诀,也还行吧。只是,我觉得这一招望月怀远,使起来时,一脸花痴的样子,有些讨厌哟!”

九长老听了哈哈大笑。李诗剑挠头。

颜三长老却是笑过又说道:“哎,老管,我觉得诗剑这个意境攻击,的确是神奇,只是,要创造五十六招,未必一定好;

还有一点,我觉得,就比如推窗望月这一招来说,前后分成了两个半招,若是一气呵成,两个半招同时发出,合而为一,这攻击,那可就是厉害喽!”

颜三长老这么一说,九长老连连点头:

“有理!诗剑哪,听听你记名师父的话,还真是的,你以后就不要想着弄成五十六式啦,若是真的做到了两个半招合而为一,不分前后的话,这样的招式,有那么几招,也就足以横行天下了!”

颜三长老再次请九长老进客厅说话。九长老笑道:“老颜,我也得回去了,诗剑,跟你记名师父和你如玉师姐道个别,随我回为师那东北六城去。”

颜三长老笑道:“别急嘛,宗主安排,让子武和如玉一起去西荒雪域历练一番,不如让诗剑随他们一起去,也历练历练,怎么样?”

九长老听了,不由得笑道:“我来时,只说是带了诗剑去西荒雪域去寻找一种能治疗诗剑这伤势的冰魄银莲,不想让人知道是来到你这里,想不到,你却是要邀请我们去那边!好,就依你的话吧。”

于是颜三长老当即拿出联通符,向儒宗宗主万法亭通报,有明宗九长老带着徒弟李诗剑在此,请宗主允许带上他们一起去。

万法亭得了信儿,倒也爽快地回复道:“那李诗剑不就是你的记名弟子么?他身上既有伤,又且修为才是灵道初阶,去了未必方便,不过,如果管长老同意的话,本宗主也无不可。”

于是三言两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什么时候走?万法亭回答更干脆:“既然定了,现在就走!”

这倒是出乎颜三长老的意料之外。

颜三长老当即取出一件道器,递给李诗剑,说道:“徒弟,这是为师我早年所用的玄铁剑,六品道器,品阶虽不甚高,但是玄铁难得,极其坚硬,这把剑也极其锋利,就送给你了。”

李诗剑接了,当时就滴血认主,就发觉这把剑比明宗宗主雷仁赐给自己的还要好些,当即就决定,今后就使用这柄玄铁剑了。

于是,九长老、李诗剑、如玉仙子,都跟着颜三长老来到儒宗总坛城主府前,万法亭早已做好了安排,只见一只追风灵船停在那里,万法亭带着随侍弟子朱子武已经在等候着了。

当时见面,九长老与万法亭客气了几句,李诗剑、如玉仙子和朱子武三个小辈的也都见过了礼,然后大家一起上了追风灵船,直往西荒雪域飞去!

追风灵船正行驶之际,颜三长老突然听到万法亭以神识传讯向自己说道:“颜长老,到了西荒雪域,你只管请住管长老到我的高阳台里喝酒去,别的,就不要你过问了。”

颜三长老奇怪地问道:“宗主,这是为何?”

万法亭道:“我虽然跟大伙说是带上他们来历练,采集冰魄银莲,其实是为了来抓雪域冰蚕,只有这种东西,才能治疗丹毒。”

颜三长老更奇怪了:“宗主,我们又没有给弟子大量服用增进修为的仙丹,谁会有丹毒?”

万法亭说道:“我手里还有几十粒六合培元丹,我要在子武和如玉进入那上古域境前,凭借这培元丹,把他们两个培养到灵道八阶!这样,我这宗主才能放心哪。”

颜三长老听了,心下豁然开朗:

是了,抓雪域冰蚕的事情,一旦让九长老知道了,必然会有所察觉,虽然自己跟九长老管明经是莫逆之交,但毕竟二人属于不同宗派啊!明宗六合培元丹,据说是被那托钵僧抢去了许多,不想我们宗主手里却是得了不少,这事儿还真不好让明宗知道。

当时颜三长老立即回答万法亭:“明白了!宗主,我颜子远对于公事和私情,还是分得明白的。”

话一落音,就听万法亭不再神识传讯,而是向飞船中诸人说道:“子武,你驾好灵船,如玉,你和李诗剑呆在船里,我要跟你管长老喝酒去。”

说罢,万法亭又向颜三长老说道:“颜长老,喝酒喽!”

主人邀请,九长老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万法亭、颜三长老和九长老一起进入了万法亭的法宝高阳台里面,喝酒去了。

三位师父喝酒去了,三位弟子在追风灵船里,可就有人呛声了。

谁要呛声?就是朱子武。说起来,朱子武的年纪,放在下位世界里凡人堆中,只相当于二十岁,放在这一界,比之于凡人只相当于十六七岁,典型的少年得志。

李诗剑在这一界,相当于凡人三十岁。那如玉仙子,也只在相当于凡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从修仙者的角度来讲,这三个,可以说都是相当年轻的了。

朱子武本质上也的确不是品性恶劣之人,但是他对李诗剑形成看法在先,而且李诗剑到现在境界修为比他低,年纪比他大,所以呢,朱子武就想呛呛李诗剑。

除去这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这就是因了如玉仙子之美丽。

如玉姓颜,可不正是颜如玉么!朱子武管她叫师姐,那是叫得欣甜欣甜的,然而,李诗剑是个什么人?明显比如玉岁数大,居然也敢管美女叫师姐!

朱子武听着就不舒服。

朱子武也不是什么大有心计的人,只是少年得意,这傲慢是积久形成的习性,平时看他人,都是居高临远,望天苍万里,眼空无物啊!

朱子武找了半天的碴口,实在不好找到,于是就傲慢地说道:“李师弟,你怎么混到我们这边来了?”

李诗剑一听这家伙开口就称自己为李师弟,就知道他朱子武想要折辱自己。

李诗剑是做过一国汗皇的人物,虽然从前在小寒山上被朱子武摆了一道,去万坊城拜投儒宗门下时又被他摆了一道,好在自己现在也得了明宗九长老看顾,师徒之情,亲如父子,早已将这个碴儿给丢一边去了。此时朱子武要找自己的碴儿,李诗剑微微一笑,说道:

“朱师兄,你不知道么?”

朱子武听了,反而是一愣,心中暗道:“咦?他居然不受刺激,居然还真就甘当起师弟来了,没想到他这免疫力还真够可以的啊!”

如玉仙子倒是一听就觉得朱子武的话里有刺儿,当时笑着岔开话题,说道:“子武,还有多久就到了?”

朱子武呢,对如玉仙子的话,可是向来奉若神明的,此时见如玉仙子问自己的话,就立即回答道:“还得一个时辰呢,师姐。”

李诗剑识趣地闭嘴。不想朱子武回过了如玉仙子的话,又向李诗剑问道:“喂,李师弟,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是灵道几阶了?你可知道,自天青城一别,师兄我现在已经是灵道四阶了啊!怎么样,师兄我进步快吧?”

李诗剑听了,心中又想恼又想笑,不过,还是淡淡地说道:“师兄就是师兄,要是进步不快,怎么当得起师兄二字?”

朱子武一见连将两军都没有激怒李诗剑,自己反而有些忿忿起来了:“喂,你别老是这样没羞没臊的啊!脸皮真厚!”

这个话,可就是莫名其妙,直接伤人自尊了。李诗剑脸色一冷,正要说话,如玉却已经先批评道:“子武,你再这样子,我可就要骂你啦!”

朱子武听了,伸伸舌头,说道:“师姐有令,弟弟我不敢了!”

如玉不知李诗剑与朱子武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有矛盾的,当时为着突出李诗剑的身份,又补了一句,说道:“子武,李师弟是我阿爸的记名弟子,也自是你的半个同门了吧,以后不许你这样!”

朱子武听了,虽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是鄙夷不屑:“照这么说,那可正是我的师弟了么?李师弟李师弟,你等于是入门比我晚,不当师弟当什么?还想当师兄啊,做梦想狗屁吃的吧,我呸你一脸口水,李师弟!”

——好在朱子武这番话只是在心里念叨,怕被如玉师姐责骂,没敢说出来。

一时间,追风灵船之内,气氛不谐,无人说话,就在尴尬里安静下来了。

只听得追风灵船急速前行,刮动空气,形成气流,发出“啾啾”的锐啸声。

李诗剑只向追风灵船外面望去,只见辽阔的青天下面,是白云几朵向后急飘而逝,再往下,是莽莽苍苍大地,遥远的西面,地面由绿色渐变枯黄,枯黄的尽头,那天地交接处,一道雪线极其漫长。

这雪线,越来越粗,渐渐地,看入眼中就是绵延起伏的雪山雪岭雪丘陵了。

李诗剑暗暗想:这应该就是西荒雪域了吧?

望山跑死马,果然又过了半个时辰,追风灵船才驶入这一片雪域世界中。

追风灵船并不停下,而是继续前行,直奔那些极高雪峰扑去。此时就听得一个声音说道:“我们三个老骨头要喝酒,就不跟你们去了,你们三个进山后要小心,要防止遇险,要尽力采摘到那冰魄银莲。”

这声音,正是万法亭的。万法亭心意一动,高阳台飞出了追风灵船,往雪丘陵上落去,声音犹自传来:

“我缀在你们后面三千里,你们遇险,对抗不了时,用联通符直接呼救!”

万法亭的法宝高阳台落下来的雪丘陵,正是雪域冰蚕常常出没的地方。

追风灵船却是在高阳台落到雪丘陵上时,早已窜出三千里,到了那雪峰高处去了。

追风灵船停下来时,朱子武随手收了;与李诗剑、如玉仙子三个,一齐出现在雪峰半山腰上。

他三个刚刚立定身形,就听得一声嘶吼响起,与此同时,只见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猛扑过来!如玉仙子一眼瞥过,惊叫道:

“快躲开!雪域妖魅来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问世间谁种情种

诗曰:

春风不到莽雪原,皑皑茫茫际无边。身到洪荒无奈地,心归哪处有情天。登徒枉受恶名累,宋玉虚夸邻女颜。谁向世间播情种,既非月老亦非仙?

如玉仙子惊叫一声,说道是雪域妖魅来了,李诗剑与朱子武两个并不知道什么是雪域妖魅,但也都跟随着如玉仙子往一边儿躲。

可是,这茫茫雪峰之上,一片皑白,视野开阔得很,你又能躲藏到哪里,才能保证不被那雪域妖魅发现?

当时只听得“嗷”地一声叫,那巨大的白色身影飞扑过来。三个人中,李诗剑修为境界最低,跑得最慢,也是最先被那雪域妖魅追上了的。

当时李诗剑一见逃不掉了,心一横,抽出六品道器玄铁剑,一转身,立定身形,就来迎战那雪域妖魅!

这一转身,李诗剑才发现,这雪域妖魅的修为境界,竟然是灵道八阶,比自己是整整高出七阶啊!

李诗剑这么一停下来,如玉仙子可是急了:“李师弟,赶紧跑,我来迎战它!”

李诗剑听了,心头生出一丝温暖,觉得如玉仙子这个师姐为人还不错,这种关头,她不是逃跑,反而是要替自己来对抗这雪域妖魅,让自己赶紧逃走,这可是真让人感动。

李诗剑扬声回答道:“师姐你赶紧走才是!”

一语未毕,那巨大的白色身影已经扑到身前!

李诗剑当时并无好计对付,当即是一凝身,将自己新创的《诗剑诀》拿出来了。

只见李诗剑左手捏定剑诀,右手持定六品道器玄铁剑,口中吟诵道:“剑未出手龙潜渊。”

五十六式诗剑诀的起手式用出来了!刹那间,李诗剑整个儿的人站在那里,气质全变,周身上下,腾起杀气,与这大雪峰极寒的阴气相应衬。

这正是那第一招“天意难问”,不知攻击何处,但见杀意四起!

如玉仙子此时回身来迎战那雪域妖魅,刚刚赶到,手中锤头琴响起,只听得琮琮铮铮之声顿起!《大韶音功法》运转起来,音波如束如箭,直刺雪域妖魅的耳鼓,入耳惊心!

这雪域妖魅,那巨大的身影却在扑到李诗剑身前时,已经缩小为正常身形,恰似一个身材偏高些的女子,一身白毛如雪,遮盖着一个女体身材。

看来这是个女妖修了!

这女妖修,探手就来捉李诗剑,嘴里却是轻轻地叫道:“咦?这位帅哥,你好大的杀气啊!”

说话之间,这女妖修身形又变,再看时,已经是变成了一个一袭白衣,千娇百媚的美貌女子了!

只听这白衣女妖修轻轻惊叫过后,在李诗剑与如玉仙子的全力攻击下,仍是颇有余裕地说道:“帅哥,你这小白脸儿还挺嫩的么!”

李诗剑早已是大吃了一惊,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是口吐人言,与人类并无二致!

当时李诗剑周身杀气涌动,玄铁剑向前刺出,就如此前演练时那一指向前轻轻点出一般。

李诗剑口中吟诵道:“龙飞无迹动八荒”,只见玄铁剑剑尖颤动,不知要罩向哪里,然而,却是分明有一股冷风,自剑尖而生,刹那间笼罩八荒,树遇之而摇,草拂之而动,一缕冷风,蓦然间直刺,角度诡异,刺向那雪域妖魅!

恰在此时,如玉仙子的琴声攻击,攻出一式流水洋洋,束声成剑剑无形,从另一个角度也是激射而至!

只听这白衣女妖修向如玉仙子叱道:“丑女,丑都丑了,还弹什么破琴哪?”

随着这轻叱,白衣女妖修右手屈指连弹,一连十多指,力道遥遥发出,都弹在如玉仙子那锤头琴上,只听得十多声杂乱无章的“嘭嘭嚓嚓”声响过,如玉仙子的琴声瞬间就是曲不成调,进攻节奏当时就被打乱!

此时朱子武攻击也到,朱子武手中所持的,却是一柄阴阳羽毛扇,那品阶却是灵道八阶,是一件不错的八品道器。

不想这白衣女妖修见了朱子武攻向自己,却又说道:“不错,这一个小白脸儿似乎更嫩些!”

说话之际,白衣女妖修右手手臂突然暴长,径向朱子武肩头抓来!

朱子武实在是没有料到对手竟能这样攻击自己,身形暴退!

此时李诗剑的第二式“龙德生风”可就已经攻击到位了!

只见这白衣女妖修浑然不以为意,左手径自抓向六品道器玄铁剑的祭刃,毫无顾忌!

李诗剑看得清楚:这白衣女妖修一瞬间击败如玉仙子,击退朱子武!李诗剑眼见她伸左手来宝剑时,自然也是心头大骇:

这雪域妖魅这么厉害?眼看她这么随意,竟然在不到一息的时间里,将己方三人同时击败喽!

最惨的却是自己啊,在这节骨眼上,眼看着再过一息,如玉师姐和那“朱师兄”的攻击就能到位,缓解自己的压力了,偏偏这妖修十分机敏,把握火候极准,此时只有自己一个对付这高出自己七阶的妖修!

李诗剑挥剑自救,同时转身跨步,左手剑指捏定剑诀,右手大剑挥出,口中吟诵道:渺渺怅望天一方。

剑出,这一招叫做望月怀远,一片相思意境随着玄铁剑刺出而展现!

白衣女妖修显然眼里出现了一丝迷惘之色,虽只是不到两息的功夫就清醒了,但是它那左手攻击因受此影响,就没有落到实处,李诗剑趁机身形向后暴退!

雪域妖魅似乎不急于打斗,一时间,二目传神,流光泛彩,似笑非笑地盯着李诗剑,说道;“好呀,帅哥,就是你了!”

李诗剑听得莫名其妙,又有些骇然,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战斗。

然而李诗剑这《诗剑诀》却是来来去去只有三招,三招还包括一个起手式,龙德生风这一招倒还罢了,每每使到望月怀远这一招,总是引得这雪域妖魅所化的白衣女子眼里冒出些温柔神色,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哟,你还真是挺多情的嘛!”

说起来,李诗剑、如玉仙子,加上朱子武三个人大战雪域妖魅,一时间,竟然战平;如玉仙子与朱子武两个都是暗暗庆幸,只是李诗剑,心中越来越有一种不妙之感觉!

诗剑诀三招,重复使到了第十遍,李诗剑正自使出望月怀远这一招,发动意境攻击时,那白衣妖女屈指一弹,蓦然间飞雪乱飘,一朵雪花直直地印上了李诗剑眉心,李诗剑觉得眉心一凉,有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生自心头,说不出道不明的。

李诗剑突然觉得心头生出一丝疼痛,意境便营造不出,这一招便徒有其表。

那雪域妖魅见了,连拍两掌,逼退如玉仙子与朱子武,身影一晃,到了李诗剑身边,一把抓住了李诗剑,就要遁走!

却说万法亭,引得九长老在高阳台内饮酒聊天,让颜三长老作陪,自己却是找个借口,一闪身出了高阳台,寻觅并抓捕起那雪域冰蚕去了。

不多时,万法亭抓获了三只冰蚕,小心翼翼地放进特制的寒玉瓶里,正要寻找第四只,却觉得联通符大动,神识读过,便知朱子武与如玉仙子并李诗剑三个,遭遇了雪域妖魅。

万法亭心中纳闷,这里以前还不曾出现过灵道八阶的雪魅,这一只雪魅,究竟是什么时候达到灵道八阶了的?这不是出现了雪魅王者了吗?雪魅之王,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当时万法亭就急忙往事发之地赶了过来。

万法亭赶到时,正瞧见那雪魅所化之白衣妖女,抓住了李诗剑。万法亭一声大喝,迎头拦住。

万法亭出手之际,尚担心不易对付这雪魅王者,心意一动,九长老与颜三长老同时出了高阳台,参与围攻,再加上朱子武和如玉仙子,五个人将雪魅团团围住。

眼见自己被包围了,白衣妖女身影一晃,竟如雪人化水一般,一眨眼的功夫,融入雪地里,杳无踪迹了!

九长老早已扑上前来,一把扶起李诗剑,连声问道:“诗剑,你觉得怎么样了?”

李诗剑早已站起,说道:“没事儿,师父。”

有宗主万法亭在场,颜三长老不好表现得过于关心,却也是凑上前来,问道:“诗剑,还好吧?”

李诗剑也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适,当即再次说道:“师父,我没事儿的。”

万法亭也含笑道:“李师侄没事就好!”

李诗剑当即向万法亭施礼,说道:“谢万宗主关心,我没事儿。”

万法亭笑道:“好。既然没事儿,那你们三个,前面的山峰上,多生有冰魄银莲,你们去采摘吧,我给你们一人一个寒玉瓶,你们找到的第一朵冰魄银莲,归你们个人;不过,李师侄你找到的,不论多少都归你自己。”

当时如玉仙子说了一声“走”,就当先飞遁而去,朱子武见了,也不怠慢,李诗剑赶紧施了一礼,也随后赶去。

不多时,前面的如玉仙子发出一声惊喜欢呼,听来便知,她已经采摘到一朵冰魄银莲了。

朱子武跟在如玉仙子后面,再一次听到如玉仙子的欢呼声时,就问道:“师姐,你采到两朵了?”

如玉仙子笑道:“是啊!师弟,你这么跟在我后面,可是采摘不到的。”

朱子武听了,笑道:“师姐说得是。”朱子武言毕,就换了一个方向,过了一会儿,自然也找到一朵,就采摘下来,装进寒玉瓶里。

李诗剑早已听到了前面如玉仙子和朱子武说的话,心中也是暗道:我这速度比他两个都慢,落在他们两个后面,自然是采摘不到的,我且换个方向吧。

这三个往前赶着去寻找冰魄银莲,万法亭向九长老和颜三长老说道:“我们也跟上去,防着点儿那雪魅。”

于是,这三个做师父的,也都跟了上来。

却说李诗剑,换了方向,却是一时没有找到冰魄银莲,遥遥地听得朱子武一声欢呼,料想他又是得了一朵。

李诗剑摇摇头,继续往前寻找,蓦然间,前面雪地上,一道雪影,凭空出现在地面上,随即,这雪影化作人形,可不正是那白衣妖女?

李诗剑头皮一麻,六品道器玄铁剑出手如风,一招龙德生风,直刺而出!

不想抬头再看时,眼前空无一人,剑已走空,却是有人一掌轻拍在李诗剑肩头,说道;“你要采摘冰魄银莲?我送你一朵!”

李诗剑大吃一惊,并不转头,身形前纵而出,这才转身回头。不想一回头,却几乎与一个人脸碰了脸!

李诗剑身子倒往后仰,左手一掌劈出,不想才一出手,便被人捉住,随手塞了一样东西,李诗剑吃惊更甚,却听得一个声音说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李诗剑惊讶地看时,说话的人,正是白衣妖女,而自己左手中,却是多了一朵冰魄银莲!

此时,有一个声音怒喝道:“妖女,你不吃人谁会吃人?哪里走,拿命来!”

原来,九长老的心,自是盯在李诗剑身上,早已随后赶了过来,那雪魅一出现,九长老便已发觉,当即风遁赶了过来。

九长老一掌拍出,那白衣妖女也是一掌迎着拍出,只听得“啪”的一声,九长老被震得倒飞而出。那雪域妖魅却是洒下一串笑声,若银铃摇响,去得远了!

此时大雪峰上,正是一片寂静,这笑声,登时便将万法亭诸人都惊动了,万法亭一声招呼,如玉仙子,朱子武,颜三长老四个,都匆匆往李诗剑这边赶了过来。

诸人赶到时,只见李诗剑正手捏一朵冰魄银莲,神情略见呆滞。

万法亭还未开口,颜三长老却已是惊呼道:“冰魄银莲王!”

颜三长老惊呼过后,急忙说道:“诗剑,快将这冰魄银莲王收好了!”

李诗剑闻言收起,万法亭却是说道;“哎呀!李诗侄,你这冰魄银莲王是在哪里采摘到的?”

李诗剑倒也实话实说:“回万宗主的话,这朵银莲王,却是那妖修塞到我手里的。”

“什么?”万法亭惊讶了:“管长老,李师侄,只怕事情不妙!”

儒宗这边离这西荒雪域最近,来这边寻找天材地宝的次数也最多,因此,所知所闻也最多。

当时万法亭说到“事情不妙”时,九长老关切地问道:“万宗主,有何不妙?”

万法亭未及回答,颜三长老已经为九长老和李诗剑解说道:“这雪域妖魅,我们多是称之为雪魅。这妖物是纯雌无雄,常抓了男人去传种,传种之后,便将那男人活生生地吃掉了!”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道:瞧这白衣雪魅,刚刚分明是能够将我掳走,却没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送我一朵冰魄银莲花王?这真是奇怪也哉!

不想万法亭却已是接着颜三长老的话说道:“这雪魅妖修,形体本就与人相差无几,只是生有一身白毛罢了,灵道四阶时便能开口说话,与人类并无二致,这只灵道八阶的,必然是雪魅之王者,化作人形,你们也都看到了,竟然是风华绝代,妙不可言。

然而它的可怕处却又有不同,它能将自身精血,凝聚一滴成为血蛊种子,种入男子体内,叫做情种;凡被它魅惑住,种了血蛊情种的男人,无不为它相思而死。”

第一百七十六章、暂定目标是七阶

诗曰:

云里峰高雾迷蒙,深潭月照龙宫明。鹿鸣欹径风语细,鱼跳粼波水声轻。新篇愿景何日到,旧岁往事谁人听。独坐秋山看秋水,漫谈人世说人情。

——小诗道罢,再说当时。

那时节,九长老与李诗剑听了万法亭说的话,都是十分惊讶。

九长老看了一眼李诗剑,对于那雪域妖魅白送一朵冰魄银莲王花给自己这个徒弟的事,心里十分疑惑,十分担心,生怕自己这个徒弟被那妖修种下了“情种”!

九长老急忙追问:“万宗主,若是被它魅惑住,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万法亭道:“这个么,具体说来,我也不知,这也只是故老相传而已;具体情形,谁又看到过呢?只是,诗剑师侄,你可万万不能被它魅惑住啊!”

李诗剑听了,心头暗想,这雪魅化作一个白衣女子,固然是风情万种,我李诗剑却怎么可能会被它迷惑住?

我在凡尘,已有家室,虽然当年结婚是徐师兄设计逼迫,不得不然,其实我如今也算是想得开了。人么,无非是拥有一个身体一颗心,把身体照顾好,把心灵安顿好,便是圆满。

如今我踏上这修仙之途,此心早有所寄,不管翠姑师妹她今后还接受不接受我,反正我这颗心,是有了归宿的了。

李诗剑自以为不会被那雪魅迷惑住,便不会受到伤害;不料刚刚想到师妹翠姑这一节,便觉得心头微有一阵刺痛感觉。

李诗剑心中一惊,心中暗想:以前我想到翠姑师妹时,虽是心中有一种疼痛感,那却只是痛心心灰,却是与这一回大不相同,这一回,疼痛感分明是来自于肉体上的,莫非我竟是被那雪魅妖修种下了那什么“血蛊情种”?

李诗剑不由得眉头一皱,忍住了那一丝刺痛感觉。不想此时,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女子声音说道:

“喂,那多情小嫩白脸儿,冰魄银莲王花,七十二片花瓣,一年相思吃一瓣,我等你七十二年哈!”

这声音响彻雪峰,众人听了,脸色都变,面面相觑,都料想着,定是李诗剑被那雪魅种下了血蛊情种!

九长老大急,颜三长老也说道:“啊唷,莫非诗剑你被那雪魅种下了那什么血蛊情种了?那妖修为何白送你一朵冰魄银莲?”

李诗剑自己也是又感觉茫然,又感觉骇怪,不由得摇了摇头。

摇头不是点头才是;此时一见李诗剑一摇头,九长老顿时觉得心下大安!

万法亭无奈,说道:“没想到十多年不来这边,这西荒雪域竟然冒出了这么一个雪魅王者,修为不下于我,看来我们还是回去吧。”

众人听了,心中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撤退为上。当时九长老与颜三长老都点头说道:“宗主说得是,我们回去吧。”

恰恰此时,那女子声音乍然响起:“哼!想走?七十二年,我也是够寂寞的了,这个小白脸儿——你先留下来陪我吧!”

众人惊讶四顾,并不见人!

万法亭猛然间有所醒悟似地叫道:“子武小心!”

就听朱子武唉哟一声惊叫!

众人看时,朱子武身边雪地上,一个略暗的雪影出现,转眼化作了那个白衣妖女,一把抓住朱子武,就想遁去。

此时李诗剑恰恰挨着朱子武,背对雪魅;情急之下,李诗剑是连人带剑,直撞过去,倒撞入了那雪魅怀中!

——李诗剑举起手中玄铁剑,竟然是透过自己左肩,向身后刺出!

只听得一声:“喂,啊——!你好坏,你不必急着投怀送抱嘛!”

一声叫罢,一道白影化作虚无,在数十丈之外,再次显化出身形来了,可不正是那雪域妖魅?只见白影一闪,这雪魅攻击又至!

李诗剑这一招,也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伤了那雪魅,然而,雪魅怎么会受伤?

李诗剑的肩头顿时血出,滴落在雪地上,十分地鲜红刺目。

然而李诗剑这一击,也不能说是全无用处,他出其不意地撞入雪魅怀中,为朱子武的挣脱,也为万法亭的出手相救,终究是赢得了一息时间,就这么一息时间,朱子武挣脱,万法亭攻击到位了。

万法亭攻击得手,九长老与颜三长老的攻击也就跟着递上来了!

雪魅王者所化白衣妖女一时间顾不得其他,毕竟这三个攻击自己的都是高手,特别是万法亭,修为境界接近灵道八阶圆满,而那雪魅妖修,才不过是刚刚踏入灵道八阶而已。

以实力而论,万法亭与雪魅不相上下,而九长老与颜三长老两个灵道七阶,合起来实力也不下于灵道八阶,三个人围住一个妖修雪魅,登时又大打出手!

如玉仙子急忙招呼李诗剑与朱子武上了追风灵船,只待要走,万法亭早已命令道;“你们三个先走吧!”

追风灵船全力往东驶去,不数息间,已经成为视野中的一个小黑点了。

雪域妖魅在急斗中突然消失,却是化作雪花落地,借雪遁走,只留下那放肆的笑声在空气里飘荡:

“嘻嘻,喂!你们这三个老男人,吃起来肉酸,都滚蛋吧!”

万法亭与九长老和颜三长老三个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得了,见好就收吧,再战下去,也占不了那雪魅什么便宜,还是赶紧追上自己的徒弟去吧,防止他们被那雪魅追赶上了,毕竟这雪域之内,那雪魅来无影去无踪,实在是令人头疼。

当时万法亭、颜子远并管明经,果然如那雪魅所言,是三个老男人一起“滚蛋”了。

却说如玉仙子、朱子武,以及李诗剑三个,这一回同乘一船,朱子武对李诗剑的看法,却是大大改变了。朱子武道:“李师兄,先前来时,一路上小弟多有得罪,小弟这里给你道歉了!”

李诗剑笑道:“些小不言之事,朱师弟不必放在心上,愚兄我也未曾当真哪。”

此时,追风灵船已经驶出了西荒雪域地界,又向东飞了三千里,这才停了下来,等待万法亭、颜三长老和九长老三个。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万法亭、颜三长老和九长老都到了,也上了追风灵船,就往东飞,直奔儒宗至圣城而去。

李诗剑拼着自己受伤,为万法亭赢得了救援朱子武的时机,早已赢得了万法亭的好感。

万法亭说道:“李师侄,前番子远长老请求本宗主允许他传授你《浩然正气诀》功法,本宗主我当时没有同意,说起来,这中间大有原因。

我们儒宗本不是小家子气的宗派,只因当年明宗与禅宗闹翻了脸,我儒宗和静得教都不好牵涉其中。

于是我们儒宗定下了规矩,那就是,与他明宗或禅宗有关系的人,本宗是不会收他进入宗门的。原先的情况,天下四大教派同心合力,过往甚密,关系是千丝万缕,实难割断。

四大宗派的实力,就是帝国帝族也不敢轻视。明宗与禅宗分裂,帝国是最为满意的了,你也看到过的,你们明宗金丹大会上,帝国一个莫忆大师,一个莫雨亲王,都令你明宗宗主毕恭毕敬,不敢有任何失礼之处,那莫忆盛气凌人,天青子雷仁又岂能说半个不字?

管长老,我说这个话,并不回避你,你也莫见怪,我早也知道你和我们颜子远三长老是莫逆之交。”

九长老苦笑道:“万宗主说的本是实情,我又有什么好见怪的?”

万法亭笑道:“如此,多谢管长老!诗剑师侄,说起来,又快要到了那上古域境出现的日子了,我料你明宗也正在竭尽全力培养你,我也料定你们明宗到时候所派出的人选,必然有你!

至于那心镜上人,依我看,他修炼岁月已久,只怕到时候受限制,未必能进得去那上古域境。

说实在的,诗剑,本宗主也希望你到了那上古域境中时,能与我宗派出之人相互扶持,合作进取。

你现在又是我宗颜三长老的记名弟子,理当能与我宗派出的弟子合作。所以呢,今天本宗主决定,准许子远老弟传授你《浩然正气诀》,希望你到了那时候,不要忘记了本宗主今天说的话。”

九长老听到这里,十分高兴,说道:“诗剑哪,还不赶紧谢谢万宗主!”

李诗剑自然是感谢万法亭,施礼道谢之后,朱子武却是插嘴问道:“师父,为什么明宗会跟禅宗闹分裂?”

万法亭道:“那上古地域,每隔三百六十年出现一回,每一回出现,是显现两次,两次之间,前后相隔三年……”

李诗剑听到这里,心中暗道:“这一点,我师父却是早已跟我说过了的。”

此时万法亭仍然继续往下讲:

“四百年前,明宗出了个优秀弟子,叫做宗帅,是明宗大长老宗肯的儿子,身有龙气,不到四十岁,就修炼到了灵道七阶,那时,禅宗也出现了一位优秀弟子,法号唯心。修为跟宗帅不相上下,他两个,不知因为甚么,私人关系弄得十分恶劣。

到了上古域境出现之时,明宗派出弟子,自是以宗帅为首,禅宗派出弟子,当然是那唯心带队。当时四大教派所派出的弟子之中,就数他们两个修为境界最高,便是帝国帝君王族新秀也才只是灵道六阶,不是他二人中任何一个的对手。

但是,那一次,诸宗派并帝国派出的优秀子弟,别的宗派都还安然,唯独明宗与禅宗所派出的弟子出了事故,到后来,各宗派的弟子退出来后,都说不出宗帅与唯心两个的去向。

明宗幸存弟子只说是在上古域境遭到了禅宗唯心的攻击,禅宗幸存弟子却说是受到了明宗弟子宗帅的攻击,双方各执己见,争论不休,两派关系从此破裂!”

李诗剑听到这里,不由得想问:各宗派派出优秀弟子去那上古域境,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想李诗剑还未开口,朱子武却已经替他问出这个问题了:“师父,为什么要派出优秀弟子去那上古域境呢?”

万法亭道:“为什么?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规矩。

那上古域境中,有一种植物叫做‘幻魂莲花’,那玩意儿是采摘不来的,但可以采摘到它的种子,这种子,除去炼制时能有一定的用处外,其重要作用,就是用来抵抗那不知来自哪里的妖族入侵罢了。”

朱子武奇道:“师父,怎么会有妖族入侵这种事情?”

万法亭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又怎么会没有妖族入侵这种事情呢?”

如玉仙子也不由得问道:“宗主师伯,那幻魂莲的种子,为什么能对抗得了妖族入侵呢?”

万法亭笑道:“这个么,其实简单得很,我们莫陵帝国的军队堵住通道,布下大阵,只须有一粒幻魂莲花的种子,就可以逼那些妖族乖乖地撤退回去,若是没有这种子,那就得拿人命往里填,以血换血,打退哪些妖族。”

一路上,万法亭详细讲解,李诗剑、如玉仙子、朱子武三个,倒也是听得认真仔细。

万法亭讲完了,朱子武还有所不满足地追问:“师父,那上古域境,究竟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既然这么多年下来,总有那么多人进去,又基本上都能活着出来,想必那里的情形,像师父您这样的高人是很清楚的了吧?”

万法亭听了,就说道:“那上古域境里的情形,还真没有人说得清楚,因为每次派出去的弟子回来所说的情况,与上一次都是大不相同,甚至于同一批次进去的人,出来后,说法也是不同的。”

如玉仙子却是问道:“宗主师伯,那幻魂莲容易找到吗?”

万法亭看了看如玉,说道:“如玉啊,那东西呢,并不是难找,但是难以采摘,若是容易的话,也不用派优秀弟子去了。”

朱子武也追问道:“师父,优秀弟子,无论如何是比不过前辈高人的,为什么前辈高人不进那上古域境去呢?那不是更有成功的希望吗?”

万法亭笑道:“如果像为师我能进去的话,这三年时间里,为师早就为自己做准备了,哪里还会有时间和精力来栽培你呀?”

朱子武听了,就说道:“这可真是奇怪啊,为什么前辈高人进不去呢?”

万法亭道:“这个么,为师我也不知道。但是为师知道一点,那就是,各宗所派出的弟子,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三百六十多年前,以宗帅和唯心为代表的那批人,修为最高境界是灵道七阶,这一回,为师我要将你和如玉都培养到灵道八阶!”

朱子武听了,就惶恐说道::“师父,如玉师姐现在已经是灵道七阶了,距离灵道八阶只差一阶,可是我才灵道四阶,距离灵道八阶还差着四阶呢!”

万法亭道:“有为师我想方设法地培养你,三年后,你至少也得达到灵道七阶我才能放心哪!”

万法亭这么说,九长老听了,也暗暗地以神识传音向李诗剑说道:“诗剑,听到没有?你这三年要多努力修炼,至少也得达到灵道七阶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明宗要造新式鼎

词曰:

一点灵机,几分巧妙,多少妙想天开。风轻云淡,明月照高台。遥望群星灿烂,自恨少,绝艳惊才。初来燕,又归鸿雁,春去复秋来。

发呆,独坐冷,悠长岁月,未许徘徊。任流年似水,襟袖生埃。搬运丹田浩气,到胸臆,一唱抒怀。修仙梦,阶前看去,点点是苍苔。——《满庭芳》

众人一路回到儒宗至圣城,下了追风灵船,九长老带着李诗剑,就向万法亭师徒和颜三长老父女告别。

临别之际,万法亭神识传讯给九长老:“管长老,我总觉得那雪魅王者白送李师侄一朵冰魄银莲王花,其中似有不妥,希望诗剑师侄今后专心修炼,不可妄动情思,毕竟那雪魅是妖而不是人。”

嘿,万法亭以为,李诗剑可能会被那雪魅所化的白衣妖女魅惑,也许李诗剑是真的被种下了那“血蛊情种”,要不然,为何那妖修会白送他东西呢?

这个话,万法亭不好说给李诗剑听到,然而,却是让九长老心中不由得又添了一丝阴影。九长老听了万法亭的话,就问道:“万宗主,莫非这毒竟是无解的?”

万法亭道:“大约杀死那下毒的雪魅,便可以解了;还有,即使是被它种下了这毒,只要从此不动情思,过上若干年,这毒也就自动解了。”

得了这个话,九长老心中始安,当然,也就将这个破解的法子告诉了李诗剑。

李诗剑与如玉仙子和朱子武告别时,他两个都向李诗剑说道;“三年后,上古域境见哪!”

李诗剑一笑挥手,也道了一句“上古域境见”,就随九长老登上追风灵船,直往明宗天青城方向飞去。

一路上,九长老多次询问李诗剑,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李诗剑暗暗运行自身仙家灵道真元,周天运转,根本就是没有一丝异常,也就实话实说了。

九长老长吁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日,追风灵船飞到天青城,降落下来时,只见天青城总坛护宗大阵将一座天青城封闭得严严实实。

九长老当即传讯给大长老宗肯,说是自己带着李诗剑,已经采到了冰魄银莲,正要赶回东北六城去,途经总坛,请求入城,参见宗主。

不多时,天青城护阵阵门打开,李诗剑跟着九长老入了城,就往城主府来。宗主雷仁不在,前去帝都神京未回,九长老与宗肯见了面,说到此次前去西荒雪域采摘冰魄银莲之事,将李诗剑学得儒宗《浩然正气诀》这一节略过不提,只讲遭遇雪魅之事,宗肯听了,说道:

“那雪魅的情形,我们离得远,了解甚少,诗剑没有被那妖修种下血蛊情种,倒也是一件幸事。不过,近日心镜上人在炼制方面是大有进境啊!诗剑,你不如就此留在总坛,把炼制之道再学上一学吧。”

李诗剑听了,不好自作主张,就看向了九长老。

九长老笑道:“诗剑在理论知识这一块儿并没有落下,所差只是实践,不过,炼制空间道器法宝这方面,诗剑跟我走时,还没有学到手,不如我们停留一天,跟唐长老学过了这个,就回我那明经城去。我那边自然会给诗剑准备实践场地。”

九长老说到这里时,心中已经开始了构思,要在自己的城主府里,选择场地,再请凌君协助,构建控火场地,不须多大,只要有一组九宫控火阵就行……

那时,诗剑在自己身边,随时可以学习炼制之道,自己又可以随时指点,务必要在三年之内,努力让诗剑晋阶到灵道七阶!想到这里,九长老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

宗肯见九长老笑得挺是得意,就笑着问道:“老九,什么事这么得意?”

九长老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一想到要在三年之内,把诗剑培养到灵道七阶,那是既有压力,又有期盼,心头激动忐忑哪!”

宗肯笑道:“老九,你是为这个乐的呀?我跟你说啊,唐长老已经向宗主提出,下一步,就以本宗所炼制的空间法宝用来盛装火种,同时用以炼制,这样,就可以减少门下弟子学习炼制之道的麻烦。”

九长老听了,不太明白,就问道:“宗老大,你说具体点嘛。”

宗肯笑道:“具休地说,就是炼制一种新式的鼎,这鼎的下半部分,却是一个法宝空间,只须将火种投放进去,那么,拥有这个鼎的人,就可以不受场地限制,可以随时随地炼制道器了!”

九长老听了,惊讶地问道:“这个设计简直是绝妙极了!究竟是谁想出来的高招儿?是唐长老吗?”

唐长老,自然就是原先的器堂堂主唐荣,如今已经升任长老了。

宗肯笑道:“这高招儿,却是唐长老和心镜长老的共同设计,据唐长老所说,最初的构想,还是心镜长老拿的主张呢!”

九长老听了,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看来心镜上人在我宗是风头甚劲,唉,我这徒弟李诗剑,只怕会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呀!

想到这里,九长老问道:“宗老大,雷宗主的意思是什么样的?”

宗肯笑道:“这种大好事情,宗主当然是乐见其成啦!”

九长老听了,就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和诗剑在这边多呆些日子,让诗剑学好炼制手艺,得了这鼎再走。”

宗肯笑道:“多呆些日子?你准备呆多长时间?”

九长老笑道:“待到得了鼎就走嘛。”

宗肯笑道:“想得到这鼎啊,说起来,时间上可长可短。”

九长老听得奇怪,就问道:“宗老大,你别故弄玄虚嘛,什么叫时间上可长可短?”

宗肯笑道:“目前心镜长老一边学习炼丹,一边协助唐长老研究炼制这新式鼎,理论上呢,已经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两样重要东西。”

九长老笑道:“还差哪两样东西?”

宗肯又笑了,这一回,笑得是颇有些意味深长,只听宗肯说道:“老九,这两样东西,说不得都要劳动你哪!”

九长老听了,急道:“宗老大,别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好不好?你就直说了呗?”

宗肯笑道:“两样东西,一样是北冥海底的万年寒玉,一样是南明炎山的南明离火火种。有了这两样东西,要炼制出新式鼎,那就快得很了。

你那东北六城,离北冥海最近,寻找海底万年寒玉,当然得以你手下人马为主;南明离火的火种,你上次说了,诗剑是极有福气的;宗主的意思,就是以你为主,让你带上诗剑,总坛这边再派出些好手,再跑一趟南明炎山呢!”

九长老听了,不由得问道:“这两件任务,都不是小事,我怎么没得到一点儿消息呢?按常规来说,宗主早就应该通知我了呀?”

宗肯笑道:“宗主说了,你带上诗剑去西荒雪域寻找冰魄银莲去了,暂时就不通知你了,只等你回来,再说这个事情。”

九长老听了,就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赶紧去办这个事情。诗剑,你留下来,为师我先回东北六城走一趟。”

说到这里,九长老神识传讯给李诗剑:“诗剑,你那自创的剑招,不可以让心镜长老知道,必要时,可以用来保护你自己呢。为师我总觉得心镜对你并不友善。你可要自己多留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李诗剑自然也以神识传讯回答自己的师父。宗肯却也于此同时说道:“老九,那东北六城,你不必去了,只须发一道命令过去,也就是了,倒是去那南明炎山的事情,宗主交待了,采取火种之事,最是麻烦。宗主让你在这边等他回来呢。”

“宗主让我在这边等他?这是什么时候说的话?”九长老讶然。

宗肯笑道:“你在护阵外叫我打开护阵时,我就已经将你回来的消息通报宗主,请求指示了。宗主说了,他也在赶回来的路上。说不准儿,有可能宗主要亲自挂帅,前去南明炎山呢。”

九长老笑道:“有宗主挂帅,那岂不是更好?”

于是宗肯和九长老一齐大笑。

笑毕,宗肯又说道:“老九,你带诗剑去器堂吧。”

于是李诗剑随着九长老告别了宗肯,就往器堂过来。不多时,到了器堂,唐荣笑着迎上前来,九长老也笑着招呼:“唐十二老弟,恭喜你了啊!”

唐荣也笑道:“九哥回来啦!哎,诗剑也回来了,这一回,能好好炼制炼制了吧?”

李诗剑上前施礼参拜唐荣。旁边路同也过来见礼,先参拜九长老,后向李诗剑说道:“李师弟,我现在已经差不多把控火学完了,再过些日子,就能去学习炼丹啦。”

唐荣笑着批路同道:“路师侄,你可不能骄傲呀,你看十三长老,比你来得晚,学得快,人家在炼丹这一块儿,也学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能专门来跟我一起研制新式鼎了。

你李师弟,因为耽搁了这些日子,所以落后你一步,只怕一学起来,很快就追上你喽!”

路同笑道:“唐师叔,我哪里敢骄傲呀,十三长老才不几天就学会了控火和炼制,又没几天,就学会了炼丹,他现在是以研究新式鼎为主,都让我仰慕死了!

我听说,他现在只所以天天还去丹堂那边,其实是为了不被那偷学者学了咱们的器堂的秘法罢了。”

九长老听了,惊讶地问道:“居然有人跑来我们这边偷学我们的炼器秘法?”

唐荣听了,皱眉说道;“九哥,你也看到了,我们天青城的护宗大阵已经开启了,唉,走,里面说去。”

于是诸人都到了器堂秘室里坐定,唐荣向路同和李诗剑说道:“路同,带你李师弟去学习控火去吧。”

于是李诗剑随路同去了,唐荣这才向九长老说道:

“九哥,心镜长老发觉了有人偷学我们的炼制之道!这个事情,据心镜长老说,我们炼制空间法宝,以及我们要炼制的新式鼎,都不能让那偷学者学了去。”

九长老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人?居然能潜入我宗来偷师学艺?”

唐荣道:“据心镜长老所说,这人应该是托钵僧明尘那个贼和尚!”

九长老奇道:“心镜怎么认定是他的呢?”

“心镜长老有家传的道器三观镜,隐约察看到了贼和尚那黑钵的踪迹。”

“原来如此!”九长老问道:“难道说,那贼和尚就死呆在丹堂那边不过来了吗?我们在这边炼制空间道器法宝,还有那新式鼎,怎么可能会不惊动他?”

唐荣听到这里,说道:“这是心镜长老的主意,假装炼丹一道没学到手,天天去丹堂跟缪长老演双簧,将贼和尚吸引在那边,我们器堂这边却是暗中进行炼制。

心镜长老说,据他观察,那贼和尚躲藏在黑钵里,竟是日日呆在丹堂那边,连日来还不曾离开过呢!”

九长老听了,不由得叹道:“那贼和尚,凭着他那钵,还真不好对付哪。”

“是啊!没法子抓住他,所以呢,我们这护宗大阵也就只好整天开启着了!”唐荣十分气愤地说道。

却说托钵僧为何老是呆在明宗丹堂这边?却是心镜上人来此学习炼丹,托钵僧就跟了过来。

心镜上人猜测托钵僧必然是凭借黑钵,隐藏在丹堂这边了,暗暗地调动三观镜来察看,果然也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心镜上人一合计,想出了一个招儿——俗话说,“君子可欺以其方”,你想偷学,我就从偷学这块入手来治你!

于是心镜上人只说是要学习炼制本宗秘制六合培元丹,却又暗暗神识传讯,将自己的对付之法告知缪天白,要缪天白配合自己。

缪天白当然要配合心镜上人,于是他两个就演双簧,嘴里说的是炼制培元丹,却将那炼制法子,故意搞得复杂无比,似是而非!

果然这一招奏效,引得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躲在黑钵里,是左讨论右分析,却始终不得要领。

心镜上人也时时观察,处处留意,也不止一次地确认,果然是那托钵僧凭着黑钵躲藏在暗处偷学本事。

托钵僧有时跟厉文山争论得急了,不免有心放弃,然而,厉文山却是说道:

“人家那丹堂堂主缪长老不是跟心镜上人说得清清楚楚的嘛,学会炼丹理论,不算什么,但要是炼制出这种六合培元丹,才算真正学到手,哪怕就是仅仅炼制出一炉六合培元丹,哪怕是一炉里边只有一粒成丹,也就可以算是炼丹之道完全学到手了。

瞧他这工艺如此复杂,这六合培元丹可不是容易炼制出来的;心镜上人自然是不能轻易成功,这对我们也可以说是好事啊!”

托钵僧道:“好什么好?我都快憋死了,也不知他心镜上人哪天才能真正炼制出一炉培元丹来!”

厉文山笑道:“他炼制不出来,对我们也有利啊!这么一来,我们可不就是能看得更充分也学得更透彻了吗?”

说起来,托钵僧和厉文山,这两个老货,此时哪里想得到被心镜上人摆了一道呢?

托钵僧料想自己凭着黑钵,呆在这丹堂里,只须不移动,不带动空气流动,心镜上人虽是灵道八阶,也未必能发觉得了自己的存在。

然而,托钵僧此时,根本不知,心镜上人那青铜镜,已不再是从前那件灵道二三阶的劣质货了,更不知道这青铜镜,其实就是三观镜。

话说回来,就算知道心镜的法宝是三观镜又怎么样?此时的托钵僧还不是大高手,更不知道三观镜有什么样的功能什么样的妙处。

黑钵化作微尘,隐在丹堂不出,以致托钵僧连李诗剑已经回到了天青城这一码事情也不知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托钵僧步步失机

诗曰:

一阳始生冬至边,地气凝阴冻天寒。冰雪山原着素衣,星河永夜换流年。桃花问讯春何去,燕子衔泥未便言。自有梅花得先秀,更无粉蝶识芳颜。

——小诗诌罢,书接上章:

托钵僧连日呆在明宗丹堂里偷师学艺,料想不到是被心镜上人摆了一道儿。心镜上人却是暗暗得意,却也不露声色,白天里往丹堂来,晚上又往器堂来。

李诗剑呢,却是白天往器堂来学习控火,晚上回到九长老的房间里,在九长老的指点下修炼。

于是乎,李诗剑竟然是跟那心镜上人天天不照面。

却说天青子雷仁,前去帝都神京,要交好莫忆,消弥佳秀山前的那一丝裂痕,搞好跟帝君王族的关系,前后一个多月,终于把事情办好,就往天青城赶回。

雷仁早已经得了心镜上人的报告,说道是那贼和尚仍然潜在本宗,如今呆在丹堂偷师学艺,是连日不出丹堂。

雷仁郁闷:本宗现在还没有办法抓住那贼和尚,怎么办?也只有开启护宗大阵来对付他了;然而,明宗一个大宗派,天天开启着护宗大阵,对付这么一个和尚,也有损颜面啊。

雷仁无奈之下,苦苦思得一计,于是就下达命令:

一路人马由二长老带领总坛九城护法二十人前往北冥海寻找万年寒玉,东北六城要全力支持;

二路人马,包括总坛唐荣长老、缪天白长老,以及心镜上人,九长老师徒,即日出发,前往南荒高原北部等候,本宗主不回天青城,而是直接去那边与众人会合。

雷仁一声令下,明宗两路人马出动。天青城护宗大阵打开,李诗剑随着九长老,跟着大队人马,乘坐追风灵船,都往南荒高原飞去。

天青城里,明宗丹堂之内,这一日,托钵僧与厉文山躲在黑钵里,商量探讨如何炼制六合培元丹,看看日头已高,心镜上人还没来,连丹堂堂主,明宗第十一长老缪天白也没有出现,他二人都觉得奇怪。

托钵僧当即驾驭黑钵,悄悄地抓了一个明宗弟子,审问消息,然而这弟子地位低,说得是语焉不详。

托钵僧此时才略略知道,明宗人马分两路出城,一路往东北去,一路往正南去了。至于这两路人马都有哪些人,去做什么,这个却不清楚。

托钵僧跟厉文山商量道:“明宗大队人马出动,兵分两路,一路往东北去了,一路往正南去了,我料其中必有大原因,我们是跟踪哪一路,一探究竟呢?”

厉文山道:“明宗呢,到底是个大宗派,我们呆在他们总部,却也不能事先察觉到一点儿消息。像这么样的行动,跟踪哪一路都无所谓,明尘道友,你看着办罢。”

托钵僧听了,就说道:“好,我们就跟踪他东北这一路人马。”

当时天青城护阵早已收了——雷仁意料中是,总坛丹堂缪长老不在,停止炼制,那贼和尚自然会走——就由他走吧,我们现在不去为难他。

宗肯深知雷仁的意思,当即在两路人马出发一个时辰后关闭了大阵。

托钵僧这一番驾驭黑钵,出天青城时,果然没有大阵阻拦。

出得城来,托钵僧依据打听到的方向,直往东北飞去,黑钵全速前进,走了一个时辰后,就发现前面有一只追风灵船,一看就是明宗的。

托钵僧心中吁了一口气:追上了!

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吸附在这只追风灵船上,悄悄地听船中人说话。

听了半天,托钵僧才弄明白,原来这一船二十一人,由明宗二长老司明秋带领,前去北冥海底寻找万年寒玉!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我们正也需要万年寒玉,既然已经知晓这东西在北冥海底就有,我们不如先行一步,赶在前头,说不定,我们是先到先得呢!”

托钵僧笑道:“厉道友说得是!”

当时托钵僧心意一动,黑钵离开那追风灵船,以快过那灵船二倍的速度,往前飞去。

黑钵直飞了半天多的时间,才到了那司明秋等人所说的北方六城。

远远地,一座大城出现在视野里。

托钵僧驾驭黑钵,降落尘埃,当即是托钵拄杖,入城打听北冥海的具体位置。

不想才到城边儿,托钵僧正抬头看寻城门上的“望海城”三个大字时,就听得城门附近,尽人都是惊呼着,纷纷逃避!

托钵僧正是未明所已,不知道这些人跑什么,再一展眼看时,就见有十多个灵道高手,向自己扑击而来!

——于此几乎同时,细说起来也只是稍稍迟后片刻,莫陵帝国的帝都神京之内,莫忆匆匆参见太上帝君莫陵:

“禀报太上帝君,明宗宗主所言不虚,那贼和尚托钵僧明尘果然出现了,现在已经到了望海城那边!”

莫陵笑道;“莫忆,明宗宗主是怎么说的?”

莫忆回答道:“禀报太上帝君,雷仁说了,贼和尚躲藏在明宗丹堂偷师学艺,明宗却一时无法拿他怎么样;不过,明宗人马分两路行动,若是那贼和尚暗地里跟踪明宗人马的话,在明宗两路人马所经过之地,总会有那贼和尚出现的可能。”

莫陵笑道:“这么说来,那贼和尚是跟踪明宗东北一路人马去了?”

莫忆回答道:“正是。”

莫陵又问:“那么现在,明宗东北一路人马到了哪里?”

“禀报太上帝君,明宗东北一路人马,离望海城还有十万八千多里路。”

“什么?照你这么说,那贼和尚的速度可不是比明宗快得多了吗?他竟然赶到明宗前头去了?他要去做什么?”

莫忆道:“贼和尚的破钵不简单,比追风灵船的速度还要快呢!”

莫陵哈哈大笑:“三年后,那上古域境就要打开通道,这贼和尚,极有可能扰乱我帝国秩序,坏我帝国抵抗妖族之大事,我岂能容他乱来!他那钵能有多厉害?凭本帝君这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包管他无所遁形!

莫忆,你说说看,那贼和尚去那边做什么?为什么要赶在明宗人马的前面?”

莫忆道:“禀报帝君,这个么,小臣不好确定哪。”

“哈哈哈哈!”莫陵帝国太上帝君大笑不已:

“莫忆啊,你不是不确定,而是想让本帝君来下结论,是吧?那贼和尚,既然跑去明宗总坛学习炼制,此番必也是要抢在明宗前头,去寻找北冥海底万年寒玉去的,没有万年寒玉,就没法子盛装火种,也就没法子炼制,那还学什么炼丹哪?”

太上帝君说一句,莫忆就点一下头,答一个“是”字,太上帝君说完了,莫忆奋然说道;“太上帝君英明!小臣我请求帝君派出人马,协助小臣抓住那贼和尚,一洗小臣在佳秀山所受的羞辱!”

太上帝君莫陵道;“我当亲自前去北冥海!我帝君王族成员,岂可容他人羞辱?若是容许那贼和尚逍遥法外,今后我帝国王族成员,出了帝都神京,还能受人尊敬吗?

我莫陵帝国立国以来,这种事情,还真是第一次出现,首恶必惩,才能下不为例;不然,我帝国何以威慑天下?”

莫忆听了,十分激动,心中暗道:除了数百年前,帝君亲自出手对付那天阵子,这一回,可是太上帝君第二次出手呢!

当时太上帝君莫陵调动帝国神京禁卫大军一万人,由第一神将莫相依统率,又带上了莫忆莫雨等帝君王族高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直扑北冥海楠风湾,要迎头痛击托钵僧这个贼和尚!

托钵僧在望海城外,哪里知道这种事情?当时十多个灵道高手扑过来,托钵僧一看这些人个个都是灵道五六阶的境界修为,气势汹汹,直奔自己,当即将黑钵一掷而出。

就见这黑钵,在半空里滴溜溜地急转,越转越大,转眼间,其大如一座小山,挟着呼啸风声,连压带撞,向这十多个灵道高手攻击过来了!

这十多个人一见,各取道器法宝,都往空中祭出,来对战黑钵,本人真身,却又都是手执道器长刀,围攻托钵僧。

托钵僧在战斗中,看这十多个人一色打扮,一色装备,料想这都是莫陵帝国之人,当时托钵僧怒道:“老衲我又不曾得罪你们帝国帝君,凭什么你们要对老衲动武?”

只听这十多人中为首的笑道:“贼和尚,你东偷西抢,严重扰乱了帝国社会秩序,帝国便要缉拿你!你往哪里走?!”

托钵僧大笑:“是了!你们要缉拿老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老衲我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么?”

“活得好好的?北冥海畔,就是你贼和尚葬身之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托钵僧一愣:他们怎么知道老衲我要去北冥海?

当时十多件道器法宝攻击一只黑钵,十多个五六阶的灵道高手共战一个托钵僧,那也是打得乒乒乓乓地热闹!

修仙者之间打架,物理攻击,就是拼仙家修为以力破力,就如那佳秀山前,托钵僧对战那追风神棍万仁贤一战即是;法术攻击,就比如意境攻击,灵魂攻击,都是;法宝攻击,自然是凭借法宝对攻。

此时托钵僧黑钵祭出,手中独角沙虎杖抡起,气势也自惊人。然而,无奈对手人多,修为也不低,托钵僧一时间无法占人家的上风。

托钵僧心中暗道:这十多个人,攻势非同小可,老衲若是能将他们击退,也就可以证明近年来的修炼,也还没有落后于那心镜上人多少。如今那家伙可是比老衲的修为境界高出两阶呢!

说起来此时的托钵僧竟然对那心镜上人也念念不忘起来了,无别的原因,托钵僧心中还记着要为高福俊报仇之事。

当时托钵僧心意动处,就使杖作刀,一招八方风雨,顿时,只见大杖抡过处,如风雨乍起,刀芒暴长四散!

只听得“喀嚓”数声,这一杖所发出的刀意,竟然将数个对手的道器长刀给斩断了!

只听这十多人一声呼喝:“撤!”登时都走入城里去了。

托钵僧追到城里时,那十多个人已经去得远了,眼前只有望海城的一个城卫颤抖着看向托钵僧,连大气儿也不敢出,更不敢阻拦,大约连逃跑的心思也都吓没了。

托钵僧看这人时,只见他才是个真道五阶的修为,当即说道:“你也别害怕,老衲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只须告诉我,北冥海离这望海城有多远?”

这城卫抖抖地答道:“由此往西,再过两个大城就到了。”

托钵僧听了,当即拄杖托钵,绝尘而去。

托钵僧去后,那十多个灵道高手又复聚来,领头的向先前指点托钵僧道路的城卫问道:“康三才,事情办妥了?”

康三才答道:“回江大人的话,小的按照你们的要求,骗他往西去了!”

那江大人听了,笑道:“我们刚刚得了命令,要拦截贼和尚,要迟滞他的速度,为太上帝君大军争取时间,你做得不错。喏,这十块灵石算是给你的奖励,你这几天就不要来城门这儿当班了,防止那贼和尚发觉被骗,回来报复你!”

康三才听了,连声道:“谢谢江大人!谢谢江大人!”

——此时,托钵僧早已去得远了,哪里想到一个看似无害的小小真道境界的城卫,却是骗了自己一把?

托钵僧一路往西赶去,驾驭黑钵,直走了两个时辰,才看到一座大城,飞越过这座大城,又往西走,又是两个时辰,才看到第二个大城,托钵僧心中暗道:再往西走,应该就快到了北冥海边了吧?

不过,先前在那望海城,那帝国爪牙却说北冥海是老衲我的葬身之地,究竟是谁?能预知老衲要去北冥海呢?

说起来,托钵僧无论有多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而已,那帝国太上帝君莫陵,却是能调动无数人来对付托钵僧啊,这中间,又人明宗宗主雷仁的设计在——此时的托钵僧,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落在他人的算计之中了。

此时,真正能算计得了托钵僧的,也只有帝国太上帝君莫陵了!

太上帝君莫陵正在发号施令:“全军所有的追风灵船都要全速前进!”

莫忆就询问太上帝君莫陵:“太上帝君,我们能先于那贼和尚赶到吗?”

莫陵哈哈大笑:“据消息,那贼和尚已经被骗过,往望海城西边去了,估计等到他反应过来,至少得五六个时辰,这五六个时辰,足够我们赶到楠风湾布下大阵的了!”

这楠风湾,就是北冥海靠近楠风城的港湾,也是入海必经之地。

在这里,两岸高山夹海湾,入海只有一泓水。

一万神京禁卫军,那可是个个境界修为都在灵道四阶以上,也是莫陵帝国对抗妖族的精锐,如今拉过来对付一个托钵僧,岂不是小题大作?

然而,太上帝君莫陵的说法却是:杀鸡必用牛刀!不如此,怎么能骇得了猴儿?

第一百七十九章、陷入天罗地网阵

诗曰:

红尘一粟到仙尘,世界茫茫古如今。沧海鸥飞曾有迹,星河沙沉自无音。三千大道其修远,一路行去莫迷津。抛却生死自做主,我心便是天地心!

小诗诌罢,且说太上帝君莫陵领一万大军来到楠风湾;有阵道大师莫忆与帝国第一神将莫相依安排,一万人马布下了天罗地网大阵:

——这大阵,本是用来对抗妖族的,此时,这第一神将与大阵师也都如那太上帝君一样心思,用牛刀杀鸡,确保万无一失,拿住贼和尚托钵僧明尘!

却说托钵僧,驾驭黑钵,一路向西,走了四五个时辰后,觉得不对劲儿,当即降落下来,寻人一打听,便知道自己是弄错了,竟是被那个看起来吓得瑟瑟发抖有家伙给骗了!

托钵僧这一回可是小心将路给问清楚了,这才往回赶来。

当时托钵僧一腔恼怒,往回赶到望海城时,前后白白地浪费了十个时辰,近乎一天的时间泡汤了。

此时的望海城,已经笼在夜色里。托钵僧驾驭黑钵,直入城中,抬眼看时,只见虽是夜半,但城中仍是满城灯火。

说起来,这城中所居者,多数都是修仙者。就是不修仙的凡人,此地人等,也都是天生的先天境界者居多。所以呢,称此城为不夜城也无不可。

当时城中万家灯火,托钵僧一眼看过,心中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怅然,不由得慷慨吟歌:

红尘一粟到仙尘,世界茫茫古如今。沧海鸥飞曾有迹,星河沙沉自无音。三千大道其修远,一路行去……

当时这歌声,自望海城起,一路往东北飘过去了。

望海城中,不知有多少人被这歌声惊动,早已有人飞入茫茫夜空,想要查看这夜半歌者,究竟是哪一个。

托钵僧踏歌去后不多时,北冥海那边,楠风湾里,太上帝君莫陵命令道:“第一神将莫相依听令!”

莫相依上前,恭恭敬敬,只听太上帝君吩咐。太上帝君道:“你统率诸军,进入特级战备状态,要随时准备发动大阵,活捉那贼和尚!”

莫陵又向莫忆命令道:“望海城那边报告,贼和尚一路高歌而来,你那千里闻声的功夫,正好用上,配合本帝君重瞳透视千里眼,盯住那贼和尚,哼!本帝君不相信还能走得了他!”

莫忆道了一声“是!”当时就像狗一样地竖起了耳朵。

莫忆竖着耳朵听时,那帝国太上帝君莫陵,早已跃上高空极高处,抬手抓住一朵白云,拉过来挡在身前,一双眼却是目不转睛地向楠风城方向望去。

来了!就见夜天里,一只黑钵,急速旋转着,越过楠风城,直往这楠风海湾飞来!

黑钵飞来,歌声一路飘洒:……抛却生死自作主,我心便是天地心……我心便是天地心……

在白天里,托钵僧虽然听得那帝国爪牙说什么“北冥海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然而他哪里真正放在心上?

想想自己来到这一界修炼,本意是访仙拜友,不料在临沙城外,因为小儿辈的嘲笑,自己一时不忿,出手惩治,于是就惹恼了临沙城高家和白家,进而被临沙城城主驱逐,从此麻烦不断,自己与明宗结了那么大的仇恨!

等到自己抢过了天青城明宗总部仓库,再回到临沙城时,亲友失散,李诗剑被迫加入了明宗,自己的儿子和翠姑去了那不知有多遥远的太皇天!

在这边,大概是因为得罪了一个莫忆吧,帝国王族也找上自己的麻烦了!如今这世界上,但凡有饮水处,皆是帝国土地;在这一方土地上,自己成了帝国大通缉犯。

虽然说在乐游城佳秀山,自己捉弄天下英雄,自此更无人敢小觑自己,然而,自己却是直觉不妙!凭自己所修的太上感应功法,近日来,老是眼跳不止,心头有一种难以驱除的危机感!

托钵僧感慨不已,又复想到:刚刚经过望海城时,看着那满城灯火,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怅然,于是踏歌而来——可是,这是怎么地一回事呢?怎么越是临近这楠风海湾,自己这眼跳越是剧烈,心头的危机感越是紧迫了呢?

得了,任你是什么人想对付老衲,老衲我托钵在手,便另有逍遥天地。想到这里,托钵僧唱得更是慷慨激昂,不觉将那赛猴酒取过来,一口饮了个畅快。

此时黑钵飞到了楠风海湾上方,托钵僧遥望前面是一片辽阔的大海,大海沉沉夜深深,大海深深夜沉沉。

托钵僧驾驭黑钵,就要往那海水里钻,要一沉到底,径入深海,寻找海底万年寒玉。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暴喝:“定!”

——黑钵落入阵中时,天罗阵往下罩,地网阵往上迎,两太极阵重叠相印,阴阳乍转;两九宫阵相互绾结,阵门锁闭。

黑钵所在,恰恰是落入五行核心,当时天罗地网阵发动,大阵之力,凝为一点,指向一点,这一点,正是黑钵所在!一股大力,登时将黑钵锁定了!

托钵僧顿时觉得自己的黑钵,如同一个人陷进了泥潭中,被一股大力束缚,竟是难以移动了!

托钵僧心下大惊:什么人定了我这钵?

神识外放之际,托钵僧就发现自己的黑钵外面,隐隐的都是士兵,这些人,身着统一的制式装备,个个修为都是灵道四阶以上——自己分明就是陷入了一支军队的包围之中!

这是什么军队?

托钵僧驾驭黑钵,奋力冲突,所能移动的范围却是极小。

托钵僧心念电转,料想这应当是莫陵帝国的军队——果不其然,莫忆的哈哈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贼和尚,被我大军天罗地网阵锁定,你还能往哪儿跑?你再隐形啊?逃跑啊?”

这天罗地网阵,听着名字就吓人!

托钵僧听了,心中却是一动:天罗地网阵?既是阵法,便当有解,幸亏老衲我学过了天阵子的《阵道要诀》!或许就依阵法,寻找出路,老衲我还是可以逃脱的吧?

托钵僧想到这里,当即仔细观察这天罗地网阵,就依阵法之道,死路里寻找生路,果然,黑钵稍稍能移动了些。

只见这天罗地网阵,实际上是两个阵的组合,上面的是天罗阵,下面的是地网阵。

天罗地网阵,实依周天大衍之数布成。天数一,地数二,天数三,地数四……,天数一三五七九,地数二四六八十;

天罗阵,由太极阵、三才阵、五行阵、七星阵和九宫阵组成;地网阵,由两仪阵、四象阵、六合阵、八门卦阵组成。

地数余十,立太极为基,以九宫为辅,天罗太极连接地网九宫,地网九宫接就天罗太极,天罗地网阵门重叠,密密吻合!

各阵都以帝国士兵列队组成。上有帝国太上帝君莫陵身在高空,向下临观,下有帝国大阵师莫忆指挥大阵运转。那帝国第一神将,另带了数百高手,只在阵门里走,只等着抓人!

大阵运行起来了,这可是一万灵道修仙者组成的大阵哪!

莫陵帝君居高指示托钵僧那黑钵动向,莫忆与第一神将莫相依率领人马攻击,拿人!

这天罗地网大阵之力,为何能锁定黑钵?毕竟这黑钵,现在已经是九品道器了,就算是器灵阿弥还没有醒来,也不应该轻易被锁定啊?

说起来,在阵法的运行下,诸军士兵发出的攻击力,自然凝聚到一个点上,一万个灵道四阶修仙者,其中有的修为还高于四阶,这力量之大,是多么恐怖啊!

一万士兵,没有第二个攻击目标,所有的都攻击只指向一点,哪怕看上去,那一点上空无一物,但只须按照命令发出攻击力就是了。

因为这是太上帝君的指示,是太上帝君要求攻击那一点的,太上帝君是有着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的,在这双眼睛之下,黑钵是无可遁形的!

不仅太上帝君莫陵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黑钵的模样,那莫忆和第一神将莫相依也都看到了黑钵的模样。

莫忆和莫相依,是凭借自身灵道八阶的修为,借助阵法之力看到的。

帝国王族三大高手看清楚了黑钵时,都是极其震惊:

这是什么道器?竟然能承受得住一万大军凭借天罗地网阵所发出的攻击之力!这贼和尚是什么人?他似乎也精通阵法!

太上帝君莫陵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目就如电子眼,盯住黑钵的行迹不放,莫忆调动阵法,时时运转时时调整,以保证阵法时时束缚助那黑钵;第一神将莫相依,早已祭出自己的道器法宝阴阳刀,扑了过来。

这阴阳刀,乃是莫相依成名的倚仗,每一柄单刀都八品道器,双刀合击,威力不下于九品道器!攻击时,一刀在手,一刀自行盘旋攻击,双刀一阴一阳,相互呼应,不知成就了多少战功!

跟在帝国第一神将莫相依身后的,还有一个帝国高手,虽不在帝国五大高手之列,却也是修为颇高的一位亲王。

这亲王,人称帝国第一亲王,正是莫雨。莫雨能当得起第一亲王,绝对不只是因为他是太上帝君莫陵的女儿,更是因为她的修为境界,也已经是跨进了灵道八阶!

莫雨此时,也早已将自己的法宝镇妖塔祭出!

托钵僧驾驭黑钵,虽然是依阵法运行之道行动,想要逃出大阵,但是,他本人却的确也不敢冲出黑钵来迎战帝国第一神将莫相依和第一亲王莫雨。

黑钵在托钵僧的驾驭下,行动起来,阻碍之力极大,若不能打破困局,任由这天罗地网大阵的恐怖压力攻击,再加上莫相依和莫雨的攻击,那后果,究竟会是怎么样呢?

——托钵僧摇头哀叹;后果不堪设想啊!

托钵僧心中企盼:阿弥啊,你能不能像上次在小寒山时那样,让人意外惊喜地醒过来呢?

托钵僧在心底呼唤自己这黑钵的器灵!然而,呼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呼叫器灵,阿弥更无动静!

托钵僧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内,这仙家灵道真元灵力,流失消耗的速度特别快!

是啊,对抗如此一支大军所布下的天罗地网大阵,那消耗怎么可能不大呢?

托钵僧心中十分焦急,厉文山早已察觉到自己的明尘道友,这托钵僧的反应不对劲儿了。

厉文山当即问道:“明尘道友,外面的敌人很厉害吗?”

托钵僧道:“何止是很厉害?我都快要支持不下去了!厉道友,赶紧将你的真元灵力输入我体内,助我多撑一会儿,想法子冲出这天罗地网阵去!”

厉文山大惊失色:“什么?竟然是被天罗地网阵给包围了?这么说来,你现在的情况,只怕是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将近灯干油尽了?我们的处境可不就是十分危急了么?”

厉文山说话之际,身形移动,坐到托钵僧身后,将自己体内的仙家真元灵力,不要命一般地向托钵僧体内输送!

同时厉文山说道;“明尘道友,我们可得抓紧想法子,按照这大阵运行之道法原理,尽快冲出去啊!”

托钵僧此时得了厉文山助力,缓过了一口气,说道:“我正是这么做的,但是每前进一步,都得承受难以想象的恐怖阻力,消耗十分巨大!”

厉文山听了,急道:“干脆让三丫别修炼了,叫她也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却说此时,托钵僧得了厉文山的助力,驾驭黑钵行动时,黑钵移动距离稍稍变大了。

那莫陵帝君身在高空,看得清楚,大喝道:“诸军将士,都给本帝君听着,加大攻击力度!那贼和尚现在还有挣扎余力呢!”

莫忆在阵中听了,心中暗道:贼和尚,这一回被我帝国大军以天罗地网阵锁定,你就是躲在那乌龟壳里不出来,也一样能把你耗死!

第一神将莫相依此时向莫雨说道:“亲王,来这贼和尚修为还不简单哪,被困了这么半天了,还有余力挣扎!不如待我先行攻击,再大大地消耗他一下,你那镇妖塔就直接将黑钵给收了吧!”

莫雨道:“就依大将军之言!”

恰恰此时,就听太上帝君莫陵命令道:“全军听令,大阵左转!平移!自震位向巽位!”

原来,这黑钵,在托钵僧的驾驭下,硬是抗住阻力,往巽位移动过来了!

巽位,五行属木,八门属杜门,说起来,杜门者,主闭塞不通,然而,在这天罗地网阵中,五行为天罗之阵,杜门归地网之属,天罗地网相应之际,地临大海之滨,在这楠风湾上,黑钵向巽位移动,看似不合理,却恰恰是顺着两阵生发之道而行!

太上帝君莫陵见了黑钵行迹如此,当即发布指令。下面的莫忆听了,也知托钵僧这个贼和尚,必是阵道高手无疑!

莫忆当即调动阵法,按太上帝君之命运行;莫相依得了信儿,自然也是依阵法运行之理,抢上前来攻击黑钵;莫雨得了信儿,就紧随莫相依身后,时刻准备着要捡个便宜;莫雨身后,帝国军中高手,灵道五阶六阶者近百人,紧随着扑来!

莫雨大叫:“大将军,一根稻草也能压死骆驼,再给他一刀,他应该就玩完了!”

莫相依已经扑到近前,道器法宝阴阳双刀祭起,一刀在手,向前直击,另一柄刀自行临空,挟尖啸之声,迎头劈下!

莫相依一声大喝,如起惊雷:“你玩完了——给我破!”

第一百八十章、老帝国定新决议

(2018年的元旦,新年第一天,恭祝书友们朋友们大神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托钵村夫感谢您们的支持,谨在此表示对您们的感谢!)

诗曰:

舞起红绫似蛟龙,三军阵破雪岭崩。不周山倒折天柱,盘古斧挥裂鸿蒙。惊变震动帝君心,决议开辟新章程。倾尽全力为何事,还疑未死托钵僧。

——小诗道罢,再讲当时情况:

当时在天罗地网大阵中,托钵僧十分紧张,厉文山提议,让陆三丫也来帮忙。

托钵僧叹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我这黑钵被打破,我们谁也不能独善其身;虽说喊三丫来,也只是多延缓一息,然而舍此之外,的确也无有办法啦!”

当时厉文山神识传讯,向陆三丫静坐修炼的静室里发出呼叫:

“三丫,三丫!快来帮你阿爸!火烧眉毛,我们处境危险啦!”

陆三丫近来一直在闭关,此时听到厉文山如此传呼自己,语气十分惶急,当时就收功起身,匆匆来到大殿,只见阿爸托钵僧盘坐在大殿正中,厉文山将双手按在托钵僧后腰命门大穴上。

陆三丫再一细看,只见这二老,都是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陆三丫再往黑钵外面一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三丫恼恨,眼看着黑钵外面,有人手执双刀,往前扑来,一时间叫道:“阿爸,你快让我出去,我用那什么灵器对付一下试试!”

“什么灵器?”托钵僧一时间脑袋里转不过圈子来了。

“混天绫啊!”

托钵僧气喘吁吁:“你不要出去了,只把那红绫祭出去看看怎么样吧——毕竟那个法宝太消耗真元,几乎能要人的命,你不要全力催动啊!”

托钵僧这么一说,陆三丫也不管能不能真的将混天绫祭到黑钵之外去,只是一咬牙,看着那劈向黑钵的双刀,心中默念:“好宝贝,但愿你能救我们一命吧!”

默念完毕,陆三丫眼一闭,凭心意将混天红绫祭出。

此时托钵僧已是几将灯干油尽一般,厉文山也是力道用尽,一双掌再也贴不住托钵僧后腰命门大空了!

就听得那阴阳双刀劈在黑钵上,发出“喀嚓”一声巨响!巨响声里,黑钵上裂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只听得一声惊叫:“哎哟,谁这么狠?”

瞬间,黑钵裂缝复合,器灵阿弥受了这么狠狠的一下子,痛得醒了过来。

当时器灵阿弥复苏一见自己的身体出现了裂口,迅速自我修复,说起来,这道器法宝黑钵,此时却如同一个人一样,居然也有负伤的现象!

再说那混天绫,被陆三丫祭出去,托钵僧此时几乎没有力气来操控黑钵了,故而一时飞不出黑钵,然而,就在那双刀劈中黑钵,黑钵出现了裂口的瞬间,混天绫却如一条灵蛇一般,瞬间顺着裂口处窜出!

陆三丫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人抽血一样,仙家真元灵气外泄,似乎刹那间自己的血给抽干了,真元灵气吸尽了!

陆三丫眼前一黑,大叫一声,往前一扑,就倒下了!

此时那混天绫,已经到了黑钵之外,只见这一条红绫,发出万道红霞,熠熠生辉!

万道霞光里,混天绫飘飘荡荡,看似不快,其实却是极其迅速地飞掠而过,只一卷,那阴阳双刀连同主人莫相依,一并被卷起!

莫雨离得最近,乍见黑钵裂开了一个口子,正自高兴,当即祭出自己的法宝镇妖塔,来收黑钵,不料乍起异变,一条红绫迎面裹来!

莫雨“啊呀”一声,来不及收回镇妖塔,当即是惊叫而退!

一退之下,抬头再看时,莫雨大惊:大将军与他那阴阳双刀都不见了!

莫雨顾不得细看帝国五大高手之一的第一神将莫相依人在何方,眼瞅着那红绫极其恐怖极其暴力地卷来,当即是赶紧再退!

然而,在大阵之内,处处须依阵法运行之道而动,若是逆阵法之道而行,那就跟找死没有分别。

莫雨一时情急害怕,退得太快,却是恰恰逆了阵法,当时大阵正在运行,把个帝国第一亲王,大美女莫雨一下了就绞进大阵里去了!

莫雨一声惊叫,暗叹道:“完了!我命休矣。”

太上帝君身在高空,将下面的情形看得是清清楚楚,眼看着自己的爱女一失误,将被大阵绞杀,猛扑而下,要来救她。

也正是此时,那条红绫,突然如一条怒龙搅海一般,恰似龙头向上一撞,直击太上帝君莫陵;龙尾一摆,横扫下方大阵!当时有一股无大不大的巨大力量,一扫而过!

只听得“轰”地一声!

如似万丈高山崩塌,如似万里大地骤陷,一时间,日月无光,天昏地暗;楠风湾海水倒扑上岸,一场海啸迅速冲上大地,但见白浪直涌,向远处的楠风城扑去!

楠风湾里,两侧高山崩塌!一万大军所布的天罗地网阵,瞬间崩裂,一万灵道四阶以上的修仙士兵,如似狂风中的树叶,飘零四散!

山崩海啸的声音里,漫天飞舞的都是人影子,夹杂着惊叫声!

大阵破。黑钵裂。

一条红绫,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了,飘飘荡荡,自半空中飘落下来。

托钵僧只来得及说一声“阿弥,收了那红绫”,就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黑钵之内,托钵僧犹如虚脱一般,躺倒在钵内大殿地面上,厉文山也是,而陆三丫,则是无声无息地趴在旁边,一动不动。

黑钵之外,海水中,山峰上,到处都是受伤的人,这儿三个,那儿两个,一个个也都是有气无力!

黑钵果然是收了红绫,就慢慢地坠入海水中去了,再也不见踪迹。

再说莫陵帝国的那些受伤的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虽都还是好胳膊好腿的,但都是挣扎不动,感觉丹田疼痛,内丹受到了绝大的震击,直欲破裂!

于是,有一个人盘坐静修,就个个都盘坐静修起来了!

水冷。山斜。人寂。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率先结束了静修。这个人,当然是帝国的太上帝君。他本是帝国第一高手,共真正的修为境界,实已达到灵道九阶。

混天红绫一击,受伤最重的,是帝国第一神将莫相依,他的道器阴阳双刀是彻底毁了,又是第一个承受攻击的,所以,到了此时,莫相依犹然昏迷未醒;其次是亲王莫雨,莫雨不但受到了混天绫的攻击,还受到了大阵的绞杀之力,虽然只是一瞬,但是也足够美女受的了;

太上帝君莫陵冲下来救自己的女儿,也因此受了伤,但是,他境界修为最高,恢复最快。

莫陵感觉自己差不多了,当即起身,放眼望去,但见处处都是盘坐静修的帝国士兵,山头上,山腰上,山脚下,平地上,海湾里,处处都可以看到帝国士兵盘坐静修的“风采”。

太上帝君莫陵觉得很丧气,抬望眼,仰天长叹,叹毕,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莫雨,只见莫雨直挺挺地僵仆在地,莫陵一阵心疼,赶紧风遁过去,救起女儿。

莫陵当即盘坐,给自己的女儿疗伤,莫雨悠悠醒来,犹自喃喃:“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莫陵心中本也感到害怕,不明白那红绫是什么法宝,居然能有那么大的攻击力,简直是排山倒海!但是莫陵却不得不先镇定自己,再去安抚他人。

看到莫雨醒了,莫陵就说道:“雨儿,你自己修炼,抓紧恢复吧,我还得看看莫忆和相依两个。”

此时,已经有部分受伤较轻些的帝国士兵,抬了莫忆和莫相依前来。莫陵将他两个一一救醒,就命令二人就地修炼恢复。

太上帝君莫陵又命令那抬了莫忆与莫相依过来的帝国士兵们:“你们各自去帮助自己的伍友,转告他们抓紧疗伤修复,待会儿清点人数,统计损失!”

半天过去,统计结果报上来,一万士兵,竟是一个不少!然而,上至太上帝君莫陵,下至普通帝国士兵,个个都是心中震撼:那红绫,究竟是什么等级的法宝?幸亏那法宝只做了一次攻击,若是进行两次攻击的法,只怕一万人马,不免要全军覆没!

太上帝君莫陵下令:全面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一个字!大军撤回帝都神京!

不一日,太上帝君莫陵回到帝都神京,第一件事,就是召开会议。

到会者,人数并不多,当代帝君莫相知、帝国大军统帅神帅莫相思、帝国第一神将莫相依、帝国第一阵师莫忆、帝国第一亲王莫雨、帝国综合研究中心总管莫相望,共七个人,召开秘密会议,会议的议题,就是研究炼制高阶法宝。

太上帝君莫陵说道:“帝君,诸位,楠枫湾之败,我们并不是败在那贼和尚手上,而是败在那红绫法宝之下。当时情形,不须多说,参战的都知道,我觉得,那法宝本主,应当是修为不足,只能催动那红绫攻击一次,所以,我一万大军,这才能侥幸保全!”

太上帝君的话一落音,那莫雨、莫忆和莫相依都说道:“太上帝君说得极是!”

当代帝君莫相知说道:“帝国在炼制之道上,近百年来并没有投入多少,所炼制的道器法宝,最高品阶也只是九阶,说起来,九品道器,已经是帝国所能炼制的最高品阶的法宝了。不知父王想要炼制出什么样的法宝呢?”

莫陵就说道:“相知啊,我们现在并不能确定那法宝是什么品阶,但是,毫无疑问地说,那红绫的品阶是远远高于九品道器的。当时为父我急于救雨儿,被那红绫一端冲撞了一下,幸亏我用天王伞挡了一下,否则,只怕受伤更重!”

说话之际,太上帝君莫陵拿出了自己的九品道器法宝天王伞,口里说道:“你们看看!”

众人看时,心中都是极为震惊!太上帝君莫陵的天王伞,那可是九品道器,伞面撑开如盾牌,收束时,则可以当作短枪或短剑使用,厉害万分哪!

这么一具名传天下的极品道器,太上帝君的成名兵器,现在却是惨不忍睹:伞面变成了破布条,伞柄已经弯曲了,整个儿地成了一个破烂货!

特别是那伞柄,众人都知道,那可是采了北冥海底的玄铁炼制成的,坚硬无比啊!

这个情形,当代帝君莫相知一见,便觉得心头沉重:

“父王,照这个情形来看,若是那贼和尚没死的话,有朝一日,他能运用那红绫法宝进行二次攻击了,再加上他那个破钵,只怕我们帝国更无一人能对抗得了他啊!”

莫陵说道:“以我当时所见,我军天罗地网阵虽然即将要压碎那黑钵,相依那阴阳双刀也击中了黑钵了,但是黑钵终究没有碎裂。

据此说来,那贼和尚没死是可以肯定的,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帝国就不得不防着他!可以说,我莫陵帝国立国一千多年来,这是唯一的一个能撼动我帝国统治的人!说得再具体点,我们是要提防着那红绫法宝啊!”

莫相望听了,就说道:“太上帝君、帝君,下臣认为,炼制之道,风险太大,目前帝国研究中心的炼制师们,没有谁敢于炼制超过九阶的道器法宝。这才是我们不能炼制出更高品阶法宝的主观原因。”

莫陵笑道:“没有谁敢?问题是我们的炼制师们,自身修为境界也低了些,又怎么能炼制出更高品阶的法宝呢?”

莫相望道:“太上帝君英明!”

莫陵又说道:“帝君,诸位,目前呢,要抓紧提升炼制师自身的修为,争取让一部分炼器师修为境界达到七阶、八阶。”

莫相望就说道:“回太上帝君的话,目前研究中心,八阶的没有,七阶的倒还是有几个的,只是他们进入七阶以后,碍于以往定规,这些人基本上都不出手炼制了,偶尔出手,也只是培养子弟而已。要不,等下臣回去,就通知他们一起开个会,研究研究?”

众人都说道:“是应该开个会,好好研究一番。”

莫相知看向太上帝君莫陵:“父王,您做决定吧。”

莫陵笑道:“我的意见呢,是这样的,要想炼制出高品阶的法宝,既要提高炼制水平,又要求炼制师自身强大,没有极高的炼制水平,那是炼制不出来高品阶的法宝的;然而水平再高,炼制师自身的修为境界跟不上,也难能炼制出来。”

莫相望急忙说道:“请太上帝君和帝君放心,研究中心这么些年来,也的确是下了不少功夫,水平应该是能让太上帝君和帝君满意的!只是炼制师的修为境界的提升,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哪。”

太上帝君听了,说道:“嗯,这个事情,我还是明白的!不过,另有一事我还要说说:

那明宗诸人大队人马分赴两下,一队人马去北冥海那边寻找北海寒玉,另一大队人马往南荒高原那边去了,我觉得,明宗在炼制方面还是有一手的,比如他们的丹堂,炼制出来的培元丹,就很有效。希望帝君与神帅多注意打探明宗的炼制情况。”

莫忆当即说道:“明宗既要寻找北冥海海底寒玉,又派大队人马前去南荒高原,想必是与炼制方面有关,不然,他们要寒玉做什么?他们去南荒高原,派出那么多好手,必然是去弄南明离火的火种!

请太上帝君放心把这个事情,交给下臣来做,凭我千里闻声的本事,正宜打听这些宗派的消息,了解他们在炼制方面的动静。”

太上帝君笑向当代帝君莫相知说道:“很好!这些事情,具体怎么安排,帝君,就由你下命令吧!”

于是当代帝君莫相知命令道:

“传本帝君旨意,帝国研究中心立即着手研制高品阶法宝,并成立研制小组,本帝君亲自挂帅,就任组长。

帝国所有修炼用品,优先提供给炼制师使用,包括用来提升修为境界的丹药和灵石。我们要倾尽全国之力研制更高品阶的法宝,但此事必须严格保密!

另着莫忆大阵师和帝国莫相思神帅带领帝国秘讯军,一方面全力调查明宗这是要做什么!

另一方面派人在楠风湾严密布控,查找那贼和尚的下落,但有一点有关关乎黑钵的蛛丝马迹,都要立即上报太上帝君和我!”

第一百八十一章、海底惊见贼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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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无风有浪拟天高,万顷卷滔滔。

鸥飞数点轻影,消隐处,雪花飘。

千尺水,百年潮,万山涛。

老僧空羡,海神名若,自古逍遥。——小词调寄《诉衷情》。

话说莫陵帝国议定,要研究炼制更高品阶的法宝,究竟这种法宝是什么品阶的,却是没有人能说得清。

帝国研究中心总管莫相望结束御前会议之后,立即赶回研究中心炼制部,召开会议吹风,吹风会上,莫相望说明情况,并特别强调,明天的正式会议,当今帝君要亲自参加。

第二天正式会议开始前,帝君莫相知果然到了,不唯帝君到了,在会议开到一半时,太上帝君莫陵也来了!

太上帝君做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首先肯定了帝国研究院的元老们近百年来为帝国所作的巨大贡献,接着,话锋一转,太上帝君莫陵指出:

打铁还须身家硬,要想炼制出更高级的法宝,炼制部的元老们不能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吃老本儿,更不能裹足不前!

虽然炼制师炼制出高阶法宝时,会遭遇法宝天劫,但是,如果炼制师自身强大的话,渡法宝天劫应该不是问题,多渡几个天劫,对于炼制师自身,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哩!

——太上帝君这番话,听得炼制部众元老们目瞪口呆!多渡几个天劫,对于炼制师本身居然还是好事?

太上帝君莫陵显然对于元老们的反应是心中有了预案的,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说道:

“诸位,我并不是危言耸听,法宝是人炼制的,想想吧,那红绫法宝,总不会是老天自然生成的吧?还有一点——”

说到这里,太上帝君莫陵命令道:“下面我说的话,任何人不许记录,莫相望总管,会议记录暂停吧!”

于是到会之人,都停止了往玉简里记录会议精神,一个个将玉简收起,都竖着耳朵听太上帝君讲话。

只听太上帝君莫陵接着说道:

“帝君,诸位,我跨进灵道九阶,已经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来,我只说在我们这个世界上,灵道九阶就是修仙者的最高境界,到此已是山登绝顶我为峰矣!所以呢,数十年来,我作为太上帝君,一味追求轻闲自在,在修炼一道上,也没有多大进取心。

只是近十年来,我常常觉得,在灵道境界之上,应该还有更高的境界,我现在还不清楚,这种境界具体是什么样的境界修为,但是我相信,我的判断不会错!

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必然会修炼有成,跨进更高的修仙境界!

我更相信,随着我们跨进了更高的境界,我们的炼制师,必将能对抗更高级的天劫,炼制出更高级的法宝来!”

听了太上帝君这一番话,到会之人眼前似乎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当时都是情不自禁地纷纷鼓起掌来!

太上党群莫陵对于众人的反应很满意,正要再说点儿什么,突然间有莫忆匆匆赶来求见老少两代帝君。

莫忆神识传讯报告道:“太上帝君、帝君,下臣有极重要的事情汇报!”

当时莫陵就向会场中炼制部元老们说道:“请莫主管主持,继续会议,帝君,你随我来,莫忆有重要情报!”

于是老少两帝君与莫忆一起离开了会场,回到帝宫,就在秘室之内,听取莫忆汇报。

只听莫忆上奏道:“报告太上帝君、帝君:下臣通过安插在明宗的眼线得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十分惊人!”

太上帝君听了,笑而不语。当代帝君莫相知问道:“有什么惊人的消息?”

莫忆上奏道:“报告帝君,明宗在空间法宝的研制上,取得了重大的进步,他们不但研制出了空间法宝,还在此基础上,研制出了一种新式鼎,这种鼎,鼎下自成空间,能携带火种,可以随时随地用来炼制!”

当代帝君莫相知听了,立即说道:“好!这消息果然是十分惊人!莫大阵师,你要想方设法,把这种鼎的炼制方法给弄来!

看来我们帝国的研究中心炼制部元老们这些年都是混吃等死啊,我们堂堂帝国,在这一方面的研究,竟然远远地落到明宗一个小小宗派的后面去了!常此以往,我帝国岂不是国将不国了吗?”

太上帝君莫陵听了,却是心中灵光一闪,说道:“嗯,空间法宝?我倒是想炼制一件跟那贼和尚所用的黑钵那样的法宝呢!是了,若是我们帝国能炼制出这种法宝来,不就是可以随时随地带上护卫,而且不露行踪不着痕迹了吗?”

莫相知与莫忆听了,都是惊讶,惊讶于太上帝君这异想天开一样的奇特想法。

当时太上帝君莫陵,看着自己的儿子当代帝君莫相知的一脸惊讶之色,就笑了,说道:“你们不必惊讶!那上古域境,历来多有限制,能进得去的,都只能是各宗各派的优秀子弟,年纪稍长,修为境界更高的,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我早就想过,要是有一种法子,让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修为高的进去,那么三年后进入上古域境,必然能更顺利地采摘到那幻魂莲花的种子;六年后面对妖族的战争,就必然能兵不血刃,轻轻取胜!”

莫忆听到这里,忍不住赞道:“太上帝君英明,太上帝君思考问题,比我等下臣可是早看了好多年哪!”

太上帝君莫陵听了,笑道:“帝君,就依我之言吧。莫忆,你要尽快弄清楚那明宗是怎样炼制空间法宝和那新式鼎的!越快越好,时间上,最好是能在十天之内完成这个任务!”

莫忆领命,匆匆而去。

帝君莫相知就问莫陵:“父王,我们真的能炼制出一种可以藏人的空间法宝吗?”

莫陵道:“事在人为,怎么就不可能了?那贼和尚托钵僧明尘,我帝国到处通缉他,却是不见他的影子,他不正是凭借那个空间道器黑钵来隐藏行踪的吗?

楠风湾一战,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黑钵品阶虽高,却也不过是一件道器,正是我们这一界可以炼制出来的嘛。”

莫相知听了,就说道;“父王这么说,想必对这种法宝也是考虑已久了吧?”

莫陵听了,哈哈大笑,说道:“相知,这个呢,我的确是思考很久了,但是,也就是今天,听了莫忆的报告,才想到利用空间法宝藏人带人直入上古域境的事情,我把这种法宝的名字都设想好了,就叫莫陵仙府吧!”

莫相知听了,也就笑了。

莫陵又说道:“你要给大阵师多紧紧螺丝钉,要尽快拿到明宗的炼制方法——

人常说,‘天外有天’,据我看这个话,大约说的是这么一个道理,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个世界上面,还有更高层级的修仙世界;我回去修炼去了,相知,你也要抓紧修炼,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们父子能同时跨进那更高的修仙境界呢!”

当代帝君莫相知道了一声“是”,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太上帝君莫陵,正打算去修炼呢,那莫忆派了神将莫大千来报告:

“启奏帝君,楠风湾那边有消息传来。”

帝君莫相知问道:“什么消息?”

“明宗东北一路人马,已经得知了帝国大军在楠风湾吃了败仗的消息了!”

“他们是怎么知晓此事的?”莫相知问道。

于是莫大千为帝君解说此中因由——

帝国一万人马,在楠风湾吃了败仗,虽然太上帝君莫陵下了命令要封锁消息,却还是走漏了些许风声。

之所以被明宗知晓,具体原因是这样的:

当日明宗二长老司明秋率领二十人,乘坐一只追风灵船,来到明经城,传达宗主天青子雷仁的命令,当时由明经城副城主安排,选派了东北六城护法并本宗弟子共四十人,随司明秋一起出发。

来到望海城附近时,司明秋就得到了本宗楠风城传来的报告:

莫陵帝国之太上帝君莫陵亲自出马,带了第一神将莫相依,第一阵师莫忆,还有那美女亲王莫雨,在楠风海湾布下大阵,却是不知为了何事。

司明秋当即命令三船六十号人在楠风城等候,只待帝国大军撤退后,再进入楠风湾,入北冥海,寻找寒玉。

帝国一万人马所布的天罗地网大阵,竟然被一条红绫一击而溃败,当时那情景,令司明秋等人极度震撼!

上到帝国太上帝君,下到参战的普通一兵,都是受了伤,个个盘坐静修。

明宗诸人,在司明秋的带领下,就驾驭追风灵船,凭高而过,悄悄地进入了楠风湾。

司明秋带人进入楠风湾时,早已将消息传送给了明宗宗主天青子雷仁。

——听到这里,帝君莫相知问道:“你是说,明宗上下已经知晓此情了?”

莫大千回答道:“莫大阵师说了,明宗宗主雷仁已经答应,不将此事泄露出去。说起来,现在知道这消息的人,除去明宗宗主,就是明宗那东北一路,以司明秋为首的六十一个人了!莫大阵师让末将报告帝君,并请求帝君指示!”

莫相知听了,心头暗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这些人灭口,但是,明宗的实力摆在那里,那雷仁毕竟也是一宗之主,不是容易杀得了的,还真不好下手对付呢!

想到这里,帝君莫相知道:“你传本帝君的旨意,让莫大阵师相机行动,最好是将那明宗六十一人都给本帝君灭了口为好,但是,要让莫大阵师仔细,先莫惊动雷仁,不可以让他察觉到是我们做的手脚!”

莫大千听了,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是!”就见帝君向外挥手,意思是让自己退下。

莫大千退出帝宫,当即乘坐追风灵船,前去参见莫忆,传达帝君的指示去了。

莫忆得了帝君的旨意,当即琢磨如何才能将那六十一人灭口,并且不留痕迹,思来想去,莫忆觉得,还是实地看看实情,再作定夺为好。于是莫忆将诸事交待一番,自己驾驭追风灵船,再往楠风湾来。

莫忆到了楠风湾,悄悄地潜入海底,一路追查明宗二长老司明秋所率领的六十一人的踪迹。

却说司明秋等人,进入楠风湾,潜到海底之后,司明秋当即召集众人开个临时会议。

司明秋道:“帝国一万人马,包括太上帝君都出手了,不知对付的是什么人。我们在寻找寒玉的过程中,可得要小心了,免得招惹了那厉害角色!”

有东北六城中的邶风城城主欧阳东方说道:“二长老,依先前的情报推断,太上帝君亲自出手,不是为着对付那贼和尚的吗?”

司明秋回答道:“欧阳城主,我本来也以为是对付那贼和尚的,毕竟此前他在望海城那边出现过,不过,以那贼和尚灵道六阶的修为,也不值帝国如此出手,纵然他有那破钵可以隐藏,却是逃不过太上帝君那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的,何况帝国一万大军布下了天罗地网大阵,那贼和尚岂能翻得了天?”

司明秋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有理。那邶风城城主欧阳东方于是就补充说道;“照这么说,二长老,我们不但要防着那不知姓名的高手,还得防着那贼和尚啊!”

众人听了,都说道:“欧阳城主说得有理!我们可都要小心行事了。”

司明秋道:“欧阳城主所说的,也正是本长老想给大家提的要求,下一步,我们分头行动,二十人为一大组,每大组分四个小组,我居中呼应,各组一字排开,到马斯海沟深处,向东搜寻,看看还能找到寒玉不?”

众人应了一声“是”,于是都分头行动起来了!

北冥海海底,马斯海沟深处,明宗六十一人,以司明秋为中心,各小组相距数里,六十一人各自外放神识,都探查海底地面。那仙家灵道真元外放处,如同雷达扫瞄一般,又似一张蓖子梳头一样,密密地梳理过去,惊得海底的小鱼小虾们都是惶急乱游。

突然间,有一人惊呼出声:“贼和尚!”

一声贼和尚喊过,六十一人全都有其动作:有的往东,有的往西,有的是赶紧向司明秋靠拢,有的是想要就地隐藏!

当时这一声,就将六十一人全部惊动了!司明秋作为总负责人,更是立即窜了过来,大声问道:“贼和尚在哪里?”

只见那发现了贼和尚的人,战战兢兢,伸手往前一指:

“那个不就是贼和尚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狐假虎威红绫仙

词曰:

假借虎之威,道是上天差派。百兽数他奸诈,老狐狸真坏。

把人骗死也无猜,心眼儿恁般快。怕怕已经呆若,只由他搞怪。

——戏作《好事近》。

当时司明秋顺着那人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前面八百米外,有一只黑钵,正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司明秋见,也是头皮一麻,就问道:“万俟永,你此前神识外放,惊动了他没有?”

万俟永道:“回司长老的话,小的没敢惊动他。”

司明秋听了,当即神识传讯,发布命令:“各位,都不要弄出动静,悄悄向我靠拢!”

一时间,六十一人围拢到了一处,司明秋道:“我们悄悄地绕过去,不要惊动他!”

说着,司明秋抬手望前面一指,说道:“都有,听口令,往右走!”

此时北冥海马斯海沟里,地貌正如地面上大山的山沟里一样,只是,所生长的生物是不同的罢了。

六十一人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过了半天时间,总算是最终绕过了那黑钵,众人都舒了一口气,继续往前寻找寒玉。

司明秋此时心里还有些纳闷儿:“按照道理来说,我们虽然是悄悄躲了过来,可是那贼和尚也不应该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啊!贼和尚躲 在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司明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司明秋大惊:黑钵不见了!莫非我们终究是惊动那贼和尚了?

——黑钵怎么到了这里?

原来当时红绫飞舞,击破大阵,所发出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形成了一场大海啸!海水倒灌上陆地之后,终究要退潮一般重回大海。

这黑钵,就随波逐流,顺着海水,被冲到了这马斯海沟里。

被冲到海沟里的黑钵,本主托钵僧在钵内盘坐静修,恢复自己,厉文山也是如此。

托钵僧在入定静坐之前,先看了一下陆三丫,只见陆三丫一动不动,趴在地面上。托钵僧挣扎着站起身来,一试陆三丫的鼻息,竟是十分微弱!

托钵僧向厉文山道:“厉道友,三丫这个情况十分危险,必须抓紧救醒,你来帮帮吧?”

厉文山苦笑道:“明尘道友,刚才你几乎把我体内的灵道真元给抽干了!我现在实在是就如灯干油尽一般,不行啊!你现在的情况比我好着许多,你自己帮她吧。”

托钵僧听了,就说道:“我虽然比你好一些,但是三丫她是我儿媳妇,我不方便施法啊。”

厉文山笑道:“你不方便,器灵阿弥不是已经苏醒了么?这个事情,交给阿弥好啦!”

托钵僧听了,当即说道:“阿弥,主人我要去修炼,恢复,你赶紧救醒我这儿媳妇!”

于是托钵僧跟厉文山都闭关修炼,恢复自身去了。

器灵阿弥却是急着想说“主人,我也受伤了呢”,然而,主人托钵僧已经闭目盘坐,不理不睬了。

阿弥也只好按主人要求,救醒了陆三丫。

陆三丫醒来,只见阿爸托钵僧和厉文山都在盘坐,静修闭关,自己的身体,却是如同被抽干了血一样,又似干旱多年的土地,于是乎,陆三丫只以为自己是自然醒来的,当即也闭关静修去了。

器灵阿弥完成任务,自行修补黑钵裂缝,虽是补上了,却也消耗甚大:毕竟器灵的身体就是这黑钵,而黑钵作为器灵的身体,却是不同于人类的肉体。

人类身体自我修复,破了一块皮,少了一块肉,慢慢长起来也就是了,但是黑钵本是一件法宝,那裂缝,就如两块铁之间,要连在一起,那是需要焊接的。

焊接工作,由阿弥自己来完成,这可以想象,但是,对阿弥这器灵所付出的代价,却是难能想象得到的。

阿弥也如修仙者修炼那样,吸纳天地灵气来恢复自身去了。

于是,一个黑钵,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呆在海底世界里了。

那明宗万俟永,随同大伙儿一齐往前,神识外放,扫瞄一般往前探查时,当时心中一动,再一细察,哎哟,前面八百米之外的是什么?那不就是一个黑钵吗?

当时万俟永忍不住惊呼一声“贼和尚!”

明宗诸人,被这一声惊呼牵引,一个个都很担心:在那乐游城外佳秀山前,贼和尚一钵打尽天下英雄之事,早已不是新闻了。

当时诸人虽是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但是,人的视线,本身也是一种能量!可以这么说,如果一个人修为境界到了那个高度的话,用目光可以杀死人,其实并不是空谈。

六十一人的目光注视着黑钵,器灵阿弥早已是有了知觉。这家伙虽只是个器灵,倒也是受了主人影响,有了些许见识。

黑钵呆在原地不动。

等到明宗诸人绕过去了之后,黑钵动了,一动便是消失了影踪。

司明秋回头看时,恰恰看到黑钵消失的情形,当时大惊:怎么消失了?

黑钵去了哪里?

人常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又说是有其师必人其徒,此时应该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法宝了。

大约是受了托钵僧的熏染之故吧,黑钵竟是自动化作一粒微尘,就在大海深处,随着海水潜流,荡荡悠悠地跟在明宗诸人身后了。司明秋等人,哪里能够察觉得到呢?

司明秋等人,继续往前搜寻,过了半天,仍然没有发现一块寒玉,不由得心情有些急躁,就询问明宗燕北六城的人:“那个楠风城的护法,赵前逊赵护法,你们以前果然是在这边发现寒玉的吗?”

那赵护法回答道:“回司长老的话,我们以前都是像这样来寻找寒玉的。”

这一帮人,在司明秋的带领下,往前搜寻时,却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另有一人,悄悄地跟了上来。

这个悄悄跟上来的人,当然就是帝国大阵师莫忆。

莫忆跟上来时,见了这个情形,本欲偷袭下手,转念一想,心中灵机一动,生出一计:

瞧不出他们竟是这样寻找海底寒玉的!我何不如此如此,震慑住他们,叫他们永远不敢开口泄露呢?

于是莫忆悄悄地绕过明宗诸人,跑到明宗诸人的前头,相度海沟地形地貌,布起阵来。

莫忆随身携带的储物戒指,虽然被托钵僧勒索去了一个,但是,莫忆毕竟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他可是“有钱人不止一个钱包”,失去一个,还有许多。

当时莫忆取出自己储物戒指里的布阵器材,布下了一个五行阵,然后,又布置了一个八门阵,莫忆就隐藏在八门阵中,静静地等待明宗诸人摸上前来。

却说明宗诸人摸到五行阵前时,既不识得阵法,也更想不到这么个鬼地方居然会有什么五行阵存在!

当时就见六十一人,不知不觉地都钻到五行阵里去了,莫忆引动五行阵,明宗六十一人顿时都被阵法困住。

司明秋大吃一惊,赶紧招呼众人,要一齐动手,破开五行阵,然而,众人一时却识不出这是个什么阵,不知从哪里着手!

司明秋道:“大伙儿听我的,我们一齐攻击这个鬼阵的某一点,尝试尝试,或许能冲得出去吧?”

众人轰然答应,都听司明秋的指示,就要动手。

恰恰就在此时,一阵刺耳怪异的笑声响起:“你们敢!都给本大仙听好了!千军万马,都当不住本大仙一击,你们要是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地呆着,听我命令!”

这一声,惊得明宗诸人心胆俱寒:哪里来的大仙?看来是这阵法的掌控者喽?千军万马都当不住这大仙一击,我们才几个人?我们落入他这阵法里来,这可是不妙啊!

众人惊疑之中,就听那大仙又说道:“你们的领头儿是哪个?”

司明秋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奈何这汗都溶在海水里了,肉眼看不见呐;只能看见司明秋惶恐说道:“大仙,我便是领头的。”

那大仙说道:“嗯,你们擅自闯到本大仙的地盘上来,打扰本大仙修炼,你可知罪?”

司明秋是诸人中的首脑,当时战战兢兢地问道:“我们本是明宗修仙者,无意中来到这里,不知这里是上仙的地盘,人常说,‘不知者不罪’,请上仙宽恕!”

那怪异声音说道:“哼!原来你们是明宗的,明宗很厉害吗?我红绫大仙,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你们比那帝国大军如何?他们那天罗地网大阵,还不是经不得本大仙一击之威?”

司明秋听了,心头更是惶恐,红绫大仙,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号呢?听他语气,莫非他就是白天里出现的那条红绫?或者,那条红绫是他的法宝?

太上帝君亲自出马,一万灵道修仙大军布成大阵,却是当不得他一击之威,这个红绫大仙厉害喽!

想到这里,司明秋心中哀叹:这一次来北冥海寻找寒玉,没想到竟是流年不利啊!这红绫大仙可是一块铁板,我们可踢他不得呀!

想到这里,司明秋说道;“恳请大仙宽恕我等无知,我等的确不是有意冒犯的。”

只听那红绫大仙又哼了一声,说道;“瞧在三千年前,你们明宗宗主凤舞九天的面子上,我红绫大仙饶你们这一次,但有一点,你们可都要给我记住了!”

司明秋一听对方把自己明宗的老祖宗名号凤舞九天都给叫出来了,心中不由得又惊又喜,惊的是,对方修炼岁月达三千之久,那修为,不知比自己这些人高出多少倍啊!喜的是。对方竟然是跟本宗三千年前的老宗主有交情,看来,自己一行人有望活命喽。

果然,就听那红绫上仙命令道;“我隐居在这里修炼,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可是呢,前有你们那什么莫陵帝国,扰我清修,被我一绫抽过,打得大败,后有你们这些小家伙,又来干扰!你们还想活不想活了?”

司明秋不待对方说完,早已叫道:“想活,想活!前辈,我们想活!我们的确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绝对没有故意来打扰前辈的意思!请前辈明鉴!”

“哼!”怪异的声音说道:“是了,若非如此,本大仙岂能容你等活到现在?本大仙的行踪,不想被别人泄露一个字出去!你们能保证吗?如果能保证,本大仙看在凤舞九天的老脸上,也能放你们一马!”

司明秋听了,当即带领众人一起跪下,口里说道:“上仙既是前辈,又跟我宗老祖宗有交情,晚辈们就此参拜上仙!我保证,大伙儿不会将您老人家的行踪泄露出去!”

那怪异的声音说道:“嗯,你们这两天,在这楠风城所见所闻,任何与本大仙有关的,都不可以说出去!否则,惹怒了我,本大仙可不管什么凤舞九天那张老脸难堪不难堪,非把你明宗给挑了不可!”

此时明宗诸人,都是兴不起一丝儿的反抗意识,只是唯唯连声。

当时那怪异声音又说道:“你们发个血誓,把这两天的所见所闻,保证泄漏一个字,就可以起身退回去了!”

司明秋当即带领众人发誓,那声音倒也整齐,随随司明秋一起,起伏抑扬,顿挫有致。

一时发誓完毕,司明秋等人都觉得行动自由,眼前身外,俱无阻碍了,于是都向前方拱手,说道是:“谢谢前辈手下留情!”

于是司明秋领众人狼狈退出马斯海沟,当时就给天青子雷仁传讯:

“报告宗主,我等在北冥海这边,没法再寻找那海底寒玉了!那里现在是红绫大仙的地盘!”

雷仁那边自然就传讯来问:“哪个红绫大仙?”

“就是那个使用红绫,一招击溃帝国一万人马所布置的天罗地网阵的那位大仙啊!他老人家跟本宗第十八代宗主老祖宗凤舞九天有交情,这才放过我等,否则,我等今生只怕是再也回不了本宗,见不到宗主了!”

司明秋这个回答,还挺煽情的,雷仁听了,也不由得动容!

然而雷仁毕竟是宗主,遇事时脑袋里喜欢多转两圈:“司长老,那大仙还说了什么没有?”

“红绫大仙说了,不许我等泄露有关他的一个字,若是泄露了,他就要把我们明宗给挑了!”

雷仁听了,心中果然有些震惊:凭这个红绫大仙的本事,他一招就能击溃太上帝君亲自带人布下的天罗地网阵,我们明宗还真的不能惹恼他啊!

雷仁当即命令道:“你们换个地方,重新寻找海底寒玉吧,不过,你们在楠风城那边的一切见闻,今后都不许说出去!本宗所有知晓楠风城那边事情的,也都不许泄露一个字!”

这边雷仁命令下达全宗,特别是重点通告了东北六城弟子!那边莫忆就得了帝国安插在明宗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了。

莫忆撤回帝都神京去向当代帝君莫相知汇报去了。帝君莫相知倒也满意:虽然没有杀了那六十一人,但是这么一来,倒也起到“灭口”的作用了,行,就这么着吧。

帝君莫相知夸赞了莫忆一句,再次强调,要莫忆尽快弄到明宗那炼制空间法宝的法子。莫忆自然是唯唯从命。

却说北冥海海底,司明秋带着众人,绕了一大圈,也不知这一圈绕过了多远,总算是幸运了一把:

邶风城城主欧阳东方报告:司长老,我发现了寒玉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胡拉格斯要挑衅

词曰;

猖狂小子,正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堪恨时机不利,俊杰失意。老成持重能谋国,莫生心,惹麻烦事。想凡尘里,一统天下,不堪如你?

我自有,冲天大志;且降心埋首,包羞容耻。看惯涛生云灭,日移时易。履霜飞雪梅花后,杏桃梨谢柳花继。去年新燕,征鸿故影,大河东逝。——《桂枝香》。

欧阳东方报告说发现了寒玉了,当时司明秋的小眼睛就发亮了!一行六十一人那都是匆匆往前围拢,果然前面不远处,一片寒意透了过来!

那是寒玉的气息!众人的神识都察觉到了,是寒玉,进一步说,应该是一个寒玉矿场,许多天然的寒玉散布在附近!不要说开采了,用不着开采,只拣拾那些散落在附近海底地面上的,就足够炼制数千只新式鼎用的了!

众人一声欢呼,拥上前来,就要拾取,不想眼前一道黑影掠过,众人再看时,哪里还有自己拣拾的份儿?

众人肉眼看不清那黑影是什么,但是外放的神识却是观察得清清楚楚!六十一人中,不少人都小声地痛骂了起来:贼和尚!该死的贼和尚,竟好像是吃定了我们明宗一般,不是赖在我们明宗总坛不走,就是跟在我们腚后捡便宜!贼和尚,天打雷劈,千刀万刮的贼和尚!

众人正在低声漫骂,司明秋却是神识传讯,告诉众人道:“大伙儿别骂了,当心惹怒了贼和尚,我们讨不了好去;所幸他不能把这寒玉矿搬走,我们只需出点力气,挖一些也就是了!”

于是明宗众人都停了漫骂,按司明秋的要求,挖掘起来了。

众人挖出一块,司明秋就赶紧收起一块,生怕那贼和尚再作恶,把这新挖出来的寒玉也给抢走。

过了小半个时辰,众人也不知道挖掘了多少,只听司明秋叫道:“好啦,这些足够我们明宗炼制数千只新式鼎的了,大伙儿撤吧!”

于是明宗诸人,纷纷罢手,跟随着司明秋,一个个钻出海面,上了追风灵船,就往楠风湾驶来!

司明秋撤出楠风湾,回到楠风城,命令那东北六城派给自己做任务的四十名好手下船,然后驾驭追风灵船,不奔天青城,而是直奔南荒高原飞来。

司明秋带着一船人,三日后,终于赶到了南荒高原北部,这才动用联通符与天青子雷仁等大队人马联系。

雷仁命令:“就在南荒高原北边那天柱峰上等候吧,器堂唐荣长老与缪天白长老都在那里等候着呢。”

于是司明秋带着众人直赴天柱峰上,见到了唐荣和缪天白,两堂部分子弟都在,两队人马见了面,唐荣与缪天白早已迎上前来,都是口称:

“司长老北冥海一走,为本宗弄来了大量的寒玉,劳苦功高啊!”

司时秋听了,心中暗道:劳苦倒也不算劳苦,但心惊胆战却是真的,然而这个却是不能说的。

于是司明秋笑道:“唐长老、缪长老,你们辛苦!宗主还没回来么?”

唐荣与那缪天白都说道:“宗主和心镜长老还有管长老他们,已经去了几天了,还没回来,采火种可真是不容易啊。”

司明秋听了,就说道:“是啊,采火种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么着吧,老唐,老缪,你们在这边吧,我带上随我来的宗门弟子,也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点儿忙。俗话说‘放屁还能添点儿风’呢。”

唐荣与缪天白都笑道:“司二哥说话可真是逗啊。不过,你要过去,还得跟宗主说一声吧。”

司明秋笑道;“这是理所当然。”

于是司明秋联系雷仁,联通符里,传来了雷仁的声音:“司长老,你要过来也行,带上你那一路人手,趁白天过来,本宗主好协助你们对付那翼手飞猿。”

司明秋再一询问,原来雷仁带了大队人马,闯过翼手飞猿的拦截,来到那南明炎山之下,却是彻底激怒了那翼手飞猿王者。只是,这帮子翼手飞猿却不敢靠近南明炎山,怕那高温。

不过,翼手猿王颇有智慧,把整个儿的猿群都带出来的,整日盘旋乱飞!

司明秋赶到时,果然被那翼手猿王带领群猿给挡住了,好在雷仁事先得了消息,两下里时时联系,相互照应,终于将司明秋等人接了过来,同到南明炎山之下。

此时明宗人马,在这南明炎山之下,雷仁带来的人手中,不说小喽啰,就看高手大佬,八阶高手,有宗主雷仁,十三长老心镜上人两个,七阶的高手,有九长老管明经,三长老花自明,六长老李明军,十长老郁离子,阵堂堂主凌君,总坛器堂护法秦动,丹堂护法黄汉共八位,其他的人,共三十二位中有三十位是灵道六阶。

另两位修为境界较低的,却是李诗剑和胡拉格斯!

李诗剑此时已经是灵道初阶顶峰,快要跨进灵道二阶了,胡拉格斯却是踏进灵道二阶为时较久,正在冲击灵道三阶。

司明秋带来的二十人,多数都是灵道四阶五阶,其本人则是灵道七阶。

当时明宗人数达到了六十三人,雷仁就命令道:“诸位,我们前两天采到的火种, 足二百块,今天我们又添了生力军,我们要争取一天采到二百块才好。我们在这边坚持十天,争取采足两千块朱雀石火种,再退回那天柱峰去!”

众人都是纷纷答应。

随着雷仁一声令下,这一日的采火种工作又开始了。

当时众人都往前去,唯有李诗剑和胡拉格斯在原地不动。司明秋刚刚到来,有些奇怪,就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不上前去?”

雷仁却是已经接过话来说道:“胡拉格斯的修为境界太低,去不得,诗剑么,这回没能显灵,也是去不得了的。”

司明秋听了雷仁的话,更觉得奇怪,诗剑能显什么灵?

早有三长老花自明暗中以神识传讯告诉司明秋:

“司二哥,别在问了。上回老九说李诗剑福气大造化大,前天刚到时,宗主特地让老九和李诗剑走在他身边,只指望李诗剑能如老九说的那样——这山上的南明离火,见了李诗剑,就能自动退避,温度也就降下来了,哪知李诗剑并无此等能耐!哈哈,当时他就支持不住,带累得大伙儿半天无功,没能采成火种。宗主私下里还批了老九呢。”

司明秋这才想起,上一次九长老带着李诗剑,师徒二人来这边采到了三粒火种,据听说,九长老当时在宗主面前夸特夸,夸说李诗剑福气大,运气好,进入南明炎山后,身边温度降低,火焰自动熄灭了呢!

想到这里,司明秋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叹道;“修仙本就是逆天行事,至于说有什么天生的福气运气,那也都不过哄人的罢了。

想当年,我还没有踏上修仙之途时,作为一介凡夫,不知有多少回幻想能得到上天的眷顾,得到福气运气,现在看来,那是何等的幼稚啊!”

司明秋定定神,随众人一起,进入了南明炎山。

当时众人在雷仁的率领下,都调动自身修为,一面对抗高温与火焰,一面相互支持,营造出火焰中的无火区空间来,让另外的人来拣拾那朱雀形状的火种石头。

这工作,其实是艰难万分!

不说南明炎山里,这帮人拣拾火种,且说在炎山之外,原地处,胡拉格斯看着李诗剑,心里是十分的不舒服。

前两天,胡拉格斯一直在找机会要修理修理李诗剑。

在胡拉格斯看来,当日在下位世界,作为一介凡人,你李诗剑武功修为比我高强,我不是你对手,如今是十年河西转河东,轮到我比你强了!

哼!想当年,我十五万红毛精锐骑兵,被你包围在龙首山下,最后是全军覆没,害得我踏上这修仙之路时,跟父母妻儿,连告个别的机会都没有!

胡拉格斯想到这里,心中对李诗剑是充满了痛恨!

然而,李诗剑根本就不理胡拉格斯,任胡拉格斯用什么样的目光瞅着自己,只是闭目冥想,构思自己的五十六式诗剑诀。

胡拉格斯见了,十分不忿,心中暗道:你牛什么牛?你牛什么牛?

到了今天,胡拉格斯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仇视了,也不管李诗剑理不理睬自己,就说道:

“喂,李兄弟,你一个人闭着眼装什么蒜哪?不如我们切磋切磋吧?”

李诗剑自知近来心镜上人在雷仁面前得势,又且晋级到灵道八阶之后,雷仁更是高看心镜上人一眼。这也就连带得郁离子和胡拉格斯在宗派之内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李诗剑心中暗道;想找我挑事?我现在大可以不必理睬你!你胡拉格斯算得了什么?我现在只宜韬光养晦,既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做连累师父的事情。且由你师徒们猖狂吧,待我的诗剑诀大成,你胡拉格斯能挡得住我一招起手式,就算我李诗剑输给了你!

李诗剑是打定了主意,先行忍耐,避其锋芒。

不料胡拉格斯竟是得寸进尺地说道:“怎么?李兄弟,你现在怕了?不敢跟我动手了吗?”

胡拉格斯当时就动手动脚,伸手来推李诗剑。

李诗剑心中暗道;我且再忍你一忍!

胡拉格斯一看李诗剑仍然不理睬自己,直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由得说道;“李兄弟,你这养气的功夫可真厉害啊!想当年,我曾经风闻你逼降那什么杨清才时,批评他养气功夫不行,经不得刺激,看来你这功夫的确是到家了啊!”

李诗剑只装作没听见。胡拉格斯于是就重重地一推李诗剑;“你 他 妈 地装什么啊装?”

这一推,胡拉格斯竟是用上了仙家灵道真元之力!

当时大力袭来,李诗剑心头自然也忍不住怒了!

胡拉格斯一再挑衅,李诗剑心中怒气上升,却又不愿造次,于是乎,灵机一动,就将那自创的《诗剑诀》起手式、第一招“天意难问”使了出来。

李诗剑心里默念:天意从来高难问,你欲如何?

当时李诗剑周身气势狂飚上涨,人虽不动,但是杀气盘旋于身周,胡拉格斯乍见之下,只觉得心中刹那发寒,一股凉意直涌上心头,更觉得眼前李诗剑似乎随手都可以攻击自己,而自己周身上下,竟然是全身都存在漏洞,无法抵御对手即将发动的雷霆一击!

胡拉格斯心中大骇,不由得向后闪去,再抬头看时,只见李诗剑仍然是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何曾有过半分动静?

胡拉格斯惊诧之余,只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当时又欺近前来,抬手又是一推,再作试探。

不料李诗剑这回却是一闪避开。胡拉格斯奸笑道:“李兄弟,我还以为你是个死人,不会动呢,没想到你还没死啊!听说你学习过了本宗秘法《雷电体功法》,恰恰我承蒙宗主看顾,近日也学了此功,我们比划比划,相互切磋嘛!”

李诗剑终于开口了,只听李诗剑说道:“胡拉格斯,在下位世界,作为凡人,你不是我的对手;在这修仙途中,你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胡拉格斯就阴笑道:“不是你对手?你学了那功法,我也学了,你身有龙气,宗主说了,我身上的虽不是龙气,却是蟒气,比你那龙气也不弱什么,够资格学习那个功法的;你踏入这修仙世界才几年?我胡拉格斯至少比你早了近十年!你说,谁不是谁的对手呢?少要狂言浪语,大话欺人——看招!”

胡拉格斯一语未毕,抬手就是一掌!

李诗剑一看这胡拉格斯如此无赖,实在是不治他不行了,当即喝斥道:

“胡拉格斯,你不过是个小辈!就在明宗之内,你也得管我叫师叔!你师父不教训你,就让师叔我来教训教训你,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人要夹着尾巴!”

胡拉格斯掌出,用的是雷电体功。只见掌风之中,挟带着噼啪之声,却是体内所积之雷电外放!

李诗剑一见,轻蔑地笑了。当时李诗剑身形一动,用上了诗剑诀,第二招:龙德生风。李诗剑口中轻吟:“龙飞无迹动八荒。”

此时李诗剑手上无剑,但他是左手捏定剑诀,右手食指中指骈并如剑,向前刺出!

胡拉格斯一掌本是先发,然而掌至半途,便是吃了一惊:只见李诗剑右手并指作剑,正不知从何而出,却恰恰是直指自己的掌心!

胡拉格斯心中惊讶:这掌心劳宫穴,对于凡人来讲,是个重要的穴道,对于修仙者来说呢,若是被人击中,虽不至于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必然会影响进攻的力道,这姓李的,竟然能预先知道我这一招要打他哪里?

胡拉格斯一瞬间似乎是明白了:听师父说,他虽然境界修为低了,但是学习这雷电功法却是比我早,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识得我攻击方向,使得我这一掌,竟然是等同于把劳宫穴凑过去给他剑指刺穿的吧?

想到这里,胡拉格斯一咬牙,恨道:“姓李的,你休要妄想占得了我的便宜!”

当时胡拉格斯握手成拳,一点逼人双眼的寒芒飞闪!惊现!

第一百八十四章、李诗剑惊觉中毒

词曰:

焜黄木叶下林梢,望天遥,倚楼高。清寒万里,风送暮云飘。冷落江乡多少事,听犬吠,忆尘嚣。

谁能料分道扬镳?枉心劳,苦心焦。三生离散,一世酒来浇。更恨妖星偏照命,多舛错,少逍遥。——《江城子》

当时胡拉格斯变掌为拳,却是另有心机。

修仙者一般都将储物戒指戴在手指上,心镜上人这个老狐狸,正是从这一点得到启示:

心镜上人第二次得到那上仙改赐的青铜镜之后,将其中一面品阶较低的给了胡拉格斯;心镜上人还想着,只有这一面青铜镜,还怕不能满足胡拉格斯需要,于是,心镜上人又别出心裁,另外为胡拉格斯准备了一只戒指!

这只戒指可不同于一般的储物戒指,而是形如戒指的暗器。

这只戒指,可以如一般的储物戒指一样,隐而不见,但需使用时,只随法宝本主心意,随时便可变成“剑指”!

细究此物形状,恰恰如一叶小剑,小剑无柄,剑柄处却是设计成指环,可以戴在手指上。不用时剑身不现,就如一枚戒指,攻击时,只需变掌为拳,那么,拳头顶端,就是一道三寸长的小剑了!

这小剑只有三寸长,对于凡夫俗子,那可能会造成致命伤害,但是,作为道器法宝,它能发出长达数尺的剑芒,这剑芒,穿透力极强,而且也不是轻易就显山露水的,只随法宝本主心意而动!

当时李诗剑所见到的,那一星寒芒直逼人眼,就是这戒指刚发动时一闪而逝的剑芒!

李诗剑心中惊讶,料想是这胡拉格期用了什么道器来对付自己!

二人本就挨得近,此时李诗剑来不及躲避,只好临时变招,口中吟道:“渺渺余怀天一方!”

当时胡拉格斯受到意境影响,攻势受此影响,也就减弱了三分,李诗剑趁此机会,这才得以躲避。

然而,李诗剑躲得了要害,却避不过剑芒:只见寒芒闪过,李诗剑肩头中招!那也是仙家鲜血,“仙血”狂飚!

当时李诗剑那一招望月怀远的后半招就来不及使出来,只好身形暴退!

胡拉格斯一见伤了李诗剑,自己却是不免一呆:哎哟,真伤了这姓李的,还不能给宗主知道哩!怎么办?直接将他杀了,毁尸灭迹?我现在还没有杀死他这个能力啊!怎么办?

此时的胡拉格斯,恨不得李诗剑能窜上前来,将自己也打伤了!

胡拉格斯喝道:“姓李的,来来来!我们再来比划比划!”

胡拉格斯心中暗想;这一回,只要你再来,老子就让你一招半式地,拼着受一点儿小伤,等到宗主回来了,我也好有话说。

然而,胡拉格斯再看时,李诗剑神色不对,表情肌扭曲!满脸是写着十二分痛苦!

胡拉格斯一看李诗剑这个样子,心中倒也莫名其妙:怎么?受了点儿小伤,你就想趁机赖上老子了吗?想讹诈呀?老子这一剑虽是伤得你重了些儿,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你给我装什么装?

此时的胡拉格斯,在心里在情感上是企盼李诗剑这个样子是装出来的,但是他的眼里看得清楚,理智上也明明白白: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胡拉格斯一看这么个情形,心中暗道:若只是他受伤,我却是安然,到时候宗主询问了起来,他就说是我将他打伤的,那时我不好解释无法交待啊!

想到这里,胡拉格斯当时就有动作——胡拉格斯也是有种,回手一划,剑芒闪过,自己的肩头也流血了!

当时胡拉格斯是猪八戒败阵——倒打一耙,污赖李诗剑道:“好!李诗剑,你作为师叔,学习《雷电体功法》在先,我不过是跟你相互切磋而已;你竟然如此下狠手,哎哟!好痛啊!”

李诗剑此时呢,其实比胡拉格斯的处境是真正地惨痛,虽然也听到了胡拉格斯这红毛鬼子的叫嚷,却是哪里顾得上管他胡拉格斯瞎叫唤些什么?

胡拉格斯只待肩头流血沾染了衣服,做了个“血的证据”,就暗暗运转仙家真元灵气,尽行修复伤口了。

李诗剑呢,此时肩头的伤,当然比胡拉格斯的伤重得多了,更要命的是,李诗剑此时不仅肩头伤口疼痛,更疼痛的却是心!

这种心的疼痛,起初呢,极似于心理上的疼痛,却又是纯粹肉体上的。李诗剑是有过心痛的感觉的,那是在想念翠姑的时候,有一种相思化灰一样的感觉,此时的这种心痛,却不尽然。

疼痛初起,只是一丝而已,转眼间,越疼越狠,渐渐地,心痛之中,竟然又从纯粹的肉体之疼,又衍生出了心理精神上的痛!

这种双重疼痛,比心绞痛还狠。

心绞痛痛到极致,无非是眼前一黑,从此啥也不知道了;然而此时的李诗剑,在心痛之中,却是头脑清醒得很,就在这清醒中又生怪事:

李诗剑的眼前,居然凭空出现了翠姑的形象!再下一息,这翠姑的脸上现出了笑容,正如那日在大都山下,长亭执手时,那乍然绽放的红莲!

忍住离别之苦,那一笑,盛开如莲的一朵笑容,渐渐消散,蓦然幻出另一张惊才绝艳的俏脸来。

一身白衣,风华绝代!

李诗剑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声音:“我等你七十二年!”

李诗剑心头大震:我中了那血蛊情种的毒了吗?我明明没有见那白衣女妖拿什么血来毒害我啊!当时明明是,那女妖连一滴血也没有溅到我身上啊!

那女妖,当时他厉害得,那是也不可能受一丝伤流一滴血的啊!那血竟是在哪里?我究竟是怎么地被他下了毒的啊?

到此时,李诗剑恍然大悟:自己显然是不知不觉间被那雪域妖魅给种下了那什么血蛊情种的毒了!

既是想明白了这一节,李诗剑的心中,不由得是又疼又痛又惊又恨,全身发抖!

疼是肩头的伤口和心头上的肉体感觉;痛是心中不由自主地思念起了那个不知人在何方的翠姑;惊是乍然发觉自己中毒了这个真相,不由得毛骨悚然;恨是恨那雪域妖魅,你这不是要直把人害死也么哥吗?

然而,既然中了人家那雪域妖魅的血蛊情种,这恨之为情,也就不免是恨到极致,味道复杂喽。

李诗剑心中此时更是百味杂陈:修仙修仙,我这个仙哪,修得也是让人无语啊!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记起来:李诗剑猛然想起,那雪域妖魅曾经说过,‘一年一瓣冰魄银莲花瓣,我等你七十二年’,莫非这冰魄银莲花瓣,可以镇住这种疼痛?

却说胡拉格斯,给自己的肩头弄过了小伤,作好了伪装之后,再看李诗剑时,发现李诗剑似乎是更为奇怪,不仅五官扭曲,表情复杂,更见得是,此时李诗剑他似乎已入绝痴癫狂状态!

胡拉格斯心中思绪纷呈,两个念头交战:杀了他?不能杀?

杀与不杀间,胡拉格斯也觉得是妾身千万难。

杀死了好办,毁尸灭迹,只推说那姓李的莫名其妙地逃走了也就是了,啊,不行,这样说不行,毕竟他姓他的这点儿修为,遇上那翼手飞猿,只有送死的份儿,哪有人会傻到这种地步,自行送死之事?宗主会相信我这么说吗?

若是杀他不死,他向宗主告我一状,我的日子只怕也是难过得很哪!然而,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我若不杀他,怎么对得起我那十五万精锐骑兵?

胡拉格斯心头交战,妾身千万难之际,李诗剑也是强忍疼痛,努力稳定自己的心神,将神识沉浸到自己的储物戒指里,要摘下一片冰魄银莲的花瓣来服用——

管它对不对,死马当作活马医,我李诗剑现在宁可当活马,不能当死马!死马只能是骨肉成尘泥,活马才有可能驰骋千里万里!

然而,若是平时,从储物戒指中那冰魄银莲上摘下一片花瓣,那真是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奈何到了此时,就像一个垂危病人,连吃饭喝水这等小事,也变得千难万难了。

李诗剑努力平复自己,力图能尺快摘下一片冰魄银莲的花瓣,这也真叫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摘了一瓣出来,捏在手中,抖抖地就要往嘴里送。

那胡拉格斯,此时内心正在交战,他的眼睛,却是一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李诗剑。此时胡拉格斯乍见李诗剑将一片温润如玉,晶莹洁白的花瓣往嘴里送,料想这必然是好东西!

胡拉格斯暗暗料定,李诗剑必是用这上东西来为自己治疗用的吧?这东西看起来就是很好吃的样子——对了,我何不将它抢来,他不得用药,自己发病而死,那可是怪不得我的了!

想到这里,胡拉格斯一个纵步,伸手就来抢这一片冰掀银莲花瓣!

李诗剑本也没有料到胡拉格斯会跟自己抢这一片花瓣,然而,他却是本能地将这花瓣捏得甚紧!

这就好比一个溺水之人,不论抓到了什么,都会死死地抓住不放的。胡拉格斯伸手来抢,只以为自己手到擒来,那也是三个指头拿田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料不到李诗剑的手是捏得那么的紧!

于是乎,一瓣冰魄银莲花瓣,被两个修仙之人两只手撕成了两瓣。

不仅如此,胡拉格斯右手将半瓣花瓣往嘴里送,同时欺李诗剑此际没什么反抗之力,那只左手是又伸上前来,捉住李诗剑的右手,要阻止并争抢李诗剑手中剩下的半瓣冰魄银莲花瓣!

李诗剑此时也是情急,心中暗道,我若不再服用这冰魄银莲,照这样下去,只怕是分分钟都有可能会心疼而死!

胡拉格斯这么一抢,让李诗剑吃了一惊。这一惊,倒是分散了李诗剑的注意力,心头的那种心疼心痛感觉刹那间减轻了许多。

这一刹那间,李诗剑福至心灵,灿然一笑,捏着半瓣冰魄银莲花瓣的右手,就放下了。

胡拉格斯本是左手抓住了李诗剑的若手,自己的右手即将要把半瓣冰魄银莲花瓣给送到嘴里,再来抢李诗剑手中这剩下的半瓣花瓣的,乍见李诗剑这么个笑法,心头也是一惊:

哎哟哟!莫非他这是故意引诱我抢食这花瓣?莫非花瓣有毒?

胡拉格斯那即将展开的夺莲动作,自然而然地就停了下来。当时胡拉格斯是左手一松,右手拿着即将送进嘴里的半瓣花瓣,也停了下来!

不想就是此时,李诗剑猛然抽回右手,一张口,抬手将那半瓣冰魄银莲送进了嘴里!

胡拉格斯大怒,一手将半前花瓣送进嘴里大嚼,然后扑上前来,抱住李诗剑,就把手伸来撬李诗剑的嘴,妄图将那半瓣花瓣给抠出来!

李诗剑明白胡拉格斯的心思,岂能再让他抢去这救命的冰魄银莲半瓣花瓣?那是略一咀嚼,也不管嚼碎没有,一仰脖子,早已是吞咽下去了。

当时他两个,就地扭抱厮打起来了,哪里还半分修仙人的气韵?

不过,虽然这扭抱厮打不成个仙家体统,效果倒也是实实在在的:

胡拉格斯先动手抱住了李诗剑,此时李诗剑正急于把那冰魄银莲的半瓣花瓣吃下去,顾不得其他。

胡拉格斯那时是一心想把李诗剑嘴里的关瓣花瓣给抠出来,然而不能成功,于是胡拉格斯就挥老拳直击李诗剑的后腰。

李诗剑初时没什么力气来反击,白受了十多拳。

然而服下那冰魄银莲花瓣后,才不过十多息的功夫里,虽然挨了十多拳,但是那心疼心痛种种感觉都消失了!

于是李诗剑开始还击!

李诗剑的手,够得着的恰恰是胡拉格斯的那张脸,当时就是挥拳打脸,砰砰砰!

此时,胡拉格斯却是急了,一松手,身形飞起,跳上半空,就半空里盘坐起来了——不为别的,这冰魄银莲可不是白给他吃的,就这么半瓣冰魄银莲,在胡拉格斯的肚子里,却是发挥了不止半瓣的作用,它助胡拉格斯冲破了跨进灵道三阶的门槛儿!

胡拉格斯当时直觉就是腹内一热,一股暖流,让人全身舒服,那将自己久久挡在灵道三阶门外的坎儿,似乎松动了!

这个感觉,让胡拉格斯大喜过望,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打架?他反倒是一本正经起来了:

“李诗剑,在凡间的那些事情,我本也不是要认真跟你计较,只是捶你两拳,出口郁闷之气罢了,我马上要渡劫了,你是师叔,可不能没皮没脸的,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啊!”

李诗剑呢,此时见胡拉格斯放了手,自己又刚刚才克服那什么血蛊情种带来的伤害,也是正想要喘息一会儿,因此,李诗剑并不理睬胡拉格斯,反而是走向另一个方向,也是一跳跳上半空,盘坐静修起来了。

李诗剑盘坐下来,也就觉得腹内生暖。

李诗剑料定是那冰魄银莲的作用,就运转仙家灵道真元,引导这股暖意在体内运行。不想才一内视,李诗剑就发觉自己丹田之内,那一颗仙家灵道真元内丹,猛然地涨了一线!

这一线才涨,就是灵道初阶大圆满,涨到了灵道二阶,迈过了门槛!登时,天空中阴风突起,密云乍涌,雷鸣电闪,天劫就降落下来啦!

第一百八十五章、装中毒倒打一耙

戏曰:

心镜上人授损招,雷仁精明偶至察。胡拉格斯装中毒,倒打诗剑一钉耙。个里旧事仇共恨,此中迷人风吹沙。何时恩怨尘埃定,双树娑婆又开花。

——小诗道过,再说李诗剑当时就发觉自己的天劫到了!

“哎呀!这可不好!”李诗剑心头一声惊叫:“这不是离那胡拉格斯太近了吗?”

当时李诗剑匆匆挪移自身,只要离那胡拉格斯远些,同时,李诗剑不由得抬眼向胡拉格斯看去。

这一看,李诗剑是心中一惊:只见那胡拉格斯头顶上方,劫云密布!胡拉格斯的惊叫声恰好传来:“这破事儿弄的,怎么赶到一块儿去了?”

只见胡拉格斯也是急忙向另一边挪移,然而,天上的劫云,却是不等他二人各自挪移开去,就连接在一块儿,成为一个整体了!

刹那间,只见风狂雨暴,电闪雷鸣,那巨大的天劫雷电,既不厚此,也不薄彼,两条电龙,一样大小,直扑而下,这一条扑向胡拉格斯,那一条就扑向李诗剑!

细说起来,这电龙,比起他两个任何一个单独渡天劫时形成的都要大,没法子,谁叫他两个此时成为互相牵扯到对方天劫里去了的人呢?

再细论,当然还是李诗剑本比胡拉格斯境界低上一阶,吃的亏,就大了一分。

不过,这些细账,此时他两个谁也顾不上去算,都在天劫雷电的巨大威力之下,手忙脚乱,既顾不得打斗,也不可能合作,只是各人顾各人的去了!

好在这两个,实力都很可以,虽然胡拉格斯承受的天劫,相当于灵道四阶的天劫大小,但总算是在狼狈里渡过去了,李诗剑呢,比起对方来,也是狼狈得一模一样。

劫云将散。李诗剑暗道;“师父说过,这天劫雷电,兼具木火二属性,其中木属性主生发,正好引入体内,修炼雷电体功诀!”

于是李诗剑当即引残余雷电,往体内丹田中来!

只见丝丝看不见的电流,往李诗剑身上附来,只击得他身上是直冒白烟!

李诗剑浑如不觉,只管引内丹运转,更引那微弱的电流在经脉中流动,向丹田里流来!

登时,李诗剑就发现,自己的内丹之上,那附着的白色丝线动了!它不但动,而且是围绕丹田内丹旋转,越是旋转呢,越是见得长大了一些!

李诗剑大喜,原来这些白色的丝线,竟然是雷电体功法中所说的,丹田雷电内丹的独特形态!

它没有结出独立的雷电体内丹,却是附在自己的内丹之上,一样地是可以蓄积雷电,供自己修炼雷电体功法!

想到这里,李诗剑不由得加快了吸收劫云中残存雷电的速度!

却说胡拉格斯,渡劫即将结束时,正心中郁闷,要找李诗剑的晦气呢!

胡拉格斯心中暗恨:差一点儿你把老子我给害死了!你凭什么搀和到我的天劫里面来?那天劫分明是增加了一倍!幸亏我胡拉格斯福大命大造化大,这才侥幸过关,不然,哼!

胡拉格斯不由得抬头向李诗剑看了过来,只见李诗剑身上是直冒白烟儿;胡拉格斯心中一愣,他这是?要自燃了?自己就把自己给火葬了?

不对呀!胡拉格斯一拍脑袋,哟,他这不是吸收天劫雷电来炼体吗?这可是煅炼雷电体,修炼雷电体功法的最佳时机啊!我怎么把这个碴儿给忘记了呢?

胡拉格斯赶紧也来吸收劫云中的残存雷电!然而,劫云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胡拉格斯急急向二人中间的那一朵劫云靠近过去,嘴里还大呼小叫:“姓李的,你怎么说也是师叔,可不许跟晚辈抢这朵劫云啊!”

说话之际,胡拉格斯自己却早已是急忙钻到那一小朵劫云中去修炼他那蟒气去了!

南明炎山一带,天气本就炎热,空气中本就没有什么水分;那劫云,是个什么情况呢——当天劫来时,是满天弥望,墨云压城城欲摧;然而天劫一过,便合了四个字,“风流云散”了!

胡拉格斯才够得着吸收了一小会儿,时间上,只相当于李诗剑的一半儿。胡拉格斯不免是愤愤不平,向李诗剑喝道:

“分明是你抢了我的劫云!你还我的天劫雷电来!”

李诗剑听了,斥道:“胡拉格斯,先前你说,你要为你那十五万红毛精锐出一口恶气,难道我李某人不能为我大同族人出一口恶气?想当年,在那红尘之中,不知有多少我大同族人,死于你这个红毛人屠手里!

今天你我同时渡劫,那残存劫云以及其中的残存雷电,相当于你自己一个人渡劫时的二倍,不也是抵得上你正常情况下所能吸收到的吗?你居然说是我抢了你的劫云,还要我还你的天劫雷电!

你这是做梦,要劫云要天劫雷电都没有,要打架,我奉陪到底!”

——“谁要打架?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谁敢打架,看本宗主不揭了他的皮!”离得老远,就听那雷仁的声音威严地传了过来。

声到人到,雷仁领着众人回来了。

只听雷仁斥道:“凡人有争吃争喝的,也没有争打争骂的,你们都是修仙之人了,还为着那凡尘中的矛盾喋喋哓哓!还居然有了争劫云争天劫雷电的怪论奇谈!你们两个,不怕被天劫雷电给劈死啊!”

雷仁这么一番话,李诗剑自然是不好说什么;胡拉格斯却是觉得自己的师父十三长老心镜上人在本宗之内,现在风头正劲,当时就拿出一副很是憋屈的模样来,说道:

“宗主!他是个师叔,还抢我这做师侄的劫云和雷电,这也太没大没小,为老不尊了!”

雷仁听了,训斥道:“是了,不要再说了,这世间,争吃争穿的广广有,争天劫雷电的,满世界也就是你们两个!你们等着接受处罚吧!”

心镜上人一看自己的弟子胡拉格斯被宗主训斥了,当即上前一步,向雷仁施礼:

“请宗主暂息雷霆之怒!看在他刚才渡劫,无形中帮助我们压制了那南明离火的份儿上,请宗主饶恕他这一次!”

胡拉格斯早已闭了嘴,不敢多说一句。

雷仁看了胡拉格斯一眼,说道:“嗯,看在你刚刚渡劫,无形中帮助了本宗的份儿上,这次暂且饶过你!不过,李诗剑,你身为师叔,却跟小辈争争抢抢地,还说什么‘要天劫雷电没有,要打架奉陪到底’你这是做师叔的人该说的话吗?我看你是不可以轻饶!”

九长老可就一听便急眼了:“宗主,请宗主也饶过诗剑。胡拉格斯渡劫,依我看,诗剑也是渡了劫的了,应该说,对于我们今天能顺利拣拾到足够的火种,诗剑他也有一分功劳呀,请宗主您一并饶过吧!”

雷仁听了,不由得又看了李诗剑一眼,奇道:“诗剑,你也晋阶渡劫了?怎么你渡过了天劫晋了阶,身上气息的增强却不是太明显啊?”

九长老听了,不待李诗剑回答,就抢着说道;“回宗主的话,诗剑他的修为境界虽低,却是足够力压同阶的——他的仙家灵道真元内丹,比一般人的大了一倍还多,所以呢,小小的提升,都看不出来啊!”

雷仁听了,吃了一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我以前怎么没听说呢?”

九长老笑道:“诗剑平时又没跟谁动过手,当然是材美不外见啦!”

心镜上人一看此时宗主似乎颇有关注李诗剑的意味,当即插话说道:

“宗主,胡拉格斯他那仙家灵道真元内丹,我仔细察看过,的确是有平常人的一倍大,这已经是很少见了,但是比常人的一倍还要大,这也太不现实了吧?就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太,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心镜上人是话里有话,特别地将“福大命大造化大”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这是影射当初九长老吹嘘说李诗剑福大命大造化大呢。

然而第二次再来南明炎山,李诗剑却是几乎误了大伙半天的工夫,没见出任何那福大命大造化大的特点来。

其实上一次,九长老与李诗剑师徒二人在南明炎山中采取火种时,之所以身周温度下降,火焰消失,全是托钵僧那钵吸收火焰能量的缘故!

然而,九长老和李诗剑哪里知道这个因由?九长老只相信是李诗剑福气大!

树怕扒皮人怕揭短,心镜上人这番话,令九长老顿时是面红耳赤,就要发火时,雷仁斥道:

“都不要多说了!这么着,胡拉格斯现在是灵道三阶,诗剑是二阶,既然你们两个都是仙家灵道真元内丹比别人的大,那你们在回去的路上,都不要呆在船里由别人保护了,你们也上前战斗,对付那翼手飞猿,也好让本宗主看看你们的本事到底怎样!”

于是胡拉格斯的师父心镜上人唯唯,李诗剑的师父九长老喏喏,两对师徒四个人,都是唯唯喏喏地,不再说话了。

雷仁却是问道;“你们两个,当时渡劫的情况是什么样的?说来给本宗主听听。”

李诗剑尚未开口,胡拉格斯便已说道:“回宗主的话,当时我就是觉得自己突然跨进灵道三阶了,于是天劫就来了,然后就那么渡过去了呗。”

雷仁听了,又问李诗剑是怎么个情况。李诗剑倒也不隐瞒什么,却也不想多说,只说道“当时的情况,是自己突然间也感觉自己要渡劫了,于是就渡了。”

雷仁这么问,其实是他心中早有疑问:怎么会两个人同时渡劫呢?莫非我带领众人去采火种的时候,他们两个有什么奇遇?不然的话,万万没有同时突破同时渡劫的道理的。

这种情况太少见了,而且呢,听他两个先前所争,还要索取什么劫云,还要还什么天劫雷电——他们两个,回答时都是了了草草,轻轻带过!这还用得着再去问“元芳你怎么看”吗?不用元芳来回答,雷仁就可以知道,“此事必有蹊跷”!

于是雷仁又追问:“你们既是各自渡各自的天劫,又怎么地索要起劫云和天劫雷电了呢?”

胡拉格斯道:“回宗主的话,我们是两个人的天劫混在了一块儿,他占了我的便宜,还没还我呢!”

雷仁听了,心中可就是料定了:这两个,一个身有龙气,一个身有暴蟒之气,居然这样渡劫,不须多说,必是他俩同时得了什么机缘,这才同时渡劫,而且两个人的天劫也就此混到了一块儿去了!

雷仁估算得极准,当时轻笑道:“本宗主明白了,必是你们二人天劫混到一起去了,所以才威力大增,使得南明炎山这一侧的火焰能量减少,温度降低,这是其一;

其二呢?应该是你们两个,同时得了什么机缘,二人平分,这才同时晋阶同时渡劫;

其三呢,正因为同时晋阶渡劫,所以你两个的天劫才会混到一起去,是不是?你们给本宗主说说,到底是什么机缘?”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道:到底宗主修炼了一两千年,那太阳可不是白晒的,这个推断,竟然跟亲眼看到的差不多!想来我把实话作实说,宗主也必是能明辨谁是谁非。

想到这里,李诗剑就说道:“回宗主的话,您和诸位长老等人离开后,胡拉格斯就仗着修为比我高,要找我的麻烦,还说是要为他什么十五万红毛精锐报仇,出一口恶气,我被他用一柄小剑刺中了肩头!

不想我一反抗,竟是引发了体内所中之毒,当时毒发,我服食解药,他把我的解药抢了一半儿去,也吃了,结果我们就同时晋阶渡劫了!”

李诗剑这个话说得也没错,奈何雷仁一来不信李诗剑中了什么毒,二来更不相信世上会有解药也能助人提升修为的事情。因此,雷仁只道是李诗剑对自己撒谎,当时脸色就冷了。

只见雷仁转脸看向胡拉格斯,换了和颜悦色的脸色问道;“胡拉格斯,你再说说看,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胡拉格斯生怕雷仁知晓自己惹事的情况,早在李诗剑向雷仁陈说时,就暗暗用神识传讯给心镜上人,将事情经过说罢,又问道:“师父,我怎么办才好?”

心镜上人自然就教自己的徒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去做。

此时雷仁询问胡拉格斯,胡拉格斯突然脸色一苦,按心镜上人教的,作出先前李诗剑那种疼痛发作的模样来,只是惊叫道:“哎哟,师父,我中毒了!我心口痛得厉害!”

于是乎,胡拉格斯当场就是做了西施的邻居东施,效颦起来了!

心镜上人明知这是胡拉格斯按自己要求装出来的模样,却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一把拉住胡拉格斯的手,虚搭脉门,口里说道:“啊呀!你谁给你下的毒?怎么这么狠哪?”

胡拉格斯伸手一指:“师父,是他!是他,就是他!”

第一百八十六章、有口难辩冤难明

词曰:

尽挹长江水,难洗此时冤。杜鹃嘴角鲜血,沧海泪珠酸。红遍秋山枫叶,老尽风尘心事,映入水云寒。且忍胸中气,暂渡眼前关。

谨持身,常舞剑,漫修仙。平生意气,除残去暴有忠肝。今日虎落平地,他日龙腾天宇,因果自循环。汝做不良事,天有公道还。

——漫写《水调歌头》。

当时心镜上人故意做作,只问是谁下的毒,胡拉格斯抬手一指,指着李诗剑,说道:“师父,就是他给徒儿我下了毒!”

心镜上人听了,装作失惊道:“那你赶紧去我的法宝空间里静坐疗伤!”

胡拉格斯犹自号叫道:“师父!他说有好东西,可以助人提升境界,要分我一半,我只说他现在和我已经是同门了,他又是师叔,哪里想到他会害我?”

然而,胡拉格斯话音刚落,人已不见,被心镜上人挪到自己的法宝青铜镜内空间里去了。

心镜上人却是咄咄逼人:“李师弟,纵然你怨恨我,但是你也不应该向晚辈下毒手啊!

想当初,我是个修仙者,你弟弟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我那么做,已经是够宽容的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执念不放,竟然对我的徒弟下毒呢?”

李诗剑听了他师徒两个的话,早已是怒气填膺了,此时见心镜上人如此地歪曲事实污陷自己,当时是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戟指心镜上人,说道:“心镜长老,你这么说话,不过是凭空污陷我李诗剑罢了!”

“怎么?你害怕了?瞧你现在吓得浑身发抖的怂样儿,你当时就不应该对我的徒弟下毒手!”心镜上人眼瞅着李诗剑浑气得浑身发抖,故意歪曲实情,冷冷地讥刺李诗剑。

李诗剑转向天青子雷仁说道:“请宗主明察!弟子身中了那雪域妖魅的血蛊情种之毒,当时毒发,取出一瓣冰魄银莲花瓣来解毒,不想他胡拉格斯竟然趁机抢夺,将一瓣花瓣抢去了一半!”

“什么‘一半’抢了‘一半’的?诗剑师弟,你莫要玩绕口令障眼法儿,好不好?”心镜上人在里面打搅。

雷仁听了,又惊又疑,惊讶的是,本宗这个李诗剑,是个好苗子,不想他居然中了雪域妖魅的毒;疑惑的是,冰魄银莲能解那雪域妖魅所下之血蛊情种的毒?胡拉格斯动*夺了?这都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李诗剑的一面之辞啊?

雷仁未及开口,九长老早已说道:“宗主,诗剑说的应当都是实情!”

雷仁听了,就更疑惑了,但是,首先要弄清的是,那冰魄银莲怎么可能会是有毒的?

心镜上人却在一旁缀上一句:“对有病的人来说,那解药是良药,能对症治病,可是对于没有病的人来说,那良药也就是毒药!我徒弟犯得着去冒险吗?”

雷仁摆摆手,示意心镜上人不要说话,却问李诗剑道:“诗剑,把你的冰魄银莲拿来给本宗主看看!”

李诗剑无奈听命,从戒指中取出,就要递给雷仁,雷仁摆手道:“我只须看一眼即可!”

随着雷仁的话音,众人都是看了过来。多人都惊道:“哟!这可是一朵冰魄银莲王花哟!”

雷仁也问道:“你这朵王花是自己采摘到的么?”

李诗剑摇摇头,正要说话,九长老说道:“宗主,诗剑得到这朵冰魄银莲,当时的情况是这么这么一回事儿。”

九长老就把当日对战雪域妖魅的事儿说了。九长老之所以抢着说话,是生怕李诗剑说漏了嘴,说出李诗剑被“卖”了一半给颜三长老,以及学过了儒宗《正气浩然诀》等事情。

不料心镜上人听了九长老的话之后,却是说道:“哼!管师伯,照你这么说,这一朵冰魄银莲王花,竟然是那雪魅送的!

想想看吧,那雪魅若是没在这冰魄银莲王花上下了毒,怎么会毒到胡拉格斯?这还用得着脑袋想吗?用脚趾头就就能想得到的了!你还能说李诗剑不是故意用这个来坑害我徒弟的吗?”

九长老听了,怒火也是在胸膛熊熊燃烧,当即就不客气地回敬道:

“心镜长老,你现在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指颠就颠,指倒就倒吗?你想怎么给诗剑扣屎盆子,这不就怎么扣上了吗?

为什么诗剑说的,就没人相信?诗剑说得清清楚楚,是你的徒弟胡拉格斯挑衅在先,这一点,你怎么就避而不谈了呢?”

心镜上人哪肯承认胡拉格斯挑衅在先?当时就说道:

“九师伯,您要是这么说话,我心镜是无话可说了。胡拉格斯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深知他出身王族,自重身份,是轻易不会找人闹事的。

您相信您的徒弟李诗剑不会害人,我又何尝不相信我的徒弟不会闹事?当时是您在场还是我在现场?我们都没在,您凭什么说诗剑师弟说的都是真的?”

九长老也是气咻咻地回答道:“胡拉格斯也不过是出身王族而已,诗剑在凡间,还是一国的地主人王呢,太平汗皇,难道说没有一个小小的红毛王族子弟尊贵自重?”

宗主雷仁此时也是按捺不住;“九长老!十三长老!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九长老和十三长老此时竟是异口同声:“宗主,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弟子被别人污陷!”

雷仁大怒:“你们都还是不是明宗长老?你们这是要闹分裂吗?一个是公说公有理,一个是婆说婆有理,难道事情的真相会有两个吗?今天这事情……”

正在此时,雷仁的联通符里,传来一个消息:帝国那个研究中心炼制部,已经开始了研究炼制空间道器法宝,有莫忆大阵师到了天青城,邀请明宗派人参与共同研究开发!

据莫忆大阵师说,这种空间法宝,叫做莫陵仙府,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随时带在身边,包括自己的随从护卫什么的都可以!

雷仁听了,不由得说道:“得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另有要事急待处理,管长老,心镜,你们以后都不许再为这个争执下去,若是再起争执,李诗剑也罢,胡拉格斯也罢,都驱逐出本宗,至于本宗所传授的功法,则要收回!”

雷仁也是一时没法子,只好用压服之法了!特别是本宗所传授的功法则要收回这句话,那可是严重得很,说白了,收回所传授功法,就等于是要了那弟子的性命!

这个处理结果虽然不能令心镜上人满意,但是心镜上人也还是高兴的,毕竟这个事情传出去,对李诗剑最不利,就算是在本宗之内有九长老罩着,人们对李诗剑也必然会有看法。

想想吧,你李诗剑,身中雪域妖魅那血蛊情种之毒,又有一个解释不清楚的对同门晚辈下毒的名声儿,不管是真是假,在真相大白之前,别人总要提防你三分吧?话再说回来,有我心镜在,你上哪儿去找真相,让它大白去?

心镜上人脸上是不甘的表情,心里是乐开了朵朵的罂粟花。

虽然如此,心镜上人仍然想着,现在我已经教胡拉格斯说是中毒了,这个环节怎么挡过去才能不露破绽呢?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向雷仁说道:“请宗主作主,胡拉格斯毕竟现在也已经中毒了,诗剑师弟他那冰魄银莲既然能解毒,还请诗剑师弟赐下一瓣!”

李诗剑怒道:“你先前说他是吃了我这个冰魄银莲才中的毒,现在又要这个花瓣来解毒,十三长老,你不觉得你这个话自相矛盾吗?”

心镜上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然,那时他没中毒,吃了之后,自然就中毒了;在他中毒后呢,这个冰魄银莲花瓣自然就反过来成为解毒之药喽!如今这冰魄银莲既能解你之毒,便也能解胡拉格斯之毒!”

九长老正也趁机说道:“心镜,你真是会巧说啊!世上哪有你说的这个道理?”

心镜上人听了九长老的话,阴阴地一笑:“九师伯,诗剑师弟,请恕我说一句直白的话!依我说,这个花瓣能解毒是不假,然而它也能传毒!它能传毒,就是因为那雪域妖魅在花上下了毒!

我相信,诗剑师弟你的身上,那什么血蛊情种之毒,必然还在,只是这冰魄银莲花瓣能克制住罢了。

但是,这克制,应当只是暂时的,过了一段时间,还会复发!所以啊,请诗剑师弟看在同门的份儿上,多赐给你师侄几瓣花瓣吧!他虽然吃了会中毒,但是冰魄银莲毕竟是解药。

只要人不死,我们总会想得到法子来救他,也包括救你噢,李师弟!”

雷仁听了,说道:“嗯,心镜长老这个话说得还真对,那雪魅下毒的法子,必然是这样。”

心镜上人心里有数,胡拉格斯是装作中毒的样子罢了,这花瓣也真的能解毒,而且也应当是无毒无害的。不过,真正需要的人是李诗剑罢了。

心镜上人自有他的如意算盘:据说那雪域妖魅所种的血蛊情种之毒,是没法子解除的,这冰魄银莲王花的花瓣既然可以解除,那么,索要得一瓣,李诗剑手里就少了一瓣!这当然对自己有利,对李诗剑有个屁好处?他死得越早越好!

雷仁又怎么能钻到心镜上人的心里去看?当时只认为心镜上人说得对,就向李诗剑道:

“诗剑,就算是胡拉格斯挑衅在先,抢了你的银莲花瓣,他现在中毒了,也就等于是受到惩罚了。俗话说同病相怜,你们两个现在是中了相同的毒,你就送他十瓣吧,毕竟这朵王花共有七十二瓣,给他十瓣,你不是还有六十来瓣么?

冤家宜解不家结,你是本宗优秀弟子,胡拉格斯呢,也不差,你们都和解了,也最符合本宗利益哪;你是师叔,姿态要高些才好;再说了,我们以后也可以再去西荒雪域采摘嘛。”

雷仁这么说,九长老与李诗剑都是无语。

雷仁又说道:“诗剑啊,你要拿出你的诚意来!你和胡拉格斯现在都中了那血蛊情种的毒,本宗主不会坐视不管的!我明宗上下,都会为你两个解毒之事尽力!”

说到这里,雷仁看向众人,继续说道:“诸位,那雪域妖魅所下的这种毒并不是解除不了的。我曾经听说,只要将那下毒的雪魅杀了,再饮了它的血,此毒就自动解除了!”

当时李诗剑听了,心里也生出了一分渴望,这就是,渴望强大!强大,只强大到能杀得了那雪域妖魅,强大到能不再受这心镜上人师徒的压制,自己才能摆脱这种处境!

李诗剑默默地取出十瓣冰魄银花瓣,送了出去。

当时雷仁见了,满脸含笑,赞道:“嗯,诗剑啊,这就对了,高人要有高姿态,你是师叔,辈份高,姿态高,这才是化解矛盾的态度,做师叔的风范啊!”

李诗剑无语而笑了一笑。

雷仁却是向明宗诸人命令道:“今天我们算是大大地拣拾了些火种,加上前几天的,总数也有近千块了。虽然这东西越多越好,但是目前我们也不需要炼制那么多的新式鼎,因此就不再去采了。

宗内别有要事,我们抓紧越过这南荒高原,回到天柱峰去,就地炼制新式鼎!”

众人自然是没有二话,都去做对付那翼手飞猿的准备。雷仁又问司明秋:

“司长老,你确定从那北冥海回来时,那托钵僧没有跟踪你们而来?”

司明秋道:“回宗主的话,应该是的,当时那贼和尚赶在我们前头,抢了那些寒玉之后,我们只好动手挖那寒玉矿,这一回,从始至终,都没见那黑钵出现。”

雷仁听了,就说道:“这样最好!可恨那贼和尚,竟然跑到我们总坛偷师学艺,学习我们的炼制本事,这可不能让他得逞,他又没交我们一个子儿的学费,岂能白白地便宜了他?”

于是众人都随雷仁,驾驭追风灵船,往南荒高原北部飞去。

途中当然又遇到了翼手飞猿的拦截,然而,有雷仁和心镜上人两大灵道八阶共同对付一个八阶的翼手飞猿王者,更有几位灵道七阶高手压着那些翼手飞猿打,明宗诸人是没费多少力气就冲了过去。

李诗剑这一回果然也随众人动手,不再像前番过来时那样,受众人保护,呆在追风灵船中看闲。不过,九长老却早已吩咐过了,就跟在师父身后,也没什么大争斗。

话说雷仁带领众人,来到天柱峰时,唐荣早已做好了炼制新式鼎的准备。

明宗诸人,警戒的警戒,炼制的炼制,半天的功夫,就按雷仁的要求,炼制出了第一批新式鼎,数量不多,才十只,品阶都在一二品之间。

当时这十只鼎炼制出来后,雷仁心情高兴,大约是因为李诗剑按自己的要求,送出了十瓣冰魄银莲花瓣给心镜上人的缘故吧,当时就向李诗剑说道:“诗剑啊,你来,这十只鼎,你先挑选一个用!”

李诗剑也不客气,立即挑选了一只二品道器新式鼎,当时就滴血认主了。

雷仁哈哈大笑:“诗剑啊,下一步你随管长老回东北六城去,就可以安心学习炼制喽!”

李诗剑道:“谢宗主关心!”

雷仁又说道:“诗剑,你不仅要把这炼制之道学好,还要加紧修炼,提升境界修为!三年之内,在你去那上古域境之前,我们要大举出动,前去那西荒雪域,杀了那雪域妖魅,用它的血来为你和胡拉格斯解毒!”

李诗剑听了,又说道:“多谢宗主关心,诗剑我定当努力!”

雷仁笑着看向心镜上人,说道:“十三长老,你跟胡拉格斯也各自挑选一个鼎吧。”

等到心镜上人师徒两个挑选过了,雷仁郑重地宣布道:“诸位,我们此次来到这里,虽然已经初步达成了炼制新式鼎的目标,但有一事,我在这里宣布一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李诗剑新鼎初炼

词曰:

舞剑鸡啼月尚明,人微莫恨也言轻。唯将苦志持修早,但解功夫久练精。

天远大,路泥泞。大江东去不曾停。风平浪静应让步,海阔天空渐可行。——《鹧鸪天》

话说雷仁当时向明宗诸人说有个事情要宣布一下,众人不知道是什么事,都看向雷仁,要听他怎么说。

只听雷仁说道:“先前在南明炎山之下,我得了消息,帝国要拉我明宗参加他们的炼制部进行空间法宝研究,要炼制一种仙府,据说是可以容纳万物,包括可以把人也装进去,随时带在身边!”

众人都议论纷纷,有的说,从来没听说帝国在空间法宝炼制这一块儿有什么动静啊?怎么我们才刚刚炼制出空间法宝来,帝国那边就要研究什么仙府的炼制了呢?

也有的说,那仙府能有什么作用?不就是超级大号的储物戒指吗?

也有人说道,我们要是能炼制出像那十三长老的青铜镜那样的空间法宝可就好了!

——就在众人议论不已之际,雷仁一锤定音:“我们的最高目标,就是炼制出心镜长老的青铜镜那样的空间法宝!心镜长老,唐长老,你们两个,在这一方面,就负总责吧!”

心镜上人与唐荣都说道:“是!”

雷仁又说道:“唐长老,帝国那边,莫忆大阵师亲自点名要你和凌君堂主去参加,我们的器堂暂时就交给心镜,你和凌君到了帝都神京,要弄清楚,帝国怎么会突然一反常态,邀请我们参与他们的研究了呢?”

唐荣正要有所表达,突然听见雷仁以神识传讯之法向自己说道:“老唐,还有一事,到了那帝都神京,你要好好观察一下凌君!盯住了他,本宗主怀疑,他可能已经沦为帝国安插在我宗的眼线了!”

唐荣心中自然是吃惊,心中暗思:当初可是宗主你乐见他拜莫忆为师的——让凌君向莫忆学习阵法一道知识,来壮大我们明宗力量,难道说因为凌君和莫忆的这种关系,他被帝国拉拢去了?

唐荣默然。雷仁下令道:“唐堂主,你先行一步,回到天青城,就与凌君立即随莫忆大阵师赶去帝都神京——大伙儿都随我回总坛去吧。”

明宗诸人回到了总坛,便各去做各的事情。

唐荣与凌君已经先一步去了帝都神京,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着落,这里不提,只说李诗剑随着九长老回到了东北六城主城明经城之后,来到城主府,九长老便召集自己手下之人,询问近期东北六城诸情况。

当时明经城诸重要之人先到,见了九长老,都问候曰“管长老好!”

九长老笑着向众人说道:“诸位,这是本长老新收弟子李诗剑!”

说罢,九长老又向李诗剑说道:“诗剑,这位是我明经城副城主管大富,这一位是……”

李诗剑随着九长老的介绍,与众人一一见礼。

不久,东北六城的头头脑脑们都到齐了,九长老向邶风城城主询问道:“欧阳城主,当日你随司长老一起进入那北冥海海底寻找寒玉,一路上可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欧阳东方听了,心上沉吟:我若是实话实说吧,又违了二长老下达的不得泄漏一字的命令,我若是不说呢,又对不住九长老,而且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该怎么说呢?

欧阳东方心头辗转一番,就回答道:“回长老的话,一路上也没什么新鲜事儿,倒是那贼和尚,也跑去海底了,大约是也去寻找寒玉的吧?”

九长老听了,不由得又问道:“那贼和尚也要去寻找寒玉?他寻找寒玉做什么?”

欧阳东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九长老问过这一句,也就罢了,又询问楠风城主明子君:“明城主,你们楠风城当时派出了多少人马随司长老同去?”

原来九长老询问的,都是他辖下六城近日之事。此时明经城副城主管大富早已将近日“六城日事录”递送过来了。

九长老心中颇有些不满意:怎么现在才交?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倒是望海城的城主席旺说道:“长老,数日前,那托钵僧曾经在本城现身,跟帝国密探们交了手,后来不知去向,到了夜里,却是一路高歌,从我望海城一路往楠风城那边去了。”

欧阳东方听了,就接上一句:“恐怕贼和尚就是前去寻找寒玉的吧?”

九长老听了,心中自有见地,当时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我要询问的事情不多,你们都回去吧!回去后要努力工作,加强修炼!”

于是众人施礼,告辞,离去。九长老向李诗剑笑道:“诗剑,你虽然发觉自己中了那雪域妖魅的血蛊情种之毒,好在还有解药在手,三年之内,你要加紧修炼!在我东北六城这边,你是安全的,没有谁敢来找你的麻烦。”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又问道;“师父,为什么我要去那上古域境那边?为什么我要去那边就得学习炼制之道?”

九长老笑道:“去上古域境那边,是各宗各派,包括帝国王族都要派人去的。至于为什么内定了你,因为你身有龙气,有望能迅速提升境界修为,达到灵道六阶以上,去了更有可能完成任务。

只有灵道六阶以上的,才有资格过去,而且还要查骨龄合格与否。

至于为什么派去的人得学习炼制之道,因为到了那边要一呆三年,道器法宝消耗得厉害,若是手中的道器法宝用光了,那就得靠自己炼制了。”

李诗剑听了,大为惊讶:“师父,那边十分危险吗?为什么会大量消耗道器法宝呢?”

九长老摇头说道;“应该是没有什么大凶险吧,去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能平安回来,出事的没有几个,也就是上一回:

三百六十年前,我们明宗优秀弟子宗帅和那禅宗弟子唯心和尚两个都出了事,同去弟子,活下来了也不多。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从此以后,我们跟儒宗分裂了。”

说到这里,九长老递给李诗剑一把钥匙,说道:“这把钥匙,是我在这边的秘室专用的,与那道器灵锁都是五品道器,你进去自行修炼,可以从内反锁,没有人会打扰到你。

这钥匙,只有两把,我一把,你一把。诗剑,你去好好修炼吧!

我想哪,你和心镜他们有矛盾,若是你不能提升上去,我们以后将很难在本宗站住脚,十长老郁离子不比我差,心镜上人更是远胜于我,心镜的徒弟胡拉格斯现在境界修为也比你高一阶,若是他们这些人得了势,我们的日子是不可能好过的。”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自去修炼。

李诗剑先学习炼制之道,好在理论方面自己学得透彻,只差实践。现在手中有缪天白赠送的现成材料,又有新式鼎,于是李诗全一入秘室,就开始了炼制实践。

控火第一步是引火,现在是容易多了,鼎下火焰起,空里气温上升。火焰由通红变得耀眼,周边都呈现了淡淡的青色了!

李诗剑知道,这就是“炉火纯青”的时候,火火焰温度最高,可以将需要炼制的材料放进鼎中熔化了!

李诗剑取出材料,心中想着为自己炼制一把剑,虽然自己有了颜师父颜三长老赐赠的六品道器玄铁剑,但是,李诗剑觉得,若是自己的炼制水平上去了,大约是可以将这把玄铁剑回炉重炼,提升其品阶的。

现在,李诗剑要通过炼制剑类道器,来提升自己的炼制水平。

李诗剑没舍得放太多的材料,毕竟自己手中所拥有的材料有限,得节省着点儿。

李诗剑将一块浑铁投入鼎中,在高温之下,浑铁很快熔化了。

李诗剑心中默念着炼制的步骤与操作要领:升控,恒控,波控去杂,温度临界,粗坯成形,刻注阵法!

当时火焰闪动,鼎内温度维持在三千三百度以上,在三千三百五十度上下波动!

一会儿,李诗剑头上就淌汗了!

李诗剑心中默念:坚持,坚持!坚持的时间越长,提纯度就越高!我必须坚持到理论上所说的二十分钟以上!

然而,李诗剑才坚持到十分钟,就坚持不下去了,也只好将鼎放下,自行静坐修炼去了。

那新式鼎,鼎中的铁汁透出烤人的高温,在空气中慢慢地冷却了。

一个时辰后,李诗剑再次站起,再次操控新式鼎,再次熔化了那铁汁,再次提纯,这一回,也还是坚持不到十分钟。

于是李诗剑再次将鼎放下,又去静坐修炼了。

就这样,只见李诗剑将那新式鼎抱起又放下,放下又抱起;就这样,秘室之外,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落下又升起。

闲云潭影日悠悠,不觉是半个月过去了,李诗剑终于能将波控的时间坚持到了二十分钟以上了!半个月来,李诗剑觉得自己的修为也大见长进!

当再次神识探查鼎中的铁汁时,李诗剑惊觉:竟然是几乎没有杂质!

李诗剑不由得思考:凭我的境界修为,怎么可能会提纯得这样干净,没有杂质呢?

是了,这一块浑铁,我这半个月来,不知熔化提纯了多少次,加起来所用的时间,远远不知是多少个二十分钟!

想明白此节,李诗剑按照自己预先设定的,不掺杂任何别的材料,只炼制一柄纯粹的单一金属的小剑。

于是,李诗剑在控火去杂完成之后,操控鼎下火焰,降温,铁汁在鼎内,随着李诗剑的仙家灵道真元灵力的运转,渐渐成形,呈现出一柄短剑的模样来了。

这个时候,是刻注阵法的关键时候,将阵法刻注上去,才能使这柄小剑成为道器,阵法刻注得越精密越好,炼制出来的道器小剑品阶就越高。

李诗剑专心刻注阵法,然而,一不小心,温度降得太低,阵法刻注失败了!

失败了,从头再来,毕竟这浑铁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单一种类,可以重复炼制嘛!

再次刻注阵法,李诗剑想了一想,刻注一个简单点的阵法吧,就刻注一个太极阴阳阵吧。

于是剑成。淬火。

一件三品道器小剑出现在李诗剑手中,不须催动,小剑就透出隐隐的寒芒来了!

李诗剑大喜!大喜之余,这个李某人却是又将小剑投入到鼎中,再次熔化,再次炼制,炼成还是一柄三品道器小剑。

李诗剑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跟上次炼出来的相比,没什么提高哟!”

于是再来!

不知道是多少次。

这一日早上,小剑重新出现在李诗剑手中时,李诗剑吁了一口气:终于大见提高,成为四品道器了!

“呯呯呯”有人敲了几下门,接着传来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再接着就是轻轻地叫声:“诗剑,没打扰到你吧?”

门开了,九长老进来了:“诗剑,自从你进了秘室,将近四十天了也没见你出屋,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九长老一步跨到李诗剑身边,啧啧赞道:“好剑,好剑!这柄剑真是不错!”

李诗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师父,您夸赞我个什么呀,这也才不过是四品道器罢了。”

“不然!”九长老笑道;“诗剑,这把剑呢,依我看,用普通的浑铁炼制,不掺任何别的天材地宝,能炼制成四品道器,就是器堂唐长老也做不到你这一步的!你这可以说是青出于蓝啦!”

李诗剑笑道;“唐师叔可是有着数百年炼制经验的,我哪里能跟他比?”

九长老笑道;“你慢慢积累,时间久了,经验也会丰富起来的。你跟为师说说,你是怎么一下子就炼制成四品道器的了呢?”

李诗剑笑道:“师父,这哪里是一次成功呀,我一直炼一直炼,直到第三十六次上,才把它的品阶提升到四品。”

“哟?你是说第一次炼制出来的不是四品?乖徒弟,你第一次炼制出来的是什么品阶?一把凡铁铁剑?还是真器?”

李诗剑笑道:“师父,第一次炼制出来时,就是三品道器了。”

九长老哈哈大笑:“好!诗剑哪,好啊!好好!第一次炼制成品,就跟自身的修为境界相应,那么你将来修为境界越高,炼制出来的法宝品阶就会越高,一般地都不会低于自身的修为境界!大致地说来,炼制师和自己炼制出来的法宝,都有这么个对应的关系。”

李诗剑不明白这是什么对应关系,九长老就为他解释道:

“这里面的缘故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有的人修为境界明明是灵道五六阶,可是炼制出来的道器,顶多才二三品,这和你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为师我也听说过,炼制师中有个传说,第一次出手的成品法宝品阶低,大约就意味着这个炼制师将来永远难以炼制出比自身修为境界品阶高的法宝。所以,第一次成功炼制出来的东西,品阶远低于自身修为的初学者,一般都是自动放弃了学习炼制之道呢。”

九长老解释过了,又哈哈大笑:“诗剑哪,为师我给你准备了些上品灵石,供你修炼用,你可以这样吸收,就此修炼!”

说着,九长老为李诗剑做起了示范,原来就吸收灵石来修炼的法子,倒也简单,只需将灵石放在双掌之间,仙家真元灵气自双掌掌心劳宫穴对流而过时,就会一点一点地将灵石中的灵气吸走,境界越高,仙家真元灵力越强大,吸收得就越快!

九长老示范完毕,弟给李诗剑一块中品灵石,说道:“诗剑,你照我的样子试试,要尽全力来吸收,为师替你检测,看看你完全吸收了这块灵石里的灵气,得多长时间?记住啊,速度越快时间越短越好!”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学着九长老的样子,依法施为。九长老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一时间,秘室里十分安静,静得九长老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嘭-嘭-嘭”地跳动……

第一百八十八章、最知君历尽严寒

词曰:

飞雪漫弥天,凝冰冻笑颜。却数君,敢占春先。不去花丛争比艳,一枝秀,最堪怜。

人爱牡丹妍,我赞君傲然。最知君,历尽严寒。待俺修仙成就日,移节令,改流年。——《唐多令》

话说李诗剑按九长老的要求,拿过一块灵石试验。

九长老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大约过了两半个时辰,一块鸡蛋大的灵石就被吸光了里面的灵气,变成了一小堆残碎的石渣子了。

九长老高兴地说道;“诗剑哪,你这吸收速度不慢!为师我当年在你这个境界修为时,像这么大一块中品灵石,得三个多时辰才能吸收完呢。”

说话之际,九长老取出一个储物戒指,递给李诗剑,这才又说道:“诗剑哪,这里面全是上品灵石,共有一百块。一块灵石含有的自然灵气,是一块中品灵石的十倍,你一天吸收一块,剩下的时间就来炼制,这样,两不耽误,进境必然会十分迅速!”

李诗剑听了,也不客气,就接了过来,向九长老说道:“师父,弟子现在十分渴望强大自身,不然,我杀不了那雪域妖魅,也始终得呆在心镜上人的矮檐下受他们的气!”

九长老笑道:“嗯,诗剑哪,你安心修炼吧,一时半会儿地,他们怎么不了你,毕竟还有为师我呢!”

李诗剑说道:“是的,师父,我要为您争脸面,更要为我自己争一口气!我不奋起拼搏,他们是不会给我路子走的!”

九长老拍拍李诗剑的肩头,含笑离去。

李诗剑握紧拳头,对自己说道:“李诗剑,你要拼搏!你不拼搏,老天也不会给你路走的!”

李诗剑对于自己下一步的修炼,作了一个简单的规划:上半天继续学习炼制道器,由一种金属增加到两种金属,向后逐渐增加到多种金属,包括非金属。

等到能炼制出那种空间道器法宝后,再认真学习炼制丹药。

下半天用来领悟自创剑招,要好好完成自己的《诗剑诀》,自己还想着要创造出五十六招呢,现在才开个头儿罢了;其他的时间,用来修炼,先修炼儒宗的《浩然正气诀》,毕竟这功法更重视基础,然后再修炼《雷电体功法》。

李诗剑定下规划,并限定了时间和目标,时间,就是三年之内,目标,就是修为境界上要达到灵道七阶。炼器炼丹,都要大成。

俗话说,眼是赖蛋,手是好汉,眼里看来如山大的事情,动手去做,也终究能填海移山。

此时正是炼制的时间,李诗剑将自己炼制的第一柄纯钢小剑收入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开始了融合两种金属的炼制训练。

李诗剑仍然选择先放入浑铁来熔化,进而,加入了一定比例的银。这种比例,不知道 是经历了多少炼制师的多少次实践,才形成了对最佳比例的认识。

幸好器堂堂主唐荣也不藏私,有什么教什么,李诗剑倒也记得清楚。

升控,恒控,波控,去杂,粗坯成型,刻注阵法,成品出炉。再次熔化,再次成品出炉……

又一柄三品小剑被李诗剑收入储物戒指中。

时间到了下午,李诗剑开始了自悟剑招。

意境,将我所领悟到的意境,借助剑法展示出来,就如我说出口的话,必然要钻入对手的耳朵里,我要的是你必须听见,我的意境你必须看见,我的攻击在意境中实现!

起手式第一招,天意莫问;第二招,龙德生风;第三招,望月怀远;第四招呢?

那诗句说的是“梅开点点雪茫茫”,白梅乎?红梅乎?一天风急,飞雪茫茫,风雪苍茫里,一枝红艳,自然吸引得无尽眸光!

如何才能展现出飞雪茫茫?如何才能展现出一枝红艳?

第四招,难就难在这一枝红艳,如何示现!

剑舞光华四射,剑芒凝聚如雪,李诗剑手捏那纯钢小剑,缓缓挥动,闭目沉思。

无解。时间已到修炼之时。

李诗剑收了小剑,缓缓盘坐,双掌之间,夹住一块灵石,扣齿握固,铲膀辘轳,然后,舌抵上腭,鹊桥贯通。

那仙家灵道真元灵气,周天运行,自双手劳宫穴通贯时,将上品灵石中的自然灵气,一丝一丝地吸收,带走,搬运入经脉,进而注入丹田,进入了仙家内丹里。

星移斗转月影悠悠,夜已过半,《浩然正气诀》的运行结束,雷电体功法运转,那盘旋缠绕在丹田内丹之上的白色丝线,刚刚有一丝动静,又沉寂了。

好难!李诗剑的下意识里出现了这两个字。

那上品灵石所蕴含的天然灵气,依然随着仙家真元灵气的流动,被吸收,被融合,随后注进内丹里。

一块上品灵石化为了石渣石粉。

李诗剑深呼缓吸,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朝日初升,阳光照不进秘室,但是,李诗剑分明地感知到:天亮了。

炼制之道的煅炼,再次开始。

这一回,要将浑铁与晶铜合在一起炼制。

然而,一次不成,两次不成。数十次不能成功,看看时间快要到了自行领悟创造剑招的时候了。李诗剑收了鼎,一番沉思,看来明天的炼制训练,应当还是以单一的金属为主!把金银铜铁等单一金属逐一炼制一遍,要保证每一种小剑都在三品以上。

反思,总结,完毕。再一次领悟意境,要创造新招。飞雪茫茫,剑芒凝雪,风从何来?

李诗剑一掌拍出,风来。

这一招,须是剑掌结合!然而,一枝红艳,梅开何处?

骑驴人行过小桥,笠上雪片随风飘。桥边红艳逼人眼,一枝暗香透鼻梢!谁是骑驴人?是我,也是你,茫茫飞雪里,是我,更是你,一枝红艳,生自于意境,映入你眼中!更是生自你眼中,映入你心底!

第四招命名:惊艳逼人!诗曰:一枝红艳暗凝香。

从起手式到第四招,要连贯,要一气呵成,还得演练。李诗剑身体一肃,杀气四起,绕身盘旋,口中轻吟:天意从来高难问。

剑出,风起,一缕凝结;直刺,角度奇异,伴随轻吟:龙飞无迹动八荒。

剑轮成月,推窗,斜月飞斩,李诗剑轻吟:渺渺怅望天一方。

——“哎哟!”李诗剑忍不住呼痛出声,心口一阵疼,如似针扎!

意境消失,剑影消失,第三招乍停,第四招接不上来,就此“断气儿”了!

李诗剑以手抚胸,又觉得疼痛全消。

这跟上次疼痛不一样!上次对战胡拉格斯时,疼痛一发就不可止,此次,剑停,疼痛也停!

再来!

再一次乍疼又止。李诗剑一咬牙,再试一次,疼痛再狠,也要咬牙挺住!只要过了这一招,应该就不再疼痛了!

“你不拼搏,老天也不会给你路走!”李诗剑心里默默念叨着,剑出,推窗望月斜月飞斩,口中吟诵曰“渺渺怅望天一方——啊!”

剑招衔接起来了!

“噗!”李诗剑口中喷出一口血来,嘴里泛起一股子甜意,这血吐得好凶啊!

果然转到第四招上,心口便不再疼痛了。

巩固一下吧。李诗剑再次演练!

“噗!”又是一阵子心口剧痛里一口鲜血喷出!

李诗剑心中暗叹:招式是衔接起来了,然而,身中此毒不解,这对敌时就不免要吐血啊!这不可能不影响战力发挥啊!

得了,我能不能把第二招直接和第四招衔接起来了呢?

李诗剑,苦练剑!

……

一堆灵石渣子粉末。又该下一个训练内容了。

李诗剑心中一动,再次内视丹田时,自己的内丹,原先的金色,似乎变淡了一丝!

秘室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天上半夜,李诗剑取出灵石来吸收其中的自然灵气。

到了灵石变成了石渣石粉时,李诗剑就要结束修炼浩然正气诀,转而修炼雷电钵功法,就在此时,李诗剑突然发现,时间上还没过半夜,还没到自己设定的修炼雷电体功法的时候!

李诗剑一愣,想了半天,这才一拍脑袋:哎哟,我真是练笨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吸收灵石中灵气的速度变快了呗!

……

一天上半夜,李诗剑按部就班地进行《浩然正气诀》的修炼,然而神识一探那储物戒指,这才愕然惊觉:灵石没有了!

李诗剑匆匆打开秘室,连夜来见九长老,拜见完毕,李诗剑道:“师父,还有灵石没有?我快要晋阶了,灵石也没有了。”

“诗剑哪,你说什么?一百块上品灵石你用光了?这这这也太快了吧?”九长老大吃一惊,惊喜地说道。

李诗剑听了,奇怪:“师父,这还太快?”

九长老笑道:“一百块上品灵石,我计算着,一天一块,够你用三个多月的——或许你用到六十块左右就能突破境界,跨进灵道三阶,不曾想你这才过了四十九天,竟然将灵石用光了,而且你,居然没晋阶,才只是快要晋阶?”

说到这里,九长老拍拍李诗剑的肩头,说道:“为师我还没准备好足够的上品灵石给你——这阵子到现在也才聚集了三十六块上品灵石,你拿去吧。”

李诗剑接了灵石,又向九长老请教了些问题,不觉是东方既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李诗剑向九长老道了谢,再回秘室。

九长老跟在后面说道:“诗剑哪,若是你觉得快要突破了,就停下修炼,通知我一声,为师我带你去楠风湾那边,到北冥海上渡劫去,那儿僻静,既不影响别人,也不会被别人影响。”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谢谢师父了”;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九长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李诗剑回到秘室,再次开始修炼。上半天,炼制两种金属合金小剑;下半天,演练《诗剑诀》,自起手式到第四招,心疼加心痛,吐血再吐血!然而从第二招直接衔接到第四招,还没有成功,没有成功,暂时就不能也没必要去创造第五招。

到了夜里,又是开始了修炼浩然正气诀之时。这一回,李诗剑可就留心作了记录,记下自己现在对灵石的日消耗量。

到了第五天上半夜,李诗剑再次开始修炼《浩然正气诀》时,心中一动,当即内视丹田,就发现自己的仙家灵道真元内丹的颜色,原本是黄金之色,现在竟然变得极淡,几乎成了透明的了!若不是还有那第一点点儿如丝如缕金色偶尔焕光,就等于是全部成为透明的了!

李诗剑心里念叨着,金丹金丹,这全部成为透明了的内丹,还能叫做金丹吗?

然而,这么一想,李诗剑只觉得真元灵气一滞!

此时怎么可以分心呢?李诗剑暗暗责备自己,收束心神,再次集中注意,专注内视。

手中的灵石又成了石渣石粉。此夜李诗剑,上半夜的时间,吸收了两块上品灵石了。

李诗剑再次停止修炼浩然正气诀,再次开始修炼雷电体功法。

内视同时,李诗剑发觉原来那绕在金色内丹上的白色丝线,变粗了一分,对于现在几乎变得透明了的仙家灵道真元内丹,却是很明显地有了一分束缚!

“这应该是雷电体功落后于浩然正气诀了吧?”李诗剑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事实还真是如此。只是李诗剑此时经验并不丰富,只停留于猜测罢了。

我修炼雷电体功法时能不能尝试将吸收的灵石灵气注入到这白色的丝线之中呢?

是了,此前只是怕自己再次走火入魔,自己体内的浩然正气不能控制龙气暴走罢了,如今我体内这浩然正气已有根基,我何不一试?

李诗剑是想透了就动手做,当即再取出一块上品灵石,夹在双掌之间,两掌劳宫穴相对,开始了吸收。

再次内视,只见那内丹上的白色丝线,不仅变粗了一线,而且活跃起来了,只见白色光华流转,犹如天劫时的雷电。

李诗剑心中一动:此前这白色丝线对内丹所产生的一丝束缚感觉,竟然是消失了!

此时,李诗剑只觉得,自己如在云端,如同吃了无数的人参果,全身每一个毛孔里都似欣然张开,自动地在吸收外界的灵气。

李诗剑情知,自己快要晋阶了,也许,只要再吸收一块灵石,就可以了!

李诗剑收了功,赶紧取出联通符告知九长老:“师父,我快要晋阶了,我们去楠风湾吧!”

九长老哈哈大笑,笑声未已,人已出现,说道:“诗剑哪,走,快上为师的追风灵船!”

当时追风灵船腾空而起,箭一般地飞向楠风城,小半个时辰后,追风灵船来到了楠风湾,继续向北冥海深处飞去。

九长老是轻车熟路地驾驭着追风灵船,来到一处小岛屿上,说道:“诗剑哪,你就在这里,用灵石来修炼,为师我给你护法。”

李诗剑点点头,双掌夹住一块上品灵石,开始修炼起来。

九长老旁观,颇有耐心,才不过半个时辰,九长老就发现,天空中乍起风云,雷鸣电闪,天劫降下。

九长老在焦急中满含期待,说到焦急,那是九长老看得分明,劫雷闪电,分明比一般人的灵道三阶天劫更为强大!而且,九长老心中隐忧,爱徒渡劫之际,那血蛊情种之毒会不会发作?

说到期待,那自然是九长老更相信诗剑能平安渡过天劫,毕竟在九长老的记忆里,还没听说身有龙气的修仙者渡劫失败的事。何况这毕竟只是个小天劫。

果然,最后一波天劫雷电降下时,劫云将散。那天劫雷电只剩下了一个尾巴,即将消失了。

九长老欣慰地吐出一口气,满脸喜色,正要往李诗剑身边来,就见一个黑影飞来,吸着天劫雷电的尾巴,直入劫云,刹那间,天劫又生!

九长老大惊失色:“啊呀!什么人这么缺德?你这不是害死我的宝贝徒弟了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渡尽劫波泯恩仇

词曰:

劫波渡了,便雨住风息,天清云渺。万里晴光荡漾,乱飞鸥鸟。岛荒正是无人处,泯恩仇,相逢一笑。世间英物,仙尘游子,性情难老。

转眼间,天西日落,又复东山有,月圆星小。自古循环变换,把人消耗。斯人憔悴秋风劲,烂柯归去故人少。冀谁知己,相投意气,纵情狂啸。——《桂枝香》。

当时劫云又生,李诗剑自己也是大惊!李诗剑本以为,天劫即将结束了,自己正好可以像上次在南荒高原那边渡劫一样,吸收天劫雷电,趁机强化自己的雷电体修为。

当时那黑影一闪而入劫云,李诗剑看得分明,心中更是惊慌:

——怎么,明尘道友,你就是要害我,也不是这么个害法啊!你怎么这样子呢?唉,是了,必是你嫌弃我加入明宗,以为我背弃了你们了?

可是你这样,不只是害了我,对你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啊!李诗剑心中沉重痛苦。

然而,无论怎样痛苦,无论这接下来的天劫如何猛烈可怕,我李诗剑都要撑过去,也只有撑过去了,我才能有机会问一问你明尘道友:我师父何在?我那翠姑师妹何在?我的心,对你们没有半点儿改变!

李诗剑努力坚持,但见天劫雷电“唰”地一声闪击而至!

先前李诗剑自己渡劫,那天劫雷电劈下来时,不过是如手臂一般粗细,此时,却足有黑碗口粗!

九长老急得大叫,声音都黄了腔:“诗剑,不能硬抗啊,你动用道器法宝啊!”

李诗剑听了,这一回果然不再硬抗,心意转动之际,六品玄铁剑祭出,只在自己头顶上方,滴溜溜地旋转,但见天劫雷电劈下来,击在剑上,那声音十分刺耳十分瘮人!

但听得“滋滋滋滋”声不绝于耳,就如同那什么么呢?大约在一个遥远的世界里,有那叫做“电焊”的,发出来的就是这种声音。

才第一波天劫,那六品玄铁剑剑身上就布满了麻点儿!

第二波天劫又到!那滋滋声更响,那剑身上麻点儿更多了!强大的天劫电流,不须李诗剑引导,就带动得体内丹田中那内丹上的盘旋缠绕的白色丝线蠢蠢欲动!

“喀嚓嚓——!”又是一声暴响。第三波天劫雷电降下!

李诗剑情急,赶紧将自己近日所炼制的小剑也都祭出,共有金、银、铜、铁、锡、铁锡合金、锡铜合金、铁铜合金、铁银合金共九把小剑,飞到李诗剑头顶上方,与那六品玄铁剑一齐旋转。

这旋转的大小道器宝剑,就如同在李诗剑的头顶上撑开了一把遮阳伞一般,只见电光溜火,火光火星,四下迸溅!李诗剑的头顶上方,又如同开了一朵巨大的电火狂花!

这雷电狂花如同烟花易冷一样,转眼即灭,即灭即生,又一波天劫雷电到了!

九长老此时,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依然不能放心,早已将自己的随身道器法宝取了出来,只待随时扔给李诗剑用来渡劫。

……

劫云压岛,海水翻腾,电光似乎连接到了海面上!风正紧,雨正狂时,猛然间,天地之间一刹大亮!又是一道天劫雷电劈了下来!

这已经是第几波了?九长老心知,自己所渡过的最大的天劫,也才不过是灵道七阶,这灵道九阶天劫,分明是多了许多波次,有时竟然是两波连在一起往下降落!

九长老旁观在侧,心中暗暗地恨极了那托钵僧!九长老忍不住痛骂:“贼和尚!你明明和诗剑都是来自同一世界的人哪,你怎么这么恶毒啊!你这不是要害死我的徒弟了吗?”

雷电轰鸣里,哪里有托钵僧的影子?

难道是那贼和尚凭借破钵,引动天劫之后逃跑了吗?

九长老都开始对“天劫之下,在劫难逃”这一条修仙真理都要产生怀疑了!九长老恨恨地;“哼!贼和尚!死和尚!你引了天劫来害我徒弟,然后你就逃了?老夫我跟你没完!”

又是一波天劫轰击下来,这已经是倒数第二波了。然而九长老不知道,李诗剑不知道,身在现场的人,没有人知道这是倒数第二波天劫呀。

也不知道这一波之后,天劫雷电还有没有,九长老心头又急又痛又恨!

所急者,这天劫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还有几波啊?再这样子下去,诗剑可就真的完了!

所痛者,眼见李诗剑披头散发,嘴角噙血,衣裳破烂,分明是受伤不轻!然而自己只能干瞪眼,爱莫能助啊!(要怪就怪那个什么维纳斯,你干吗断了臂啊,你要是不断臂,不也是能伸手帮一帮吗?)

所恨者,当然是恨那贼和尚托钵僧喽——千万恨,恨极托钵僧,黑钵不知天劫恶,偏偏掺入渡劫中!

李诗剑此时,也有一种即将油尽灯干之感觉,眼见这一波天劫劈下来,心中不由得暗叹:若是只剩这一波了,我李某人拼死抗住,还能留得一条命在,若是还有一波,我李诗剑从此已矣!明尘道友啊!厉老师!翠姑师妹!师妹啊!嘿,还有太……

李诗剑心口乍然疼痛,口中鲜血连喷!

大剑小剑依然在头顶上方旋转。

李诗剑双目炯炯:拼了!

雷电在落。心在疼痛。鲜血自口中喷出。风潇潇兮海水寒,修仙如梦兮何可言?

李诗剑左手捏定剑诀,右手并食指中指成剑,刹那间诗剑诀发动,四招一气呵成,往空中刺去!

“……渺渺怅望兮天一方!……”

“轰——喀嚓嚓!”空气炸烈爆鸣!

李诗剑心头一丝惨然:这一波总算过去了,可是,可是啊,老天,怎么还有啊!

李诗剑身子发软,人往后倒,嘴里连续喷血,一时间,眼前是一片红幕!

又一波天劫往下落!

一柄大剑,九柄小剑,突然间都向下落!

紧接着,九柄小箭如九只箭直射向天空,直射向那劈下来的闪电!

紧接着,那大剑就如最后一箭,直往上射,也射向那天劫雷电!

“九星连珠!追魂一箭!”李诗剑口中轻轻道出这一句,顿时意志消失,意识也随之而消失,人已仰面倒地!

那天劫雷电依然还在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钵突然出现,那真是比闪电还快,就在那天劫雷电几近劈到地面上之前,落到了地面上来,恰恰是停在李诗剑的身体上方三尺处!

就见黑钵大口一张,如同大盆接水一般,只见一道天劫雷电,直直地注入到黑钵之内去了!

刹那间,这一道大木柱一样的雷电不见了!劫云消散了!天劫结束了!

九长老惊慌地蹿了过来,口中大呼:“诗剑!诗剑!我的宝贝徒弟啊,你怎么样了?”

九长老的声音都黄了腔变了调了!

九长老还没有赶到,眼前乍然出现二人,一个人,拄杖托钵,可不正是那贼和尚托钵僧明尘么?

另一个头戴文士巾,一身儒服,分明是个年老的儒者。这人现在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是九长老听得李诗剑说过,心中连估加猜,料他必是李诗剑的那个儒者师父厉文山!

只听这两个人,也都是急忙叫唤,都喊“诗剑”,那儒装老者,更是一把抱起李诗剑,也是一脸焦急惶惑。

九长老早已是大喝道;“你们害死了我的好徒弟,还装什么假慈悲?有仇不报枉为师!我跟你们拼了!”

其实托钵僧早已认得这位是明宗九长老管明经了,当时喝道;“九长老,不可乱来!”

此时厉文山早已探得李诗剑一息尚存,急急忙忙地将李诗剑的身子放好,就地盘坐在李诗剑身后,将自己的仙家灵道真元往李诗剑体内渡了过来,要救醒李诗剑。

托钵僧喝曰“九长老,不可乱来”时,九长老早已是气昏了头,正恨你这个贼和尚不死呢,哪里肯听你贼和尚的话?

九长老早已抽出自己的法剑,抬手一抖,法剑幻出朵朵剑莲,向托钵僧攻了过来!

托钵僧见了,心中不由得暗赞:到底是大宗大派的长老啊,灵道七阶,可是比一般的同阶修仙者强多了!

其实托钵僧也没会过几个灵道七阶高手,倒是在那乐游城佳秀山前,对战过南宫世家的南宫田和南宫野。说起来,那南宫田不咋地,倒是南宫野还行,还有一个叫做追风神棍万仁贤的,倒也是挺有些意思。

托钵僧心里将这几个人放在一起,暗暗地与九长老比较了一番,觉得这几个,比起九长老来,都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大约只有那追风神棍万仁贤稍稍比肩。

托钵僧情知九长老这含愤一击,威力不小,当时情况,却又不好闪躲,因为厉文山已经抱起了李诗剑,盘坐于地,正在为李诗剑渡送仙家真元灵气,要救醒李诗剑呢!

无奈之下,托钵僧也只有以自己一个灵道六阶来硬抗九长老这么一个灵道七阶高手了!

托钵僧手中黑钵一掷,黑钵飞出,直撞向九长老的法剑莲花,托钵僧本人,却是右手沙虎独角杖一招玉带缠腰,横击出手!

九长老一见,心中暗惊于贼和尚的破钵好厉害,当时心意转动,法剑莲花一散,但见空中数瓣莲影,瞬间就鸿飞杳杳!

剑光闪过,一柄长剑直刺过来,“叮”地一声,击在沙虎独角杖上!

一股大力传送过来,托钵僧“噔噔噔”后退了三步,九长老身形也是倒退一步,借以卸力!

九长老口中怒喝:“贼和尚,还怪有点儿实力哩!接招!”

托钵僧微微冷笑:“九长老,你干吗这么性急?须知我明尘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休要小看了天下英雄!”

九长老怒极狂笑:“小看你?你曾经是一钵打尽天下英雄,老夫是亲眼看见,但是,若不是凭了那破钵,你的实力,也不咋滴!”

托钵僧叫道:“住手!”

“住什么手?你乖乖就擒,老夫便住手!”

说话之间,法剑再振,剑莲又生,直向托钵僧迎面飞来!

这一招,是九长老的绝招。

当初在南荒高原,九长老曾经用以对付那翼手飞猿王者,托钵僧一路潜随,早已识得此招厉害!

托钵僧当时喝道:“九长老,你莫要得寸进尺!老衲我修为境界也只差你少许,若论法宝,凭我的钵就足以胜得了你!”

“呛啷~~”一声响亮,莲花剑撞击在黑钵上,九长老心中也是吃惊:这破钵怎么这样厉害啊!居然撞飞了我的法剑!幸亏我的法剑早已是与我密合无间,如臂使指了!

九长老心意转动之际,剑莲飞回,双掌一阴一阳,往前拍击,这一式,有个名堂,叫做阴阳轮回手!

托钵僧一见不好对付,当时使杖做刀,顿时,天地之间,杀意大起!

九长老心中大惊:这贼和尚果然修炼成了意境攻击!啊,我明白了!

——在乐游城那边,他当时是故意没有使用这意境攻击,那天他是用示弱之法,骄兵之计,这才引得在场众人们粗心大意,都钻进了他这破钵里啊!

——时隔许久,直到今日,九长老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日在佳秀山前,贼和尚竟是用了诡计!呜呼,九长老见事何迟哉!

然而,此时托钵僧使杖作刀,那意境攻击,不容九长老多想!

九长老一时窘急,但见眼前似有千军万马,两军厮杀,一方大败,不见追兵,但觉杀声盈耳,自己如同败兵一员,无处可逃,只能无力坐地任由对方的驷马战车,隆隆碾压!

沙虎独角杖端,刀芒乍现!

九长老无奈急催法剑,剑莲迎上了刀芒!

“唰”地一声,剑莲消失,刀芒犹劲!托钵僧一声大喝:“九长老!休得乱动!”

九长老心头惨淡,双目一闭,心中暗叹曰:“诗剑哪!为师我完喽!”

然而,没有完!九长老睁开眼来,刀芒早已撤去,一根沙虎独角杖正力道万钧地压在肩头。

“你没有杀我?你居然没杀我!为什么?”九长老不解地问。

托钵僧的声音响起,重重叩在九长老的心头:“九长老,我明尘虽然对贵宗颇有不满,但是对你还是很尊重的,请你也自重,不要影响厉道友救醒诗剑!”

说话之际,沙虎独角杖早已撤没影儿了。

九长老心中疑惑,再看时,厉文山脸现笑意,长吁了一口气。李诗剑已是悠悠醒来。

李诗剑低声叫曰:“师父,我要静坐一会儿。”

厉文山与九长老竟是齐声都道:“好,你静修吧!”

这一声,真正地是异口同声!

声音才落,厉文山看向了九长老,九长老看向了厉文山,相互一点头,都是拱手施礼!

厉文山当先道:“大都真人厉文山,见过九长老!”

九长老也是施礼既毕,便开口说道:“原来你是诗剑从前的师父的厉道友!”

托钵僧却也是施礼说道:“九长老,今日之事,说来话长!诗剑渡劫受伤,并非我有意为之。若是九长老相信明尘,还请进入我这黑钵内空间一叙,不知九长老意下如何?”

九长老不乐地说道:“明尘,虽然你已经与我们宗主讲和,但你毕竟是一个禅宗,我明宗早已规定,我身为明宗长老,岂可带头犯规?”

托钵僧哈哈大笑:“九长老,你犯了什么规?贵宗与禅宗有矛盾,这一点,我早已知晓,然而我明尘是天不管,地不收,我与此界禅宗,又有什么关系?如此说来,九长老便是来我钵中一叙,也不能算是犯规的。”

九长老点点头,又说道:“如今的实情,你仍然是我明宗的敌人哪!”

托钵僧笑道:“你也知道我与贵宗雷宗主都已经订了和解之约,怎么还能说是敌人?就算是敌人,那也是从贵宗的立场上讲的,论起私情来,九长老你是诗剑兄弟的师父,厉道友也是诗剑兄弟的师父,而我明尘,又是李诗剑的道友。今日我们只讲私交,不谈其他,有何不可?”

厉文山也说道:“请了,九长老!”

第一百九十章、能交流各得裨益

诗曰:

独学多困惑,互助有心得。画地徒为牢,闭门难造车。

孤株不成林,单箸易断折。大道三千法,问君识几何?

——小诗道罢,书接上章:当时面对邀请,九长老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于是托钵僧随手一掷,黑钵掠过,九长老、李诗剑,厉文山与托钵僧都到了钵内空间那大殿里。

此时李诗剑犹自盘坐运功治疗天劫带来的伤害。

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都跟九长老说话。这一打开话匣子,尴尬既去,三人谈话就渐渐地活跃起来了。

俗话说,言为心声,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几句话说过,就可以看得出来。

九长老不由得问道:“明尘,依老夫看,你本也是性情中人,怎么会对我明宗如此敌视,又做出那等让人不能原谅的事情来了呢?”

托钵僧笑道:“不瞒管长老,老衲我本是下位世界的修仙者,来到这边,本只为修仙访友,不想我低调行事,反而受小辈讥笑!

我当时呢,一时没存住气,出手惩罚了对方,不想惹了怒了临沙城高家和白家,以至于他们联结临沙城城主府,共同对付老衲!

不知怎么地,这个事情又牵涉到了贵宗十长老郁离子,我等众人被他设计,陷入那沙河泉水下大阵,一困就是十年。

再向后来,直到在乐游城佳秀山前,对战了心镜上人,老衲也才隐隐地猜测到,这一连串的事件中,都有一个人的影子在!”

九长老不由得问道:“这个人是谁?”

托钵僧道:“阿弥陀佛!我也是连估加猜,这个人,暗中与我作对的,应该就是那心镜上人!不过,老衲我这只是大胆设想,还须小心求证。”

九长老听了,并不言语。

托钵僧又说道:“当初在临沙城,那心镜上人本也不是老衲的对手,不料在佳秀山前,他却是修为境界都高出老衲。贵宗的功法,想必是十分厉害!”

九长老听了这一句,就笑了:“哪里,心镜上人他前些时间,曾经连连晋阶,如今已是灵道八阶,本宗第二大高手了。他的功法,却并非我明宗的——他本是带艺投师,拜在十长老门下的。”

厉文山也说道:“管长老,我本是下位世界的儒宗学士,到这一界里来,才知道这一界,还有个儒宗修仙门派。”

九长老对于厉文山,倒是以道友相称,当时就听他说道:“厉道友,莫非你想加入儒宗?”

厉文山笑道:“不是,不是。我只是略提一提罢了,这些年来,我早就养成了一个人独自修炼的习惯,虽然我呆在明尘道友这黑钵里的时间居多,但也常常是一个人自己静坐修炼。现在对于我而言,对加入什么门派都没有兴趣。”

九长老听了,不再多说,就以倾听为主。

厉文山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我们请了九长老来说了这半天的话,今天这事儿,原因还没有跟九长老说哪,你说还是我说?”

托钵僧听了,笑道:“我说吧。如果有需要补充的,你来补充。”

九长老听了,就问道:“明尘,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托钵僧道:“实不相瞒,管长老,我今天无意中卷入诗剑兄弟的天劫里面来,具体情形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待到诗剑兄弟醒来,管长老也可以把这个事情跟诗剑说说。”

九长老听了,这也才明白那黑钵怎么会掺入到李诗剑的天劫里来了。

原来当日在楠风海湾一战之后,黑钵沉入海底,托钵僧与厉文山都静坐修养。陆三丫得器灵阿弥之助,也是醒了过来,自去修炼恢复。

托钵僧将黑钵完全交给器灵阿弥操控,阿弥却是一边吸收天地灵气来修复黑钵上的创口裂缝,一面也是随波逐流,半凭海水带到哪儿就是哪儿。

不想在这期间,阿弥发现了寒玉,黑钵就是在阿弥的操控下,抢在明宗二长老司明秋等人的前面,收了寒玉,随即蹿走,飞到这荒岛之上,隐藏了起来。

当然,黑钵有器灵这个事情,托钵僧并没有说,怕的是惊世骇俗。

不过,跑到明宗偷学炼制之道这一节,托钵僧也没有隐瞒。

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静坐修炼,感觉身体复原了,自然就开始了炼制。

首先就是炼制那明宗所说的新式鼎,结果呢,二人毕竟只学了人家那手艺的皮毛,核心技术还是学不到手的。

不过,他两个老货也都是有心人,毕竟理论上学得也是大差不差,于是就采取了“理论指导实践,再凭实践纠正理论之不足”的策略,不停地炼制,一折腾就是数十天,也才得窥门径,搞出了一个新式鼎。

鼎搞出来了,两个老货都想据为己有,于是又炼制第二个新式鼎。刚刚才炼制好呢,就发现黑钵钻到别人的天劫里去了。

这本是器灵阿弥自作主张,要借别人的天劫雷电来煅炼自己的躯体,彻底修复黑钵上的裂缝,不曾想,时机上把握不当,反而导致了李诗剑承受了极其可怕的天劫!

九长老听得迷迷糊糊的,不由得问道:“明尘,你所说的,有一点我不明白,你那黑钵,莫非不是你自己操控的?这倒是希罕得很!你不是哄老夫的吧?”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有些事情,看来还是回避不了的,不说清楚,难以消除这九长老的疑心。”

想到这里,托钵僧慨然说道:“管长老,有这么一点,我确是没有实说,只因这,这个事情,说出来,未免惊世骇俗!”

九长老道:“嗯?惊世骇俗?”

托钵僧点头:“对,实不相瞒,我这钵生有器灵,搅和到诗剑的天劫里时,正是他自作主张造成的,当时我正和厉道友忙于炼制呢!”

九长老听了,果然心中是十分震动!法宝生有器灵,这种事情,自己可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啊!

九长老不由得问道:“生有器灵的法宝,使用起来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还请明尘道友给老夫说说,让老夫也长点儿见识!”

此时九长老,终于肯称托钵僧为“明尘道友”了。

托钵僧听了,心中有数,就说道:“不瞒管长老,我这法宝生有器灵,就可以晋阶,品阶会越来越高,而同阶的法宝,几乎没有哪一件能抗拒得了它的攻击!

便是高出我这黑钵品阶的法宝,只要落入我这钵里,也只能是我这黑钵的食物!”

九长老听了,不由得问道:“明尘道友,你这黑钵,如今是什么品阶了?”

托钵僧笑道:“如今已是九品道器了!”

九长老听了,心中一寒:敢情刚才在这岛上相斗,托钵僧并没有发动法宝全力攻击自己啊!若是他发动了这法宝全力攻击我,以我的实力。很难挡得住九品道器法宝的攻击哟!唉,就是我们宗主,也很难说能完全挡住九品道器法宝的攻击哪!

看来,我们宗主与他签定和约,也不是坏事。将来这托钵僧要是修为境界达到了灵道八阶九阶,只怕是这一界无人难敌,便是帝国太上帝君莫陵,也未必对付得了这和尚,何况他还领悟了意境攻击呢?

想到这里,九长老的心意自然转了过来:与其把他逼成敌人,不如转化为我明宗友人!

想到这里,九长老笑道:“想不到明尘道友的法宝这么厉害,我看哪,凭这法宝,当今也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更何况道友你还领悟了意境攻击之法!”

就在此时,李诗剑悠然醒来,对他几个人的谈话,恰恰是听到了个尾巴。只听李诗剑喊道:“厉老师,师父,你们好!哎,明尘道友,你领悟的意境攻击是什么样的?”

三人正说话,听了李诗剑的声音,都是大喜,九长老暗中观察,厉文山自不必说,托钵僧脸上的喜色,并无半分作假!

托钵僧笑向李诗剑道:“诗剑,你若是复原了,咱们就到下面比划比划,你看看我所领悟到的意境攻击是什么样子的,好不?”

李诗剑道:“好!”

于是托钵僧心意一动,四个人当时都到了大殿下方的土地上。

九长老放眼望去,这一片土地,方圆总有近万里,有山有水,百草丰茂,鸟兽群生,好一片世外桃源!

抬头看时,那上方大殿,竟是看不清分不明,只在头顶上方,犹如一片蓝天。九长老心中骇然:莫非这法宝内部自成一个小宇宙了吗?

转念未已,就听托钵僧叫道:“诗剑,看好了!”

九长老抬眼看时,只见托钵僧使杖作刀,斜斜一撩,顿时刀芒乍现,杀气逼人,眼前又似乎出现了那千军万马的两军阵仗!

李诗剑旁观,拍手叫好,叫好完毕,就问道:“明尘道友,没了?”

托钵僧笑道:“没了!便是一千招一万招使出来,都是这个意境攻击!你若是没看清楚,我倒是还可以再演示一遍给你看!”

李诗剑道;“我看明白了。不过,我也领悟了几式意境攻击,你看看如何?”

托钵僧道:“好!你也使出来我看看。”

李诗剑笑道:“听好了!”

托钵僧笑道:“咦,莫非你的意境攻击,竟然是给听不给看么?”

“哪里,”李诗剑一笑,口里吟道:“天意从来高难问”。

托钵僧定睛一看,但见杀气顿起,绕着李诗侠周身盘旋,正要叫好称赞,又见李诗剑轻轻跨步,口中吟诵“龙飞无迹动八荒。”

剑出无迹,剑风一缕直刺!

“好!”厉文山已是先行叫了出来!

“望月怀远!”李诗剑先叫出剑招,剑出,这才吟诵:“渺渺怅望天一方。”

一语未毕,李诗剑心口一痛,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托钵僧等三人都是大吃一惊,一齐询问:“怎么了?”

李诗剑早已是面上含笑,使出了最近所悟的一招:“惊艳逼人!一枝红艳暗凝香!”

语毕剑止,李诗剑笑道:“明尘道友,请你指点!”

托钵僧道:“先别说这个,你怎么吐血了?”

厉文山也一样动问。

李诗剑向厉文山恭敬施礼道:“不劳厉老师和明尘道友担心,我这是中了毒,还没好。”

“什么毒居然能毒到修仙之人?”厉文山惊问。

“血蛊情种之毒啊,”李诗剑回答时,不由得想到这毒的名字,真让人无语,也不由得想到了翠姑,于是心口又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口来。

然而李诗剑还是问道:“明尘道友,厉老师,翠姑她还在你这边不?”

九长老早已向李诗剑说道:“诗剑,不可妄动情思,你忘记了吗?!”

厉文山也问道;“诗剑,你到底中的这个是什么毒啊?”

托钵僧则是回答道:“翠姑平安,只是她现在在一个遥远的世界里,我们现在还去不得。”

——二师一友同时上前,或询问或回答,一齐向李诗剑说话,满满地都是关切;李诗剑却是心头疼痛,一时顾不上回话。

九长老明知这是怎么回事,心中感慨,眼里流出了关切;厉文山不明所以,心中惊讶,眼里流出的是关切加上急切。托钵僧则是望着李诗剑,目不交睫,只待他解说。

李诗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终于感觉到心口不再疼痛了,这才轻轻问道:“明尘道友,她是去了哪里?”

托钵僧道:“太皇天。”

李诗剑听了,耳朵里“嗡”地一响,脑袋里就想起了当年徐文虎扶乩所占之词:凝雪寒凉冰做茧,身在红尘亦修仙。红尘十年无人见,修仙仍归太皇天。

诗君他的魂魄,当真回归太皇天修仙去了吗?今天,可是第一次确切地听到太皇天这个词语啊!

李诗剑又问道:“明尘道友,这太皇天,怎么过去,你可知道?”

托钵僧摇摇头,说道:“这个,我还真的是不知道呢!”

此时李诗剑心中不再想着翠姑,于是乎就显得精神好多了。

厉文山见状,就悄悄地神识传讯给九长老“管道友,诗剑他是中了什么毒?怎么时好时坏,没有半点儿征兆呢?”

九长老简单地说了,厉文山听毕无语。

此时李诗剑却是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太皇天在哪里,那么,你是怎么知晓太皇天这么一处地方的?”

托钵僧道:“听一位高人说的,只可惜那人现在已经重入轮回,不知转生到哪里去了。”

李诗剑听了,咬牙说道:“明尘道友,我李诗剑,誓要找到那太皇天,寻找我弟弟和翠姑师妹!”

托钵僧道:“嗯,诗剑,你这么一说,我可是想起来了,诗君他应该是因为心镜上人而死,我在这一界,得罪了明宗,事情起因,也可以说是与心镜上人有关!你在明宗那边,心镜上人对你怎么样?据我所见,应该是不会好的吧?”

李诗剑听了,当即说道:“我弟弟之死,皆是因他而起,他怎么可能会对我好?不过,明尘道友,你是怎么见到他对我不好的?”

托钵僧道:“哈哈,我刚才也跟管长老说过了,其实两个月前,有好长一阵子,我和厉道友一直都在你们明宗总部那边偷学你们的炼制手艺呢。”

听到托钵僧说是偷学,李诗剑不由得感慨,因为厉文山毕竟是自己的老师,没想到来了这一界,还得偷学人家的炼制手艺,这让做徒弟的情何以堪哪?

李诗剑当时就转身给九长老跪下了:

“师父,弟子不忍心自己的老师迫于无奈,偷学别人的炼制之法,弟子想将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就此转告厉老师,还望师父您恩准!”

第一百九十一章、三人合作搞炼制

词曰:

单丝不线难成事,百花齐放春风至。兄弟若同心,锋芒可断金。

愁听孤雁叫,乐见相逢笑。聚散两依依,悠悠岁月迟。——小词调寄《菩萨蛮》。

当时李诗剑跪下,口称:“师父,弟子不忍心自己的老师迫于无奈,偷学别人的炼制之法,弟子想将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就此转告厉老师,还望师父您恩准!”

九长老听了,心中暗叹:诗剑这这孩子,太重感情了!

要说这样不好吧,难道说他将来对我的态度会不如对这个姓厉的吗?若说这样好吧,你这么着,为师我不好答应啊,诗剑哪,你这样,也容易违背明宗门规呀!

九长老心下辗转,思得一计,嘴上却是说道:“本门的炼制之法,你得之于我们明宗,没有宗主的允许,你是不可以告诉外人的。

但如果你只是将你自己的个人心得,拿来与人交流,只要不涉及本宗的炼制方法,那你爱跟谁交流就跟谁交流,这个,为师我懒得管,也管不着。”

九长老这个意思,李诗剑岂能不明白?托钵僧与厉文山听了,也都是心中感谢九长老。

李诗剑果然是只谈自己的感悟心得,绝不涉及明宗的炼制之道;但是托钵僧和厉文山偷学的,也正是明宗的炼制手艺,有李诗剑这么来印证,还有什么不能融会贯通的?

当时厉文山与托钵僧听后都是心里明白亮堂了。

厉文山又说道:“诗剑,依我看,你这炼制之道的领悟,的确是很到家,但是为师我还觉得有些不足!”

李诗剑尚未说话,九长老却已经开口了:“厉道友,不要再说了;诗剑说了这么多,我听着,总算他没有说到我们明宗的炼制之法。

你若是再说下去,保不准诗剑会说漏了嘴,会因此而违背明宗的宗规啊!”

厉文山哈哈大笑:“管道友说得是!不过我要说的,管道友,你也不妨听听:

炼制对阵法之道要求颇高,可是我觉得,诗剑恰恰在阵法上认识不足,将会成为炼制的瓶颈,我既然也是他师父,岂能不传授他更好的阵法理论知识?”

这一回,九长老管明经也惊奇了:“厉道友,你还精通阵法?”

厉文山笑道:“我,还有明尘道友,对于阵法之道,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的确应该是少有对手。”

九长老早就知道,明宗的阵法是个极大的弱项,没想到,李诗剑的这个厉老师,竟然是阵法一道之高手!

九长老自己都有些好奇,想瞅瞅厉文山能传授什么样的阵法之道了。不想厉文山竟是说道:“管长老,我这阵法之道知识,并不像你们明宗那样保守,不肯外传;你同样也是诗剑的师长,不如你先瞅瞅看吧。”

说到这里,不待厉文山说话,托钵僧早已把那《阵道要诀》玉简递给了九长老,说道:“九长老,请看吧。”

九长老万万料不道对方竟然如此大方,当时心下也是十分感动,暗暗道;人与人之间相处,果然是两好结一好,若是都用尽心机,又怎么可能相处到一起去呢?”

当时九长老接过了玉简,往脑门上一放,神识外放时,读得清清楚楚!

九长老虽然不修习阵道,但是,作为明宗的长老,阵法一道知识也绝对不是一片空白,当时只是略略一读,就知道这《阵道要诀》,比起明宗自家所传之学,那是高明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去了!

此时九长老更觉得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其实是个志诚君子,可敬可爱得很。

当时九长老并不细读,只是大致扫过一遍,就将玉简递给厉文山,说道:“我还是不看了吧,厉道友真是坦诚,我先代诗剑谢谢你啦!”

厉文山笑道:“管道友说的是哪里的话?太也客气了!”

说话之际,厉文山将玉简递给李诗剑,李诗剑当即认真地读了个通透。

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李诗剑觉得将这《阵道要诀》的内容全都记住了,这才欣喜地说道:“厉老师,师父,明尘道友,只须我将这阵法弄通了,我的炼制水平,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九长老听了,也是很高兴,当即说道:“厉道友,明尘道友,今天你们把这阵道要诀传给了诗剑,也就等于是传给了我们明宗,我回去后,只要有适当时机,一定向宗主说清楚,让你们跟我们明宗从此友好。

还有我们的心镜上人这个十三长老,我的直觉里,老是感觉他要对诗剑不利,想不到他,竟然是一直在对付你们几个!不过,这一点,我就是跟宗主说了也没有用,现在他正是宗主眼中的红人哪!”

托钵僧道:“多谢管长老上心,只要他敢对诗剑做手脚,我明尘和尚是不会放过他的!”

李诗剑看向九长老说道:“师父,我正好没有炼制过新式鼎,明尘道友自身修为境界又高,不如我和厉老师,还有明尘道友,我们三个一起炼制一件新式鼎,怎么样?”

九长老此时更不阻止,大约这是一种投桃报李的心意吧。

厉文山却是取出两个鼎来,说道:“这两个,都是我炼制的,一个自用,一个给明尘道友;诗剑,你看怎么样?”

李诗剑看了看,两个鼎都才是二品道器,李诗剑突然想起九长老说过的话:第一次出手炼制的道器,品阶不低于自身的修为境界,那么,这人才更有可能成为炼制高手。

于是李诗剑就问道:“老师,这两个鼎都是您炼制的?”

厉文山笑道:“刚刚我不是说了么,都是我炼制的;怎么了?”

李诗剑笑道;“老师,没什么的,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了,就此提醒您和明尘道友,第一次炼制出来的法宝,品阶一定不能低于自身的修为境界才好!”

厉文山听了,不由得说道:“哎哟,我现在可已经是灵道三阶了,这鼎才二阶呀!”

九长老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厉道友,听说相差一二阶之内是没什么影响的。”

厉文山“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其实此时厉文山心中还有疑惑,究竟是什么影响啊?

此时李诗剑已经转向托钵僧问道:“明尘道友,你有没有出手炼制出第一件成品法宝呢?”

托钵僧笑道:“我正也琢磨着,我现在已经是灵道六阶了,炼制出来的法宝,若是低于六品道器,那多掉价呀,所以呢,我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开始第一次炼制呢——听你这么说,莫非这里面有什么文章么?”

李诗剑道:“当然,第一次出手炼制出来的成品法宝,若是低于自身的修为境界,那么以后想成为大炼制师,难度就大多了!”

厉文山与托钵僧两个,此时也才明白,原来第一次炼制出来的成品,其品阶高低,对于一个炼制师而言,竟然是有着长远的影响!

李诗剑又向九长老说道:“师父,我想跟老师和明尘道友三个一起合作炼制新式鼎,请您同意。”

九长老笑道:“为什么?”

李诗剑道:“师父,这新式鼎的品阶低了些呢。”

九长老就问道:“想要品阶高的?怎么弄?”

当时李诗剑说道:“师父,老师,明法道友,我有个想法:老师您炼制的新式鼎,还有我的这个新式鼎,品阶都还是低了些。

如果我们三个一起合作,炼制三件新式鼎时,就请明尘道友做主操作手,或许能炼制出来五六品以上的新式鼎!师父,老师,明尘道友,你们觉得可以不?”

李诗剑言毕,托钵僧早已听了个明白,当时就哈哈大笑,说道:“好!厉道友,先前是你炼制我参谋,这一回我来主刀,你和诗剑帮我参谋,我要争取炼制出来的第一件法宝不低于自身的品阶!”

九长老也是听明白了,心中暗叹:一个篱笆三个桩,众人拾柴火焰高啊!这个事情对诗剑也极是有利啊!得了,我也已经跟他贼和尚交为道友了,干脆就让他两个跟我一起回我的东北六城里去炼制吧。

想到这里,九长老说道:“明尘道友,厉道友,你们和诗剑的关系呢,我也是早已知晓,诗剑他也没瞒过我。

我现在也知道明尘道友你是跟心镜长老有了矛盾,才会跟我们明宗杠起来了的。我这个人,虽然重情,但是决不是向情不向理的,相反,我的倾向更是理大于情。

心镜长老和郁离子长老再加上那个胡拉格斯,他们都跟诗剑不睦,不如你们二位随我一起回我的明经城去!

一来呢,我那里毕竟炼制材料还是有一些的,方便你们炼制,二来呢,明尘道友你这个钵也方便隐身,你们可以藏在暗中,在背后帮助诗剑。你们看呢?”

托钵僧哈哈笑道:“管长老,从前我听人说,世间知己者,往往倒是来自敌对的阵营中,如今我们不但消弥了意见,而且啊,我明尘和尚绝对是认了你这个知己啦!”

厉文山也笑道:“前人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九长老笑着点头,一时间,四人都是哈哈大笑。

大笑之后,九长老说道:“明尘道友,我和诗剑一起回明经城,你和厉道友就隐藏在你那钵里,跟我走吧。”

于是乎明着二人,暗里二人,四人一路同行,回到了明经城。

回来之后,九长老对李诗剑作了些交待,李诗剑再回秘室修炼去了,托钵僧和厉文山隐藏在黑钵里,跟九长老道了再见,也随着李诗剑进了秘室。

于是,托钵僧、厉文山和李诗剑三个,开始了合作炼制新式鼎。

第一百九十二章、鼎好炼啥啥都好

(禅宗顿教曰: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愿书友们朋友们大发慈悲,收藏、订阅、支持拙作。谢谢您们啦!)

词曰:

鼎好炼啥啥也好,一番妙悟难言。玉成高手赖攻坚。工能善其事,利其器当先。

雨雨风风多少事,笑谈三界修仙。闲词道罢续新篇。凭君肝胆照,与我属文传。——《临江仙》。

却说托钵僧、厉文山和李诗剑三人合作炼制新式鼎,李诗剑就说道:“老师,明尘道友,炼制这新式鼎,需要的材料都在这里了,一共是四份材料,足够炼制出四只新式鼎的,不过,我倒是听明宗器堂唐长老说过,据传说,不知是哪一世界,有种最适合制鼎的好东西,叫做长生土,我们的材料里,若是有长生土就好啦。”

厉文山笑道:“那种传说中的神物,哪里是容易弄得到的?何况我一直呆在钵里,也没听谁说过哪里有这种东西啊!明尘道友,你听说过哪里有这种东西没有?”

托钵僧摇摇头,说道:“阿弥陀佛,我也没有听说过哪里有这种东西。”

李诗剑笑道;“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老师,明尘道友——为着能炼制出品阶较高的新式鼎,这一回得由明尘道友你来做主操作手,你可不能让我和老师失望哟!”

厉文山也笑道:“我当时炼制这两个破鼎,经验不足,但是,有一个做法,那就是拼命地提纯去杂!”

李诗剑笑道:“可不是?难怪人们说,有其师必有其徒,老师您是拼命提纯去杂,我这做徒弟的,也是这样子呢。”

厉文山笑了笑,说道:“明尘道友,看来你把这些材料熔化时,也得要拼命提纯去杂啊!”

托钵僧道:“这个是自然的事情。”

当时托钵僧取过那二品道器新式鼎,将材料逐一放入鼎中,提纯去杂;厉文山和李诗剑在一旁协助,时不时地提醒:升控!波控去杂!再去杂!

托钵僧修为境界是灵道六阶,厉文山和李诗剑二人,一个是灵道三阶,一个是灵道二阶,他两个都有过具体动手炼制经历。

厉文山和李诗剑二人各依自己炼制时的提纯去杂所用时间,给托钵僧提供经验指导,托钵僧听了,不由得分出一分心思一为,问道:“厉道友提纯去杂时所用的时间我是知道的,但是跟诗剑你说的时间长短不一样啊!”

这么一分心时,只听得“嘭”地一声,竟然是爆了鼎了!

当时李诗剑就喷出一口血来!原来这只鼎,是李诗剑的,早已是滴血认主了,此时鼎爆了,李诗剑不由得就受了伤。

厉文山惊问:“诗剑,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李诗剑摆摆手说道:“师父,不碍事的,这只是个小伤,几个呼吸吐纳就好啦。明尘道友,你是怎么弄的,这鼎竟然爆了?”

托钵僧脸上写着歉意,说道:“我也是一不小心,催动火焰时,放出的仙家真元灵力多了些了!”

厉文山道:“既是如此,你就用我炼制的这个鼎吧,还好我没有滴血认主,就是爆了,我也不会受到伤害。”

说罢,厉文山递过自己炼制的鼎给托钵僧,又弯腰拾起爆成了碎片的鼎的残片,看了半天,才说道:“这鼎炼制手艺很好,怎么会爆了呢?”

李诗剑和托钵僧都不明此中原因,都是摇头。

托钵僧则是在摇头之后,将爆鼎后已经冷却的熔汁再次拣起,放入鼎中,再从控火开始炼制。同时,托钵僧问道:“诗剑,厉道友,你们两个所说的波控去杂时间不一样,那怎么办?”

厉文山听了,突然想到一个小故事,那也是自己从前教育小孩子时候讲过的,当时就对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那个‘小马过河’的故事你听过的吧?”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我明白了,诗剑那时还没有晋阶到灵道二阶,受自身的修为境界影响,提纯去杂的时间就长些,厉道友是灵道三阶,提纯去杂的时间就短些,我已经是灵道六阶了,刚才却是没把握住,一时心动,急了些,这才导致爆了鼎!”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点头说道:“明尘道友分析得在理!”

托钵僧估算着这一次的时间,果然提纯去杂完成得很好,鼎也没爆。

厉文山却是眼睛一亮,说道:“爆鼎应该还有一个原因,我炼制的这两个鼎,阵法刻注方面,比他们明宗做得好!”

这一回,李诗剑和托钵僧都点头。

托钵僧不眠不休,厉文山也是。

李诗剑看到托钵僧对控火掌握很好了,就按原先的时间安排,白天上半天参与炼制,下半天悟剑,上半夜修炼《浩然正气诀》,下半夜修炼《雷电体功法》。

不觉是七八天过去了,各样材料提纯去杂都做到了十分满意了,托钵僧才开始进行真正的炼制新式鼎。

已经提纯去杂了的材料,分成四份。

托钵僧先取一份,正儿八经地开始了炼制新式鼎。

只见一样一样的提纯了的材料被投入到了鼎中,鼎内熔汁渐渐地融合,托钵僧仙家灵道六阶真元外放,控制鼎中成品粗坯定型。在即将定型时,迅速刻注阵法。

不多时,成品出现!

三个人一齐看时,却是只相当于灵道四阶,只是一只四品道器新式鼎!

厉文山与李诗剑看了,心中倒也高兴,毕竟比二品的新式鼎是好多了;然而,托钵僧却是不满意——老衲出手,至少也得是六品道器,也才符合自己灵道六阶的修为境界嘛,怎么这一下子差了两阶呢?

李诗剑与厉文山都安慰道:“明尘道友,这已经很不错了,不必懊丧!”

托钵僧道:“我只说出手必是六品以上,最难也不应该低于六品,不曾想才只是四品破鼎一个,这真是让人无奈无语!

整个儿的炼制过程,应该说是没有什么不完美的,为什么没炼制成六品以上的呢?”

李诗剑听了,仔细回想唐荣教给自己的炼制知识,又努力回忆在那南荒高原北面天柱峰上时,唐荣炼制这新式鼎的过程,就说道:“莫非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单独提纯去杂,这个做法不太好?我回想了一下,唐长老炼制时,可是将那浑铁与火砂放在一起熔化的。”

厉文山听了,也说道:“既然是如此,那应该就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了吧?”

托钵僧道:“浑铁和火砂,我这作倒是还有许多,不如把这个环节改了试试。不过,要是不能成功,这可能会浪费了一份材料啊!”

厉文山和李诗剑都说道:“好在已经有了一个鼎,三份材料,就算是浪费了一份,也不要紧!”

于是托钵僧再次炼制,果不其然,这一次炼制出来的成品,达到了六品!

三人都是十分高兴!

托钵僧却是在高兴之余,将之只刚刚炼制好的六品新式鼎拿了过来,用以炼制第三只鼎。厉文山与李诗剑都是一脸兴奋地围观。

三人都料定这次炼制出来的新式鼎,必然也不会低于灵道五六阶吧!

期待里,火息,鼎冷,又一只新鼎出了炉!

这一回,却是大大地出乎三人预料!这只鼎,居然是相当于灵道八阶的八品道器!

托钵僧更是喜不自胜,直接将这只八阶的新式鼎滴血认主,开始了再次炼制!

厉文山向李诗剑道:“诗剑,若是这一次出品不低于八品道器,那就应该说明了一个道理!”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问道:“老师,什么道理?”

厉文山笑道:“等等看吧,应该是,鼎的品阶越高,就越易于炼制出高品阶的法宝来!”

果然,这一回出炉的也是一只八品道器新式鼎!

托钵僧哈哈大笑,说道:“虽然这一件没能如我猜测地达到九品,但是品质明显比我刚刚滴血认主的这一只好得多!”

一时间,厉文山和李诗剑都激动万分!

厉文山道:“诗剑,这只八品道器新式鼎就给你用吧,我用那只六品的就行了。”

托钵僧笑道:“厉道友,这几只鼎都给诗剑!诗剑,你再去找你师父管长老,我这里还有些材料,请他再帮衬凑点儿,给你厉老师也炼制一只八品道器新式鼎吧!”

李诗剑道了一声“好”,就开了秘室的门,去见九长老。

当时九长老管明经一见李诗剑出来了,就笑道:“诗剑哪,鼎炼制好了?那明尘道友和厉道友没跟你一起来,他们是走了?”

李诗剑上前施礼,笑道:“没有走呢;师父,您看看这三只鼎!”

说话之际,李诗剑递上了第一只鼎,九长老接过一看,眼里放光:“好,好!不错啊,出手就是四品道器新式鼎,不简单!真不简单!这个明尘道友,看来是学什么像什么,学什么成就什么啊!”

李诗剑笑了笑,又递上一只鼎来。

九长老一见,当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诗剑哪,这只六品的新式鼎也是他炼制的?”

李诗剑笑道:“师父,当然是啦!师父,请您再看这一只!”

李诗剑心意一动,将他已经滴血认主了的八品道器新式鼎递给了九长老。

九长老接过了鼎,不由得双手都颤抖,半天没说出话来!

李诗剑见九长老半天不说话,不由得说道:“师父,这只鼎也是他炼制的,我已经滴血认主了呢!”

九长老终于说出话来了:“诗剑哪,凭这只鼎,你只要在炼制方面稍稍下点功夫,就会远超器堂唐长老,成为本宗炼制第一人!为师我这是高兴,高兴哪!”

李诗剑听了,说道:“师父,徒儿我哪里能比得上唐长老呢?”

九长老听了,说道;“唐长老本是我们明宗炼制第一人,你可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李诗剑摇摇头,答道:“徒儿确实不知!”

九长老笑道:“唐长老真正的最好的炼制成绩,就是凭着本宗那些三品的鼎,为自己炼制出一个专用鼎,四品!有了这只专用的四品大鼎,从此后,才成为本宗炼制第一人的。”

李诗剑听了,就说道:“嗯,师父,我知道唐长老是怎么成为本宗炼制第一人的了。但是,炼制一只四品的大鼎,就是最好的炼制成绩了吗?这个我怎么听着不太明白,感觉有些奇怪啊?”

九长老哈哈笑道:“诗剑,你不明白是吧?那就听为师跟你解说解说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又因天劫泄行踪

(求书友们朋友们收藏、订阅、支持!感谢!再次感谢!)

词曰:

运去时来天做就,离合聚散悲欢。此中难证是因缘。种因生果,一场祸平添。

漏水蚁穴沙细细,忽然裂岸滔天。墙塌树倒更无边。龙门禹浪,鲤跃始能安。——《临江仙》。

当时九长老就跟李诗剑解释道:“唐长老能成为本宗炼制第一人,做了器堂之主,就是因为他炼制出了我们明宗品阶最高的法宝。这件法宝,是八品道器百兽图。当时雷宗主就将这件道器定为我们明宗的镇教法宝。”

“镇教法宝?”李诗剑听了,颇为惊讶。

九长老笑道:“我们明宗三宝,是哪三宝?你还不知道吧。”

李诗剑道:“徒儿真不知道,请师父解说解说吧。”

九长老知道:“我们明宗第一法宝,当然是象征宗主身份和权力的日月盘龙印……”

“日月盘龙印?听着名字就怪吓人,这一定是一件厉害的法宝吧?”李诗剑忍不住插话问道。

九长老不以为忤,笑道;“说起来,这日月盘龙印倒不是什么法宝,不过是一方玉印石,上面雕刻着一条龙,盘于印上,龙的两前爪子里,一只捧着一个金球,以象太阳,一只捧着一个白色的玉球,以象征月亮。

要说它不是法宝,此印又确实有些特别之处,那金球发出金光,照到玉球上时,玉球就发出莹白的光来,两球之光交相辉映,倒也可观。”

九长老又为李诗剑解释,明宗第二件法宝,就是这天青城总坛护宗大阵。

至于第三件法宝,就是唐荣炼制的八品道器百兽图了。这百兽图能列入明宗三宝之列,主要是因为它的品阶高。

雷仁的说法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一代,也算是为本宗添制了一件可以传之后世的东西;这百兽图,比起帝国五大高手的道器法宝来,都不弱什么,所以,当作传宗法宝,也不辱没祖宗。于是,我们明宗就此有了“三宝”。

李诗剑听到这里,也才明白,明宗虽然是大宗派,有专门的炼制师,有许多道器法宝,然而,真正高品阶的法宝,却是为数寥寥。

李诗剑又问道:“师父,难道唐长老后来就没有炼制出达到八品以上的道器法宝来吗?”

九长老听了,笑道:“我虽然没学炼制之道,但是对此道还是有所了解的。要想炼制出高品阶的法宝,首先要求有高品阶的鼎,然而,炼制出一只高品阶的鼎,难度更大。

这么说吧,鼎好,炼制啥都好;如果一个炼制师,正常出手炼制出来的成品是六阶道器,那么在相同的情况下,他炼制出来的鼎,顶多也就是灵道三四阶。

唐荣长老的炼制水平,正常出手,成品多是六阶道器。他要是有一只六品的鼎,估计正常炼制出来的道器法宝,都是在灵道七八阶左右吧。”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暗想道:照师父这么说,那么明尘道友出手炼制兵器类法宝,岂不是很轻松地就能达到灵道九阶?

九长老也不待李诗剑说话,又继续说道:“诗剑,为师建议你,这只八品的新式鼎,你自己留着用,但不可以声张。那四品和六品的新式鼎,不如献给唐长老,唐长老必然喜欢,必然会高看你,包括宗主,都会对你高看一眼!

说实在的,为师我希望你在宗内扩大影响,压过他心镜上人一头,将来好争得那宗主大位!”

李诗剑点头说道:“师父说得是。我也明白了,这修仙世界,也不是世外桃源,大宗之内,也有争斗,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我也得好好努力,不然,会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九长老笑道:“你明白就好。以前为师是啥也不争,那是因为我没有传人,如今我有了徒弟了,岂能不考虑一二?”

李诗剑笑着道谢,谢过师父关心,又说道:“师父,明尘道友说了,他想再要点儿炼制材料,给我那厉老师也炼制一只八品道器新式鼎。”

九长老笑道:“好啊,他能炼制出来这么好的鼎,就等于是帮了你的大忙了,诗剑,他要哪些东西,你自己尽管去取,以后我这明经城仓库钥匙,就给你一把;喏,你拿去!”

说到这里,九长老突然“哎呀”一声,李诗剑刚刚接过了钥匙,闻声就问道:“怎么了师父?”

九长老笑道;“我刚刚光顾着高兴了,忘了一个事情——那明尘出手就能炼制出八品道器新式鼎,岂不就是说他也能随手就炼制出八品以上的法宝来啊?为师我正需要一柄好剑,咳,得了,诗剑,你好好学习炼制,为师就等着你学成了替我炼制吧。”

于是李诗剑告退,自去取材料,回秘室来见托钵僧和老师厉文山。

托钵僧接了材料,就为厉文山炼制新式鼎,正炼制时,九长老也来了。

九长老见托钵僧正在炼制,怕是惊扰对方,就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旁观。

不多时,托钵僧炼制完毕,果然又是一只八品新式鼎。

此时四人才相互见礼,李诗剑道:“师父,您也来了?”

九长老笑道:“明尘道友出手不凡,我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托钵僧笑道:“管长老谬赞了!”

一时四人见礼毕,九长老笑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说起来你和厉道友应该说是在炼制方面已经大成了。我有一事相求。”

托钵僧与厉文山都是笑道:“不知管长老想要我们做什么事?”

九长老笑道:“我修炼的功法,叫做‘电光霹雳诀’,主要是用剑,然而要想在剑法上体现出来,对这法剑却有特定要求。”

托钵僧、厉文山和李诗剑听了,都想知道这特定要求是什么。当时询问,九长老就说道:

“这剑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剑柄内有一个独立的空间,是为雷电之池,能吸收储藏雷电。”

李诗剑问道:“师父,您是说,这柄剑吸收储藏了雷电之后,对敌时就可以发动雷电攻击了?”

九长老笑道:“诗剑,你已经学过了这一门功夫,为什么平时攻击上却是显不出来?就是因为没有这样的一柄剑。说起来,这种剑,古也曾有之,那是这门功夫的创始人所炼制的。

后来,这种剑就渐渐湮灭了,不过,我年轻时曾经见过一回,印象颇深。

具体说来,这种剑,叫做天雷霹雳剑。我早已备了数份材料,也早已将其形状绘了下来,记在这里。”

说话之际,九长老取出一枚玉简,给托钵僧厉文山和李诗剑看了,又将材料取出,说道:

“我本来打算让诗剑帮我炼制的。刚刚诗剑去仓库后,我就想着,不如请明尘道友和厉道友同时炼制,炼得好,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诗剑同时也炼制,炼制好了自己用吧。”

当时厉文山笑道:“炼制不好,就权当是提供材料给我们练手了,是吧?多谢管长老啦!”

托钵僧也是哈哈大笑:“好!承蒙管长老看得起,我们都用这八品新式鼎来炼制吧。”

李诗剑自然是没有异议。

九长老笑道:“正是,正是!有两点我先说一下,第一点呢,这种剑,要祭炼七七四十九天,很是累人,辛苦你们啦!我先在此感谢!

另一点呢,我也说句实话,望厉道友莫见怪。我正想看看,同是八品新式鼎,不同修为境界的炼制师炼制同一样法宝,中间会有多大的差别呢。”

厉文山听了,一笑。托钵僧笑道:“四十九天时间也不算什么,修仙之人,也不在乎这几天时间长短。”

于是三个人手中同时摆放好自己的鼎,准备同时开炉。

然而,有个问题,三个人在炼制之前,必须得解决,拿出一个统一的方案。这个问题就是:

炼制剑身不难,难的是炼制剑柄,剑柄若是单单炼制,不与剑身同炉,那么就等于是剑柄与剑身组合成剑,中间必有结点,不如一个整体来得坚固。

若是剑柄剑身同炉炼制,但是温度高低的要求又不相同,剑柄部分对鼎中温度要求低,而剑身部分则要求鼎中温度极高。

这是一个矛盾,怎么解决?

托钵僧、厉文山和李诗剑讨论了半天,甚至九长老也参与了进来。

九长老虽然没有学习炼制一道,但见识却远非业余水平。没法子,他是经历岁月久,积累得多。

九长老提议道:“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剑柄部分所受到的温度偏低些呢?”

托钵僧听了,眼前一亮,说道:“鼎是滴血认主了的,我们的心意操控是有一定效果的。”

厉文山听了,说道:“这也还不行啊,毕竟我们的修为境界,还达不到操控火焰,使一鼎之内形成两种温度啊!”

托钵僧笑道:“我想到解决之道了,这就是,我们炼制时,先给剑柄部分加个隔热阵法,以降低剑柄部分承受的温度,这样一来,剑柄剑身就可以同炉炼制了,在最后成品前,撤去阵法,让剑柄剑身融合成一个整体,不就是解决了么?”

李诗剑听了,当时就说道:“哎呀,这么着我可就是不能炼制了,我现在对阵法的掌握水平,还达不到要求啊。”

九长老听了,就说道:“诗剑哪,你试一试嘛。”

李诗剑向九长老施礼,笑道;“师父,徒儿我清楚这一点,没有必要再试了,那不是瞎浪费师父您辛辛苦苦搜集来的炼制材料嘛。”

九长老听了,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于是,托钵僧一个人要炼制两柄。

于是厉文山与托钵僧同时开炉,不想李诗剑也要开炉。

九长老问道:“诗剑,你开炉要炼制什么?”

李诗剑笑道:“师父,我趁着厉老师和明尘道友一起炼制,把我的这些剑都再炼制一番。”

原来李诗剑手中,有十一柄剑,那六品玄铁剑是颜三长老赐赠的,不可以动,而自己所炼制的那九柄小剑,还有那得自明宗宗赏赐的一柄剑,最高品阶也只才是五品。李诗剑想把这些统一祭炼,合成一柄剑。

九长老笑道:“诗剑,依我说,你现在吃亏在修为境界低,不如你去闭关四十九天。等你出关了,明尘道友也把法剑炼好了,我们爷儿俩,你一柄我一柄,岂不正赶上趟儿?”

李诗剑点头,自去一边儿闭关去了。

长话短说,转眼七七四十九天过去,李诗剑闭关醒来,就问法宝炼制好了没有。厉文山与托钵僧都是点头示意,意思是马上就好了。

——托钵僧与厉文山同时打开鼎盖。

然而,就在他两个一起打开鼎盖,都是惊呼:“天劫来了!”

眨眼间,明经城上方,黑云压城城欲摧!诸明宗弟子都是大惊又大惊!

——怎么天劫落到城里来啦?!这不是直把人害死了也么哥吗?

——哟!那不是贼和尚吗?怎么他从管长老的秘室里窜出来了?!这可是大有问题,管长老他没事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祸起萧墙犹未知

词曰:

山海奇谈,穆天异传,漫把荒诞新编。蓬山难到,耗尽了流年。子骥徘徊去后,未知有,谁觅桃源;谁能够,扁舟载酒,渺渺水云闲。

秋寒,风过处,纷飞黄叶,漫起尘烟。叹鬓上霜冷,心底愁添。造化弄人已是,空回首,苦海无边。福与祸,荒唐数理,似此更何堪。

——《满庭芳》。

话说当时,厉文山与托钵僧同时开鼎盖,成品出炉之际,厉文山突然觉得自身气机一涨,四十多天来的疲劳感觉一扫而光,相反,自身却是有了突破灵道三阶瓶颈,晋阶灵道四阶的征兆。

厉文山顾不得其他,仓促之下,急忙收鼎,将那炼制出来的天雷霹雳剑随手就扔给了管长老,随口说道:“天劫来了!”

而九长老呢,却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伸手接过剑来一看,哟!不错,八品道器,相当于灵道八阶呢!然而,这也不可能引动天劫啊!

与此同时,托钵僧也是惊呼:“天劫来了!”

九长老再看时,托钵僧早已是手托黑钵,连鼎收入钵里,急风火忙地说道:“快随我去楠风湾!”

当时九长老被托钵僧和厉文山两个给惊住了:天劫降在我明经城里,这可是一场大灾难啊!

李诗剑也是闭关醒来不久,乍见此等情形,一时也是没转过向来!

然而托钵僧最清楚是怎么回事,当时黑钵再次一抄一掠而过,厉文山、九长老,还有李诗剑都到了黑钵里面!

刹那间,托钵僧托钵飞出秘室,直上高空,下方那明经城中,响起无数人的惊呼!

明宗弟子早已都知晓托钵僧明尘这个名字了,更是早已都习惯于叫他“贼和尚”了。当时无数明宗弟子惊呼:“是贼和尚要渡劫!”

也有人道:“天哪,据说贼和尚会利用天劫来对付敌人,他这是要害我们一城人口的性命吗?”

然而一转眼,天劫雷电劈落向托钵僧时,那贼和尚却是身带一溜儿电光雷火,往东北方向逃窜得没了影子了!

这一回,托钵僧速度极快,然而,从明经城到楠风城,再到楠风湾,毕竟那距离远得很!

托钵僧极速飞行,离城近三千里后,发现一处没有人踪的小荒山,当时就按落身形,降到小荒山山顶上来了。

将近山顶,托钵僧心意一动,九长老和李诗剑出现在半空中。

下一息,托钵僧心意又是一动,鼎现,厉文山也现。

托钵僧不及说话,抬手将鼎中法剑取出,持在右手中,左手托钵,向厉文山道:“厉道友,十分不巧,你的天劫和我炼制这法宝的天劫,搅和到一起去了,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能让天劫落在城里啊,那会死人无数的。”

厉文山略一点头,表示明白。

当时这天劫,包括了厉文山的灵道四阶天劫,托钵僧以六阶掺和进来,又有那新炼制的法宝的天劫,足足比灵道九阶的天劫都要大出一倍还多!

好吓人哪!

但见劫云一路急飘,尾追托钵僧而来,到了这小荒山上空,凝云不流厚千尺,雷电轰鸣惊天地!

只听得“喀嚓”一声巨响,三股粗大的闪电劈了下来,就如三根粗大的电光柱子,合为一股,足有水桶口粗细,自上而下,直击下来!

托钵僧大叫一声,手中沙虎独角杖上撩,黑钵也同时祭出,只在托钵僧与厉文山头顶上盘旋!

又听得“滋滋”大响,一道闪电,全自钵口中落入黑钵之内去了。登时,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全身毛发,被那强大的电流,感应得根根直竖!

远远地,九长老叫道;“厉道友,接着!”

却是九长老将厉文山炼制的八品天雷霹雳剑扔了过来。

厉文山伸手接过,与托钵僧并肩站立,共抗天劫!

风正狂,雨正疏,云暗天低!那浓云直压下来,刹那间,似如日全食一般,小荒山一带,伸手不见五指!

远远地,传来了数十人的惊呼声:“天哪!这是什么级别的天劫?怎么这样可怕啊!”

原来,托钵僧一路狂飞到了这小荒山时,早有明宗弟子,慌慌张张地跑到秘室去看看究竟,不知管长老的情况怎么样了!

然而一见之下,秘室无人,门户大开!

那明经城城主雷一鸣随手关上门户,向副城主管大富说道;“老管,赶紧带上人手,我们追上去看看管长老是不是被那贼和尚害……”

一语未毕,管大富说道:“好,我们抓紧!”

不多时,明经城中,一正一副两城主带了近百人,循着劫云踪迹,一路追赶过来了。

近百人赶到时,远远地就见九长老管明经带着弟子李诗剑立在半空,又听到管长老一声叫罢,竟然将一柄长剑扔给了那渡劫之人。

再看那渡劫之人,分明是一僧一儒,接剑的是那老年儒者,众人都不认识,然而那僧人,单看那钵便知,可不正是贼和尚吗?

正在这时,刹那间天象骤变,近百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惊呼之声未停,就见眼前世界大亮!三道闪电,远自天边而来,合化为一股,犹如一株顶天立地的巨大的雷电之树,又如从天际探下头来的巨龙,瞬息千里而至,巨大的雷电当头劈下!

只听得喀嚓巨响,近百修仙者都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天劫又降!似乎上苍早已愤怒了一般,仿佛要将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的法宝给消灭掉一样,这一回,却是数劫同至!

但见天空中,那浓云一暗,乍然又是大亮!然而,偏偏有那黑钵挡在渡劫之人的上方,钵口大张,竟是有多少道闪电,就吞噬多少道闪电!

九长老与李诗剑心中都是震惊,默默地计数着天劫的波次,一会儿,七十二波天劫过去了,劫云之下,一僧一儒并肩而立,只将手中长剑轻挥。

九长老惊叹道:“怎么这么多波次啊!据传说,我们明宗历史上,有一位老宗主渡劫飞升,那天劫大得吓死人,也才是三十六波罢了!这明尘道友才灵道六阶,厉文山道友也才是刚刚跨进灵道四阶,难道说,他们两个的修为竟是比我明宗那老祖宗还要厉害吗?”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为老师厉文山和道友托钵僧更是添了一分担心。

转眼间,天劫降下了第一百零七波次了!

九长老惊呼:“诗剑哪,他们这天劫竟然是一百零八波次的,好厉害呀!”

李诗剑问道:“师父,您怎么知道是一百零八波次的呢?”

九长老说道:“我们这一界,修仙者所渡过的天劫,最高的也不过是三十六波,他们这个情况,就算是倍增吧,也只能是三个三十六波,不应该也不可能是更多波次——”

刚说到这里,九长老和李诗剑都是瞪大了眼睛:“哎哟!这这这也太可怕了吧!”

在九长老和李诗剑身后,离得稍远些,是那明经城正副城主带来的近百个明宗修仙者;此时这些人,也都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些人虽然对托钵僧没什么好感,但此时竟然都隐隐地期盼起来了!

期盼什么?这就是期盼托钵僧能渡过天劫,好让他们自己个个都亲眼见证一个奇迹!

但见那第一百零八波天劫,不知比水桶粗了多少倍,却分明是化作了一条活生生的电龙,直扑下来,就如疯狂一般!

刹那间,就听得“呯”地一声,龙头撞入黑钵里,黑钵摇摇晃晃,往地面上降落下来!

托钵僧和厉文山两个作为渡劫当事人,心中却是警讯大起!二人都是竭尽全力!

厉文山竟是长剑一扔,直接将双掌贴在托钵僧的后腰命门上,拼命输送自己的灵道仙家真元灵气,托钵僧则是拼命地将自己的灵力发出,支拄自己的那钵在头顶上方不掉下来!

这一刻,才真正地叫做压力山大!

每一息都可以向生,每一息都可能向死,每一息都有可能永远沉沦!

托钵僧“啊”地狂叫,黑钵在一点一点地下降!托钵僧双手虚托,托住头顶上方的钵,然而,那钵,还是不住地往下降!一寸一寸地降!

眼看离头顶不远了!

黑钵往下降时,那如同活龙一般的闪电,劈入黑钵之内,发出巨大的滋滋声!电火之花四溅!

这巨大的闪电之龙,看看已经剩下尾巴了!

托钵僧一咬牙,怒喝一声“起!”

黑钵向上移动了一二寸,然而却是接着又下降了三四寸!

“再坚持两息就行了!”

九长老远远地喊道。

李诗剑不敢再看下去了,抬头看天,只见天上的劫云已经开始呈现消散的趋势,天光亮了许多了。

蓦然,就听托钵僧又是“啊”地一声狂叫!

狂叫声里,众人眼前都是一暗,电龙消失!

紧接着,天色一暗又复渐亮,大亮。雨住了,风停了,云散了!

天劫已毕!

明经城城主雷一鸣轻轻地神识传讯,向九长老说道;“长老,现在正是他们极度虚弱的时候,我们去灭了那贼和尚吧?”

管明经道:“不可!让他们巩固境界吧,我们不要惊动他们!”

雷一鸣听了,心头疑惑不解。

此时,九长老身后众人都鼓噪起来,纷纷向九长老说道;“长老下令吧!我们趁机灭了他们两个!”

九长老转过身来,斥道:“都给本长老安静!谁也不准影响他们两个劫后巩固境界!还有啊,谁也不准将今天所见的事情乱说出去!”

那雷一鸣听了,当时是心里一激灵:嗯?我们的九长老怎么对贼和尚这么好?莫非他……

此时托钵僧已是悠然起身,稍后数息,厉文山也站了起来。

托钵僧早在那众人鼓噪声里,便已经神识传讯,告诉厉文山:“厉道友,我们只能简单恢复一下,你听到没有?那帮家伙要趁我俩巩固境界之时灭了我们呢!”

厉文山道:“好,我这就起来。”

托钵僧早已站起身来,数步跨过,来到九长老身前,递过炼制好的剑,说道;“法宝之劫已经渡过,这柄剑,就是道友你的了!”

厉文山也是递过了另一柄剑。九长老先接了托钵僧递过来的剑,神识一扫,只觉得它的品阶高于灵道九阶,却不知究竟是哪一品道器,厉文山递过来的,却是先前的那八品长剑。

九长老向李诗剑说道:“诗剑,这八品雷电霹雳剑,为师我留着用了;明尘道友炼制的这一柄,却是更好些,你用吧。”

九长老身后,明宗诸人看呆了,都是大跌眼镜:什么时候,我们的管长老与这贼和尚走到一起去了?这不是背叛我们明宗了吗?这还了得?

一道看不见的讯息,能过联通符,悄悄地传送到了明宗总坛。

此时李诗剑却向九长老说道;“师父,我用老师炼制的这柄八品雷电霹雳剑就行了!

明尘道友炼制的这柄剑你用吧,毕竟徒儿我是学习了炼制之道的,将来我一定会炼制出不下于此剑的法宝来。倒是师父您没学过炼制,正应当用这柄好剑呢!”

厉文山也笑道:“诗剑说得是,管长老,你就依了诗剑的吧。”

于是,李诗剑与九长老各自滴血认主。李诗剑倒也没什么,只是心情高兴而已;九长老可是在滴血认主后,心头十分震惊:三品灵器!

什么是灵器?九长老不知道,这一界修仙者,也没有谁听说过什么是灵器!不过,此时的三长老,隐隐地有了点儿认识,灵器,不用说是比道器厉害得多的法宝,品阶上高出一截子是不争的事实,但是,究竟灵器对应修仙人什么样的修为境界,这个,是茫然无绪的!

九长老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灵器究竟对应什么样的修仙境界,你可知晓?”

“咳,我又哪里知道呢?”

当时几个人是议论不已,却是无有结果,最后,厉文山说道:“管长老,你再感应感应这把剑,看看能不能有所领悟,或许天长日久,也能领悟到这灵器对应修仙者什么样的修为境界呢?”

九长老点点头,再一感应,就在渡劫的时间里,这柄法剑的剑柄那雷池空间里,竟是蓄满了雷电!

九长老随手轻轻一挥,心意到处,剑尖上一溜电光闪现!

九长老心里大喜,正要哈哈大笑,联通符里传来了一道信息:管长老,宗主有令,速归总坛!

——这正是,一番得意转失意,乐到尽头易生悲!

第一百九十五章、管明经负屈被执

(书友们、朋友们、大神们,请收藏支持本书,谢谢!)

词曰:

云掩天心月迷蒙,路隔水阔桥未通。花开花落年年有,缘去缘来事事空。

贪啸傲,秉情衷,相投意气本从容。江湖却是风波乱,人性从来多不同。——调寄《鹧鸪天》

却说管长老得了剑,虽不知什么是灵器,但此剑品阶必高于九品道品,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更有一点,在刚刚渡天劫时,这柄剑竟然吸储雷电已满!

九长老在高兴之余,回过头来向部下这近百人命令道:“诸位,明尘道友以前和我们明宗有矛盾是不假,但是,现在业已跟宗主讲和。

我跟明尘道友这阵子交道打下来,深知明尘道友实是性情中人;当时的矛盾也是有起因的,本长老正要找机会,跟宗主说明此事。今天的事情,我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但请记住,不可乱说一个字!”

当时这近百人,自然是人人都道“长老说得是”,至于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却又无从知晓了。

管长老眼见自己已经在部属面前挑明了与托钵僧的关系,当下就邀请托钵们与厉文山再回明经城去。

托钵僧却是说道:“感谢管长老盛情,如今炼制之道,我也算是入了门了!炼器炼丹,从今往后,可以不须求人,也不用再偷师学艺做贼去了!哈哈!

我原来的计划是,把炼制之道学得差不多了,就去帝国那帝都神京,学学阵道,来印证我自身所学。”

九长老听了,就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好强留,不过,你的阵道修为,我觉得不下于帝国阵道大师,而且你去了那边,只怕又会生出事端,不如不去为好。”

托钵僧道:“我如今呢,炼器之道既通,炼丹一道,也算是跟着弄通了,只有阵法一道,我不去弄个清楚,心中总是不大甘心。”

说到这里,托钵僧向厉文山道:“厉道友,你是在这边呆上一阵子呢,还是跟我一起走?”

厉文山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修炼,倒也习惯了,我当然还是跟你一起行动,何况你收藏的那赛猴酒,我还想再饮几杯呢。”

说罢,厉文山哈哈大笑起来。

托钵僧与九长老听了,也都是哈哈大笑;李诗剑也笑了,却是不肯笑得放肆。

当时托钵僧与历文山,并肩风遁而去。

九长老这才对李诗剑和那近百部属说道:“你们都回明经城去吧。诗剑哪,总坛刚刚发给我通知,说是宗主找我,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李诗剑听了,心头当时就有些疑惑,毕竟他是个统领过千军万马的人,又是做过太平汗皇的,听了九长老的话,当时直觉着有些不对劲儿,就问道:

“师父,我怎么有一种不大对劲儿的感觉呢?以前总坛有事情通知您,也是这样子光通知您去,却并不告知您是什么事情的么?”

九长老此时的确是没想到其他,就说道:“以前么,我作为本宗长老,分派到东北六城的主管,一般都会在通知时,告诉我要做什么的。”

李诗剑听了,就说道:“师父,这一次为什么光下通知,却并不说是什么事情呢?”

李诗剑这么一说,九长老不由得也道:“是啊,这一回怎么光通知我过去,却并不说什么事情呢?”

想到这里,九长老当时就取出联通符,跟总坛联系,找器堂堂主,第十二长老唐荣。

就听唐荣的问道:“九哥,有什么事儿吗?”

九长老笑道:“十二弟,总坛那边有什么事儿没有?”

唐荣笑道:“能有什么事呀?我天天呆在总坛这边,没听说有什么嘛。”

九长老笑道:“十二弟,总坛有令,让我速去,我竟然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过去。喂,十二弟,见了面,九哥我给你一样见面礼,包管你惊喜!”

“噢,什么好东西?”唐荣问道。

“先不说了,我过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九长老留下李诗剑在明经城修炼,自己驾驭追风灵船,直赴总坛天青城。

过了大半天的功夫,九长老来到了天青城总坛。

当时九长老来到城主府大殿时,只见大殿之上,雷仁高踞正中首位,旁边是大长老宗肯,二长老司明秋。

左边,有三堂堂主:唐荣、缪天白,凌君。原来,唐荣和凌君已经从帝国那帝都神京研究中心炼器部回来了。

右边,则是三堂护法,有秦动、黄汉、武静。第十三长老心镜上人则是坐在末位,靠着第十二长老唐荣。

诸人旁边,却是总坛之九城护法,共有十人,分立在两边。

这些人,个个表情严肃,就跟死了老婆和情人似的。

这架势,看得九长老心头一愣:怎么这不象是开会,却像是会审哪?

此时九长老犹自一头雾水,跨进了大殿。

九长老一跨进大殿,就听得头顶上“嗡”地一声!听这声音,竟然是总坛护宗大阵开启了!

九长老正要向宗主雷仁说话,就听雷仁喝道:“来人!拿下管明经!”

九长老大吃一惊,不由得叫道:“宗主!我犯了什么错,要将我召来擒拿?”

当时雷仁端坐不动;诸长老堂主等人都站起身来,却并不动手,而动手的,自然是诸护法。众护法以秦动、黄汉和武静三人为首,当时就将九长老围在垓心!

九长老情知不免,当时叫道:“等一下!”

雷仁一声怒哼,说道;“管明经,你要做什么?”

九长老当即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样东西,抬手扔给唐荣,说道;“十二长老,虽然你先前是明知实情,却没跟我说实话,但是,宝剑赠壮士,这个礼物我既然给你带来了,就送给你!”

唐荣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惭愧,却是欲言又止,抬手接住九长老扔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心头大震:六品道器新式鼎!

这是从哪里来的?唐荣心中震撼不已,不由得抬眼看向九长老,口中说道:“九哥,不是小弟我不说实话,是你的行为太荒唐——这,这个鼎是哪里来的?”

此时,三位总护法早已出手,将九长老擒了,就用本宗特制道器镣铐铐住了。

九长老并不反抗,只是大声问道:“宗主!我管明经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如此对我,甚至把护宗大阵都开启了防我逃走?难道说这数百年下来,我对本宗有过异心吗?”

雷仁哼了一声,说道:“你对本宗没有异心?那你背着本宗主,私下里交好那贼和尚明尘,算是什么行为?”

九长老听了,情知必是自己的部属中有人出卖了自己,也自知这个事情不好解释,当时也就一横心,说道:

“宗主请听我说:我本也知道您是不会同意我跟托钵僧结交的,只是那时我与他偶遇,二人交手之下,托钵僧明明是胜了我,随手就可以杀掉我,然而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于是,我与他一番谈话,发觉他其实是个性情中人,这才与他深谈,也因此才了解,他跟我们的恩怨,个中起因,说起来,还是我们明宗欺压他在先。这中间有……”

“住口!你竟然替那贼和尚分辩起来了!”雷仁怒道。

心镜上人也趁机插话;“是啊,九师伯,您怎么可以向着那贼和尚说话?您这不是敌我不分吗?这种行为不叫对不起我们明宗还能叫什么?”

九长老早已得知了心镜上人是惹得托钵僧敌视明宗的,若不是心镜上人挑动郁离子出手对付托钵僧,怎么可能会使本宗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如今的托钵僧虽只是灵道六阶,但凭他那攻击力和他那钵,只怕本宗无人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九长老怒斥心镜上人道:“哈哈,十三长老,你虽然现在已经位列本宗末位长老,但是我的事情,你还没有资格插嘴!若不是你在临沙城那边对付托钵僧,若不是你挑唆,十长老郁离子怎么会对付托钵僧,那托钵僧怎么会如此仇视我们明宗?”

心镜上人当时就叫道:“九师伯,请你记住,第一,今天要处理的是你!犯了错误的是你,可不是我心镜!

第二,我在临沙城那边对付贼和尚又怎么了?他一个灵道境界的修仙之人,却去强抢人家小辈手中的追风灵船,这种事,也是性情中人所能干得出的?

俗话说,路不平,众人踩!贼和尚托钵僧明尘能如此无耻,我心镜就不可以仗义行侠了么?

第三,我师父十长老帮助我,自然就要对付那贼和尚;就如胡拉格斯被人打了,我这做师父的必然要为他出头!师父出手帮助徒弟,这又怎么能叫‘挑唆’?”

心镜上人一向是能把稻草说成金条的,此时巧舌如簧,九长老毕竟也不如心镜上人更清楚那些往事的底里,哪里辩得过心镜上人?

九长老只怒道:“我呸!心镜,你招惹那托钵僧,给本宗结了一个大敌,你知道不?”

心镜上人哈哈大笑道:“九师伯,你这个话说得太也没有道理了!那贼和尚偷抢扒窃,品行恶劣,这种人,别说他现在才灵道六阶,他就是灵道九阶的修为,我心镜岂能会置道义不顾,怕了他让着他?”

心镜上人这一番话,说得雷仁不住地点头,同时说道:“心镜说得有理,管明经,你分明是狡辩!

那托钵僧就算是再厉害十分,又能算得了什么大敌?就算他是大敌,我明宗岂能向宵小之辈屈服?

管明经,你这分明是长他人志气,灭我们明宗的威风,莫非你将他明尘夸为大敌,就可以挟洋自重,拉虎皮做大旗了吗?秦护法,把他给本宗主打入地牢,严加看管!”

九长老被押下去时,就听大殿里面,雷仁向心镜上人说道:

“心镜,东北六城那边,由你去做主管,你带上胡拉格斯一起去吧。大赛场那边,本宗主另行安排负责人手。

你别忘记了好好培养胡拉格斯,他身上的蟒气虽然比不上龙气,但若是*好了,也是大有希望代替李诗剑,去那上古域境的!”

九长老听了,心里冰冷冰冷地,不由得为自己的徒弟李诗剑担心起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宗主心思有些怪

诗曰:

繁似花争艳,简如树经秋。打拉有手段,统驭多权谋。大海何曾溢,小河易涨流。天心人莫测 ,宗主意难究。

——小诗道过,再说当时,九长老在被押送去地牢的路上,听到了宗主雷仁的话,就向秦动说道:

“秦护法,你也听到了,宗主要安排心镜取代我,就任东北六城主管,心镜他跟我的徒弟李诗剑早有矛盾,这矛盾并未真正化解开;他心镜过去了,我那徒弟岂能有好日子过?还请秦护法看在往日同宗情好的份儿上,通知我那徒弟一声。”

秦动听了,就说道;“管长老,不是兄弟我不帮你,你现在的情况是泥菩萨过河,还是先想法子保住你自己吧。”

九长老听了,心底愤怒,却是忍住了,再一次肯求:“秦护法,请通知诗剑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提防,这点儿事也不算大,还请你帮一帮吧!”

秦动说道:“九长老,不是兄弟不帮你,李诗剑的资质,大家都知道,宗主自有他的考虑,没有宗主的意思,我怎么好为你师徒通风报信?”

九长老听了,不觉心中一声暗叹:“唉!覆巢之下无完卵,诗剑哪,你可是要自求多福罢!”

这边秦动押送九长老去了总坛地牢,那边城主府大殿之上,心镜上人告辞宗主雷仁,随唐荣前去器堂交割近期的事务,并等待胡拉格斯从万坊城赶到总坛。

唐荣临走,向宗主雷仁说道:“宗主,刚才管长老送我的,竟是一只六品道器新式鼎,这种鼎,我自己都炼制不出来,有了此鼎,我保证今后炼制出来的法宝在品阶上更上一层楼!

以前我炼制出来最好的法宝,也只是八品道器百兽图,我想,利用此鼎再试试,或许能将那百兽图晋升为九品道器!”

唐荣这么一说,雷仁当时心动,就向心镜上人说道:“心镜长老,你先去器堂那边交割手续吧,唐堂主,你先留下了,晚去一会儿。”

唐荣道了一声“是”,就留下了。

心镜去后,唐荣道:“宗主,不管怎么说,管长老能把这么好的鼎送给了我,也是对我们明宗做了一个大贡献,还请宗主法外开恩,宽恕九长老一回。”

雷仁听了,将手一挥,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宗长老,司长老,唐长老,你们三人留下来。”

于是诸护法等人都退了下去,大殿里,只剩下了雷仁、宗肯、司明秋和唐荣四个人了。

雷仁这才说道:“唐长老,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佳秀山前,我被迫跟那托钵僧订了城下之盟,虽说这就算是代表我们明宗与他是双方和解了,但是,管明经他私下结交托钵僧,这种行为不能不罚!

他提供了这么一个鼎,虽是功劳,但是还有些事情,也要就此一并审问清楚:这么好的鼎,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唐长老陪笑道:“宗主,将功抵过,再问问管长老这个鼎是哪里来的,管长老应该不会隐瞒的。”

雷仁笑着,向外面看了一眼,但见大殿门外是一片安静,殿门小广场上轮值的诸护法弟子都是站得笔挺。

雷仁收回视线,这才说道:“唐长老,你是有所不明啊!宗长老,司长老,你们俩也要仔细我说的话。”

宗肯与司明秋都道了一声“是!”道过了“是”之后,宗肯补了一句:“宗主,管长老在宗内,口碑较好,望宗主慎重。”

雷仁的声音悠悠然响起,如在五里雾中一般缥缈,只听他说道:“处罚管长老,我自然晓得是不宜从重的,凭他在宗内的声望来讲,毕竟从重处理,容易引起宗内人心和舆论动荡——

然而我这样是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方面考虑的是,老九和老十他们两脉如今是明争暗斗,正好便于我驾驭。

另一方面的考虑,实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我得预先有所准备。

管明经这一脉,虽然只有师徒二人,但若是那李诗剑成长起来,必然是不简单。

如今十长老郁离子一脉正是兴旺之时,郁离子本就收徒甚多,再加上心镜上人的实力,他这一脉隐隐已经是宗内第一了!

究竟将来谁能继任我的宗主之位,现在看来,心镜比诗剑更有潜力。但若是不压制一下管明经和李诗剑,只怕十长老和心镜上人会有异动!

你们可能没留心,现在心镜的实力已经不下于本宗主了!据我观察,郁离子十分有意推心镜做下一任宗主,我若不压制管明经和李诗剑,那么将来我明宗宗主权力交接,极有可能出现血雨腥风!”

宗肯听了,就问道:“宗主,照这么说,您已经内定了继任宗主是心镜长老了,我们是不是要放弃培养那李诗剑了?”

“是,啊不!我内定了继承人是心镜不假,但是李诗剑还得培养。到时候去那上古域境,心镜的骨龄未必合适,他那徒弟胡拉格斯,身有蟒气,本也算是一棵好苗子,然而早先被心镜雪藏在那什么青铜镜空间里,我们没有发现;所以,在培养上起步晚了一些。

我安排心镜接任东北六城主管,正好也让他远离本宗权力中心,让他去那边培养胡拉格斯去。

至于李诗剑怎么安排,我是这样想的,宗长老,你先于心镜一步,前去明经城,把他接来总坛;你就便通知,明经城自即日起,改称心镜城,新主管为心镜长老!”

雷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宗肯和司明秋总算是明白了宗主的考虑,然而二人心中暗叹:

这宗主也不容易当,既然已经看好郁离子一脉强于管明经一脉,又何必再培养李诗剑呢?难道是为着一定程度上平衡两脉力量?

若是出于这么样的考虑,那十长老一脉等于是坐拥东北六城和西南六城啦,本宗之内,还有谁能抗得过郁离子一脉?

天意从来高难问,宗主的心思你别猜!

宗肯当即衔命赶赴东北六城行事,到了明经城,宣布了宗主之令,然后见了李诗剑。

宗肯道:“诗剑,管长老在总坛,宗主让我来接你去总坛。”

李诗剑听了,心中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然而,此时李诗剑也只有暗自小心,无可奈何,只有随宗肯来了明宗总坛。

到了城主府,李诗剑随宗肯参见宗主雷仁。

雷仁道:“诗剑,你师父他违背本宗主之训,结交匪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这是本宗主对他的惩罚,但是你放心,本宗主不会因为你师父的错株连到你!

你现在依然是我明宗重点培养对象,三年之内,本宗主依然会为你率领本宗人马远赴西荒雪域,为你灭了那雪域妖魅。你依然担负着为本宗进入那上古域境采摘幻魂莲花种子的任务!自今日起,你的修炼就由宗大长老负责,明白不?”

李诗剑听了,当时就说道:“感谢宗主栽培,我要先去看看我师父!”

雷仁笑道:“不错,心里首先想到的还是师父,这就是尊师重道啊;本宗主喜欢!好,就依你的,你先去见管长老吧。宗长老,你现在就带诗剑去见管长老!”

宗肯道了一声“是”,就带了李诗剑往地牢那边去了。

二人走后,雷仁向司明秋说道:“司长老,今后对李诗剑,要紧紧盯住,要外松内紧!我的想法是,通过这三年的时间,要让他最终认可心镜为本宗宗主继承人,愿意低头服气。

不然,将来心镜真的继任宗主了,他就有可能是个乱子,我可不想看到这种情况。我也不想在我手里出现杀掉本宗好苗子的事情。”

司明秋此时方才明白,原来宗主是有心让心镜上人继承自己的宗主大位,又要压制管长老和李诗剑,让他们师徒二最后接受这一点啊!

宗主这是为心镜上台铺路呢!李诗剑啊李诗剑,你师徒二人将来能不能得安生,就看你的了,若是你有异动,只怕宗主会先下手灭了你哟!

司明秋虽是想明白了这一节,却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的。

当时司明秋笑道:“宗主为本宗长远考虑,我明白了,请宗主放心!”

雷仁笑道:“一个强大的宗主,能带出一个强大的宗派。我观察心镜有些日子了,他呢,也就是对于托钵僧和李诗剑非常敌视,对于别人,对于本宗,倒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心镜现在的实力,远胜李诗剑多矣!”

司明秋笑道:“宗主所见极是!”

雷仁又笑道;“还有一事,等会儿宗长老回来,咱们三人再商量商量。”

半个时辰后,宗肯回来了,李诗剑也跟在他身后。雷仁笑道:“诗剑,你还像前一回在总坛一样吧。至于你的修炼之地,原来总坛给你师父的独居小楼,以后就给你住了。”

说到这里,雷仁又说道;“宗长老,你让路同过来,带领诗剑去吧。”

李诗剑随路同去后,雷仁说道:“宗长老,司长老,下面我们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情?”宗肯问道。

“前些时,帝国那边征调我明宗唐长老和阵堂凌君堂主去帝都神京,我当时委托唐长老盯住凌君,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果然凌君倒向了他那所谓的师父莫忆——

我怀疑本宗有人向帝都泄漏了本宗炼制空间法宝的消息,其实就是凌君泄漏的!”

宗肯与司明秋听了,都是气愤,要求拿下凌君。

雷仁笑道;“不必,凌君现在成了双面暗探,他也为本宗打听了到了帝国要研究炼制‘莫陵仙府’的消息,并为本宗取得了第一手的有用资料。这也算是一大功劳;所以呢,知道凌君这个事情就行了,只宜暗中提防,不可打草惊蛇!”

宗肯与司明秋都道:“明白了,我们谨遵宗主的安排!”

雷仁又说道:“我想呢,根据现有资料,我们明宗也着手研究炼制这种仙府,务必要在两年之内研制出来,我有大用。”

宗肯听了,就问道:“宗主打算怎么用?”

雷仁笑道:“那上古域境,我是一次也不曾去过,若是我们炼制出了这种仙府法宝,到时候,我隐藏在仙府中,让本宗弟子带了进去,应该是可以的。”

宗肯惊讶地说道:“这样进去后,那里会出现什么情况都无法预知,宗主,你这是太也冒险了吧?”

雷仁笑道:“不管怎么说,研究炼制仙府之事,既须保密,又要快速!还有啊,宗长老,我刚才跟司长老说了关于暗中监控李诗剑的事情,顺便也告知你。

待会儿,你们去器堂那边跟唐长老商量一下这个事,我先去看看管明经!”

第一百九十七章、神京何事要戒严

词曰:

红尘如梦都空,渺飞鸿。尽是水流花谢去匆匆!

挥宝剑,倚天半,问苍穹;自向人间仙界敢争锋!——小词调寄《相见欢》。

雷仁来见九长老管明经。

九长老被押入地牢之后,今天的第一个看望自己的人,是李诗剑,这里简单补记其事。

当时李诗剑在宗肯的带领下,来见九长老,九长老一看李诗剑到了总坛,心中是百味杂陈。

他师徒两个未及开口,宗肯已先说道:“老管,诗剑要来看你,我就领他来了。还有啊,诗剑是宗主点了我的名,让我去接来总坛的;宗主对诗剑是很上心,要继续重点培养他,并不因为你的事情株连他,你放心吧。”

九长老听了,就说道:“好,如此我多谢宗老大和宗主了!”

李诗剑施礼道:“师父,徒儿来看您!”

九长老笑了笑,说道:“宗老大,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我和诗剑爷儿俩说几句话?”

宗肯笑道:“可以,可以,完全可以。”

当时宗肯回避,九长老向李诗剑道:“诗剑哪,为师我把你收为弟子,带入明宗,现在看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李诗剑忍住内心伤感,问道:“师父,您老人家为什么这样说?”

九长老回答道:“诗剑哪,十长老郁离子坐镇本宗西南六城,如今东北六城又由心镜上人做了主管,目前我们明宗之内,就数郁离子这一脉实力最大了。

我琢磨着,若是以这一点来估测宗主心中的继任人选 ,则必然是那十三长老心镜!宗主这么安排,我们爷儿俩在宗内的情况可就不妙啊!”

李诗剑听了,心头沉吟,口中问道:“师父,我们怎么办?”

九长老指点道:“诗剑哪,我们只有三条路子走。我现在被关押,还不知宗主要罚我关押多长时间;你呢,要利用宗里培养你的机会,努力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强大到让心镜有所顾忌,不敢动你,这样才能保证你在本宗之内的安全,这是一条路子;

另一条路子,当然就是低头服输,但是,我们低头了,他会不会就此放我们一马,也不好说呢。

第三条路子,就是你想方设法,找到那托钵僧,请他出手,带上你,先离开明宗,这也不算是离宗叛教,为师我现在就给你弄一份师谕,以作证明。来,你帮我取一块玉简来。”

李诗剑摇摇头说道:“师父,您不用弄什么玉简师谕了,徒儿我心意已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明尘道友虽然可以引以为外援,但我还是愿意走第一条路,我要强大起来!”

九长老听了,认真地说道:“好!诗剑哪,既然你有这份心思,那以后你就不必急于在炼制方面下功夫了——

你在炼制方面,应该说现在是阵法之道和境界修为这两个方面对你有些限制,你要专心修炼,白天以修炼《雷电体功法》为主,晚上以修炼《浩然正气诀》为主!

还有一点你要知道,你虽然没受株连,但为师我毕竟是被关押了,所以,在总坛之内,你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

说不准就有人会将你的一举一动报告给长老和宗主,毕竟我们明宗之内是人多嘴杂,落井下石看风头攀高枝儿的弟子也还是有的。”

李诗剑听了,就说道:“是!师父,我明白的。”

此时宗肯的声音传来:“老管,你们师徒话说好了没有?时候差不多了,我得带诗剑回去见宗主了!”

九长老当时就回答道:“好了,好了!宗老大。”

于是李诗剑告别九长老,随宗肯回去见雷仁。又依雷仁的命令,跟宗肯的随侍弟子路同去了总坛分配给九长老的独居小楼。

——雷仁到了地牢里面,却是九长老今天见到的第三人。

当时二人见了面,雷仁表情严肃,说道:“管明经,我问你三件事,你要实话实说!

第一,你是怎么跟那个明尘勾搭的?第二,你给唐长老的那个六品道器新式鼎是从哪里弄来的?第三,我听说那明尘给了你一柄经历过了天劫的法剑,你也拿了来给我看看。”

九长老当时就说道;“回宗主的话,我跟那明尘道友是怎么结识的,这个,我已经说过了;你一定要我说,我只能再重复一遍,我承他不杀之恩,又喜他是个性情中人,这就结识了。

至于六品道器新式鼎,也是明尘道友炼制的;

他给我的剑呢,你要看也是可以的,不过,这柄剑,我已经滴血认主了。若是别的法宝,我也早就献给宗门了,无奈这柄天雷霹雳剑,实是我数百年来之梦寐所求,不能献给宗门。”

九长老果然是诚实无欺,雷仁早也知道九长老的性格,毕竟他们在一起打过了数百年的交道了。

——当时雷仁听说那新式鼎是托钵僧炼制的,心中便有些吃惊;然而更让雷仁吃惊的,是这柄天雷霹雳剑!

这柄剑,看上去似乎很普通,但是,雷仁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它经历过了天劫,比本宗三宝之一的百兽图厉害多了!

有此法宝,那对战实力还不是飚升一大截啊?说起来,那明尘,就凭这个炼器的本事,就足以当真的是要成为本宗的大敌了!

雷仁心下暗暗沉吟: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雷仁清楚,此前那明尘,凭借那黑钵,在金丹大会上是闹得本宗灰头土脸,自己无奈与他讲和后,他还来本宗偷师学艺,此举虽是令人气愤,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设了个计策,调动莫忆,引来了帝国太上帝君出手,结果帝国一万大军在楠风湾大败,凭空里又冒出一个绝世高手红绫仙人,这一切,都让人有一种危机感!

雷仁在思索。

九长老自是无言地看着宗主雷仁在那里皱眉苦思,也有感慨。

九长老想想自己如今不再是东北六城主管了,好多事情却也都可以放下了,心头竟是莫名地生出一种轻松感,又有些同情起雷仁来了:这宗主做得是多累人哪!

九长老心中正在感慨,就听雷仁说道:“管明经,按你的所作所为,本宗主决定处罚你,关一百年禁闭,你就在这里呆着,闭关修炼也闭门思过吧!”

九长老道了一声:“谢宗主宽大处理!”语毕便不再说话。

雷仁又说道:“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管明经,这柄剑,虽是为你所有,但是本宗主在这里跟你说清楚,我有意将它列入本宗三宝之内,你持有此剑,别忘记了为我明宗效力!”

九长老听了,又答应曰“是”,就见雷仁转身离去了。

地牢里自是阴暗潮湿,外面却是阳光正好。

雷仁离开地牢,边走边想:千想不到,万虑不到,这托钵僧明尘居然成了个炼制大师了!就凭今天这一鼎一剑来看,不简单哪!看来,还得重新衡量评价这个贼和尚喽——

如果能够与那明尘真正化敌为友,就请他帮助本宗主炼制镇派之宝也是可以的,只是,怎么才能找到他,又通过什么方式,才能跟他化敌为友呢?

想到这里,雷仁心头一动,转身又回地牢,再次来见九长老,询问道:“管明经,你可知道那明尘离开了东北六城之后,究竟是去了哪里?”

九长老答道:“回宗主的话,明尘道友去了帝都神京去了。”

“他去那里干什么?”

“去偷学帝国那秘不示人的阵道知识。”

雷仁听了,不由得说道:“他还真是贼性不改啊!”

九长老听了,也不由得叹道:“宗主,他本是下界过来的修仙之人,无门无派的,啥也不懂,那也只好偷学。

宗主你也知道,他在我们宗内,偷学了炼器和炼丹之道,然而,人家偷学,却比我们正式教授的弟子们掌握得还好,依我看,都超过我们的器堂唐长老了!”

雷仁道了一声“我晓得这个”,又转身走了。

雷仁回到城主府大厅里,坐着,略略思考片刻,就下命令道:“请宗长老过来!”

不多时,宗肯来到。

雷仁道:“宗长老,我有一件事情,须得交给合适的人去做才好!”

宗肯道:“不知宗主要我去做什么事?”

雷仁道:“我近日要去器堂,参与炼制仙府法宝,没有时间。你呢,替我带上李诗剑,前去帝都神京,打听那托钵僧的消息,若是能找得见他,就让李诗剑出面,说明本宗愿意与他真正地化敌为友之意,并邀请他来帮本宗炼制镇派法宝——

不过,你要进退适度,不可失了明宗大长老的身份!还有,也不可因此放松了对李诗剑的监视。”

宗肯听了,不由得问道:“宗主,为何又要结交那托钵僧明尘?”

雷仁叹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如今已经知道了,托钵僧明尘这个人,我们已经不宜再将他定位为本宗敌人了!”

宗肯听了,道一声“遵命”,就亲自找李诗剑去了。

雷仁在后面缀上一句道:“直接带了李诗剑走,不要让他将此事告诉管明经。”

宗肯回头道了一声“是”,就去远了。

宗肯来到李诗剑这边,此时李诗剑正在修炼雷电体功法。

宗肯轻轻地叫李诗剑,说道:“诗剑,诗剑!你过来!”

李诗剑收了功,问道:“大师伯有什么事?”

宗肯笑道:“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李诗剑不明白。

宗肯笑道:“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帝都神京。”

李诗剑当即说道:“好的,大师伯,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到了你就会知道的。”

李诗剑道:“那请大师伯宽限一二,我要去跟师父道个别!”

“宗主要求很紧,等你回来后再去跟你师父说吧!”

“可是我每天都要去看望师父一次,若是突然间多少天不去,我怕师父会担心我!”李诗剑力争。

宗肯只好说道:“好吧,你速去速回!”

——一只追风灵船从天青城中飞出,直往帝都神京飞去。

追风灵船初时速度并不甚快,等到飞离了天青城,速度才蓦然加快起来了。

李诗剑坐在船舱里,抬头往上看,只见天青万里辽阔,白云远近朵朵。低头俯视,但见大块的层云在追风灵船下面,向后掠去。有时候,透过云层,遥望得见下面是黄黄绿绿的景象。

帝都神京是什么样子?应该也是很繁华吧?自己来到这一界,这还是第一次前去帝都神京。

李诗剑眼前,蓦然现出一幅图景来:

西京天同府,太平汗国的皇城。大街上车似流水马如游龙,特别是坊市一带,市声喧嚣,卖什么的都有,想买什么也都有。

华灯初上,太平汗皇大手拉着两只小手,左手里一只小手,是汗皇太子李太平的,右手里一只小手,是开平王子李开平的。

自己就这么拉着儿子和侄子,身后却是皇妃和王妃,一行人俱都换了便装,微服出宫,逛大街压马路来了。

……呜呼!繁华易逝,流水无情;人情老易悲难诉,往事空忆草随风;一番秋山,几多红叶,不是相思尽染,便是丹心彻红。

当时李诗剑自思:我到这一界几年了?竟然是一直没能回去看一眼!想到这里时,心中猛然一痛!李诗剑情知是那毒又发作,——咳,好恼人的血蛊情种之毒!

李诗剑定定神,收回思绪,回到眼前现实中来,心中那疼痛立即消失了。

李诗剑闭目,舌抵上腭,双手自然放于膝上,掌心相叠,用起吐纳功夫来了。但见一呼一吸,胸口微微起伏,却是绝不闻一丝儿声息。

宗肯驾驭着追风灵船,他有宗主授意,要观察李诗剑,因而他倒是暗暗地以神识观察李诗剑用功吐纳,却也是不曾发出一丝儿声息来——原来这大长老宗肯,竟是一个不爱多说话的人。

一时间,追风灵船船舱里一片安静,只有风,只有追风灵船带起的气流,在船舱之外,刮出摩擦声,响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追风灵船慢了下来,宗肯向李诗剑道:

“诗剑,准备下船步行。任何外来追风灵船,都要离帝都十里便停,船中人一律步行入城。”

李诗剑听了,当时收功起身,随着宗肯一路步行来到城门口,远远地,就望见城门上方大书曰“帝都神京”四个大字。

远远地看去,只见前方好一座大城!城墙高百尺,重楼接白云,气派如雄关高镇,情势若巨峰拔地。在城外,只见城墙,未入城,先见城门。

那城门洞里里外外,两列帝都宿卫禁军士兵们站岗值哨,盘查过往行人。

李诗剑瞧得分明,这些值哨卫兵,竟然都是灵道三阶以上的境界修为!

李诗剑第一次来,并不清楚这些卫兵这个阵仗有什么异常,而宗肯却是来过多次的,当时就向李诗剑说道:“咦?神京能有什么事,竟然这般加强了城门警卫检查?”

第一百九十八章、托钵僧混入神京

词曰:

慧眼明察岂无遗?百密有疏失。春风一笑,千花都乐,朵朵新诗。

天工人力难相较,自性易成痴。心头思虑,衷肠辗转,莫比天衣。——小词调寄《眼儿媚》。

李诗剑随宗肯进入了城门洞,自有值哨卫兵盘查,宗肯当即出示身份,于是城卫放行。

李诗剑来到城中,果然眼前是一个繁华世界!比太平汗国的西京天同府是更见不同:

人流流动在大街上,两侧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的“崖岸”,楼高百尺可摘星辰,街长百里如“河道”纵横交织;更巍峨的,是那帝都神京的帝宫,那是一处巨大的建筑群落,但见重楼叠门,堂皇气派,帝宫主建筑最高处,又有一塔,塔作六重,顶上顶着一颗巨大的明珠,那明珠,在太阳低下,光华四射,并不刺眼,反而见得是一片柔和。

宗肯向李诗剑说道:“诗剑到那最高处的珠子不?那可是帝都帝宫的防御大阵的枢机之所在啊!”

李诗剑听了,惊讶地说道:“帝都神京竟然是在巨大的阵法笼罩之下的吗?”

宗肯笑道;“帝国王族最拿手的,就是阵法一道,堂堂帝都,岂能没有防御大阵?他们这大阵,比我们明宗的护宗大阵还要大得多,还要厉害些呢!”

李诗剑听了,心里是暗自哑然失笑:可不是么,我怎么把这个碴儿给忘了呢?

李诗剑正在心中暗笑自己,却听宗肯又介绍道:“帝宫南门,东西长街叫做会馆街,此街东段那一片建筑群,都是各宗各派的会馆。我们明宗也有,我们先到那里去。”

宗肯抬手一指,说道:“看见没有?那会馆建筑群落里,有一家很高的,主建筑顶上有日月标志的,就是我们明宗设在帝都神京的会馆,我们先去那里落脚。”

李诗剑听了,就要纵身风遁而去,宗肯一把拉住,急道:“别!帝都神京之内不许任何修仙之人风遁而行!”

李诗剑奇怪道:“为何?”

宗肯笑道:“神京之大,纵横各有一百多里,城内是有山有水,而且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步行时,更令人敬服其大美,若是风遁而行,一眼即可看遍了,又有什么意趣?就因为这个,神京之内,才严禁任何人风遁飞行!”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再次哑然:竟然只为了这么一个破理由!这是帝君风雅呢?还是做作啊?

突然间,破空之声响起,李诗剑抬头看时,却见约有五十匹飞马,半空中飞行过来。

李诗剑见了,心中更是奇怪,自己在下位世界,所见到的马匹,那都是银角马,到了这一界,偶见一次,也是银角马;这一界更多的是修仙之人,都能风遁,速度极快,谁还骑马啊!

——然而眼前这马,形似银角马,却又肋生双翼,都能飞翔!

李诗剑当时就问道:“大师伯,这是什么马?为什么这些骑手他们可以在空中飞行?”

宗肯道:“这种飞马,是帝宫专有,叫做银角翼马,驾驭这些马匹的骑手们,都负责帝都巡逻,他们是帝国神机营五大兵种之一,叫做飞马巡查兵。帝都之内,就由这飞马巡查兵宿卫呢,他们是帝国特许可以在神京中飞行巡查的。”

正说话间,飞马巡查兵从头顶上方飞过。李诗剑隐隐地听到飞马巡查兵中有人说道:

“……这贼和尚好大胆,全国大通缉,他竟然敢跑到神京来了!”

“……哼!在帝都神京,他怎么能隐遁得了形踪?”

李诗剑再欲细听时,飞马已远人声已杳。

宗肯已是暗暗地换作以神识传讯法向李诗剑说道:“诗剑,天幸,天幸,我们一到神京,就听到了托钵僧的消息了!”

李诗剑也早已料想那些人口中所说的“贼和尚”必是托钵僧,听了宗肯的话,当时就询问道:

“师伯,那明尘有黑钵来隐遁自己,怎么那飞马巡查兵却说什么‘在帝都神京,他怎么隐遁得了形踪’呢?”

宗肯道:“这个么,说白了简单得很。帝国王族有五大高手,其中太上帝君和帝国大阵师莫忆可称为两大奇人。

太上帝君莫陵生有重瞳,修有一种神通,叫做‘重瞳透视千里眼’;那莫忆,人称是‘千里闻声莫相忆’。托钵僧那黑钵,就算是能瞒过莫忆的的耳朵,也逃不过太上帝君的火眼金睛哪!”

李诗剑听了,暗暗咋舌,想到刚刚宗肯连说“天幸”,当时心里一动,也以神识传讯跟宗肯说道:

“大师伯,莫非我们来这边,就是为了查找明尘的下落?”李诗剑本待称托钵僧为“明尘道友”的,又怕称呼“道友”二字显得关系近,因此交谈中只是直称托钵僧法号,并不加道友二字。

宗肯笑道:“诗剑,我这次带你来帝都神京,正是为着修复我们明宗与那托钵僧明尘的关系而来。一旦找到他,还要由你出面,跟托钵僧讲清楚我们明宗的诚意!”

李诗剑听了,心中惊讶,不明白为什么本宗宗主对托钵僧的态度竟然是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不过,李诗剑想到的是,若是双方关系修好,自己的师父九长老,应该是无罪了吧?

于是李诗剑就说道“大师伯,如果我们跟踪那些飞马巡查兵,那不就是一条快速找到明尘道友的好办法吗?”

宗肯道:“这里是帝都神京,岂可乱来?跟踪飞马巡查兵,我们不是自找麻烦么?”

李诗剑闭了嘴,心中暗道:我对这边啥也不熟悉,还是别出馊主意了吧。

宗肯笑道:“我们到了本宗会馆,歇下来再商量怎么对找托钵僧吧。”

二人随着人流往前移动,但见两边市容果然极是繁华壮观,李诗剑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宗肯也不再说什么,二人闷头走路,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明宗自家设在帝都神京的会馆。

宗长老一进会馆,便有一人迎接了上来。

李诗剑瞅了这人一眼,只见他,年纪约四十多岁,头戴一顶八角小檐帽,身穿明宗八卦袍,足着步云无忧履;那小帽檐,挡住了脑门儿,但是,帽檐平齐处,正是两道浓黑的一字眉,眉下一双猎豹眼,炯炯有神。

但见这人先向宗肯施礼参拜,口中说道:“师父一路风尘劳顿,辛苦了。”

宗肯笑道:“仁靖,不必多礼!喏,这位是你九师叔的开山大弟子,也是他的关门弟子李诗剑,你先认识一下!”

李诗剑不知道对方姓什么,也只是此时才知道,这人是宗肯的弟子,名叫仁靖而已。

李诗剑不愿失礼于人,当先拱手施礼,说道:“小弟李诗剑,拜见仁靖师兄!”

那仁靖师兄也早已向李诗剑施礼问讯:“李师弟好!我早就听说九师叔收了个极高明的弟子,早就想一睹师弟风采,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

李诗剑听了,正要谦逊几句,宗肯已是笑呵呵地说道:“诗剑,仁靖是我的大弟子,姓鲁。”

于是李诗剑又尊称了一声“鲁师兄好,师兄谬赞,小弟惭愧!”

说话之间,三人都到了会馆正厅里,李诗剑抬头四顾,只见这正厅大小足有二百平方大小,正厅北墙上悬挂着一幅大画,画上是一龙盘旋,龙首昂然,上半身如人直立,两个龙爪子里,分别是一只爪子托起一轮红日,另一只爪子托着一轮明月。

龙身之下,了了几笔,勾画得近处是水波,远处是山影,都只是写意罢了。

大画下方,摆着香案,香案上一个大青铜炉,炉中香烟袅袅。

案前无物,案两侧向前,两边都是一溜儿摆放了十多张椅子。那鲁仁靖恭恭敬敬地请宗肯坐了上首,又让李诗剑坐下。李诗剑不肯先坐,请这位鲁师兄先坐。待他坐下了,李诗剑才在他下手处坐了。

宗肯也笑道:“诗剑你坐吧。”

李诗剑才坐下,就见鲁仁靖又站了起来,立侍着说道:“师父,您要找那托钵僧,只怕有些麻烦。”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道:原来鲁师兄在这边早已得知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我却是进了这帝都神京才知道。

一念未已,就听宗肯问道:“为什么?”

鲁仁靖道:“师父,那托钵僧三天前来到帝都神京,他不明白帝都规矩,竟是驾驭黑钵,要直入神京,当时就惊动了太上帝君,太上帝君那一双千里透视眼之下,黑钵无所遁形,托钵僧跟太上帝君大打出手,帝族五大高手齐出,那托钵僧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宗肯道:“我和你诗剑师弟进城时,曾见飞马巡查兵过去,他们好像是知晓了托钵僧的下落,正赶过去呢,我们可以从这块儿着手,借助帝国的飞马巡查兵来打探消息嘛。”

正在这时,有明宗内线传来消息:“帝都飞马巡查兵数万人大搜城南小千山,托钵僧连同他那黑钵却都是突然没了影子,连太上帝君的千里透视眼也发现不了他了!”

宗肯与鲁仁靖听了,都是皱眉。

托钵僧究竟是去了哪里,怎么会连太上帝君那重瞳透视千里眼也发现不了他了呢?

说起来,托钵僧连日要闯进帝都神京,却是屡屡被太上帝君发现,进城受阻,托钵僧郁闷之下,倒是陆三丫说了一句话,提醒了托钵僧。

当时陆三丫说道:“阿爸,这里就是那什么帝都神京吗?想必城里一定热闹,他们要查的是您不是我,您让我自己一个人进城试试,或许我能进得去呢。”

陆三丫一个人,大大方方地步行进了城,果然没受阻拦!托钵僧心中一转念头,当即驾驭黑钵,远远走掉,然后收了钵,换了一副模样,不再做一个托钵拄杖的样子,而是一个普通凡夫的样貌,收敛了自己的修仙气息,又用一顶斗笠将光头遮盖了,果然也是混进了城里来了!

那太上帝君莫陵,哪里想得到托钵僧会这样进城?他那双重瞳透视千里眼所盯着的,只是那黑钵,然而黑钵,此时器灵阿弥早已恢复好了。

当年在下位世界时,托钵僧还是在真道境界时,就能遥控黑钵于千里之外,如今的托钵僧,在这一界,两千里距离内遥控黑钵,也还是可以的;

托钵僧用了个障眼法儿,人在城中,却暗暗地操控黑钵,时而接近这帝都神京骚扰一下,时而远遁溜走,害得帝都神京之中,那太上帝君并莫忆以及那飞马巡查兵的心思,全都是放在城外,又有谁会放在城内?

托钵僧进了城,在这人海里,的确是不易发现。

说起来,那太上帝君凭借帝都神京的护阵,神识外放时,可以完全察知全城的风吹草动之迹,然而这么做,太也耗费仙家灵道真元;

另一方面,那莫陵也如上面所说的,是根本想不到托钵僧会这么做!何况,城外还有一只黑钵,时去时来,引得莫陵帝君欲罢不能,恨得咬牙呢?

——这就是,人力总有穷尽处,百密终有一疏失!

托钵僧入城之后,暗暗地以神识联系了陆三丫,爷儿俩就一路寻找着往那帝国的什么研究中心去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托钵僧调虎离山

词曰:

秋水亦娑婆,一片闲云映碧波。野鹤孤飞苍鹭下,吟哦,物性天真是可歌。

成事要琢磨,始有高明巧妙多。放纵平生谁意气,呵呵,笑看仙君奈我何。——《南乡子》

托钵僧入了城中,与陆三丫不用扮,就是爷儿俩,一起来寻找那什么帝国研究中心时,倒也没费多大劲儿,为啥?

人家那高大雄伟的建筑,人家那金字大招牌,标得清清楚楚的,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

托钵僧与陆三丫来到这边时,只见街道上有路标标志曰“神机路”,稍作留心,托钵僧便发现,这神机路街道上,有几处重要的地方,一个地方就是帝都的宿卫部队神机营所在,另一个地方,就是帝国的帝都研究中心所在。

托钵僧要去的地方,正是这帝都研究中心。

从外面看,这帝都研究中心似乎没什么戒备,然而托钵僧却是心中清楚,这个叫外松内紧。

托钵僧与陆三丫只好装作过路的,悄悄观察。观察的结果呢,自然是四个字:无计可施。

托钵僧向陆三丫道:“三丫,你先去订个宾栈,找个立身之地,我再观察一会儿,想想办法。”

陆三丫答应一声,就离去了。托钵僧自己一个人,低着头,慢慢地走过去,神识外放之际,却也不敢过分,生怕惊动那里边的人。

此时,黑钵那边传来感应,又有那帝都神机营的飞马巡查兵逼近了黑钵,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际,操控黑钵再一次远遁。

恰恰因此,托钵僧心中一动,想出了一个调虎离山的主意来!

托钵僧取出联通符来,当时催动,联系厉文山,跟厉文山商量了一下,定了个计策。

这个计策,具体说来,就是由黑钵引诱帝国神机营的飞马巡查兵,钻入到阵法当中去,用阵法把他们困住,以引诱帝国五大高手。阵法呢,当然由厉文山来布置。

等到惊动了帝国五大高手,将他们引出城后,托钵僧就闯入帝国研究中心,抓他几个俘虏,直接审问。

托钵僧得意洋洋地,用联通符跟厉文山说道:“厉道友,前日我们初到,那帝国五大高手齐出,我不是对手,只能落荒而逃;这一回,你要将他们引出神京,然后我直闯他帝国研究中心,哈哈!”

厉文山回复道:“明尘道友,你确定能将那帝国五大高手都引出来吗?”

托钵僧笑道:“五大高手,真正让我难以对付的,也只有那太上帝君莫陵一人罢了;只要将他引出了城,其他几个,我何惧哉?”

得了这个话,厉文山当即就在那神京城南小千山上相度地势,布下了连环困阵!

厉文山的布阵能力,其实已经不下于帝国大阵师莫忆了,所布这个阵,首先是一个极隐密的迷魂阵和一个小困阵,用不隐藏自己,然后再以此小阵为核心,向外扩展布置,以困阵为主,辅以迷魂阵和杀阵,直花了近十天的时间,才将一座大阵布置完毕。

厉文山并不知道自己和托钵僧的阵道知识,得自于天阵子的《阵道要诀》,此时在这一方面的修为,已经高出了莫忆一筹了。

而厉文山却是深知,莫忆作为帝国大阵师,阵道修为高超,因此,大阵布下之后,是左检查右检查,直到觉得自己已是十二分满意了,却还有些不放心,担心会被那莫忆轻易识破,因此也是殚精竭虑。

不过,因了这一节,厉文山也是大有心得体会,在阵道修为方面,又前进了一步。这是题外话,打住。

却说大阵布置好了之后,厉文山通知了托钵僧,于是,托钵僧遥控黑钵,接近了帝都神京的南城门。

果然,黑钵一接近,太上帝君就发现了,当时一声令下,神机营飞马巡查兵出动了一批,约有五十人,出城追击黑钵。

这五十人,可都是灵道四阶,相互配合,正合着大衍之数的。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曰四十又九,四十九人布阵,一人指挥,这五十人,是可以组成大衍周天大阵对敌的。

这是神机营飞马巡查兵战斗时所用的小组阵法,自三才阵到九宫阵,人数也是自三至九,其中最大的小组阵法,就是这大衍阵。

当时五十名飞马巡查兵,出了南城门,隐隐地布成阵势,来攻击黑钵,不想黑钵直接飞走了。

小组的指挥者,可不是伍长什长,而是帝国军队中的中层神将,官至统将一级,修为境界是灵道六阶,并不低于托钵僧。

当时那统将一声令下,五十人的飞马巡查兵就追赶下来了。

这一追赶,不觉就赶到了城南小千山里;黑钵直飞入那大阵中来时,五十名飞马巡查兵当然是跟着就进了阵了!

进了阵,就不再是飞马巡查兵们的天下了。厉文山操控大阵,随即发动,五十个飞马巡查兵登时陷入阵中了!

那官至统将的首领,中级神将命令道:“诸位,我们肯定是陷入阵法里面去了,不过你们放心,有本神将在,你们不要怕!你们要知道,帝国神将都是在研究中心学习过了阵法之道的!”

这统将一声吆喝,于是五十人心头都是安定下来了。然而,任那统将学过多少阵道知识,却是难以走出困阵,反倒被迷魂阵再一迷惑,又陷入到杀阵里边来了!

这下子,五十人都不敢乱动,那统将取出联通符,紧急呼叫求援,所好的是,尚且能联系得上神京那边。

帝都神京的神机营统将,却是出身于帝君王族,说起来,他也不是别人,正是那莫大千。

莫大千得了信儿,大吃一惊,当时点了五个小组共二百五十人,可以组成一个五行大衍阵了,也算是临敌时一个中型的战斗单位了;莫大千领了这些人马,直扑城南小千山。

莫大千来了也不管用,二百五十人布成五行大衍阵时,看着壮观,然而并知敌在何方,只知道山中有一处被人布了大阵。

莫大千以联通符联系那中级统将时,双方的联系信息,透过大阵而出入,难免不惊动厉文山。

厉文山早已发现了又一批人骑着飞马来到,当时再作操控,引诱那莫大千入阵。

莫大千领着一众人马,也是被困到阵中去了!

莫大千要呼救求援,当然是呼告莫忆了!

其实,阵法中能透出信息,让他们相互联系得上,这也是托钵僧让厉文山做的好事,以便于引诱帝都神京中不断地派出人来,最终惊动那太上帝君莫陵。

当时莫忆得了莫大千的呼救信息,心中吃惊,一面安慰,一面转报太上帝君莫陵。

莫陵得报,十分愤怒,命令道:“你先去看看究竟,把神机营的飞马巡查兵再带上一千人!”

莫忆自然是出了那帝国研究中心,直入神机营,点了一千人马,也是直扑城南小千山。

大队人马到了时,厉文山早已发动大阵,隔断了里面的莫大千与莫忆的联系。

莫忆令一千人马满山搜索,不想是十成人马又失了百多人,这才大致确定了那大阵位置所在。

莫忆恼怒之下,亲自到实地检查,然而,查了半天,检了半年,动用了自己的千里闻声的神通,却也不能发现确切位置。

究其原因,只因为厉文山将大阵完全发动,彻底封锁了内外的一切联系,包括声音!厉文山早已认识了莫忆,知道这家伙有千里闻声的本事。

厉文山当时自然是竭尽全力以应对,生怕被对方查到蛛丝马迹来。

莫忆作为帝国大阵师,水平也是有的,虽然不能完全确定那个大阵所在,但依大致位置,便也就发动攻击。

莫忆命令剩下的飞马巡查兵们都一齐轰击自己指定的位置,一击无功,再指定目标,再次轰击,不过是三五次轰击,莫忆就找到了具体位置所在。

莫忆一摆手,飞观巡查兵的齐攻停止,莫忆接近了大阵,要仔细观察——这家伙对于阵法一道,的确也是嗜好成癖!在这种时候,他还怕飞马巡查兵们把大阵毁掉了,自己失去一个学习的机会!

莫忆贴近观察,发学这个大阵手法极其高明,比自己的手法高出甚多,然而,要说把这个大阵布置上的高明之处学到自己手里,却不是一时之功所能达到的。

莫忆足足观察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当然是够厉文山紧张的,厉文山生怕莫忆识破此阵,打破阵法时,自己将无所逃遁啊,毕竟厉文山也不想做无谓之牺牲。

厉文山早已跟托钵僧联系了,托钵僧一听,当即又一次操控黑钵,往帝都神京南门来了!

太上帝君莫陵大怒,旨意下达:“莫忆,你在做什么?怎么那黑钵又到了南城门外了?”

莫忆得了太上帝君的信儿,大吃一惊,赶紧带上飞马巡查兵赶回南城门外。

等到赶到了南城门外时,黑钵早已消失无踪,太上帝君正气呼呼地在等着莫忆呢!

莫忆赶紧参拜太上帝君,太上帝君斥道:“你是怎么搞的,带了数千人马在小千山里闲逛,那黑钵却是飞到这边来了!”

莫忆听了,战战兢兢,汗不敢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启奏太上帝君,刚刚下臣在那边发现了那个大阵,这个阵,布阵手法高妙,下臣一时未识,因此耽误了事情,还请太上帝君恕罪!”

太上帝君莫陵听了,当时奇道:“当今之世,居然还有人布阵手法之高明,居然超过了我们帝国研究中心的?”

莫忆沉重地点点头,说道:“是的!下臣不敢隐瞒。”

“在那阵里可曾发现贼和尚?”

“回太上帝君有话,不曾发现半个人影子!”

莫陵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本帝君也去看看,我就不相信了,他能逃得过本帝君的千里透视眼!”

当时帝国太上帝君莫陵一声令下,莫忆率领着飞马巡查兵再一次降临到了城南小千山里!

到了地头上,莫忆向太上帝君莫陵奏道;“太上帝君,您看,大阵就布置在下面那个大山坳里。”

莫陵帝君看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阵法一道,这位大帝君的修为水平还不如莫忆高呢。

莫陵帝君却是另有高招,他有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啊!

当时太上帝君莫陵凝注目力,往下看时,虽不见大阵,却是眼力透过大阵,看到了下方山坳中,连莫大千在内,加上帝国飞马巡查兵有五百三十八人陷在阵中,一个个都不敢乱动;

除去这些人,另有一人,分明是一个老儒,正闭目盘坐修炼!

第二百章、托钵僧闹乱神京

词曰:

斯人可恼。看雪尽梅凋,燕语春老。一场秋风吹过,粉蝶飘渺。梁园柳落黄金叶,忆东君,许多晴好。花飞杨絮,宴开金谷,几回欢笑。

路漫漫,仙山望杳。有老衲昔来,狂僧曾到。闹乱神京一场,胆雄心傲。苍穹捅做青天破,补天凭有经纶巧。月明千载,斜阳万里,为君留照!——小词调寄《桂枝香》。

太上帝君莫陵看到了厉文山之后,当时心中暗暗惊讶:

这老儒应当是儒宗之人吧?怎么,儒宗要跟我帝国作对吗?没道理呀?再说了,儒宗中人,有谁能有这么高的阵法修为?

莫陵想了一想,想不明白其所以然来,于是就命令莫忆攻击。

莫陵伸手一指下方,做出目标定位,莫忆就一声令下,众飞马巡查兵登时一齐出手,向下方攻击!

这一攻击,正将大阵中的杀阵激发了,只见一道杀气上扬,迎着了那合击之力,顿时,小千山深处发出了“嘭”地一声大响!

恰恰此时,那边帝都神京之中,此时也是“嘭”地一声响亮!

帝都神京之中,这一声大响,虽没有小千山深处的响声洪大,但惹起的风波,可就大得多喽!

只听得“嘭”地一声里,托钵僧是踹开帝都研究中心的大门,身形如箭一般地前射!

“什么人?”

呼喝声里,只听得“嗖嗖”数声,十多条人影闪了过来,要挡住托钵僧去路。

托钵僧早已合计过了,这些人,虽然修为都怪高,但都是小虾米,毕竟他们只是护卫罢了。

当时托钵僧一声大喝,手中沙虎独角杖向前劈出,竟是使杖作刀,一式八方风雨,怒击出手!

只听得“啊呀”之声不绝,托钵僧如鱼过千重浪一般,早已窜入了那研究中心大楼里去了!

顿时,整个儿的帝国研究中心里是警报铃声大起!

警报声里,托钵僧人往前窜识却是横扫四面八方,只见前面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帝国炼制研究部。

托钵僧一眼瞟过,便知这不是自己要去的阵道研究之所在,仍然往前直窜!

其实托钵僧毕竟是不熟悉这帝国研究中心的布置的,因此他才会认为这里不是自己的目的地之所在。

然而,帝国炼制研究部,却是正在研究太上帝君要求炼制的那“莫陵仙府”。

警报声里,研究讨论并不曾停,为啥?这帮人要本不以为有谁能闯得进来!

以前曾经有过一次,警报不停,到后来却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只野猫闯了进来,触动了外围护阵罢了。

这帮人不动,其中有一人却是动了;这个人,乃是此间诸人的头领,帝国研究中心的总管大人莫相望。

莫相望作为总管,本是随意地出来看个究竟,毕竟他是帝都研究中心的负责人嘛。

不想他一出现,便被托钵僧察觉到了,托钵僧情知这个时候露面的人,必然不同于先前在外面拦截自己的那些人,那些人,托钵僧认定为小虾米,这个人,在托钵僧看来,应当是有一定分量的。

当时托钵僧身形倒飞而起,直击这个人!

这个人,也就是莫相望,他一出了门,就看到一个人在要楼内直冲,也自然是出手攻击,当时两个,就在大楼楼廊里大战了起来。

托钵僧要的是速战速决,抓住几个活口,以便审问,然而,莫相望作为总管,虽然不能跻身帝国五大高手之列,但修为境界也还是很可观的。

当时托钵僧托钵僧与莫相望二人一交手,都是惊讶,莫相望惊讶的是,这是什么人?不过是灵道六阶修为,居然比老夫灵道七阶修为的攻击还要凶猛!

托钵僧惊讶的是:这里到底是帝国研究中心啊,随便出来一个有点儿模样的老头子,都是灵道七阶,想要生擒活捉,还不容易哩!

当时二人各出绝学,斗将起来!

托钵僧可是不愿意久战的,当时是使杖作刀,意境攻击立即发出,莫相望乍见之下,不由得惊呼出声,瞳孔骤然间放大,只见似乎眼前无数败兵呼号惨叫,自己就是其中一员,却是欲逃无力,只待那驷马战车隆隆碾压!

刀芒如电!杖影如山!

莫相望“啊——”地一声惊叫,叫声里充满了绝望!

然而,叫声未停,莫相望乍然发觉,自己已经被此人擒拿住了。

恰恰也正是这一声绝望的惨叫,惊动了更多的人,这些人,正是在房间里研究商量怎么炼制那太上帝君所命名的“莫陵仙府”的。

这几个人,都是帝国研究中心炼制部的元老级别的人物,不多,出来的也就是五六个人。

托钵僧一眼望去,嗬!五个灵道六阶高手,一个个都是手执道器法宝,一齐向自己攻来!

托钵僧一瞅这势头不对,弄不好,到手的这个俘虏也有可能丢了,当时托钵僧一咬牙,道一声“钵来”,立即就见黑钵到来,就着大楼楼廊,由外向内,宛如拉网一般,自那五个灵道六阶高手身后兜了过来!

这五个元老级的家伙,都是正面对付托钵僧,五件道器法宝齐飞攻至,托钵僧一狠心一咬牙,大杖再次使出意境攻击,只听得“喀嚓”一声,却是那沙虎独角杖没有经过祭炼,扛不住五件道器法宝的同时攻击之力,从中折断了!

刀芒顿时如流星飞散消逝!

五个元老级家伙正待高兴,却都是觉得眼前一黑!再看时,归前景色已是大变!

不须多说,托钵僧在这一瞬间,将黑钵调来,直接掳了他们。

此时黑钵内空间大殿里,莫相望惊恐地发现,自己和这炼制部几个元老级的大师们,都被人抓住了!

眼前环境极为陌生,六个人手脚俱全,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偏偏都是挣动不得!

托钵僧正待要往大楼更深处去寻找那什么阵法之道研究中心,就听得背后一声大喝:“贼和尚!原来你竟然是换个马甲跑到这里来了!”

托钵僧听了,猛然回头,直往外冲!

就见一只拳头,拳影如山,直向自己罩了过来!

托钵僧一看,便知此人修为高绝!

无奈之下,托钵僧也只好硬碰硬的接了对手这一拳,接下之后,只觉得体内那仙家灵道真元是气血翻滚!

托钵僧一看此人着装,便知他是帝国当代帝君莫相知!当时托钵僧身形陡然跃起翻转,竟是越过莫相知头顶,直射向大楼之外!

当代帝君莫相知见托钵僧从自己头顶上越过,当即一招天王托塔,单掌上击!托钵僧却是双掌下按,借力前纵,已是跃到了楼廊之外!

——原来,这边警报大起,一时不止,帝国之神帅莫相思,第一神将莫相依,还有当代帝君莫相知,都察觉出不妙来了。

帝国研究中心离帝宫最近,神帅莫相思和第一神将莫相依还没赶到,帝君莫相知竟是先行赶到了!

莫相知刚刚跟托钵僧过了两招,那莫相思和莫相依也已经赶到了!

托钵僧身形刚刚窜出大楼,左右各有一人,大喝攻到!

托钵僧一看,心中暗道:帝国五个高手,已经到了三个了,幸好那太上帝君莫陵还没赶到,我不趁此时走脱,更待何时?

当时托钵僧身形上跃,往下落时,双脚侧踢,就如压了个“一字马”,逼得二人稍稍一让,立即身形前扑,就如射箭一般,往半空里去了!

后面三人紧追不舍!

托钵僧刚刚风遁而起,就见远远地又有二人,领着人马赶来,头前里奔得正欢的那个,可不正是那帝国大阵师莫忆么?

莫忆人未到,声先到,同时,那独门法宝道器千千结相思网也迎面攻到!

恰恰此时,联通符里传来了厉文山惊喜的声音:“好消息!明尘道友,我布下的大阵,居然挡住了他们的三波攻击,看看将要撑不住了,他们却是突然撤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托钵僧哪里顾得上回答?当时托钵僧一见情况不妙,身形下沉,自半空中落下,直似流星飞坠!

托钵僧落了下来,就在大街道上,行人上方两三丈高处,凌空急掠而过,引起了阵阵惊呼:

“咦?太上帝君早有诏令,严禁修仙者在城内风遁飞行,此人是谁啊?胆子不小哎!”

“哎哟,那是哪个不怕死的敢违背太上帝君的诏令?”

“啊哟,看哪,帝国五大高手都在上面追赶着哪!”

——登时,托钵僧所飞掠而过之处,都是人群大乱!

托钵僧哪里管他这些,只是直往南城门飞掠去了。

上方天空中,帝国五大高手一齐追赶,却都是投鼠忌器,不敢向下面轰击,毕竟下面满大街都是帝都神京的帝国子民哪!

太上帝君莫陵气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怒喝道:“务必要在南门外拦住他!”

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五大高手刚刚在南门外布成攻击阵势,托钵僧却是身形顿失,躲藏到黑钵中去了,太上帝君大怒,运起那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当时瞧得清清楚楚:黑钵径往那小千山飞去了!

太上帝君当先追击,一掌向前拍出!

太上帝君个功夫,叫做金针掌;但见掌力凝结成一束,直击黑钵所化的那一粒微尘!

掌力将到,黑钵自有感应,托钵僧人在钵中,也一样是有感应的。当时黑钵加速,借力前窜,竟是一去渺渺,直入小千山深处去了!

黑钵进入了大阵之中,当时一抄一掠,厉文山也到了钵里。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你在那边成功了吗?”

托钵僧道:“抓了六个俘虏,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一条半条的大鱼。”

二人对话之际,太上帝君莫陵率领五大高手,加上那些飞马巡查兵,也是跟腚追到了!

就见帝国五大高手与那飞马巡查兵一齐攻击,随太上帝君莫陵的攻击而动,莫陵攻哪一点,众人的攻击力就都集中向哪一点!

只听得“嘭”地一声大响!

托钵僧叫道:“好家伙!好厉害!哟呵!”

托钵僧叫声未已,又是“嘭”地一声大响,紧接着是“啵”地一声!

大阵已破!强敌逼近!

托钵僧却是哈哈大笑!

第二百零一章、宗肯拜会托钵僧

词曰:

苦短春光无尽时,漫长世路有穷期。此中数理谁能晓,个里深衷人未知。

秋漠漠,春迟迟。几番风雨落花枝。若能恩怨随风散,岂有仇敌相待之。——《鹧鸪天》。

当时大阵被破,帝国五大高手攻势凌厉,咄咄逼人,托钵僧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了!

托钵僧心意转动这之际,两个老货早已都进了钵里。

厉文山奇怪道:“明尘道友,我布的大阵被他们攻破了,你怎么反而笑起来了呢?”

托钵僧笑犹未已,说道;“我明白了,他们的阵法修为,实已是不如我们,哈哈!我还瞎费什么心,要去偷学他们那什么破阵法知识啊?哈哈哈哈!”

厉文山听了,心中略略一转,早已明白,也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提醒了我,我先前光顾着紧张,竟把这个碴儿给忘了!哈哈哈哈!”

两个老货虽是狂笑,却并不能阻止那五大高手的攻击啊!

太上帝君莫陵正是以自己的攻击作为导向,引导众人齐攻不已呢,突然间,小千山漫山遍野都传出了托钵僧那狂放至极的笑声:

哈哈哈哈!老衲我已经明白,你们什么屁的帝国阵道研究中心,那阵道修为,还不如老衲呢!哈哈哈哈,老衲还偷学什么?你们别送,老衲去也!

——太上帝君莫陵并另外的人,都是听得目瞪口呆:这贼和尚说什么?他是要来偷学帝国的阵法知识?我们帝国阵法方面修为还不如他?

众人一愣神的时间里,太上帝君那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再察看时,只见黑钵所化那一粒微尘,早已飞遁远了!

太上帝君正要追赶,却得了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那贼和尚强闯帝国研究中心后,主管莫想望大人和五位炼制道元老都失踪了,使用联通符都联系不上他们!

当时太上帝君心中是咯噔一下子,说道:“追!他们的失踪必是与那贼和尚有关!”

帝国五大高手,在太上帝君的带领下,望风追赶托钵僧那黑钵,然而,太上帝君空有重瞳千里眼,只数息之差,那黑钵早已无踪可觅矣!

太上帝君无奈,挥手示意,叫停诸人。

莫忆道:“太上帝君,帝君,臣以为,那托钵僧极有可能仍然要回到神京城里!”

帝君莫相知没有说话,太上帝君莫陵问道:“莫忆,你为何这样说?”

莫忆道:“那贼和尚既然是想偷师学艺,那么他抓走了炼制部的几位元老级炼制师,就是在情理之中了。据此,下臣料定他必然还要往帝都神京中来!”

“贼和尚刚刚还说了,我们帝国在阵道方面还不如他,他已经不再来偷师学艺了,怎么可能还会回到我帝都京城?”

莫忆道:“太上帝君,或许他这是虚晃一枪呢?”

莫陵听了,略一颌首,命令道:“继续全国通缉贼和尚,我们先回城去!”

却说黑钵之内,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这一回,我们可是心里有底儿了,在这一界,要论阵法修为,我们才是数一数二啊!嗯,不对啊,你家三丫这孩子呢?怎么没跟你这做阿爸的在一起?”

托钵僧道:“我当时为着活捉那六个家伙,召回黑钵,被他们帝国五大高手围攻,来不及去把三丫接回钵里。”

厉文山惊道:“他们必然会全城大搜,三丫在城里,岂不危险?”

托钵僧笑道:“我已经通知过了,让她自己混出城来,出西门,在千里之外等候着了。”

厉文山道:“那我们赶快过去接人吧。”

托钵僧笑道:“嗯,绕过这一圈儿,甩掉了尾巴,马上就到了。”

果然,托钵僧说过这个话不多时,黑钵前方,有一人手持红绫,可不正是陆三丫?

当时黑钵一掠而过,接了陆三丫,一路往西飞去了。

却说托钵僧在帝都神京,大闹帝国研究中心,又大打出手,又一路沿街低飞而遁,早已惊动了无数人。

有心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动静不闻不问。当时那会馆街上,明宗会馆里,宗肯急忙唤过李诗剑,说道:“诗剑,快跟我走!”

二人匆匆步行,虽说是徒步行走,然而,一步迈过,总也有数丈距离。

李诗剑跟随宗肯,直奔南城门,刚刚到了南城门外,就有那鲁仁靖传递了消息来,据安插在飞马巡查兵里的眼线报告,那托钵僧在帝国五大高手攻击之下,驾驭黑钵,大约是往西方逃遁而去了。

于是,南城门外,宗肯驾驭了追风灵船,一路往西追赶。

宗肯又没有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如何能发现得了托钵僧那黑钵?只是世间事,偏有碰巧之说。

托钵僧兜圈子,而宗肯驾驭追风灵船却是径往西行,将近千里之外时,李诗剑看到了前面一个手执红绫的年轻妇人,当时觉得极是面熟,不由得“咦”地一声。

宗肯为人虽不爱多说话,反应却是着实不慢,当时停住了追风灵船,问道:“诗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李诗剑脑袋里电光石火地一转,想起来了,此人,自己曾经见过一面,那时,她是继刘小棒儿之后,由南平汗国派来求见自己,代表南平汗皇陆九公,要跟自己的太平汗国议和的第二位使者!她不正是明尘道友的儿媳妇陆三丫吗?

宗肯听了李诗剑之说,当时大喜:“托钵僧明尘必然就在附近!”

李诗剑也道 了一声“是”,就从追风灵船中一跃而下,脚下踏定一片白云,冉冉下落。

人还未落地,就见眼前一花,陆三丫不见了!

李诗剑早已知晓托钵僧那黑钵内有乾坤,是能装人的,又且此时看不见黑钵在哪里,急得李诗剑再也不御白云,身形直接往地面上降落,口中急呼曰:“明尘道友!明尘道友!”

连呼两声,没有反应,李诗剑蓦然想起,当日自己随托钵僧前去明宗天青城,要偷盗天青城仓库,后来,为着方便联系,托钵僧明尘曾经给过自己一枚联通符!

当时李诗剑取出联通符,呼叫道:“明尘道友!我是李诗剑,你在哪里?”

这一回,果然是有了反应,只听托钵僧回答道:“诗剑道友啊,找我有事么?我在碧云岭西边,你往碧云岭来吧。”

李诗剑听了,大喜,向宗肯说道:“大师伯,他在碧云岭西边等待我们呢。”

宗肯自然也是大喜过望,当即驾驭追风灵船,直奔碧云岭飞去!

不多时,到了碧云岭,李诗剑再次取出联通符,联系托钵僧,果然,托钵僧现出了身形,只见:

碧云岭上白云飞,一人立上白云堆,依然老僧托钵笑,手中无杖把手挥

托钵僧向李诗剑挥手道:“诗剑道友,我在这里!”

登时,两条人影飞出了追风灵船,也飞上了白云堆里。宗肯抱拳当胸,拱手施礼道:“明尘道友,鄙人宗肯,特来拜见!”

托钵僧笑道:“原来你是明宗的宗肯宗大长老!阿弥陀佛!不知有何贵干?”

李诗剑早已施了一礼,从旁说道:“明尘道友,能不能借个地方,到你那钵里说话?”

托钵僧哈哈大笑:“诗剑道友,莫非你竟是为你那明宗做说客来的么?”

宗肯听了,心中不由得赞叹:哟!闻弦歌而知雅意啊!这托钵僧,竟然是如此机敏,难怪他闹出了许多的动静都能安然无恙!人家不仅是凭借了法宝好,更是凭借了一颗聪明的脑袋啊!

瞧他才不过是灵道六阶,居然能扛得住帝国五大高手的攻击,这可不简单,不简单哪,就是我,也不敢直撄五大高手的锋芒啊!这托钵僧本事也怪高哩!

当时托钵僧直说李诗剑要为明宗做说客,李诗剑倒也大大方方地坦然承认。

托钵僧于是说道:“好吧,你们都来,厉道友也正在替我审问俘虏呢!”

当时宗肯与李诗剑都随托钵僧进入了黑钵内空间大殿里,厉文山也出来与李诗剑师徒相见,又与宗肯叙了礼,这才都坐下,开始说话。

宗肯直接递眼色给李诗剑,神识传讯说道:“诗剑,就看你能不能说动托钵僧,让他跟我们明宗彻底抛弃芥蒂,化敌为友啦!”

李诗剑点头,向厉文山和托钵僧说道:“老师,明尘道友,在您们走了这后,是这么这么一回事,我那管师父被关押在地牢中了;如今宗主他改了主张,要跟明尘道友化敌为友。若是……”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说道:“诗剑道友,我明白了,只要我答应了,管长老也应该是无罪释放,对不对?”

李诗剑答道:“正是如此。”

托钵僧笑道:“我与明宗,本也没有仇怨,一切都因了那心镜上人而起。那心镜上人是杀害了高福俊道友全家,灭了高家满门的祸首,我已经答应了要为高福俊道友报家族被灭之他,当然不会放过他的!”

宗肯听了,不由得面现尴尬,心中暗道:若是任由你报仇,杀了心镜,你我双方这个仇才是结大了呢!

于是宗肯说道:“明尘道友,我们明宗现在的确是诚心跟道友你修好,你若是一定不肯放过心镜上人,那么,这个好可就是修不成的了!希望明尘道友放过这一点。”

托钵僧笑道:“宗长老,若是贵宗某个弟子与宗派之外的人发生了纠纷矛盾,别人找那个弟子报仇,就等于是挑战了你们整个儿的明宗了吗?”

宗肯笑道:“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我们明宗规矩极严。不过,若是那人要找我们明宗的弟子报仇,属于私人恩怨的,我们明宗一般不过问,若是为着明宗利益而生出纠纷,那就不能视为私人恩怨了!”

托钵僧笑道:“我和心镜之间的事,恰恰是私人恩怨!”

宗肯道:“这个,明尘道友,如今心镜是我明宗第十三长老,这一点,我们还真是说不到一起去。”

托钵僧笑道:“我也知道这一点我们是很难说到一起去的,我还有另外一点,估计你们明宗也不会接受,我的意思,也就是说,你们明宗必须先放了管长老,才能表明明宗愿意与我明尘化敌为友的诚意!”

宗肯听了,摇头说道:“这一点,也不是我所能直接表态的,但是,我可以现在就联系宗主,问问他的意思,至于心镜长老与你的矛盾,这一点,我是根本就不必询问宗主的。”

托钵僧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必再谈了。不过,谈不成也不要紧,好久不见,我正想跟诗剑喝两杯呢;你是诗剑的师伯,正好也来饮上几杯!”

第二百零二章、论酒恰也遇知音

词曰:

流水自洋洋,东去长江;巍巍山势刺穹苍。琴上听来心上悟,共引壶觞。

好酒且先尝,浓烈醇香。其中真意细参详。为有主人能醉客,都到仙乡。——《浪淘沙》。

话说托钵僧兴之所至,要留李诗剑和宗肯饮酒,李诗剑自然乐意;宗肯心中暗道:“只有拉近距离,套牢了交情,才能有利于说服托钵僧明尘。”

想到这里,宗肯就笑道:“但使主人能醉客,客欲何为而不留?我先谢谢明尘道友,叨扰了!”

当时在黑钵内空间大殿里,托钵僧、厉文山、李诗剑,还有宗肯四个,重又见礼,归座。宗肯坐了客位上席,厉文山陪坐,李诗剑坚决坐在下席,托钵僧坐了主位。

陆三丫耳朵灵得很,早已听到了四人谈话,听说了托钵僧邀请饮酒之事。

一听说有客人来,又有赛猴酒可饮,陆三丫就走出自己的房间,向托钵僧说道:

“阿爸,你当初移栽的那两棵娑婆树,如今早已结了满树的娑婆果,我去摘了些来,就做下酒的菜,招待客人,不是很好么?”

托钵僧笑道:“好,好,你去,多摘几个来!”

当时宗肯听了,心中十分感动,暗道:当时老九被拿下前,曾说这托钵僧明尘是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如今他与我并未谈和,却也是如此地慷慨大方!

想到这里,宗肯不由得向托钵僧竖起了大拇指,赞道:“承蒙明尘道友盛情招待,我宗肯是十分感激!”

托钵僧笑道:“哪里的话?宗长老客气了。”

宗肯笑道:“这娑婆树,一般是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这娑婆树是十花一果,这娑婆果,凡人称之曰‘长生果’,是十分难得之物啊!”

托钵僧听了,心下暗道:我虽然知道这叫娑婆果,却并知道此树开花结果到果子成熟,竟是需要如此之漫长岁月!

不对啊,我这树从移栽到现在,不过十来年的时间罢了,哪里有什么九千年哪?

想到这里,托钵僧笑道:“宗长老不是禅宗中人,为何知道这么多?”

宗肯笑道:“人常说,‘西方有宝树唤娑婆,上结着长生果’,这个话,可不是空言虚语呀。”

说到这里,宗肯心中颇为奇怪,瞧这明尘,只是一副四十多岁的模样,实际年纪也只是在五十多岁罢了。若是以这一世界的骨龄计算,也只能算是刚刚达到五十岁,他这一点年纪,比起自己来,简直可以说上小后生!

然而那娑婆树,从长成大树到果实成熟要一万八千年,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呢?怎么这么幸运啊!

想到这里,宗肯问道:“明尘道友,你这娑婆栽种了多少年了?总不会少于一万五六千年吧?”

哪知托钵僧听了,却是给了一个让宗肯无言的回答来了:“哪里,十多年前,我在净空山中移植时,只不过是两株幼苗而已。”

宗肯咋舌,一脸懵色,心中是不住地念叨: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莫非他是不说实话,防我一手?

看他刚才还慷慨大方盛情招待,这个,真的是要防我的吗?

我正要拉近跟他的关系,以便进一步游说服他呢,怎么好找个机会啊?

宗肯还想再问,托钵僧也有心想再听宗肯解说,二人都对这娑婆树才十多年就长大开花结果且果实已经成熟感到大惑不解。

——恰恰此时,陆三丫摘了满满的一篮子娑婆果来,洗得干净,就用玉盘盛装,端了上来。

陆三丫这一来,就把先前的话题给岔过去了。

陆三丫更不知道这娑婆果能有什么好处,早已是含笑给众人一人递上了一个;就势在主位另一侧也坐下了。

此时托钵僧方才取出酒来。却是一个极大的大玉葫芦,里面足足能装得下五百斤美酒!

只见托钵僧手持大玉葫芦,心意转动之际,那大玉葫芦顶端,一线白泉向上喷出,打了个弯,注入各人面前的酒盏里去了。

只听得酒线撞击酒盏的声音响起,当时一杯既满,又注入第二杯,竟是一滴不溅一滴不溢!

宗肯一见,鼻子用力一嗅,笑道:“好香!好酒!这不是赛猴酒吗?”

陆三丫笑道:“这可是我阿爸自己酿造的呢!”

宗肯惊讶:“赛猴酒只有老酒山庄才会酿造,明尘道友居然也会?”

说话之际,宗肯忍不住端起杯来,饮上一口,当时就是心中一喜:哎,我正愁不好表白我的心意,拉近距离,这下子有了招儿了!

当时宗肯就说道:“嗯,明尘道友,你这个酒呢,酿得的确是不错,然而比起老酒山庄的赛猴酒来,有超过他的地方,也有不如他的地方,不知我能否直言?”

托钵僧哈哈大笑:“妙!老衲我万万想不到,宗长老在酒这一块儿,竟然是个知音!请,——请讲!”

宗肯笑道:“那我就说实话了。想当年,我曾经饮过老酒山庄酿造出来的赛猴酒原泡,虽比勾兑出来的少了一分香醇,却是多了三分浓烈!”

托钵僧听了,鼓掌大笑:“说得是,我这正是原泡,不曾勾兑哪!”

宗肯又笑道:“明尘道友,你这原泡赛猴酒比起老酒山庄的原泡赛猴酒来,却是少了一分香醇,多了一分浓烈。”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眯了眼睛,笑道:“请教宗长老,为何少了一分香醇多了一分浓烈?”

宗肯笑道:“说起来,这多了一分浓烈,应当是酿造之时,道友你运用自身的仙家灵道真元灌注蒸甑进行蒸馏,因为酒合人性,合着了道友你的性情!道友本是个性情中人,因而这赛猴原泡,就多了一分浓烈来了,不知是也不是?”

这一番话,说得托钵僧哈哈大笑不已,拇指直竖,赞道:“妙,果然妙!想不到宗长老竟是如在现场,亲眼看到老衲酿酒一样啊!不知宗长老能否指点一二,将我这赛猴酒比那老酒山庄的少一分香醇的原因告知?”

宗肯笑道:“我见明尘道友将这赛猴酒原泡装在大玉葫芦里,就已经知晓了。”

托钵僧听了,笑道:“听宗长老这么说,莫非这酒不能盛装在这玉瓶里么?我却是见到那老酒山庄人卖酒时,顾客都是拿着玉瓶去盛酒的呢?”

宗肯笑道:“老酒山庄并不是置办不起玉坛来盛装赛猴酒,然而他们却是用凡人所用的泥巴坛子来盛装,我就说到这儿,明尘道友,你可明白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明白了!”

厉文山也笑道:“照这么说,容易得很哪!”

宗肯心知此时与托钵僧明尘说话投机,于是趁热打铁,说道:“明尘道友,若是你能与我们明宗化敌为友,真诚合作,我们明宗可以提供你炼制材料,你帮我们炼制,炼制出来的东西,我们可以抽头分配嘛。”

哪知托钵僧听了这个话,笑得更欢了!

宗肯笑问:“道友为何只是一味大笑?”

“哈哈哈哈,”托钵僧笑个不住,好不容易止住了,这才说道:“宗长老,这么说罢,感谢你在品酒方面是我的知音,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说了,第一,你们明宗跟我明尘,瞧在都有一个‘明’字儿的份上,以后我自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也就是了!

第二,那心镜上人对我暗中使坏下绊子,我固然可以不计较,但是,我却答应过我的道友高福俊,要替他找心镜上人报家族被灭之仇!

这一点,只属于个人恩怨,希望你转告你们宗主,请他理解,匹夫不可夺志,我既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这是没有谁能改变得了的。

至于说到帮忙炼制,你们现成的炼制大师不去培养,却来找我,这才是最可笑之处!”

托钵僧这一番话说过,席上一时安静,众人俱都无语。只有咀嚼那娑婆果的咯哧咯哧声响着。

宗肯艰难地将娑婆果送到嘴边,却听托钵僧道:“来来来,喝酒,别让那没劲儿的话题扫了酒兴!”

宗肯听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干了之后,又说道:“明尘道友,你说的事情,我不能做主的,且待我回明宗主,得了答复,再跟你商量吧。不过,我说我们明宗有着现成的炼制大师不去培养,此话怎讲?”

托钵僧笑指李诗剑,说道:“他不就是?只须诗剑的境界修为稍稍提高,就是你明宗的第一炼制师!”

就见一脸迷惘地,宗肯看向了李诗剑,问道:“诗剑,真的么?你在炼制一道上,现在成就已经很高了吗?”

李诗剑一直没有说话,一来这儿有他老师厉文山在,另一方面有宗肯在,再加上李诗剑也觉得不把心镜上人给处理了,确实也不好让托钵僧答应跟明宗化敌为友,更不好说什么衷心合作。

此时宗肯动问,李诗剑只好点点头,答道:“宗师伯,明尘道友是在高抬我呢。”

宗肯听了,心中暗想,托钵僧跟诗剑原来就有关系,抬诗剑一把也是人之常情,但不管怎么说,托钵僧的意思,是认定诗剑在炼制一道上大有潜力了!

想到这里,宗肯又要有所表达,不料托钵僧早已又说道:

“诗剑,我的沙虎独角杖,今日在那帝都神京中对抗帝国五大高手时,硬生生地折断了,我看得出来,这是因为没有对它祭炼,所以,我把两个半截儿都收回来了,打算结合些别的材料,炼制一柄杖刀,不如你就帮我炼制好了再走吧。”

说到这里,托钵僧又转向宗肯:“大长老,请你也晚走一时,顺便看看诗剑的炼制本事。”

宗肯见托钵僧话说得是如此笃定,当时就点头同意,口中还说了:也好!正是机会难得,一睹高手炼制风采,也看看诗剑的炼制手艺哪!

托钵僧就酒桌子上向李诗剑提出邀请。李诗剑说道:“明尘道友,前些时,我虽是全力进行刀剑一类的兵器法宝的炼制,但毕竟自身的修为境界还低了些,哪里能……”

厉文山接过话来,向李诗剑说道:“诗剑,这事儿要的是你的炼制经验,你能帮上忙的,岂可不帮助一二?”

李诗剑听了,就乖乖地答道:“是!老师。”

宗肯到了此时才讶然发现,原来这老儒厉文山竟然是李诗剑的另一位师父!

宗肯心中暗道:想不到诗剑隐藏得也怪深哪,我来到这里,酒过三巡了,若不是这厉文山道友开口命令他,还真不知道他们原来是师徒哪!

怪不得心镜一直咬住说李诗剑与托钵僧有关系呢,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宗肯正想着呢,托钵僧已端起酒来,说道:“宗长老,请干了这杯,我们现在就动手炼制,如你所言,也正好让你看看诗剑的本事哪!”

第二百零三章、纷纷渡劫为哪般

词曰:

重重劫数,令个个都惊,人人失据。阵阵风声如吼,雨急如注。天心人意相乖违,有金蛇,满天狂舞。此时云密,此间奇迹,漫吟成句。

漫漫遥,仙尘世路,有老衲托钵,诗剑同处。几多旧事凭谁记,一番歌罢伴君去。向流年里,到蓬莱地,唱逍遥曲。——《桂枝香》。

接上章:主人托钵僧既然已经说了,客人宗肯也自是客随主便,当时诸人饮了酒,都来看炼制。陆三丫是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桌子,回房间自去修炼了。

托钵僧等人则是来到了大殿下方的空地上。前文说过,这里已经不能再叫做空地了,实际上这里已经是钵内空间里的大地,头顶上的大殿实已是相当于头上青天了。

宗肯看时,只见托钵僧与厉文山都是取出一个鼎来,这两具鼎跟明宗的新式鼎模样基本一致,宗肯见后心中十分惊讶:

我们明宗才研制出来这新式鼎,怎么到了他们这两个手中,却都是八品道器鼎了呢?

宗肯虽然惊讶却是不肯作声,只管观看托钵僧和厉文山炼制。

只见托钵僧取出断作两截的沙虎独角杖来,放入鼎中祭炼,托钵僧向宗肯笑道:“这沙虎独角,实是用来炼制法杖的好东西。”

说到这里,托钵僧取出一块玄铁石,递给李诗剑,说道:“诗剑,帮我提纯它。”

李诗剑接了过来,也取出一个鼎来。

当时宗肯的眼就直了:乖乖,诗剑居然也有一个八品道器新式鼎!这三人手中的三只鼎,居然是一个模样!

八品道器鼎对于炼制师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炼制师自身的品阶只要稍微高些,一出手炼制,那成品最低也得是四品以上,正常情况下,炼制出来的,那可都是相当于八品左右的道器法宝!若是高了,那不就是九品道器法宝吗?

这一世界,明宗在炼制方面也算是强的了,然而,宗内最高品阶的鼎,也才不过是四品。

就凭那四品的鼎,唐荣炼制出了八品法宝百兽图,最终成为本宗器堂堂主;那百兽图,被宗主雷仁定为本宗镇派法宝,位列三宝之一呢!

前天九长老被捕前送了唐荣一只六品新式鼎,后来,唐荣没少帮管老九说话呀!

宗肯心中惊讶虽甚,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诗剑看,只看他如何提纯。

但见李诗剑当时开始操控火焰,炉内玄铁石熔化了。

从升控开始,宗肯就暗竖拇指,心说诗剑这个温度升控手法,其老练不下于唐长老唐荣呀!

然而,李诗剑下一步的恒控,更让宗肯惊讶:玄铁石熔化炼制,需要的时间比一般的浑铁要长得多。李诗剑一口气操控新式鼎,火焰维持在三千八百度不动,竟然是长达三十分钟!

李诗剑此时的修为境界,才只是灵道二阶,为何能支持这么久?宗肯心中不太明白,但也似乎明白,毕竟他自己的儿子宗帅曾经也表现出来过这种过人的能力——因为那是身有龙气;这身有龙气之人,修炼起来,就是不同于一般人哪。

李诗剑的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宗肯竟然心中出现了幻觉,似乎眼前的不是李诗剑,而是他自己的儿子宗帅。

“帅儿,”宗肯心里喃喃地念念叨着:“唉,要是你还活着就好了。”

宗肯摇摇头,竟是要上前来给李诗剑擦汗!

正在此时,李诗剑开始了波控去杂,但见鼎内温度上下波动,都在五度之内,却是始终在三千八百度上下。

厉文山早已看出火候来了,当即说道:“诗剑,定型!刻注阵法!”

宗肯听了,更是瞪大了眼睛,因为刻注阵法,对成品的影响甚大;而阵法之道,恰恰是明宗炼制方面的瓶颈!

宗肯看时,只是略一瞅瞅,就知道李诗剑布置阵法的手段,竟是比凌君还要高明!

这真是没有最令人惊讶的,只有更令人惊讶的!

李诗剑擦了汗,一件刀具便已出炉。李诗剑将刀具递给托钵僧时,宗肯看得分明,这把刀,宽有二寸,长有二尺四寸,没有刀柄,刀背厚度也只是正常单刀的一半;特别是那刀刃,尚未开口,却似已有锋芒!

宗肯心中暗赞:这不是七品道器吗?以诗剑的修为境界来说,做到这一步,真不简单!

更让宗肯惊讶的是,李诗剑居然说道:“明尘道友,我已经尽力了,你再炼制一番吧!”

此时,厉文山也把一些小零件给炼制出来了,也都是递给了托钵僧。宗肯看时,却见是一金一银两个环扣,一段金丝,一个金丝龙首。

只见托钵僧接了过来,双手连动,瞬间加上了数个阵法!

宗肯心中一动,这阵法加成的手法,怎么跟李诗剑刚刚的手法十分接近呢?

宗肯来不及思索,就见托钵僧将数件东西都投入到了自己的鼎中,不多时,鼎下火焰熄灭,温度下降,鼎中之物,现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一根长有六尺四寸的大杖,一头粗一头细,细的这头是上端;上端合手一握,粗如鸡卵,渐渐向下变得更粗,到了下端,直径却有三寸还多一点。

这根大杖,略有弧度,上端浑圆,下端则是椭圆,浑圆的这一截,长近四尺,椭圆的这一截,长有二尺四寸。

大杖的椭圆部分另有名堂!杖如刀鞘,那刀,却是嵌在杖中,刀口如同鱼脊上的鱼翅一般。

杖上端手柄尾部有两个环扣,杖身盘旋着一条金龙,那龙首处龙咀大张,口中吐出的,正是一条刀刃!

宗肯此时才开口说话,赞叹道:“这件法宝品阶颇高,竟然是九品道器啊!厉害,厉害,厉害了!”

说到这里,托钵僧笑道:“哪里,这里也有诗剑的功劳呢!诗剑的提纯手法,才真的是厉害啊。”

“那是,那是!不过,明尘道友,你这个道器法宝,兵器图谱里可是没有过啊,叫什么名字?”宗肯一边笑,一边问道。

托钵僧笑道;“这个,叫做‘刀杖’,正合我用,也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今日方才在这世上露面,正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之际,兵器图谱里怎么会有它的名字?”

李诗剑却是插话说道:“明尘道友,你这刀杖,我也是今天才见识,能不能使两招,给我们观看观看?”

托钵僧听了,也不推辞,道了一声“好嘞”,当时就舞动起来了。

只见杖影如山,刀芒闪闪,中间还夹杂着清脆的双环碰撞出来的叮咚声!

托钵僧仅仅使了三招,到了第三招上,纯用刀意,登时,一道数十丈的刀芒向远处斩去!

宗肯大惊,这一刀,刀芒的有效攻击长度,至少也有二十丈,便是自己,也绝对是难以挡住!

托钵僧在宗肯的惊讶里,早已收杖而立,笑向李诗剑道:“诗剑道友,如何?”

李诗剑早已鼓起掌来了!

就听得“啪、啪、啪——”数声才响过,夹杂着一声“哎哟!我这是——”

宗肯抬眼一看李诗剑,不由得颇为惊喜:“啊,诗剑,你这是要突破灵道二阶了?怎么这么快?”

原来,李诗剑吃了那娑婆果,一时未见功效,等到他炼制了大半天后,体内仙家灵道真元运行起来,那娑婆果的威力,此时骤然显化出来了!

李诗剑只觉得自身气息上涨极快,赶紧向托钵僧叫道;“明尘道友,快让我出了你这钵,我要渡劫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好说!你渡劫,我为你护法!”

当时托钵僧、厉文山、宗肯和李诗剑四个人,都是出了钵,立在碧云岭上。

李诗剑一出钵,就见天色陡然阴暗,劫云乍起,紧接着,雷鸣电闪,狂风大起,大雨狂落!

但见这天劫,来势极凶,宗肯不由得担心起来,就叫道:“诗剑,要小心哪!”

托钵僧见了这天劫,根本不当回事,无论如何,这天劫,和上次在楠风湾海中荒岛上那次相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那一次多凶险啊!

厉文山看了这天劫时,一眼瞥过托钵僧笑了,也就笑了,心中暗道:“这个天劫,对于诗剑来说,那还不是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啊!”

果然,数波天劫降过之后,李诗剑安然无恙!

旁观之三人,都正高兴,就见李诗剑纵身直上,往那残存的劫云飞了过去。

李诗剑这是要吸收天劫雷电,借机修炼自己的雷电体功法呢。

却说李诗剑吸收着这残存劫云中的雷电,本应当心无二志;然而。不知怎么地,他却是于此时心中一动,想起翠姑来了:

“我现在已经是灵道三阶了,比那陆三丫陆道友的修为境界只差一阶了,比翠姑师妹的修为境界应该是也只差一阶了吧?”

大约这就是人的自然本性所在了,思念深甚之际,在这渡过天劫的喜悦中,李诗剑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翠姑——

想到了翠姑就惹来了麻烦:就听李诗剑“哎哟”一声,心口一痛,当时是体内雷电乱流,那走火入魔的症候又出现了!

细说起来,这到并不是真的走火入魔,而是因了那血蛊情种之毒,李诗剑一时心口吃痛,猝不及防,以致引导入体的雷电失控了。

李诗剑就在那“哎哟”声里往下掉!

恰恰此时,厉文山惊道:“哟!明尘道友,宗长老,我怎么此时也要晋阶渡劫了呢?”

厉文山说着就向远处风遁,不敢呆在原地,生怕自己的天劫降下,带累众人。

托钵僧笑道:“你去渡劫,诗剑有我和宗长老照顾!”

说话之间,厉文山已经遁出了五十多里,这才立住身子,开始渡劫。

说起来,厉文山所渡之劫,作为灵道四阶天劫,凭厉文山的自身修为境界,那当然是很容易就渡过去了的。

诡异的是,厉文山才刚刚抗过第三波天劫雷电的轰击,托钵僧是心头一动,就听陆三丫在钵里喊道:“阿爸!我要出来渡劫,我晋阶灵道五阶!”

托钵僧当时就向宗肯说道:“宗长老,你照顾诗剑吧,我离远些,我家三丫这孩子要渡劫啦!”

宗肯点头。托钵僧是换个方向,也飘出了五十里之外。

陆三丫现出了身形,开始渡劫。托钵僧却是闪身而回,也来照看李诗剑。

然而,托钵僧才到原地,心中又是一动,只觉得自己体内是仙家真元灵气涌动,灵道七阶的门槛刹那间迈过!

托钵僧不由得是身形又闪,闪向了另一处,也立在五十里之外,开始渡劫去了。

宗肯抬头四下看时,只见西面五十里之外,厉文山正在渡劫,东面五十里之外,是那叫做陆三丫的在渡劫,北面五十里开外,托钵僧的天劫刚刚降下第一波!

宗肯抬头看天时,心中大急,叫道:“你们再拉开点距离!天上的劫云快要连接到一起去啦!”

叫声未落,李诗剑已经掉到了眼前,宗肯伸手接住了李诗剑,只见李诗剑双目紧闭,身上是电流乱窜!

宗肯无奈,当即身形下落,落到碧云岭上。宗肯选了一块光滑些的大石头,将李诗剑放下,摆成盘坐静修姿势,然后是自己了坐地,就在李诗剑身后,将双掌贴在李诗剑后腰命门大穴上。

当时宗肯就运转自己体内的仙家灵道真元,催向双掌劳宫穴道,要渡入李诗剑体内,把李诗剑救醒。

宗肯万万料想不到的是,自己才刚刚催动体内仙家真元灵气,运行才只一个周天,突然间,体内真元灵气如涨潮一般狂涌乍起!

宗肯不由得也是一声惊呼:“哎哟喂!怎么,我这个……”

第二百零四章、因由当在娑婆果

词曰:

春去春来,花开花落,一任似水流年。种因生果,果报却难诠。无数风尘故事,全湮灭,空记悲欢。谁求证,阴阳数理,演绎命千般?

修仙。仙却有,天劫历历,未证根源。望长空雁阵,傍晚云烟;一派苍茫大地,日西坠,月上东山。都无语,关河清寂,万类俱随缘。

——小词调寄《满庭芳》。

话说当时,宗肯正为李诗剑输入自己的仙家真元灵气,要把李诗剑救醒,不想催动自身真元灵气在体内才只运行了一个周天,便觉得自己竟然是突破了灵道七阶到灵道八阶的瓶颈!

宗肯当时大惊:若是直接停止向李诗剑体内输送真元灵气,会导致自己与诗剑双双受伤,自己还好,诗剑那不就是雪上加霜了吗?

若是自己缓缓收功,撤回灵力,这却需要一定的时间,天劫不给这个时间呀!

然而,雪上加霜虽然不好,但暂时不要人命,而天劫同渡却是会要人命的!

宗肯心念电转,当时就硬生生地停止了仙家真元灵气的输入,当时真元灵气倒灌,宗肯是硬行压住,嘴角不免带上了血丝;李诗剑却是“啊”地一声,身上电光更乱!

宗肯就如电一般地往南边风遁,然而,只是一息迟疑,不待宗肯走远,“轰”地一声,天劫雷电劈了下来!

这天劫雷电笼罩之下,还有一个李诗剑!

宗肯心中发凉:完了,诗剑这下子是完了!我回去可怎么跟雷宗主交待?管老九一旦得知消息,他还不找我拼老命吗?!

宗肯无奈,又不敢回头来救李诗剑,只吓得心胆俱裂,惊呼:“啊,诗剑——!”

却说托钵僧、厉文山和陆三丫三个在渡劫之际,也都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厉文山与陆三丫都是无可奈何,爱莫能助,力不从心!

托钵僧却是当即立断,心意动时,只见黑钵竟是比闪电还快,抢在天劫的前面,一掠一抄,李诗剑身影顿失,已经被救入黑钵里去了。

然而,黑钵这么一动,却把宗肯的天劫牵连过来了!

当时托钵僧与宗肯是南北一线,两个人的天劫连到了一起,厉文山与陆三丫都是赶紧再向远处退避。

当时宗肯一见自己的天劫跟托钵僧的天劫连接到一起了,心头更是惊怕:这可是自己千年修仙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啊!怎么办哪?

宗肯不由得心头哀叹,直曰:完了,完喽!

当时托钵僧与宗肯二人变成了互相牵连到了对方的天劫中,这两个,一个是晋阶灵道七阶,一个是晋阶灵道八阶,两个修为都高,天劫都厉害,现在天劫合并加倍,这可就是“碗碴子当替剃刀——够受的喽!”

第一波天劫降下时,陆三丫的天劫刚好结束;陆三丫赶紧又遁远一些,一脸惊恐地看那狂野无匹的天劫向自己的阿爸托钵僧头上劈去!

陆三丫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在心底暗暗祈祷。

托钵僧是多次经历过这种天劫之下的危险,心中有些底气,宗肯却是当时几乎吓呆!

作为明宗第一大长老的宗肯,毕竟也是经过风浪的,虽然眼前形势不妙,却是立即祭出法宝来对抗天劫。

就听得“喀嚓”一声大响!

当时碧云岭上,黑云低压山头,天色一片昏暗,此时,雷电光里,一切竟都是突然亮得晃眼!

宗肯此前受了小伤,未及调整自愈,便对上了这等大劫,一时间,法宝在头顶半空中摇摇欲坠!

宗肯吐了一口血,眼见是顶住了第一波,心里这才踏实了些。

厉文山此时早已是带着天劫劫云,更向西遁出数里,彻底拉开了距离,避免了与他二人的天劫搅在一起。

第二波天劫又到!先是天色一暗,紧接着,乍然大亮!只见两道闪电,如龙游水面,蜿蜒而来,当头劈落!

托钵僧此时也看出了宗肯的情况是不如自己乐观,当即托钵持杖,一个风遁,来到了宗肯身边,一声大喝,将黑钵祭到二人头顶之上,这才说道:“宗长老,我们的天劫已经连在一起了,你靠近我!”

宗肯点头,靠了过来。

天劫恰恰此时降下来,击在黑钵上。但见黑钵盘旋转动,那雷电击在黑钵上,电光闪闪,又有如旋转的伞上那离心力甩出去的水滴一样,只见那闪电电光火花四下飞射!

宗肯抬头看时,心中却是大松了一口气:呀,明尘道友这黑钵好厉害!看来这天劫,单凭黑钵,就能抗得住了吧?

果然,一波一波的天劫往下落时,都被黑钵挡住了。

不过黑钵在半空中的高度,也一点一点地往下降落!看看到了最后一波了,托钵僧与宗肯都很担心:这天劫雷电也太大太变态了吧!

当时托钵僧就听得器灵阿弥的声音在自己的心底响起:“主人,这一波天劫,我得借你的真元灵力!”

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际,就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小水桶,而那阿弥却如大鲸吸水一般吸自己的灵力!

托钵僧当时就觉得自己如同被吸成了人干了,不由得一声痛呼:“呜呼痛哉!”

然而,这一声犹未落音,托钵僧又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如同旱地得水一般,登时注满了活水!

——这是阿弥反哺过来了。

天劫已过,劫云开始消散。但见黑钵是噌地一下子窜入残存的劫云中,大吸剩余的天劫雷电能量去了。

法宝自行去吸收残存的天劫能量,这情景,也让宗肯看得是“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当时厉文山、陆三丫都往托钵僧靠拢过来了。厉文山当先问道:“明尘道友,诗剑的情况怎么样了?”

宗肯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也说道:“哎呀,诗剑情况怎么样了?”

托钵僧笑道:“他在我的黑钵里,你们就尽可以放心了——他此时已经苏醒了,至于那全身乱窜的雷电,被阿弥一吸,就没有了。所以,他现在是没什么麻烦事情的!”

厉文山与宗肯听了,也都放了心。

陆三丫向托钵僧问道:“阿爸,我在这之前,一直想突破灵道三阶,晋阶灵道四阶,不想我今天才盘坐静修不多久,却是莫名其妙地就晋阶了!”

托钵僧笑道:“三丫,这就叫功到自然成啊!”

宗肯却从旁边插话道:“奇怪,明尘道友,怎么你家陆小道友说的感受,与我的感受颇有相似呢?”

厉文山听了宗肯和陆三丫说的话,不由得也插了一句:“我的感受也有相似。”

托钵僧见他三人都这么说,心里一动,暗自想道:是啊,我这晋阶灵道七阶,若是细说起来,也与三丫的感受相近啊!

想到这里,托钵僧就笑着说道:“这么着吧,等我那钵吸收完了残存的天劫雷电能量,我们都到钵里去,再问问诗剑,如果他今天晋阶前那突破感受也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我们五个人同日晋阶,同时渡劫,应该是另有原因。”

黑钵吸收天劫雷电残存能量,其实很快——几个人话音未落,黑钵早落,直落入托钵僧手中。

当时托钵僧心意一动,众人都来到了钵里,李诗剑此时正在大殿里独坐。

托钵僧正要跟李诗剑说话,心底有个声音叫道:“主人,阿弥要晋阶,阿弥要渡天劫啦!”

托钵僧听了,匆匆说道:“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厉文山、陆三丫、宗肯三个才一抹眼的工夫,托钵僧早已离开了钵内空间。

宗肯大为奇怪,厉文山笑道:“宗长老不必讶异,他这种情形,我们早都是司空见惯了。”

说过这个话,厉文山转向李诗剑问道:“诗剑,现在情况怎么样?”

宗肯也自是走上前来,一脸关切。

陆三丫是直统统地问道;“喂,小李师叔,你先前突破瓶颈,晋阶灵道三阶前有什么突破感受?”

李诗剑先跟厉文山施礼参拜,又向宗肯施礼,最后才向陆三丫拱一拱手,这才问道:“什么突破感受?”

陆三丫就把自己的感受说了一遍,厉文山与宗肯都是仔细听着,心里琢磨着,究竟为了什么,五个人竟然是几乎同时渡劫,各晋一阶了呢?

哪知李诗剑说的,更让人惊讶:“我的感受不是这样的。前些时,我才晋阶灵道二阶,还没到灵道二阶大圆满呢,然而今天却是不知不觉地就达到了大圆满,并且突破了瓶颈,晋了一阶!”

钵里另三个人听了这个话,都在心时沉思;只有钵外一个托钵僧,却正托钵对抗天劫,不曾留意这些说法。

那天劫,托钵僧看来,比以往任何天劫都要大!

当时碧云岭上,方圆数百里天空都是墨云乱翻,大雨如注,风啸雷吼,声震四野。

天劫闪电未现之前,托钵僧眼前一片昏暗,直如夜间;俄儿一道巨大的闪电,宛如一条白银怒龙,远自天外蜿蜒而来,就听得惊雷之声刺耳,闻之令人牙酸——喀-嚓-嚓-

就如头上天穹被撕裂了一般,这天劫雷电之声,好不惊悚,直欲把人吓死也么哥!

托钵僧心头吃惊:“阿弥,这是什么天劫?如此巨大,你干吗还要主人我陪你一起渡啊?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我若不与你同渡,这天劫不会这么大啊!”

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的心底响起:“主人,不用害怕,渡过这个天劫,从今往后,我再晋阶,所有的天劫都不在话下啦!”

托钵僧心底自是责骂阿弥:“你不用怕了,可是你主人我现在却怕眼前这一关难以过去啊!”

阿弥的声音回答道:“主人,这一次应该能闯过去的。主人,这天劫让我来抗,我只请你在最后关头借我些灵力用就行了。”

说话之间,又一波天劫降落下来了!

果然如阿弥所言,这天劫都由阿弥扛了去。

托钵僧反而有了一分闲心,计数天劫的波次起来了。好家伙,前后都过去了八十波了!

托钵僧心底想起一个声音:“主人,我要借你的灵力了啊!”

托钵僧未及回答,赶紧做好忍受痛苦的准备,不料这一回,竟是没有多大痛苦,体内仙家灵道真元灵力只是稍稍一泄,却又都返回来了,而且是成倍返还,比高利贷还高利贷!

天劫结束,托钵僧收了钵,任凭黑钵钻入劫云中去吸收天劫雷电,自己却是进入了钵内世界,要探究为何今日五个人居然几乎同时渡劫的原因。

托钵僧一进了钵内空间大殿,早已发觉自己的黑钵内空间里发生了“世界大变”!

第二百零五章、托钵僧答应合作

词曰:

一江春水迢迢逝,不尽江声说世事。流光染就镜中斑,旧绪织成心上忆。

穷秋漠漠酸风起,大野茫茫枯草粟。闻琴谁解自弦歌,听雨任凭人悄立。——《木兰花》。

托钵僧此时再入钵里,就看到自己的黑钵内空间世界里是景象大变!

大殿下方那片土地,如今竟是广袤万里,山河大地,气象一新!又如亘古洪荒,天地初辟。

这一片无尽大地的南端,一处高峰镇地,山上是大火熊熊,就如那南荒高原上的南明炎山一般;而大地的四面边缘,是海水环绕。

大地的东方,又有一山,山高千尺,山上有两棵大树,树上挂满了青果,细看时,正是那娑婆双树,上结着娑婆果。

托钵僧看了一番,满心高兴,进了大殿,与众人相见。厉文山当先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把你那赛猴酒再给大伙儿各倒上一杯,看看是不是这个酒的缘故。”

托钵僧一时没有领悟过来,就问道“酒的缘故?能有什么缘故?”

宗肯笑道:“我们今天前后大差不差地,都渡了天劫,这里面的原因,大伙儿刚刚探讨过了,若不是因为你的酒,就是因为那娑婆果。

虽然大伙儿都认定这个原因,多数是在于那果子,但我们还是都估摸着,赛猴酒会不会助人增加修为?所以呢,先以此为因由,趁机再蹭你一杯赛猴酒喝。”

托钵僧恍然大悟,说道:“酒倒是有,来来来,大伙儿一人一大杯。只是那娑婆果,怎么突然间都变成了青果了呢?”

说到这里,手续钵僧就向陆路三丫道:“三丫,今天你先去摘那娑婆果都是熟的吧?”

陆三丫答道:“是啊,阿爸,怎么了?”

托钵僧一脸讶异之色地说道:“我只是证明一下罢了。我早也知道那是成熟了的,只是没想到果子现在全都变成了青果了!”

陆三丫也大为惊讶:“哪里有成熟的果子返青的道理呢?”

厉文山、李诗剑和宗肯三个也都说道:“是啊是啊,世间居然会有成熟的果子返青这种异事,这简直就是跟落花返枝一样了!”

托钵僧当时给众人倒上了一杯赛猴酒,说道:“先饮了此杯吧,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

众人饮了酒,托钵僧道:“你们都随我去看看,两树的果实,都变成了青果。”

当时五个人都出了大殿,都往下方那山河大地上降落下来。托钵僧倒也没啥,厉文山、李诗剑和陆三却都是惊讶:“怎么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这片土地变化这么大?”

宗肯听了,也才知道这里原来不是这样子的,变化发生不久。

此时四人都随托钵僧往那东方山头飞去,直落到娑婆双树之下,陆三丫此时竟是粗中有细起来了,只见她神识扫过,就向托钵僧叫道:

“阿爸,我今天不是摘了二十个果子了吗?这两棵树上的果子,现在是一个不少,整整六百个!”

众人听了,都来点数,果然两棵树上,青果个数六百整!

宗肯当先说道:“明尘道友,依我说,这个应该不是原来的果子,只是这么说也讲不通,毕竟娑婆树从开花到结果再到果实成熟,那得要九千年哪!这才多长一点儿时间哪?况且,原来那些果子,又怎么可能会一下子没了呢?”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动,当即在心底以神识呼唤器灵阿弥:“阿弥,你是器灵,你来给主人我说说,这娑婆果是怎么回事?”

就听阿弥慌张地说道:“主人,你发现了?”

托钵僧一听阿弥的话,就知道这个事儿必然与阿弥有关,当时托钵僧就说道:“阿弥,你要给我老老实实地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些成熟的果子,是不是都被你吃了?”

“是被我吃了,我不吃,就不能晋阶呀。我原来以为,虽然我把果子都吃了,但是新果子长出来,应该能成熟的,没想到还得一千年后才能成熟。”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心底响起。

托钵僧听了,忍住内心的惊讶,问道:“阿弥,你怎么能预先知道这新果子长出来能成熟呢?”

阿弥听了,就说道:“上一次晋阶,我的内世界里第一次开天辟地,那娑婆树就相当于经历了万年的洪荒岁月,果子将近成熟,也就在前些天开始,到今天才真正熟透。

我这一回晋阶,天地再分,发展壮大,所以,这娑婆果再一次成长起来了。只是没有如我所料想的那样完全成熟,还差着一千年呢!”

“是不是这六百颗果子成熟后,你再吃下去还能再晋阶?”

“不是的,主人,我以后要晋阶,需要的能量就大啦,这两棵树上的果子根本不够,至少得有三个六百颗才行吧。”

托钵僧听了,心意转动之际,就察觉到了自己这钵,如今是是一品灵器了。

托钵僧心里暗道:刚刚渡劫后,我只忙着来到钵里,竟是忘记了体察自己这个钵的品阶,看来九品道器之上的法宝,第一个台阶,就是一品灵器。

只是,这一品灵器对应的修仙者的修为境界是什么品阶呢?

托钵僧不明白。

托钵僧向众人说道:“我已经弄明白了,的确是因为娑婆果的缘故,至于现在树上的青果,是新生的,原来的都被阿弥给吃了。”

李诗剑与宗肯都没听过阿弥这个名字,都询问阿弥是谁。托钵僧笑道:“你们不可说出去,若是说出去了,未免太惊世骇俗,阿弥是……”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还是不要说了吧,宗长老,不是我信不过你,我觉得这个事情,应该是明尘道友的个人秘密。”

宗肯笑道:“我也是随便一问,哈哈。”

当时宗肯就要告别,于是向托钵僧等人说道:“明尘道友,厉道友,陆小道友,我要跟诗剑回宗门去了,咱们就此别过——多谢明尘道友盛情相待,我竟然是一下子突破了瓶颈,跨进了灵道八阶!”

托钵僧正要跟宗肯说道别的话,阿弥的声音突然在托钵僧心底响起:“主人,有人偷偷地窥视我呢!”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动,掌控自己的黑钵时,就觉得自己可以凭借此钵,明察千里。

当时托钵僧一念转过,黑钵再次化作微尘,隐藏起来了;托钵僧借黑钵异能看时,只见远处天空中一朵白云,白云之上,分明是帝国太上帝君莫陵,动用了他那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向自己这边凝视!

原来,碧云岭离帝都神京并不太远。

这碧云岭上,天劫阵阵,早已惊动了许多修仙者。若是只有一个人在此渡劫,也不会惊动人,奈何五个人先后在此渡劫,特别是五人之后,黑钵又渡一劫,更为惊人呢?

帝都神京之内,太上帝君得到消息时,一声令下,帝国五大高手齐出,都往碧云岭风遁飞来。

到了之后,太上帝君等五个,都立在一朵白云之上,远在数百里外,就由太上帝君莫陵运起那重瞳透视千里眼,往这边看来。

太上帝君当时所见,正是黑钵渡过天劫,托钵僧闪身入钵时的情形。

黑钵直往上飞,钻入残存的劫云中去了。

太上帝君莫陵心中惊讶,向莫相知、莫相依、莫相思以及莫忆四人说道:“隐蔽!那钵往残存的劫云里去了!”

那四人听了,当时都是各自出手,将大把的白云抓过来,挡住身形,这才都讶然说道:“那黑钵究竟是什么法宝?竟然往残存的劫云里飞去,贼和尚还怪有点儿名堂呢!”

莫陵一声冷哼,说道:“管他有什么名堂,待会儿黑钵出现时,我们一起进攻,莫忆,你用那千千结相思网先行阻拦攻击,相思你用将军令助攻封锁,相依你用定国刀狂斩那黑钵,帝君你用镇国玺来镇压,我自有天王伞和乾坤袖来抓捕他!”

莫忆当时阿谀道:“太上帝君英明,我们五件顶级道器法宝齐出,那黑钵就算是九品道器,也扛不住这么一下子!”

太上帝君莫陵笑道:“理当如此!”

太上帝君莫陵做了详细安排之后,五大高手催动白云,暗暗向前移动。

却说那劫云,散而未了,最后也化作了一朵白云。黑钵就停在白云中。

当时太上帝君莫陵正盯着黑钵呢,突然间,黑钵一隐,便有些看不清楚了。

莫陵揉了揉眼睛,奇道:“咦?那破钵居然能躲得过我的法眼?”

于是莫陵再运神功,果然又看清楚了些。

这边阿弥早有感应,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心底响起:“主人,那个人还能看得到我,我的品阶还不够高,要是再高些,他就看不到了我了。”

托钵僧听了,怒道:“大不了再战一场,谁怕谁啊!”

黑钵之内,另四人听了,都问道:“怎么了?”

托钵僧道:“帝国五大高手齐出,就在东边那朵白云里藏身,要攻击我呢。”

宗肯听了,就说道:“哎呀,明尘道友,这个,我可不能帮你对付,我们明宗可不宜跟帝国撕破脸皮,请你原谅啊。”

厉文山却是说道:“不怕,他有五个俘虏在我们手上呢!”

托钵僧听了,就问道:“这五个俘虏有份量吗?”

厉文山笑道:“颇有份量,!不仅有份量,我还从他们的嘴里撬出了一个消息:他们研制什么‘莫陵仙府’,就如你这黑钵一样,能装得了人呢。”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笑道:“你可曾审问清楚,这莫陵仙府是怎样炼制的?”

厉文山道:“问清楚了,不过,听他们说,这炼制方法也还不算成熟,正在反复实验呢。”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好!我们也实验实验,说不准儿,我们会比他先一步炼制成功呢!”

宗肯听了,忍不住想打听,毕竟明宗也在搞这种东西,只是,掌握的信息还不太足。

当时宗肯就说道:“明尘道友,对于这种仙府,我们明宗也正在着手炼制,不如你到我们明宗去炼制吧,我们可以提供充足的炼制材料啊!”

托钵僧听了,二话不说,当时同意,嘴里说道:“好!这玩意儿炼制出来,其实是对很多修仙者都有利的事情,这算是我跟你们明宗的一次合作吧!”

宗肯听了,心中大喜:此行总算是有了成就!

于是宗肯就说道:“既然明尘道友已经同意了,那就随我和诗剑一起去我们明宗天青城总坛去吧。”

托钵僧听了,说道:“先也不必急着去你们明宗总部,且待我将这几个俘虏处理了,再斗他五大高手一斗,打过了这一架再走!

我倒是想看看,如今那太上帝君,比我明尘还能厉害了几分,毕竟我今天也是晋了一阶,正好检验检验,看看我的实际战力提升了多少。”

第二百零六章、一敌五明尘再败

词曰:

任时光流去一年春,秋月照禅门。看西风落叶,清池跃鲤,水面成纹。更有遥天星坠,孤雁去无痕。寂寂空明里,永夜深深。

回首前尘旧事,念珠颗颗在,数尽晨昏。数不完因果,道不尽销魂。向胸中,情怀积久,又几回,狂放亦天真。追豪迈,时乖运蹇,肝胆犹存。——调寄《八声甘州》。

话说托钵僧,当时立定主意要再打一架,斗一斗太上帝君莫陵,厉文山和陆三丫没有意见;李诗剑也是无有意见可说;宗肯却是说道:

“明尘道友,帝国五大高手名不虚传,你可要慎重啊!”

托钵僧有心要试试自己和自己的黑钵晋阶之后的实力,当时笑道:

“放心吧,宗长老,我明尘一路走来,没少遭遇风风雨雨。当年在下位世界,我做为一介凡人,穷愁潦倒之际,那就不用说了;后来行走江湖,我也是有原则的,在我弱小的时候,打不过就要逃得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哪知宗肯此人,从来就没接触过下位世界的凡人生活,当时就奇怪了:“明尘道友,什么叫做‘不怕没柴烧’?”

托钵僧哈哈大笑道:“诗剑,你给宗长老说说什么叫‘不怕没柴烧’吧;我出去再会他们五大高手一会!”

李诗剑自然为宗肯解释。托钵僧却是话音未落,人已出了钵,手执新炼制的刀杖,立在白云之上,向那悄然移动过来的一朵白云大喝道:

“你们帝国五大高手,就是这样鬼鬼祟祟地躲在白云里,妄想偷袭老衲的么?来来来!我与你们对上几招!”

托钵僧这么一吼二叫地,那帝国五大高手都知道偷袭难成了。太上帝君却是说道:“你们听我的命令!一起攻击,一齐祭出法宝!”

当时太上帝君莫陵感觉两朵白云之间丰距不过百米,这距离足可以瞬发攻击,时机正好,于是一声令下,暴喝道:“攻击!”

再说托钵僧,早已也发觉了对面那朵白云之中,帝国五大高手默不作声,却都是做好了攻击准备,各人手中都捏着道器法宝呢!

那莫忆,手中所持,正是千千结相思网,这玩意儿托钵僧早已见识过;那莫相知手中所持的,却是一方印玺,那莫相思手中却是持一竹筒,筒中三十六根竹签,不知有何作用;还有那莫相依,手中一把大刀,闪闪地散发着寒芒!

托钵僧看到这里,心中是一目了然:对方这五大高手,是要合力一击,致自己于死地啊!

当时托钵僧手中杖刀舞动,使一招怒龙探海,只见一道刀芒,直向对面那朵白云劈去!

此时,恰恰太上帝君大喝出手,帝国五大高手同时攻击,四件法宝同时祭出!

只见莫忆那张千千结相思网,犹如渔夫撒网打鱼一般,铺天盖地地罩了过来!

同时,那帝国神帅莫相思的的将军令倾筒射出,三十六支令箭“嗖嗖”地飞射了过来,透网直击托钵僧,每组九支呈九宫阵形,四组分合阴阳四象!

于此同时,帝君莫相知抬手祭出印玺,如一座大山一般,当头盖落!

在这三样法宝的攻击中,还有那帝国第一神将莫相依的定国刀,刀芒如电,挡住了托钵僧的杖刀一击,就势反击过来!

托钵僧一见此情,不求攻敌,先求自保,当时撤杖回防,一式盘头盖顶,杖影重重,要挡住四件法宝攻击,恰恰此时,太上帝君的攻击到了!

只见太上帝君莫陵一指弹出,使出了帝国王族的弹指真元剑,只见一道剑气,凌厉异常,直刺过来!

托钵僧见了,左手一沉,黑钵挡住剑气,右手抬手一抖,九品道器法宝杖刀出手,挡住数件法宝,同时,右拳直击,一道拳劲,带动空气,发出撕裂般的啸声,直直击向太上帝君。

当时就听得“嘭”、“喀嚓”、“呜”地数声齐响!

托钵僧一道拳劲,嘭地一声,正击在太上帝君的乾坤袖攻击上,当时两个都是不由得向后一退。太上帝君暗暗惊讶:贼和尚好横的实力啊!

托钵僧心中却是暗道:哼!比老衲也高强不了多少!

然而,另外四位高手的法宝并攻击,却都是击在托钵僧的杖刀之上,喀嚓一声,九品道器杖刀承受不住四件极品道器的攻击之力,从中两断!

呜地一声里,断杖横飞。

情形十分紧迫!托钵僧叫了一声:“你们接住了!”只见六条人影翻飞而至!

太上帝君等五大高手一愣神,但见这翻飞的人影,竟然是莫相望等人!

五大高手接住了几个人,战斗因此一滞。

托钵僧“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两截断杖只收得一截,却是身形一闪,进入了黑钵之内,便要逃遁而走。

帝国五大高手哪里肯让?五件极品道器法宝同时攻击,乒乒乓乓数声响亮,同时击中了黑钵!

五大高手正待观看黑钵被击碎的模样,不想乒乒乓乓数声响亮里,黑钵一震,五件极品道器如同撞在了铁板上一样,反弹而回,那反弹之力,令法宝本主都是心头大震,如受重捶!

帝国五大高手中,莫忆重点研究阵道,这样的战斗方式下,他的实际战力居五人之末,其他四个还好些,莫忆却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莫忆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哟”,另四位高手一齐询问:“怎么了?”

莫忆道:“没什么,我被那黑钵反震之力伤了一下子。”

另四大高手这才都放下心来。然而就这么数息的工夫里,帝国五大高手再看时,黑钵已是杳然无踪矣!

莫忆还要追击,太上帝君废然而叹:“罢了,他那黑钵,竟然是个打不破的乌龟壳,追赶上去也没有用,何况现在也不知那黑钵窜到哪里去了。

——幸好是相望和炼制部的几个元老都还无恙,我们撤回吧。”

先不说托钵僧驾驭黑钵逃去了哪里,且说帝国五大高手并帝国研究中心的总管莫相望,以及炼制部数名元老,一行十一人匆匆回到帝都神京。

太上帝君莫陵竟是不回帝宫,领着众人直赴研究中心炼制部,到了之后,太上帝君莫陵一脸严肃:“相望,你和几位元老都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被他抓了俘虏的?那贼和尚刚刚为什么把你们几个都放了?”

于是莫相望战战兢兢,不敢有私毫隐瞒,实话实说地交待了自己与五位元老在大楼楼廊里被抓住的事情。

太上帝君依然是一脸阴沉:“你们被抓住之后呢?贼和尚没有逼迫你们交待帝国阵道方面的事情?”

莫相望一听,当时是扑通一声跪下了,口中只呼“请太上帝君和帝君恕罪!”

莫相望这么一跪,另外五位元老也都跟着跪下了,齐呼“请太上帝君和帝君恕罪!”

太上帝君听了,脸色更为阴沉:“恕你们无罪,你们要实话实说,否则,哼!”

那五个炼制部元老都一齐望向了莫相望,莫相望一咬牙,说道:“启奏太上帝君和帝君,罪臣有事情要说。”

“嗯,你说吧!

于是莫相望说出了一番令帝国五大高手都十分震惊的话来。原来,莫相望说的是——

当时几个人做了俘虏后,不过数息,就有一个老儒过来,莫相望只说是此老儒要来审问自己几个人,不想这老儒竟是满面春风地说道:

“你们几个,据说都是帝国研究中心的,老夫考你们一考,就依阵道来说,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聚灵之阵?”

听了这个话,莫相望与几个炼制部元老当时都是一愣一愣的——聚灵之阵,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只此一语,莫相望等六人就觉得,这个老儒对于阵道研究是远远高于自己。

当时莫相望回答的是“我们重点研究道器炼制,对于阵道并不精通;不过,我们帝国的阵道研究,比你可是高明多了。”

不想那老儒却是大笑说道:“比老夫我高明?你们的研究重点是炼制?你们看看吧。”

当时老儒取出一鼎,竟然是相当于灵道八阶,分明是一个八品道器新式鼎!

那老儒笑曰:“单凭此鼎,你们的炼制就比不上我。我正要研究炼制空间道器法宝呢,你们阵法不精,有什么资格研究空间道器法宝?

人们都吹嘘说帝国阵道方面如何高深,就看你们几个,可知都是废物,不过是虚名吓人,名不符实罢了!

看来,我要找你们这几个来讨论炼制空间法宝,这一回竟是找错了人了!”

听到这里,帝君莫相知勃然大怒:“你是不是被他激将法给激动了,说出了我们帝国炼制方面的事情?”

莫想望连连叩头:“帝君恕罪,小臣已经知错了!”

太上帝君却是拦了帝君莫相知的话,说道:“相知,他这必是见猎心喜,中了人家的激将法,算了,他也算是从那老儒口中得了不少有用信息,也就算他将功折罪罢了。”

嘴里说话,太上帝君却是神识传讯给帝君莫相知:“相知,帝国的研究中心和炼制部离不了他们几个,这次先放他们一马吧。”

帝君莫相知听了,说道:“是,父王。”

当时太上帝君又向莫相知与几个元老说道:“你们几个,泄露了帝国炼制方面的消息,本是死罪,但念在你们昔日之功的份儿上,今天饶过你们,不过,你们的研究任务却要添加!”

说到这里,太上帝君命令道:“莫忆,以后你就是帝国研究中心主管,莫相望降职为副主管!”

莫忆与莫相望都叩头谢恩。

二人谢恩毕,太上帝君才说道:“你们的研究任务,要加上两项,这第一项,由昔忆牵头,研究那聚灵阵,务必弄清楚聚灵阵是什么样的大阵法;第二项呢,你们炼制部必须为帝国研制出八品道器新式鼎来!”

这边,帝都神京:

太上帝君下了命令,给帝国研究中心加了任务,同时,还要求帝国研究中心炼制部抓紧研制莫陵仙府!

那边,明宗天青城总坛:

天青子雷仁满面堆欢,笑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感谢你答应跟我明宗合作!我明宗不要别的,就要道友你能尽快炼制出那随身仙府来。道友所需要的一切炼制材料,我明宗必全部提供!”

第二百零七章、白衣美女薛小妹

词曰:

有个白衣薛小妹,凌波神韵翩跹。一双柳叶黛眉湾,两泓清水,未有钓鱼船。

漫转秋波真荡漾,漾成心上漪涟。回眸一笑自嫣然,丹唇未启,已胜数千言。——《临江仙》。

上一章讲到托钵僧与明宗合作,共同研究炼制随身仙府,为着保密,选了一个最是与世隔绝之地进行。

在那里,有托钵僧、厉文山、陆三丫、李诗剑,还有明宗九长老管明经、器堂堂主唐荣。

诸人当中,真正负责研究和炼制的,是托钵僧、厉文山、李诗剑,还有唐荣。陆三丫是久居于此,也算是地主,九长老是负责监管和联系雷仁的。

这数人悄然无息安安静静地进行研究和炼制,那边,帝国对托钵僧的全国大通缉令却突然撤销了。

月亮一天天地升起又落下,太阳一天天地落下又升起。莫陵帝国之境内,似乎一切都太太平平,安安静静。

这一日天色大亮,儒宗至圣城外,来了一个白衣女子。

只见这位白衣女子,面容姣好,长发流瀑,一双柳叶眉长,两汪含情水深,行动处正是凌波仙子,娴静时恰如白莲照影。

这白衣美女款款行到城外,迎面有两个修仙少年走来。两少年一见这白衣美女,都是忍不住一齐叫道:“嗨!美女!”

不想美女竟然是视如未见,听而不闻,继续前行。

看看双方就要擦肩而过了,两少年互递眼色,左右一分,拦住了美女,都是笑道:“嗨,美女,帅哥叫你呢!”

这一回,美女站住了,这美女作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两少年,嫣然一笑!

那一双眸子里,一时间秋水荡漾,害得人直欲跳水自杀,都想淹死在这水波里算了!

“你们两个骗我的吧?帅哥叫我?帅哥在哪儿呢?你不知道,我可喜欢生吃帅哥了!”那白衣美女吐气如兰,声若银铃,单听到那声音,也是让人醉了。

两少年不觉地是都浑身发麻发酥了。

不想那白衣美女转眼间变了脸色,含嗔斥道:“你们两个家伙,分明是讨打,我问你们,有个身有龙气的人你认识不?”

两个少年听了,便觉得美女含嗔也是娇艳,其中一个痴道:“哪里有什么身有龙气的人?若是身有龙气,那得到我们莫陵帝国的帝都神京去,当今帝君,或许身有龙气吧?”

另一个却是更加不堪了:“美女,你看我身上有没有龙气?”说话之际,这少年身子就往前凑了过来。

不想美女格格格地一串轻笑,笑声里,那美女说道:“我看哪,你身上没有龙气,倒是有些死气!”

只见这美女轻轻抬手,一巴掌拍了过去,这个“身有死气”的少年,当时身形飞起,扑通一声摔落尘埃,手足略一挣动,已然气绝身亡!

另一个少年见了,当时惊得呆了,一时间上下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再下一刻工夫里,裤脚就湿了。

那白衣美女向这惊呆了的少年是灿然一笑,果然是笑靥如花,然而她是足下无尘,飘然而去了。

只见那白衣美女到了城门口,那城门卫士也不作阻拦,竟然就放她进城了。

这少年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叫:“杀人啦!杀人啦!”

一边惊叫,一边往回跑,这少年跑到至圣城城门口时,城门卫士问道:“咦?二郎怎么自个儿回来了?你们不是才刚出城,要去历练的吗?”

只听这这二郎哭喊道:“老大被先前那个白衣美女杀了!我要进城报告师父!”

这家伙到了这会儿还不忘尊称美女。城们卫士惊讶道:“是不是刚刚过来,进了城去的那个穿白衣的女子?”

“就是她!”

“那就请二郎赶紧进城吧。”

这二郎进了城,直奔至圣城西南隅。那里,是儒宗四大宗商姓家族所居之地。

二郎匆匆奔回,见了自己的师父,扑通跪倒在地:“师父,师兄他他出事……”

“你师兄怎么了?在哪里出的事?”

“在西城门外四里地左右的地方,他被一个白衣美女给杀死了!”

“你说什么?”师父又惊又怒:“在我们儒宗的地盘上,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杀害我商飚的徒弟?是什么样的白衣女子?你快说,呈了她的像来给我看!”

于是二郎运起神识成像之法,抖抖地呈现了一副图像来:果然一个白衣女子,竟是绝色!

商飚大怒,问道:“就是这么一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女子?她能有什么修为?你们真是废物!她人在哪里?你带我去,找她算帐!”

二郎哭道:“师父,她厉害着呢!”

说话时,这二郎又一次运起神识成像之法,商飚这一回看见了,只见这白衣女子只是抬手一巴掌,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自己的大徒弟大郎可就一下子飞了出去,再次落地时,便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商飚大惊!这等修为境界,只怕是不低于灵道八阶!自己才不过是灵道五阶,怎么可能会是人家对手?

商飚当时问道:“二郎,你们是怎么招惹了她的?”

二郎道:“我和师兄喊她美女,让她站住,她就出手,把师兄给打死了。”

商飚听了,心头上火:“必是你们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了!你们是不是调戏人家了?”

二郎战战兢兢:“师父,徒弟不敢!”

商飚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二郎,你先去把你师兄的尸体给收了!我看你也是吓昏了头了,你看看你的裤脚!赶紧换裤子去,没出息的废物!

——唉,食色性也,这样的美女,就是为师我看了,也不由得心动,何况你们是年轻人?不过,你可要长记性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乱说乱动,会给自己招麻烦的!”

说罢,商飚也不理这二郎了,匆匆来见自己的师父。

当时商飚见了自己的师父,就报告道:“师父,我的大徒弟被一个女子杀死在西城门外四里地路边。”

“嗯?孟大郎和孔二郎不是今天了去历练的吗?怎么会出现了这种事情?你做师父的不替你徒弟出头,跑来找我干什么?”

商飚听了,面现惭色:“弟子无能,特地来请师父为我出头。”

“什么?你跟人家对过阵了?不是她对手?”

商飚摇摇头,说道:“师父请看!”

说话之间,商飚运起神识成像法,将白衣女子的模样呈现了给自己的师父看,接着,又将白衣女子出手的情形也呈现了给自己的师父看。

商飚的师父看了之后,当时面沉似水,问道:“这白衣女子在哪里?”

商飚道:“回师父的话,弟子已经让人通报了四城门的城门卫士了,让他们不可放了这白衣女子出城。”

商飚的师父说道:“没用的,城门卫士根本拦不住她!我瞧此女的修为,竟然是不下于我们宗主!这等人来到城里,极易生事,赶紧报告给宗主吧!”

这边一语未了,商飚师父的脸色大变!

商飚吃了一惊:“怎么了师父?”

“白衣女子在东门附近,打伤了颜大长老和颜三长老,宗主令我速去支援!”

当时商飚随了师父,匆匆就往至圣城东门而去!

人还未到时,就听得东门外呼喝之声不绝!

颜大长老由弟子搀扶,倚在城门洞里,向商飚师徒说道:“商大长老,快去帮助宗主!”

原来这商飚师父竟是儒宗四大家族中的商大长老,当时商大长老二话不说,加入了斗场之内!

只听那白衣美女呵呵轻笑,说道:“万宗主,你们都是又老又丑,我也不喜欢你们,你们干吗缠住我不放?”

商大长老听了,心头骇然:世间哪里有这样泼的女子?听她这说话口气,怎么像极了那传说中的雪域妖魅呢?

果然,就听得万法亭大喝道:“雪魅,你闹乱我至圣城,打伤了我儒宗颜大长老和颜三长老,我岂能放过你?”

“哟,万宗主,谁是你的雪妹?你别叫得这么甜好不好?我再跟你说一次啊,奴家我芳名薛小妹,但不是你的雪妹啊!”

商大长老听得分明,这白衣女子语带轻佻,也看得清楚,自家宗主和颜二长老战得吃力。

斗场中,那薛小妹竟然是轻轻松松地压着宗主万法亭和颜二长老打!

商大长老加入战团,大喝攻击,手中道器阴阳扇连连挥动!

然而这阴阳扇一挥动,商大长老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扇子扇出的寒风比平时强了数倍!

商大长老暗喜,却是不明所以,为什么自己的战力似乎突然间变强了啊?

可惜不等商大长老反应过来,格格娇笑声里,白衣美女薛小妹长袖一甩,一道寒气竟然反向自己攻来,那寒冷的程度,十分厉害!

那时节,商大长老正纵身往上跃起,于是乎,当场就被冻住在半空中了!

商大长老初入斗场,眼见自己身形将被冻住,立即运功抗争,一声大喝:“任你妖法厉害,岂奈我何?”

商大长老身形一挣,落了下来,挥动阴阳扇,再次攻击。

然而数招一过,商大长老也看得清楚,己方变成了三个人出手了,然而这白衣薛小妹却依然是轻松无比,直似没将己方三人放在眼里!

商大长老心头更是震惊:莫非她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九阶大圆满的境界了么?

战不多时,又有孔家曾家两家大长老带了数人赶到!

就听得格格娇笑响起,娇笑声里,突然间寒风大起,漫天飘雪!

好一场大雪!漫天飞鹅毛,对面不见人,填满太平洋,埋没杏花村!

雪落之地,就在数人激战之处!那风也怪,只向儒宗宗主万法亭与颜二长老和商大长老三人吹来!

风助雪势,雪舞迷眼!

不多时,雪消风定,众人再看去时,哪里还有白衣女子的身形?

“喂!儒宗的老头子们,你们自己慢慢玩吧,我去也!”远远地,是那薛小妹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二百零八章、世上又添新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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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无言独立,看水映长空,鸿飞无迹。撩乱西风白发,晚凉天气。黄蝶枯叶翩翩舞,伴纷飞,流年更替。莫悲风雨,细思来路,自成心偈。

向广袤,因天果地,且诵南无罢,漫说禅意:未见春风遗漏,万红千紫。佛光普照恩常在,自修还当自竭力。几多缘法,一番功业,古今援例。

——小词调寄《桂枝香》。

当时那雪域妖魅薛小妹,娇笑远去,只有声音远远传来,万法亭等人听了,垂头丧气,铩羽入城。

万法亭先行随颜二长老来看颜三长老。

这一战,儒宗两长老受伤,伤得最重的,是颜三长老。

当时万法亭等人入了城门洞里,先来看颜大长老。那颜大长老虽也受伤,经过了这么一阵子自我修复,伤势早已是好了个七七八八。倒是颜三长老,伤势本比颜大长老来得重,又比他受伤在后,恢复时间不足,此时早已被儒宗弟子抬回家中了。

于是众人都来到颜氏家族所在地,直入颜三长老所居小院。

琴声停,院门开,如玉仙子迎出来。

众人进来房间,都见了颜三长老,表示了问候。众人不由得又一次说到那雪域妖魅,都是惊讶不解,不知那薛小妹为何会进境如此之快速。

因为这个话题,众人一时都有压抑之感觉。万法亭虽然也是心中沮丧,却思量着转移话题——

于是,万法亭笑着向如玉仙子说道:“如玉,进步不错!还有半年的时间,就到了那上古域境开启的时间了,到时候,你可得要为儒宗争气,采摘到那幻魂莲花的种子回来啊!”

如玉仙子笑道:“感谢宗主师伯栽培,阿爸要求我争取在近期内突破,跨进灵道八阶呢!”

万法亭听了,叹道:“唉,当初得到的那些明宗秘制六合培元丹,可惜是没有了,若是我们也能炼制出这种丹药来,那该多好啊!”

众人听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万法亭这个遗憾,是没有谁能安慰的。

万法亭看了众人的反应,又说道:“我们在炼器和炼丹这一块儿,总是比不过那明宗,阵法一道也不是强项。

不过,近来打听得到消息,据说帝都神京之中,帝国研究中心炼制出来一种新式道器法宝,叫什么莫陵仙府。又听说那明宗也在炼制什么随身仙府——

如玉啊,我想近期内带你和子武两个,去一趟明宗,拜访雷仁宗主,顺便给你们创造一点接近李诗剑的机会,你们两个,进入了上古域境,可得要跟诗剑多合作。如玉,毕竟算起来,他也是你的师弟呀!”

如玉笑道:“宗主师伯,我要争取跨进灵道八阶,只要我跨进灵道八阶了,我们就更有合作的资本了。”

万法亭听了,心里明白如玉所说的资本是什么,当即说道:“我这一回带你去明宗,也有向他们讨要培元丹的心思。不然,这半年的时间十分宝贵,我怎么会舍得白白浪费,让你和子武跟着我到处走动呢?”

如玉仙子道:“宗主师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或许出去走一走,我就能抓住契机,领悟突破了呢。”

“哈哈,”颜三长老笑道:“如玉说得对,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万法亭道:“颜老三,你若是伤势允许,不如你也和我一块儿去,毕竟你跟明宗九长老关系很好,或许也能得他一分助力。”

颜三长老听了,就说道:“没事,我这伤势既要不了命,又折损不了我的修为;宗主,你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哪怕是现在就动身也行!”

碧天高处白云飘,追风灵船去杳杳,飞得更比白云高。

万法亭与颜三长老对坐小酌,朱子武驾驭追风灵船,如玉仙子闭目静修。

一行四人,正依万法亭的主张,前赴明宗。追风灵船正飞行之际,朱子武惊道:“师父,您看!”

万法亭与颜三长老都是停了饮酒,放下酒杯,顺着朱子武所指的右下方看了过去,只见白云下面,半空之中,一个白衣美女,御风飞行!

但见她,也如是一朵白云,衣袂飘飘,长发向后流动风的形象。

此人不是那雪域妖魅薛小妹,又是哪个?

万法亭默不作声地看了半天,说道:“这雪魅行进方向竟是与我们相同!子武,加大速度,我们先她一步而走!”

于是追风灵船骤然加速,将那白衣美女薛小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第三天早上,太阳初升,铺洒下金光万道。天青城里,迎来了一只追风灵船。那追风灵船还在城外,刚刚临近城门之际,雷仁便已察觉,当时就迎出城主府外。

雷仁望空施礼:“好风!竟然把万宗主这等贵客送来了!怪不得今天早上,听见了喜鹊叫呢!”

“哈哈,雷宗主好!万某不速而至,搅扰雷宗主了!”

一时间,双方见了面,相互见礼毕,雷仁与万法亭相携进入城主府大厅,颜三长老差肩走在万法亭右侧,而朱子武和颜如玉则是走在三位老辈的后面。

坐定之后,雷仁笑道:“万宗主光降,不知有何贵干?”

万法亭笑道:“雷宗主,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我们四大教派,原本就是通气连枝。眼看着还有半年的时间,那上古域境就要开启了。我这回特地带了子武和如玉两个孩子来贵宗求助!”

雷仁笑道:“万宗主客气了,你我两宗,都是泱泱大宗,以贵宗之能,不知我雷某能帮得上什么忙?”

万法亭笑道:“我这回来,有两件事情,还望雷宗主相帮。一件事情,我想拜求贵宗秘制六合培元丹,来为弟子增进修为。

另一件事情,就是想让子武和如玉与贵宗的心镜和诗剑两位小道友切磋切磋,毕竟进入了那上古域境之后,我希望贵我两宗能联手协作。”

雷仁听了,哈哈笑道:“联手合作,这个主张正合我意。至于培元丹,目前我宗炼制不多,培元丹所需要的材料,恰恰有一种极难寻找,此物在上古域境中却是最多,目前我宗库存已经不足,所以,近期炼制较少!”

万法亭听了,心中暗道:人家是主我为客,炼制培元丹的是人家,人家既然说是没有,那就应该是没有了。唉,求人难,难求人,人难求啊!

想到这里,万法亭正要开口说话,不想雷仁却早已又说道:“万宗主,培元丹虽然为数已不多,但是天幸我这里还收藏了十粒,就送给宗主,作为给子武和如玉两个小辈的见面礼了,哈哈!”

万法亭自然是极为高兴,当即表示感谢;感谢之言道罢,万法亭又说道:

“雷宗主,以前呢,我们四大教派,常是联手却采摘那幻魂莲花的种子,自三百六十年前那一场不快,今番再也难以四家联手,我倒是想着,我们两家先联手合作也好!”

“当然,当然!”雷仁笑道:“不瞒万宗主,我们今番派出的弟子,是李诗剑和胡拉格斯。

心镜上人他呢,原本是我们这一界的散修仙人,他的骨龄应该是不适合进入上古域境,胡拉格斯倒还是颇有些资质。

不过,万宗主若是想让孩子们见见面,切磋切磋,还得等一等,须待本宗主将他们都召唤过来才行。”

却说李诗剑与胡拉格斯,此时都在哪里?

胡拉格斯正在明宗东北六城主城心镜城中修炼。明宗东北六城主城,原来叫做明经城,那是因为六城主管是九长老管明经,而今的六城主管,早已是心镜上人了,所以,主城名字也就改做心镜城了。

心镜上人带着胡拉格斯在这边,依照宗主雷仁的要求,着实是上心上意地培养了胡拉格斯一番。

如今的胡拉格斯,已是跨进了灵道七阶了,心镜上人的要求是,胡拉格斯在进入那上古域境时,实际修为要达到七阶圆满或接近圆满。

俗话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石墙,两年多以来,心镜上人早已听说了一个消息,据说是本宗宗主答应与那托钵僧明尘合作,一起研究炼制随身仙府。

心镜上人心里是恨得牙痒痒的,为啥?

心镜上人与托钵僧和李诗剑这两个,本来也并没有仇恨,然而,心镜上人怎能忘记那上仙的嘱托?更不能忘记的,是那上仙的恐怖实力,似乎一个念头,就能把自己碾死,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心镜上人曾经数次驾驭自己的青铜三观镜,偷偷地潜回总坛,查看过几回,内心里早已确定了:明宗真的是跟托钵僧合作了。

有诸多迹象可以作为证明:九长老、唐荣、李诗剑等人在总坛中极少露面,难以见到他们的踪影!他们去了哪儿了?肯定是跑到那托钵僧的钵里去了!只有在那里,才最保密!

心镜上人料得不错,李诗剑正和托钵僧在黑钵里面炼制那随身仙府。

这一回,九长老倒也是有时进出黑钵,联系宗主雷仁,要材料做报告什么的,那托钵僧、厉文山、李诗剑还有唐荣,是潜心钻研,如同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一般,两年多的时间悠然而逝!

这中间,李诗剑出来过两次,渡天劫,如今已是灵道五阶;厉文山出来过两次,渡天劫,如今已是灵道六阶;陆三丫也一样达到了灵道六阶。唐荣出来过一次,晋阶渡劫,已是灵道七阶了。倒是托钵僧,如今依然是灵道七阶,两年来未曾晋阶。

话说当日数人研究炼制,最后定论是,随身仙府作为空间法宝,它的内空间不同于储物戒指的内空间,怎么说呢?

好比一样是人,一个是死人,一个是活人。

储物戒指的内空间,就如是死的,里面空空如也,连光线也没有。而随身仙府的内空间,却应当是“活”的,相当于可以供人生存的小世界。

这个小世界的内空间,当然是按照芥子纳须弥的原理来的,但是具体说来,还是离不开阵法。必须有阵法来界定空间三维基点,支撑住空间世界,可随意大小变化。

这内空间,必须依五行原理,生克运行,合阴阳之道,这样,阴阳五行运转起来,自然就是一个鲜活的小世界了!

理论研究与实践操作,几乎是同步进行,理论指导实践,实践又拿来检验理论,终于到了这么一个日子,理论与实践同步达到了完美!

诸人之中,托钵僧修为实力最强,又是黑钵的主人,一番炼制之下,随身仙府炼制成功!

成如容易却艰辛!托钵僧炼制出了第一个随身仙府时,九长老高兴得又哭又笑,就如一个小孩子一般!

李诗剑看到九长老如此,也不禁是心中一酸眼里一热,向九长老说道:“师父,这是当世第一件随身仙府,师父您留着做纪念吧,以后徒弟我再给您炼制更好的。”

当时数人都是激动不已。

托钵僧道:“厉道友,诗剑,唐长老,我们四人同时开炉炼制,争取一鼎同时祭炼两具,成功之后,你们就可以去见那雷仁,我也要去做我的事情去了!”

九长老听了,说道:“明尘道友,如此多谢你们了!只可惜的是,这随身仙府炼制成功之日,就是我们明宗跟道友你的合约到期之时,以后我们还能再像样合作愉快,亲密无间了吗?”

唐荣也说道:“明尘道友,两年相处,我真的是看出来了,道友你实是个志诚君子,性情中人!如果我唐荣不是明宗器堂长老的话,我倒是真想像厉道友一样,跟随道友你一起闯荡世界啊!”

托钵僧哈哈大笑,笑得眼中流出了眼泪,只听他说道:“九长老,唐长老,但有真情在,天涯共明月。以后呢,除了那心镜上人和胡拉格斯这师徒两个,你们明宗之人,我不会视为敌人!”

“从今往后,便是宗主砍我脑袋,我也不会跟道友为敌!”唐荣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也一样!亲爱的明尘道友!”九长老说着,竟是给托钵僧来了个大熊抱抱。

第二百零九章、心镜潜踪盗仙府

词曰:

芳菲渐了东风,绿阴浓。转眼商飚吹落碧枫红。

流年悄,朱颜老,问初衷。磨剑十年出手要成功。——《相见欢》

黑钵之内,大殿之上,四个人四只鼎都在炼制,托钵僧、厉文山唐荣都是十分自信,都是一鼎之内要炼制出两具随身仙府。

李诗剑原也要一鼎之内要炼制出两具仙府,厉文山道:“诗剑,我们四个人中,你现在的修为境界最低,你自己琢磨,看把握有多大,若是把握不足,就炼制一具吧。”

李诗剑笑道:“老师,我有信心!”

于是四只新式鼎同时引火开炼。

法宝出鼎后,九长老与唐荣出了黑钵,直入城主府,九长老更是高兴得离老远就大叫:“宗主!宗主!随身仙府炼制成功啦!”

声音未落,雷仁的神识传讯道了:“管明经!你给我闭嘴!”

九长老吃了一惊:怎么了?这么大好事,宗主却是发了火了呢?

不必等到进入城主府大厅,九长老再一眼扫过后,心中一凉:哎哟!大厅里竟然有儒宗宗主万法亭和颜三长老在!我这不是等于在外人面前泄密了吗?

九长老脸色窘得难看,进了大厅,上前向雷仁与万法亭等人见了礼,又特别地向颜三长老打了招呼,便是怏怏不乐地坐到一边儿去了。

万法亭当时就听了个清清楚楚,得知此等消息,心中自然是颇为震惊,然而又情知尴尬。

万法亭也是千年不死的老贼精一个,当时万法亭暗想,于其装作不知,倒不如挑明了说,只是,我须先压他一头才是!

想到这里,万法亭装得是一脸平静,波澜不惊地说道:“噢?原来你们炼制出了仙府法宝?我来时,听说帝都神京那边,已经研制出了那什么‘莫陵仙府’了呢,不知你们这个,比起莫陵仙府来怎么样?”

雷仁听了,神色一懔,心下也是暗想:看来是瞒他不得了!不过,我怎么没有打听到帝都神京那边炼制出了什么莫陵仙府了呢?

恰恰此时,有阵堂堂主凌君来报,称有机密事要报告宗主。

雷仁当即以神识传讯向凌君说道:“你别忙进厅,厅内有儒宗宗主在座,你用神识传讯,跟我说说是什么机密事?”

凌君当即也以神识传讯向雷仁报告道:“报告宗主,帝都神京有惊人的消息,帝国研究中心炼制部研制出了新式法宝莫陵仙府!”

雷仁听了,心中大大震惊,不单是震惊于帝国研制出了这随身仙府,更是震惊于万法亭居然比自己更早一步知道消息——看万法亭刚刚说话的神态语气,分明是早已清楚这些事情了!

想到这里,雷仁心中暗道:算了吧,不如开诚布公地跟万法亭说话吧,毕竟下一步,极有可能要两家合作。

想到这里,雷仁开口向大厅外面喝道:“凌堂主,什么要事?你上厅来,实话实说!”

雷仁同时又以神识传讯告诉凌君:“你到了厅上,不必隐瞒,人家万宗主比我还先一步知道这个消息呢!”

凌君到了厅上,自然是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雷仁笑道:“好了,你回去吧,我已经知道了。”

说到这里,雷仁向万法亭说道:“到底还是万宗主神通广大啊!你们儒宗竟是比我这边还早一步得知了这个事情!”

万法亭听了,心中暗暗吃惊于明宗竟然能这么及时地打听到了帝都神京中的事情,嘴里却是打了个哈哈,笑道:

“帝都神京中研制出了这种法宝,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可惜未曾见识见识。倒是贵宗炼制出来的随身仙府,能不能让我开个眼界长长见识呢?”

形格势禁,雷仁也只好向九长老和唐荣说道:“唐长老,把你炼制的随身仙府拿来给万宗主瞅瞅。”

说到这里,雷仁又向万法亭抱拳笑笑说道:“万宗主,请你指点一二哪!”

唐荣早已递上了两具随身仙府,一只呈给雷仁,一只递给万法亭。

万法亭接了过来,单看外表,这就如一枚可以佩戴在身的玉珮,细看时,却分明是一件九品道器;然而,其内部仙府空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却是无从得知。

雷仁早已是心中乐开了花,将手中的随身仙府滴血认主后,就向万法亭说道:“万宗主,颜三长老,子武,如玉,你们随我一起进来看看吧!”

万法亭与颜三长老自然都同意。雷仁又极大度地让九长老和唐荣一起进去。

当时数人进入仙府空间,但见这里虽不甚大,却也有数十亩方圆天地,有山有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抬头往上望时,只见天高百丈,虽不如真正的天空来得高远,但可见阳光明亮——正有一颗明珠,发出光芒,被阵法加成放大,如太阳光一般明亮,却不刺眼。

人在这空间里,并不觉得憋闷,相反却是感觉极为舒服。

当时雷仁哈哈大笑,就在仙府之内向万法亭说道:“万宗主,我有一个想法,正是要与你合作呢。”

万法亭笑道:“雷宗主是什么想法?要怎么合作?”

雷仁笑道:“我之所以急着要炼制出这种随身仙府,正是为着借以进入那上古域境里去。到时候,请万兄与我同去,我就不相信,有我们两个联手,还采摘不到那幻魂莲花种子!”

“你说什么?你,跟我,我们两个?”万法亭惊讶地伸出食指,点了一下雷仁,又屈回来指向自己,说道:

“我们两个,凭借这仙府,混进那上古域境去采摘幻魂莲花的种子?”

“万兄,正是如此!”

万法亭沉吟了一下,说道;“好!”

却说当时四鼎同时开工,李诗剑也成功炼制出了两具仙府法宝,一件八品,一件九品,俱为道器。

九长老和唐荣两个来见雷仁时,将八具道器仙府法宝拿了六具过来。托钵僧虽是炼制,自己却并不要,只替陆三丫要了一具仙府,厉文山作为炼制者,自己留用了一具。

此时在这仙府之内,唐荣见宗主雷仁心中高兴,就趁机拿出剩下的四具仙府道器。

唐荣笑道:“宗主,这两具仙府,一个是九品道器,一个是八品,都是出自诗剑之手,另外的两具,也有我炼制的——今后只要材料充足,有我和诗剑在,我们就不愁没有仙府啦!”

雷仁听了,更是高兴,当时看到万法亭一副眼馋不已的模样,心中暗道:

救人要救彻,送佛送上天,干脆,我明宗这仙府法宝,送他一件得了,将心比心,我料他万法亭得了此宝,必然眉开眼笑,对我明宗感恩戴德!

想到这里,雷仁接过四具道器仙府,一眼瞅过,将一具九品仙府送给了万法亭,笑道:

“万宗主,我先送你一件,到时候,你将仙府让子武或如玉戴上,你隐身其中,就可以进入上古域境啦!”

万法亭得了一具仙府道器法宝,果然是十分激动!当时万法亭说道:“雷宗主,我代表儒宗全体上下感谢你啊!今后你我两宗,同进同退,休戚与共!”

雷仁笑道:“好!我们两派,今日就订下盟约!万宗主,你向来是一言九鼎。我相信你今天的话,是赤诚之言,一诺千金哪!”

说到这里,雷仁又向唐荣说道:“唐长老,这具八品仙府,就由你放入器堂,作为样品,以供器堂拿来教授弟子。

我手里现在还有三具仙府,你与李诗剑炼制有功,就许给你们一人一具。到时候,我随着诗剑携带的仙府进入那上古域境就行了。”

此时雷仁手中只剩下两具道器仙府了,其中一具是准备赏赐给李诗剑的。

雷仁安排已毕,与万法亭出了仙府,重入城主府大厅。

雷仁道:“万宗主,我还有点儿事情,暂时失陪,请你和颜三长老并令高足弟子先到贵宾楼休息,等待李诗剑和胡拉格斯来到;你看如何?”

万法亭笑道:“雷宗主,客随主便,我们已经是给你添了麻烦啦!”

雷仁客气了几句,向小仙童说道:“你去请了宗长老来,烦请他陪送万宗主过去。”

说到此处,雷仁拱手抱拳向万法亭和颜三长老施礼道:“对不住之至,我竟是不能亲自送你们过去了!”

闲话不多说,当时宗肯来到,摆出一个“请”的姿式,口里道了一声“请”,就陪送着万法亭诸人去贵宾楼去了。

这边,雷仁却是急忙来到城主府秘室,要见托钵僧明尘,有事相商。

当时雷仁到了秘室,只见室内是空空如也。雷仁望空叫道;“明尘道友!明尘道友!”

叫声才落,秘室之内,一只黑钵显出形体来了。俄尔,托钵僧出现,左手托钵,右手无杖——

原来那杖被击断之后,托钵僧痛感沙虎独角杖品质不高,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因此是迟迟没有炼制新的刀杖。

托钵僧笑眯眯地,单掌施礼:“阿弥托佛!雷宗主竟是亲自过来了!如今仙府炼制成功,老衲与贵宗的合同也就到期了。不知雷宗主亲来,有什么事?”

雷仁当即施礼,说道:“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明尘道友,我明宗与你之前的矛盾,应当说是误会。你也不是本界禅宗之人,本宗主当然愿意与你继续修好!”

托钵僧听毕,笑道:“雷宗主来找老衲,只是为着说这个事么?实不相瞒,老衲跟你明宗,自然不会为敌;但是跟你明宗那十三长老心镜上人和他那徒弟胡拉格斯,却是不能放下那私人恩怨!”

雷仁肃然道:“明尘道友,何以固执?佛家与我明宗一样,都是最忌执念。心镜与胡拉格斯,还请道友不要找他们的麻烦了。毕竟心镜是我宗十三长老。”

“不然,这不是老衲我执念不放,我既受人之托,便当忠人之事。古人说,‘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不可夺也’!我那道友高福俊全族死于心镜之手,高福俊临死请托老衲为他报仇,我岂能言而无信?”

雷仁听了,不免脸上抽搐,咽了口唾沫,这才艰难地说道:“明尘道友,心镜长老自己修为并不弱,此为其一;第二,在这一界,我希望道友你还是放过他一马!”

托钵僧听了,当时问道;“咦?雷宗主,听你这么说,莫非这一界之外还另有世界?若果如此,在这一界,我可以暂且放他一马,出了这一界,那就不好意思了!”

雷仁道:“应该是有更为高级的世界。据传说,帝国太上帝君已经决意冲击灵道九阶大关,要看看灵道九阶后面的境界修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据此估计,这一界之外,必然有更高级的世界,不然,我们这一界灵道九阶之后的修仙者,都去了哪里?”

托钵僧明尘听了,心中暗想:当年在下位世界,我只说到了这边,便是上神仙界了,想不到这一界之上,还有更高等级的世界,我今天是又开了眼界了!

托钵僧再次合掌施礼:“阿弥陀佛!明尘受教了。以后呢,出了这一界,我明尘跟心镜上人的恩怨怎么了结,那时与你们是无关的了!”

雷仁听了,不免摇头叹息,又问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道友下一步要去哪里?”

托钵僧道:“暂时行止未定,老衲打算去寻找天材地宝,找那合适炼制刀杖的器材——我那刀杖自从上次战斗中被击断,到现在已是两年多了,一直没有再炼制呢。”

雷仁笑道:“既然是这样,不如请道友随我明宗一起行动,走一趟西荒雪域,可好?”

“去那边做什么?”

“明尘道友,眼看着就要到上古域境开启的日子了,诗剑所中的血蛊情种之毒还没有解除,我明宗要大举西进,灭了那雪域妖魅,以便让诗剑无挂无碍地去上古域境采摘幻魂莲花的种子!

当然啦,道友你此去,如果机缘巧合,也许能找到合适的材料呢。”

雷仁说这番话时,万万料不到托钵僧对这些事情是一无所知的。其实托钵僧来自下位世界,对这一界大佬们所掌握的诸多秘辛,哪里能够知晓?

托钵僧听了,只觉得雷仁所说的事情,是一件比一件神奇!

当时托钵僧就说道:“雷宗主,诗剑中毒的事情,我也知道,就凭这一点,我倒也乐意随你们明宗同去。”

“好!如此多谢明尘道友了。诗剑呢?本宗主要见他一见。”

“诗剑他正在闭关。”

“既然正在闭关,那就让他先呆在你的钵里边吧。”

雷仁说罢,取出联通符,给心镜上人下命令:

“心镜长老,我宗要大举西进,消灭那雪域妖魅,解李诗剑和胡拉格斯所中之毒。这次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你抓紧时间培养胡拉格斯吧。不过,今天你要让胡拉格斯来总坛一趟,结识结识儒宗才俊。”

却说心镜上人,接到了命令,心中暗笑:“宗主大人,你是一打一拉,驭下有术啊!可惜这等驭下之术,我早有觉察了!哼,你分配那随身仙府之际,怎么没想到给胡拉格斯分上一具呢?”

原来,心镜上人凭借他那青铜三观镜,常常隐秘潜回总坛,打听消息。今日来到,恰恰看到了雷仁接待万法亭诸人的全过程!

心镜上人料知自己无法得到那九品仙府,但是,放在器堂的那一具八品仙府,却正好可以手到擒来!

第二百一十章、上古域境要开启

词曰:

漫天狂雪梅花笑,只为把,春来报。似此有征也有兆。五行之数,阴阳之道,数理能推到。

青春如玉佳人俏,白发苍苍岁将了。变尽人间天不老。蓦然回首,乍识初好,化作斜阳照。——《青玉案》

话说心镜上人那青铜三观镜,当然是那玄冥天神王蒋离所赐,此宝也是空间法宝,品阶可以随本主的修为提高而提高,最高可以提高到什么品阶呢?那就是六品灵器。

只是,此时心镜上人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点,心镜上人只知道自己这具青铜三观镜,随着自己的晋阶,其品阶也会提高。

当日心镜上人凭借此宝,悄悄地潜入器堂,当时器堂堂主,十二长老唐荣正在给一帮炼制师讲解仙府炼制之道,唐荣将八品仙府,递给手下人传看!

当时一帮炼制师,都是十分惊喜;一具八品仙府,从张三的手中,传到李四的手中,又从李四之手传到王麻子的手里!

正传递着呢,突然间,众人眼前一花,再看时,八品仙府不翼而飞!只剩下李四伸出来的手,空空的,还有那要来接住作品仙府的,是王麻子的手,也是空空的!

诸人一时间都吓住了。那李四与王麻子两个更是吓得结结巴巴起来了:

“各位同道,谁拿了仙府去了?玩笑不带这样开的,这样会吓死宝宝,出人命的!”

一片寂然!死一样的寂静!

唐荣大惊!

雷仁大怒!

什么人如此猖狂?查!不惜一切代价,查!打开总坛护宗大阵,封锁全城,禁止任何人出入,查!

然而,青铜三观镜早已远遁而去了!

心镜上人回到东北六城主城心镜城,向胡拉格斯说道:“徒弟,为师将这个仙府给你,你按我交待的做,如此如此。”

于是胡拉格斯滴血认主,然后与其师心镜上人一起进入了仙府内空间,看得是十分仔细。

心镜上人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也能炼制得了此宝。胡拉格斯,你抓紧去总坛一趟,按宗主命令,会会那儒宗才俊。

不过,为师赐你仙府这件事,绝对不能说,任何涉及仙府法宝的事情,你都要一问摇头三不知!”

胡拉格斯听了,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是”,就依心镜上人之命令,驾驭了追风灵船,往明宗总坛过来了。

当天下午,胡拉格斯到了总坛,参见了宗主雷仁,依雷仁安排,胡拉格斯结识了儒宗才俊朱子武和如玉仙子。

当时一番切磋,本也是大有可叙,只是,李诗剑没有露面,朱子武和颜如玉二人对胡拉格斯不感冒,那切磋也就显得潦草了些,又且无关宏旨,这里略略带过。

——且说那仙府被盗,遍查无果。雷仁也只好将后事留给大长老宗肯处理,自己带上了二长老司明秋、三长老花自明、四长老张天明、九长老管明经等人,以及近三十名总坛护法,驾驭追风灵船,与托钵僧一起,往那西荒雪域去了!

儒宗宗主万法亭与颜三长老及朱子武、如玉仙子,一行四人,也是同路,紧随而行。

为什么不等这边查出结果来再走?时间不允许!一来一去,消耗时间要十多天,此外,还得花时间去找到那雪域妖魅。

究竟多久才以能找到,找到之后,面对雪魅一族。究竟能不能战而胜之,能不能彻底消灭之?此时雷仁心中也没有个实底儿。

却说雷仁等明宗众人、儒宗万法亭诸人,还有那托钵僧明尘,三支人马,都在明宗的追风灵船里。

那雷仁为着交好托钵僧,特地邀请了万法亭、颜三长老、托钵僧和厉文山,来到雷仁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小酌。明宗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与九长老则是陪座。

正因为这一番小酌,他们一路往西,路上却是错过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薛小妹。

薛小妹一路东行,潇潇洒洒。她并不急于赶路,反正目的地早已明确,反正距离那飞升通道开启还有一阵子时间,反正那人就在那里,虽然这两年来,他的气息只出现了两次,但是薛小妹笃定:

那人还在那里,自己要在飞升到更高级世界之前,找到他,将这一界诸事完全解决,不留尾巴。

薛小妹一路行来,不知自己有多惊艳,也不知自己惊呆了多少食色性也的小伙伴!

——上有万古之高天,下有厚地更无边;天地世界如此大,我有雄心能装下!呜呼!我心能装得下世界大,犹有空地,但是一个薛小妹,却是装满了我心!

呜呼!薛小妹啊薛小妹!

不知有多少人,心雄万夫,胸怀世界,遗憾的是,只见了薛小妹一眼,从此世界不入心,心中满满的只装了一个人!

这薛小妹,你简直就是直把人害死也么哥!

一路行来,不觉是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薛小妹才堪堪来到天青城外。

在薛小妹的身后,是一支长长的队伍,这队伍里都是些什么人?

放眼看去,这队伍里,只有男,没有女。

男的是不分老幼,一个个都是二目有神,却似痴呆,只为那眼神只盯着前面一人,那人举手抬足,一颦一笑,无不牵动众人之心!

于是一路行来,这么一只队伍,不知道给沿途的宾栈带来了多少收益!呀,这也算是拉动了经济增长啊!

这一日,天青城外,来了一只奇怪的队伍,人数不少,足有近万!

早有天青城中明宗弟子报告给了宗肯。宗肯听了,极是讶异,当时亲自来看。

宗肯看时,只觉得莫名其妙!于是宗肯吩咐道:“这支人马来得蹊跷,好在我们自上个月查找那偷盗仙府的人以来,护宗大阵一直封锁,禁止出入,对于这帮人,我们不放他们进城即可。”

命令下达后,宗肯又让自己的弟子路同认真观察,有情况随时报告。

路同看时,只见城外这支队伍,虽然庞杂,但没有几个是真正修为高超的。

而且,这只队伍,似乎以一个白衣女子为头领。众人都不敢离那白衣女子太近,却是以她为中心,胡乱地围成半个圆圈,如似半月形。

路同本也没有太在意那个白衣女子,只为他来观看时,那半月形圆圈里,有人突然运用神识成像之法,打出一条标语,但见一面写着:

美女美女我爱你!

另一边,却是也有人学了此招,却又如放烟花一般,也是神识成像之术,只见烟花灿烂里,有一行大字徐徐出现,写的是:

“美女粉丝团”,这几个字又徐徐散去,紧接着也是一行字:美女美女我爱你,看看我吧求求你!

突然间,放烟花的跟那拉标语的打了起来,这一打,很显然不是单挑,却是群殴!

登时场面大乱!

那白衣美女似乎很乐意看到别人为她打架一般,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含笑观战。

路同望着那些打架的人,心里暗叹了一声“没出息”,这才反过来留心看那白衣美女。

这一看可不得了!路同只觉得“嗡”地一下子,头魂儿似乎飞了!

——哎哟喂,这是哪儿来的美女?这不是比九品道器更具杀伤力吗?要说比之于九品道器的攻击,这可是专门杀伤人的灵魂人的心啊!

路同这家伙,心里嘀咕着,猛地一咬自己的嘴唇,不由得是一声“哎呀”,这才回过了神来。

回过神来时,就见城外那支队伍里,打斗停止。

为啥那打架的这么快就不打了?原因只在于:白衣美女已是席地而坐了。

那白衣美女席地而坐,登时那支队伍,众人也都纷纷坐下,那打架的一看众人都坐地上了,也都往地上坐下,自然就不好打架了。不打架了,眼神儿便又都转过来,依然盯着美女看。

且不说白衣美女身后跟着这么一支古怪的队伍,先容托钵村夫回过头来交待明宗大举西进之事。

白衣美女到达明宗天青城之日,明宗大队人马却已是赶到西荒雪域多时了。

当日到了儒宗至圣城,颜三长老带着朱子武和女儿如玉出了追风灵船,告别众人,自行回家继续疗伤去了;万法亭却是连船都未出,跟随明宗诸人一起奔赴西荒雪域。

李诗剑仍然闭关未出,还呆在托钵僧的钵里。

明宗的追风灵船过了至圣城,加速前进,终于望见了天边那遥遥的雪线。托钵僧颇为兴奋,不再饮酒,出了仙府,就船舱里开始欣赏起来了。

渐渐地西荒雪域在托钵僧的眼里显露出了它的真容。只见这里是天地广袤,一片茫茫。除去头顶上那天是蓝的,别的一切,都是白色,白色,无尽的白色!

追风灵船停了下来,众人进山搜寻那雪域妖魅。

但见雪域无边,更无声息。此时无风,世界一片静寂。大海捞针不容易,雪域寻妖又谈何容易?

万法亭道:“自从这里出现了那个灵道八阶的雪魅王者,我们明宗这两三年来,基本上就没有再派弟子来这边历练过。”

天青子雷仁正要询问,托钵僧却已经是先一步开口问道:“万宗主,上次你遇到那雪魅是在哪里?”

原来万法亭与托钵僧见面之后,深感尴尬,当时就抢先以神识传讯之法向托钵僧表示道歉,并请求托钵僧万万不可在雷仁面前说出自己曾经讹诈培元丹之事,又许条件又保证的,弄得托钵僧也不好再计较什么。

一路行来,万法亭没少向托钵僧敬酒,拉近关系;此时见托钵僧询问自己,万法亭当即把当日来这边采摘冰魄银莲,李诗剑被雪魅种了血蛊情种之毒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雷仁号令明宗众人,从此以往至某处某处,进行拉网式搜索;然后,又从某处至另一某处,再往前拉网式地搜索。

茫茫西荒雪域,广袤何止万里?那是百万里计的。若是凭高视下,便可以看到,一片无垠雪白雪白的大地上,三十多个小黑点儿在上面移动,就如蚂蚁在爬。

第一天,未见雪魅影踪;第二天,未见雪魅影踪;第三天……

不知不觉间,明宗诸人在这里搜索了一个月了,也没见到个雪魅的影子,而那些别的妖兽却是见到不少。起初时众人还有心出手灭了那些妖兽,到后来,杀都不愿意杀了,只将它轰走了事。

这一日,众人正在搜寻之际,雷仁得了一道微弱的信息。

雷仁取出自己的联通符时,却是天青城总坛那边,几经周转才传递过来的信息:

天青城外,来了一支奇怪的队伍,有近万人,修为境界都不高,却是天天起哄,吃干醋,打群架。

这支队伍的头领,却是修为境界高超,分明是灵道九阶,而且还是个白衣美女,这让宗肯感到不安。

目前这帮人在天青城外,没有异动,也没有对天青城进行过攻击,但是,这事儿已经轰动了,不知有多少人正往这里赶来,都来看希罕,围观白衣美女。

看客之中,自然有人想要对白衣美女动手动脚地,不想更无一人是这白衣美女的对手!

……

联通符里传过来的消息断断续续地,雷仁正要回话,又有消息传来,却是宗肯继续报告:有人说这白衣美女必然是妖修一族,否则不会如此地美艳不可方物!

也有人说,这可能就是那传说中的雪域妖魅!

这一族妖修,化形之后,不仅美得惊艳,而且美得诱惑!

雷仁本来对此也没放在心上,暗暗地正在心里责怪大长老宗肯呢:总坛现有护宗大阵,一日没查到是什么人偷盗了仙府,就一日封锁天青城,不得进出,这支队伍里,就那么一个灵道九阶高手,也不值得巴巴地向我报告啊。

然而,一听到了雪域妖魅这几个字眼儿,雷仁可就是慌了!

当时雷仁回复道:“用神识成像法,把那白衣美女的长相呈来给我看看!”

半天之后,才得回信儿,雷仁看时,却只是个大概,不甚清晰。

雷仁却已经赶紧请万法亭来辨认了。

万法亭一眼瞅过,认得清楚,当即说道:“就是它!”

雷仁听了,怒气加上惊气,是一肚子倒抽凉气:“这妖修如今已是灵道九阶了,又且跑到我明宗总坛天青城来了,它想干什么?”

于是雷仁一声令下,明宗诸人是匆匆东撤,直奔总坛而去。

未到至圣城,雷仁与万法亭是身上各有一符震动通报,二人是同时取出特种联通符来读取里面的消息;二人几乎是同时读毕,也几乎是同时变了脸色。

雷仁看向万法亭,说道:“万宗主,想不到今年那上古域境的入口,竟然是要提前打开了!”

托钵僧当时就想询问,然而雷仁却已经向托钵僧先行解释道:“明尘道友,你看看让李诗剑醒来吧,不能现闭关了,我们现在要抓紧赶回总坛那边去杀了那雪魅,或许这样再赶到上古域境入口处,都有些嫌晚了呢。”

托钵僧道:“可以。不过,雷宗主,万宗主,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呢?谁通知你们的?”

雷仁笑道:“实不相瞒,我们这些大宗大派的掌门,三山五岳的大高手,都有帝国钦赐的一枚特制联通符,此符是太上帝君亲手炼制的,是专门为着通报上古域境的情况而准备的,也是帝国发布重大命令的平台。”

托钵僧道:“哦,老衲明白了!阿弥陀佛,看来老衲我还得去那帝都神京闹上一闹,好让那太上帝君眼中有我,也好赐下一枚这样的联通符啊!”

雷仁与万法亭听了,都是大笑;笑毕,雷仁说道:“时间紧迫,明尘道友,还请你随我们去一趟天青城,对付那雪魅吧。”

当时众人都上了追风灵船,那追风灵船如箭一般地射入高空,直奔正东。

到了儒宗至圣城,万法亭向雷仁竖起手指头,拇指食指成圆。雷仁点头表示明白。

万法亭进入至圣城中,当即叫上了朱子武,让他将那九品随身仙府滴血认主,又匆匆来找颜三长老,见面之后,万法亭说了个大概,当时就与颜三长老一起,钻入那随身仙府中去了。

朱子武神识查看时,只见自己的随身仙府之内,只有师父的法宝高阳台在,料想师父与颜三长老都是进了高阳台里去了。

于是朱子武向如玉仙子说道:“师姐,师父和三长老在高阳台里,估计是吃酒去了,我们走吧。”

当时朱子武与如玉仙子二人飞出了至圣城,来见天青子雷仁。

第二百一十一章、托钵乍遇薛小妹

词曰:

如雪白衣俏生娇,长发自飘飘。明眸皓齿,兰花玉指,一笑魂销。

老僧古井无波久,乍遇也输招。亮瞎人眼,惊飞人魄,彩笔难描。

——小词调寄《眼儿媚》。

当时朱子武与如玉仙子来见天青子雷仁,见面之后,二人执晚辈之礼,雷仁笑道:“不必客气,上船吧。”

又有儒宗孔大长老孔也明带了一十二人过来,跟雷仁打了招呼,说道:“子武,如玉,你们是跟雷宗主一起去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朱子武与颜如玉都道:“孔师伯,我们跟雷宗主去天青城,就便见了李诗剑和胡拉格斯,然后再去东大荒山吧。”

孔大长老听了,就说道:“也好!雷宗主,两个小辈给你添麻烦了。”

雷仁笑道:“也没什么,孔长老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于是孔大长老领人上船直飞东大荒山;明宗追风灵船再次加速,直向天青城飞去。

刚刚飞出儒宗至圣城不远,雷仁再次得报:天青城受到那白衣美女的攻击!

雷仁惊讶,赶紧询问,得到的消息却是,攻击天青城的,不仅仅是那白衣美女一人!那支古怪的队伍里,有不少人看到了白衣美女攻击天青城后,也都跟着攻击!

具体情形是,白衣美女攻击时,那支队伍也攻击,白衣美女休息时,那支队伍也休息,怪异极了!

天青城是明宗之总坛所在,有护法大阵,一个白衣美女以灵道九阶修为发起攻击,本也不算什么,奈何那支队伍本有近万人,这一个多月来前来围观美女的人里,又有新加入那近万人的队伍的,于是乎,那古怪的队伍,竟然扩大到了近一万五千人!

近一万五千人中,虽然真正的高手没有几个,但是,猛虎架不住群狼,蚂蚁多了照样能咬死大象啊!

目前天青城情况已是不妙,宗肯已经命令本宗各地各城之主管、城主,护法们,速速回援总坛了。

雷仁听了,心中又惊又怒!怒的是,这都是什么事对什么事啊?哪来那么多的花痴,你们跟着那雪域妖魅找我明宗什么麻烦啊?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明宗的报复吗?

雷仁惊的是,那雪魅是灵道九阶,只怕自己对上它,也要吃瘪!而且那么多的花痴一齐动手攻击本宗护宗大阵,想想那场面,也的确是让人心惊胆寒哪!

雷仁赶紧以联通符联系宗肯,让他想法子多支持几天,务必要坚守到自己赶到。

却说雷仁带着众人急风火忙地往回赶,却又收到了莫陵帝国神君发布的通告,要求各大宗派,各路修仙高手,都带上本宗本派的优秀弟子速去东大荒山集合!

雷仁心里急得呀,那也是火烧火燎的。雷仁提前下命令,要求心镜上人带领胡拉格斯前往天青城汇合,并要求心镜支持总坛宗肯,对抗那白衣美女!

看看还剩下一天的路程了,雷仁却收到了两条传讯,分别是宗肯与胡拉格斯报来的。

宗肯说的是,白衣美女说了,要求明宗交出一个身有龙气的家伙。若是交人,那便罢了;若不交人,便要最后打破明宗护宗大阵,毁了明宗总坛!

这一条,已经让雷仁恨怒满胸了,又有胡拉格斯的报告,也让雷仁愤怒:

——报告宗主,我师父前日到楠枫湾那边北溟海底对付那红绫大仙去了!

雷仁得报,当时就对胡拉格斯说道:“胡拉格斯,你要想方设法联系上你师父!这都是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他却节外生枝,去对付什么红绫大仙?红绫大仙是他能对付得了的吗?这不是给本宗拉仇人吗?”

原来,雷仁也不知道那红绫大仙乃是当日莫忆虚构出来的一位修仙者,只道是果有这么一位绝世高手。

莫忆虚构出了这么一位红绫大仙,却是方便了心镜上人!

心镜上人到了东北六城,早已暗中打听清楚了当日太上帝君的一万大军在楠枫湾大败之事,也打听出来了二长老等人在北溟海底采寒玉时遇上了红绫大仙的事情。

在利诱之下,心镜上人向手下人打听这些消息,易如反掌!心镜上人比这一世界的修仙者更先知道一个事情,那上古域境,实是这一界通往上位世界的通道!

心镜上人早已得到了那修为令他恐怖的上神的命令:既然不可以杀死托钵僧和李诗剑,那你就要先于他们一步,进入上位世界修炼,只要步步走在他两个前头,那么修炼到最后么,你心镜是要领先于他们,成为这一世界的掌控者的!

心镜上人是心花怒放啊!一个世界的掌控者,那是什么样的境界,自己虽不知道,但是,“掌控者”这三个字,谁不明白它的意思?

心镜上人向胡拉格斯交待道:“徒弟,你按为师我的安排,你打开那随身仙府,让为师我进去,然后带为师进入那上古域境,我们将通过那上古域境,进入更高级的世界里修炼,总有一天,为师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的掌控者,你明白不?”

胡拉格斯听了,就说道:“师父,如果总坛那边有事情找你,那我怎么回答?”

“不管是谁向你询问我的事情,你都跟他说明,为师我去那楠风湾北溟海底,找那红绫大仙决斗去了!”

——于是胡拉格斯面对宗主雷仁的询问,就按心镜上人说的来回答,回答之后,胡拉格斯又附后一句:“宗主,我现在还去不去总坛?”

雷仁听了,不由得叹道:“这么着吧,你先来总坛。”

处理了东北六城心镜与胡拉格斯的事情,雷仁又联系宗肯:

“宗长老,我宗弟子中身有龙气的只有一个李诗剑,他此时在我这边,你问问那妖修,你问她,要找身有龙气的人干什么?借机施个缓兵之计,本宗主半天后就可以赶到总坛了!”

安排诸事完毕,雷仁亲自驾驭起了追风灵船,又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感谢你在我明宗多事之秋鼎力相助,从今往后,我明宗不与道友你为敌,我雷仁更与你私交为友!”

托钵僧笑了笑,客套地说道:“雷宗主不计前嫌,明尘惭愧!”

雷仁道:“明尘道友,请你将诗剑叫醒吧。”

于是托钵僧正要叫醒李诗剑,不想李诗剑却已经是自己醒来了!

只听李诗剑急急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快,我要出去渡劫!”

托钵僧心意一动,李诗剑出了黑钵。

出得黑钵,李诗剑就见宗主雷仁亲自驾驭追风灵船,自己的师父九长老管明经与儒宗朱子武、如玉仙子挨坐一处谈话,旁边是二长老司明秋、三长老花自明、四长老张天明陪着托钵僧说话,其他诸护法却都是坐在后舱里,个个表情严肃!

李诗剑匆匆与众人见礼,边施礼边说道:“师父,宗主,我要渡灵道六阶天劫!”

雷仁听了,不知说什么好,然而他毕竟是大宗大派之主,当时说道:“诗剑啊,你总算在上古域境开启之前达到了灵道六阶!

这样吧,诗剑你现在就出了追风灵船去渡劫,管长老留下护法,渡完天劫,赶紧回总坛去!”

九长老听了,心中暗道:托钵僧明尘道友与诗剑的关系极铁,他那黑钵在渡劫时能吸收雷电,有他为诗剑护法,那是万无一失,不如请他留下照看诗剑渡劫。

想到这里,九长老说道:“宗主,明尘道友比我更方便照顾诗剑渡劫,况且,总坛有大敌攻击,万万没有我留下来,却让明尘道友去临敌对战的道理!”

雷仁此时心中关注的重点已不在此,对于九长老的提议,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当时雷仁就说道:“如此也好。诗剑,你渡完天劫,若是来不及回总坛时,就直接去东大荒山。”

李诗剑当即答应,托钵僧自然也就随着李诗剑飞出了追风灵船船舱,为李诗剑渡劫护法。

李诗剑刚刚出了追风灵船,一块玉简直飞过来,却是雷仁匆匆刻注的前去东大荒山的路线图。

李诗剑抬手接过时,劫云已浓,刹那间,风紧,雨狂,雷鸣,电闪。

却说李诗剑出了黑钵之后,那远在数十万里之外的天青城那边,居然有人有了反应!

正在攻打明宗护阵的白衣美女,心头一动,暗自说道:“咦?我明明感应到你是躲藏在这个城里,怎么我在这边等了数十天,你却突然在十万里之外出现了呢?”

白衣美女当时收手不攻,退了开去。

登时那跟着美女围攻明宗护宗大阵的花痴们,也都收手不攻。

天青城中,宗肯见了,惊讶得嘴巴都张得老大老大的!然而,宗肯看得清楚,那白衣美女竟然是向自己招招手,一道声音,凝练成束,直直地穿透阵法,传了过来。

宗肯大惊:这是什么神功?这是何等修为?凝声成束,穿透大阵,这雪域妖魅,怎么这么厉害啊?

宗肯在惊讶中,就听那白衣美女说道:“喂,你们明宗那个身有龙气的小子跑哪儿去了?怎么不在你这城中?”

宗肯不理。

白衣美女却是一笑转身,向着西方飞遁而去了。

登时,那花痴大队全员惊呼,都纷纷跟着追赶而去了。

这一回,白衣美女薛小妹速度极快。

花痴大队的人们被落在后面,一转眼的功夫,眼里就瞧不见美女踪影了!此时这些人中,才有人惊醒过来,惊叫不已:

“哎呀!美女呢,我不是,啊,我这是怎么了?”惊叫的人如梦初醒。

不一会儿,花痴队伍中个个惊叫,人人清醒过来了。这些人清醒过来之后,想想这些天来的荒唐事,特别是想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参与攻击了明宗总坛,得罪了明宗之后,一时间人人后怕!

于是乎,这支花痴大队登时是哗啦一声,全员就地解散,各自逃得不知去向了。

花痴大队的人走散了,于白衣美女没有任何影响,她早已收了魅惑大法,全速向感应到的那个人冲过去了!

回头再说李诗剑这边渡劫,有托钵僧在,果然是万事大吉。

原来李诗剑的丹田之内,那仙家灵道真元内丹不但早已不再是金丹之金色,而且已经是将近透明,只有上面那白色的丝线,如今已经变得有原来的三四倍粗细,看得十分清楚。

这是因为李诗剑修炼的浩然正气诀和雷电体功法,才会有这种现象,也因为李诗剑晋阶,需要的能量是别人的数倍,所以他这灵道六阶天劫,波次虽然与别人的相同,但天劫雷电的威力却是十分强大。

最后一波天劫到来时,托钵僧眼看李诗剑不支,驾驭黑钵直冲过去,只一掠一抄,竟是将李诗剑收进了钵里,然后将那最后一波天劫直也吸入钵里去了。

这简直不是骇人听闻,而是骇仙听闻了,从来没有修仙者介入到别人的天劫中干预,却不会引发天劫变化的事例。

以前,托钵僧曾经介入过李诗剑的天劫中去过,引动天劫再生,加倍劈下。

这一回,托钵僧本也是抱定了再来一次,就由自己这钵来顶住的想法,才介入进来的,不想却是“屁事没有,尽管喝酒”!

托钵僧也不明白,但心中料定是自己这钵造成的。好在李诗剑已经渡过了天劫,也就放心了。

当时托钵僧问道:“诗剑,要不要出来到那天劫残云中去吸收残存的雷电?”

李诗剑答道:“不必了,明尘道友,我就在你这钵里盘坐修炼,巩固境界就行了。”

于是托钵僧就往明宗天青城那边赶去,才刚刚迈步,远远地就听一人呼道:“那和尚,人呢?”

托钵僧寓目看时,只见东边天空中,一人疾飞而至,偏偏这人疾飞之际,仍然是仪态万方,风韵迷人,一袭白衣,俏死人了!

当时雷仁请万法亭辨认确证雪域妖魅的模样时,托钵僧虽然在场,却并不曾看到那神识所成之像,因而此时还不知此人就是雪域妖魅。

托钵僧向白衣美女合什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叫住老衲,有什么事吗?”

白衣美女格格娇笑,笑了半天,才左手轻扬,手掐兰花,突出食指,向托钵僧一点,风情万种地说道:“喂,和尚,你看到一个身有龙气的小子没有?”

托钵僧明尘在白衣美女那兰花指食指一点之际,觉得心中一动,脑袋一晕,似乎眼前美女十分地秀色可餐,真想就餐。

然而“身有龙气的小子”这个话又让托钵僧猛然惊醒:嗯?怎么回事?老衲这么多年来,对美女早已是心如古井,怎么今天乍见此人,竟然动心了呢?

莫非老衲我还有什么孽缘桃花么?这个可是开玩笑的啦!

想到这里,托钵僧神情一肃,再次合什:“阿弥陀佛!女施主好俊的神通!不知你要找那身有龙气的小子干什么?”

白衣美女又是格格娇笑:“那还能干什么?生吃了他呗。”

托钵僧心中一激灵,哈哈大笑道:“阿弥陀佛!老衲想起来了!莫非你是那西荒雪域的妖修雪魅吧?”

白衣美女又一次格格娇笑:“喂,和尚,你怎么瞎猜想我呢?人家不是妖修,人家姓薛,叫薛小妹嘛。”

第二百一十二章、上古域境是通道

词曰:

万物应时来又去,春秋交替匆匆。回首当日未从容。可怜春短,遍地落残红。

落叶离枝霜气冷,飘零漫舞随风。寒光映水正朦胧。一滴秋露,响彻水晶宫。——《临江仙》

话说当时,白衣美女薛小妹暗施神通,胜了托钵僧一招。托钵僧反应倒也机敏,立即清醒过来了。

听到白衣美女自报家门,自称薛小妹时,托钵僧笑道:“原来是薛施主!幸会!”

薛小妹心中也暗自吃惊,心下暗道:我这《秋波媚》魅惑神通,今天竟然对他无效!看这和尚修为才只是灵道七阶,竟然这么有定力!我也要小心他些为是。

薛小妹心中想着,却是娇笑不已,笑声里,薛小妹问道:“和尚,你法号叫什么?道号又叫什么?我明明发现先前这里有个人在渡劫,那人身有龙气,怎么小妹我赶到这里,却只见和尚不见那人了呢?”

托钵僧道;“老衲法号明尘,道号没有,绰号倒是有两个,有人称老衲为托钵僧;也有人怕我,给我起的这个绰号可就吓死人了——人称老衲为贼和尚……”

哪知白衣美女薛小妹听了,再次娇笑起来,说道:“还是贼和尚这个绰号好,说不得,你正是惯常偷香窃玉,才被称为贼和尚的吧?”

托钵僧听了,顿时无语,心中暗道:“嘿,我本想说我绰号贼和尚,惯会戕害像她这样的美女,也好吓唬她走开,我也好走人,没想到此女竟是这么泼!”

托钵僧当时冷了声音,说道:“你说的对!你再不走,老衲可就要害你了!”

“喂!你要害我?贼和尚,我瞧你倒是挺可爱的,我还想害你呢!喂,贼和尚,只要你说出来那身有龙气的小子去了哪里了,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托钵僧情知此女要找的人是李诗剑,更不相信李诗剑会结识过这么样的美女,心中更进一步认定,此女必是那雪域妖魅。

当时托钵僧道:“雪魅,你要害人,老衲不曾遇上倒也罢了,老衲既然遇上了,就不会放任你害人!何况你要害的人恰恰是老衲我的道友,今天老衲我岂能饶你?”

当时托钵僧这个话一出口,薛小妹就知道托钵僧已经料定了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薛小妹并不认账,口中说道:“贼和尚,果然想要害我啦,你看我长得漂亮,就起了贼心,是不?”

薛小妹嘴里说着,已经出手攻击!

薛小妹是九阶大圆满,即将渡劫,托钵僧是灵道七阶,距离七阶圆满还差了许多,此时一动手,托钵僧就处在了下风!

然而,托钵僧是遇强更强的性子,哪里肯让?

当时托钵僧一看,这薛小妹出手十分凌厉,随手一掌,却是力道万钧,自己竟然硬扛不住!

托钵僧心头惊讶,我曾经与那太上帝君等帝国五大高手过招,虽然落败,但也没有感到像这样的应付吃力,这妖修竟然厉害到了这种地步!

当时托钵僧伸掌抵挡不住,随即身形半转,卸了薛小妹那一掌一半的力道,就势闪避开去了。

薛小妹格格笑道;“贼和尚还挺厉害的吗,才灵道七阶,就有这么强的实力,还怪不错嘞。”

二人转眼间斗到十招开外,薛小妹大占上风,压着托钵僧打,边打边逗托钵僧:“哟,贼和尚,这这这,你这一招是想袭 胸啊!”“哎哟,贼和尚,你还舍不得出全力啊?”“哟,贼和尚,你动作还怪温柔哩!”

托钵僧心中苦笑:这妖修修为高绝,嘴巴也损哪!瞧她这样子,只怕是没下狠手,一旦下了狠手,我必落败!老衲不趁她大意,想个法子胜她,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托钵僧暗祭黑钵,口中喝道:“看拳!”

一拳直击,那拳劲,如是惊涛裂岸一般。

薛小妹笑道:“贼和尚,又来袭 胸啦!”然而一语未毕,心头闪过一丝惊慌——

只听得“嘭”地一声,黑钵正中薛小妹后背!

薛小妹花容失色,嘴巴大张,“啊”地叫了一声,却是转头就走,直往东方飞遁去了!

托钵僧见她走了,这才停了下来,喘口气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中暗道;好厉害的妖修,若不是我凭此钵偷袭击中了她,只怕待会儿就要落败了!

——阿弥陀佛!老衲我这还是第一次对美女用偷袭手段呐,不大光明啊,呜呼!掉价,掉价!阿弥陀佛!掉价哟!

托钵僧心里想着,口里念了声“阿弥陀佛”,人却是进入钵中。

此时李诗剑正在盘坐,刚刚睁开眼来。

托钵僧问道:“诗剑,境界巩固好了?”

“好了。”

“刚刚那雪域妖魅来到了你这渡劫之地,口口声声要找一个身有龙气的人,我料她是找你的,跟她打了一架,嘿!那妖修好厉害啊!”

李诗剑听了,惊讶地问道:“明尘道友,莫非你吃了亏受了伤了?”

“没有没有,我倒是趁她大意,用黑钵偷偷地给了她一下子,她却是就此转身逃走了。”

李诗剑道:“那我出去看看。”

托钵僧于是陪着李诗剑一起出了钵。托钵僧指指点点地,讲说刚刚发生在此地的打斗情况。

刚刚说了两句,李诗剑的联通符里传来了雷仁的命令:“诗剑,你不必回天青城,直接往东大荒山去吧,要快,要在帝国莫陵历五月五日前赶到东大荒山!”

李诗剑听了,赶紧回话,不想那边雷仁说道:“不必再联系我,你到了东大荒山,一切听从宗长老安排也就是了。”

——原来雷仁赶到了天青城时,白衣美女薛小妹已离去了。雷仁首先找来九长老,吩咐一番,九长老边听边点头,最后,就见雷仁取出一物,心意转动之间,九长老人已消失,却是进了雷仁的随身仙府里面了。

此时人报胡拉格斯求见,雷仁当即叫胡拉格斯来见,吩咐道:“胡拉格斯,这是本宗主特地为你留着的一具九品随身仙府,你滴血认主之后,让我进去——我现在顾不得等李诗剑赶回来了!”

雷仁的意思,胡拉格斯明白了,宗主是要凭借这仙府,让自己带上他进入那上古域境呢!

胡拉格斯心中暗道:“侥幸,真是侥幸!幸亏我现在有两具随身仙府,若只是一具仙府的话,宗主和我师父在我的随身仙府里撞了脸,那可不好办啦!”

却说李诗剑,当时得了雷仁的命令,就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这可怎么是好?到五月五日,时间已是十分紧迫,我这追风灵船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准时赶到呀!”

托钵僧道:“从至圣城往这边来时,雷仁的追风灵船速度,跟我这钵相比,差了许多,所以我当时没好意思逞能,用黑钵来赶路;要不这么着吧,我用黑钵送你一起去。”

李诗剑道:“好!”

他两个这边说话时,哪里知道李诗剑才刚出了钵,那白衣美女薛小妹就感应到了:咦?在我刚刚失手的地方,那身有龙气的小子竟然又出现了!

白衣美女薛小妹暗自思考:我若是转回去呢,那贼和尚的钵却是比我还厉害!我若是不转回去呢,我离开这一世界,到了凭渡劫趁机去那更高世界时,便不好达到圆满!

咳,当初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跨进仙道境界,才给那身有龙气的小子下了那情种血蛊,早知我能这么快就要飞升,我也不给他下那个蛊了,我这简直是成了作茧自缚了!

白衣美女薛小妹心中想着,人也停了下来,沉吟不决:我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呢?

好羞羞,我干吗要给那小子下这个蛊啊?他虽身有龙气,我瞧着他修为还不如贼和尚呢。

半天,白衣美女如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往回飞来。不料才飞出不远,那身有龙气的人的气息,却是消失了!

白衣美女一咬牙,心中暗道:“罢了,我得先行赶去通道那边,晚了可不行!”

白衣美女身形刚刚才动,就见下方有一只黑钵,向前掠过!

白衣美女薛小妹见了,登时认得:“那不是贼和尚的法宝吗?我刚刚就吃了它的亏,说不准法宝本主就在左近呢!”

薛小妹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当时也跟了上去,不料一番跟踪下来,白衣美女薛小妹竟然发现,那钵的飞行方向,竟是跟自己一致!

薛小妹心中暗道:“是了,他们也是要去通道那边的了!”

就见黑钵在前面飞,数百里外,白衣美女在后面追,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帝国莫陵历五月五日上午辰时,托钵僧明尘驾驭黑钵,终于到了东大荒山。

远远地,就见山头东面,半空之中,有二十万人立在半空,这群人,盔明甲亮,个个都是灵道三阶以上的修为!托钵僧在楠风湾见过这种服装制式——竟然是莫陵帝国的大军在此!

在大军的后方山头上,只见旌旗招展,旗门里,有豪华帝辇,辇上端坐一人。

托钵僧离得虽远,却也认出了此人便是帝国神君莫相知。

托钵僧正要让李诗剑出了钵,突然心中一动,黑钵隐藏了起来。李诗剑看时,只见一个白衣美女飞过去了,可不正是那雪域妖魅?

李诗剑指着美女,向托钵僧道:“她正是那雪魅!”

陆三丫正在钵里闭关,厉文山却是仿照托钵僧的刀杖,为托钵僧炼制了一具八品的,给托钵僧递了过来,正好也看到了。

当时三个人一起来看雪魅,看她要做什么,只见白衣美女隐入帝国大军的另一侧,不知用了什么个法子,只见人影一闪就隐藏不见了!

托钵僧向李诗剑道:“你现在就出去吗?”

厉文山却是说道:“诗剑,你有那随身仙府,不如我们都隐藏进去,跟你一起到那什么上古域境里,这样的话,你遇到什么危险,可以随时让我们出来帮你的忙。”

对于厉文山的话,李诗剑自然不违背。当时李诗剑就说道:“好!老师,就依您说的。”

当时李诗剑出了钵,取出随身仙府,心意转动之际,托钵僧的黑钵就到了李诗剑的随身仙府之中。

李诗剑佩戴好随身仙府,风遁而起,神识扫过,就见到了山头之上,明宗人马之所在。

当时李诗剑一遁而至!

——李诗剑刚刚风遁而起,就觉得一道神识向自己扫了过来。如今的李诗剑,虽然才只是灵道六阶,却早已不再是初到此界的菜鸟一个了。

李诗剑心中一激灵:好强大的神识,就是我们明宗宗主也没有这个本事——这必然是那雪域妖魅!

李诗剑记得托钵僧说过雪魅的厉害,此时的自己对上那雪魅,肯定不是对手。于是李诗剑急纵而过,飞到明宗的队伍里来了。

当时李诗剑身形落定,就见本宗大长老宗肯脸现笑意:“诗剑到得好快!我正准备今天巳时再跟你联系呢,没想到才是辰时初刻你就到了。”

“师弟好!”这个是儒宗如玉仙子跟李诗剑打招呼。

“李师兄好!”这是朱子武的声音。

李诗剑也回了招呼,儒宗孔大长老就往宗肯这边靠近了过来,宗肯向李诗剑介绍道:“诗剑,这位是儒宗孔也明孔大长老,你喊师伯!”

于是李诗剑施礼,喊了师伯。

孔大长老看到李诗剑才灵道六阶修为,脸上略有一丝失望,却还是说道:“诗剑,进入上古域境之后,要跟你如玉师姐和子武师弟联手啊!”

此时明宗儒宗两宗交谈,静得教中人也靠近了过来。静得教中来人,虽然不少,但是主要人物,也只二人,一个是教主飞红绫袁衲,一个是教主随侍弟子衣青衫。

袁衲向宗肯和孔大长老问道:“宗长老,孔长老,怎么你们的宗主都没来呢?”

宗肯听了,笑道:“我们宗主赶巧了,闭关正紧,未曾出关,没法子,我来顶上了。”

孔大长老也是笑道:“我们宗主向来对俗事不太热心,上古域境之事虽然重大,但是他说不来,也就不来了。”

袁衲听了,感觉是一头雾水,然而,毕竟那是人家宗派里的事情,自然不好多问。

此时明宗、儒宗和静得教三家挨得近了,禅宗之人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了。禅宗宗主达迦上仙和禅宗的诸弟子们见他三家宗派走得近,心中都是有些辣刺刺的。

李诗剑在这些人中,老是觉得有一道神识,若有若无地瞅着自己,料来应该是那妖修雪魅在盯着自己呢,想到托钵僧不是人家对手,也不敢妄动。

李诗剑竟然觉得口中焦渴,这可真是修仙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难道说我李诗剑竟然对那妖修竟然紧张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李诗剑摇摇头,心中暗自嘲笑自己。

闲云漫移,日影悠悠。李诗剑只觉得时间太漫长了!

突然间,一块巨大的玉石碑出现在半空中,同时,平空响起一声威严的号令:“各宗派山头主事之人前来!”

李诗剑听了这声音,抬头看时,只见本宗大长老宗肯,儒宗大长老孔也明,静得教教主飞红绫袁衲,禅宗宗主达迦大仙……等等些人,都是越众而出,往前飞去。

原来是帝君莫相知要点名!

第二百一十三章、天劫狂虐谁造孽

词曰:

情怀意态斜阳里,白发秋风霜鬓迹。千年明月自相圆,十丈红尘君莫忆。

一从盘古开天地,万纪千劫安可记?桑田岁月绿如歌,沧海狂涛山样立。——《木兰花》。

话说当时,帝君莫相知显然不满意明宗与儒宗两派宗主没有来,但也只是略问了一句,询问了两宗所派出的弟子人选之后,便继续往下点名去了。

宗肯与孔也明都走到那巨大的玉石碑前,输入了本派派出弟子的名字。儒宗孔也明输入的名字是颜如玉,灵道八阶;朱子武,灵道七阶。

明宗宗肯输入的名字是,胡拉格斯,灵道七阶;李诗剑,灵道六阶。

静得教教主也上前来,却只输入了一个名字:衣青衫,灵道七阶。

禅宗达迦上仙也走上前来,输入了两个名字:僧普照,灵道七阶;僧普渡,灵道七阶。

——其他小宗小派根本就没有灵道六阶修为的年轻弟子,无法派出人选。

——这里且不多说那些无关宏旨之人。当时诸宗各派的主事之人输入本宗所派出的弟子人选名字之后,巨大的玉石碑就出现了变化:

但见红霞连闪,瑞气纷呈,接着,玉石碑上,第一行姓名发出了金光,众人看时,却是帝君王族派出的人选名单:

莫红尘,灵道七阶;莫飞仙,灵道七阶。随着金光大放,帝君王族两个年轻人,顾盼自雄,神采飞扬地站到了玉石碑下,只听得嘀嘀两声响过,帝君莫相知喝道:“骨龄合格,过关!”

当时众人都纷纷惊叹:哎呀,到底是帝君王族啊!不声不响地,又冒出了两个青年高手来,这下子,帝国五大高手不就变成了七大高手了吗!

众人惊叹未已,第二行姓名发出了金光,这一回,人们就更加惊赞不已了:咦?儒宗居然培养出了一个灵道八阶的女弟子!厉害喽!

明宗弟子姓名显示却在禅宗后面,宗肯见了,脸色发青,十分不满意。然而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所派的弟子实力高一头,两个都是灵道七阶。

宗肯心中暗暗想着——应该说还是值得庆幸的,诗剑总算是赶在上古域境开启前达到了六阶,要不然,明宗只怕会像静得教一样窘,只有一个灵道七阶弟子可派呢。

明宗排在禅宗之后,胡拉格斯是灵道七阶,李诗剑,显示的是灵道六阶。

不免有人小声嘀咕:明宗都能炼制秘制六合培元丹了,那么多金丹,也堆不出一个灵道八阶来吗?瞧那李诗剑,才灵道六阶啊,不行,不行,不行哟!

明宗以下,除了静得教,玉石碑上便再也没有显示了。

早有那掌故颇熟的人议论道:这一次,又是帝君王族加四大教派啊!

也有的说道:“看来静得教还不如上一次哪!三百六十多年前那次,静得教还派出了两个弟子,这一次才派出一个,这不是一代不如一代吗?”

议论声传到衣青衫的耳朵里,衣青衫是十分不爽,就小声嘀咕:以前都是太上帝君点名的呢,这一次,不是变成了帝君了吗?世上事,哪能没有个变化?

飞红绫袁衲道:“青衫,不要嘀咕了,你进去之后,要多依靠护法小队和另三家弟子,毕竟我们静得教与他三家没有矛盾,你跟他们走近些,相互也好照应。四大教派本来就是同气连枝的,至于那帝君王族,你要防着他们一手,他们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那巨大的玉石碑上显示了金色姓名的弟子们,总共才九人,都是骨龄合格者。

帝君莫相知见已验过了骨龄,虽然略嫌人少,但是仍然按规定,继续下一步章程。

只听帝君宣布道:“道友们,子民们,三年后的今天,又是妖族大举来犯的日子,我们要想战胜妖族,以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一方面,要靠帝国大军要在此操演三年备战;另一方面,就看我们派出的优秀子弟能不能顺利采摘到那幻魂莲花的种子了!

各宗各派的宿老耆旧们,到时候都要积极参战,我们决不能让妖族侵占我们的国土,否则,他们将会用我们的鲜血来染红我们的土地!”

听到这里,各宗各派,三山五岳的修仙高手们都鼓掌高呼:“坚决抵抗妖族,保我修仙净土!”

待呼声停止,帝君又高声说道:“午时将到,本帝君先预祝九位优秀的种子选手,带上你们的团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又是一阵子掌声。

掌声响过,只见一人飞上东大荒山山头,来到那巨大的玉石碑前,就半空中喝道:“各宗各派所派出的护法小队开始查验骨龄!”

就见当先是帝君王族之人,是个十人小队,修为都在灵道五阶六阶,来到玉石碑下,只听嘀嘀声响过,这十人小队往那莫飞仙和莫红尘身后一站。

一十二人齐齐躬身施礼:“报告神帅:王族小队准备完毕!”

原来飞到这里喊话之人,是帝国神帅莫相思。

接下来是儒宗,儒宗护法小队人选早定,此时查验合格,所作所为,就如那帝君王族小队一般。

再接着,是禅宗小队,禅宗小队后面,是静得教小队,静得教派出了十一位护法,总数也是一十二人。

最后是明宗,明宗这边也已选好了,一十二人站定后,李诗剑正要报告,胡拉格斯却已经抢先报告道:“报告神帅,明宗小队准备完毕!”

诸人准备完毕,李诗剑与胡拉格斯同在明宗小队之中,作为明宗派出的优秀种子,李诗剑心里很不平静:

这人屠胡拉格斯,当年在下位世界,杀戮多少无辜之大同族人?他的师父,心镜上人,却是致自己弟弟于死亡的祸首,自己来到这一界,本也有个目标,就是要找那心镜上人报杀弟之仇,不想如今自己却与心镜成了同门师兄弟,这胡拉格斯,竟然成了自己的师侄!

呜呼!世事难料,造化弄人!目前去这上古域境,自己不但不能伺机报仇,还得要从大局出发,与他协作哩。

李诗剑心中沉思之际,就听得那帝国神帅莫相思喝道:“注意了!各小队就位,准备——!”

李诗剑抬头看时,只见东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弯月形的黑洞,渐渐地,黑洞变圆了。

黑洞越来越近,可以看得到里面红光迷蒙,如一张血盆大口,欲择人而噬一般!

帝君王族小队早已鱼贯而入,儒宗小队接着也进去了,再接着,是禅宗小队。

禅宗小队后面,是明宗小队,静得教只派出一个优秀弟子,是以靠在明宗后面。

李诗剑与胡拉格斯带领明宗小队,正要进入,当时就觉得一道神识,向自己扫来。

李诗剑感觉这道神识与先前的乃是同一修仙者发出,料来是那妖修对自己不怀好意!

李诗剑心中暗想暗叹:宗主带领人马,大举西进,遍搜那西荒雪域,没有找到此妖,想不到它竟然跑到天青城去闹事来了!

如今我这身上之毒犹在,它却是修为高强,待我从这上古域境回来,一定要加紧修炼,诛杀此妖!

这样想时,明宗小队刚刚跨进洞口,突然间,天色大变,迅雷烈风暴起!

东大荒山山头上,一众修仙者都是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人?天劫如此之强大,到底他渡的是什么等级的天劫啊!

一众修仙,并帝国帝君,以及众臣工,都是纷纷躲避——谁敢陷入到这么强大这等要命的天劫中去啊?

帝国大军可是不容易迅速撤离的,无奈之下,帝君直接命令原地解散,自行逃生!

当时东大荒山山上,到处都是咒骂之声!

然而,咒骂声里,一道白色丽影,猛然飞过,挟着电光,直冲入洞!

此时李诗剑等明宗小队一十二人已经入了洞,静得教之人尚还不曾来得及进入,那白色丽影,就在这空隙里刺斜插队过来,隔断了静得教诸人。

帝君莫相知看得分明,只见那是一个白衣女子!天劫雷电正都奔着她,集中落下!

只听得“轰-嘭”地一声大响!

莫相知眼一闭,心中发寒:完了,这一下子,里面的几个小队,都不知遭遇如何了哟!首先是那明宗小队,算是彻底完蛋了!

如此天劫之下,还能逃得了几人?

宗肯见了,也是闭上了眼睛,眼角噙泪。禅宗那边,只响着佛号:“阿弥陀佛!”

静得教主飞红绫袁衲却是赶紧上前救护本宗弟子——静得教小队是一个也未进去,却已有数人死在天劫雷电之下!

那天劫雷电呢,却是直轰洞口,一击之下,天劫倏然消失。洞口也已不见,白衣女子也是身形已杳!

一时间,万籁此俱寂,唯余静得教诸静姑伤痛呻 吟 啜泣之音!

帝君莫相知心中惊讶:怎么这回洞口开放时间没到半个时辰,这就消失了呢?

洞外人们纷纷忙乱,忙着救人;又都对洞口提前消失议论纷纷,不知是何征兆!

却说洞内,不过是数丈距离飞过,众人都觉得眼前景物大变!

李诗剑进洞之后,便觉得有一人杀气腾腾地往自己扑了过来!

那人气势极强,明宗小队诸人立即被此人冲开。李诗剑当时一见不妙,尽力前纵,人在半空中,转身向后发招,一掌拍出,正与一人掌势相交!

但听得“嘭”地一声,李诗剑借力前纵,去得更快!

只在那一瞬间,李诗剑已经瞧得分明,那欲杀自己之人,竟然是个白衣女子,此人眉眼,李诗剑早已见过,不是那雪域妖魅,又是哪个?

只是,李诗剑也觉得奇怪,这白衣女子,比起当日在西荒雪域之时,更见明艳动人,正是化美为媚,不知艳丽了多少倍!

李诗剑哪里知道,这雪魅修为境界越高,便越是明艳动人——说起来,这是雪魅的天赋。

其实,修仙之人,就算是样貌普通,随着修为境界的提高,也会变得更有气质更耐看更俊俏的,何况雪魅妖修薛小妹,正是天生丽质呢?

李诗剑所见这白衣美女,正是那个薛小妹。

薛小妹为何此时要置李诗剑于死地?无他因,只为着要收回那雪蛊情种!

原来血蛊情种之毒,那血蛊种子,是雪魅本体天生之物,一生只此一粒,须要凝结自己的血才能形成并激活。

薛小妹虽是妖修,在晋阶仙道境界之际,也早已识得这一界不再适合自己了。离去之前,必须收回那血蛊种子,才能求得飞升圆满,无挂无碍。

她本是自己给李诗剑种下此毒,当时还有戏耍之意,如同猫捉耗子;只道数十年后,凭借这血蛊情种,那身有龙气之人便要乖乖地找上自己,做自己的俘虏。

然而她也没料到,短短三年过去,自己竟然要飞升到上一界去了!

如此一来,那被下了此毒的身有龙气的人,反而成了自己的拖累!

凭着对血蛊的感应,薛小妹察觉到了李诗剑在天青城,然而,只是感应过两次后,竟然一直再也没有感应了!

于是薛小妹自然就出了西荒雪域,来寻找身有龙气的人。于是就有了薛小妹一路赶到天青城,大闹明宗总坛之事。

薛小妹哪里知道,李诗剑,这个身有龙气的家伙,是躲藏在托钵僧的黑钵里,又随着明宗大队去了西荒雪域了呢?

前文说过,李诗剑渡六阶天劫时,薛小妹当即察觉到了,当时就离开了明宗天青城,直奔李诗剑渡劫之地!

不想李诗剑劫后又入黑钵,薛小妹倒是跟托钵僧打了一架!

如今到了东大荒山,眼见李诗剑进入了那通道,薛小妹立即引发自身的仙道天劫,虽是初阶,然而这一界的修仙者,却是人人都不曾见过!

薛小妹正是凭借自己这天劫之威,强行冲击上古域境的入口,这才冲进了洞内的。

如今薛小妹对李诗剑出手,进洞的另三支小队,早已都被惊动了!众人一回头,发现洞口已经封闭了,又见白衣女追击李诗剑,于是众人纷纷跟在后面追赶!

众人追赶之际,却不知这上古域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来上古域境的洞口,都是通往这九重天世界的通道。具体说来,上古域境如同一个运转着的独立空间世界,随着运转,它的通道,会按一定的时限,连通一定的世界。

这个情由,本当在后面自然叙出,然而,托钵村夫为着方便,这里先行交待:

上古域境界共有八个洞口,分别连接第二重天世界、第三重天世界,直到第九重天世界。

这九重天世界,前文说过,本是废弃了的法宝世界,其第一重天,便相当于九重天的源初世界,是为基础世界。

第二重天,因为第一重天的稳固,并没有变成一个混乱世界,而第三重天到第九重天,早已都变成了混乱世界了!

什么是混乱世界?五行失调,阴阳不通,世界不能正常运转,天地道法规则虽在而无序。

上古域境这一洞口被天劫雷电轰击而关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李诗剑这些人,要想重回到第二重天,可就不是三年之后了,而是要等到另一个洞口旋转到了对接位置上,重新望见第二重天里的东大荒山时,才可以回去。

那还得三百六十五年!

此时众人对此都是一无所知,只管纷纷追杀。薛小妹要追杀李诗剑,杀死他,才好夺回自己的血蛊情种。

那几支小队,则是追赶白衣女子,毕竟此女强行冲击进来,害得静得教小队没能进来!此女极有可能坏了采摘幻魂莲花种子这等大事。

却说李诗剑在前面逃,虽然占了借力先走之机,然而,薛小妹的速度确实太快!

李诗剑在半空中飞,就见下面的大地上,出现一片湖泊,湖泊里,生满了莲花。那莲花,有红色的,红晕如美女醉酒;有白色的,白得如什么呢,就地取材来说,就如白衣美女薛小妹一般艳丽;最奇妙的是,青碧的荷叶丛里,有一种莲花,忽红忽白,颜色变幻不定!

李诗剑心中以为,那就是幻魂莲花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李诗剑失手被掳

词曰:

立楼头,观落日;一望寒烟,如梦黄昏里。映上心头都寂寂,无语沧桑,暮霭弥天地。

忆初心,思旧事;劫数难明,洒泪空追忆。常恨此身非自有,逝水匆匆,寥落当年志。——小词调寄《苏幕遮》

——话说当时,李诗剑自以为看到了的是幻魂莲花,当即身形下落,意图在逃跑之中,伺机采摘到幻魂莲花的种子。

其他小队的人,见了此情,也都想起了此行的使命,就是采摘幻魂莲花的种子。这种子,说白了,就是幻魂莲花凋谢后结出来的莲蓬子。

欲要采摘,哪里有那么容易?众人但见满湖莲花,哪里有什么莲蓬在?

这幻魂莲花的种子,也不是容易采摘的,各小队诸人来时,门派宗主教主都有过交待——具体采摘之法,李诗剑还没有得到宗主交待,所以他并不明白——本章后面自会带出,这里略过不提。

且说当时,李诗剑并不能辨认真正的幻魂莲花,想要采摘那幻魂莲花,就更加艰难了,何况他身后还有个白衣美女薛小妹,紧追不放哪!

李诗剑被逼无奈,只好放弃伺机采摘幻魂莲花种子的念头,一味狂逃!

终于,李诗剑一咬牙,取出自己的八品道器宝剑——当初炼制的雷电霹雳剑,身形陡然止住!

李诗剑立在半空中,心中一动,口中吟道:“天意从来高难问。”

刹那间,杀意四起,只在李诗剑周身缭绕。

薛小妹见了,当即也止住身形,心中暗道:他这一招,我倒是见过,那时他比现在低了好几阶,如今以灵道六阶再拿出这一招来,倒还是颇有些气派哩!

薛小妹一脸甜笑,抬手轻拈兰花指,食指轻点李诗剑,说道:“冤家,你怎么不跑了呢?”

李诗剑听了,当时迷惑,心中暗道;“我跑什么呀,她又强,她又美,我不爱她,还要爱谁?”

然而心中虽是迷惑了,但有一人,留下那烙印太深,李诗剑眼前,薛小妹的俏影就与另一人的影子重叠起来了!李诗剑这家伙,偏偏于此时动情矣!

这要看为谁动情!

若是为着这薛小妹动情,那血蛊情种之毒,本不当发作,只为了此毒本就是薛小妹的手笔,然而中间偏偏夹杂了一个与薛小妹不相干的翠姑!

当时在李某人的意识深处,两个身影重叠合一,化为另一个时,李诗剑只觉得胸口一痛!这一痛,如万针扎心!

问苍天,人何在?

倩影心头立,华年指间流,相思空遗恨,弹指过春秋!

心头疼痛,李诗剑却也因此而清醒了过来,眼前之人,分明不是翠姑,分明是那雪域妖魅,就是她,给自己种下了情种之毒!

李诗剑心头本欲大恨之,然而眼前伊人轻笑,明眸善睐,一笑春风起,未语胜千言。

李诗剑心头一叹:罢了,若是能解除此毒,他日我能胜过妖时,也留下她一条性命吧。只是此时,我还得逃命,我还不是她的对手!

李诗剑周身杀气再起,口中轻轻吟诵:“龙飞无迹动八荒。”

剑出,天雷霹雳剑更无征兆,直往前刺出!虽说是直往前刺出,然而,竟给人以角度十分诡异,无可回避之感觉!

薛小妹自然也是见过了这一招,当时格格轻笑:“喂,你叫什么名字?小妹我以前见你使这一招时,可没有现在这么俊哪!”

李诗剑心中大忿,却不敢使那一招望月怀远,只将剑尖下滑,斜向上挑,口中吟道:“一枝红艳暗凝香!”

剑出,薛小妹心中所料,李诗剑下一招本当是推窗望月,没想到李诗剑却使出了自己没有见过的一招来了!

薛小妹当时一愣,攻势一顿。

恰恰此时,身后有琴声响起!这是儒宗如玉仙子的支援来到了!

如玉仙子的捶头琴弹奏起来,但见玉指连勾加抹,滑音颤音一线如束,如同有了具体的形状,又如同一柄柄声音做就之飞刀利剑,箭雨一般覆盖过来,劈头盖脸,竟是无差别攻击薛小妹!

薛小妹回头看向如玉仙子,嫣然一笑,果然是是回首一笑百媚生!

如玉仙子只觉得是我见犹怜,心中暗惊:这妖魅搞什么鬼?怎么让我都觉得不忍心攻击它?这想必是它的魅惑本领吧,竟然这么厉害了!

如玉仙子心头电转之际,就听薛小妹却是格格娇笑:“喂!你居然帮我的傻子打我,难道你想勾引我的傻子,做小三吗?”

如玉仙子听了,当时脸红,啐了一口,并不理睬,依然继续攻击。旁边却有一人骂道:“你这个妖修,无耻下流,空化作人形,却还是一颗妖心!”

这是朱子武也冲了上来!

薛小妹听了,不怒反笑:“哟!小兄弟,你也是身有龙气啊,我见过你!前天我还听粉丝团的人说,打是疼骂是爱,你不爱我,干吗骂我呀?喂,什么叫无耻啊?你说说呗?”

朱子武哪有闲心分说?只斥了一句“什么粉丝团?尽是搞妖蛾子!”便直接从旁助攻。

有了二人助此一臂力,李诗剑当时觉得压力大减,碍于自己不好使用那一招推窗望月,当时不再使用这自悟的诗剑诀,而是运用雷电体功法起来了!

只见李诗剑,仙家灵道真元内丹里,那雷电灵力灌注剑中,登时剑芒飞处,电光霹雳,大起沉雷之声!

薛小妹见了,却是大喜!我正需要要找这么样一个人,陪我炼手,提高自己抗拒天劫雷电的能力,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看来活捉他要比杀了他更好哟!

此时薛小妹,倒是将杀死李诗剑的心给收了,反而倒是生出了活捉李诗剑,从此永远带在身边的念头来了。

话说这边李诗剑、朱子武与如玉仙子三个同时对付薛小妹,一时间似乎斗平,那几支小队中人,自然也有人赶了过来,要趁机共同对付,一战击败之。

哪知薛小妹的格格娇笑之声,猛然间变得极冷,继而只听一声娇叱:“你们都给我滚开!”

只见薛小妹单掌连拍,数道掌风顿起,刚刚要包围上来的人们,都被击得倒飞出去!

薛小妹又是粉拳一握,直直向前击出,只见一股带着巨大寒冷之意的拳劲,直往如玉仙子击来!

拳劲未到,寒冷先到,登时将无数琴声冻碎在半空中,就如降下了一波声音能量小雨一般,直坠入那莲花湖水中去了!

如玉仙子大惊,身形一闪,捶头琴往前一挡,堪堪躲过了这道拳劲时,只见半空中雪花飘飞,其大如席,直往朱子武卷去!

朱子武躲闪不及,眼看着要被雪花席卷而没!

如玉仙子救援不及,不由得惊呼!

李诗剑却是来得及救援,自然挺身上前,长剑斜刺,攻薛小妹之必救,正如兵法之围魏救赵法!

哪知薛小妹果然是妖修有妖心,等的就是你李诗剑呢!

只见半天飞雪席卷过来,又如一条大席,一抄一裹!

李诗剑身形顿时消失!

众人惊呼!

惊呼声里,薛小妹一路娇笑不断,走得没了影踪!

如玉仙子与朱子武当时都是惊得张大了嘴巴!朱子武过了半晌,忽然垂泪道:“李师兄是为了救我,才被那妖魅抓走了的,我以后怎么好见颜三师叔?”

一语未毕,有人过来,拍拍朱子武的肩膀,说道:“朱师叔不必伤心,人之生死,各有天命,今日情形,我都看见了,朱师叔本是好心帮助他对抗那妖修,李师叔他技不如人,那也怪不得你!”

原来说话的人是胡拉格斯!

胡拉格斯神识传讯,暗暗告诉师父心镜上人:“师父,那李诗剑,被妖修雪域妖魅给抓走了!”

就听心镜上人回复道:“好!好!杀了他才更好哪!胡拉格斯,宗主出去了没有?”

胡拉格斯道:“师父,我们现在所在之地,大地上有好大一片湖泊,湖中长满了莲花,大伙儿都道是这里就是幻魂莲湖,都要采摘幻魂莲花的种子呢,只是好奇怪得很……”

“什么奇怪的?”

“师父,没有莲蓬,那里采摘种子?”

心镜上人道:“原来你奇怪的是这个事情,你来时,宗主没告诉你怎么采摘?”

“宗主没有诉弟子啊,师父。”

“哼!这老狐狸!果然是对我们师徒不信任!我倒是曾经有所耳闻。幻魂莲花,千花结一莲蓬,而且,你得盯住了,双目不可略一交睫,自开花时就盯住,连盯七天,到第七天上,不管有没有凋谢,直接采摘,采摘到手,才有可能得到莲蓬,那时就是取得了种子了。”

胡拉格斯道:“那么,师父,我还采摘不?”

“你就不要采摘了,等他们都开始盯着莲花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寻出路,到更高层级的世界里去了,还采摘它干吗?”

胡拉格斯听了,又问道:“师父,那些小队的人们,似乎不知道这个采法,都在满湖乱跑呢!”

心镜上人道:“不是这样的,傻徒弟,他们这是要把沉睡的幻魂莲惊醒,真正的幻魂莲,须得被外物惊醒才开花。”

胡拉格斯惊奇道:“师父,你怎么比宗主知晓得还清楚呢?”

“哈哈哈哈,”心镜上人笑道:“为师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上仙指点为师带上你去更高层级的世界,这档子事情,为师当然比宗主知晓得更清楚啦!”

胡拉格斯正想再说什么,就听心镜上人又说道:“你呀,别操这个心了,你只管向宗主请教,让宗主出来。等到他专心采摘莲花时,我们再走,他是顾不上拦我们的!”

于是胡拉格斯神识透入自己携带的另一具仙府之中,传讯叫道:“宗主!宗主!”

只见这具仙府之内,另有一具随身仙府法宝,雷仁就在其中。

当时雷仁听得了胡拉格斯的呼叫,收了仙府,现身出来,向胡拉格斯问道:“怎么了?”

胡拉格斯道:“宗主!不好了,李诗剑李师叔被雪域妖魅抓走了!”

“你说什么?那雪域妖魅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抓走了李诗剑呢?”

胡拉格斯向雷仁说道:“宗主,当时情形,是这么这么一回事!”

雷仁听了,不由得说道:“唉!既然这样,那我就出来,亲自动手采摘吧。”

不说这边雷仁现了身,且说朱子武,当时也是向自己所佩戴的随身仙府里传讯道:“师父,不好了,李诗剑李师兄被那雪域妖魅抓走了!”

万法亭一惊,当时就向颜三长老道:“三长老,你那记名弟子被雪魅抓走了!”

颜三长老听了,也是惊讶:怎么?那雪魅怎么能到了这里了呢?

当时朱子武把事情经过一说,颜三长老不由得说道:“子武,当时既然是这么个情况,你怎么不通知宗主和我,让我们出手呢?”

朱子武道:“当时,我只以为三个能跟那雪魅战平,哪里知道它竟然是未出全力呢!”

万法亭与颜三长老听了,都是心中惊讶!颜三长老暗思:以他们三个联手,实力应该不低啊!如玉修为是灵道八阶,比宗主都不差多少了!那雪魅竟然是未出全力就对付得了三人联手?

颜三长老正要询问,就听万法亭向朱子武问道:“子武,那雪魅出了全力又是什么样子的?”

朱子武道:“那到底是不是出了全力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当时连拍数掌,将冲过来想要救援的各小队的人都打得是倒飞而出!”

万法亭与颜三长老都是大大地吃了一惊:各小队的领头羊都是灵道七阶的优秀子弟,数掌同时打得这些人倒飞,试问谁能做到?

那雪域妖魅究竟是什么境界修为?

万法亭与颜三长老正在沉思,忽然朱子武叫道:“师父,颜三师叔,明宗雷宗主已经现身啦!”

万法亭听了,当即说道:“颜三长老,我们也一起现身吧!”

于是,万法亭与颜三长老也现身出来了!

众人一片声地惊讶!

却说众人惊讶声里,帝君王族小队那莫红尘与莫飞仙也向自己随身携带的莫陵仙府里神识传讯——

原来,太上帝君莫陵与帝国第一大阵师莫忆,还有那莫雨亲王,也和雷仁和万法亭颜三长老这三位同样,用了夹带私货的花招儿,“偷渡海关”过来了。

却说太上帝君莫陵与莫忆及莫雨亲王得了神识传讯儿,都听太上帝君的招呼,莫陵道:“我们不急于出去,他们折腾过了头几天,我们再出去,省点儿力气。”

然而,莫红尘和莫飞仙同样也报告了李诗剑被一个白衣美女掳走之事。

不过,莫红尘和莫飞仙并不知道,那白衣美女乃是雪域妖魅幻化人形。

等到听说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后,太上帝君莫陵惊讶地说道:“据我所知,这幻魂莲花湖,倒是的确有妖修的,但是,依采摘幻魂莲花的经验来看,现在是不应当出现的呀?那白衣美女是何许人也?”

莫红尘与莫飞仙两个之中,有莫红尘回答道:“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修仙者,借助天劫之威冲进来的!”

太上帝君莫陵听了,大吃一惊,不由得说道:“糟糕了!怎么会有人以这种方式闯进了上古域境?”

听了太上帝君这个话,那莫陵仙府之内,莫忆与莫雨是齐声询问,莫陵仙府之外,莫红尘也是惊问,一个个都询问太上帝君:究竟什么糟糕了?

太上帝君听了,颓然叹道:“大约这是天数使然吧?这上古域境,自古以来就不允许骨龄超标的修仙者进入,我等这一回都是偷渡过来,有乖天数啊!那白衣女子,实是以自身之天劫来轰击入洞洞口,只怕那洞口,如今早已封闭啦!”

太上帝君这一番话,是在莫陵仙府之内跟莫忆和莫雨说的并不曾运用神识传讯法,莫忆莫雨听得清楚,仙府之外,那莫红尘,本是这一具仙府主人,当然也能听到。

莫红尘当时就说道:“老祖宗,那洞口,的确是已经封闭了!”

太上帝君莫陵奋然说道:“情况有变,看来我得出去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诗剑情迷薛小妹

词曰:

滚滚红尘因果里,乾坤运转无穷。谁究数理卜吉凶?前尘都草草,后事也匆匆。

川上如斯流水去,花开花落随风。仙乡一梦几时终?临邛道士在,阆苑玉楼空。——调寄《临江仙》。

当时太上帝君莫陵出了莫陵仙府,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莫忆和莫雨。

这三人一现身,众人更是大哗!

莫陵帝君却是根本不理众人喧哗,只向雷仁与万法亭略扫了一眼,就威严地喝道:“诸位!都安静些,目前情况有变,我们算是被困在这上古域境中了,没有三百六十年六个甲子轮转,我们是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包括雷仁和万法亭,以及颜三长老。

雷仁当时就施礼道:“敢问帝君,为什么说我们是被困在这里,要经过三百六十年六个甲子轮转才能回去?”

雷仁这么一问,正合众人心中所想。太上帝君莫陵扫了众人一眼,早已明白,当时莫陵说道:

“怎么?雷宗主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话么?关于上古域境的事情,应该说就数我最清楚!”说话之际,太上帝君微微散发出上位威压,以示自身强大,以告诫众人要识得时务!

雷仁心中早已是明白,这里,毕竟以太上帝君莫陵和王族小队实力最强。

当时雷仁笑道:“帝君,我们既然要被困此间三百六十年,依我看呢,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不如我们诸队合作,就尊奉帝君您为首领,不知帝君意下如何?”

莫陵听了,这才觉得此言得我心哉,于是就含笑点头,向众人说道:“雷宗主,在这里,我最清楚情况,自然就由我领着大家,终有一天,要把各位领回我们原来的世界去!”

说罢,莫陵的眼睛,转向万法亭和颜三长老这边看了过来——目前在此地,除去王族这边,实力最强大的,就是这儒宗人马了。

此时情形,万法亭又岂能不明白?当时万法亭就高声说道:“自古以来,我们儒宗讲究忠君爱国,目前我们虽然身陷上古域境,但是,我们尊敬的太上帝君也与我等草民同在!我们儒宗,岂有不追随帝君的道理?我们的口号是‘支持加追随!’请帝君放心吧!”

莫陵将众人形式上统一以后,就开始清点人数,现场之人,共计四十九人。只为着那白衣美女冲进来时,明宗小队首当之,被天劫雷电击死三人,禅宗也有一人躲避不及,被天劫击中而亡。

四支小队四十八人只剩下了四十四人,加上冒出来的明宗宗主雷仁,儒宗宗主万法亭与颜三长老,再加上太上帝君莫陵、帝国大阵师莫忆,还有一个美女亲王莫雨,本当有五十人,可惜的是,明宗李诗剑却是被雪域妖魅给抓走了!

当时太上帝君分派任务,四十九人重新组队,雷仁、万法亭、莫忆、莫雨各领一队,名之曰队长,然而这队长却只是小队长,太上帝君莫陵自任大队长。

大队长一声令下,四支小队就依安排,各就各位,连成排,一起向前,这那开满莲花的湖面上,吆喝游走。

然而,走着走着,就有人落在后面了。雷仁一转脸,向身后的胡拉格斯催促道:“胡拉格斯,你赶快些,跟上大队!”

胡拉格斯应声道:“是!”

雷仁转回头来,继续前行,然而,心中的直觉却是不对!

雷仁再次转头看时,哪里还有胡拉格斯?

原来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心镜上人出了胡拉格斯的随身仙府,将那青铜三观镜取出,自己隐了进去,又将胡拉格斯也收到了青铜镜内空间中!

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也是化作一粒微尘,疾飞而去!

雷仁再回首,一看胡拉格斯不见了,当时就惊讶叫道;“胡拉格斯!人呢?”

太上帝君莫陵听了,也不由得看向了雷仁所领的这支小队,这支小队包括雷仁在内共十二人,以明宗弟子为主组成——果然少了一人!

太上帝君当时运起那双重瞳透视千里眼,四下望去,东望不见,西望不见,北望不见;向南望时,却瞅得清楚:只见一具法宝,乃是青铜三观镜,影影绰绰地去得远了!

莫陵当时问道:“雷宗主,你们明宗有谁是使用青铜三观镜作为法宝的?”

雷仁听了,茫然若失:我明宗用此法宝的,除了心镜,还能有谁?

不想这一番来上古域境采摘幻魂莲花的种子,我明宗竟然是连失好手!李诗剑被雪魅掳走了,心镜上人则分明是带了胡拉格斯脱离了我明宗啊!

雷仁面色难看,心中哀痛,当时也就无可奈何地说道;“回帝君的话,我明宗使用青铜三观镜作为法宝的,本是我宗近年提拔的新任长老,十三长老心镜。”

莫陵听了,奇怪道:“他既是你宗长老,怎么会脱离了你们?刚刚那个胡拉格斯是什么人?”

雷仁道;“他是心镜上人的徒弟——如今,哼,本宗主要把他师徒两个,从我明宗除名,定为本宗叛徒!”

莫陵笑道:“现在定什么罪名都无关紧要了,不过,我们现在也不必急于采摘幻魂莲花的种子了,不如追赶过去,看看他往哪儿逃了!”

正说话之际,王族小队,莫雨带领的十二人中,竟是莫雨向莫陵帝君叫道:“父王,真正的幻魂莲花开啦!”

莫陵帝君听了,那是朝令不待夕改,却是即令即改,只听莫陵大声下达命令道:

“莫雨小队,全力盯住幻魂莲花!莫忆小队,布阵防御幻魂兽!明宗小队,协助莫雨小队!儒宗小队,协助莫忆小队!”

当时四个小队立即行动,莫陵自己则是跃在半空,瞪大了一双重瞳透视千里眼,紧紧盯住四周,将一切尽收眼底。

只见那满湖莲花之中有那么一片莲花,叶子特别大,生长特别快。半天的工夫,层层莲叶里,窜生出朵朵荷箭。

荷箭高出荷叶后,花苞渐渐展开,先是人世难得见到的紫色,渐渐地紫色变淡,淡至微红,果如美女之酒上晕脸;再向后,那荷花的颜色,淡至纯白之色。

淡极始知花更艳!

此时满湖荷花,竟然都是一例纯白,满湖荷花花瓣展开,露出淡黄花蕊,登时满湖飘香!

莫陵居高临下,大声喝道:“大家不可深嗅此香,此香能醉人!”

众人听了,都是心中一懔!

那淡极而艳极的白莲花,又渐渐的生出晕色来,一抹红晕,渐渐次而浓,直到最后成了酽紫之色!

如此变过,已是一天时间过去了。

莫雨亲王盯得眼睛生痛,心中早已忘了莲花之美丽。

莫陵又命令道:“以无欲之心,驭无欲之眼,眼前花色,任它美丽,以物观我,就不太累了!”

——莲花颜色开始了第七次变淡,满湖馥郁香更浓!

莫陵喝道:“各小队小心了,今天是采摘幻魂莲花的日子,也是幻魂兽随时可能出现并攻击我们的一天,都打起精神来!”

且不说这边到了采摘那幻魂莲花种子的关键之时,且说那心镜上人驾驭青铜三观镜,带着自己的徒弟胡拉格斯,脱离了明宗,直往南方飞去。

心镜上人驾驭青铜三观镜,飞了半天之后,来到一处,只见眼前如是一片透明无物,然而,心镜上人却是停了下来。

面前有物,看看像无有,摸摸却挡手。

心镜上人抬手摸了一遍,心中暗道:“是了,这里,就是上古域境的界壁了!”

怎样才能打破界壁,冲到那边去呢?

只要打破界壁,冲到那边去,就能进入另一条通道,然后进入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心镜上人试着攻出一掌,只听得“啪”的一声响亮,这一掌击在界壁之上,却是不见任何效果。

一掌不行,再拍一掌,数掌无功之后,心镜上人苦笑:看来我的修为境界的确是不够,我只能按上仙所作的指点,一点一点儿地试,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界壁纽结点了!

无奈之下,心镜开始向界壁上拍拍打打,这里拍拍,那儿敲敲,如同寻找什么。

心镜上人贴着界壁位移。有时候,明明能看得见界壁那边的怪异妖修,甚至于有时,还能看到界壁那边,有的妖兽妖修向自己呲牙!

心镜上人暗道:“这恐怕就是那莫陵帝国所要防备的妖族了!”

心镜上人估计得没有错,只是,以后将不会再发生这种妖族进攻莫陵帝国的事情了,只为着通向第二重天世界有通道已经封闭了。

此时心镜上人沿着界壁一路敲打行来,却是跟另一人不期而遇!

谁这么倒楣,会遇上了心镜上人?

薛小妹是也!

其实,心镜上人遇上了薛小妹,也可以说是挺倒楣的。

却说心镜上人看到薛小妹时,不由得大起嫉妒之心!

只见薛小妹一脸娇媚,依偎着一位帅哥。心镜一见,当时就神识传讯,询问自己的徒弟胡拉格斯:“胡拉格斯,你不是说那李诗剑被白衣美女抓走了吗?”

胡拉格斯当即在青铜镜内空间世界里回答道:“是啊,师父,怎么啦?”

心镜上人道;“我放开青铜镜世界,你来看看,这是抓走了吗?我怎么看这是勾引走了呢?”

胡拉格斯听了,心中诧异,当时那白衣美女,杀气逼人,来势汹汹,那劲头那架式,李诗剑只怕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然而此刻看去,胡拉格斯也是满头雾水:

这哪里是仇敌模样?这分明比夫妻还夫妻啊!

话说当时,白衣美女薛小妹依偎在李诗剑的怀里,李诗剑眼中是除此尤物,更无他人,视心镜上人如空气一般。

薛小妹道:“喂,傻子,前面有人。”

只听李诗剑轻声说道;“小妹,前面是有一个人呢。”

“嗯,你扶我上前问问他。”

于是李诗剑半搂半扶,拥着薛小妹走上前来。

只听薛小妹嗲声嗲气地问道;“喂,老帅哥,你是谁?你在这界壁跟前敲敲打打地,要做什么呢?”

心镜上人心中却是十分震惊于薛小妹之明媚动人,当时眼里有一丝惘然,就回答道;“喂,美女,你问老夫什么?你又是做什么的?”

心镜上人已是灵道八阶,按理说,对于美女应当是有足够的免疫力的,毕竟灵道八阶是一个坎儿。

心镜上人为何这么容易被迷惑?只怪他嫉妒李诗剑,见眼前的白衣美女如此地跟自己发嗲,有心刺激李诗剑一下子。

心镜上人这么一想,可就等于是自己放弃了对薛小妹的抵抗。抵抗什么?

心镜上人本当要抵抗薛小妹的魅惑神通的。

作为那西荒雪域的妖修雪域妖妹,薛小妹有两大天生神通,这秋波媚媚惑神通就不再说了,跨进仙道境界之后,薛小妹的另一天生神通已经形成,这就是冰雪领域攻击。

心镜上人眼中的迷惑越来越强,不免就跟薛小妹疯言疯语起来了。

李诗剑果然受了刺激,一把推开薛小妹,却又用力转过她的身子,让她与自己面对面,这时,李诗剑眼中无限深情地盯着薛小妹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妹,我只爱你一个,我也不容许你跟别人调情!这个人,我一见他,就觉得他待我不好,我讨厌他!”

只听薛小妹柔声哄道:“喂,傻子,好啦好啦,我跟他调情也不算什么的。我嘛,只是跟他只是调调情罢了。”

李诗剑语气坚决:“不!调情也不可以,我吃醋!”

薛小妹格格娇笑;“嗯,好啊,你要吃醋啊!醋是什么?好吃吗?”

说到这里,只听得一吻响亮,薛小妹向李诗剑的脸上亲了一下子,说道;“喂,傻子,你说说看,醋是什么哟。”

谁想李诗剑的话,却是入了心镜上人之耳,惊醒了心镜上人。

心镜上人心中暗道:“啊!我明白了,这白衣女子,不就是那雪域妖魅吗?李诗剑被它迷住,好事!大好事啊!我可不能被它迷住了!”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却是装作依然迷茫未醒的样子,说道:“美女,他是谁啊?我也要吃醋了!”

薛小妹格格一笑:“醋好吃吗?怎么都要吃啊?你叫什么?刚刚在这里敲敲打打是做什么的?”

心镜上人听了,心中暗道;“索性老夫就给这妖修来个一装到底!”

于是心镜上人说道;“我是要穿过界壁,到那边去的。”

薛小妹听了,心中一动,又问道:“去那边做什么?”

“去那边修仙啊,那边可是更高级的世界呢。”

薛小妹格格娇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正好我也要过去,你就跟着我,一块儿打破这界壁吧!”

心镜上人一脸迷惘地答道;“我叫心镜上人。”

薛小妹听了,命令道:“心镜上人,你听我的命令,我叫你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

说罢,薛小妹不待心镜上人回答,又向李诗剑道:“喂,亲爱的傻子,你跟他一起动手,听我命令,啊,我们一起动手啊!”

李诗剑乖乖地点头称“是”。

心镜上人脸上装迷糊,心里却是暗暗纳闷,这李诗剑,究竟是怎么被这妖修魅惑得如此听话的呢?瞧他这模样,分明跟这妖修,嘿,早就发生过关系了吧?

正想着,薛小妹命令道:“听我口令,我们三人,合力攻击我正前方五步之处!”

第二百一十六章、痴情非关风与月

词曰:

欲溯清流山重重,武陵源外月朦胧。仙园芳草年年碧,溪畔桃花岁岁红。

天易老,恨难终。当时信誓记心中。迷情因果数何在?一片白云一场风。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当时,李诗剑、心镜上人两个,是合力攻击,都是攻向指定的地方——薛小妹身前五步处。

当时攻击力刹那将到,薛小妹的攻击也到了,三人合力于一点,只听得“啵”一声大响,那透明若无物的界壁,被打破一个洞!

这个洞,单凭肉眼是看不到的,三人俱凭神识,都已发觉,当时三人齐往前冲,都要穿越而过。

李诗剑往前冲时,一把拉住薛小妹,那一种关切,全然是做丈夫的本份,没有丝毫勉强做作。

薛小妹竟是嫣然一笑,任由李诗剑拉着自己穿越而过。

心镜上人本来就是装作迷糊的,洞口出现时,心镜上人哈哈一笑,抢先一步先自蹿出,穿越过洞口之后,百忙里,回身一掌拍出!

李诗剑正拉着薛小妹也蹿了过来,当时不及防备,心镜上人这一掌,竟是直接击在李诗剑胸口上!

李诗剑一声闷哼,吐出一口血来。

然而,虽然身上中掌,李诗剑却不肯因此放慢速度,依然往前猛冲——敢情李诗剑瞧得明白,若不能及时穿越过去,那洞口会再次合拢,那时自己跟薛小妹可就过不去了。

——原来,李诗剑当时被薛小妹掳去,就在那风雪之中,李诗剑倒也是苦苦抗争;但是啊,李诗剑一个灵道六阶的修仙者,虽然潜质很厉害,虽然他将来要成就大圣元,然而现在的他,却不是仙道境界的薛小妹的对手。

薛小妹渡劫之后,跨进了比灵道九阶更高的境界,这一修为境界,就是仙道,薛小妹现在是仙道初阶。

虽然才只是仙道初阶,乍看起来比灵道六阶只是高出了四个品阶,然而仙道与灵道相比,这大境界上的差距可就大了!

薛小妹跨进仙道境界后,自然就明白了灵道境界之上就是仙道境界;而且,这一境界之下,她的另一个天赋神通也初步形成了:

前文说过,这就是领域攻击。薛小妹的领域攻击,就是冰雪领域。

李诗剑陷入冰雪领域之最初,并不知薛小妹的领域攻击十分厉害。等到现情况不妙时,李诗剑立即以神识联系,通知道友明尘和老师厉文山赶紧出来解救自己;然而,薛小妹的领域已经发动,李诗剑的修为水平抗不住,眨眼间被冻得连神识外放都做不到了。

李诗剑在冰雪领域之内,被冰冻成一根大冰棍儿,比当年李诗君的情况还严重,神识也是严重迷糊了。

以雷仁、万法亭、颜三长老这些人现身出来的时刻计算那时的时间差,人家薛小妹早已掳了李诗剑去得很远很远了!

薛小妹拎着李诗剑这根“大冰棍”,就在半空中疾行,走了一阵子,来到一处无人所在,随手抓过数朵白云,将自己和李诗剑遮掩了起来。

此时薛小妹开始作怪了。

薛小妹一边融化冰雪,让李诗剑醒来,一边催动媚惑大法,心里边,还时不时地想起当初在那西荒雪域交战时的情形,薛小妹最爱想的,就是李诗剑使出望月怀远那一招时,一脸痴痴,让人心动哪!

却说薛小妹抓了白云,掩了二人身形,那时节,慢慢醒来的李诗剑,正是精神最迷惘心灵最脆弱的时候。薛小妹很容易地就把李诗剑给媚惑住了。

薛小妹向李诗剑说道;“喂,你这个身有龙气的家伙,叫什么名字?”

李诗剑顺溜溜地答道:“我叫李诗剑。”

“我可爱吗?”

李诗剑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可爱。”

薛小妹见了,心中料定李诗剑脑袋里应该有什么在起阻碍作用,让他有了一丝迟疑。

于是薛小妹加大媚惑神功的控制力,再次问道:“我可爱吗?”

“可爱!”

“你要喊我‘亲爱的’,知道不?”

“知道了,亲爱的。”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摇了摇头,李诗剑乖乖地答道:“我不知道,亲爱的,你对我说吧,你告诉我!”

“我叫薛小妹。”

“嗯,薛小妹,小妹,亲爱的,你这名字真好!”

薛小妹格格娇笑道:“你那剑招上能放出雷电,那是什么本事?”

李诗剑听了,又是迟疑了一下,似乎脑袋深处有个声音在说道:“你发誓不说出去的。”

然而薛小妹看在眼里,自然是再次加大控制力,李诗剑说道:“是雷电体功夫。”

薛小妹听到这里,心中大喜,又问道:“这功夫怎么修炼?”

不想这一回,李诗剑是怎么也不肯说了,不但不说,而且眼里还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

薛小妹见了,心中暗道:“这家伙,到底不一般,都被我的神通给媚惑住了,竟然还有一丝潜存的抵抗意识!”

然而,以目前的修为境界来说,薛小妹的媚惑神通也是用尽了全力了。

薛小妹心中另有主张。薛小妹换了方式。

薛小妹凑到李诗剑的耳边,一番软语温存。于是乎,在厚厚的白云堆里,李诗剑就学了楚襄王。

薛小妹整理云鬓,一脸娇媚,心中乐开了花。

春风过后,因为那血蛊种子没有收回而带来的渡劫上的不圆满,此时是彻底圆满了,薛小妹只觉得自己的修为一时大涨,功力大增。

薛小妹更高兴的是,不仅那血蛊情种收不收回已经无所谓了,而且那情种血蛊还因此而进入了李诗剑的大脑识海,自己可以完全掌控李诗剑了!

此时的李诗剑,温情,体贴,真正是个好丈夫。薛小妹问什么就说什么,不带有一点儿隐瞒的。

薛小妹有心操控,李诗剑将往事遗忘许多。

关于那雷电体功法,薛小妹也是完全明白了,然而,薛小妹的体质,却又与一般的血肉之躯不同,这雷电体功法,一时还不能修炼。

薛小妹却是也有打算,得了,就留下这个痴情的家伙一条小命吧;毕竟他还怪让我心里喜欢的哩。

于是薛小妹就半依偎着李诗剑,沿着界壁寻找出路。

没有出路。

找了几天,愣没找着,薛小妹一时气恼,推开李诗剑,抬手攻击界壁!

结果却是攻击无效!

却说李诗剑呢,如今可是做了三好丈夫,那是二目发直,眼里只有一个薛小妹,那真是小妹恼诗剑也恼,小妹笑诗剑也笑啊!好一个妻唱夫随哟!

此时的李诗剑,是又呆痴又机灵,面对薛小妹时,总是呆呆痴痴的,然而薛小妹让他做什么事,那却又是机灵得很!

数日一过,薛小妹虽是妖修,倒也真心是有些疼爱这个傻子了。

薛小妹当时向李诗剑道:“喂,亲爱的傻子,来帮我一起攻击!”

于是李诗剑竭尽全力帮助薛小妹攻击界壁,然而。以二人之合力却是总差那么一点点,依然不能打破!

薛小妹心中暗思:若是再有一人从旁协助,应当就能打破这界壁了。然而,上哪儿再找一个人来?

薛小妹心中转念一想,找不到第三人,那就寻找界壁薄弱之处呗!

于是薛小妹,当即让李诗剑半扶半抱着自己,沿着界壁,一路来寻找界壁最薄弱的地方,不想却是遇到了心镜上人!

遇上了心镜上人,薛小妹大施媚惑神通,不想心镜上人已是灵道八阶修为,又且此人本来就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也才只被迷住了一小会儿。

心镜上人是个老奸巨滑之徒,当时却装作迷而未醒,实际上却是既有心刺李诗剑一下子,扎扎他的心,又想趁机打破界壁,好去那更高层级的世界。

——于是乎,等到一打开界壁,心镜上人早已伺机先动,凉锅贴饼子——不但溜了,而且溜得比谁都快!

薛小妹反应过来时,情知受到自身境界限制,秋波媚神通还不足以迷住心镜上人这等修为的修仙者;当时薛小妹心中颇为恼怒,有心要攻击,却又被李诗剑给挡住了。

薛小妹一恼之下,猛然出手,把李诗剑推到一边,抬手攻击!

不想李诗剑却是一把拉住薛小妹,说道;“小妹,那人很厉害,我上!”

薛小妹听了李诗剑的话,又想气又想笑又想恼。然而,这么一拉扯,又且那心镜上人本也情知不是薛小妹对手,趁空儿溜掉,早已是去得远了!

薛小妹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李诗剑:“喂,亲爱的傻子,你要做什么?”

不想李诗剑心中早已对薛小妹是因爱生畏,见到薛小妹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便是惶惶然如大祸临头一般,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小妹,我舍不得你。”

薛小妹抬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李诗剑脸上,李诗剑被打得一脸错愕,不明所以。

然而,李诗剑虽然人已迷糊了,但正如所谓:山难改,性难移!那一直在心底的男人傲气也就爆发出来了!

李诗剑当时怒道;“小妹!我这么疼你,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薛小妹乍见李诗剑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心中一愣:莫非我这一巴掌把他给打醒了?

薛小妹赶紧要加强媚惑神通,却是再一看李诗剑那双眼睛时,依然是迷惘的直直的呆呆痴痴的眼神。

薛小妹心里暗笑:是了,大约这是他的男人本色罢了!

想到这里,薛小妹伸手来揉李诗剑的脸,嘴里哄道;“喂,亲爱的傻子,我一时心情不好,你别生气啦。我给你吹吹!”

果然李诗剑的脾气下去了,只是小声嘀咕道;“小妹,小妹,你不能随便打你男人的脸,不应该的。”

薛小妹听了,心底暗笑。

当时二人越过界壁,正待往前走时,就听得身后,也就是界壁那边,诸人喊声大起!

薛小妹听得清楚,那是一群人中有数个人在喊李诗剑和心镜上人的名字。

原来是那太上帝君莫陵率领四十多人斗杀了幻魂兽,采摘到了幻魂莲花的种子,正往这边寻来,却是老远就看到了这里的情形。

太上帝君一双重瞳千里透视眼早已扫瞄到了这里先前的情况,众人赶到时,恰恰是心镜上人先行穿越界壁,李诗剑与薛小妹随后穿越而过的情形。

那莫忆也早已运用了千里闻声的神通,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然而众人赶到之际,界壁复合,将双方两下里隔开了。

李诗剑听了那些人喊自己的名字,正要回顾,薛小妹道;“喂,亲爱的傻子,别理睬他们。”

李诗剑自是乖乖听话。

界壁这边,众人正因为李诗剑不理睬而气愤,却只是不过数息之间,莫陵与莫忆同时叫道;“哎呀!那妖族妖修们到了!”

众人之中,颇有小辈未见过传说中的妖族妖修是什么样子的,此时听了,都向那边看过去了。

只见界壁那边,白衣美女与那李诗剑两个,瞬间被淹没在妖修浪潮里了!

有多少妖修?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有;就差水里游的了。

天上飞的,有诸多羽虫类妖修,有雷鸟有狂蜂有乌鸦有苍鹰;地上跑的,有诸多毛虫类妖修,那也是有狮子有狐狸,有虎狼有貔貅。

再说界壁这边,薛小妹正是心情大好,依偎着李诗剑,眯着眼睛,盘算自己的小九九呢。

在薛小妹的想法里,那是要建立一个自己的山头,拉上自己的一班人马,继续自己在西荒雪域的风光的。

想想来到这里之前,薛小妹可是雪域妖魅中的王者,前呼后拥,好不威风好不自在!

如今呢,手里才只有这么一个李诗剑,而且还不是自己的族人,只是临时的丈夫。

想到“丈夫”这个词儿,薛小妹就打心底感到好笑,人类也真会搞鬼,偏偏搞出一个丈夫来,呸,我薛小妹,只有自己的奴仆,我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丈夫怎么啦,丈夫也是女王我的奴仆!

下一步,我要多弄几个奴仆来!

薛小妹正眯着眼,享受着李诗剑的温情,想着好事呢,突然间,异声大起!

薛小妹展眼看时,只见异声起处,有无数的飞禽走兽奔突过来了。展位 小妹不用看,就知道这些都是妖修,然而这些妖修都在暴走,又如裸那什么奔,不过,这些妖修的境界修为都还不能入得了薛小妹的法眼。

李诗剑看了,却是悚然动容,当时一把把薛小妹拉到身后,嘴里说道:“小妹,你往我身后来,为夫我替你挡上一挡!”

当时李诗剑持手执雷电霹雳剑,身形未动,口中已经诵曰:天意从来高难问!

当时李诗剑周身杀气大起,将薛小妹保护起来,那杀气却是直逼四周,当面冲来的妖修们,首当其冲。

李诗剑的眼里,似乎看不到薛小妹的修为境界远远高于自己,只看到了对面一群陆上跑天上飞的妖修们——

个个都是灵道二三阶修为,其间夹杂着低于灵道境界的,也有些是高出灵道三阶,甚至于达到了灵道四阶五阶的。蚁多咬死象啊,李诗剑可舍不得薛小妹被“咬死”。

那时节,李诗剑身形一动,口中又自诵曰:龙飞无迹动八荒!

随着吟诵,雷电霹雳剑挟着电光而出!

当面之妖修,哪里晓得什么叫意境?不但不晓得什么叫意境攻击,更都是如失心疯了一般,对于李诗剑的攻击视如未见!

剑光扫过,数个妖修立即倒地,然而,在倒地毙命之前,数个妖修的本能反击,也是不小的冲击力!

李诗剑哪里肯退一步?身后便是自己心爱的妻子,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步的。

剑出血光现,妖修见血更是兴奋,都往李诗剑扑了过来!

李诗剑一咬牙,口中又诵曰:渺渺怅望天一方!

薛小妹在李诗剑身后,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而是饶有兴致地看李诗剑大战众多妖修。

此时李诗剑使动了自创的“诗剑诀”第三招“望月怀远”,薛小妹自然是识得此招。

薛小妹感到好笑,这一招里,那一脸的神往与思念之意,对这大群妖修而言,正是对妖谈情,恰似对牛弹琴,谁懂啊?

薛小妹忍不住“哈”地一声轻笑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堪笑仙家多迷情

词曰:

仙家也有情痴,叹迷失。流水落花辜负向南枝。

难相见,多离散,莫追思。往事前尘不记旧相知。——《相见欢》。

话说薛小妹见了李诗剑使出那一招望月怀远,当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就引得李诗剑动情回头。

李诗剑呢,不知怎么地,如今使用这一招却不再觉得心口疼痛了。听到薛小妹的笑声,李诗剑是在百忙之中,犹自回头,向薛小妹一笑。

当时李诗剑顺理成章使出了望月怀远这一招,对面的妖修固然不懂风情二字为何物,但那意境与剑招的攻击到身之后,在疼痛感的刺激下,本能反应都还是有的。

李诗剑一剑要对付那么多的妖修,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剑光挟电,血喷如泉,死尸倒地,溅起尘土。

李诗剑大喝一声:一枝红艳暗凝香!看我这招“惊艳逼人!”

剑再出,电光再现,对面妖修本不畏死,早已是如痴如狂,似迷似醉,岂能以死惧之?

一枝红艳,对付不了众多妖修。一招惊艳逼人,却逼不退众妖修。

李诗剑于此际,本当退步抽身,顺势抽剑再攻,然而,在他的心思里,身后有个千娇百媚的人儿,正待自己保护,李诗剑哪里肯退?

硬顶着众多妖修带来的巨大冲击力,李诗剑身形不退反进,再次使出龙德生风这一招来。

龙飞无迹动八荒!

攻势虽是凌厉,意境攻击虽强,但是现在的李诗剑,还不是圣元大高手;只为着这么一下子硬顶硬扛,剑出时,李诗剑的嘴角之上,血丝已现出!

李诗剑已是受了内伤矣。

薛小妹见了,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感动,却是颇有些不能理解:女王我也没有下命令让他死拼拼死哩,他怎么会这么拼命啊?难道那人类里,做丈夫的就必须这样保护妻子吗?

薛小妹一脸娇媚的笑容,也不管李诗剑正在大战妖修,却是轻轻问道;“喂,亲爱的傻子,你真是笨啊,刚才你应当退步抽身,再顺势抽剑攻击的嘛。”

李诗剑此时已经是疲于应付了,但是一听到薛小妹的声音,便觉得如闻天籁,如同打了强心针,又如同注了鸡血,登时攻势又强横起来了。

对于白衣美女薛小妹的问话,李诗剑可是从来都有问必答的,此时只听他回答道;“小妹,我不能退,我要保护你!”

薛小妹格格轻笑:“喂,傻子,为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我是做丈夫的呀。”

做丈夫的,就应该这样吗?薛小妹突然对人类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然而,不管薛小妹好奇不好奇,眼前这个人类李诗剑,分明已经受伤了!

李诗剑呢,面对这种恶劣情势,又有薛小妹说话干扰着自己,本当是难以承受,然而他毕竟是个身有龙气之人,其自身的潜力却在这个当口被激发出来了!

李诗剑当时是只觉得体内丹田中,那仙家灵道真元内丹突然转动起来,顿时,体内真元运转速度加快——这不仅有着很好的疗伤作用,而且一时间,李诗剑的攻击力大增!

李诗剑呼喝连连,剑出如风,特别是那雷电霹雳剑上所挟带的雷电,突然间也变得光芒大盛!

李诗剑突然大声诵曰:一片漪涟飞玉蜓!

一声诵罢,但见李诗剑猛然间原地跃起,口中哈哈笑道;“新招已成,蜻蜓点水!”

当时就见李诗剑居高临下,雷电霹雳剑下探,果然如点水蜻蜓,只是,绝不是只作一次点水!

只见剑尖颤处,数十道电光疾射而下,分射向下面的数十个妖修!

众妖修前冲,其势正如龙门叠浪,岂止是漪涟?然而,在李诗剑的眼中,这就是漪涟!

但见李诗剑数十剑一点而过,轰然有声地,数十个妖修齐齐倒毙!

薛小妹见了,心中也是暗赞:瞧不出这傻子,竟然还有此等潜力,居然在对战中领悟了大杀招!

然而,李诗剑虽然在对战中领悟了大杀招,诗剑诀也自创到了第五招,但是对面妖修并不全是地上跑的,还有天上飞的!

当时有数只雷鸟扑击而下,口吐雷电,当场击中了李诗剑!

李诗剑被电得浑身发麻,虽然自己的雷电体和手中的雷电霹雳剑能自然而然地转化吸收了部分雷电,却仍然是手足失控,“啊”地一声惊叫,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若是直接掉到地上,李诗剑不被那众狮狼虎豹等妖修撕碎了才怪!

薛小妹早已将这些看在眼里,此时她早已是不愿意让李诗剑死掉了的,只见她身形一动,窜出,伸手接住了李诗剑,当时是仙道威压外放!

这仙道威压释放出来,果然有一定的效果,在薛小妹身子四周,形成了一丈方圆的安全空间!

说了这么半天,当时可不过是转眼间的工夫——于是乎,在那透明界壁那边,以莫陵为首的众人看起来,薛小妹与李诗剑二人是登时就被淹没在妖修大潮中了。

其实在那妖修奔突的大潮中,众妖修都是不敢踏足薛小妹身子周围一丈方圆之内!

薛小妹拉着李诗剑往前冲,一路上,当面的妖修虽然如是疯狂,但是,却也还凭本能知晓躲避。

薛小妹拉着李诗剑,不知往前冲突了多长时间,此时离那透明界壁早已是远走了千里之外了,才感觉到前面的妖修狂奔大潮接近了尾声。

迎面冲过来了,不过是数千个妖修,境界修为却都挺高的,最低的也是灵道三阶,少数几只都是灵道五阶了!

灵道五阶的妖修,早已能够口吐人言,它们是一边往前奔突,一边发出不甘似的号叫:“啊——”

李诗剑与薛小妹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好在二人已出了妖修大潮,前面是连绵的丘岭。

丘岭之上,绿树葱茏,然而却只有植物,不见动物,一片静寂,想必动物都参与那裸什么奔去了吧?

上得岭来,薛小妹身子斜靠,又倚到了李诗剑的肩上,让李诗剑半揽半抱着走路。

李诗剑也真听话,大约这就是迷情之后,本性也就显现出来,温情体贴,薛小妹甚是满意,颇为享受。

二人在林中走了数十步,神识外放探查时,一无所得。薛小妹道;“喂,傻子,扶我风遁。”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当时揽着薛小妹,二人风遁而起,直入半空。薛小妹四下里望了一望,说道;“喂,傻子,我们一起往东南飞。”

原来薛小妹凭自己的直觉察觉到了,往东南方向上,大约是有出路的吧。

二人往东南方向直飞了三天,果然发现了一处洞口!

洞口透过了那洞外世界的光来了!

薛小妹心情大为振奋,一挣之下,脱出了李诗剑的怀抱,倒过来拉住了李诗剑的手,飞跃入洞,就听得“嘭”地一声大响,自洞外传来!

二人虽是奇怪,却也都是不以为意,薛小妹是艺高胆大,李诗剑是大丈夫,哪里能在自己的心上人脸前做出小丈夫的模样?

二人直走了近十分钟,才出了洞,刚刚露头,就听得一声:“着!”

李诗剑抬眼看时,只见一人,手执一柄大戟,劈天裂地一般,直向自己与自己的“妻子”击来!

李诗剑当时叫了一声:“小妹小心!”身形前冲,抬手祭出雷电霹雳剑!

李诗剑口诵剑诀,手挥雷电霹雳剑,诗剑诀第二招出手!

龙德生风,只见天地一片苍凉里,风起!龙飞无迹动八荒,一缕清风凝结,无痕无迹地,却又是角度诡异,直刺而出!

薛小妹本待出手,此时见李诗剑抢先出手,当即袖手旁观。

那使戟之人,大戟攻势极是凶猛!李诗剑瞧得清楚,攻击自己的人,至少是一个灵道八阶的修为!

但见此人,面如黑炭,身高丈二,眉横目眦,凶猛之色是一脸表情生动。

若是薛小妹出手,抬手便可解决此人,奈何薛小妹心中充满好奇,想要看看李诗剑这个“丈夫”,作为人类,是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护着自己的妻子;另一点,薛小妹也觉得这个傻子保护自己时,自己心里竟然有一种很舒服很惬意的感觉。

薛小妹觉得,这种舒服惬意之感觉,最是一种享受。

薛小妹风情万种,那跟李诗剑激战的黑大个儿可是早已瞅得神魂颠倒了。

黑大个儿有心要立毙李诗剑于戟下,大戟舞处,势如疯虎。

李诗剑一剑无迹而至!

一缕剑芒,竟然透过戟幕而入!

这一道剑芒,攻得那黑大个儿措手不及。

黑大个儿一转大戟戟柄,要挡住剑芒,只听得喀嚓一声,戟柄已断!

黑大个儿大吃一惊,一跃后退,嘴里喝道:“你居然用法宝!”

李诗剑傲然说道:“我用法宝怎么了?我的兵器就是这柄剑,我这剑就是法宝,难道说你还能不给用吗?”

哪知黑大个儿听了,说道一声“不打了”,就转身而去;临去之际,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薛小妹一眼。

薛小妹当时来了兴趣,当时就运起了魅惑神通。

只听薛小妹嗲嗲地叫道:“喂,黑大个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黑大个儿听了,忍不住就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色 不 迷 人人 自 迷一般地说道:“俺叫黑丈二!”

薛小妹见神通已经奏效,就笑着问道:“哦,原来你叫黑丈二!黑丈二,你为什么攻击我们?”

“我哪有攻击你们?我是攻击他!”黑丈二一指李诗剑,说道:“我可舍不得攻击美女,我是攻击他的,谁让他是个小白脸儿,陪在你身边?我也要陪在你身边!”

李诗剑听了,脸就黑了。

然而那黑丈二仍然说道:“美女,我最爱!”

说话之际,黑丈二转身一跃回来,竟然是直接就要来拉美女的手。

薛小妹笑眯眯地,就要把手伸给黑丈二;李诗剑早已是怒火升腾了!

只见李诗剑一把推开薛小妹,怒斥道;“小妹,你做什么?我才是你丈夫!你是我的妻子!”

说话之间,李诗剑身形闪过,挡在薛小妹身前,迎着黑丈二,一掌拍出。

黑丈二此时,眼中似乎只有美女,极恨李诗剑挡住自己,也是抬手一掌,往下直拍!

原来这黑丈二身高丈二,李诗剑在他眼前,高不过其大腿!

李诗剑大怒,当时身形一动,长身而立,身形直往上长,也就与黑丈二同样高了!

两个再次大战起来。

薛小妹在一边,却只顾着说话。只听她问道:“喂,傻子,你怒什么?我是你的妻子,就不能跟黑丈二好了吗?”

李诗剑正在激战之中,听了这个话,只觉得脑袋里如被轰了一炮,不但脸上当时黑了,整个人都有些抖了!

虽然如此,李诗剑仍然说道:“小妹,你当然不能跟他好啦!我是丈夫,你是我妻子,你只能跟我好,我对你真诚忠心,你也要对我真诚忠心!”

然而,激战之中,哪里容许他李诗剑分心说这么多的废话?

只听“嘭嘭”两声,李诗剑连中两掌!

李诗剑口喷鲜血,依然不退!

薛小妹听了李诗剑的话,却是说道:“原来丈夫和妻子都要相互真诚忠心啊,不好玩,我不做妻子了!”

李诗剑“哇”地又喷了一口鲜血!

薛小妹视如未见,又向那黑丈二说道:“黑丈二,你不能拉我手了哟,你不是我丈夫嘛。”

黑丈二连连击中了李诗剑两掌,正是十分起劲儿,听了这个话,急叫:“凭什么?我也要做你的丈夫!”

黑丈二一急,攻势加大,却也露出了破绽来了。李诗剑一狠心,抓住机会,也是狠狠出招,口中叫道:“你竟敢当面来抢我的妻子!我要杀了你!”

“嘭嘭”两声,李诗剑击中了黑丈二!

黑丈二一时凶性大发,李诗剑却早已把雷电霹雳剑取了出来!

那时李诗剑是灵道六阶,黑丈二是不低于灵道八阶,但是李诗剑的实际战力,却并不弱于黑丈二,此刻持剑在手,李诗剑周身杀气逼人,一剑刺出,就是意境攻击大杀招蜻蜓点水!

黑丈二措手不及,当时身上被捅出了数个窟窿,血往外飚,黑丈二的迷情也被惊醒了!

黑丈二转身逃走,刚刚逃出十多丈,就听得薛小妹嗲嗲叫道:“黑丈二,别走啊!”

黑丈二听了,又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时,眼中一片迷恋和恐惧。

李诗剑却已经是眼中冒火,拥住了薛小妹说道:“小妹,你要是再这样,我就……”

薛小妹格格娇笑,盯着李诗剑的眼睛,察觉出李诗剑依然是处在迷惑之中,依然在自己的魅惑控制之下,这才轻轻说道:“喂,傻子,你就要怎样?”

李诗剑听了,看着薛小妹娇艳明媚天真无邪的笑脸,不由得痛苦起来,只轻轻嘟囔道:“小妹,小妹,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先杀了你,然后我也自杀算了!”

薛小妹听了,心中一动,暗道:“傻子,你能杀得了我?”

然而,薛小妹嘴里却是说道:“为什么呢?难道我那样你就很痛苦吗?”

此时那黑丈二却是觉得有机可乘,又要向薛小妹这边凑过来。

此时就听得有个声音哈哈大笑,笑声里,那个声音说道:“猪大黑,你给我回来!”

话音未落,一个锦衣斑斓的大汉,出现在李诗剑与薛小妹面前!

第二百一十八章、联手合击威力大

词曰:

莲开并蒂真奇迹,再似此,难寻觅。偏有斯人结连理。孽缘何故,迷情当日,梦醒堪回忆?

绿杨芳草东君事,落叶西风任金祗。物换星移时易逝。初心何在,繁华落地,鱼雁难凭寄。

——小词调寄《青玉案》。

话说那锦衣斑斓的大汉,一现身,便叫曰“猪大黑,你给我回来”,李诗剑听得此人叫声,顺着这大汉的目光瞧去时,发现这大汉所叫之猪大黑,分明就是那刚刚中了自己数剑的黑丈二。

仿佛是为着向李诗剑验明正身似的,那黑丈二说道:“山主大王,你怎么老是叫得这么难听?我姓黑,可不是姓猪,我叫黑丈二,可不是叫猪大黑。”

“你这个猪头!陷空山上上下下随随本山主姓王,唯独你自以为是,偏偏要姓黑,然而你若依本体取姓,理当姓猪嘛!既然你以黑为姓,那叫你黑大猪,你乐意么?”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道:“想来这黑丈二真实姓名,应该就是叫做大黑猪了。只是听这什么山主大王说话,好奇怪啊!”

那锦衣斑斓大汉转向李诗剑夫妻,只见他向李诗剑和薛小妹拱手施礼道:

“在下姓王,叫王顶。乃是这陷空山万里方圆内的大祭神,刚才猪大黑多有冒犯道友,王某在此给道友赔罪了!”

李诗剑听了,那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当即说道:“原来是王道友!李某与贱内乃是路过宝地——王道友,就此别过!”

李诗剑说罢,一拱手,拉着薛小妹就要走。薛小妹却是说道:“喂,傻子,什么是‘贱内’?”

李诗剑神识传讯道:“小妹,贱内,是在外人面前谦称自己的妻子的。”

“妻子就是贱内吗?为什么你要叫我是你的妻子?”

李诗剑听了,一个头有两个大!

李诗剑心道:“看来终究得带上她过上一阵子真正的人间生活,才能在环境熏染下让她明白人世间的道理。”

哪知先前还彬彬有礼的锦衣斑斓大汉,此时见李诗剑要走,却是变了脸色,只听此人说道:“李道友,你还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李诗剑早已发现对面这大汉变了脸色,听到对方这么说话,李诗剑当时就问道:“怎么?王道友莫非想要强留李某夫妇?”

王顶听了,突然间哈哈大笑:“李道友,这一带,我先前说过了,我是万里方圆内的大祭神,我既然不让你走,你当然就得留下。”

薛小妹听了,格格娇笑道:“这位王道友,你莫非看上了我?”

李诗剑一听薛小妹说这种话,就头痛不已。李诗剑转脸怒视薛小妹,说道;“小妹,你给我闭嘴!你,你……”

李诗剑气得说不出话来;然而,薛小妹一脸无辜之色,又令李诗剑顿觉心疼不已。

当时李诗剑向薛小妹说话,那王顶却已经笑向薛小妹道:“女道友倒是爽快人啊,王某就喜欢道友这样的人。”

原来这王顶瞅着李诗剑夫妻二人,觉得甚是奇怪,既然美女愿意跟自己聊几句,自己又何乐而不聊?

然而此时的李诗剑,分明不是一个醋坛子,而是一个大醋缸了!李诗剑二目直盯着那王顶,手中握紧了雷电霹雳剑。

薛小妹却对李诗剑的反应感到是十分享受,俏生生地向王顶道;“王道友,你喜欢我?”

王顶听了,两眼一眯,心中暗道:“瞧她修为境界,也是仙道初阶,分明不下于我,我若是来硬的将她掳了,只怕战胜不了她;

还有她这个丈夫,手中那把道器宝剑怪厉害的,能轻松战胜得了猪大黑哪,老子我没有法宝,怎么想个法子,拆开他夫妻两个,我再下手呢?”

王顶一边打道自己的小算盘,一边回答道:“原来道友芳名叫做小妹,不知小妹尊姓?”

薛小妹格格娇笑,回答道:“我姓薛。”

王顶道:“王某岂肯唐突佳人?我只是想邀请二位到我那陷空山里叙上一叙罢了。”

哪知薛小妹竟然是爽爽快快地答应了:“好啊,王道友!”

李诗剑听了,一把拉住薛小妹就要走,并且怒道:“小妹,我不许你去!”

薛小妹呢,却是就势往李诗剑肩头一靠,说道:“你不许我去?那我们一起去吧。”

说话之际,薛小妹身形一正,竟是顺手拉起了李诗剑,暗暗扣住李诗剑手腕脉门,神识传讯说道:“喂,傻子,我要去看看,能不能把他这什么陷空山地盘给抢了过来!”

李诗剑此时受制于薛小妹,听了薛小妹的话,心中虽怒,却也是身不由己地被拉着走了。

那王顶自然是满心欢喜,陪在薛小妹身侧另一边。李诗剑当时那个醋啊,暗暗运功,趁着薛小妹说话的当口,猛然一挣,居然挣脱了!

李诗剑一挣脱开来,当时一闪身,抬手一掌向王顶劈去。

王顶乍出不意,身形一闪让开,李诗剑怒目王顶,喝道;“姓王的,你离我妻子远点儿!”

薛小妹见了,却是冷了脸说道:“喂,傻子,你想怎么着?”

那王顶见了,也跟着说道:“是啊,傻子,你想怎么着?”

李诗剑虽然情迷被惑,然而那男人本性本色却依然还在,当时李诗剑怒不可遏,颤动手中雷电霹雳剑,就要再次动手。

薛小妹见了,此时也是怒了,心意转动之间,操纵那血蛊情种,李诗剑只觉得头脑里是一晕!一晕之后,神智都有些模糊起来了。

李诗全与薛小妹夫妻别扭,那王顶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不过,这一回,他也就不再过于靠近薛小妹了,而是离开有两步远,说道:“请二位随我来。”

说罢,王顶是当先风遁而起。

那猪大黑,也即是黑丈二见了,也是连忙风遁而起。

薛小妹不由分说,拉着李诗剑也随之风遁起来,都向西南方飞去。

四人风遁数百里,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一座山头。

王顶哈哈大笑:“二位道友,此山乃是我王顶的地盘,就请二位到王某的祭神大殿坐坐。”

李诗剑看这座山时,只见此山高约九百多丈,悬崖绝壁,更无路径。只有山腰里,裂开一道大缝,犹如被大斧砍裂开来似的。

自山下到这大缝处,是小道盘旋,时有铁索联结通道;自半山大裂缝向上,唯有借老松树根,设成阶梯,没有树根做阶梯的地方,凿开崖壁,开成通道,窄处仅容一人通过,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到得山顶,却是在那葱茏的古松林中,突然现出一殿,殿如四合院大小,又如是大小一十二间房子的庙宇。

四合院正门之上,门额大书:啸风祭神大殿。

然而正殿之上,却是不立佛像,只安放神龛,神龛共有三个,中间最大,左右各一,稍靠前;并且低于中间的那个。

王顶就要将李诗剑夫妻二人往院子里让。

不想薛小妹却是神识传讯给李诗剑道:“喂,傻子,准备逃!”

——原来薛小妹极是见机——人在院外,便已察觉这四合院一样的祭神殿里,另外隐藏有数道气息。

薛小妹神识扫过,发觉自己一己之力,再加上自己的这个傻子丈夫,根本不是人家对手:这王顶,是仙道初阶,不下于自己,而那隐藏的气息,虽不知是什么人的,但显然都是灵道九阶。

只听薛小妹格格娇笑:“王道友,请先行带路吧!”

王顶笑着摆了个请的手势,心中暗自得意,果然是先行一步跨过门槛,进了院子。

然而,王顶刚刚跨进了院子,就觉得身后风生,一掌拍至!

王顶猝然间不及防备,一个趔趄,向前冲出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王顶霍然转身,只见薛小妹已经拉着李诗剑,一跃而起,凌空飞遁而去!

王顶大喝一声,命令道:“二把三把,带上所有兄弟,都给我追!”

一声喝罢,王顶当先跃上了半空。王顶身后,噌噌地窜出了七八个人,这些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形容古怪,都是异类——

原来这些人,包括那王顶在内,都是妖修!

王顶边追边喝道:“快!快点儿给我包抄住他们两个,男的做仙菜,把他那剑夺来给我留用做祭宝,女的留给我做双修道侣!”

薛小妹的风遁速度本不下于那王顶,然而拉着李诗剑,速度就慢了些,毕竟李诗剑的速度受修为境界限制,相对慢得多。

王顶更是一马当先,越过薛小妹和李诗剑,拦在了前头。

当时连王顶加上众妖修,共八个祭神,分别从四面八方拦截,薛小妹见了,一声冷哼,向李诗剑道:“喂,亲爱的傻子,他们从不同方向围上来,你替我挡住背后,我先灭了他们那最弱的!”

说话之间,众妖修围了上来。

王顶当先出手!

此时薛小妹正转向身侧的西南方,那里是妖修黑丈二,也就是那猪大黑,正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黑丈二在先前受了伤,此时正是众妖修中之最弱的!

薛小妹出手不容情,当时就用上了自己的天赋神通冰雪领域攻击。

说起来,薛小妹这冰雪领域攻击,与她那魅惑神通一样,都还没有大成。

冰雪领域,也只能一次对付并收拾掉那黑丈二罢了。当时只见一小片天地里,冰雪弥漫!

黑丈二一头撞进了冰雪领域之中,当时就听得一声惨号,冰雪消散,一头硕大的野猪从半空中往地面上掉下去了。

正当薛小妹灭了黑丈二之际,那王顶的攻击到了。李诗剑自然疼爱关护薛小妹,早已闪身到了薛小妹背后,雷电霹雳剑出!

李诗剑口中唱诵道:一枝红艳暗凝香!

口中吟诵,左手一掌拍出,风起。刚刚消散的冰雪似乎又现!一枝红艳,在冰雪天地里,红艳感人,剑芒悄闪,刹那间,却又光芒大现!

原来,李诗剑受到在那上古域境里对战妖修大潮时使用了雷电体功法的启示,主诗剑诀再次使动时,雷电霹雳剑就名副其实地用上了雷电攻击!

剑芒刺来!

那王顶仓促之下,没想到李诗剑一个小小的灵道六阶竟然能发出这么强大的攻击,王顶不由得自形一动,现出本体真身,却是一只斑斓大虎!

大虎一扭身,虎尾如钢鞭扫过,挡住了剑芒,撞击在雷电霹雳剑上,只听得“当啷”一声大响!

斑斓大虎虎尾扫过,就借一扫之力,身形倒扑,两只大前爪子抓了过来!

却说此时,薛小妹灭了黑丈二,黑丈二惨叫一声掉下云端,除了王顶,那几个妖修都是大惊:

——猪大黑脑袋不灵光,但一向是皮粗肉厚,防御颇强,在本山祭神大殿里,也只有他耐得住山主大王的操练,挨得起山主大王的大巴掌和小飞脚。

也只有这个猪大黑敢于跟山主大王还嘴,不肯改姓王,并且自名黑丈二,成了山主大王的“开心果”大活宝一个;可是,就这么一个猪大黑,被人家一招给灭了!

斗场当中,除去王顶,虽然那六个妖修多是灵道九阶,都不免心头大震:这女的,分明也是妖修,而且她那境界,却跟自家祭神老大修为相当哩!

这六个妖修因为心中震动,都不免动作一滞——这就给薛小妹和李诗剑多了一分对抗那斑斓大虎王顶的时间!

薛小妹早已抓住时机转过了身来,冰雪领域再次发动,罩向了那王顶!

恰恰此时,李诗剑一见飞雪弥漫,就势再次使出了诗剑诀的第四招惊艳逼人!

此时薛小妹与李诗剑联手,这下子,竟然是达到了珠联璧合一般的完美!

薛小妹惊讶地发现,在自己发动的冰雪领域之内,李诗剑的一招惊艳逼人的意境攻击顿时增强了数倍!

一时间,薛小妹自己的冰雪领域,也由先前的三丈方圆扩大到了九丈方圆!

薛小妹大惊又复大喜,李诗剑却是浑如未觉,只觉得一腔杀意,不发泄出来便十分难受!

却说对面的妖修王顶,此时可就是惊骇至极了:王顶本已显化原身,一只斑斓大虎,正将两只前爪子往前狂抓扑击,蓦然间,眼前风雪大起!风雪迷人眼,然而,王顶的一双虎眼里,却是看得明明白白,瞧得清清楚楚,一枝极红极艳的梅花,就在自己眼前绽放!

梅花溅血血染红!一枝原是剑芒生!

王顶一声惨叫!

但见一道剑光如霹雳闪过,剑过无声,花开凝香,王顶那斑斓大虎之躯,中分两段!

尸体往地面掉落;半空中,一只迷你小老虎,浑身斑斓,猛然窜出,向远方逃去!

原来进入仙道境界,不管是妖修还是人修,都可以灵魂离体,出窍逃生。

其实,有那机缘深厚的修仙者,在灵道八阶后就能做到灵魂离体逃生了。

这也就是灵道八阶,是修仙者的一个分水岭的原因。

不过,到了仙道境界后,灵魂离体时,那灵魂却是实体的,有的修仙者管自己这灵魂实体叫做元婴,这里顺便交待清楚。

薛小妹是千想不到万料不到,只是这么联手一招,就如此轻易地解决掉了一个同是仙道初阶的修仙者!

李诗剑才只是灵道六阶,只知道那王顶作为仙道初阶,是很强大的,但是他的修为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李诗剑却是一无所知的。

然而薛小妹自己也是仙道初阶,当然是十分清楚王顶的厉害的。

当时李诗剑惊呆,薛小妹也自惊呆!二人这么惊呆住了时,恰恰给了那王顶的灵魂以逃脱的时机了!

当然,剩下的那六个灵道九阶的妖修,也即是王顶手下的祭神们,当时也都惊呆了!

六个妖修也都只是惊呆了一瞬间——他们本是王顶手下的祭神妖修,却是发一声喊,转眼间都作鸟兽四散,追赶王顶而去,连自己的老巢都不要了!

薛小妹却是在惊醒过来之后,心里乐开了花:哟,瞧不出这傻子,却是极能助我一臂之力呢!我来到这一世界,正要找个地盘,再作女王,有了这个傻子,岂不是妙之极乎?

李诗剑却是怔怔地在想着:刚刚自己借助薛小妹发出的那冰雪攻击时,自己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自己自创的这一招“惊艳逼人”,威力竟然大增数倍,与此同时,自己竟然分明地感觉到了薛小妹的心脏跳动,甚至于自己都能感知到她的心思了似的!这就是夫妻同心吗?

李诗剑沉思,薛小妹却是早已靠上了李诗剑的肩头,吐气如兰地在李诗剑耳边说道:“喂,亲爱的傻子,扶我回山!”

李诗剑此时乍然惊醒,回过神来,就揽着薛小妹,奇怪地问道:“回山?回哪里的山?”

薛小妹格格娇笑,抬起手来,食指轻点李诗剑的脑门一侧,娇声说道:“喂,傻子,他们都跑了,那王顶的老巢,可不就是属于我们的了?”

李诗剑恍然大悟似地点头,当即揽着薛小妹,风遁而起,直奔那先前所到的陷空山啸风祭神大殿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妖修夺舍坑害人

词曰:

染穷秋,一天风色,红尘十丈烟冷。晓阴漠漠飞白鹭,摇动藕花残梗。轻荡漾,又惊破,寒池锦鲤清梦。庄生辩证,子非我焉知,我知鱼乐,此乐最难省。

蝴蝶落,一地斑斓安静,霜晨轻响若轻咏。年年花开年年落,落尽繁华心境。追往事,问天道,流光易老人难醒。伊昔丽景,正枝上三更,杜鹃飞去,斜月映疏影。

——小词调寄《摸鱼儿》。

李诗剑与薛小妹,两个是逃走得快,返回也快,不多时,到了那陷空山啸风祭神大殿,二人降落下来,直入大殿,四下看了一圈子,只听得外面是鸟鸣声声,院子里却是一片沉寂。

进入大殿里时,李诗剑突然觉得,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然而,只是一声,那声音太过于渺远,仿佛是从地底深处发出,又好像是从洪荒时代传来,要多渺远就有多渺远,就这么渺远地,那声音呼过一声,就消失了。李诗剑都没听得出一丝头绪来!

李诗剑一愣,脸上现出诧异的表情来。

薛小妹却是看得清楚,问道:“喂,怎么啦,傻子?”

李诗剑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的。”

薛小妹听了这个话,就格格一笑,一跃而起,飞上了那正中的神龛,往上面一坐,向李诗剑道:

“喂,亲爱的傻子,我就是女王,那雪域世界里高高在上的王!快来参拜我吧!”

李诗剑听了,当真上前参拜,口中说道:“傻子我参拜女王,参拜我亲亲的妻子女王!”

薛小妹听了再次格格大笑起来,笑毕才说道:“喂,傻子,你以后要听我的话,明白不?”

李诗剑听了,却是说道:“小妹呀,要我听你的话,你也得听我的话,我做一个听话的丈夫,你也要做一个听话的好妻子!”

——原来李诗剑虽然被迷了情,理智却是还是清醒的。

薛小妹听了,心头一动,被李诗剑的话再次勾引出那对人类的好奇心来。

就听薛小妹问道:“喂,傻子,你给本女王说说,为什么夫妻要相互忠诚呢?你们人类真是古怪。”

李诗剑听了,说道:“小妹,你怎么说话呢?说得就跟你不是人类似的。”

薛小妹道:“我当然不是啦!我是雪域之王,尊贵的女王!”

李诗剑无奈摇头,就向薛小妹说了一大阵子的话,什么叫人与人的关系啦,什么是夫妻关系啦,什么爱情要专一要忠诚啦,说来讲去的,足足讲了两个时辰,听得薛小妹似懂非懂地。

李诗剑讲着讲着,发现薛小妹似乎累了,就将她揽在怀里,轻抚那秀发,下巴靠在薛小妹的脑袋上,眼睛望着大殿外面,一时呆呆地出神起来了。

回头再说那王顶的灵魂,也即是元婴,逃出去后,早已是瞬息千里,逃到自己地盘上的一处小村庄。

那六个妖修,自然也是紧跟着逃了过来。

却说这一处村庄里,有一个凡夫俗子,年纪大约二十多岁,刚刚娶妻,有子在腹;此人倒也白皙,是个种地的庄稼汉。

此时,这人刚刚从田间归来,才回到村口,那王顶的灵魂并几个祭神都到了。于是,这个庄稼汉就遭殃了。

只见王顶的灵魂猛然扑上前去,直往这人的脑门里钻进去,疼得这人“啊”一声惨号,一下子跌倒在地,四肢抽搐,两眼翻白,死了!

然而下一刻,这人却是突然爬起,行动正常,如飞而去。

村头自然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匆匆来到主人家,向这家人说道:“他李叔,你家的大牛娃出事了!”

当时这家人就慌张了。那被称作“他李叔”的,看上去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当时就问道那报信的人:“他张伯,怎么了?”

“我看你家大娃好好地刚到村口,就突然抱头惨叫,一会儿就没动静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说话之间,张李二人匆匆赶到村口,远远地,就见那熟悉的背影已然远去,再过了一会儿,连影子也不见了。

那姓张的就说道:“奇怪,怎么刚刚还倒地不起动静了,一转眼却是跑得这么快啊?莫非——”

说到这里,这张伯就迟疑,住口了。

那被称作“他李叔”,心中也已明白了,当时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恰恰此时,村里跑过来一个小妇人,也只二十左右,只见她飞扑过来,伏地痛号,叫骂:“天杀的祭神,你害我的大牛做什么啊?这可叫我怎么活啊?哪里的舍不好夺,你要夺我的大牛的舍啊!呜呜呜呜——”

原来这一世界里,混乱无序,阴阳不谐,五行紊乱,普通凡人,都依靠祭神保护。然而这祭神之间,争抢地盘,相互打杀,多有祭神就如今天的王顶一样,被人杀得只剩下一颗实体灵魂逃走。

那逃得性命的元婴,只有靠着夺舍来延续自己,毕竟元婴这种实体灵魂,如果不能及时夺舍,暴露在外面的世界中,其仙家能量就会慢慢流失,最后归于真正的死亡。

有那些高阶修仙者的元婴,实力尚还强大,可以夺修仙者的舍,但是,慢慢地演化出了新的情况,那就是夺舍凡人,这个非常容易成功。

至于凡人的肉体凡躯,需要重新修炼,那就顾不得了,好在重新修炼起来速度快得很,毕竟以前的修为境界摆在那里呢。

说起来,那王顶之所以对那姓李的凡夫俗子进行夺舍,存的也是这个心思。

当然,王顶还有另外的想法,那就是,王顶背后有倚仗,料来能助自己迅速恢复;另一方面呢,现在也不好找一只老虎来夺舍啊!

夺舍之后,那李大牛早已不再是李大牛,只是李大牛的躯壳而已,骨子里,拥有这个躯壳的,是王顶,思想行为,也只是王顶其人。

不过,这王顶的修为境界,不用说是要大大地下降了。

却说那王顶,如今是一时之间无法去寻找一只老虎来夺舍,随便地弄了一个凡人来夺舍,这不利的影响,也就当时显现出来了。

只见他爬起身来,一时还不能适应这具躯体,走起路来,初时还是晃晃悠悠地有些不稳,那天性使他还想再次俯下身子,做虎跳奔跃。然而这凡人的躯体,实不便于奔跃,只好直立前行。

那王顶磕磕绊绊地往前跑,这才被匆匆赶来的“他李叔”和那“他张伯”看到了个背影。否则,以那王顶的实际修为,早就溜得没了影子了!

夺舍这种事情,在这一界,便是凡人也都知晓,所以那小妇人到了之后,一看情况,再看看没了自己丈夫的影子,早已明白,自己的丈夫是被某一个祭神夺舍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让这妇人如何能不痛哭痛骂?

这小妇人,正是夫死子在腹,妾身虽存如昼烛!

然而,这小妇人才刚刚骂出一句,她那公公就赶紧要捂她的嘴,惊恐地说道:“儿啊,可骂不得,神仙有灵,他们会知道的,那会不保佑我们家,我们全家都将性命难保啊!”

小妇人一挣,便不再骂,却是一时哭得天愁地惨。

不移时,又有一老妇人赶到,却是那李大牛的阿妈,哭着来到跟前,却是搂住自己的儿媳妇,一边哭一边劝,哭的是“我的儿啊苦命的儿啊”;劝的是“孩儿啊,你肚子里的娃要好好把他生养,他是大牛留下了一点儿骨血啊”。

却说那张伯劝说道:“他李叔啊,我们这里临近那边的地盘,是不是他们那边的祭神跑过来害了大牛啊?不如去我们的祭神殿那边祷告,求我们的大神显灵,帮帮吧?”

那“他李叔”咬牙点头。

——当时李诗剑与薛小妹在那陷空山啸风祭神大殿里,李诗剑出神地呆望着大殿的外面,不知想些什么。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薛小妹从李诗剑的怀里钻出脑袋来,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听你说了那么多,我倒是有点儿明白了。我跟你说啊,我想做女王,做一个真正的女王。”

李诗剑听了,觉得薛小妹这一声“喂,丈夫”的称谓虽是颇有些别扭,然而却也暗暗心喜,毕竟这是薛小妹头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认自己为夫呢。

李诗剑当即问道:“小妹,你真的要做女王?”

薛小妹点点头,幽幽地说道:“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我就是做女王,也才只有你一个部下,我不快乐。”

李诗剑听了,哭笑不得,只好耐下心来,好好哄劝。

薛小妹突然说道:“你要好好修炼,你的修为境界太低了,还不能替我做更多的事情。我也要修炼,我觉得自己的实力也还不够强。”

薛小妹说罢,当时就闭目盘坐,修炼起来了。

李诗剑心中暗道:既然她闭关了,我就为她护法吧。

想到这里,李诗剑轻轻地出了大殿,来到院子里,练习剑法,领悟剑招。

这陷空山,正是僻静,李诗剑在院子里,时而舞剑,时而沉思,心头上又想起来那歌诀:

剑未出手龙潜渊,龙飞无迹动八荒。推窗望月三环套,梅开点点雪茫茫。抽刺提点蜻蜓飞,崩绞截压浣纱忙。弓开直射落九日,回首拈花剑生香。……

诗剑诀起手式,第一招:天意难问;第二招:龙德生风;第三招:望月怀远;第四招:惊艳逼人;第五招,蜻蜓点水。

各招皆有应招诗句,顺连起来就是:天意从来高难问,龙飞无迹动八荒,渺渺怅望天一方,一枝红艳暗凝香,一片漪涟飞玉蜓。

李诗剑口中吟诵,手中剑舞,沉思之际,觉得一时颇也难以再接着创出新招,于是就回想当时与薛小妹联手,一招战败妖修王顶的情形来了。

李诗剑暗思:听小妹说,这灵道境界之上,更有仙道境界,那王顶本也是仙道初阶,以我个人之修为,不是其对手,以小妹自己独斗他王顶,虽能取胜,却也不易!

为何我夫妻二人联手,小妹用上她那冰雪领域攻击时,我这一招惊艳逼人就能发出超过我自己实力数倍的攻击来了呢?

李诗剑细细回想当时的战斗细节,那场景,在自己的心头再次浮现。

剑出;诵曰:一枝红艳暗凝香;需要有雪,当然还要有风;李诗剑左掌拍出,风乍起;雪未茫茫;剑芒闪现,却是一枝雷电霹雳剑!

李诗剑俄然而省:雪!需要有雪!

小妹她使用的冰雪领域恰恰助我剑势!我的意境攻击,恰恰辅助得小妹那冰雪领域扩张!

李诗剑想明白了此节,心头兴奋,再次使出惊艳逼人这一招时,果然觉得自己似乎有所进步。进步在哪里?就在于意境攻击时的风雪之意,因为这一点省识而更浓烈。

不觉已是两天过去了,薛小妹闭关不动,李诗剑是继续着一边护法一边悟剑。

突然间,李诗剑感觉到有人接近这啸风祭神大殿!

飘然而起,李诗剑一步迈出院门,抬手抓起一朵山头白云,挡住身形,向下看时,只见有两个人,分明都是四五十岁了,一男一女,正一步一磕头地拜上山来!

李诗剑不明所以,放出神识扫遍陷空山,附近只此二人,并无别个。于是李诗剑轻轻飞落,直落到二人身畔,问道:“两位老人家,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二人听了,抬起头来,看看李诗剑,说道;“年轻人,你是怎么到了我们身边的?我们怎么一点儿也没发觉呢?”

李诗剑道:“老人家,我是从你们后面赶上来的。”

那二人听了,就问道:“敢情你也是上山来求拜大神的?”

李诗剑听了,莫名其妙,就顺着话音侃道:“老人家说得是。不知你们为什么事来拜山?”

二老听了,当时都是眼泪汪汪地,将自家的孩子李大牛被人夺舍的事说了一遍,又说道是,归此山啸风大祭神管辖,特地来拜求大神,求大神显灵,救救自己的孩儿呢。

李诗剑听了,既不明白什么叫夺舍,也不知道被夺舍后的人到底应该怎么救,然而他那男儿本色,却并没有因为对薛小妹的迷情而消失。

当时李诗剑就问道:“两位老人家,不瞒你们说,小可我既不知道什么叫夺舍,也不知道令郎被夺舍后要怎么救,若是知晓,小可必当尽力帮助你们。”

那二老听了,虽然觉得诧异,想不通这世上为什么居然有人连夺舍都不知道,但是心情痛苦之中,倒是总觉得能有个人倾诉一下才好受些。

于是二老一行鼻涕一把眼泪地给李诗剑说了,李诗剑这才明白什么是祭神,什么是夺舍,也知道了被夺舍之人,实已不能救治。

李诗剑听明白后,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修仙者夺了李大牛的舍,不过,听两位老人的意思,那应当是妖修,因为这一界,听这两位老人讲,没有什么人愿意修仙。

李诗剑心里估计着,却是向二人说道:“两位老人家,我要先走一步了。”

李诗剑回到啸风祭神大殿里,当时就飞上神龛,盘坐下来,同时,神识外放,探看薛小妹闭关情况,只见薛小妹犹自未醒。李诗剑心中暗道:

“咳,小妹这一闭关,竟然一直到现在,也真能坐得住啊,嗯,有我在,她当然能放心闭关啦。”

李诗剑坐在那祭坛神龛之上,不半天,就见那老夫妇两个是一步一个头地磕进了门,磕到院子里,又磕到大殿里,一直磕到祭坛前方!

第二百二十章、薛小妹要做女王

词曰:

几许天真,一张白纸,怎将人鬼区分?天然性情,本意自甘醇。小妹芳华绝代,原来是,不染红尘。衷肠里,当时旧梦,此日忆来深。

心魂,当谨守,欲将贼破,闭户关门。信菩提明镜,拂拭无痕。妙在痴情伴侣,时导引,点点清纯。他年事,离合聚散,只怕印啼痕。

——小词《满庭芳》,漫论李诗剑与薛小妹之事。

却说这两位老人磕到祭坛前时,便顶礼膜拜,拜毕抬头,当时都是眼中含泪,却又激动不已。

老头儿说道:“大牛他娘,大神显灵啦!你瞧瞧,这位不是我们先前在山腰遇到的吗?”

那大牛他娘哭得呜呜咽咽地说道:“他阿爸,我们再磕头罢!”

于是两位老人再次磕起头来。李诗剑早已知晓这二位老人所求何事,心中凄然。瞧着眼前这两位老人,李诗剑心中慨叹:可怜哪!

李诗剑当即说道:“你们回去吧,本神自会慢慢查找那妖修所在,一旦查到,便当为你们报仇!”

两位老人听了,热泪盈眶,都道是这一回的确是心诚则灵,大神果然显灵了,又念叨了许多祝祷之语,这才相搀相扶,出了大殿,下山回乡去了。

李诗剑见山路极险,他二人下山行路极难,当时抬手一挥,一道仙家灵力外放,挟了他两个,就如旋风一般,将他两个直送到山脚下去了;惊得一对老夫妻连呼神迹,以后再来拜山,还要一步一个头地磕上山来。

那老夫妻去后,李诗剑就神识传讯给薛小妹,甚是轻柔,只怕惊动了她会走火入魔。只听李诗剑轻轻叫道:“小妹,小妹,收功啦,我有事跟你说。”

过了半天,薛小妹才有反应,慢慢地睁开眼来,向李诗剑娇媚一笑,问道:“喂,丈夫,你有什么事要说?先来抱我。”

李诗剑听了,乖乖地上前来,把薛小妹揽入怀抱,说道:“先前有一对老夫妇,是怎么怎么地来过,听他所言,估计那夺舍的妖修应该就是那王顶;

而且呢,什么是祭神,也从此明白了,那祭神其实是这么这么一回事,这啸风祭神大殿管着一大片地方呢,你现在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女王啦!”

薛小妹听了,嫣然一笑。

前文说到,李诗剑看了那两位老人时,居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妈二妈,为什么没有想到慕容婵和儿子李太平?又为何更没想起翠姑来?

原来这里边,都是那血蛊情种弄出来的麻烦。

薛小妹与李诗剑,自那天在白云堆里做了夫妻之后,在那种默契里,血蛊情种进入了李诗剑的意识海,同时,也重新接收了本主薛小妹的指令信息。

薛小妹自然是因此而晋阶圆满,修为一时大增,更也因此自然而然地强化了对李诗剑的控制,一句话,凡是在李诗剑的识海中,有关于慕容婵和翠姑的记忆,虽然没有被抹去,却都被血蛊情种给压制住了。

在李诗剑的心中,从此就是只有薛小妹一人了。这正是血蛊情种的真正威力所在,李诗剑情迷薛小妹的深因。

当时薛小妹听了李诗剑的话,嫣然一笑,低头深思,李诗剑却是看得心动,情难自禁,忍不住地亲了一口。

薛小妹却是在很享受之余,问道:“喂,丈夫,我问你,这块地盘上应该不止我们两个人,怎么让他们来朝拜我这位女王呢?”

李诗剑听了,正要回答,忽然听得外面有嘈杂之声传来。初时这声音尚远,不过数息,竟然是来到了这大殿之外了。

就听得一个声音说道:“好了,本王把你们护送到这里了,你们说得不错,那一对狗男女还真在大殿里呢!按照说定了的办,我帮扶你们,你们必须得如约把陷空山以西二千里外的地盘割让给我!”

就听得数个声音答道:“请周山主大王放心!我们必不食言。”

李诗剑与薛小妹听了,都是霍然起身,放出神识探查大殿外面,却见高矮胖瘦不一,约有百十来个修仙者正往这啸风祭神大殿这边飞来。

这百十来个人中,有六个却是与李诗剑照过面的,这六个,都是灵道九阶修为,都是这啸风祭神大殿里原来的山主大王王顶的部下。

——当时他六妖修随了王顶的实体灵魂,夺舍李大牛之后,眼见着王顶的修为一时间不能达到颠峰,六妖修就有了异心。

哪知那王顶老奸,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当时向六妖修说道:“六位兄弟,我要回到西陵万仙山向同族求救,到我再次出关,估计得二三百年,这二三百年里,陷空山不能白白地让那一对狗男女霸占,你们可以六兄弟合力掌管陷空山。”

那六妖修听了,都有些为难地说道:“大王,我们刚才逃过来时,看得清楚,那一对狗男女如风一般地往我们的陷空山飞去了,陷空山落入他们的手中,我们夺不回来啊!”

王顶道:“别怕,我们西面那半周山势力,它们的头领大疯猪已经是仙道二阶了,它的修为境界比我高,也比那一对狗男女高,他们那半周山祭神大殿里,还有两个仙道初阶高手,二疯猪和三疯猪你们都是知道的,如果我们许以厚利,割让一千里的地盘给他们,请他们出手相帮,必然能成驱赶走那一对狗男女。”

六妖修都道:“大王,若是成功了,割让地盘后,我们的地盘不就变小了嘛?”

这六妖修,本体真身都非同类,但名字却都是跟着王顶的姓来起的,王顶管他们叫做王二把王三把,王四弟王五弟六弟以至七弟。

那王二把和王三把,本是与山主大王王顶同坐神龛的,那四弟至七弟,却是跟那大黑猪黑丈二一样,是负责巡山守殿,没有资格坐神龛的。

当时王姓六妖中那王二把又进一步表示忠心和担忧:“大王,如果以后那大疯猪他们要是蚕食我们的地盘,逼我们俯首称臣,那怎么办?”

王顶笑道:“二把,你真是笨哪!我跟你说,你们鼓动大疯猪二疯猪三疯猪三个都去,他们与那狗男女战斗时,那狗男女联手那一招使出来,我估计,他们多数会两败俱伤!你们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王二把听了,心里顿时亮堂了,当时领着王姓六妖一齐离了王顶,就往那半周山来。那王顶,则是自行往那西陵万仙山去了。

却说王二把等六妖来到半周山上祭神大殿求见时,早已将求情之意先行报告给人家了。

却说这半周山上,妖修祭神的头儿,本体真身原是一头大野猪,得道之后,就以山为姓,姓周,给自己取个名字叫周大猪。辖下一众妖修也都随着而姓了周,至于名字,那也是千奇百怪,搞笑不堪。

后来,他手下又收了一个似乎颇些见识的小狐狸妖修,那妖修向周大猪进言道:

“大王既然决定姓周,我等自然遵从,也以周为姓,周姓虽好,但是大王你的名字似乎还可以改得更好点儿。”

那周大猪听了,就问道:“依你说,我的名字叫什么为好?”

那妖修听了,就说道:“大王,你名字中的这个‘大’字,不知有多少修仙者在用,太也俗气了,不如改为‘硕’字,听起来更好些,但是‘猪’字怎么改,还由大王您自己定夺。”

周大猪一听,十分高兴,说道:“嗯,你说得好!我们妖修,名字中向来都爱留下本体真身一个字,依你之言,本大王从此就叫周硕猪了,保住这个‘猪’字,以表我周硕猪不忘父母祖宗之意!哈哈哈哈!”

——于是这周硕猪,当时就在自己的地般内发布命令,从此半周山大祭神,本山主大王周大猪就叫改叫做周硕猪了。

然而,这妖修周硕猪的地盘内,小妖修们私下里仍管他叫大疯猪,而他的地盘之外的妖修们,却是公然地叫周硕猪为大疯猪,连带地,把他手下的二祭神三祭神,分别叫做二疯猪和三疯猪。

却说当时,那大疯猪听了小妖修的通报,非常高兴,当即依允王二把几个的请求,带了半周山上的一众妖修就往陷空山来。

到了陷空山啸风祭神大殿外,大疯猪安排手下众妖修们排布好队形阵势,就带着二疯猪和王姓六妖,来到大殿门前挑战。

当时大疯猪向殿内喝道:“你那一对狗男女听好了,有半周山山主,第一大祭神,本大王周硕猪和二大王周二猪前来挑战,你们赶紧乖乖地让出此山,要不然,我周硕猪要了你们的狗命!”

却说这陷空山啸风祭神大殿之内,李诗剑与薛小妹都已经明白外面那个周硕猪是来找自己二人的麻烦的了。

薛小妹轻握李诗剑的手,神识传讯说道:“喂,丈夫,我们趁他不备,先麻痹他,再突然攻击,用联手那一招——你用一招惊艳逼人,我用冰雪领域,争取一招灭了他,不然,他修为境界是仙道二阶,可不好对付呢!”

李诗剑听了,说道:“好的,小妹,就听你的!”

薛小妹道:“记住了,我们这一回要快,一旦成功,连他那灵魂实体也不能放过——

我估计,那王顶的灵魂实体逃脱后,将来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麻烦的,所以,对付这个周硕猪,决不给他留下灵魂逃走夺舍的机会!”

李诗剑听了,点点头。

于是薛小妹道:“喂,丈夫,你扶我出去。”

当时李诗剑揽着薛小妹的腰,扶着她出了大殿,又来到了院门外。

薛小妹是一边走一边暗运魅惑神通,同时,暗暗准备好发动冰雪领域,以作雷霆一击。

李诗剑得了薛小妹的招呼,也是暗暗蓄势,以待出击。

那时,薛小妹一出现在众妖修的眼里,当然是惊艳全场,惊呆众妖修,那周硕猪自然也不例外。

李诗剑半挽半扶着薛小妹,二人一直走到大疯猪面前两丈处,这才停了下来。

薛小妹是一直看着周硕猪,一直是向他微笑。

就见薛小妹一脸娇媚,认真地看着那周硕珠,问道:“哎哟,大王你怎么这么帅啊,小妹我真想知道你的鼎鼎大名呢!”

周硕猪听了,登时眼中露出色也迷迷的光来,色而又色地笑道:“本大王这名字,可是大有讲究的,那是以山为姓,故而姓‘周’,以‘硕’代‘大’,比‘大’字超凡脱俗,更有内涵,‘猪’字么,却是不可忘本之意——所以啊,本大王的鼎鼎大名叫做……”

刚说到这里,薛小妹与李诗剑,此时是心意相通,二人同时发动攻击!

周硕猪正洋洋得意,不想眼前景色乍变,风雪骤起!

双方之间不过是二丈距离,薛小妹的冰雪领域,在有所进步后,本来只能达到三丈多一点,然而,有了李诗剑的配合,那冰雪领域已经能达到九丈多了!

周硕猪正处在有效攻击范围之内。

当场是变起仓促,周硕猪来不及做出反应!

就见一枝红艳在漫天飞雪中绽放!周硕猪的瞳孔乍然紧缩,抬手就要发动攻击,同时身形也要向后暴退;然而在冰雪领域中,周硕猪如同陷于泥潭之中,难以移动。

一道剑芒掠过!

只听得“嘭”地一声大响!

周硕猪眼见逃生无望,即便是灵魂实体(元婴)出窍也是挣不脱对方的领域了,当时竟是一狠心,当场自 爆了!

原来,李诗剑只一招惊艳逼人,便杀得周硕猪只能元婴离体逃走,然而,有薛小妹的领域封锁,那元婴也逃不掉啊!

周硕猪自爆而死,现场离得最近的,就是李诗剑、薛小妹和周硕猪带来的二疯猪了。

这二疯猪虽是仙道初阶,但也被裹胁到了冰雪领域中去了,周硕猪自爆,二疯猪受伤最重,其次才是李诗剑和薛小妹。

等到巨响声息,冰雪消散时,陷空山山头之上,半空之中,那布成阵势的半周山的妖修们都惊呆了!

当时那王二把等六个妖修也都傻眼了。

王二把惊道:“啊!大疯猪死了,啊不不,是周硕猪死了!啊,不,啊,是周山主大王,啊,我,我呸!”

王二把习惯性地喊人家为大疯猪,此时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当即改口,却是叫出了大疯猪的名字周硕猪,叫周硕猪也不好,于是王二把又连忙改口:“啊,半周祭神殿堂堂大祭神山主大王死了!”

那二疯猪早已不乐意了,然而,周硕猪自 爆而死,他却是受了不轻的伤,听了王二把的话,二疯猪虽不乐意,此时却也只好在语气上表达:“你是怎么说话的?你没把我周老二放在眼里啊?”

王二把一听,赶紧道歉:“啊,不是,不是,小的说错话了,请您原谅!”

此时薛小妹与李诗剑都是受伤不轻。然而薛小妹和李诗剑却都懂得要撑住场面的道理。

李诗剑一扬手中雷电霹雳剑,登时剑芒闪烁。薛小妹仍然是娇俏地倚靠着李诗剑,娇笑着说道:“你们还有谁不怕死上来挑战吗?”

那二疯猪周二听了,哪里还敢强行出头?当时就说道:“我等是误听了王二把兄弟几个的谣言,这才冒犯了贤伉俪!”

薛小妹听了,笑道:“以后这陷空山的主子,就是本女王了,你们休要打错了主意!”

二疯猪听了,当即一挥手,示意属下,然而率领众人向薛小妹说道:“恭喜薛女王执掌陷空山,半周山祭神殿先此表示祝贺!”

薛小妹一挥手:“回去吧,回去别忘记了给本女王准备贺喜的礼物送来啊!”说话之间,薛小妹抛了一个媚眼儿。

二疯猪周二见了,虽是身上有伤,却也觉得是骨软筋酥了,当时就听他一口一个答应:“好,好好!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一家,同进同退,同荣共辱!”

一看到二疯猪周二领着手下众妖修退回,那王二把几个,也都转身逃走。

薛小妹却是向他们喝道:“王二把,你领着你们六个,在我陷空山所辖之境内,遍告各地大小祭神,让他们都为我所用!

你做得好,本王收留你们,还有奖赏,做得不好,不怕你逃到天涯海角!”

王二把听了,心中都是转惊为喜,当时都跪下叩首,参拜新主子了。薛小妹见了,只是一挥手,命令道:“你们先都去给本王做事,三天后返回神殿复命!”

于是王二把等六个自是衔命而去。

此时无人,李诗剑与薛小妹都才忍不住地吐出血来。薛小妹道:“喂,丈夫,那冰魄银莲还有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托钵僧欲学法海

词曰:

醉意浓时,愿怀深处,寂寞常自无言。一滴寒露,冷落入尘寰。数星星也,更自数流年。明月高低映水,到心底,一样清潭。萧萧是,晓风吹酒,梦断五更天。

欢颜,曾记取,春风万里,秋月无边。看花开人笑,花谢心酸。自古如今似此,纵看破,放下偏难。金山寺,惊涛骇浪,正欲漫金山。

——小词调寄《满庭芳》。

当时啸风祭神大殿里更无他人,李诗剑是口吐鲜血。李诗剑只道是自己受伤颇重,乍一见薛小妹口中喷吐出清水来,心下惊讶,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薛小妹问道:

“喂,丈夫,你那冰魄银莲还有没有?”

李诗剑当即取了出来,递给薛小妹,薛小妹接了,直接揪下两瓣,吃了下去,这才说道:“喂,丈夫,你知道当时那周硕猪自 爆而死的爆 炸威力有多大吗?”

李诗剑虽然不知,却也料想到必是薛小妹凭借冰雪领域挡住了大部分的爆 炸攻击。

“小妹,是你替我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的吧,你受伤了吗?”

“当然受伤啦。”

李诗剑心中感动,揽住了薛小妹的腰,问道:“小妹,你刚才吐出清水来,是怎么回事?吃了冰魄银莲好点儿了不?唉,你干吗要挡下大部分攻击呀,应该让我来挡!”

薛小妹笑了,对于李诗剑这一连串的问题,只回答道:“喂,丈夫,你不是教过我的,说什么夫妻要患难与共吗?”

李诗剑听了,心中感动倍添,更是情不自禁。

薛小妹揪下两瓣冰魄银莲花瓣,塞到李诗剑的嘴里,柔声道:“喂,丈夫,你也吃两瓣。”

李诗剑此际是十分开心,吃得十二分香甜。

二人服食了冰魄银莲花瓣之后,薛小妹当时就登上祭坛神龛,闭目修炼,李诗剑见了,也自闭目修炼起来。

不过,李诗剑可是自然地分出一半心神,留神警戒的。

却说那半周山半周祭神大殿里,二疯猪周老二带领手下回到山上祭神大殿里时,当时就吩咐下去,要自己做半周山山主大王,半周山第一祭神。

周老二这么一吩咐,不想却是惹恼了那三疯猪,那三疯猪与二疯猪“兄弟”两个,为争夺周硕猪“遗留”下的“家业”,当时就打了起来。

三疯猪本也是仙道初阶,比二疯猪只差着一线,此时是此长彼消,三疯猪不但胜了二疯猪,而且是容情不动手,动手便不容情!

二疯猪不但被打败,而且连灵魂实体,也就是那仙道元婴都没有走脱!

——三疯猪得了二疯猪的元婴,一番消化吸收,自是觉得大有长进。吸收完毕,三疯猪便召集半周山辖境内大小祭神,发布命令道:

“小的们,周硕猪已死,目前半周山,老子才是山主大王,半周祭神大殿第一大神,你们可都明白?”

众妖修听了,都大声回答道;“我等明白!”

三疯猪又说道;“周硕猪以山为姓,名字也是猪啊狗啊地叫得难听,猪有什么好臭美的?偏他是不知丑,还自觉得挺美,说什么保留个猪字是为着不忘本!

本大王却不,本大王本体是青鸾,也算是跟凤凰一族沾点儿亲故,今后就改姓凤了,以后老子不叫周老三,而是叫凤老大,你们都听到了没有?”

众妖修听了,都齐声诵道:“我等参见凤老大!”

那三疯猪,如今的凤老大又向众妖修说道:“小的们,从今天起,你们都开始改姓凤了!”

于是众妖修都齐声道:“我等谨奉大王之命,姓凤,姓凤!”

凤老大又向原来的几个管事的大妖叫道:“凤四、凤五听令!”

当时那原名叫做周四周五的两个妖修听了,正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却又见凤老大不悦之色上了脸:

“我叫你们两个呢。”

于是这两个妖修赶紧施礼参拜:“小的恭听大王命令!”

凤老大说道:“嗯,你们以后往前升升官,做本殿的二神和三神!名字吗,就改叫凤二哥,凤三哥吧!”

当时凤二哥凤三哥是连姓名加职事一起走马上任了。凤二哥道:“老大,如今我们的实力比以有有所下降,而那东边陷空山的邻居却是很厉害,我们怎么办?”

凤老大听了,呆了一呆,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怎的?”

原来这凤老大是个有些修为,却是脑袋不大灵光的妖修,至于用什么将来挡兵,取什么土来掩水,其实他心中并无对策。

凤二哥却又献计道:“老大,不如我们策反那陷空山所辖的各地祭神,然后,我们再集中力量,一举消灭那一对狗男女!”

凤老大听了不由得问道:“怎么策反?”

凤二哥诡异地一笑,说道:“老大,我们挑选好手,随我去那边暗中联络,外围功夫做得差不多了时,我们一声招呼,同时发难,进攻陷空山,必能一举成功!”

凤老大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拍拍凤二哥的肩膀,夸赞道:“好!”

于是,凤老大决定,这个事情,就交给凤二哥去做,需要什么,只要半周山祭神殿有,就提供什么。

却说李诗剑在陷空山啸风祭神殿里修炼,食用了两片冰魄银莲花瓣后,不仅是伤势痊愈,而且觉得自己体内灵道仙家真元又涨了一分,已经是有了接近灵道七阶的意思了!

李诗剑当时大为高兴,当即五心向天,运转周身大穴,吸收天地灵气,然而,没想到,天地灵气却是十分稀薄,李诗剑自是不解,

李诗剑就想起来那沙河泉水下聚灵大阵了,当时李诗剑就要布置一个聚灵阵来——于是李诗剑起停止了静坐修炼,收功起身,再次仔细相度陷空山山头地形,以便立下阵基。

却说李诗剑立在陷空山山头半空中,向下看时,看到那只容一人行过的半山大裂缝,不由得心头一动,聚灵大阵,就依此处地形开始奠基。

于是李诗剑着手寻找能用来布阵的材料。

在李诗剑自己的手里,虽是有储物戒指,然而戒指空间里的东西,着实也是少得可怜。他那随身仙府中,倒是颇有些东西,本是明宗再安排他进入上古域境时分配给他的,已便在必要时可以救急。

然而托钵僧明尘与厉文山都在黑钵里,黑钵隐在他诗剑的随身仙府里。

那天二人夫妻好合,薛小妹自然是知晓了李诗剑有一具随身仙府;当知晓随身仙府里这么一只黑钵时,薛小妹立即调动血蛊情种,将李诗剑意识海中有关于随身仙府的记忆信息都给压制住了。

李诗剑因此想不起来自己拥有随身仙府的事情,连有关托钵僧和厉文山的事情都“遗忘”了!

此时李诗剑一着手要布阵,就觉得材料不凑手了。一时无计,李诗剑就放出神识,仔细探查陷空山,心中抱着侥幸寻得一样两样天材地宝的幻想。

探查了一遍之后,李诗剑觉得没劲儿,就收回了外放的神识,却又突然一笑:

咳!我真是脑袋生锈了,聚灵阵,能聚集天地灵气,以助我和小妹修炼就行,我干么要布置那么大啊!若只是布置在这啸风祭神殿一带,罩住这个四合院也就够了!

这么想时,李诗剑再次查看自己的储物戒指,里面的材料也就能将就满足布阵需要了。

李诗剑当即动手,以啸风祭神大殿为中心,绕四合院布下八处阵基,正合八门之法,又结合一元复始阵之法,最后是加设迷魂困龙阵,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一座小型聚灵阵就此运转起来了。

李诗剑心头甚是高兴,又略略有些遗憾;高兴的是聚灵阵已成,遗憾的是这个阵不完美之处,就在于这个迷魂阵因为材料不充分,困龙效果不强,更没有幻魂阵的材料;任是哪个修仙者来了,都是能够看出这里有个阵法的。

不过,这已经是很好了,不足之处,以后有时间,得了材料,自己再给补上吧!

于是李诗剑回到祭神大殿里,准备修炼,却看到薛小妹已经醒来,正站在大殿里,俏生生地,一脸娇笑。

薛小妹见李诗剑回来了,笑道:“喂,丈夫,我原来以为那什么阵法都是哄人的,没想到还真管用哎。”

李诗剑听了,往前走来,揽住薛小妹的腰,轻声问道:“小妹,你怎么知道我会阵法?”

薛小妹格格笑道:“喂,丈夫,我当然能知道啦。”

说到这里,薛小妹把一头秀发枕在李诗剑的怀里,轻轻地说道:“喂,丈夫,我一感到空气中的灵气增加了,就醒过来啦!你真是好本事,还会布阵法,这阵法还真好用!”

李诗剑捏了一下薛小妹的鼻子,笑道:“我这个聚灵阵,那迷魂阵还没布到理想,材料不趁手;更缺少一个幻魂阵哪。”

薛小妹幽幽地说道:“喂,丈夫,我怎么老是想让你抱着呢?以前我想杀你,现在老觉得舍不得了。”

李诗剑听了,愣了一下,说道:“小妹,说什么呢?什么想要杀我,现在觉得舍不得了?是我布好了迷魂阵,把小妹的魂给迷住了吧?”

——当时托钵村夫记录此事,心中不由得感叹:究竟是谁把谁迷住了呢?自古如今,情为何物?须知最易受伤的,恰恰是真爱真情,爱到深处易受伤,真情最易成痛泪,呜呼!

话说回来,当时李诗剑的话,本是夫妻逗乐,因而他以为薛小妹的话也是要逗自己的乐,他哪里知道,薛小妹在这一方面,却是胸无城府,实话实说。

当初薛小妹可是真正地想过要杀了李诗剑,取回自己所种下的情种血蛊的,只是情势变化,现在呢,他两个,学起了白娘子与许仙了。

比当初还当初的,是在那西荒雪域,在那亘古雪原上,薛小妹,那时被称作雪域妖魅的,将血蛊情种之毒种到李诗剑体内时,薛小妹只说是数十年间,自己晋阶不到仙道境界,最后呢,这个身有龙气的人类,终究会因为自己所种的情种之毒,会乖乖地跑来西荒雪域找自己,献身给自己,然后呢?自己便要生吃了他!

没想到的是,自己却是三年间就跨进了仙道境界,要离开了,然而情种血蛊,自己却是一生只能生成这一只,于是,薛小妹出了西荒雪域,寻找李诗剑,更想不到的是,大家都要进入上古域境!

薛小妹俘虏了李诗剑,又发觉李诗剑的雷电体功法修为,对于自己将来晋阶渡劫是有帮助的,至少,自己得弄清楚,这个功法可不可以学习。

薛小妹发现自己不适合学习雷电体功法后,就不想杀李诗剑,而是留下备用了;这些日子下来,薛小妹只觉得,到底还是人类好,自己这个傻子丈夫,让自己心里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依恋感!

薛小妹暗想:我的修为境界比他高呀,怎么我会有这么一种依恋感呢?

唉,他又好,他又听话,还会布置阵法增加空气里的灵气来辅助修炼,人类就是好,丈夫就是好啊。

薛小妹幽幽地问道;“喂,丈夫,为什么丈夫这么好呢?难道人类做丈夫的都是这样好的吗?”

李诗剑点点头,说道:“小妹,当然啦,要不然还讲什么忠诚?”

薛小妹听了,就笑道:“那么做妻子的也要忠诚了,是不是?”

李诗剑点头,笑着说道:“当然啦!”

薛小妹就说道:“我要当女王,做妻子多累啊,只能忠诚你一个人;可是我看到英俊的帅哥,心里就想看看人家,就想挑逗挑逗呢,可是一做了你的妻子,就都不可以了,太让人不自由了。”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将薛小妹搂得更紧,咬着薛小妹耳朵说道:“爱情是自私的,忠诚是相互的呀,我要是跟别的女人好,你不吃醋吗?”

薛小妹听了,睁大了眼睛,奇怪不解地问道:“喂,丈夫,我都听你说过两三回了,什么是吃醋呀?”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叹:“小妹果然是一张白纸啊!俗话说,当众教子,背地教妻,我得好好教她。”

于是李诗剑就说道:“从前啊,有一个君王,让他的某大臣再娶一个妻子,那大臣的第一个妻子坚决不让,那君王就开话了,他对那大臣的第一个妻子说道:

‘你敢违背君王圣旨?那你就在死亡和屈服之间选择吧。’于是大臣的妻子选择了宁愿死也不同意,死法就是当着君王的面,把一杯毒药喝了。”

薛小妹当时就惊讶了:“那个妻子先择了喝毒药死了?那个妻子都是什么想法啊?”

李诗剑笑道:“她的想法,其实就是不愿意别人和她分自己的丈夫,就是嫉妒别的女人抢她的丈夫,这其实就是夫妻相互忠诚呀。不过,她没死。”

“啊?”

“没死,因为的却是君王让她喝的不是真正的毒药,而是醋。”

“醋是什么?”

“醋啊,本来是家常炒菜的调料。不过呢,后来,人们都用来表示嫉妒了,就叫做‘吃醋’啦。”

“什么是家常炒菜?我要吃醋,我要吃家常炒菜,喂,丈夫,你都弄来给我吃吃,好不好?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好好,我们现在就下山去,找那尘世凡人家去,借来锅碗盆灶,我给亲爱的老婆炒个家常炒菜啦!”

薛小妹听了,轻轻地“嗯”了一声,更深地把头埋进了李诗剑的胸膛。

李诗剑抚拍着薛小妹的背,说道:“好啦好啦,小妹,我们现在下山去吧。”

却说李诗剑刚刚站起身来,就似乎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说起来,这是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里,那黑钵之内,托钵僧在呼唤李诗剑。

托钵僧人在黑钵之内,黑钵在李诗剑的随身仙府之内,呆了这么多天,贼和尚早已憋闷得很了,一直外放神识来联系李诗剑,不知怎么地,却老是觉得神识被阻断,老是联系不上。

原来托钵僧的神识外放被阻断,并不是真正的被阻断,而是李诗剑受到血蛊情种的控制,潜意识里操控随身仙府阻止托钵僧的神识透出来罢了。

托钵僧不明所以啊,无奈之下,只好盘坐修炼,运起太上感应大法,与此同时,再外放出神识来联系李诗剑——以此加强神识外放,要沟通李诗剑。

陆三丫提出自己的疑虑:“是不是李诗剑遇到什么麻烦,出了什么事了?”

厉文山却是认为,李诗剑遇上了麻烦是极有可能的。不过,就算是李诗剑遇上了麻烦,那遇险当时,总会传递讯息来给我们啊,凭他的本事,不至于边这一点都做不到。

托钵僧的结论却是,估计除了遇上那雪域妖魅,李诗剑是不会变得这样无声无息,不联系自己这些人的。

托钵僧道:“必是诗剑他被那雪域妖魅所化的美女薛小妹迷住了!老衲到了外面,第一件事,就是要灭了那个薛小妹!”

托钵僧不但以太上感应大法来催动神识外放,喊话李诗剑,还想出了李诗剑的随身仙府后,去做个老法海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炒个家常豆芽菜

(过年了,《仙尘》不断更。如果您觉得还可以的话,敬还请书友们朋友们收藏订阅支持。)

词曰:

豆芽一道家常菜,倾尽衷肠多少爱。众生俱自愿怀深,浮世谁将恩义坏?

秋霜难把丹枫盖,遍染相思人不采。一番红欲上吟鞭,满地西风游子在。

——调寄《木兰花》。

话说当时,李诗剑隐隐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待欲细辨,却是又已经消失。

李诗剑觉得那喊自己名字的声音似乎很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当时表情一滞,薛小妹对于这一块儿却极是敏感,当时就温柔地问道:“喂,丈夫,你怎么啦?”

“似乎有人喊我,似乎那声音很熟悉。”

薛小妹听了,当时暗暗地催动血蛊情种,便已感知到了原因何在。薛小妹自然是暗暗地催动血蛊,加强控制,压抑李诗剑意识海中有关的记忆。

李诗剑却是哪里能感知得到这些?当时表情一滞之后,心中更是想不到其他,只管拉了薛小妹的手,说道:“走,下山去吧。”

薛小妹突然说道:“喂,丈夫,你妻子我现在没兴趣了。”

李诗剑哄道:“小宝贝,我的手艺很好的,走吧!”

于是薛小妹嫣然一笑,就半倚偎着李诗剑,笑道:“嗯。”

当时李诗剑揽着薛小妹,二人风遁而起,往山下飞去,转眼间,来到了一处村庄,二人降落下来,刚刚要入村时,有三人迎接了上来。

李诗剑早已发现村头有处建筑,明明是祭神之庙,这迎上前来的,分明是村庙里的祭神。

当时这三人都是恭敬施礼,口中称说:“陷空山三十里铺村祭神王大飞王二飞王三飞参见大山主二山主两位大王!”

原来这姓王的三个家伙都是飞羽类妖修,得了那王二把几个的传讯,早已知晓如今的陷空山已经易主,新山主大王是一男一女夫妻二人,女大王是仙道初阶,很是厉害,男大王却才是灵道六阶,不般配得很,然而,他夫妻二人合击一招,那是珠联璧合,威力无穷!

妖修眼中,向来是谁的修为高,厉害,谁就为大,因此,这大山主分明就是指称薛小妹的,薛小妹听了,倒也很是受用。

李诗剑看了这三个姓王的,问道:“怎么?你们都是姓王的?”

李诗剑本是随口一问,哪知这三个祭神当时都道:“回二山主大王的话,我们的姓是原来那王顶赐的。肯请二山主大王再赐新姓!”

李诗剑听了,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薛小妹却是早已明白过来了,当时就说道:“本大王姓薛,你们就都姓薛吧!”

于是那王大飞就改叫薛大飞了,其余两个,情形一样。

当时李诗剑就说道:“薛大飞,你们去找个人家,弄一套做家常菜的器具来!”

这薛大飞领了命令,虽不明白是要做什么,却是洋洋得意地去了。

薛大飞入村,又要炊具,又宣告参拜新的山主大王夫妻,不多时,一条村子都哄动了,村中男女老少都随村老来到村头,参拜陷空山两位新山主。

却说这些村民到了村头,看到新山主夫妻之后,心中都是极为惊讶,眼前这两位山主大王,据本村祭神说是夫妻二人,原以为妖修能成个什么模样?

没想到两个竟然是如此靓丽,男的帅气,女的极俊!特别是女山主大王,那叫一个俊啊,当时就有男性村民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

众村民哪肯相信这一对夫妻山主是妖修啊,心里都认为这夫妻两个都是人类修仙者,都是正儿八经的神仙!

跟这两位比,别的那些什么祭神,虽然也称神仙,其实都是妖仙,哪能跟这两位真正的神仙比?提鞋都不配!

看看,人家神仙眷侣还要做家常菜呢,以前那些妖仙,哪有要做家常菜的?那都是生吞整只的猪羊祭品哪!

当时村民都很高兴,认为既然是人类修仙者做了陷空山的山主大王,这样的祭神,必然会比那妖修祭神对同是人类的村民好些吧?

于是众村民很快为新的山主大王送来了锅碗盆勺什么的,又热情询问大祭神二祭神两位山主大王要炒什么家常菜。

李诗剑笑道:“我要炒的很简单,就是一道豆芽菜。”

村民都惊讶,豆芽菜,什么是豆芽菜?

李诗剑也有些懵了,这些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是豆芽菜?怎么办?

“你们种有豆子吗?”李诗剑抱着侥幸心理询问。

“有,这个还真的是有!”

李诗剑听了,放心了,笑道:“给我取二斤豆子来。”

当时就有人取来了豆子,李诗剑一看,这豆子倒跟自己在下位世界所见那凡间豆子长得一模一样哩!

于是李诗剑当时就运起仙家灵道真元神通,要催生出豆芽菜来!

于是一众村民都更稀罕了,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地层层围住,都伸长了脖子来看。

只见一盆清水中放着二斤豆子,李诗剑双手环抱似地笼在盆上方。众村民都看得希罕!

只见李诗剑神通运到之处,那泡在水中的豆子,不一会儿就生出了芽儿,再过了一会儿,那芽儿长有一寸多长了,于是收功停手,二斤豆子变成了豆芽菜。

李诗剑又向村民讨要了炒菜的配料,开手动手炒菜!

说起来,这豆芽菜,是李诗剑自小就吃的一道菜,早就会炒了,后来做了太平汗皇,有时一高兴来个忆 苦 思 甜了时,还让御厨炒了来吃。

这个菜,重点是在火候,配料下锅也有讲究,李诗剑在炼制一道上已是颇有心得,对于炒菜控火,虽然实践不多,但也是类推而同理可知。

就听得热锅是哧啦哧啦地响,香气渐起!

到了最后,李诗剑特地往菜里加了醋,炒豆芽加醋,妙的是份量刚好,既无醋 意,又添爽脆;这加醋是最后一道工艺,加醋之后,李诗剑再一掂锅,豆芽菜在锅里翻了两个身,好了,豆芽菜炒了出来。

李诗剑笑眯眯地递上筷子,向薛小妹说道:“小妹,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薛小妹早已是忍耐了半天了,此时闻言,当即接了筷子,可惜却是不会使用!

李诗剑赶紧用神识传讯法教薛小妹使用筷子,众村民眼中,只见薛大山主美女大王是十分别扭地使动筷子,一个个是都想笑,却都不敢笑,于是只做全场无声,一个个都将笑意写在脸上,清清楚楚。

薛小妹吃下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李诗剑神识传讯道:“小妹,慢点儿,这豆芽菜是要细细咀嚼的,越是咀嚼得细,越香。”

薛小妹听了,这就改为细嚼慢咽,果然是香!

哎哟,二斤豆子生成豆芽菜炒出来也不算少了吧?

不多时,豆芽菜没了——薛小妹突然觉得十分温馨,也不管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慵懒地向李诗剑道:“喂,丈夫,以后你要多炒豆芽菜给我吃啦!”

第一次食人间烟火,薛小妹要求不高,竟是十分容易满足!

村民们都是看得大为开心,又觉得这位二山主大王更是平易近人,当时就有人询问起来了:“大神,这豆子生成豆芽是怎么做的?俺们凡人能不能制造出来?”

李诗剑哈哈大笑,当时就将这豆子生成豆芽菜的方法教给了村民,一分钱的知识产权费也不收。

这一界后世之人,后来就将豆芽菜取了个名字,叫做山主大王菜,以示纪念之意。

李诗剑揽着薛小妹,二人风遁回山,村民们都跪下祷告不已。

李诗剑与薛小妹二人回山后,当时心情倒也是心满意足;才不多久,又听得山下喧哗不已,分明是有数百人到来的样子!

李诗剑神识查看时,只见外面果然有六百多大小妖修,待到这些妖修接近了啸风祭神大殿时,都安静下来了。

半晌,才有一个声音叫道:“王二把领各地祭神前来参拜两位山主大王!”

原来,王二把领各地祭神过来,一路上众声喧哗,过了半山腰,接近了祭神大殿后,都安安静静地要往大殿前来时,才发现原大殿位置上,竟然有一座阵法,将大殿守护得严严实实!

连王二把在内的大小祭神们都呆了!这两位山主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能建造守护大阵!

王二把等人都暗暗用神识传讯法互相交流:“哎呀,我们这两位山主厉害啦!”

一时间,大小祭神们都是心中懔然,觉得新任山主夫妻二人极不简单,心中也都充满了期待之情。

王二把一声叫过之后,半天没有动静,心中不免惴惴。

大殿之内,薛小妹向李诗剑道:“喂,丈夫,你做过什么一国汗皇的,帮我出个主意,如何统治这些异族?”

李诗剑道:“什么异族?”

薛小妹娇笑道:“喂,丈夫,他们都是妖修,都不是我之同族,我曾经听族人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办?”

李诗剑笑了一笑,说道:“小妹,我倒是有个想法——”

薛小妹听了,不由得就说道:“喂,丈夫,你就说吧。”

“我的想法呢,就是,这仙界也是从来不太平,我主张公平待人,建立一个和谐的仙国。”

薛小妹听了,不由得大喜,说道:“一个仙国的女王,应该是很厉害了吧!喂,丈夫,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是国名我来定,就叫大雪国。”

李诗剑听了,当即说道:“好!小妹,那我主张,我们大雪仙国要做的第一个事情,是先行召募和训练仙兵。”

薛小妹哪里懂得怎么训练仙兵?反正是我只要做女王,有我的女王做就行了。当时薛小妹就说道:“喂,丈夫,我不懂怎么训练,就由你来操办吧。”

二人商量完毕,薛小妹沉声道:“王二把,你们进殿来吧!”

薛小妹一声命令,李诗剑当时打开聚灵阵阵门,那王二把领了六百多大小妖修,一时间将院子挤了个满满当当。

众妖修跪拜,薛小妹女王派头倒也是拿得十足,毕竟她曾经是做过那西荒雪域的雪魅一族王者的。不过,现在有李诗剑陪伴,这王者威风中,不免还多了一分娇媚之风。

当时众妖修参拜既毕,李诗剑命令道;“各地祭神,主神留下,二神三神返回。”

于是那各祭坛的二神三神都纷纷退走,当时院子中还剩下二百来个妖修。

李诗剑看时,这些妖修个个都是灵道九阶的境界修为。李诗剑心中暗叹这些妖的修为境界都比自己高,口中却是说道:

“诸位,你们都是陷空山啸风祭神殿的精英,女王意欲训练一支仙兵队伍,本山主我的意思是,初步选定你们做为这支仙兵队伍的第一批士兵。”

二山主大王传达的是大山主大王的命令,这一帮妖修祭神有什么不同意的?当时一众妖修都是齐声道:“谨遵山主大王命令!”

于是李诗剑亲自挑选头目,先行选出四个头目分别是:王二把、王三把、薛地龙、薛地虎。

这姓薛的从哪里来?原来,听说了大山主大王姓薛之后,这两个立即自行改姓了薛,于是就有了薛地龙和薛地虎。

那王二把和王三把也要改姓,薛小妹道:“我的规矩,跟以前的山主大王王顶不同,至于你们改不改姓,本大王不强求。”

听了这个话,王二把和王三把当即也就改姓薛了——这一界,乃是妖修凡人混居的世界,说起来,这里是九重天世界的第三重天世界,李诗剑等人自那上古域境穿越过来时,就跑到这第三重天世界里来了。

这个情形,此时的李诗剑等人都不知晓。

这一世界里,也有人类修仙者,不过,人类修仙者相对要少些,妖修却是颇多些,此中原因,且容以后慢慢带出。

却说王二把与王三把改了姓,从此就叫做薛二把和薛三把了。这也是这个妖修世界的规矩,前文有所交待,就比如那半周山,原来的山主大王周硕猪死后,那凤老大做了山主大王,于是一窝子妖修祭神就都改姓了凤了。

陷空山这边,那些妖修祭神们则是多了个选择余地,不愿意姓薛,还可以改姓李。

闲话带过,且说那剩下的妖修们,就被编为四队,每队五十人,第一队,队长薛二把,副队长由薛二把自定;第二队,队长薛三把,副队长同样也由队长自定;第三队第四队,队长分别是那薛地龙、薛地虎,副队长也是队长自定。

于是李诗剑就开始了训练仙兵。

这些妖修,都是灵道九阶的修为,起初时对李诗剑是心存畏惧的,等到呆了半天过了半年,再回过头来看时,敢情这二山主大王才灵道六阶,还要做自己这些人的总教头?

有些个妖修心里不免就嘀咕起来了:这真是咄咄怪事啊,居然是灵道六阶的来管辖教导我们灵道九阶的!

当时就有妖修问道:“二山主大王,竟然是你来做我们的总教头?为什么不是大山主大王?”

李诗剑笑道:“我这个总教头,自然是大山主大王所任命的。大山主大王认为,有我这二山主大王在,不须她亲自出手训练你们。”

那妖修听了,就说道:“二山主大王,说实在的,小的我是灵道九阶的修为境界,然而大王您才灵道六阶,小的是打心眼里不大信服!”

第二百二十三章、李诗剑大练仙兵

词曰:

闲云未动,小雀频啼,飞过横塘畔。水清天半,春先老,剩有柳丝拂面。莲犹未绽,却芳草,绿裙舞遍;偏是她,袅袅婷婷,来向人间晚。

青碧丛中欲挽,问伊年年是,何故难见?送春迎夏,深荫里,柳上蝉鸣乱。凌波谁伴,明月近,清香更远。沐晓风,露坠晶莹,泪落芙蓉脸。

——小词调寄《解语花》,以咏莲为题,暗喻将来之事。

话说当时有妖修口出不逊之言,李诗剑听了,早已明白,这些妖修是嫌自己的自身修为境界低啊!

不过,听他所言,倒也直白,想来妖修毕竟是妖修,不像人类修仙者,会拐弯抹角地。

然而李诗剑也明白,正因为这妖修是如此地直来直去,自己还真得想法子震住,才能树立威信。若是威信不立,不能服众,可就真的不好办喽!

不过,看这个妖修,虽是灵道九阶,但还是不能跟薛二把薛三把比,与那黑大猪黑丈二差不多,估计我还是有希望胜个一招半式的,也罢了,我就先拿他立个威吧!

想到这里,李诗剑拿定主意,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妖修道;“回二山主大王的话,小妖我名叫王尚。”

李诗剑笑道:“王尚,我虽是灵道六阶,却是颇想向你讨教一二,不知你同意不?”

李诗剑要讨教王尚,就见那王尚恭恭敬敬地说道:“回二山主大王的话,若是您胜得了小的,小的就改姓李;若是您胜不了小的,小的就改姓薛喽。”

李诗剑听了,笑道:“好,我们就切磋切磋!”

当时李诗剑与王尚就往啸风祭神大殿后面的后山里去了,一从新选的二百仙兵都随自己的队长跟着过来观战。

这些妖修仙兵,内心深处都渴望王尚能三下五除二地打倒李诗剑,无他因,其实他们都是九阶妖修,内心里也都有些不服气——毕竟李诗剑的修为境界才灵道六阶,不够看的嘛。

李诗剑呢,自修仙以来,其实与人比拼争斗的次数并不多,也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到底怎样。

此时李诗剑尚未与王尚对战,心中却是不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这个决定做得草率了,若是落败,必然不利于自己今后训练这些仙兵啊。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对付了。

当时李诗剑取出了自己的道器法宝电光霹雳剑。

王尚看了,心中可就吃惊了:哎,二山主大王有法宝啊!有法宝的人不易对付啊!

众妖修仙兵围观,一见李诗剑手中的长剑是法宝,也都在心里换了看法,二山主大王有法宝相助,实力又不一样噢。

王尚心中不仅是直觉性地警惕了,而且还是主动先手攻击!

王尚未动之前,李诗剑因为存了担心,早已是暗暗做了准备了。

乍见王尚一动,身形前扑,李诗剑心意一动——心动速度比身动速度快得多了!

当时就听得一声诵曰“天意从来高难问”,王尚不由得怔了一下;下一瞬间,王尚就觉得面前的二山主大王整个儿的气势都变了,更觉得有阵阵杀气扑面逼来!

王尚心中暗惊:“瞧不出他一个灵道六阶,居然能如此高深莫测,先声夺人!”

此时的王尚不知李诗剑要攻向哪里,自己却是招已出,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当时就听眼前二山主大神口中轻轻诵道:“龙飞无迹动八荒!”

王尚再看时,只见眼前出现了一片洪荒,恰恰如自己童年时的记忆!

碧云高天之下,是一片茫茫荒原,中有一片湖泊。

荒原漠漠,湖水幽幽,岸边丛生的芦苇,映在秋天的夕阳里,芦花飞雪。

一只幼小的鹳雀跟随老鹳雀隐在芦苇丛中,老鹳雀一动不动,目光犀利地盯着水面,如一只深藏于密林之中的时刻准备扑击而出的猛虎,虎犹未动,而那目光,如闪电,似流星,又如利剑出鞘,早已经杀向了猎物!

小鹳雀却是耐不住性子,不由得痒了起来,动了起来,一扑腾翅膀,飞出了芦苇丛。

那高天上的饿鹰,正在盘旋——突然间,“唰”地一收翅膀,那饿鹰如一道标枪投下!

饿鹰那巨大的身影,如同一朵乌云从天上坠落,疾速地向大地上罩了下来,小鹳雀慌了,吱吱惊叫,无处可逃。

惊叫声里,小鹳雀被一翅膀捎到芦苇丛中去了。

满世界响起了的,是一声绝望的吱吱惨叫!

饿鹰消失了,同时消失了的,还有老鹳雀的影子。

小鹳雀的啼叫,孤伶伶地,伴随着成长的日子。终于有那么一天,小鹳雀长得比老鹳雀个头还要大,比饿鹰的个头还要大,终于有一天,小鹳雀可以杀鹰了!

然而,过去了的,却再也不会回来;那失去了的,却再也不会回来;那为了自己而舍命救子的妈妈,却再也不会回来!

斗转星移,不知几世几年,小鹳雀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潮流,叫做狂奔,所有的生命,进入了修仙境界的,大大小小的妖修们,都会在那狂奔中朝向一个方向,却又不知为了什么地,都狂奔而去了!

这就是妖兽妖修们的裸而奔跑的行为艺术,操控于命运之手的咄咄怪事啊!

小鹳雀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奔到了这里,只知道这里离那个莫名的目标最近。

于是小鹳雀在这里,成了陷空山啸风祭神大殿所辖的一员。

依稀还记得当时,小鹳雀停了下来,清醒之后,就见一个自称王顶的高手向自己说道:“你以后就是我陷空山的一员,我为你取姓名,就叫王尚吧。”

如今,荒原漠漠里,看不到风吹过,然而百草皆动,万树摇摆。蓦然间,一缕清风,凝结成剑,直刺而至!

不知不觉地,小鹳雀显化出了本体,一只巨大的鹳雀鸟,尖咀并两爪齐上,只为着要挡住一剑!

“我不是灵道九阶吗?怎么这么不堪一击呢?”王尚心里响起一声疑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生命还在,耳边有个声音轻轻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改叫李尚啦!”

众妖修仙兵都是大惊,怎么回事?二山主大王的攻击没有这么利害吧,怎么面对二山主大王的反击,王尚却是显化了本体,闭了眼睛,一动不动了呢?

不管怎么说,王尚败了!从今往后,就随了二山主大王的姓而姓李,叫做李尚了。

当时薛二把提醒似地喝道:“李尚,你败了!”

李诗剑自己也没有想到能如此轻易地胜了九阶妖修王尚,但是,李诗剑清楚,以王尚的出手来看,肯定不是自己三招两式所能拿下来的。如今自己是一招而胜,这里面,应该是有王尚自己的原因;或许,是自己的这一招里,意境攻击影响控制住了王尚的心神!

李诗剑估计得不错,这一胜,里面确有王尚自己的原因,说到底,是这一招意境攻击击中了王尚的童年记忆,一只小鹳雀的童年记忆。

此时王尚已经回过神来了,当时拜倒,口尊二山主大王,表示自己从今往后改姓李,就叫李尚了。

事后李诗剑也曾经询问过这李尚战斗中的感受,李诗剑因此确定,果然是意境攻击先行攻陷了李尚的心神,才致这个九阶的妖修面对六阶的二山主大王时一触即败。

话说当时,对战李尚,李诗剑也摸清了自己的底儿,大致就是,自己虽然只是灵道六阶,但是对上灵道九阶却还是颇有战而胜之的可能的。

一众仙兵二百,到了此刻,都不敢再小瞧二山主大王了,毕竟人家是光明正大地在大伙儿眼皮子底下一招胜了对手的,这说明了啥,这说明了二山主大王有越级挑战的实力,至少不弱于普通的灵道九阶。

二山主大王现在才只是灵道六阶,只怕他再晋一阶,我们虽然都是灵道九阶,却也不再是对手了;又何况,山主毕竟是山主,大王就是大王,那可不是白给的啊!

于是,经过了短短的一会儿沉默,全场爆出了热烈的掌声。

李诗剑趁热打铁,当时就将自己所考虑好了的条条杠杠跟众妖修解说清楚,先行做了纪律上的严格要求。

接下来,李诗剑就要教这二百仙兵们练习阵法,结阵对敌了。

李诗剑的考虑,是这样的,目前每支小队连队长共五十一人,取正副队长结三才小阵为一,另四十八人加上这个“一”得数四十九,就用大衍之数,布成大衍阵势。

这大衍阵势在对敌中还有变化,一可以组成大六合阵,大六合阵由六个小八卦阵组合而成。

阵形布置,队列站位,以及站位变化而形成阵法组合上的变化,理论上讲起来容易,但要具体让参训的妖修仙兵们做到位,并不容易。

第一天训练下来,效果并不理想,没法子,李诗剑只好按照在凡尘世界里训练太平军士兵的方法,先教这帮子妖修仙兵们训练队列,以求做到步伐一致,整齐划一。

第二天,第三天,训练的,却只是队形的简单转换,什么停止间四面转法啦,什么行进间队形变换啦,一训再训,这帮子妖修仙兵都才做到位。

做到位之后,李诗剑再给妖修们讲解阵法站位,相对而言,就容易了些,饶是如此,也还是经过了十天的训练,这些妖修仙兵才真正地懂得得了站位和站位变换对于阵法变换的意义。

十天下来,四个队都能顺利地达成站位,布成一个大衍之阵了,然而要从大衍之阵转化为大六合小八门阵,却还得认认真真地操练才行。

第十二天上,李诗剑带领二百仙兵来到后山,才刚刚展开训练,山下有人到来。

这来人,正是那三十里铺村的村民们,他们按照李诗剑所教的法子去做,果然是生产出了豆芽菜!

于是这些村民们特地送了一套炒菜的炊具,加上第一次生产出来的豆芽菜若干,另外还抬着猪羊鸡鸭等祭品,上山祭拜来了。

村民由那三十里铺村的祭神薛大飞领着,来到半山腰上时,那里极是险峻,只容一人通过,村民们抬了祭品,实无法二人同时通行,故而到了此地,必须由本村的祭神出手相助才行。

那薛大飞,将众村民担挑抬扛的那些祭品,一样样地收了,等到村民过了隘口,再一样样地交给他们。

一众村民直耗了大半个时辰,才在那薛大飞的带领下,来到祭神大殿之外。

站在啸风祭神大殿之外,薛大飞愣住了:眼前怎么出现了一座阵法,不见大殿了呢?

众村民见祭神薛大飞不语,也都不明白为什么,更是不敢吱声,毕竟薛大飞是妖修祭神,那是本村人都不敢惹的。

话说当时,村中两位村老跟在那祭神薛大飞身后,就那么呆呆地站着,薛大飞内心里思忖了半天,才恭声叫道:“陷空山三十里铺村祭神薛大飞前来献祭,恳请两位山主大王赐见!”

一声叫过,薛小妹就听到了。不过薛小妹正在盘坐静修,她对于什么祭品不感兴趣。碍于自己是山主大王,不好不回答,于是就慵懒地说道:“是薛大飞啊!本女王对什么祭品不感兴趣,你们回吧。”

薛大飞一听山主大王说不感兴趣,可就心里慌张了,这可是自己表功争宠的机会,哪里能如此地扫兴而归呢?

薛大飞突然间如是福至心灵一般,当时又向大殿里叫道:“回山主大王的话,我们三十里铺村的祭品里,还有一样特别的贡物,山主大王,您老人家一定喜欢的。”

“啊?是什么能让本女王喜欢的?”传到众人耳朵里的声音,是明显地带了一丝清脆和喜悦了。

当时众村民想法跟薛大飞又不相同:我们这新山主大王对祭品都没兴趣,这不就是意味着,我们今后可以少交许多贡物了吗?

此时听得出女山主大*音里的喜悦来了,于是一众村民都示意村老,想让村老说话。

当然,村民是不敢抢盘子说话的,毕竟那薛大飞作为本村祭神,那威风,谁敢冒犯?

村民们示意村老,村老也不好说话呀,于是二位村老只好干咳以提醒。

不想薛大飞这个妖修虽然长的不是正常人的脑袋,此际却是难得地机敏了一回。薛大飞早已高声向大殿里报告道:

“尊敬的山主大王,村民们按照二山主大王的教导,果然生产出了豆芽菜,这是第一次生产出来的,村民们不敢先行享用,特地贡献上山,请山主大王享用!”

薛小妹听了,心头高兴,惊喜地说道;“哎呀,是豆芽菜啊,好啊好啊!”

说话之间,那护卫在啸风祭神大殿外的聚灵大阵打开了,大殿大门显现出来,“吱呀”一声,殿门大开,薛小妹白衣袅娜,娇娇俏俏地走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九长老喊话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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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

万紫千红花正艳,不信春光,已老垂杨岸。柳上寒蝉声又断,东君回望谁家院?

黄叶学蝶天色暗,云外秋空,一字飞征雁。屈指流年肠易断,沧桑变尽风流散。——《青玉案》

话说薛小妹出了大殿,站到四合院心深处,命令道:“你们都进来吧。”

于是薛大飞领着村民进了院子,一见薛小妹在院心站着,自薛大飞开始,都是跪下叩拜。

叩拜既毕,早有两位村老上前,领着村民将祭品献了上来,薛小妹对于生猪整羊看也不看,只说道:“把豆芽菜留下来,别的,你们都带走吧。”

原来薛小妹本是雪之精灵所化育,雪魅一族,其实生齿极少,薛小妹作为西荒雪域雪魅一族王者时,整个的族群也才不过数千人。而且全族通常都是远离红尘人烟。

至于饮食方面,作为雪之精灵,最初修炼之时,饿了就寻冰魄银莲为食,渴了就吃雪域的万年冰雪。

那冰魄银莲,极有滋养之功,能助修仙者提升修为。薛小妹不知食用了多少冰魄银莲,从一个小小的雪魅妖修晋阶成为灵道境界修仙者,到了跨进了灵道境界,这才不用服食,只须吐纳天地灵气即可。

当日薛小妹被托钵僧的黑钵偷袭击中背部,那是负伤才逃走的,然而托钵僧是看不出来薛小妹负伤了的——

虽然那一下子虽然打得薛小妹口中吐血,但是薛小妹吐出来的血,却不是鲜红色的,只如清水一般,因此,当时托钵僧并不认为薛小妹已受重伤,反而为自己庆幸。

这也是薛小妹跟李诗剑做了夫妻那天,一了解到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里有那黑钵在,薛小妹当即催动血蛊情种,压抑住了李诗剑识海中这一方面的记忆的原因——

薛小妹当时是灵道九阶大圆满,未渡天劫,而黑钵已是相当于仙道初阶的一品灵器了,因为受了那一下重击,薛小妹是不由自主地心里怵那黑钵。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托钵僧与厉文山和陆三丫三个在黑钵里,众人是千呼万唤,李诗剑却杳无回音,因为李诗剑在潜意识里就直接无视掉了,以至于连托钵僧的神识传讯都无法通过那随身仙府沟通李诗剑。

此时的托钵僧,在黑钵里面,联系不上李诗剑,以他的见识,料定李诗剑是中了薛小妹的招儿,于是就苦练太上感应大法,意图凭借此功,加上神识传讯呼叫,能叫得李诗剑回应。一旦出得了随身仙府,就要剁了那薛美女!

托钵僧人在黑钵里,偶尔也出了黑钵,立足在李诗剑的随身仙府空间里,就近呼唤李诗剑,却仍是无有结果。

那随身仙府里,并没有足够的天地灵气以供修炼,逼得托钵僧不得不打起了那剩余的明宗秘制六合培元丹的主意。

此时的六合培元丹,所剩已只有十三粒了。

托钵僧向厉文山和陆三丫说道:“厉道友,三丫,我手中只剩下十三粒六合培元丹了。

如果给你们服用,虽能提升你们的修为,却不能保证联系得上李诗剑,让我们出了他这随身仙府,所以,我想提升我的修为,加强感应能力,或许我能联系上他;

再或者,我能再晋一阶,那天劫气息惊动了他,也便于联系……”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从这个角度上讲,你服用最合适,我不会有意见的。”

陆三丫也说道:“阿爸,只有你的修为高了,我们才能更安全。反正我也不出这黑钵,什么时候小棒儿回来,什么时候我再出去。这十三粒仙丹,您服用吧。”

托钵僧听了,点点头,说道:“唉,我这也是作茧自缚,我当初干吗把这随身仙府炼制得这么完全地与世隔绝啊!

不想法子出去,终究不能弄清楚李诗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且我这黑钵也需要吸收天地灵气,我们在黑钵里虽然能吸收到黑钵提供的天地灵气,但是量小,一时半会儿的,十分不利于提升我们的修为境界啊。”

厉文山听了,苦笑道:“若不是如此,我们怎么可能隐藏进来却不被发觉呢?”

于是托钵僧也只好苦笑以报之。

三人商量既定,陆三丫与厉文山各自回自己房间里闭关修炼去了,只留下托钵僧一人,在大殿里盘坐,一边服用那六合培元丹,一边修炼太上感应大法。

托钵僧本已是灵道七阶境界修为,十三料金丹下肚,眼看着接近了那灵道八阶的门槛了,然而差上一线,就是顿悟不了,突破不了。托钵僧好不憋闷!

无可奈何,托钵僧只好呆在黑钵大殿里,借助黑钵反哺来提升自己的境界修为。

当初黑钵反哺,那效果是不用说了,有时直如立竿见影,然而,随着托钵僧自身修为境界的提高,与黑钵的阶差越来越小,黑钵的反哺效果,就越来越不明显了。

托钵僧一脸郁闷,却还是在闭目盘坐,静静闭关。

这些个事情,都是发生在黑钵之内的,虽然黑钵就在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里,李诗剑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却说李诗剑正在后山上操练二百仙兵,眼见得这些仙兵已经是进趋有度,中规中矩,能发挥阵法攻击的威力了,不由得十分欣喜。

突然间,一道神识自山头那啸风祭神大殿里传过来,却是薛小妹以神识传讯呼唤李诗剑:

“喂,丈夫,快来,我想吃你炒的豆芽菜嘛。”

哎哟,那声音,听起来,那是一个柔,那是一个娇,那是一个嗲,那是一个让李诗剑惊魂动魄呀!

李诗剑就如听见了仙音一般,嗯,不对,人家薛小妹的确是仙,哎,怎么说呢?反正是李诗剑一听,心里顿时就是,无边蜜海里涌起了无尽柔情之波!

当时李诗剑也以神识传讯之法回答道:“小妹,想吃豆芽菜啦?哪儿来的豆芽?你等等,我这边安排安排,这就给你去三十里铺村找豆子,生豆芽!”

薛小妹的声音以神识传讯法再次送到:“不嘛,你现在就来大殿里炒嘛。”

李诗剑当时就回答道:“好好好,宝贝儿,我马上回去!”

于是李诗剑将接下来的训练任务,交给薛二把、薛三把、薛地龙和薛地虎四个队长,自己风遁而回。

当时李诗剑回到啸风祭神大殿,就见美女是满脸娇笑,抱着一怀的东西——正是一大包豆芽,薛小妹是俏生生地站在眼前。

李诗剑一把薛小妹连人捞起来,抱了就走,轻轻笑道:“炒豆芽菜喽。小妹,这一回,连你一块儿炒了吃吧?”

薛小妹一扭动腰身,眯着眼睛,嘴里道:“嗯-喂,丈夫,那我可先要生吃了你。”

说话之间,二人进入大殿,李诗剑刚刚摆布好灶具,正要炒豆芽菜,就听得正北方向上是“嘭”地一声大响!

李诗剑与薛小妹本来是都没当作一回事,却有那薛二把急忙来报:

“报大山主大王和二山主大王,那边的诸界通道又打开了!请速派人过去!”

“诸界通道?什么诸界通道?”李诗剑惊讶地问道

薛二把听了,无语,然而心里却是暗道:“我的二山主大王哎,你自己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么?”

薛小妹却是清楚得很,当时就说道:“喂,丈夫,你带上仙兵过去看看,看过了要快点儿回来,我等着吃豆芽菜呢。”

却说李诗剑带领众仙兵,匆匆数百里赶过来通道这边看时,只见数十人正在往这边匆匆赶来。李诗剑一瞅,都不认识,却又觉得面熟得很——其实这些人,正是与李诗剑一起进入那上古域境中的。

只见这些人,分作四队,急急而来,一个个是盔歪甲斜的。领头的人,李诗剑自然是只觉得面熟却不认识,但是,这四十九人中,有两个人,李诗剑却是一见便觉得极亲切——儒宗颜三长老和明宗九长老。

至于明宗宗主,李诗剑也是觉得很熟悉的。

——前文说过,在上古域境之内,那莫陵帝国太上帝君莫陵将剩余的人重新整合,组成四个小队,总共四十九人,哪知明宗小队十二人里,却又走了一个胡拉格斯,还剩下四十八人,只是再后来又出来一个九长老,于是乎,这支队伍依然还是四十九人。

胡拉格斯去后,诸人终于采集到了幻魂莲花的种子,便往胡拉格斯逃走的方向追去,却是赶到了那上古域境之内的界壁之所在,隔着界壁,就见心镜上人狂笑而去;李诗剑与一个极艳丽的美女在一起,大战妖修,却是一转眼就被妖兽妖修那狂奔大潮给淹没了!

当时明宗宗主雷仁与颜三长老都痛心。雷仁痛心的是,这一次探上古域境,自己明宗的两个种子都没了,心镜更是令自己难堪,居然带了徒弟胡拉格斯背弃了本宗。

颜三长老痛心的是自己这个记名弟子,本当是大有发展前途的,可是,却一下子就没了。

当时太上帝君莫陵向雷仁说道:“雷宗主,你们明宗这个李诗剑跟那胡拉格斯差不多品性啊,怎么我们叫他他却是理也不理呢?”

雷仁不好说什么,心中也的确是有这种想法,只是羞于开口罢了。然而颜三长老却是为李诗剑分辩道:“应当是别有原因吧,我看诗剑他不是这样的人!”

莫陵听了,脸色不愉,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不喜欢被人反驳的。万法亭当即神识传讯给颜三长老,让他不要再说话。

当时众人都沉默了。

莫陵却是说道:“诸位,那边疯狂奔跑的,不就是每隔三百六十年便要侵犯我们世界的妖修兽潮吗?!”

帝国王族诸人都齐声呼应道:“太上帝君说得是!”

众人也都看得惊心动魄,此时也都议论纷纷。雷仁却是向太上帝君莫陵说道:“帝君请看,这些妖修为何不向我们这边奔来呢?”

雷仁一语,众人都是如梦初醒,于是纷纷上前,不想眼前看看是啥也没有,走在前面的人却都是纷纷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此时众人还不知道眼前有界壁阻住。

不过,经此一撞,众人都明白了,眼前看似空无一物,其实却是大有玄妙。于是众人都伸手往前摸,就跟睁眼瞎子似的。

这一摸,众人都感知道了。莫陵道:“大家神识外放来看!”

登时众人都神识外放,看得明白了,眼前是透明的玻璃一样的墙壁!

也不知这墙壁有多厚,但可知道的是,有人已经穿透这墙壁,跑到那边去了,李诗剑与那美女不就正是例子么?

看看妖修狂奔兽潮已毕,莫陵吩咐众人,一起攻击这透明墙壁,于是众人一齐动手,却是无功而徒劳。

到了这个时候,雷仁终于将九长老从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叫出来了。原来雷仁只所以带上九长老来,不是因为九长老修为境界比自己高,而是为着九长老手中有一把剑。

前文说过,九长老这柄法剑,就是托钵僧为他炼制的雷电霹雳剑,这可是经历了天劫的法宝,应当是不在道器之列了。

九长老出现之后,莫陵心中十分惊讶,只是不知雷仁暗中还藏了多少高手在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就对雷仁生了提防之心!

只听莫陵干笑道:“雷宗主果然是大宗领袖,行事出人意表啊!”

雷仁听了,情知莫陵心中不爽,当即说道:“帝君不知,管长老有一柄十分厉害的法剑,已被我列为本宗三宝之一。我估计,管长老凭借此剑之威,应当能助我们一起破开这透明的墙壁。”

却说九长老,自然是遵从宗主雷仁的命令,当时舞动自己的法剑,但见三品灵器雷电霹雳剑出,“喀嚓”声里,那透明的墙壁竟是打开了一个洞!

众人都是修仙高手,自然是借机窜出,穿越过来了。

当时九长老帮助众人穿越过了那界壁之后,太上帝君莫陵的心里是最震撼了:

凭这柄剑,明宗诸人的实力,是自己这群人中最强大的了!莫陵心中隐隐地有一种受到了威胁的感觉。

然而,众人来到这边,一时不知往哪里去,不免就乱闯一气,不知一路上惊动了多少妖修,打了多少仗,竟然最后摸到了一个地方,前面分明是一个洞口。

莫陵帝君此时就向雷仁问道:“雷宗主,万宗主,诸位,出了这个洞,我估计,应该是另一个世界,不大可能是我们原来的那一世界,你们怎么打算?”

众人的打算就是:都要出了洞到那边世界里看看。

才一入洞,就听得“嘭”地一声大响!这一声大响,与前一回李诗剑薛小妹二人听到的是一个模样一个情形。

众人惊讶,却又不再见有别的动静,待了半天,终于迤逦出了洞,果然外面是另有天地!

众人前行不远,就遇上了李诗剑带着众妖修仙兵迎面而来。当时众人都是惊讶:

前面一人,分明正是李诗剑,然而,他李诗剑不过是灵道六阶修为罢了,怎么地在他身后,却是跟着足足有二百妖修呢?要命的是,这二百妖修,个个可都是灵道九阶啊!

先前在那上古域境里,穿过那透明的墙壁之后,众人一路没少跟妖修大战,虽然终获胜利,但毕竟心有余悸,眼前妖修如此众多,修为境界又如此之高,怎么对付啊?

包括太上帝君莫陵,心里都有些打鼓了。

莫陵向雷仁说道:“雷宗主,看起来,你明宗弟子李诗剑,似乎是众妖修的头领,你先跟他喊话,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吧?”

雷仁点头,却是向九长老说道:“管长老,你是诗剑的师父,你喊话,应该更合适!”

九长老听了,也是点头,走到队伍前面,远远地喊道:

“诗剑!诗剑!”

第二百二十五章、沦为仙菜亦可悲

(今天是除夕啦,恭祝朋友们书友们过年好!阖家团聚,美满甜蜜,幸福绵长,万事如意!)

词曰:

枝上云红花正艳,天边草绿生烟。年华须趁莫流连。流连风雨,催促水云寒。

天道犹来不待见,将人坑陷抛残。强食弱肉亦堪怜。堪怜成菜,沦落上餐盘。

——小词调寄《临江仙》,叹修仙,也不免弱肉强食,弱者永远都是鱼肉,强者永远都是刀俎,何为朗朗乾坤?

九长老上前来喊李诗剑,众人看得分明,李诗剑果然是众妖修的头领,他一停,后面的二百妖修也都停下了。

却说李诗剑听了对面喊话,不由得大为惊奇:

“这个胖弥勒一样的老者,我是一见面就觉得可亲,这已经颇让人惊讶了,怎么的啊,他竟然知道我的姓名,这真是奇怪也哉!”

李诗剑心下纳罕,却是并不失礼,当即拱手抱拳:“老人家,在下李诗剑,不知您巴巴地喊我,有什么事啊?”

九长老一听,啊?称我是“老人家”,还“有什么事啊”,这都是哪头对哪脑啊?这这这小子也太混帐了吧?

九长老当时火撞顶梁,气儿就大了:“你这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你你你竟然连师父我也不认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看你现在是当场欺师,莫非你下一步还要灭祖不成?”

九长老一发火,莫陵就赶紧阻止,当时太上帝君莫陵以神识传讯向九长老喝斥道:

“管长老!你发什么邪火?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情况?对方二百妖修,个个灵道九阶,明显是实力强横——难道你想让我等遭受灭顶之灾吗?”

哪知管长老这个性子,在某些方面倒是跟托钵僧有得一拼,此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就冒出来了!

只听管长老怒吼道:“好你个小兔崽子!……”

一语未毕,颜三长老窜过来,一把搂住管长老,伸手捂住九长老的嘴,劝道:“万万不可激怒他,他现在是人多势众,能随时都把我们这些人给灭了啊!”

哪知李诗剑此时一片懵懂,眼见这个一身儒装的老者也是十分地感觉亲切,当时就拱手向颜三长老施礼,笑吟吟地说道:

“这位儒装老人家,您干吗不让他说话?他既然自称是我的师父,那您就让他说话么,让他有话直说,又不会塌了天。”

李诗剑这个话,本是说得诚恳,实心实意,然而听到了九长老的耳朵里,简直就是极度的讽刺了!

九长老身子是恨命地一挣,颜三长老也只好撒手,却见九长老一手戟指李诗剑,一手抚胸,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见九长老口中说着“你你你——哇!”

众人瞧得清楚,都知道九长老这是气儿大发了,竟然吐了一口血!雷仁犹为心下不忍,却也只好干生闷气,心中暗叹晦气,只恨自己明宗风水不好,连出逆徒!

却说颜三长老,此时也气愤得很,目光如刀子一样盯着李诗剑,一字一顿地缓缓问道:“李某人,你还认得我这记名的师父不?”

只听颜三长老这一句,雷仁又吃一大惊!不过,一惊再惊,连吃数惊之后,雷仁就如死了心失了恋的人儿一样,早已是无语了。

李诗剑一见颜三长老又自称是自己的记名师父,当时就更是心下茫然了。然而李诗剑却毕竟是宅心仁厚,颇有君子之风的,当年在下位世界做太平汗皇,那是以天下为家,一统四海,立志为天下苍生开太平的。

于是李诗剑再次抱拳施礼,说道:“师父,记名师父,既然您两位老人家都想做我师父,也可以,只是……”

李诗剑话未说完,身后的二百妖修仙兵早已鼓噪起来了:“呸!原来你们是假冒伪劣的师父!我们陷空山管理着附近方圆万里地面,二山主大王的身份何等尊贵!

你两个老瓜瓤子好不要脸,竟然想冒充我们二山主大王的师父!看我们不灭了你!”

莫陵、雷仁、万法亭并其他人等见二百妖修鼓噪,都是青了脸色,而九长老和颜三长老两个,则是那个气愤啊,两个是并做一样地发抖了。

“喂,你们两个老瓜瓤子抖什么?害怕了吗?哈哈哈哈!”众妖修仙兵哪管他两个生气愤怒?相反地都是群起讥笑!

李诗剑回头斥道:“安静!严禁在队列里起哄笑闹!”

登时二百妖修仙兵是鸦雀无声。

九长老恨声道:“好,好好!你好本事,你就跟我显摆吧,你,我跟你拼了!”

旁边如玉仙子却是身形一动,窜上前来,挡住九长老,低声道:“管师伯,阿爸,你们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谁能替?我来试试他!”

管长老人未出手,却早已是气喘吁吁:“丫头,你试他什么?这小畜牲如此无礼,你试他也没有用,还是我来!”

说话之际,九长老如同受伤的狼一般号叫道:“老天啊,看看我收的徒弟吧!今天若是我不能把这小畜生宰了,就让我死在他手里吧!”

到了这种情势之下,那莫陵哪里肯让九长老再生事端?莫陵一递眼色,莫忆、莫雨,雷仁、万法亭都窜上前来。

雷仁更是直接喝道:“管长老,休要再胡言乱语,你给本宗主回我的随身仙府里去吧!”

然而,如玉仙子却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与疑惑,向李诗剑提出了挑战:

“原来你是二山主大王!尊敬的二山主大王,小女子跟你比试三招,如何?”

李诗剑听了,笑道:“刀剑无眼,平白无故的,比什么呀?”

莫陵却是早已向李诗剑拱手施礼道:“原来阁下是二山主大王,我等并非有意冒犯二山主大王阁下,实是我属下这二老得了失心疯了!得罪之处,还请二山主大王原谅!”

李诗剑自也是拱手施礼道:“这位道友,无妨,无妨!”

太上帝君莫陵听了,心里也是暗骂:小辈,竟然敢跟老夫妄自尊大!今天你人多势众,老夫且忍了,哼!异日逮着机会,本帝君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然而心里虽恨,莫陵脸上却是一脸生动的表情:“哈哈,如此就多谢二山主大王宽宏大量了!二山主大王请自便,我等告辞!”

然而,此时的如玉仙子早已一把抢过师弟朱子武的法宝阴阳扇,“唰”地一声,扇面合起,竟使扇作剑,直向李诗剑刺来!

众妖修仙兵纷纷大喝:“女人类,你竟敢偷袭我家二山主大王!”

李诗剑当时却是一愣,极为惊讶地说道:“咦?这一招不是我自创的诗剑诀龙德生风吗?你怎么会使我自创的这一招?”

如玉仙子这一招龙德生风,其实只是形似而已,毕竟当日她一不小心,无意中吃过李诗剑诗剑诀的小亏,所以印象极是深刻,又且她怀疑李诗剑是失心疯了,不然不会不认管长老和自己的阿爸这两位师父。

于是如玉仙子巴巴地提出比试三招,却正是要用李诗剑自创的诗剑诀三招来唤醒李诗剑,这也就是如玉仙子所说的试试的深意之所在。

然而,莫陵早已害怕,一见如玉仙子出手,心中气愤这小辈不听自己的话,当时当场就出手,拦下了如玉仙子这一招,喝道:“还不给本帝君速退!”

有太上帝君挡在面前,如玉仙子只好收手而退,却是听得李诗剑一声惊讶“你怎么会使我自创的这一招?”

一转眼,莫陵催着众人走了,众妖兵都要追赶,李诗剑道:“都给本山主大王安静,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我的同族,人类修仙者,本山主大王不许你们伤害他们!”

吩咐既毕,李诗剑向远去的众人叫道:“你们别走啊!”

却说薛二把这个家伙,原来在王顶手下,能被赐名王二把,坐了啸风祭神大殿的二神,也是颇有些会做事的。当时这薛二把察言观色,就向李诗剑进言道:

“二山主大王,他们这些人修,都是‘仙菜’,大王您若是想收留他们,就由小的带人暗暗追踪,到他们遇险后,把他们救了回来,他们就不会再走了。”

李诗剑倒是惊讶了:“什么‘仙菜’?他们怎么会遇险呢?”

薛二把听了,当即解释道:“我们这一界,灵气充足之时极少,大多数时候,灵气极不充足,因此,那修为低的,沦落到修为高的修仙者手里,就会被对方杀死,吸光他的仙家真元灵气!

这被杀死吸光灵气的,就叫做‘仙菜’,凭他们,虽然有四五十人,却没有一个真正的高手,必然会沦为别人的仙菜的!”

薛二把解释时,还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人类修仙者,在妖修眼中,更是仙菜中的美味仙菜,不过,薛二把想到二山主大王也是人族修仙者,就把这一节给省略掉了。

李诗剑听了,却是大动悲悯之心,毕竟那些人,与自己一样,同为人类一员啊!

当时李诗剑大惊,立即吩咐道:“既然是这样,事不宜迟,你们都跟本山主大王一块儿去追赶他们,务必要把他们追回来!”

却说莫陵率领众人,离开陷空山方向,恰恰是转向半周山方向行去。众人都记着陷空山方圆万里是那李诗剑的地盘,因此急速风遁离去——

万里距离,在这些人的脚下,能要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些人闯入了半周山的势力范围,却并不知道。

早有那半周山辖境内的小祭神上报大祭神,大祭神上报到半周山祭神大殿里来了:

来了四五十个人族仙菜,自陷空山势力范围闯入我们半周山辖境啦!最高一个的修为境界,也才只是灵道九阶,而且只有一个哪!

那半周山山主大王凤老大听了,哈哈大笑,一声招呼,当即拉了近七八十个灵道九阶妖修,直扑过来!

这些妖修,个个都是眼里发亮,要吃仙菜!

然而,消息一道道地传过来:

仙菜们已经进入我们境内一千里啦!

仙菜们已经进入我们境内一千五百里啦!

仙菜们已经和拦挡他们的北田祭神打起来了啊!

仙菜中有个灵道八阶手执长剑的,比那灵道九阶还生猛啊!

仙菜们人多势众,北田祭神被他们打败啦!仙菜们进入我们境内二千五百里啦!

哎呀,那陷空山的二山主大王带了二百妖修闯进我们的境内啦!

凤老大听着报上来的消息,立即分派凤二哥召集沿路祭神挡住陷空山的人,随即催促手下急急赶赴仙菜之所在——在半周山东北一千里处,与莫陵所统领众人是双方遭遇!

却说莫陵率领众人一路冲突而来,路上颇有妖修拦截,而且这些妖修,不出现则已,一出现,没有一个是低于灵道七阶的,几乎是个个都在灵道八阶以上,更有许多都是灵道九阶!

众人边战边走,都是心中叫苦,不知出路何在,到哪里才能是安全之地。

九长老本已是被雷仁“请”入了随身仙府,然而面对战况,雷仁不得不再将他请了出来。毕竟那一柄雷电霹雳剑,威力巨大;九长老那是一人一剑是胜过了数个灵道九阶妖修!

却说半周山北田祭神,领着二神三神,以及奉了凤老大之命赶来拦截众“仙菜”的祭神们,总也有数十妖修,一声欢叫,都拥上前来,纷纷叫喊:“抓仙菜啦!”

这帮妖修,个个都是灵道八阶以上——

这些妖修,都是各大镇的祭神,哪有修为境界低的?像陷空山三十里铺那样的小村庄,那祭神薛大飞也是灵道八阶修为呢!那薛二飞和薛三飞两个,也都是灵道七阶境界——

得了,说白了,这边,就是妖修的天下!

为什么妖修能与凡人共生于天地之间?因为在这边,凡俗人们都明白:凡人莫修仙,修仙必成菜!

所以,这边的人类极少有修仙者,而妖修们都是做各地的祭神,安享福祭。

北田祭神领着二十多个妖修奔突而来,杀向众人,众人岂肯束手待毙?

莫陵一声大喝,率先出手,祭出了自己的法宝,众人自然也都是纷纷祭出法宝。好在人人都有法宝,妖修们却都是没有法宝,这才使得形势稍好。

众人以莫陵所定小队为准,各依阵势,又且凭着法宝威慑,渐渐走脱。莫陵、莫忆、莫雨、万法亭、雷仁,包括颜三长老,特别还有九长老,开路的开路,殿后的殿后,又特别是那一柄雷电霹雳剑,让众妖修怕怕!

当时众人杀退了那不知是什么地方(北田)冒出来的妖修,急急而走,也都是匆匆如漏网小鱼,怕怕似丧家小狗。

众人依莫陵指挥,略略调整队形,各小队强者居队首队尾,弱者居中,顾不得喘上一口气,正往前走时,迎面就见又有七八十个妖修扑了过来!

再望去,乖乖!清一色的灵道九阶境界修为!不对,还有一个,比灵道九阶应该还高!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修为境界?众人都是心中惊惧不已!

惊惧不已里,只听得那对面扑过来的妖修们都是兴高采烈地大呼小叫:

仙菜仙菜你别跑,俺看你就是个宝!仙菜仙菜咬起来,咯吱咯吱口感好!

第二百二十六章、亲训阵法威力大

词曰:

久负英雄志,长恨落花风。战魂犹在谁解,此意两心同。未必无情便好,信道豪杰真意,浩气贯长空。本色山难改,天性自从容。

情深切,人寂寞,月朦胧。朱颜鸾镜,风鬟雾鬓老霜丛。痴有迷情诗剑,爱有雪衣小妹,不在红尘中。更把相思意,化做立头功。

——小词调寄《水调歌头》。

当时莫陵率领众人好不容易杀退妖修围攻,自北田一带往前冲突溃围而走,众人心中惶惶,不知所归。

众人遥望前面千里之外有一座大山,此山呈半圆形状,却不知这山就是半周山,也不知此山有大妖修祭神凤老大统领;更不知那凤老大率领了七八十个灵道九阶妖修正往自己这边迎面扑来。

当时一看到众灵道九阶妖修扑过来时,众人心头都发凉;等到再听那些妖修唱曰“仙菜仙菜你别跑,俺看你就是个宝!仙菜仙菜咬起来,咯吱咯吱口感好”时,众人全都懵了!

乖乖,仙菜,什么仙菜?

莫非是将我等视为仙菜?我等岂能是菜岂能任人宰割?

众人之中,那太上帝君莫陵的确也是有些见识的,说起来,莫陵以一己之力,统一天下,建立起庞大的莫陵帝国,那也不仅是有两把刷子,而且也是有眼光的。

人的见识从哪里来?无非就是多经多历罢了。莫陵此时,不由得想到自己当初作为凡人,尚未修仙的遭遇来了:

坊市街头,一个男人抖抖地拉着女人和儿子,离市场远远地就停了下来。

……阿爸,你带阿妈和我来这儿做什么?

莫陵的阿爸不作声,只将一手抹了两眼泪。

旁边的女人早已没了眼泪,只有两只干枯的眼睛,死鱼眼一样地没有一丝活气儿。

莫陵阿爸颤抖着将一只草标插在了她的头上,草标上写着两个字:“菜人”。

不知呆站了多久,一位静得教装束的女子走了过来,手中拂尘一指面前的男人:你这是要卖你的结发妻子么?

男人点点头。

“你可知道被卖作菜人是什么下场?”

男人点点头。

拂尘扫过,男人倒地。

小小的莫陵疯了一样扑上去,抱着那静姑的腿,张嘴就咬!

女人无声地干号,扑到男人的身上,不一会儿,嘴里流出血来。

女人嚼舌自尽了。

静姑站在当地,双手合什,不知念叨些什么。

小莫陵咬不动静姑的腿,也咬累了,颓废地坐在了地上。静姑却是抬手拎起小莫陵,拂尘拂过,地面上登时便出现了一个大坑,一转眼,男女夫妇二人的尸体坠入坑里,再一转眼,地面复平如常。再一转眼,静姑与莫陵都不见了。

街头这一幕,不多时轰动了一街。

……

“莫陵,当年不是为师不救你阿妈,你阿爸要把你阿妈当菜人给卖了,这才是为师我杀你阿爸的原因,当然,为师我最恨男人负心,也是原因之一。至于你阿妈自杀,是我没想到的。”

莫陵不作声,心中爱恨交加。

“为师我已经快要死了,但是,这一卷书,却是我早年无意间得到的,为师我一生只是一个凡人修仙者,并不曾跨进过真道境界。今日我将此书传授给你,希望你将来能修仙有成!”

……莫陵如梦初醒,大喝道:“大家按预先演练的,结成大阵防护,一旦我们被冲散,就沦落为妖修们的食物,变成菜人啦!”

众人中,小辈多是不明白什么是菜人,但是“食物”一词却都是听得明白的,当时都是惊得三魂离家,两魄出走——沦为妖修食物,被妖修活活地吃掉,想想吧,那是多么地恐怖啊!

当时众人中就有一个被吓坏了:“呜呜,他们是会把我煮了吃还是生吃?做凉盘还是烧烤啊?呜呜,我不活了!”

这家伙竟然举剑向自己的脖子拟去——对着镜子亲嘴儿——要自刎(吻)啦!

早有莫忆抬手抽了他一耳光!

原来此人是帝君王族之人,修为不错,但毕竟是处于养尊处优的环境中习惯了,乍遇到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小心脏受不了刺激了。

只听莫忆斥道:“红江,没出息,给我王族丢脸!要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是赚一个,多杀多赚!”

莫红江听了,如同疯了一般,竟然冲出了队列,直往妖修们冲过去了!

莫忆当即喝道:“回来!回来!”

然而莫红江已经如失心疯一般,听而不闻了!

莫红江这一冲出,就等于是溜单,哪里经得起对面妖修的攻击?

凤老大一掌拍出,身形一动,显化出本体来,只见一只巨大的青鸾,巨咀一张,“咯”地一合,就如小麻雀吞吃虫子一般,当时就将莫红江吞下肚子里去了!

巨大的青鸾一竦身,又化作了人形,只见凤老大一手抹嘴,一边说道:“嗯,好吃!人族仙菜就是味美可口呀!”

众人只瞧得心胆俱寒,同时胃里翻腾,只想呕吐!

莫陵大喝:“都依阵法进行攻击,不要擅自脱离大阵!”

凤老大一挥手,七八十个灵道九阶妖修四面包围了上来,将众人围在垓心,垓心众人则是依靠阵法和法宝拼死反击。

众妖修则是纷纷显化本体,一时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什么样的妖修都有!

众人反击,奈何众妖修修为境界远高于众人,而众人所结大阵,四面受敌之下,也是堪堪将破。

就中更有那妖修凤老大,作为仙道初阶的高手,攻击十分凌厉,莫陵与雷仁万法亭合力对抗也顶不住!

九长老一见三个大佬巨头都顶不住,挥动手中雷电霹雳剑也是加入对抗凤老大的战团中来了。

雷电霹雳剑,作为三品灵器,自是法宝强大,九长老招招攻击都带有雷电,声势逼人,凤老大一时不能得手,急得“哇哇”大叫!

阵中其余的人,都依莫忆与莫雨指挥,运转阵法,稍稍能支撑得过众妖修攻击,却是处在下风。

情势已然危急矣!

凤老大正斗之际,史见一个妖修祭神慌慌张张匆匆忙忙来报:

“报告山主大王!大事不妙!那陷空山的人已经离此地不足一千里了!凤二哥所率领的人手挡不住他们!凤二哥已经被对方灭了!”

凤老大听了,大吃一惊:“陷空山是什么人领头的?”

“报告山主大王,是那个灵道六阶的二山主大王!”

“什么?他一个灵道六阶的小小人族修仙者,居然能灭了凤二哥?”凤老大极是诧异:“凤二哥带去的手下呢?”

“全军覆没了!”

“啊?!”这一回,凤老大是真正的惊呆了!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可能啊?

然而,事情还就是这样,还就是有这可能!瞧,千里距离,在修仙者而言,不过是呼吸间就可以赶到的,这不,李诗剑已经率领陷空山人马杀到了!

经过沿途对战那凤二哥的实战检验,李诗剑对于自己训练的这二百妖修仙兵队伍的战斗力有了个了解了。

当时赶到斗场之外,李诗剑命令薛三把和薛地龙两个队伍攻击围攻莫陵等人的半周山妖修祭神,另派薛地虎率领自己的小队进攻半周山祭神大殿,自己则亲自率领薛二把这一队人马围攻凤老大!

凤老大见了陷空山诸人冲来,大喝道:“你等不讲信义,竟然敢来我半周山地盘上抢夺仙菜!”

凤老大这一嗓子喊过,惊得莫陵等四五十人心底更是凉透了:我等还真成了人家的菜了!船漏偏遇顶头风,屋漏偏遇连阴雨啊!这半周山的一拨妖修眼看着已经是对付不了了,又来了陷空山一拨抢夺仙菜的!

莫陵等众人心底哀叹之时,又都巴望他半周山和陷空山两妖修下先行打起来!

嘿,两下里果然是打起来了!然而,形势是一边倒!陷空山的妖修气势如虹,阵法严密,而半周山的妖修们则是纷纷溃败,作鸟兽散!

莫陵招呼道:“走!趁机冲走!”

然而,薛三把和薛地龙两只队伍依阵势包围上来,都是喝道:“你们是我家二山主大王要留下的人,要走去哪里?”

莫陵再看时:乖乖!这妖修们所布之阵,竟然是比我等这个阵还要高明!当时莫陵就神识传讯下命令:“各位,且等等看,暂时都别妄动!这妖修们所布之阵,比我等高明哩!”

却说那凤老大,他本是仙道初阶高手,薛二把领着本队妖修依阵法包围了凤老大后,李诗剑并不亲与他战斗——李诗剑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但见李诗剑一声令下,众妖修运转队形,发动阵法,都向那垓心的凤老大攻击!

凤老大早已是勃然大怒了,只见他现出本体原形,那青鸾巨翅扑地一扇!

顿时,沙飞石走,狂风大起!

然而大衍之阵运转起来,风入八门,六合一闭,凤老大一击无功矣!

凤老大还要再次攻击,李诗剑指令之下,薛二把等妖修队形一变,阵势又变,一个大六合阵将大青鸾困得死死的。

凤老大抬头看天,天上一只八人小队正以一个自己看不懂的阵势向自己攻来!

低头看地,只见下方也是一只八人小队正以一个自己看不懂的阵势向自己逼近!

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六合之阵里,六只小队运转起来,但见阴云四合,天地迷踪!

凤老大大惊!

那莫陵等大众四五十人也是大惊,就中特别是莫忆,惊讶之甚,竟然是一时间忘记了身在险境,苦苦思考起来了:

这个大阵是什么阵呢?怎么一下子就转换成了六合阵?这个是应该叫六合八门阵呢,还是叫八门六合阵?

莫忆沉思里,就听得一声惨号!

莫忆抬头看时,只见大阵之中,李诗剑如一只蜻蜓一般一掠而过,剑芒如电,那青鸾的两只巨大翅膀,竟然被削断了一双!

场中惨号未已,凤老大现出人身,双臂已断;然而他一抖身,两肩处生出肉芽,一转眼,又生出双臂来了!

凤老大望着李诗剑,恶狠狠地骂道:“小辈,你一个灵道六阶,竟然敢偷袭老夫!你敢跟我单挑吗——哎哟!”

说话之间,这凤老大又中了大衍阵一击,忍不住地“哎哟”叫了一声!

李诗剑所布这大衍阵,所用的人数,以薛二把和两个副队长组成一个小三才阵,从阵法之数上讲,小三才数为一个个“一”;

另四十八人,小组八人合击,攻击力合为一点,六合而为一,这个“一”,却是大衍数的合击之力;而大衍数的合击之力,既观以直接攻击阵中的凤老大,又可以转化为支持小三才阵的攻击力。

说起来,李诗剑偶用偷袭,其实已不合阵法之数,然而,凤老大对阵法本就没什么见识,就算是这大衍阵露出什么破绽,他凤老大也识不得,只能是被困在垓心罢了。

凤老大重生双臂之际,怒骂李诗剑,然而,大衍阵攻击又到,当时给凤老大来了个一击命中!

凤老大势如疯虎,再次显化本体,双翅扇动,直击大衍阵之布阵妖修仙兵,奈何他攻击力虽然强大,一翅之力极是惊人,却是攻击到位后,那力量便多点分散,被大衍阵轻轻消解了!

于此同时,正副队长组成的小三才阵攻击又到了!

凤老大又一翅扇向小三才阵,那薛二把心中也是惊怕,毕竟对上凤老大这等仙道初阶高手,这对于薛二把来说,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然而,凤老大一翅攻击到时,六合之力注入小三才阵,薛二把抬掌发力,一掌拍出,只听得“嘭”地一声大响!

再看时,凤老大竟然被这一掌打得口吐鲜血!

薛二把等三个队长并组队成阵的妖修仙兵们,战到此时,也才真正是对二山主李诗剑心服口服——

乖乖!若不是这个阵法,我等哪敢对上这三疯猪一招啊!嘿,如今不但对上了,还打得他满地找牙,摸不着北哪!

原来这些子妖修,还是习惯性地叫人家凤老大为三疯猪,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

薛二把当时就哈哈大笑:“三疯猪,今天你不速速投降我们陷空山,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凤老大赤红了眼睛号叫道:“投降?没门儿!除非你们的头领二山主大王这个小辈胜得了我,老夫我才会投降!”

敢情这三疯猪凤老大认定了李诗剑是个小辈,想要跟李诗剑决战,杀了李诗剑泄愤!

恰恰此时,那薛地虎带了手下妖修仙兵们回来了,而且还押着一众妖修。

原来是薛地虎这一队打到半周山祭神大殿,不但夺了大殿,还把半周山祭神大殿辖下的逃兵们都给抓了。

再说莫陵、雷仁、万法亭这并所领的些人,早已都是看得呆了:这妖修们竟然能如此熟练地运用大阵困住了一个超级高手,打得他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阵怎么这么精妙啊!

就中莫陵与莫忆叹服,九长老与颜三长老是不忿,叹服的不忿的都是心中不安时,李诗剑的声音传来:

“薛二把,拿下这只小青鸾!”

凤老大听了,鼻子都要气歪了:老子岂是一只小青鸾?至少也得是大青鸾吧?你这是瞧人不起,欺人太甚啊!

然而,对方大阵攻击又到,凤老大已经是“蹀躞垂羽翼”了!

就在此时,大衍这阵忽然露出一丝破绽,东南方向上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档!

凤老大一伸脖子,再振小翅膀,就要从空档处逃走!

当时刚刚逃出半个身形,大衍阵复合,攻击集中指向青鸾鸟儿那巨大的后半身!

阵法之力形成束缚,青鸾鸟如同后半身被缚住了一般,凤老大只好努力往前伸脖子,要挣脱而走。

恰恰此时,一道剑芒,带着电光霹雳,一闪而过!

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

第二百二十七章、记忆失去怎唤回

词曰:

回首前尘浑是梦,晚村落照荒烟。鸡啼犬吠似桃源。一般人事,各自有辛酸。

如是离魂非倩女,醉来也忘乡关。桃花笑看柳腰弯。迷情游子,路远几多年?——小词调寄《临江仙》。

却说当时,一声“啊”地惨叫响起,那声音叫得是极响亮极惨痛,极是那个瘮人哪!

莫陵等人看时,只见那青鸾鸟已经变回人形,正双手捧着自己的头颅,往脖子上安装哩!

原来李诗剑趁着机会,一剑削断了凤老大的头颅!

此时的凤老大,身子是人形,那头颅,却还是鸟头形状,他那双手,一抖一抖地为自己安装头颅时,血就在一抖一抖之际往下滴!

也不过是数息时间,凤老大再一次成为凤老大了,只是这一次,凤老大再也不敢骄狂,而是嘶叫求饶:“二山主大王,小妖我愿意投降!”

李诗剑轻轻地笑了:“你投降我?就凭你的修为境界,你愿意投降我,我却是不敢受降啊!薛二把,再行攻击!”

“不要啊——”凤老大这回可真正是怕了:“二山主大王,小人愿意跟您立血誓,做您的血誓奴仆!求求您饶我一命吧!

我修炼到今天,不知受了多少辛苦,我容易吗?我不想死,求求您可怜我饶了我吧!”

李诗剑不明白什么是血誓奴仆,不想答应,然而那薛地虎却是用神识传讯之法来报告道:“二山主大王,您收下他做血誓奴仆,对您可是大有好处啊!”

李诗剑听了,当即询问,这才明白所谓的血誓奴仆是怎么回事;于是李诗剑命令道:“困住小青鸾,让它先立血誓!”

于是凤老大当即立了血誓,从此就成为了李诗剑的血誓奴仆了。

战斗结束,薛三把与薛地龙当即报告:“二山主大王,这四五十个人类怎么处理?”

李诗剑笑向九长老和颜三长老拱手施礼,说道:“请两位老人家带上你们的人,跟我回陷空山。”

九长老与颜三长老听了,心里都是又气又恼,哭笑不得。莫陵越众上前,说道:“感谢二山主大王救命之恩,我等自有去处,谢谢了!”

李诗剑听了,眉头一皱,说道:“你们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路上危险多多,到处都是要把你们当作仙菜的强大妖修,你们还是相信我的好!”

九长老早已是心中恨怒,闻言说道:“李诗剑,你不用假慈悲,我们不会成为别人的仙菜的,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原来莫陵虽然说是要走,但是薛三把与薛地龙各领一小队人马,依然包围着众人不放——没有二山主大王的话,岂能放这些人走?

凤老大此时做了李诗剑的奴仆,却是急于在主子面前表现自己一把——凤老大只以为李诗剑要把这些仙菜留下,慢慢享用,当时就向众人喝道:

“就凭你们?最高的一个才灵道九阶,你们能走到哪里?走到哪里都不过是仙菜而已!都乖乖地给我的主人二山主大王留下吧!”

李诗剑怒视了凤老大一眼,凤老大赶紧后退,弯腰向李诗剑施礼:“主人,小的说错了吗?”

李诗剑不理凤老大,再次向众人施礼,恳切地说道:“李某在这边,虽然才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如今也的确知道这个世界里极是凶险,诸位都是李某同族,大家同是人类修仙者,还望你们相信李某的诚意!”

却说如玉仙子虽是气愤李诗剑不认师父和自己阿爸这记名师父,但毕竟是女人心细,再加上此前她曾经用诗剑诀试探过李诗剑,此时越发地觉得李诗剑本性没变,只是却不认得自己这些人了。

当时如玉仙子神识传讯给颜三长老说道:“阿爸,我怎么觉得李诗剑好像是失忆了呢?”

颜三长老正是也处于气头上,对李诗剑极不满意,哪里肯听这个话?当时就回道:“小玉,你瞎替他往好里想罢了!灵道境界的修仙之人,居然会出现失忆这种情形,谁相信哪!”

如玉仙子道:“阿爸,毕竟他先前是被那雪域妖魅抓走了的呀,也许是那雪域妖魅害他,他才失忆了呢?”

颜三长老直统统地回道:“小玉,别替他辩解了,雪域妖魅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没听说过!”

颜如玉一看说不通自己的阿爸,就将目光转向了万法亭:“宗主师伯,您看,李诗剑是不是失忆了呢?”

万法亭听了,心中一懔,暗自一想,觉得如玉仙子说得也对。万法亭当时就向莫陵神识传讯说道:

“帝君,我瞧李诗剑,似乎是失去了记忆,我瞧他本性不坏——即使是此时也还是挺有人性的,不如我们相信他一次,毕竟他也是人类一员,不同于那些妖修。”

万法亭又说道:“若是不相信他,离开此地,我们又怎么能保得了安全呢?”

莫陵道:“万宗主,不如这样,若是真的再遇到危险,我听说你有一具法宝,叫做做高阳台,那时大家都到你的高阳台里,不也是能保得了安全吗?”

万法亭听了,苦笑道:“虽然可以一时得保安全,但是我这高阳台法宝不能隐形,纵然我操控驾驭,却不免要沦入他人之手呀!”

莫陵与万法亭一时之间商量不出结果来,莫陵迟疑地说道:“万宗主,我们暂且相信他李诗剑不会伤害同族;不过,跟了他去,一旦出现情况的话,我们不等于是陷在狼窝里了么?”

万法亭回道:“这么着吧,我再问问雷宗主的意思!”

一时间,众人之中,几个大佬以神识传讯商量起来了。雷仁得了万法亭的话,当即神识传讯九长老:“管长老,你看李诗剑是不是果如万宗主所言,失忆了呢?”

九长老管明经被雷仁这一语提醒,登时心里有了主张。

只见九长老向李诗剑拱手道:“诗剑,我问你个事情,你看!”

说话之间,九长老手中雷电霹雳剑出,剑芒闪动,发了一招,这才向李诗剑问道:

“你可识得我这一招?”九长老这一招是大有深意。

李诗剑一脸迷惘,拱手说道:“老人家,我一见您的面,就觉得心里亲切,只是不知您是何人!您使的这一招,我倒是认识,这一招,不是‘初拜明尊’么?我也会,不过,您是怎么知道这一招的呢?”

李诗剑这一番话说过,登时众人都明白过来,李诗剑果然是失忆了!然而,他这失忆,却又是奇怪,不认得人,却能认得出功法招数!

莫陵此时也是大为放心,早已用神识传讯法与万法亭雷仁等人说道:

“他果然是失忆了,看情形,他应该不会坑害我们,毕竟我们同是人类一员,大家都是人族修仙者。我同意接受李诗剑的安排,暂时留下!”

万法亭雷仁当然也是同意,九长老与颜三长老内心深处早已是同意了,只恨不得现在就能跟李诗剑在一起,好好询问询问,把他这失忆之症给治好了!

其他人等,自不用说,都同意了——毕竟,哪怕这只能换得一时的安全,也总比面临死亡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呀!俗话不是说么,愿在世上挨,不往土里埋啊!

修仙之人,更渴望活着,说不定,下一刻,事情就会变化,出现生机了呢?若是在生的转机到来之前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也哉!

当时莫陵代表众人,表示同意留下,李诗剑是非常高兴,笑眯眯地拱手施礼,说道:“请诸位随我同回陷空山!”

当时李诗剑吩咐凤老大道:“凤老大,你这名字,今后就改叫李鸾青吧!你暂时掌管半周山,等我的命令!”

凤老大二话不说,当即改名,说道:“回主人的话,李鸾青遵命!”

于是李诗剑领众人和二百妖修仙兵是风遁而归。

不多时大伙儿降临到陷空山上,二百仙兵自是由薛二把薛三把薛地龙和薛地虎四个带去了后山,李诗剑却是领了众人往啸风祭神大殿里来。

众人来到了陷空山啸风祭神大殿外时,眼前都是一亮:哟,这里还有个阵法,布置得还挺厉害的嘛!

莫忆当时就掏李诗剑的话:“尊敬的二山主大王,这个阵法不赖啊,是您布置的吗?”

李诗剑根本没有防备之心,笑道:“这个阵,正是我布置的聚灵阵!”

莫忆听了,当时眼睛贼亮贼亮地放出了光来!

众人还未进得四合院院门,就听一个女声从大殿里面传了出来;这声音要多娇就有多娇,要多媚就有多媚!

只听得这个声音说道:“喂,丈夫,你怎么这一趟去了这么长时间?你妻子本女王我饿了!”

众人听得诧异:修仙者还会饿?这玩笑开大了吧?

众人之中,那如玉仙子听了,最觉惊讶:居然还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丈夫曰“喂,丈夫”的,问题是,这李诗剑,究竟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美女结了婚的?

然而,正在众人惊奇之际,大殿里的女声也惊奇地说道:“咦?丈夫,你怎么把他们都给带来了?!”

薛小妹自然认得这些人,这些人中,也早有好多人都认出薛小妹来了,其中就数颜三长老和九长老最为激动!

当时这两位都是是大骂道;“妖女!你是怎么害我乖徒弟的?你赔我徒弟来!”

薛小妹却中格格娇笑:“哪个是你们的乖徒弟?喂,丈夫,他们要欺负你妻子啦!”

李诗剑听了,早已窜了过去,薛小妹就势将身子一歪,靠在李诗剑肩头,嗲声说道;“喂,丈夫,我想吃你炒的豆芽菜了,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一时间,众人全部惊呆!

还有更让人惊呆的呢!

——就听李诗剑柔声说道:“小妹,你稍等,他们是我邀请来的客人,待我安顿了他们,就炒豆芽菜给你吃。”

九长老是第一个垂头丧气:“唉,我这徒弟,竟然是个好色之徒!娶了媳妇忘了娘,见了美女就忘了师父!他这失忆啊,我看九成九是被美色迷的,哼!我呸!”

李诗剑却早已听见了,正想说什么,薛小妹却已经是先开了口:

“喂,丈夫,我就是要你娶了我然后把别的所有人都忘了,你说好不好?”

李诗剑捏了薛小妹的鼻子一下,轻轻说道:“不好。”

薛小妹听了,惊讶地问道:“喂,丈夫,难道我不美吗?那个老头儿刚刚还说,人家娶了媳妇,都能连娘也给忘了,见了美女就忘了什么师父,难道你还想着别人吗?你可是教过我的,不许见一个爱一个哟!”

李诗剑轻轻安慰道:“好啦好啦,你就是美女,你就是我的妻子,你就是我的小宝贝,我怎么还会再爱别人哪?”

说到这里,李诗剑向众人施礼说道:“请诸位都到东西两厢房里将就一下子吧,我们大雪国立国不久,条件简陋,这啸风祭神大殿地方不太宽敞,委屈诸位了!”

众人哪里肯动?都盯着李诗剑,心中疑惑:“他这是真疯啊还是装疯啊?怎么竟然娶雪魅为妻,还在我等众人面前秀起了恩爱来了呢?”

哪知李诗剑吩咐了众人去东西两厢房之后,也不管众人去也不去,自己却是匆匆取了炊具来,就在祭神大殿门边上,一一摆开,果然炒起了豆芽菜来了!

众人之中,原本想要出手对付雪域妖魅的万法亭、颜三长老、雷仁、九长老,还有那如玉仙子并朱子武,数人都是看得再也没有了一点儿脾气了,嘿嘿,无语!

太上帝君莫陵此时再也不摆帝君的谱儿,而是急向诸人示意,四十八人分作两下,进了东西两厢房。而主要人物,莫陵、莫忆、莫雨、万尘亭、雷仁、九长老和颜三长老等人却都是进入了东厢房。

莫雨和如玉仙子跟来到东厢房这边,却是二美女占了东厢房的北头里间。

众人都是盘坐,以神识交流来商量,要如何如何拆穿那妖修雪魅,喊回李诗剑的魂儿来!

却说众人在厢房里盘坐商量,一时并无头绪,莫陵提出,不行的话,就用武的,把李诗剑掳了,收藏到随身仙府里,再想法子,好好给他长长记性!

九长老此时却是不但不再恨自己的徒弟,反而坚决主张用春风化雨的办法,唤回李诗剑的记忆。

支持九长老的,有万法亭和颜三长老以及如玉仙子,支持莫陵的,当然是莫氏王族的莫忆和莫雨。雷仁则一时作声不得,不表态,只说是自己得好好想一想才能决定。

这边众人正在商量,那边又传出来让众人无语的声音,只听薛小妹欢然叫道:

“喂,丈夫,你炒的豆芽菜真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吧!”

这两个的声音,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哪!

当时就有人忍不住低声骂道:“妖女好不要脸!”——却是莫雨亲王。

莫陵挥手示意不要出声,又神识传讯道:“雷宗主,你到底是什么个打算?”

雷仁道:“若是李诗剑回复记忆,他应该还是我明宗好弟子一个,只是,如何才能让他回复记忆呢?用武的办法,掳了他,我们又将向何处去?依我之见,我们不如在这里呆上一阵子,观察观察,耐心寻找机会!”

第二百二十八章、慨叹真情感人心

词曰:

凭酒谈诗,听歌下酒,欲做独夜优游。悉来心上,风雨并春秋。遥忆风鬟雾鬓,料也是,鸾镜添愁。天难老,山形枕水,水自向东流。

无由,多健忘,浑然忘记,霜染白头。一树老柳上,弯月如钩。几点残星散落,天河外,云自淹留。空回首,悲欢数定,何必叹悠悠。

——《满庭芳》。

不说这边众人商量如何掳了李诗剑,要想法子唤回他的记忆,却说薛小妹享受过了豆芽菜之后,一时十分地心满意足,向李诗剑说道:

“喂,丈夫,你带来的这些子人类,我不喜欢他们。”

李诗剑听了,笑道:“小妹,我收留他们,是为着救他们,免得他们做了别人的仙菜。你既然不喜欢他们,我倒是有个去处来安排这些人。”

薛小妹听了,就倚靠在李诗剑的肩头,问道:“喂,丈夫,什么是‘仙菜’?还有,你要安排他们去哪里?”

李诗剑皱眉道:“小妹,说到‘仙菜’,也真让人痛心——

这一界的妖修们,抓住修为境界低的人类修仙者,直接吃掉,还给起个名字叫做仙菜!你说,我身为人类一员,岂能坐视不救?至于你不喜欢他们,那就把他们安置到半周山上去吧。”

“半周山不是我们的地盘呀?”

“小妹,”李诗剑说着,捏了一下薛小妹的小瑶鼻子,咬着小妹的耳朵说道:

“半周山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地盘来,今天我前去解救这些人时,已经顺手打下了半周山祭神大殿,收了那凤老大作了血誓奴仆了!”

薛小妹听了,心头一震,问道:“喂,丈夫,那家伙,听说是仙道初阶,修为境界跟我相当,你是怎么打服了他的?”

“小妹,”李诗剑笑道:“你丈夫我当然有办法啦,我训练的仙兵,岂是白给的?”

“喂,丈夫,你是说让仙兵出手,打服了那凤老大?”

“当然啦,那凤老大,现在已经改了名字,叫做李鸾青了!小宝贝,你就安心地坐你的大雪国女王,等着地盘一天天地扩大吧!打地盘的事情,交给为夫我来做就行了!”

“嗯嗯,好啊!喂,丈夫,我们现在就把他们送走吧!”

李诗剑道:“嗯,小宝贝,我同意把他们送走,但是要把那个弥勒佛一样的老人和那个儒装长脸多须髯,清瘦硬朗的老人留下。”

“喂,丈夫,只留下两个人,也行,你就去通知他们吧。”

于是李诗剑来通知众人,让他们离开这边,前去半周山。

当时李诗剑将众人喊到院子里来,说道:“诸位,女王要求你们,去半周山那边。”

众人都是诧异,所谓的女王,莫非就是那妖修雪魅?

万法亭神识传讯向颜三长老和九长老说道:“刚刚我们还说怎么把他给掳了,想法子唤回他从前的记忆呢,没承想,不给我们机会了!”

颜三长老与九长老也都以神识传讯回答道:“是啊!”

莫陵早已跳了起来问道:“尊敬的二山主大王,先前是你邀请我们不到这啸风祭神大殿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板凳都还没焐热,就要赶我们走了呢?”

李诗剑抱歉地笑笑:“对不起这位莫道友,这个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女王的意思。我邀请你们来,本也是为着救你们,免得你们沦为别人的仙菜。

如今女王有话,让我安排你们去半周山,也是让你们有个安稳的修炼之处的意思——

请你们放心,同为人类修仙者,李某的确没有恶意!”

说到这里,李诗剑向后山发出一道神识传讯,命令薛二把带领本小队过来,护送众人前去半周山。

不过是数息之间的事情,薛二把带着自己的小队来到。

李诗剑当即向众人说道:“诸位,请你们跟随我的部下薛二把前去半周山吧。”

说到这里,李诗剑看了看九长老和颜三长老,补充道:“我已经跟女王提出了申请,你们两位老人家可以留下。”

当时雷仁、莫陵、万法亭都向九长老和颜三长老神识传讯说道:“既然你们两个能留下,那可一定要多想办法,唤回他从前的记忆,毕竟只有这样,才对我们最有利。”

莫雨却是直统统地提出:“李诗剑,我也想留下在这边。”

如玉仙子听了,心中一想,就说道:“李诗剑,我也想留在这边!”

莫雨为什么想留在这边,没人清楚,但是,如玉仙子要留在这边,却是有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众人之中,只有莫雨与她一样是个女修仙者,莫雨要留下,自己自然也宜留在这边;另一个原因是,颜三长老留在这边,她也想留下来陪阿爸在一起;最大的原因,却是如玉仙子想留下来,帮助颜三长老和九长老,一起努力,想法子唤回李诗剑的记忆。

哪知两位美女刚刚提出要留下,薛小妹出场了。薛小妹从大殿那神龛上下来,走到大殿门口,向李诗剑说道:

“喂,丈夫,来抱抱我。”

李诗剑乖乖地上前,揽住薛小妹的腰,薛小妹一扬头,秀发一甩拂过,这才格格地娇笑道:“你们两个美女不能留下,我丈夫跟我说过的,孤男寡女是不好在一起相处的!”

莫雨与如玉仙子听了,当时脸都红了,心中都骂:“妖女,谁跟谁是孤男寡女啊?你这是羞辱我们啊!”

两个美女有心反唇相讥,又碍于情势,不好发作时,却听得薛小妹又说道:“我看到了帅哥,总想挑逗挑逗,我丈夫说了,那是不可以的,做妻子的要忠诚于丈夫。

我就想啊,你们虽然没有我好看,但也都是大美女,我丈夫要是看到你们,就想挑逗你们,那可怎么办?不行,你们两个,都不能留在这边。”

众人听了,都想笑,却是不宜笑。莫雨和如玉仙子听了,脸上更觉发热。如玉仙子倒还好些,莫雨亲王哪天享受过这等言语?当时莫雨就发飚:

“妖女!明明是你迷惑李诗剑,将他弄得记忆迷失,却还说出这种不要脸的风凉话!我堂堂帝国亲……”

话未说完,莫陵神识传讯已至,严厉批评莫雨,于是这莫雨亲王就把半截子话给咽回去了。

当时,九长老与颜三长老留下,雷仁、万法亭与莫陵都是神识传讯向他两个说道:

“你们两个留下也好,正便于暗中行事,唤醒李诗剑的记忆,我们以后随时用联通符传递信息啊!”

且不说众人无可夺何地接受安排,随薛二把一队人前去半周山,也不说李诗剑亲自随队护送;只说当时李诗剑离开后,薛小妹向九长老和颜 三长老说道:

“你们两个都到大殿里来说话吧。”

颜三长老与九长老对视一眼,二人进了大殿,那薛小妹早已跃上是祭坛神龛,盘坐起来了。

颜三长老却是喝道:“喂,雪魅!我认得你!你说你是怎么害了李诗剑的?他可是老夫我的记名弟子!”

哪知薛小妹嫣然一笑,运起了魅惑神通,娇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李诗剑是我的丈夫,他怎么是你的记名弟子?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看我怎么害了他了?”

颜三长老只觉得一阵子心旌动摇,连忙稳住心神,一时竟是顾不上开口。

说到这里,薛小妹不理颜三长老,却是向九长老问道:“喂,我丈夫说要留下你这个胖弥勒佛一样的家伙在这里,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要实话实说!”

颜三长老此时已是稳定了心神,正想呛薛小妹几句,一听她问九长老的话,当时先自忍了,想听听薛小妹要知道什么?

九长老却已经冷冷地回答道:“你想知道什么?”

在九长老看来,这等妖修,估计要问的,多数可能是修炼上的问题,哪知薛小妹话一出口,颜三长老与九长老都是大跌眼镜——

只听薛小妹幽幽地叹道:“我丈夫说,做妻子的,要对丈夫忠诚,这是真的吗?你们人类都是这样的吗?还是我丈夫他哄骗我的?”

九长老存了一个求证的心,当时回答道:“他没有哄骗你,是真的。”

“那,丈夫对妻子要不要忠诚呢?”

“当然要。”九长老回答的同时,又询问道:“你是说,你和诗剑是夫妻了?”

“当然啦,他那天跟我说了许多话,都是教我怎样做一个妻子的,烦死我了!”

九长老与颜三长老相互对视了一眼,神识传讯,二人心意相通,九长老又小心问道:“他教你怎么做妻子不是很好吗?你烦什么呢?”

薛小妹道:“我不做他的妻子,想跟谁好就能跟谁好,喜欢谁就是谁,可是做了他的妻子,这也个也不能喜欢,那个也不能喜欢,太拘束人了,我烦。”

“那你就不拘束自己呗?”颜三长老大胆地接了一句话,也是意思深长。

薛小妹道:“傻子他威胁我,说是如果我要再是挑逗别的男人,他就杀了我,然后自杀。”

九长老与颜三长老都是心头震动,颜三长老又问道:“诗剑他能杀得了你?”

嘴上这么说,颜三长老心里却是神识传讯给九长老:“老管,若是诗剑真的能杀死这个妖女,咱们只要捣鼓得诗剑清醒一刻,就足以成功!只要诗剑杀了妖女,我估计他就会清醒过来,不会再迷失记忆啦!”

颜三长老与九长老并众人都认为是雪魅作的怪,害得李诗剑失忆了的。

哪知颜三长老还没来得及得到九长老的神识传讯回答,就听薛小妹笑道:“他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呢?他才灵道六阶,本女王我都是仙道境界了!”

颜三长老与九长老听了,都是心头震惊,到了今日也才明白,灵道境界之上,是仙道境界,想必仙道境界,也是自初阶到九阶这么划分的吧。

颜三长老又以神识传讯法交流道;“干脆今天一试到底,看看这妖修对李诗剑到底是什么个心思!”

当时九长老向颜三长老说道:“老颜,你比我会套她的话,你来问吧。”

颜三长老自是继续问薛小妹道:“既然你烦他,他又不是你对手,你把他杀了不就得了吗?”

“哎!”薛小妹又是幽幽地叹气道:“我一开始也想杀他的,可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就没杀。

谁知跟他做了夫妻以来,越来越觉得舍不得杀他了,他又帅,又能干,老是让我心里恋恋地舍不得;他一离开我身边吧,我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巴不得他一天到晚儿哪,像个跟屁虫似的粘着人,我才开心。”

颜三长老突然大声说道:“哈哈,雪魅,你不配做他妻子的,你在那西荒雪域,骗了男人传种,就凭这一点,你就不配做李诗剑的妻子!”

哪知薛小妹听了,并不激动,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的族人中,的确有许多人是这样做的,可是我不一样,我本是西荒雪域里亘古不变的雪之精灵所生,不须要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挑逗别的男人?”颜三长老问道。

谁知不这么问还好,这么一问时,薛小妹突然格格娇笑,一脸妩媚,发动了魅惑神通!

九长老与颜三长老当时都觉得眼前一亮,这薛小妹竟然看起来是十二分靓丽。

只听薛小妹嗲声向二人道:“你们来抱抱我呀。”

九长老与颜三长老对这薛小妹生出来的好感,立刻沉到水下去了。九长老沉声喝道:

“不可胡闹!我们是诗剑的师父!”

薛小妹格格一笑,收了神通,又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天生的两大神通,做了妻子,这个神通就等于是瞎了!”

九长老听了,这才明白,敢情她这是天赋神通啊!刚刚的刚刚,好不让人尴尬!

颜三长老也是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暗自叹道:“好险,刚刚我几乎着了道儿!”

当时颜三长老正色说道:“雪魅,你若是真心真意地对我的徒弟好,我也不反对你跟诗剑在一起,但是,你要明白,今后你是不能乱用这种让人受魅惑的神通的,你用了,就是对诗剑的不忠诚,你可明白?”

薛小妹听了,叹气道:“不做他的妻子,不要他做我的丈夫,又舍不得;做了妻子,他教我说做妻子要忠诚,我的天赋神通就不能用了,哎,莫非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宿命吗?”

说到这里,薛小妹竟然是哭泣了起来:“做他的妻子,麻烦死了,神通也不能用了;不做他的妻子,我自己又舍不得,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呢?”

恰恰此时李诗剑安排众人已毕,从半周山回来,来到了大殿门外。薛小妹早已如乳燕归巢一般,投入怀抱。

李诗剑揽住了薛小妹的腰,柔声问道:“小妹,怎么啦?哭什么呢?”

“我觉得委屈。”

“谁委屈你了?”李诗剑轻轻地抚着薛小妹的秀发,盯着薛小妹的脸,眼里是柔情万分。

“就是你,就是你!”

“嗯,嗯,是我委屈小妹了,要不,再炒个豆芽菜给你吃?”

颜三长老与九长老看得清楚听得分明,不由得相视苦笑,颜三长老神识传讯给九长老说道:

“看来他两个也是十分恩爱,这雪魅虽是妖修,倒也是情真意切,诗剑这一番失忆,哎呀,到底是好还是坏?难说得很哪。”

九长老听了,也“唉”道:“是啊,我以前听诗剑说过,他心里啊,还有一个叫做翠姑的师妹哪,哎哟,我这个宝贝乖徒弟啊——”

九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

颜三长老却是问道:“老管,翠姑就是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个美女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禅宗圣姑地位尊

词曰:

乍起狂风,漫飘细雨,转眼雨过天晴。凭高临远,无尽霁晖清。一树盈盈俏立,正啄翅,好鸟相鸣。嘤嘤韵,声声私语,不怕有人听。

无情偏有恨,问君何故,辜负卿卿?叹信誓如水,花事凋零。缘浅愁深总教,在人海,暗苦伶仃。从今后,青灯长夜,唯是诵金经。

——小词调寄《锁阳台》。

当时颜三长老询问九长老:“老管,翠姑又是哪个美女?”

九长听了,笑道:“她本是厉道友的徒弟,托钵僧的师妹,只是现在不知在哪里。要是托钵僧在就好了,说不准,托钵僧能治好诗剑这个失忆的毛病。”

却说薛小妹,她凭着情种血蛊的控制,早已也知晓这两个人的确是李诗剑的师父了,当时停了哭,就向李诗剑说道:

“喂,丈夫,我现在不想吃豆芽菜——这两个老头子,那个胖弥勒一样的,姓管,还真是你师父,那个儒装长脸多须髯的,姓颜,你是他的记名弟子。”

李诗剑惊诧:“我怎么不知道?”

薛小妹嫣然一笑,正是先哭后笑,梨花带雨,人见人爱,我见犹怜。

只听薛小妹说道:“喂,丈夫,我这是听他们说的嘛。”

李诗剑捏了一下薛小妹的鼻子,说道:“小妹,就你会逗!”

“我们散散步去吧?”

“好!”

当时他二人,一个是半依半偎,一个是揽着另一个的腰,足不点地,直接飘出了小院。

后面,九长老与管长老齐叫:“诗剑,你要去哪里?”

李诗剑回头一笑:“我们去散步,你们两位老人家自己修炼吧。”

一语未毕,二人已经飘出了小院,直上碧空。

一朵白云悠然飘来,李诗剑想起当日与薛小妹在白云里做了夫妻,当时就说道:

“小妹,我们坐到白云上边玩儿去,任它飘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

在蓝天之下,在白云上面,一双人一生一世,但愿能永远这样吧?

——然而,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是记忆恢复了?又会怎么样?毕竟如九长老所言,还有一个翠姑呢。

此外,九长老所知道的,还有那下位世界里的一个皇妃慕容婵。不过,九长老看来,皇妃慕容婵只是一个凡人,倒也不足齿数。

但是那翠姑,可是一个真正的修仙者,九长老曾经听李诗剑讲过,她比李诗剑的修为境界,还高着两阶呢。

——托钵村夫一枝笔转过,再来说此时的翠姑,在太皇天世界里,乃是处在一个比源初世界略高些的低等级世界里,缁衣寺,就在这一世界,李诗剑失忆迷情之际,正是翠姑与小棒儿姑侄两个一路打听,赶去缁衣寺之时。

前文说过,当时翠姑与小棒儿被那无根和尚以大法力送入太皇天世界,那落足之处,其实离九重天世界并不远,然而,翠姑与小棒儿只知身在太皇天,却并不知道离九重天世界很近啊。

话再说回来,就算是知道了,他们又能如何?他们的修为,当时还都只是灵道二阶,尚未跨进灵道三阶;就算是仙道境界之人,也未必能破得了这世界之间的界壁,所以,他姑侄两个也还是回不了九重天世界的。

那天在小镇之上问路,二人被人误解,翠姑心里羞恼,便向小棒儿说道;“小棒儿,以后再问路,你就说我们是姑侄关系吧。”

小棒儿倒也无所谓,当时就回答道:“好的,师叔。”

二人当时是一路继续风遁东行,就见眼前一处村庄,小棒儿降下云头,入村打听,仍然没有人知道缁衣寺在哪里。

所好者,小棒儿打听得到,如果问得到什么灵仙山修仙者,或许有人知道——虽是语焉不详,总比一点儿消息没有要强一些。

于是二人继续风遁,不知走了多远,遥遥望见前方有一座高山。

二人因风飞起,直上半空,遥遥看时,只见山之南坡脚下,有一处村庄,村头隐隐地似有一庙!

二人当时大喜,相视而笑。小棒儿道:“师叔,那村头有庙,想必庙里应有我们禅宗人在,这下子可就好打听了!”

翠姑也是满心欢喜:“是啊,小棒儿,我们的运气不坏嘛!”

当时二人加快风遁速度,直奔那村头小庙而去。

不多时,二人来到村头,降落下来,就往小庙走去。刚刚到了小庙边上,就听得村里有人大呼:“大神有令,驱逐异端!大神有令,驱逐异端!”

翠姑与小棒儿听了,都是心头诧异,然而,正莫名其妙之际,只见小庙里飞出三人,拦住了自己两个。

小棒儿与翠姑一看,打头的这人手执一柄胡叉,叉上倒刺分明,整个儿地呈现一种说不出诡异的蓝色来!

执叉之人身后,却是另有两个怪模怪样的人,一个是身穿黄袍,长着一双山羊眼,下巴上长着长长的山羊须,此人手持双角尖刺,分明就是一只黄羊成精作怪一般;另一个,一身黑衣,眼高于顶,好像对一切人都不屑一顾似的,这一个,是手执两根黑须长鞭。

在这三人现身出来后,村子里的人也涌到村头来了。

小棒儿与翠姑两个,看得清清楚楚,这三个先行拦住自己的,分明都不是人类,而在他们的身后,那些村民,的的确确地倒是人类。

原来这一处所在,也是一个妖修祭神的世界。只是这里,却不是混乱世界,毕竟太皇天整体上都是一个有序世界,那高高在上的太皇天圣元,怎么会允许自己的世界里出现混乱世界这样的地方?

当时三妖拦住小棒儿与翠如一看,都乐了:这两个人类,修为境界都才灵道二阶,也太低了嘛。

那手执诡异蓝色胡叉的妖修笑道:“哟,这个小白脸儿可以送到山上做苦力,这个大美女嘛,我要了!”

听了这个话,小棒儿与翠姑都是大惊——眼前这三个妖修,个个都是灵道八阶修为境界,这可如何是好?

当时小棒儿一声大喝:“师叔快跑!”随即拼死上前,要挡住妖修。

翠姑无可奈何,也真的是只有转身逃走!

小棒儿牢记无根和尚的话,只须调动那被封在自己丹田里的仙家真元灵力,便可以同阶无敌。

小棒儿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丹田之内,有一大一小两个仙家真元金丹。小的是自己的,才有汤元那么大,大的却是足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

小棒儿此时调动那大金丹所蕴含的仙家真元灵力,却是一时并不能得心应手,然而,那手执胡叉的妖修只是轻轻一叉,就此命中小棒儿,小棒儿只觉得身子一麻,便已经不能自主!

那手执胡叉的妖修一声冷笑,命令道:“黄小九,你押了他,送到山上做苦力去!”

那黄小九,就是前面说的长着山羊胡子的,当即上前一步,轻轻拿住了小棒儿,就往山上飞去了。

翠姑回头看见了,心胆俱裂,然而,正在急忙风遁之际,眼前去路,已经被人拦住!

翠姑惊慌回头看时,身后又是一个妖修,手执双须鞭,依然是眼高于顶,看都不看翠姑一眼。

翠姑一见,只当这人更是厉害,于是只好忍住心中惊恐,硬着头皮来战这手执胡叉的妖修。

然而,翠姑不过是区区一介灵道二阶的修仙者,如何能是那灵道八阶妖修的对手?

那妖修也只是轻轻一叉,翠姑便风遁不得,掉落尘埃!

只见那妖修走上前来,一脸不怀好意地笑,伸手来拿翠姑,翠姑只觉得全身酸麻,无法动弹!

然而那妖修,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欲行轻薄!

翠姑只待要咬舌自尽,然而,牙齿都是酸软无力!

翠姑闭目,往事历历,一掠而过。此心欲死!

然而,只听得“啊”地一声惊叫,那妖修弹跳而起,指着翠姑,惊讶地道:“你,你你!你究竟是甚么人?”

旁边另一妖修从容说道:“巴老大,只怕这人身上有保护她的护身法宝!”

巴老大收了胡叉,阴沉着脸,命令道:“柳尚飞,先把她押回祭神殿!”

翠姑心下始觉大安——虽然被人家抓去关押,所好自己不曾受辱。

当时那柳尚飞拎起翠姑,就如擒着一只小猫一般,随了巴老大,飞回祭神殿去了!

等到飞到祭神殿时,村民还聚集在村头未散,多有人瞧见翠姑被活捉回来时,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那柳尚飞向村民喝道:“散了散了!你们都回去吧,异端已经被抓住了。”

村民散尽,翠姑被妖修柳尚飞押着,站在祭神殿中,那巴老大高踞在祭坛神龛之上,喝问道:“大美女,老实交待,你用的是什么护身法宝?”

翠姑一时间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护身法宝,当然,她也懒得理睬那妖修巴老大,于是就给它来了个听而不闻!

巴老大又问道:“大美女,本大神问你话呢,你怎么竟是不吱一声?”

依然是不见美女回答!

巴老大一时大怒,喝道:“你若不说实话,嘿,老子有的是整你的法子!”

翠姑依然是不吭一声。

巴老大怒道:“柳尚飞,你告诉她,我还有什么法子没使出来!”

当时柳尚飞就嘿嘿笑道:“喂,我说你这美女啊,赶紧回答巴老大的话,否则,巴老大就算是动不得你,却可以将你扒光衣服,绑在村头示众!”

翠姑听了,心头一寒,无奈只好回答道:“我没有什么护身法宝。”

巴老大听了,哪里肯信?当时是一跃而下,扑到翠姑身前,一抬将翠姑搂到怀里,就欲轻薄,不料,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巴老大又是“啊”地一声惨叫,早已是撒手放开翠姑,一跳而闪到一边去了。

巴老大老羞成怒,抬手就打了翠姑一耳光,骂道:“卑贱的人类,刚刚的白光是怎么回事?你敢欺骗老子!”

翠姑到了此时,虽是受了一耳光,心中却是也想起来了!当初那无根和尚曾经将一物契入自己的额头,并嘱咐自己守身如玉,就做禅宗圣姑,从此修仙路上,可以一帆风顺!

想到这里,翠姑怒目妖修巴老大,骂道:“你这天杀的魑魅魍魉,姑奶奶我有无根大师赐下的护身法宝,我本是禅宗圣姑,你明白了吧!”

谁想翠姑这么一骂,那巴老大竟是变了脸色,赶紧跪下叩头:

“原来您老人家是禅宗圣姑!小妖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圣姑,罪莫大焉!”

这巴老大说话之际,抬起手来,“啪啪啪啪”地,是连抽自己的耳光,巴老大正是大抽自己的耳光之际,那柳尚飞也已经是跪了下来,口中连呼:

“圣姑在上,小妖我有眼无珠!还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过巴老大和小的一马!”

此时那柳尚飞放开了翠姑,翠姑早已得了自由,只是身子仍然觉得有些酸麻,却喜是行走无碍了。

当时翠姑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不想那巴老大在后面叫道:“请圣姑老人家开恩!请老人家留步!”

那柳尚飞也叫道:“老人家慢走一步,有些事情还是说开来比较好!”

翠姑听了,不免有些迟疑,再抬步要走时,却见那黄小九风遁而来,正好顶到当场。

“哪里走?”黄小九大喝一声,抬手来抓翠姑。

翠姑的修为境界,哪里能挡得住这黄小九?

然而,早有巴老大上前挡住,一抬手就是啪啪声响,直打黄小九的脸。

黄小九被打得一脸懵!

“巴老大,老大,你怎么打我啊?”黄小九捂住自己的脸,惊讶不解。

“瞎了你的狗眼啦!这位是禅宗圣姑!”

“啊?”黄小九当时就跪下了!

巴老大与那柳尚飞当时也都趁势跪下,三妖从三个角度,环而跪拜,翠姑倒是心里有些明白了:

若不是无根大师的名气大,那就是禅宗圣姑的名气大,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想必是无根大师有什么能威慑得了这些妖修的地方,否则,这三妖对自己的态度不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当时翠姑想明白此节,就说道:“我的师侄,被你们抓住送去山里做什么苦力去了,你要给我送回来!我要去缁衣寺,你们要护送我和我师侄过去。”

那巴老大听了,赶紧答道:“请圣姑放心,小妖我这就陪同您老人家上山去。”

翠姑听了,不由得一愣,上山去做什么?

巴老大早已看得分明,当即为翠姑解释道:“圣姑您老人家不太明白,我们这一带归属于五大灵山之西灵仙山管辖。须得见了山主大王才好找到您那师侄。”

翠姑听了,心中略一忖度,就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走吧。”

当时三妖陪同翠姑,一同飞上高山,但见一座好山:自此向东,山脉一路绵延数万里,山势陡峭处群峰穿空,风过密林时松涛阵阵。忽然山路盘旋,下视如临无地。高山密林之中,不知有多少大小妖兽妖修。

翠姑随三妖风遁,高当半空,凭高视下,看得暗暗惊心。

不多时,就望见一片堂皇富丽之宫,在诸峰中一座山头上。巴老大头前带路,来到宫殿门口,只见大门紧闭,侧门大开。

巴恭恭敬敬地向护卫报告:“请通报大王,山南下里村祭神巴天龙,陪送禅宗圣姑来见!”

当时护卫通报进去了。

然而不多时,居然听得礼炮声响,仙乐大作!仙乐声里,宫殿门口护卫分成两列,立正站好!其中二人上前,关了侧门,“吱呀”声里,打开了正门!

第二百三十章、心正为人邪为妖

词曰:

广大虚空,虚空广大,恁多因果难诠。空中无色,挂碍有相牵。自是轮回易入,回头却,苦海无边。摩诃萨,菩提萨埵,欲辨已无言。

年年,春到夏,秋冬相继,各写佳篇。有春花秋月,亘古河山。未许恩仇快意,鸾镜里,白雪苍颜。寻芳恨,诸天世界,踏破鬼门关。

——小词调寄《满庭芳》。

当时翠姑看得分明,正门大开后,仙乐声里,两队鼓乐,夹着数人匆匆而来。

到得大门,两队鼓乐是半在门外半在门里,正是夹道欢迎的阵势,那迎上前来的,一个是黄发老者,一身黄衣;一个是中年模样,一身玄衣;二人身后,则是跟着数名侍女。

黄衣玄衣二人走到近前,都是满面带笑,向翠姑拱手施礼。

黄衣人先自说道:“老夫黄啸拜见圣姑!”玄衣人也紧随着说道:“郎青元拜见圣姑!”

翠姑当时也还施一礼,却是不知说什么好,只道:“不敢当。”

黄啸见了,就说道:“请圣姑入大殿叙礼!”

于是翠姑就随着进入了富丽之宫。

黄啸与郎青元前行引路,翠姑随后,那侍女数人,都随在三人后面,鼓乐声一时大响。

黄啸头也不回地问道:“巴天龙黄小九柳尚飞你们三个还不回去,要待怎么?”

就听那三个道:“回大王的话,小的误将圣姑老人家的师侄抓了,送到山里做苦力去了。请大王赐罪!”

只听黄啸“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郎青元却是说道:“巴天龙,你是罪不可赦!你等着受罚吧!”

宫门外面,巴天龙与那两个妖修,当时就都跪下了,一动也不敢动。

黄啸说道:“你们三个,先别跪了,去到后山,把圣姑老人家的师侄给找回来!”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大殿外。黄啸与郎青元都伸手摆出请进的架式,嘴里说道:

“圣姑请进!”

翠姑见了,心中不免惊讶:这大殿,就如汗皇的皇宫一般。原来,翠姑自小到大,直到目前,所见到的最富丽堂皇的建筑,也就是那太平汗国的汗皇皇宫了。

不过,一想到汗皇皇宫,翠姑心里就有一种刺痛感——一生仅去那么一次,仅见那么一回,然而自己却是满心痛苦与决绝,那是太平汗皇大婚的那一天哪!

时隔多年,此时想起来,心中仍然酸楚;然而,心中虽然酸楚,翠姑却是脸上带笑,向那黄啸与郎青元施礼道:“两位大王先请!”

黄啸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圣姑请!”

郎青元更是谦让。

于是翠姑先行迈步,进了大殿,早有侍女上来,安排好了座位。

黄啸与郎青元都是恭肃翠姑就座,然后才从容落座。

翠姑看得清楚,这大殿里,主位是两个座位,又分尊卑,黄啸居尊。落座既毕,侍女献茶。

黄啸当先说道:“圣姑到此,想必是受了惊吓!巴天龙那个小子,须罚他做百年苦力!”

翠姑听了,一片讶然。

黄啸却是笑着解释道:“圣姑有所不知。必是那小子冒犯了您老人家,这才识得出您老人家的身份来,否则,便是我等,也不易认得出您老人家就是禅宗圣姑。”

翠姑听了,面上现过一丝红晕,也是一闪而逝。

黄啸与郎青元好像清楚翠姑心中困惑似的,都为翠姑来做解说,翠姑听了之后,这才明白。

原来,无根大师本非这一世界的修仙者,他本是太皇天一个叫做靖尘世界里的凡人,当年情有所钟,但是情深而缘浅,伤情怨极,于是出家为僧,不料出家之后,修行倒是大进!

百年之间,无根大师修成灵道高手,三百年间,修成了仙道九阶高手。无根大师凡心偶动,回去看那当初的心上人所居旧地,那当然是只有郁郁佳城,伊人魂渺。

无根大师追查到了鬼界,却查知伊人投胎转世到了我们这个广明世界。

我们这个广明世界,只所以叫做广明世界,乃是“明宗广大,广大明尊”的意思,自然是明宗一家独大。明宗的主张,向来是只渡人不渡畜牲,于是天下妖修,成为明宗的眼中钉肉中刺,都是面临覆家灭族之祸了。

明宗要灭绝这一界所有的妖修,幸而无根大师来到这一界,他以佛家主张,劝明宗饶过幸存的妖修。

佛家的主张与明宗不同,主张是人与畜牲皆可渡,叫做普渡众生!然而,这也正触了明宗之痛。于是乎,明宗人人要灭了无根大师,不想无根大师甚是厉害,以一己之力,打得明宗全宗服输!

于是,无根大师在这一界里,宣传佛法的同时,特别跟明宗提出:保留天下五大灵山为妖修修炼之地,各灵山周围万里土地,也归妖修管辖。

无根大师有一句话特别经典,他的话是这么说的——妖修也罢,人修也罢,到了灵道八阶以后,人与妖修之间的区别实其实已不在于出身和族类,只在其本心。

听到这里,翠姑忍不住插上一句话问道:“敢问黄大王,无根大师为何这么说?”

黄啸合什笑道:“不瞒圣姑,大师当时说了:

‘人妖之别,到了灵道八阶以后,只须看他的心,若是心正,妖也是人;若是心邪,人也是妖!

万物各有英灵,投胎有对有错。同为投胎之魂,有的投生到了人类,有的投生到了畜类,同样是投生为人类的,也有投生到富贵人家的,也有投生到贫贱人家的——

投错了胎,那也没有办法;但到灵道八阶后,能识得自心,便是当初投错了胎,也可补救回来了!’

圣姑,您老人家听听,无根大师说得多好啊!”

翠姑听了,心头大震,没想到这无根和尚竟然是如此地通透禅义!莫非他修的是禅宗无上大菩提教法么?

翠姑不由得问道:“无根大师修的是无上大菩提教吧?后来找到没找到他那位伊人呢?”

黄啸摇摇头,说道:“不错,他老人家修的正是无上大菩提教!至于那位伊人,他当时没有找到。不过,临被上神召走之前,无根大师为这一界留下了禅宗一脉,就是那缁衣寺一派修仙者。他曾经转告我们,若是禅宗圣姑出现了,要我们好生看顾哪!”

翠姑听了,为由得暗暗叹息:无上菩提教是禅宗教门中最难修炼的,难怪他会凡心偶动,要去阴间鬼界寻找伊人之魂。

翠姑默然不语,听黄啸接下来解释禅宗圣姑的事情。

只听黄啸往下解说——这个的来历是这样的,无根大师对于要找的那人,深情难忘,嘱托我等道:“我为她炼制了一颗定情珠,凭这颗珠子,就让她永远做我这缁衣寺的禅宗圣姑,我虽不能娶她,可是却也不忍让她嫁别人,总是与我相对,我看着也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我这样做很是自私,然而,一想到她要嫁给别人,我就不免肝肠寸断。这个事儿要是责怪就得怪那个孟婆,那个鬼婆子老是舀了忘川之水做成汤给人喝!

她的魂魄在转世时喝过了那孟婆汤,必然会把我给忘记了的,我就是解不开这个结啊!大约这就是我修炼途中的魔障吧?”

然而无根大师没有来得及找到那人,就被上神召走了。

黄啸心中疑惑:如今翠姑身上有无根和尚所炼制的定情珠,莫非就是无根大师要找的那人?

黄啸当时就将心中疑问婉转道出:“敢问圣姑老人家,无根大师找到了您,您过来了,他怎么没过来?大师还好吧?”

翠姑倒是个实话实说的角色,当即回道:“哪里,你先前还说,那个伊人是转生到了这一世界的么——

他要找的并不是我,我却是他转世投胎之前送到这一界来的。原来他给我的乃是定情珠!这名字,我可不喜欢!”

黄啸听了,心中吃不准眼前这翠姑到底是不是无根大师要找的人,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根大师怎么会去转世投胎了呢?

黄啸这么问,郎青元也是这么问。

翠姑倒是做了解释:无根大师得罪了命运神王,被罚去转生百世,遭受轮回之苦去了。

解释到这里时,翠姑才心中俄然一惊:“哎哟,糟糕,若是他们听说无根大师不在了,便不再尊奉我这个冒牌的禅宗圣姑了,我岂不是危险了?”

哪知黄啸早已猜测到了这一点,表示安慰道:“圣姑不用担心,大师虽然已去,但是我等早受教诲,本心已正,虽然出身是妖,如今早已是人。

不瞒圣姑您老人家说,我黄啸,原是一只黄皮大虎,想必是如无根大师所说的,是当初投错了胎,错生为虎了,如今我早已是仙道境界,远高出灵道八阶,岂能再自我贬损,回头做畜牲行为?”

郎青元也笑道:“大王如此诚实,我也就不瞒圣姑了,我的本体,原是一只青狼。”

翠姑见他二人如此地以实相告,心中实是感动,不由得说道:“感谢两位大王开诚布公!果然是大师说得对,心若正,妖也是人,心若邪,人也是妖!只可惜大师他必是修炼无上大菩提教,难度太大,又有心结未解,这才会出了舛错,冒犯了命运大神,从此陷入沦回的吧?”

黄啸与郎青元听了,都道:“不愧是禅宗圣姑!您老人家这么说,倒还真是有法理通透啊!我等早已是多读禅宗经典,至今也有数千年,也是有所领悟的了——

若论因果之说,必是如此,大菩提教法,要义就在于“觉悟有情”这四个字,既要觉悟,又要有情,还要超越,空中受想,有色有相,非有色非有相,唉,的确是难!否则以大师之修为,怎么会得罪了命运神王,受此百世轮回的惩罚了呢?”

说到这里,二人又感叹道:“修仙之人,一步差错,便就沉沦;陷入轮回易,脱离苦海难啊!但愿大师他在轮回中能不失灵明,能再入仙途吧!阿弥陀佛!”

翠姑听了,也自祈祷:“但愿大师累历轮回,从此便解开情结,不再沉沦,早脱苦海,再入仙途!”

祝祷到这里,翠姑不由得暗叹:“我自己到现在不还是思念李诗剑么?其实世间事,多是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看来我也得好好收心,从此将他忘却才好!”

翠姑正自暗思暗忖,外面早有人来报:“报告大王,巴天龙求见!”

黄啸听了,当即冷了脸色,端坐不语,只向郎青元看了一眼。郎青元会意,于是沉声喝道:“带他进来!”

不一时,有卫士押着巴天龙进了大殿,后面还有数人,拥着小棒儿也进来了。

翠姑看时,只见小棒儿一脸颓丧,低着头,不发一语。

翠姑看了小棒儿这副模样,有些心疼小棒儿,就问道:“小棒儿,你怎么啦?”

小棒儿见了翠姑,当时眼里回复了神采,说道“师叔,你还好吧?”

郎青元早已上前喝退护卫,亲自搀扶小棒儿过来坐下,口中连连给小棒儿赔不是。

这下子倒把小棒儿弄晕了:这是做什么呢?我瞧他修为境界极高,都不知是什么境界修为,怎么地对我这么客气?

翠姑笑向小棒儿道:“小棒儿,我们都是托了无根大师的福啦!”

郎青元却是说道:“请圣姑老人家和小棒儿道友安坐,看大王怎么收拾他巴天龙!”

巴天龙此时早已是浑身筛糠,跪倒尘埃,口中急叫“大王饶命!”

黄啸一脸威严,斥道:“巴天龙,你是罪不容诛啊!”

巴天龙痛哭流涕道:“求大王开恩,小妖我虽然犯下死罪,但求大王看在小妖我找到了圣姑的份儿上,饶小妖我一命吧!”

黄啸听了这个话,哭笑不得,巴天龙说得也不假,若不是他存了冒犯翠姑的心思,还真是不能发觉翠姑就是禅宗圣姑这个身份。

当年无根大师炼制这定情珠,的确是有这么一个护主功能,任何人不能沾身。

黄啸想到这里,转身向翠姑抱拳施礼说道:“请圣姑您老人家裁决他吧!”

翠姑本来就不是那种凌厉之人,向来温和得很,此时听了黄啸的话,红了脸道:“阿弥陀佛,黄大王,给他点苦头吃也就是了,何必杀他性命。”

巴天龙听了,不待黄啸说话,早已是跪爬过来,连连叩头,口中只道:“感谢圣姑老人家开恩!感谢圣姑老人家开恩!”

黄啸见了,于是命令道:“死罪饶过,活罪难饶,罚你去做百年苦力!”

巴天龙的两个副手,那二神黄小九和三神柳尚飞,也是连带受罚,罚做十年苦力。

早有人将那巴天龙押了下去,另有人自行传达命令,将那黄小九和柳尚飞抓了,送去做苦力去了。

处理了这件事情之后,黄啸这才向小棒儿道:“小棒儿道友,让你受委屈了。”

小棒儿道:“黄大王,我虽是被押去做了一会儿的苦力,却并不曾吃了多少苦,大王言重了。”

“哪里,那个地方,本是我西灵仙山处罚犯过之人的地方,其中厉害,我还是知道的。”说到这里,黄啸又是深施一礼。

翠姑此时站起身来,向黄啸和郎青元合什施礼道:“两位大王,我想请你们指点道路,我要和师侄前去缁衣寺。”

郎青元听了,笑道:“不瞒圣姑您老人家,郎某并非山主大王,我们西灵仙山山主大王只有一位,就是黄大王。”

黄啸却是说道:“圣姑您老人家要走,现在还不适宜,不如在此地盘桓几日再去吧。”

翠姑谢道:“无根大师当时以大法力送我和师侄来这边时,让我们去缁衣寺,顺便报个信儿,只说他已经重入轮回,投胎转世去了。所以,我想早点儿赶到缁衣寺去。”

黄啸听了,便回答道:“既然圣姑您老人家一定要走,那就由我和青元弟带上人手,护送您老人家过去吧。”

当时黄啸一声令下曰“准备东君车伺候”,早已有人备好了车马。

翠姑与小棒儿出了宫殿大门时,但见一辆极大的豪华大车停在那里早已恭候着了。

翠姑与小棒儿看时,但见车是东君车,驾车的却是六条银蟒。

翠姑与小棒儿本不欲先行上车,但是黄啸与郎青元一再推让,也只好客随主便了。

四个上了车来,翠姑与小棒儿展眼看时,估计这大车内空间约有三四间屋那么大,而且有隔断,做成了小客厅和小卧室。这车里布置华美而雅致,并不显得奢侈。

四人坐好后,又有八位带剑侍女上车,伺候四人。

大车冉冉升起,飞上半空,往东南方向飞驰而去。车厢里,黄啸将手一拍,八位带剑侍女齐出,有个侍女取出玉瓶,并檀香木杯一套,为四人斟上素酒来。

小棒儿在饮酒这一方面,大有其父托钵僧之风,当时撮了一个果子,端杯饮过,说道:

“此酒虽是素酒,味道也还不错,但若是比起我阿爸自酿的赛猴酒来,却还是略有不足之处哩!”

第二百三十一章、搬救兵王顶寻仇

诗曰:

春雨暖催花开早,秋霜轻著叶落迟。得时天有日月曜,失势凤如落汤鸡。宜趁东风寻芳草,莫到无酒觅小诗。不恨天机有大造,哪堪数理偶或奇。

——小诗漫道时运二字,略为修仙感慨。

话说那西灵仙山山主大王黄啸带着郎青元并八个剑装侍女,驭六龙驾豪华东君车,一路护送翠姑与小棒儿姑侄两个前去缁衣寺;当时车内,黄啸摆酒,小棒儿举杯饮下,就说道:

“这酒不错,只是比起我阿爸所酿造的赛猴酒来,还是略有不足。”

黄啸听了,就问道:“小棒儿道友,令尊人在何方?酿造的赛猴酒是什么样子的?听道友你这么一说,黄某倒还真想品尝品尝。”

小棒儿听了,脸上现出沮丧之色,答道:“不瞒黄大王,我阿爸受人围攻,被一个可恶家伙俘掳去了!”

黄啸听了,不由得惊讶地问道:“令尊被人俘掳去了?小棒儿道友,你且说说是什么人干的事情?或许黄某能助你一臂之力。”

于是小棒儿当时就细细说了一遍,只是说到莫忆其人时,小棒儿不知莫忆姓名,只称他是一个手执鱼网做法宝的人。

黄啸听了半天,听明白了,这才叹息道:“哎呀,照道友这么说,原来你们最初都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修仙者,只是,你们那世界叫什么名字?

从这一世界怎么过去,我看也是问题,要破开诸天世界的界壁,我这个修为却是做不到的,破开真正的诸天世界界壁,那非得达到玄道境界修为才可以。”

黄啸表达爱莫能助之意,小棒儿与翠姑两个,却是听到了许多以前不曾听过的新鲜,比如修仙者的修为境界,在二人想来,最高的境界,也就是灵道九阶了,至于灵道九阶以上是什么修为,那是无从知道的。

而此时,不但知道了灵道境界以上是仙道境界,就如眼前这位黄啸和郎青元,更知道是仙道境界之上有玄道境界。这个,可是刚刚从黄啸嘴里听到的。

小棒儿与翠姑两个,情知自己的修为低下,见识极浅,都是努力倾听,不懂就问。黄啸倒也不吝,十分地倾心指教。

众人正说话之际,豪华东君车停了下来,就听外面有个声音高声喝道:“那东君车里的,是西灵仙山的山主黄啸大王吗?”

黄啸早已回答道:“木元子,本王护送圣姑她老人家前去缁衣寺,还请允准通行!”

就听那木元子问道:“什么?禅宗圣姑?你们什么时候找到了禅宗圣姑了?无根和尚都已经离开这一世界一千八百年了,也没见圣姑出现,这会儿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黄山主,不是我不放行,而是职责所在!”

黄啸道:“木元子,莫非你们明宗不打算信守承诺了吗?”

“瞎说!”那木元子怒道:“你若信守承诺,为何擅闯红尘,下了灵山,来到这里?”

黄啸也高声道;“我刚刚说得清清楚楚,本山主是护送圣姑他老人家去缁衣寺的!”

“既然这样,还请圣姑现身一见!”

黄啸无奈,向翠姑道:“请圣姑您老人家定夺!”

翠姑听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见了我之后他们就能放行,我就见他一见。”

当时翠姑出了豪华东君车,站在车门边上,就见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老者,一脸绿色地当空立定。

见了翠姑,木元子的双眼突然发出一道绿光,直直射了过来,俄而有白光自翠姑额头一闪,绿色光线消失。

木元子拱手施礼道:“在下忝列‘明宗五子’,道号木元子,拜见圣姑!”

原来木元子不但知道禅宗圣如是怎么回事,更清楚如何验明圣姑身份。

当时木元子放行。翠姑重回车内,东君车再次全速前进。

翠姑就问道:“黄大王,那木元子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他出面拦住我们的车?”

黄啸听了,就为翠姑解释:原来,无根大师所遗下禅宗缁衣寺一脉,如今的住持叫传灯子,修为已是仙道八阶,力压明宗宗主一头;

再加上当年明宗与无根大师有约言在,所以,明宗对于禅宗圣姑的地位也是颇为认可的。

只是,这么多年来,并无有什么禅宗圣姑消息,不想自无根大师去后一千八百年,这禅宗圣姑居然还真就在这一界出现了!

当时明宗木元子通报本宗宗主,道是禅宗圣姑已经出世,虽然修为境界低了些儿,但所到之处,不宜阻拦,只管放行。

消息传到这一界明宗宗主的耳朵里时,那宗主暗道:“尊奉她禅宗圣姑,不过是应个名儿,人情局面的事情而已,毕竟当初约言,不可违背。

想来我明宗一统广明世界,那禅宗也只有一个缁衣寺,其他信徒,不过是五灵仙山的妖修们罢了。卖他无根和尚一个面子,也无所谓,多栽花少栽刺,留下情面好做事嘛,将来见面,也好说话。”

原来这明宗宗主,并不知无根和尚已经转世投胎,再入轮回,遭灾受难去了。

想通这一节,那明宗宗主当即命令下达,通报全宗,自今以后,禅宗圣姑所到之处,任何人都要礼敬,不可失礼,更不可以拦阻冒犯!

经过木元子这么一检查一通报,禅宗圣姑出世的消息,早已传到了缁衣寺里,翠姑人未到缁衣寺,缁衣寺却早已是派了人前来迎接。

——自过了木元子这一关,向后是一路无阻地,翠姑与小棒儿一道来到了缁衣寺,那黄啸与郎青元亲眼见到了禅宗传灯子安排的迎接场面之后,又盘桓了数日,便告辞离去。

自此,小棒儿与翠姑就在缁衣寺安顿下来,专心修炼。

不过,这里有一件小事须得说明一下:

当日翠姑与小棒儿到了缁衣寺时,有一个法号叫做延平的和尚,本是传灯子的一个弟子,这延平本也优秀,偏偏是那时一眼见了翠姑,惊为天人,从此不能安心念经诵佛,一心仰慕之余,又无缘无故地嫉妒起小棒儿来了。

那延平和尚,见了翠姑风采,小棒儿人物,哪里肯信他两个只是师叔侄关系?只为色令智昏,延平和尚生出不少事端,最后身丧小棒儿之手,小棒儿也因为杀害同门,被罚入六道轮回受苦受难去了。

——此是后话。当时翠姑在缁衣寺中,那住持传灯子既是无根和尚的唯一弟子,尊师之意拳拳——他也认为翠姑便是无根和尚所执念不忘的伊人,因此坚决称翠姑为师叔。

翠姑分辩不得,心下暗暗羞恼,所好是缁衣寺为翠姑准备了单独小院,那也是三间正殿,两下厢房,穿堂正门两侧有侧室,小棒儿却是坚持要住那穿堂正门侧室之内,缁衣寺中自然同意。

只是,那延平和尚的妒意就更盛了。

然而翠姑心志已定,便是李诗剑也要坚决忘却的了,遑论传灯子的徒弟延平和尚?

青灯古佛之下,翠姑虔诚诵经修行,就此带过不提——

且说李诗剑,当日与薛小妹两人就坐在那白云之上,空中微风轻拂,白云悠悠而去。

那薛小妹这半躺在李诗剑的怀抱里,两个正做云中私语,忘了红尘并仙尘。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他二人聊了些什么,引得薛小妹说到了自己的种族上来了。薛小妹道:

“喂,丈夫,我跟你说啊,我们雪魅一族,实际上是分为清魅和浊魅两大部族的。我们清魅一族,都是那亘古之雪的精气之灵所化生,并不须借男人传种的。清魅一族天生地有两大神通,就是魅惑神通和领域神通。浊魅一族,只有魅惑神通,却没有领域神通。”

李诗剑清楚,薛小妹是有领域神通的,听了薛小妹的话,李诗剑是心中感动,既疼爱薛小妹对自己的坦诚,又担心薛小妹的魅惑神通会害了她,当时李诗剑紧紧地揽住薛小妹的腰,咬着薛小妹的耳朵说道:

“小妹,我最怕你运用那魅惑神通去对付别的男人,你今后不要再用这个神通了吧,我担心得很!”

薛小妹委屈地说道:“我这神通虽是天生,但若是不修炼,也会生疏的。”

李诗剑听了,安慰道:“小妹,你要是怕生疏了,可以对我施展这个神通嘛。”

薛小妹幽幽地说道:“我知道啦……”

他两个正自情深款款,突然间,一片阴影遮盖了过来。二人都是一惊,抬眼看时,却是日影悠悠,更高处有一片云朵飘了过来,挡了日光。

李诗剑笑道;“小妹,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当时二人回转,来到陷空山啸风祭神大殿时,远远地就见山头上正在大战!

当时李诗剑与薛小妹都是大惊,二人急急风遁赶到,却见那薛地龙和薛地虎两支小队正与人打斗,薛二把薛三把两个领两支小队只护住大殿,并不参战!

李诗剑再看那与薛地龙薛地虎两支小队交战的,分明都是妖修,其数也有二百之众,其中有两个头领,十分厉害。

薛小妹以神识传讯告诉李诗剑道:“喂,丈夫,那个头领,是仙道三阶,旁边压阵的两个,一个是仙道四阶,另一个却是仙道初阶的,你看我们怎么对付才好?”

李诗剑也以神识传讯答道:“小妹,我们用突然袭击之法,先行攻击两个压阵者中的仙道初阶那一个!”

然而,李诗剑夫妻来到,对方早已惊动了,何以来谈偷袭?

只是那个仙道初阶的压阵者,不待李诗剑与薛小妹说话,已经是先行骂了起来:

“你们两个狗男女!废了老子的真身本体,占了老子的啸风祭神大殿,诱降老子的部下,坐享老子打下的地盘,哼!今天老子又杀回来了!”

原来这家伙是王顶!只为着他夺了李大牛的舍之后,身体是彻底的属于人类,故而李诗剑与薛小妹一见之下,都没认出来他。

王顶心中,虽也知道李诗剑与薛小妹那合击之招极为厉害,然而他总以为当天自己是大意失荆州,否则,自己岂会败得这么惨?

王顶一路逃走,回到自己的部族后,这才放心;于是就直接去向族长求告并哭诉自己的不幸。

西陵万兽山,其实就是以虎族妖修为首的群妖乱舞的西陵山,此山之中,大小虎妖俱以王为姓,细算起来,灵道境界的加上仙道境界的虎族妖修,为数上万,所以,虎族对外都自称西陵山为西陵万仙山。

虎族妖修内部又分小支,王顶这一支,是斑斓一族,其他有白额族,黄风族,黑纹族。

斑斓一族,那最高修为的,也只是仙道四阶,为数不多,共有五个,一个是族长,四个是长老。

当日王顶不远万里逃回,本以为要二三百年修炼,自己才能恢复到仙道初阶,不曾想,也不知是他幸运还是他的不幸,逃亡路上,王顶竟然得到了一枝万年何首乌,当时服用,功力尽复。

王顶来见斑斓族族长,族长大惊:“阿顶呀,自三百六十年前那次世界失序,你误随兽潮狂奔走了,竟是去了哪里,这才回来?”

原来这王顶在他本族之内,却是个后起之秀,颇受重视。

王顶哭诉道:“回爷爷的话,我当年自控不住,随了大流一路狂奔,跑到了天涯路口附近,在那里的陷空山上,拉了一帮人,打下自己的地盘,做了陷空山山主大王,啸风祭神大殿第一大神。

这些年来,过得还不错,不曾想,前日来了一对狗男女,要抢我的地盘,我一时大意,被那一对狗男女联手合击,坏了本体真身,全靠灵魂出窍元婴离体,夺舍了一个凡人的肉体,这才活了下来。”

那王族长听了,说道:“是吗?我看你现在的情况很好,比当年离开家族时的情况还进步了呢——哟,你这身体还真的不是我族的,真真是岂有此理!”

“回爷爷的话,我是逃亡回来的路上无意间在一座山上得了一枝万年何首乌,这才恢复如初的。我那大好江山,拱手送给他们,我不甘心!爷爷,您不能看着孙儿我受人羞辱无动于衷啊!”

王族长听了,怒道:“我西陵万仙山也不是小势力,犯我万仙山者,虽远必诛!”

当时有虎族长老王二吼也在场,王二吼就主动请缨道:“族长,就由我带上阿顶去走上一趟,灭了那一对狗男女吧!”

王顶一番哭诉,当时斑斓族长听了动怒,就答应了四长老之一的王二吼,由他和王顶带了二百灵道九阶的虎妖,一路是不远万里地赶到了陷空山。

第二百三十二章、李诗剑晋阶在望

词曰:

东风最是持公道,朵朵皆欢笑。向阳花木易为春,天意仍然还有不均匀。

桔生淮北则为枳,凡事都如此。花无自弃笑颜红,莫恨人生拼了到头空。

——小词调寄《虞美人》,因李诗剑治军必严,感叹人当严以自律,又当如诗剑仙之修仙,只管拼搏,莫问最后结果。

话说那王二吼带了二百妖修,随王顶来到陷空山,李诗剑夫妻坐着白云,随风悠悠地玩儿去了,这里薛二把当即带领众妖修仙兵前来迎战。

当时薛二把一声令下,那薛地龙薛地虎就领着自己手下结成阵势,欲待攻击来犯之敌。

王顶哈哈大笑,喝道:“王二把王三把王地龙王地虎,你们四个是大有长进,都出息了啊!居然要对故主我王顶动手了吗?”

被点了名的四个家伙一听,哎哟,这个事情闹的,可怎么办啊?

薛二把心思活泛,当时就神识传讯给薛地龙薛地虎:“你们两支小队上,我和三把领人守住大殿!”

薛地龙薛地虎得了命令,不愿意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然而薛二把所说的守住大殿,却是另有意味:

只看他两支小队的战况,若是好时,便当忠于新主,若是不利,自己就势重归故主怀抱,反正自己这两支小队都没出手。

薛二把这个心思里,还有兼顾那薛三把的意思——毕竟他两个都曾是啸风祭神大殿王顶的二神和三神。

薛二把存了这个二心,薛地龙与薛地虎如何能知道?当时打斗,被惊动了的九长老和颜三长老往外一看,哟!乖乖的不得了,外面全是灵道九阶以上的妖修在打斗!再看薛二把与薛三把各领自己的小队守住大殿,九长老和颜三长老还在心里直夸赞呢!

那薛地龙和薛地虎,领着两个小队,结成阵势,果然是非同小可,对面来自西陵万仙山的二百妖修,除了那长老王二吼和王顶没有出手,只作压阵观战,两个仙道境界的也都出手了,这两个仙道境界的,都是仙道初阶。

这两个一出手,二百妖修的攻击力可就是立竿见影喽,当时两支小队都觉得压力大增!

但听得虎啸声声,西陵万仙山的众妖修们有的被卷进阵里,有的围在阵外,阵里阵外的都拼命攻击。

被卷进阵里的妖修当然是处境不妙,但是阵外的却是游刃有余。正是杀得混乱时,李诗剑与薛小妹回来了。

李诗剑与薛小妹一见无法达成突然袭击,二人相视一眼,竟是心有灵犀,都已决定,先打弱敌,攻击那王顶!

那王顶呢,仗着自己修为尽复,此地又有自己的同族,更有一个仙道四阶的长老坐镇;再加上心中不甘上次失败,只以为是自己一时大意;于是乎他就如同送死一般,居然是先行出手,向李诗剑与薛小妹攻来。

李诗剑与薛小妹两个,早已在经历二人联手,初战灭了王顶的本体真身,再战逼得那周硕珠自爆而死之后,不知演练了多少次,设想了多少种对敌的情形。

此时王顶冲上前来,正对了李诗剑与薛小妹的心拍子!李诗剑一边神识传讯命令薛二把与薛三把出手攻击那仙道四阶高手,以求牵住他,便于自己与薛小妹迅速消灭王顶,一边与薛小妹是并肩前冲。

当时王顶前冲,李诗剑与薛小妹也往前冲,眼看双方接近到了一起,李诗剑早已是将雷电霹雳剑使出了自创的《诗剑诀》之杀招“惊艳逼人”来了!

薛小妹也是见机,同样是催动天赋神通冰雪领域。

当时就见十丈见方空间之内,风雪弥漫,三个人的影子同时消失了!

那王顶等于是送上了门来的死货,哪里还能退得了?

当时王顶只见眼前一片迷茫,偏偏是一片迷茫里,一枝红艳,触目惊心,朵朵红梅花飞,一枝化剑,剑芒挟电刺来!

王顶欲退,却是如陷泥潭,眼前那剑茫越来越亮,剑尖越来越近越清晰!

王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是“轰”地一响,便觉得身子如同微尘一样消散了。

李诗剑眼前,出现了两个物事,一个是圆圆的透着金色的东西,另一个是圆圆的,黄里透着白色的晶体。

李诗剑当时抽剑探手,抬手抓住两件圆圆的东西,只觉得入手微温,手感极是舒服,却不知是什么物事。

薛小妹却是天生地认得,急叫道:“喂,丈夫,那是仙道魂晶和仙道金丹,给我一个吃!”

李诗剑听了,知道这东西居然是能吃的,抬手就将两件东西都往薛小妹的嘴里塞,薛小妹却是一口含了,又吐出那仙道金丹,塞到李诗剑的嘴里,说道:“快吃!”

原来薛小妹识得,也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仙道魂晶,李诗剑则是极需要仙道金丹。

说起来,李诗剑夫妻两个分吃金丹与魂晶后,那冰雪领域才见消散。

风雪消散,那王二吼可就真个地是吼叫起来了!

王二吼是千想不到万料不到,堂堂仙道初阶的王顶,就这么一抹眼的工夫,被人灭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王顶已死,薛二把也看出来了,这才领着小队人马往前冲杀,发动阵法,来攻击那仙道四阶的王二吼。

李诗剑在这一块儿,可是条理清楚事理分明,当时见薛二把敢于延迟执行自己的命令,那是什么都明白,只是,眼下不是处理薛二把的时候。

李诗剑命令道:“薛三把,你带队参配合薛地龙和薛地虎!”

薛三把领命,自然是领众以动攻击,与薛地龙薛地虎两支小队配合攻击去了。

于是斗场之中形势又变。

薛地龙与薛地虎得了助力,三支小队配合之下,登时大战上风,将那西陵万仙山来的虎妖们压着打。那被卷入阵中的虎族妖修,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而原是外围攻击的妖修,则是越来越多地被卷入阵法之中,束手待毙!

而那王二吼,此时也是受到了薛二把小队和李诗剑夫妻的前后夹击。

王二吼先是根本就没瞧得起所谓的阵法攻击,眼见自己带来的二百妖修渐渐地占了上风,正自高兴,不料李诗剑与薛小妹到了,一转眼,形势逆转!

王二吼当时愤恨咆哮,不顾薛二把一队人马在身后,只是恶狠狠地向李诗剑与薛小妹扑了过来,喝道:“狗男女,给我王二吼献上小命做仙菜来吧!”

李诗剑瞧得清楚,这正是薛二把小队的最佳攻击时机。李诗剑一声令下,薛二把小队以大衍阵发动合力一击,这可是等于五十个灵道九阶妖修合力攻击,而且其攻击势之大,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迭加,而是整体之和大于部分,攻击力成倍增加!

王二吼尚未逼近李诗剑和薛小妹,大衍阵攻击已到!

王二吼回身一掌挡过,心头大吃一惊,却是就在他刚刚兴起惊讶的念头之际,这边是大衍阵攻击之大力已经及身,而那边是李诗剑与薛小妹联手一招也到!

于是王二吼当时是两头都不能顾得,只好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

半空中,王二吼是名副其实,一吼再吼,身形是由人化虎,由虎化人,鱼龙几度变化后,这才稳定下来,以人身之形,一路滴洒着鲜血,向远处风遁逃去。

王二吼既战败逃走,那些跟随他来的妖修们也都是一哄而逃!

薛二把正要下命令攻击,李诗剑摆手道:“不必追赶,我们要加紧练兵,他们必然还仍可能再来。”

于是薛二把领二百妖修仙兵,前去后山演练,李诗剑向薛小妹说道:“小妹,你跟我一起去后山吧。”

“为什么?”

“因为他们今天一战,先时都没有尽力,只是你我二人到了以后,他们才略微卖力些,就中特别是那薛二把,我看他是心存犹豫,首鼠两端哪!今天若不严惩这种行为,以后积久成弊,可就是不得了了!”

薛小妹听了,嫣然一笑,说道:“喂,丈夫,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李诗剑也笑着答道:“小妹,为夫我多年领兵打仗,一支队伍在遇敌之际的表现,尽没尽力,我是清楚得很的。

以今日之战来说,那薛二把小队,实际战力已足以挡住那个仙道四阶的王二吼了,那薛三把小队,明明是早就应该参加战斗,协助薛二把小队或者是薛地龙薛地虎小队,然而我们到时,他薛三把却是守着薛二把在一起观望,放过大好战机!”

薛小妹听了,登时明白,点头道:“喂,丈夫,我明白了,他们必是心里还向着那王顶!连薛地龙薛地虎都是没有尽力,是不是?”

李诗剑道:“正是如此!”

当时李诗剑揽着薛小妹的腰,就要往后山去,九长老与颜三长老叫住了李诗剑。

九长老与颜三长老正在院子里听了李诗剑这一番分析,当时也已经明白过来了。不过,颜三长老神识传讯给九长老,两个要留下李诗剑一会儿,提个建议。

九长老向李诗剑道:“诗剑,你颜师父说了,你要是去后山,将那薛二把、薛三把、薛地龙,还有那薛地虎都给处理了,不太合适吧?”

李诗剑听了,回答道:“师父您放心,在这一块儿,诗剑自有考虑!”

九长老与颜三长老听了,都是大喜,以为李诗剑那失去的记忆回来了!

九长老喜不自禁地问道:“诗剑,你认得我们了?你失去的记忆都回想起来了?认得我是师父了?”

李诗剑听了,莫名其妙,摇摇头答道:“什么失去的记忆?小妹跟我说的,您是我的师父,他是我的记名师父。小妹是女王,她的话就是命令,这是她任命我做你们的弟子罢了。”

九长老与颜三长老听了,不免都是大失所望。然而,在他们的失望里,李诗剑早已揽着薛小妹的腰,到后山去了。

来到后山,一片整理得平平整整的练兵场上,靠边有一溜儿的房屋,那是仙兵的的宿舍。房屋前,四队仙兵正列队等待。

李诗剑与薛小妹到了后,薛小妹说道:“你们,都听我丈夫的命令!”

李诗剑却是喝令道:“立正——!向女王——敬礼!”

于是二百妖修仙兵立正,敬礼,礼毕,李诗剑喝命道:“薛地龙小队听令!”

当时薛地龙小队五十人齐刷刷地高前跨步,再次立定。那薛地龙跑步出列,到李诗剑面前,立定,敬礼,报告:“报告二山主大王,薛地龙小队已经准备完毕,请指示!”

李诗剑表情严肃:“把薛二把给我抓起来!”

薛二把听了,大吃一惊:“两位山主大王饶命啊!”

薛二把不敢反抗,早已被抓了起来。

李诗剑宣布道:“诸位,你们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仙兵,你们的阵法攻击,有多大威力,这一点,我最清楚!

换句话说,今天那王顶带领他的同族妖修,攻击我陷空山祭神大殿,本山主虽然与女王都不在,但是你们凭借阵法,完全是能够对付得了他们的!

然而,为什么要拖延到本山主和女王同回,甚至是本山主与女王亲自参加战斗,这才最后战而胜之?因为你们当中,有人心存犹豫,首鼠两端!

薛二把,就是个典型!对于这种身为我大雪国重要带兵将领,却不愿意为我大雪国竭忠尽智的家伙,本山主大王自然不会客气!”

李诗剑抓了薛二把,当时把薛三把和薛地龙薛地虎三个都给镇住了,这三个心头暗思:原来这二山主大王十分机敏,并不含糊啊!

自此,李诗剑算是彻底镇住了这二百妖修仙兵。那薛二把的位置,李诗剑挑选了那个李尚来坐,就让李尚做了小队长。

接下来,处置了薛二把之后,李诗剑安排理论讲训,讲《斗兵法书》和《斗阵法书》。

却说李诗剑讲授《斗兵法书》和《斗阵法书》,却也是很简单,只将那刻注有内容的玉简给这些妖修仙兵读过也就是了,然而,这些妖修仙兵虽是读过了,记住了,但领悟却是还做不到。

李诗剑有心观察,前后数日,倒也发现了那李尚,的确还是颇比别的进步较快。

这一日,李诗剑正在操练这二百仙兵,突然有人托着个木匣子前来求见。问他,则答曰名叫“李胡”,是专门为那李鸾青跑腿子送信儿来的。

李诗剑就问那李胡送的是什么信儿,李胡答道:“回二山主大王的话,这是李鸾青代山主派小的送给大王的私信儿。”

“什么私信儿?”

“报告二山主大王,”李胡说话之际,打开了所托的木匣子,说道:“大王请看!”

李诗剑看时,只见匣子里是两颗猪头。

李诗剑纳闷儿:这算是什么?哪里来的这么大两颗猪头啊?

那李胡此时用了神识传讯之法,向李诗剑角了一番解说,李诗剑听了,这才明白。

却是那半周山原山主大王周硕猪,不知干掉了多少头老母猪,终于造出一个儿子来,这儿子,名叫周之二猪。那周硕猪的意思,就是自他起,他的儿子及其后代,自硕而二,自二而三,以至于无穷。

不想周硕猪死后,李鸾青,也就是那三疯猪,后来改名字叫做凤老大,最后又被李诗剑赐名的这个李鸾青的夺了半周山。

周之二猪发誓要报仇,要先杀李鸾青,后杀李诗剑,哪知消息走漏,被李鸾青寻上它的窝藏之地,将大大小小的一窝猪是连锅端,周之二猪和他的儿子周之三猪被当场格杀!据说凡尘人界有二世灭亡之国,惜哉周硕猪到周之二猪,乃至周之三猪,三世便绝了种矣!

李鸾青格杀了周之二猪父子之后,当即将它的魂晶和金丹都给收好,派了这李胡送来给李诗剑了——

无他因,只为着从前的凤老大,现在的李鸾青,已经是李诗剑的血誓奴仆了!

李鸾青要讨好要孝敬李诗剑,就将周之二猪父子的魂晶和内丹给送了过来!

又因为李鸾青亲见莫忆那些人啥也不懂,料来自己这血誓主人也同他们一样,因此特地让李胡告知李诗剑,如何使用魂晶和内丹来修炼!

李诗剑得知这种修炼之法,也才真正明白仙菜的含义,为什么这边的凡人不肯修仙了。

当时李诗剑就想起,自己还服用了那王顶的仙家内丹,并不曾消化吸收哩,照这李胡所说,自己可以凭借王顶的内丹以及周之二猪的魂晶与内丹来提升修为,晋阶灵道七阶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托钵僧偶得脱身

词曰:

看落花无语怨春风,匆匆水东流。想地德载物,天心行健,我道持修。亘古轮回未变,此意未悠悠。早解及时乐,便早无忧。

消尽风华岁月,任几番风雨,几度春秋。到如今才信,昨日未优游。忆畴昔,悲欢历历,举匏樽,豪气剩销愁。蓬莱梦,托钵行去,一笑归休。——《八声甘州》

话说李诗剑得了李胡提醒,知道了如何用那魂晶与内丹来提升修为时,心中大为高兴——

也就是说,凭自己这灵道六阶即将圆满的状态,吸收了那内丹之后,自己便可以晋阶灵道七阶了!

作为修仙者,李诗剑怎能不希望修为晋阶呢?当时李诗剑向李胡笑道:“好!那你回去转告李代山主,替我说声谢谢。”

李胡道:“报告二山主大王,李代山主让小的从此就做信使,专门负责每天向大王您请示汇报。”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思:这个李胡,分明是个狐类妖修,人们常说‘狐狸精’,狐狸吗,总是比别的妖修精明,既然那李鸾青愿意用此妖,那就同意吧。

于是李诗剑点点头,那李胡欢天喜地而去。

李胡去后,李诗剑向李尚说道:“李尚,你来带领全体操练!”

李尚领命,领兵操练,李诗剑自回啸风祭神大殿,来见薛小妹。

到了大殿时,先看到的却是九长老和颜三长老两位师父,李诗剑恭敬施礼,叫了一声师父,也不顾不得两位师父有什么反应,就匆匆直入大殿。

九长老与颜三长老看了,相互对视一眼,都是无语而叹息。

却说李诗剑入了大殿,上了祭坛神龛,坐在薛小妹身边——薛小妹此时并非闭关,却是盘坐静修——李诗剑估计薛小妹收功了,这才取出那李鸾青所献上的魂晶,递给薛小妹,说道:

“小妹,这块魂晶给你!”

薛小妹道:“咦?哪里来的魂晶?”

李诗剑就将魂晶的来历说了。薛小妹偎着李诗剑说道:“喂,丈夫,这块魂晶你自己服用吧。”

李诗剑笑道:“我有这个呢,小妹。”说话之际,李诗剑取出了那内丹。

薛小妹一脸妩媚,不再推辞,服用魂晶,李诗剑又向薛小妹说了利用魂晶和内丹来修炼的方法,不想薛小妹听了之后,惊讶言曰:“喂,丈夫,原来你不知道怎么吸收这魂晶和内丹啊!”

说话之际,薛小妹却是不由得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我是笑这颗魂晶,来之不易,那原主才灵道八阶,居然能修成实体灵魂,还怪不简单哩!”

——话虽这么说,其实却是薛小妹动用了血蛊情种一探查,李诗剑的识海里果然没有关于如何吸收魂晶和内丹的认识。薛小妹这才发觉自己也有大意疏忽之处,一笑自嘲——

一句话,薛小妹虽然对于人类的人情世故伦理道德方面是个白痴,但是,对于如何控制自己这个丈夫李诗剑,那却是精明得很了。大约女人对于如何控制自己丈夫这一点,也是天赋神通吧?

李诗剑哪里明白这一点?正要再询问,薛小妹道:“喂,丈夫,你赶紧吸收修炼吧,我来给你护法。”

于是李诗剑开始修炼,吸收这两颗内丹。

李诗剑先行吸收的,是那王顶的内丹,王顶的修为,本是仙道初阶,比李诗剑高出四阶!

是不是李诗剑吸收了那王顶内丹,就能晋阶到了仙道初阶了呢?据李诗剑自己的说法,那是不能的。

毕竟李诗剑的内丹又不同于一般修仙者的内丹,前文说过,李诗剑的丹田里边,那灵道仙家真元内丹,足足有平常修仙者的两倍不要大得多。

李诗剑要晋一阶,所需要吸收的能量,自然也是别人的两倍多,所以他晋阶要比一般人慢。

那王顶的内丹,李诗剑完全吸收,是可以达到灵道八阶的,然而,现在是要先渡七阶的天劫了哟。

李诗剑将那内丹消化吸收了三分之一多点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突破了瓶颈,灵道七阶天劫要到了。

李诗剑赶紧停止吸收,收功起身,向薛小妹说道:“小妹,我要晋阶灵道七阶,要渡天劫,你为我护法吧!”

薛小妹听了,也是怪高兴的,毕竟只有自己这个丈夫修为境界高了,才能更好地扶持自己做女王嘛。

当时李诗剑夫妻二人出了啸风祭神大殿,直往陷空山西北,半周山正北方向空无人烟处急速风遁而去,约摸飞过一千五百多里,到了地头儿。

当时薛小妹离远旁观,就做护法,李诗剑盘坐半空中,运转自身仙家灵道真元,同时再次开始消化吸收那王顶内丹。

也才不过是数十息的功夫,李诗剑只觉得全身一震,丹田中,自己那仙家内丹陡然变大——

此时李诗剑已经是达到了灵道七阶了!

同此时,天空中乌云翻墨,狂风大作,轰鸣雷声大起,耀眼电光连闪!只见天空中是亮一会儿,暗一会儿的忽明忽暗。

就在这忽明忽暗里,一道闪电乍然降落,天空中顿时大亮!

天劫降落下来了。

却说那天劫一波一波地降下,李诗剑安然渡过一波又一波,眼看最后一波已过,李诗剑心头高兴,虽然是狼狈了些,毕竟渡劫成功,就是大喜之事。

当时李诗剑神识传讯给薛小妹:“小妹,我要到那残存的劫云中去吸收残余的天劫雷电能量,你再等一小会儿!”

薛小妹自然是含笑点头,点头含笑。

却说李诗剑刚刚飞身跃入那残存的劫云中去,突然间心中生出一种绝大恐怖之感!

只见李诗剑,身形突然间如箭一样从那劫云中往下掉落,同时,只见李诗剑在身形落地之前,猛然一抖手,就如投 弹一样,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扔了出去!

薛小妹见了,不知李诗剑是做什么,只觉得大出意外,抬眼看时,只见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如同箭一样向远方飞去!

那东西刚刚飞出,就有异象,只见一团浓黑乌云,追赶着那东西飞去了。

那东西呢,则是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那尾巴,可是闪闪发亮,而且,是一路电闪雷鸣,就如一支“雷电烟花箭”,刹那间,射飞得无影无踪了!

薛小妹眼看那“雷电烟花箭”飞得无影无踪了,这才回过头来看李诗剑,哪知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李诗剑“哇哇”有声,连连喷出数口鲜血!

薛小妹大惊,赶紧上前,扶着李诗剑问道:“喂,丈夫,你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

李诗剑不由得借了薛小妹之力,反靠在了薛小妹肩头。

薛小妹呢,这倒是第一次让李诗剑倚上了自己的肩,心中突然是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甜蜜之感觉来了!

大约就是这么回事,别说什么凡人什么妖怪什么神仙,动了真情时,哎,怎么说呢?想找一个肩,倚上去歇歇,倒也是挺甜挺美。

薛小妹跟李诗剑做了夫妻,受教不少。

李诗剑就攀在薛小妹肩头,歇了一歇,缓了口气儿,才对薛小妹解释道:

“小妹,刚刚我才飞到那残存的劫云里,就突然发觉我身上有一物,居然透出令我恐怖的天劫气息来了!

当时我一抬手,就摸到了那东西,不想它居然是被我滴血认主过了的,我一时情急,赶紧自行抹去认主气息,将那玩意儿给扔出去了!”

薛小妹听了,惊讶地问道:“喂,丈夫,你刚刚渡过天劫,修为境界不稳,又慌慌张张地将那认主法宝抹去认主气息,是不是因为凑了这个巧儿,才受内伤了的?”

李诗剑道:“正是。小妹,我好些了,我要盘坐修炼一会儿。”

薛小妹听了,心里也就放下了担忧,说道:“喂,丈夫,你那冰魄银莲不是还有么?你再摘下一瓣花瓣吃了吧。”

李诗剑笑道:“不用,你给我服下的那王顶的内丹,现在还有将近三分之一没有消化吸收呢。有这个就足够我恢复的了。”

薛小妹听了,嫣然一笑,暗暗地调动那情种血蛊探查李诗剑的识海时,才发现扔掉了的,竟然是那里面有个黑钵的随身仙府!

更妙的是,因为仓促惶急,李诗剑竟然是一点儿随身仙府的印象也没有,更没有发现自己扔掉了是随身仙府。

薛小妹心头高兴,暗暗想道:“我心里对那黑钵总是有一种隐隐的畏惧感觉,那黑钵里有他的道友托钵僧,如今丈夫他把那什么随身仙府扔了,而且没有察觉到什么,我只须压抑住他这一分记忆,以后就算是见了那托钵僧,我丈夫也不会再听他的话受他影响了!”

薛小妹这种感觉,真的是没有来由,然而,这大约正是人们所说的第六感觉吧?薛小妹这直觉,也是挺灵敏的!

为啥这么说?前文交待过,托钵僧实是机敏,又修炼有太上感应功法,早已料定了李诗剑是被薛小妹“骗”了,只恨恨地想着,等到出了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那是要坚决做一回“老法海”的。

此时的托钵僧,正远在两千里外渡劫。

原来,李诗剑当时狠命一扔,那随身仙府如流星似飞箭,一下子被扔到了两千里之外。

那随身仙府,原本是能遮盖得住托钵僧的晋阶消息的,不料李诗剑渡劫之际,对那随身仙府的掌控却是极度削弱了。

李诗剑的记忆里,早已忘却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具随身仙府,当他钻到那残存的劫云里时,残余的天劫雷电立即与随身仙府里的晋阶信息出现了相互感应!

这感应,让李诗剑大惊,于是他抬手,就将随身仙府扔了,又因为慌张匆忙,以至于李诗剑当时,虽抹去了自己的法宝滴血认主气息,却是连这是一件什么法宝都没顾得上看一眼,只是脑袋里冒出随身仙府四个字,转眼间,这四个字也湮灭了。

却说那托钵僧,人在黑钵之内,黑钵在随身仙府之内,那随身仙府本不能吸收外界的天地灵气,故而,黑钵也就无从吸收外界的天地灵气。

托钵僧在黑钵里边,本意是为着在那上古域境里,李诗剑遇到凶险时出手相帮的,又因为神识传讯无法联系得上李诗剑,料来是李诗剑遇上了麻烦,因而,托钵僧将那剩下的明宗秘制培元丹都吃下去了,以求提升修为,加强自己的感应能力,或者境界上的有所突破。

托钵僧想法很好,奈何神识联系不上李诗剑,根本原因并不是修为不足,前文也交待过,实是因为薛小妹能控制得了李诗剑的心神,李诗剑从潜意识里就忽略了托钵僧的神识传讯。

也就是说,听而不闻罢了,这与故意装作听不见,又相似,又有不同;也正因为这个,托钵僧虽是加大了神识传讯呼叫的力度,李诗剑却总是听不到,偶尔似有所觉,偏偏薛小妹总能把李诗剑的心思给岔过去了!

托钵僧无奈,只好向自己的黑钵器灵阿弥求援,让阿弥反哺自己,以助自己突破境界,用那灵道八阶的天劫来惊动唤醒李诗剑。

阿弥不敢违背托钵僧这个主人的意思,恰恰是托钵僧跨进了灵道八阶,天劫应该到来之时,李诗剑的灵道七阶天劫渡过,临近结束。

李诗剑一抹掉那随身仙府上的自家滴血认主信息后,托钵僧就感知道了。托钵僧心里暗惊:情况不妙啊!诗剑怎么了?

当时托钵僧虽能感知到随身仙府突然间失去了法宝本主李诗剑的气息,却并不知这法宝如今只如拳头大小的物什,被李诗剑掷出手去,如流星急箭一般。

随身仙府失去了本主意识掌控,登时便将托钵僧的天劫气息透了出来。

于是乎,天劫直击那随身仙府,随身仙府在急速飞行中,就变成了一支“雷电烟花箭”了。

堪堪飞到了两千里外时,随身仙府所受的力道已尽,速度归零,掉到了地面上了。

天劫一波一波地降落下来,到得最后一波时,只听得“喀嚓”巨响声里,随身仙府竟然被雷电击碎了!

托钵僧手托黑钵,立在旷野里,四下望去,那也是“眼空无物”啊!托钵僧心里暗暗想道:这一回的灵道八阶天劫,就这么渡完了?

托钵僧心意动处,厉文山与陆三丫都是现出了身来。

陆三丫一现身,就说道;“哎呀,好久没有呼吸这外面世界的空气了!哟,这空气里的灵气怪稀薄了吧?”

托钵僧原也有这种感觉,厉文山却是也感觉到了,此时陆三丫一说,托钵僧也就说道:“的确是啊,还真的是很稀薄呢。”

厉文山却是一脸迟疑地看着托钵僧,惊讶地问道:“明尘道友,我们既是出了随身仙府,怎么没见诗剑啊?”

托钵僧指着脚下的仙府法宝碎片说道:“厉道友,我们的确是出了随身仙府了。只是,这具随身仙府,自我的天劫降临时起,就没有了李诗剑的气息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什么是混乱世界

词曰:

既是阴阳乱,也是五行乖。此中运数推算,未许慧心裁。愚昧空读《周易》,滞碍不知蝶梦,人自惹尘埃。秋水南华乐,北冥大风来。

地天泰,天地否,盛衰排。茫茫世界,何故混乱何人开?挥斧劈开混沌,抟土造出人类,从此有欢哀。若可修仙去,一去莫徘徊。

——《水调歌头》。

厉文山听了,不由得是大吃一惊:“明尘道友,照你这么说,诗剑他,他,他难道是没……”

托钵僧情知厉文山想说什么,当时也是一脸含悲地答道:“厉道友,依情况来推断,也是如此,只怕诗剑他遇难了。不过,我的直觉里,却又是不敢相信哪。

依我说,这必是那妖修雪魅害的!那妖修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薛小妹;我们找到她就是了!”

厉文山听了,怅然道:“明尘道友,我感觉这边好像是另一个世界——这上古域境那么大,便是我们知晓是薛小妹害了诗剑,又到哪里寻找他去?”

说到这里,厉文山长叹一声:“明尘道友,说实在的,不是我信不过你,那妖修毕竟不曾进入上古域境。

先前你就估计是薛小妹害了李诗剑,那时节我心中存有此疑,也没跟你说——我个人的看法,应该是明宗的人害了诗剑的可能更大些吧?”

托钵僧道:“厉道友,我先前也有过这一点考虑,不过,以我所修的太上感应法来说,我这个判断,不仅有我的理性分析,也有直觉认定——你是知道的,我这太上感应功法,在直觉感应方面,向来是很准的。”

厉文山听了,再次叹息,说道:“我也相信你的直觉,但愿这一回诗剑真的只是受点儿活罪,人还在这世上。”

托钵僧道:“嗯,厉道友,这上古域境,不知有多大,我们就大海捞针也要捞上一捞吧。”

陆三丫插了一句话说道:“阿爸,厉爷爷,我们往哪里找?若是能找到……”

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陆三丫脸上涌出一丝忧伤,又说道:“阿爸,我想回钵里去了。”

——陆三丫进了钵。

当时厉文山说道:“这么着,明尘道友,我们两个就此一路向南,打听打听看吧。”

托钵僧点点头,二人当时跃上半空,遥望西南方向上,二千多里外,隐隐有好大一座高山,当时二人就往此山风遁而去。

渐渐地,那高山越来越看得清楚,分明有如一个半圆形。不但山形奇特,而且景色秀丽,颇有名山气象。

二人刚刚飞近此山,就见一个妖修,领着约二百个部下,迎面拦了过来。

托钵僧当时心中惊讶:这妖修好厉害!领头的这个不知是什么修为境界,分明是让老衲我有一种高深莫测之感!他身后,那二百妖修,更是吓人——个个都是灵道九阶啊!

托钵僧一看对方厉害,来势汹汹,就让厉文山进了黑钵,自己也正要进入钵里时,就听得那大群妖修都是纷纷叫嚣:

“抓仙菜!抓住这两个仙菜!”

“咦?两个仙菜一抹眼工夫就剩下一个了?!”

托钵僧心中一动,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对付之策来,于是就不再进入黑钵,而是将黑钵隐化作一粒微尘,向众妖修喝道:“你等叫嚣什么?什么是仙菜?”

此时众妖修都已拥上前来,围住了托钵僧,只待那首领一声令下,便要动手抓仙菜了。

只听那为首的妖修傲然笑道:“你就是仙菜,老子我的菜!”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原来他们竟是把我当作要吃的菜!老衲我就算是块菜,又有谁敢动筷子?”

想到这里,托钵僧哈哈大笑:“原来你是想把我当作菜来吃啊!我倒是有个说法,你先听过了,再吃也不迟嘛!”

那首领道:“嗯,你说得不错,如今你也就是釜底游鱼,老子不怕你飞上天去!你倒是有什么说法?不妨说来听听!”

托钵僧道:“你们这么多人围困住老衲我一个,我不服——你不知道啊,老衲我跟一般的仙菜不同:

若是我心情好了,你们吃起来的时候,那可真是味道好极了,一咬起来是咯嘣脆;若是我心情不好了,我这一身肉都会变酸的,吃起来,口感极差哟!”

那妖修首领听了,哈哈大笑道:“你一个小小的灵道八阶,老子估计你也只是刚刚晋阶,魂晶都没长好,也只有一个内丹可吃了!你的肉酸不酸,对我没什么影响,我不吃你的肉也就是了。”

托钵僧哈哈笑道:“你不明白,我若心情不好,连内丹都是酸的,能酸倒牙!”

那妖修首领听了,奇道:“咦?你还真跟别的仙菜不一样哩!那你说说,要怎么样,你的心情才能好起来?”

托钵僧哈哈大笑:“老衲我最喜欢单打独斗!若是能在单打独斗中胜个一招半式的,老衲我的心情立马就愉悦起来了!”

“哈哈哈哈!”那妖修首领大笑!

“哈哈哈哈!”一众妖修也都大笑了起来!

那妖修首领笑得都快要流出了眼泪,伸出右手食指,戟指着托钵僧,笑道:

“你这个仙菜还真搞笑!不过是一个初入灵道八阶的仙菜而已,居然妄想单挑胜出!我手下个个都是灵道九阶——说吧,你要挑战哪一个?老子给你机会,让你死前痛快痛快!”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不管你派哪一个跟老衲我单打独斗,老衲都得先抓你一个两个的俘虏,不然,待会儿拿什么要挟你们啊?

“哈哈哈哈!”托钵僧也是狂笑道:“随便你派谁来战!”

当时就有一个妖修,自告奋勇地先行挑战。这妖修上得前来,冲着托钵僧傲然地叫嚣道:

“你,小小的人类,灵道八阶罢了,我,灵道九阶,半周山下大望镇祭神薛大狗,就由我来取你性命!”

托钵僧听了,当时就讥笑道:“原来你叫薛大狗!姓薛也没什么,叫大狗可不好听!”

哪知薛大狗听了,竟是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我姓‘薛’,乃是女王大人所赐之姓,这个‘大’字,表示我很强大的意思,至于‘狗’字,哈哈,也是表示本祭神不忘本的意思——本祭神的本体真身,乃是一条神狗,你可知道了?”

托钵僧听了,又是“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也是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当时托钵僧也是食指戟指,说道:

“原来你本是一条狗!你可知道,老衲平生最爱什么?那就是杀狗吃肉饮酒!狗肉滚三滚,神仙坐不稳哪,哈哈!老衲我幸好钵中有酒,正差下酒的狗肉,你么,倒也正适合给老衲我做一道好菜!”

薛大狗听了,当时大怒!

哪知托钵僧早已暗暗祭出自己的黑钵,化作一料微尘,趁着薛大狗全无防备之机,乍现又隐!

黑钵一现,就如一个大口袋一般,将薛大狗兜头罩住,只是一瞬间,再看时,黑钵杳然,薛大狗是当场失踪,就地失联!

任谁都能料到这应该是托钵僧捣的鬼,然而,这些妖修,哪里见过黑钵这等神奇的法宝?

进一步地说,连平常的法宝,这些妖修都是很少见到,当时众妖修都纳闷儿,纷纷道:“见了鬼了!薛大狗呢?”

托钵僧见了,心中又是一动,当即也是装模作样地奇道:“是啊,真是见了鬼了,薛大狗呢?去了哪儿了?老衲还要单挑了他杀狗吃肉呢!”

那妖修首领却是感觉不对劲儿了,向托钵僧喝道:“喂!是不是你搞的鬼?”

托钵僧啧啧道:“哪里哪里,岂有此理!”

妖修首领命令道:“薛三郎,你来单挑这个仙菜!”

薛三郎应声而出,往前跨步出列,要战托钵僧。哪知这薛三郎刚刚往前跨出,就如同一脚踩空,又如陷入泥潭里,身形往下一陷,又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原来,黑钵隐了形,却是大张钵口,就在那里,专门等着妖修自行走到钵里去呢!

这一回,那妖修首领可就是吃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无论怎样吃惊,那妖修首领也是差不多悟出来了——必是眼前这个灵道八阶的人类捣鬼!

当时这妖修首领纵身扑向托钵僧,身形未到,攻击已至!

托钵僧一见,不由得惊叹,然而,自那沙虎独角所炼制的刀杖被击断后,托钵僧近来还真就没有再炼制自己的趁手兵器。

眼见那妖修首领攻势凌厉,托钵僧也只好奋起神勇,抬手一拳,直击而出!

空气被拳劲撕裂爆鸣!半空中,两道力量无形相交,撞在一起!托钵僧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一软,对方后力续至!

托钵僧是不由自主地人往后退,然而一退之际,却觉得自己的体内新力又生,当时顶住对手的攻击之力,并且反击回去了!

这一股力量来得好奇怪!正当托钵僧不解之时,器灵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心底响起:“主人,我现在明白怎样借力给你了!”

托钵僧大喜,心意转动之间,黑钵悄然移向那妖修首领。

却说那妖修首领,一见对手反击之力甚大,心中也自惊讶:怎么他一个灵道八阶,居然有这么大的后劲儿哪?

心中虽作此想,那妖修却是一闪而退,一退复进;就在闪退闪进之际,那妖修首领一瞬间显化本体,却是一只大青鸾鸟儿,抬两翅望托钵僧一扇,紧接着,又作人形,往前扑击而至!

一群妖修,顿时大声喝彩起来了:“好!”也有的叫曰“好俊的幻相神通!”

哪知叫好声未停,就见那妖修首领这一扑之后,也是身形顿杳,失了影踪!

不知哪个妖修惊叫了一声:“这个仙菜是扮猪吃老虎,假痴不癫啊,快跑吧!”

——等到妖修首领失了踪,众妖修都是惊讶害怕起来了,当时不知是哪个先溜一步,于是乎,二百妖修都是纷纷转身而逃!

托钵僧见了,哈哈大笑,也不追赶,当即进入黑钵,任黑钵如一粒微尘,在天地间飘飘荡荡,他却是审问俘虏去了。

黑钵内空间大殿里,托钵僧一脸是表情严肃,瞅着那妖修首领问道:“你给老衲听清楚了,这里是老衲的法宝内空间,任你修为多高,到了这里,都得听老衲的——这里是老衲的世界,老衲就是世界之主,你可明白?”

妖修果然是听得明白,当时就顺溜溜地回答道:“明白!小妖明白!”

托钵僧悠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鸾青。”

“修为境界是多高?”

“仙道初阶。”

“仙道境界比灵道境界高多少?”

“虽然仙道初阶比起来灵道九阶看似只差一阶,但这是大境界上的差距。”

“那么,这上古域境有多大?像你这样达到仙道境界修为的有多少?”

这一回,李鸾青回答不了了,李鸾青心下纳闷儿:什么上古域境?莫非他说的不是我们这一界?我只听人家说过,我们这一界,是混乱世界的边缘,可从来没听谁说过我们这里是什么上古域境啊。

想到这里,李鸾青哭丧着脸回答道:“小妖我真的不知道上古域境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我们这一界,是混乱世界的边缘。

至于我们这一界的仙道高手有多少,这一点,小妖我也无法说清,恳请上仙放小妖我一马吧!”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惊讶不已:“怎么,你们这里不是上古域境?什么是混乱世界边缘?”

李鸾青虽然惊讶于托钵僧对这些是一无所知,却也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

“我们这里,是个混乱世界,每三百六十年,这世界会有一次大失序,阴阳不谐,五行不合,所有大小妖兽妖修,都会不由自主地朝向一个天涯路口那个方向,一起狂奔,越是修为境界低、智力低下的,越容易陷入这种心智混乱的狂奔大潮中去。

说起来,三百六十年之期已到,今年的狂奔大潮还没出现,估计是不会出现了,不过,等到三年后出现时,肯定是大得吓人!”

托钵僧听了,心里暗想:原来混乱世界就是这样的?那人呢,人会不会也陷入到这种狂奔大潮中去?

想到这里,托钵僧便向李鸾青问道:“噢,原来是这样,那么我问你,人会不会陷入狂奔大潮中去?究竟多高的修为境界和智力才能避免狂奔?”

“这个,一般地说,凡人反而不会陷入,倒是修仙者,却极有可能陷进去。不过,若是修为境界高,而且智识圆全的人类修仙者,那是极少陷入狂奔大潮中去的。就算是我们妖修,达到灵道八阶,实际的智识已经与人类修仙者没有什么差别了,自然也不会陷进去。”

托钵僧听了,又问道:“为什么你们刚见到我时,要管老衲我叫‘仙菜’?”

李鸾青听了,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大仙的话,小妖我所在这一界,弱肉强食是常见的现象,弱者就是强者的菜,我们都管这个叫做‘仙菜’。”

“弱肉强食的事情在哪一世界里都有,但是,凭‘仙菜’这个词,就可知道你们这一界更为惨烈,为什么这么惨烈呢?”

“因为我们这一界里灵气稀薄。”

“为什么会灵气稀薄?”托钵僧问道。

“因为我们这里是混乱世界。”

“混乱世界里灵气就稀薄吗?为什么?”

“这个,小妖我真的不知道。”

李鸾青解释不了,托钵僧心中好奇,这个饥荒,托钵僧后来虽然清楚了,但是,托钵村夫为着诸君阅读方便,先此交待:

前文说过,九重天世界是个废弃了的法宝世界,其第一重天和第二重天世界是基础世界,相当于各诸天世界的源初世界,而第三重天世界受到影响,是为混乱世界边缘。那第四重天到第九重天世界,就是混乱世界,阴阳不合,五行无序。

灵气稀薄的根本原因,以托钵僧的黑钵来说,就简单了:若是黑钵不能吸收外界灵气,那么,黑钵的内空间世界里,灵气肯定不足!

黑钵的情形,与这九重天法宝一样,都是内部自成世界。

然而,九重天法宝被弃,自有其深因。后面自会交待,此时还是继续来说托钵僧的事情为好。

第二百三十五章、天阵仙国可投奔

词曰:

诸天广大乾坤,闹仙尘。谁恨桃源无觅暗销魂?

心未改,梦犹在,罢芳樽。舞剑弹琴且自振精神。

——小令《乌夜啼》,与修仙诸君共勉。

话说托钵僧对于灵气稀薄之因颇为不解,又暗自想道:“莫非这一世界比老衲没进入上古域境前的世界级别还低吗?若是更低,又为何会有仙道境界高手出现?”

托钵僧猜来想去,只觉得这一世界应当是更为高级,至于灵气稀薄,托钵僧却是以为,大约是这一界修仙者太多了的缘故——就像僧多粥少分得也少的道理一样。

托钵僧自以为想明白了此节,又询问那李鸾青道:“老衲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见过这么一个人没有?”

说话之际,托钵僧以神识成像之法,将李诗剑的形象呈现了给李鸾青看。

李鸾青一看,心中一激灵,暗道:哎哟,这可不能说出去!这是我的血誓主人,有血誓在,我只能忠诚于他,可不能背叛他!

眼前这个人类修仙者虽然才八阶,却已经是如此厉害,我那主人才灵道六阶,必不是这个人类修仙者的对手,我且骗他一骗。

李鸾青当时就说道:“啊!这个人类,我还真见过,他是往南去了!”

“往南去了?往南去做什么?”

“在极南边,有一个天阵仙国,那里是人类修仙者的天堂,一般地说,人类修仙者都去那边,毕竟在天阵仙国里,人类修仙者就算是修为境界低些,也不会被当作仙菜啊!”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问道:“南边有个天阵仙国?那里是人类修仙者的天堂?那么我问你,这个人是不是和一个妖女一起走的?”

说话之际,托钵僧再一次以神识成像之法,将那薛小妹的模样呈现了出来给李鸾青看。

李鸾青一看,心中吓了一大跳:这不是我那血誓主人的妻子吗?我们的女王大人啊!

听这个人类说话的语气,称大山主大王为妖女,显然是跟主人夫妻两个不对光,我要忠心于主人,自然也不能说对主人的妻子不利的话,何况她是大山主大王,我们大雪国的女王哩!

想到这里,李鸾青道:“正是,正是!他们两个是夫妻,一起亲亲热热地往南去了!”

托钵僧听了,冷笑数声:“大胆!你先前说话还怪实诚,没想到说到这里居然敢骗起老衲来了!阿弥,吸他的灵气!”

当时李鸾青就觉得自身的灵气急骤地外泄!

李鸾青吓得浑身哆嗦,连叫饶命。

托钵僧眼瞅着将这妖修李鸾青吓得差不多了,这才命令阿弥停止了吸收李鸾青的仙家仙道真元灵气,斥道:“你还是给老衲我说实话的好!”

李鸾青却是跪下叩头道:“爷饶命啊!小妖我说的句句是实啊!”

原来,有那血誓在,李鸾青是不敢说一个不利于李诗剑夫妻二人的字!

托钵僧怒道:“句句是实?老衲我刚刚渡劫时,天劫劈碎了李诗剑那随身仙府法宝,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过去的?莫非昨天和今天是同一天?你这谎言也太容易戳穿了!”

李鸾青一听,心中暗道:完了,完了!我怎么办?说实话吧,做出不利于主人的事情,血誓会要了我的命;

不说实话吧,他这里是什么个吓人的地方?居然能强行吸走我的仙家仙道真元灵气啊!那要是把我吸干了,我不就是完蛋了吗?

然而逼到这个地步,李鸾青却是努力地要自圆其说:

当时李鸾青说道:“真的,我真的没撒谎!他们过去的时间,并不太久。而且他们真的是夫妻,他们会夫妻联手,一招无敌哪,我真的没撒谎啊!”

托钵僧听了,大是奇怪,难道李诗剑真的跟一个妖修结成了夫妻?

老衲倒是听说过,那雪魅一族,是极不要脸极无羞耻感的妖修,想想当日,老衲与它对战,它是一会儿“袭 胸”,一会儿“投 怀送 抱”地叫唤,唉!李诗剑怎么也不应该堕落到跟这种无耻妖修结为夫妻的地步吧?

托钵僧正要发问,那李鸾青早已用实际行动为托钵僧解说演示,将李诗剑与薛小妹联手对敌的招式给表演了一遍给托钵僧看,并且说道:“我先前拦截他们时,便被他们用这一招逼退的!”

托钵僧对于李诗剑自创的《诗剑诀》是知道的,也认得李诗剑那一招“惊艳逼人”,看了之后,也不由得不信。

不过托钵僧还是问道:“既然那天阵仙国是人类修仙者的天堂,李诗剑自当要投奔而去,只是那薛小妹实是妖修,它怎么肯去?”

李鸾青道:“小妖我只是看到他们过去,哪里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夫妻吧。人类不是常说,夫唱妻随吗?想必是如此呗。”

托钵僧听了,喝道:“你这妖修,生平吃过几回仙菜?”

原来托钵僧这么问,却是为了处罚这个妖修,若是他吃过人类修仙者,那就直接让器灵阿弥吸干其真元灵气,灭了拉倒。

李鸾青呢,对这一点却也是极敏感,当时就叫道:“我没有吃过几回仙菜,吃的仙菜也都不是人类修仙者!

我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这么多,上仙爷爷您不能杀了小妖我啊!小妖我能修炼到仙道初阶,得到长生,来之不易啊!”

托钵僧听了,冷笑道:“是的,你修炼到仙道初阶,着实不易!正因为不容易,所以,老衲我能料想你也没少坑害过别的修仙者。”

李鸾青此时可就是明显地感受到了托钵僧的杀意了!

当时李鸾青就跟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上仙饶命,小妖我真的没有吃过几回仙菜,更没吃过人类修仙者啊!我不但不吃,还保护你们人类修仙者了啊!”

“什么?你保护了人类修仙者?”

“嗯嗯,这是真的,不信,您问问我这两个手下。”

当时那薛大狗和薛三郎也都跪下了,叩头如小鸡啄米一般:“上仙爷爷,代山主大王说的都是实话啊!我们当真都在保护着人类修仙者呢!”

托钵僧听了,略一沉思:什么叫“都在保护着人类修仙者”?莫非这个事情是个“正在进行时”?

想到这里,托钵僧笑道:“好,老衲我可以放了你们,不过,我要看看你们是怎样保护人类修仙者的——若是所言不实,那可就别怪老衲不客气灭了你们了!”

当时那妖修李鸾青就提出要出了黑钵,头前带路。

托钵僧笑道:“在我这个小世界里,任你修为境界多高,都只是我的仙菜,出了我这小世界,以老衲我的修为境界,哪里还能控制得住你?你莫要跟老衲耍心计!”

那妖修李鸾青听了,连连道:“上仙爷爷放心,小妖我绝对不敢跟您耍心计!”

托钵僧哈哈大笑:“我在这边,正愁没个好帮手,你的修为境界不错,我看,你给老衲我做个血誓奴仆吧,如此,老衲我就信得过你啦!”

原来托钵僧在安葬高福俊时,听过徐文虎的介绍,知道控制妖修的一种方法,就是让它成为自己的血誓奴仆。

当时托钵僧满打满算地认为,这妖修李鸾青为了活命,必然会答应做自己的血誓奴仆,哪知道妖修李鸾青竟是当时就拒绝了,理由是,自己不能同时做两个人的血誓奴仆。

托钵僧倒是深感诧异起来,不由得问道:“原来你还有一个主人,那个主人是人是妖?”

妖修李青鸾听了,窘迫住了,半天才说道:“我的血誓主人是人不是妖,他的名字,我不能说!”

托钵僧听了,不怒反笑,问道:“哟,原来你还怪忠于你那主人的么!你说的保护人类修仙者,莫非就是他?既然如此,你只须告诉我具体方位,老衲我自然能找到地头儿上去!”

于是妖修李鸾青只好无奈地指明了方位,不是陷空山,却是半周山。

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如飞而去。数息之间,到了半周山祭神大殿。托钵僧看得清清楚楚,大殿里边,有数十人类修仙者正在盘坐修炼。

这些人里,托钵僧瞧得清楚,有些人,自己是认识的。

明宗的宗主,天青子雷仁,托钵僧是认识的,莫陵帝国的太上帝君莫陵,托钵僧当然也认识,还有那莫忆莫雨。

却说莫陵这些人,虽然在静坐修炼,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宁静。

众人都不知道李诗剑是什么个想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半周山代山主李鸾青,奉李诗剑之命,对自己这些人都还很好,只是,从九长老和颜三长老那边,以联通符传过来的消息,却是很让莫陵与雷仁等人失望——

九长老和颜三长老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声称李诗剑与那不要脸的雪域妖魅是真情相爱,也许李诗剑记忆不能恢复,对于他们倒是一件好事。

不仅如此,九长老和颜三长老还说了,李诗剑虽然失忆,但本性并没迷失,众人完全可以放心留在这边修炼,何况离开李诗剑的势力范围,的确也是无有安全去处。

众人之中,特别数莫陵最不甘心——

莫陵是一个不甘人下的人,想当年,他自己以一己之力打下江山,创建了莫陵帝国,到如今,反而居于李诗剑之下,莫陵心里自有想法,那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在莫陵看来,自己毕竟即将跨过灵道九阶了,虽然自己现在还不知道灵道九阶后面是什么个境界,但是,莫陵内心里,却是自信满满地,料想自己晋阶渡劫之日,不久必将到来。

当时托钵僧一到,现出身形时,满殿之人都惊讶!昔日莫陵视托钵僧为仇敌,此时却是第一个向托钵僧问道;“托钵僧,你是怎么来到了这里的?”

——莫陵改了口,不再称托钵僧为“贼和尚”了。莫陵一跟托钵僧说话,在场众人都惊醒了,一个个张目看时,都是惊讶于托钵僧的到来。

托钵僧微微一笑,向众人说道:“你们都是在这边受妖修们保护的吗?”

莫陵尚未回答,天青子雷仁却是先行向托钵僧施礼,并且说道:“虽说是保护,却也不是他们的本心,而是李诗剑让他们这样做的。”

一听到李诗剑这个名字,托钵僧来了精神:“雷宗主,你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是李诗剑让他们保护你们?”

莫陵感觉自己受了托钵僧的冷落,不由得哼了一声,以示不满。托钵僧听得分明,当时就瞪了莫陵一眼,说道:

“你也不用跟老衲我摆你那莫陵帝国太上帝君的谱儿!老衲我知道,这边有个天阵仙国,那里全是人类修仙者——你若是跟老衲我骄傲傲骄,老衲我可以把别的人都带走,单单留下你帝国王族之人,如何?”

——却说雷仁正要向托钵僧说说李诗剑的事情,一见托钵僧冷嘲热讽那太上帝君莫陵,当即闭嘴——雷仁可不愿意得罪莫陵;而且,也极想听听托钵僧吹嘘那天阵仙国的情形。

原来托钵僧听过了那李鸾青的介绍,对于天阵仙国是十分向往,这十分向往里,还有几分是因为了那天阵仙国的名字中有着“天阵”二字。托钵僧心中暗自猜测,莫非那天阵仙国与天阵子有关?不然,名字怎么取得这么巧合?

想到自己与厉文山等人学得的是天阵子传下的《阵道要诀》,自己的儿子又隔空拜了人家天阵子为师,又且那天阵子凭阵法一道悟道飞升而去,托钵僧心中对于这天阵仙国,当然是心向往之。

托钵僧把天阵仙国的事情跟众人吹嘘了一番,勾 引得人人心动。

当时托钵僧一番吹嘘后,众人之中,莫陵却是有些疑惑:天阵仙国?莫非与那天阵子有关?本帝君早就料他是逃到别的世界里了,现在看来,还真的就像是这么一回事哩!

当时莫陵听了名字,就对那什么“天阵仙国”颇有些不感冒。莫陵问道:“托钵僧道友,从前我莫陵帝国通缉你,诸多恩怨,今日一笔勾销——不过,本帝君还是有些疑问,那天阵仙国的国主是何许人也?”

托钵僧听了,不明白莫陵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问题。当然啦,托钵僧哪里知道莫陵帝国的太上帝君莫陵,跟天阵子之间曾经的君臣过节呢?

说起来,托钵僧也不知道那天阵仙国的国主是什么人,不过托钵僧有托钵僧的回答之法。

当时托钵僧心意一动,手中黑钵钵口一张,吐出一人,这人刚刚露出半截肩膀,就被钵口紧紧箍住了。

众人看时,都吓了一跳,倒吸冷气:乖乖!难怪托钵僧他敢大摇大摆地跑来这里,原来这半周山代山主大王,仙道初阶的李鸾青都被托钵僧生擒活捉了!

此时众人哪里还肯不信托钵僧的话?众人都叫道:“托钵僧,我等相信你的能力,你带我们去那天阵仙国吧。”

托钵僧听了,微微一笑,向莫陵道:“莫陵帝君,瞧在同为人类修仙者的份儿上,老衲我也不记你的仇,你若是跟我去投奔那天阵仙国,我也带上你!

至于天阵仙国谁是国主,马上你就能知道天阵仙国的国主是什么人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夫妻联手败托钵

词曰:

忽然翻脸起波澜,有苦却难言。东风吹落花朵,花有恨,几千般。

花未绽,气犹寒,梦还酣。为东风笑,才乍开颜,却又春残。

——小词《诉衷情》,略喻托钵僧这回吃瘪,吃了李诗剑送的一个“大鳖”。

话说莫陵询问天阵仙国国主是哪一个,托钵僧当时还真没向那妖修李鸾青询问过这个事儿。

于是托钵僧就回答那莫陵道:“想知道天阵仙国的国主是何许人也,这也简单!”

说到这里,托钵僧转向李鸾青说道:“喂,你说说,那天阵仙国的国主是什么人?”

李鸾青当即苦着脸答道:“上仙爷爷,他天阵仙国大名鼎鼎,国主之名,天下皆知,您又何必问我?您这不是……”

“废话!老衲我要是知道的话,岂会询问你这种没有智商的问题?”

“是是,是的,上仙爷爷您说得对!回您的话,那天阵仙国的国主,姓洪名恩。人们都称他为洪恩国主,也有叫他洪恩上人的。”

当时莫陵听了,心里放了心——“洪恩上人”这个名字,并不是天阵子,可以放心去投奔啦!

却说托钵僧,此时心中决定放了李鸾青,当时心意一动,黑钵器灵阿弥将那李鸾青与薛大狗和薛三郎吸得筋酸骨软,这才将他们都从钵中放飞了出来。

但见这三个妖修一出钵,是你搀我扶,抱头鼠窜。

托钵僧哈哈大笑:“你们都来我钵中吧。”

雷仁早已了解了托钵僧的情况,以前也曾经进去过一次,情知托钵僧的黑钵内空间是个比自己那随身仙府还要厉害得多,更安全得多的所在,虽说是“二进 宫”,此时雷仁那也是毫无顾忌地第一个先行钻了进去。

明宗诸弟子见宗主都进去了,还有什么话说?都进去呗。

儒宗宗主万法亭也极是见机,心中暗道:“当初莫陵帝国通缉追杀他,到了这里,他托钵僧却是一句话就放过了帝君莫陵和帝国王族,看来我从前敲诈他几粒培元丹的事情,想必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万法亭拱手施礼,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万某领本宗诸人也进去了啊!”

托钵僧听了,似笑非笑地说道:“万宗主,哈哈,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哪!万宗主请了!”

万法亭听了,当时弄了一个大红脸——原来万法亭听得清楚,这等于是说自己今天是自行钻到托钵僧的黑钵里了。

毕竟那培元丹早就消耗掉了,也赔偿不得,万法亭再次拱手,努力笑道:“明尘道友说笑了,哈,说笑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万宗主切莫放在心上,老衲我也只是逗个乐子罢了;得罪!请吧!”

于是乎,一众人等都进了钵,这半周山祭神大殿里,此时是只有一人。

这一人,自然是托钵僧。托钵僧正要进钵,却听得雷仁神识传讯向自己说道:

“明尘道友,请看在您的法号和我明宗都有一个‘明’字儿的份上,也看在九长老与您的交情的份儿上,帮我明宗去解救九长老吧。九长老和儒宗颜三长老都被李诗剑留在陷空山祭神大殿那边了呢。”

托钵僧听了,也以神识传讯之法回复,只听托钵僧笑道:“雷宗主,刚才正要向你询问李诗剑的事情,不想被莫陵一打岔,岔到现在,我正想问问李诗剑的情况哪!”

雷仁带着恼恨的语气解说道:“不瞒明尘道友,我明宗不幸,三个优秀弟子都反了本宗。那心镜上人带着他的徒弟胡拉格斯,背离了我宗,不知死到哪里去了;那李诗剑,居然被妖修雪魅迷了魂魄,失了记忆,连他师父管长老都不认得了,不但如此,李诗剑还跟那妖修雪魅结为夫妻,做了陷空山的山主大王呢!”

托钵僧听了,也是气愤地回道:“老衲我料定是那雪魅作的怪,果不其然!”

雷仁更是气愤地说道:“明尘道友,还有更让人气愤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呢!李诗剑跟那妖修雪魅不但当了山主大王,还要建立一个什么大雪国,尊那妖女为女王!

九长老和颜三长老在那陷空山祭神大殿那边,我本指望他们能唤醒李诗剑的记忆,不想近来,他们两个也叛变了,口口声声替李诗剑说话!”

“什么?”这一回轮到托钵僧惊讶了!

颜三长老这个人,托钵僧没跟他打过什么交道,但是明宗的九长老管明经,托钵僧是非常熟悉的。毕竟当日曾在明宗东北六城呆过那么长的时间,托钵僧还是很了解九长老管明经这个人的——此人也是个性情中人!

托钵僧道:“九长老这个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么着,待我到了钵里,再细说这个事情吧!”

托钵僧心中暗自思考——

想想九长老居然认可李诗剑与那妖修薛小妹在一起,认可他们做山主大王,认可他们建立什么大雪国,这里边,要么是被妖修逼迫的,要么就是自愿的。从他们是用联通符暗中与雷仁这边通讯联系这一点上讲,应该是自愿而不是被迫。

既然是自愿而不是被迫,那么,九长老支持李诗剑和薛小妹,应该自有他的道理——原先老衲我本想着是要灭了那妖修薛小妹,看来,此事还得再重新考虑考虑。

想到这里,钵僧僧就要进了黑钵,向雷仁具体询问,甚至不妨要了那明宗联通符来,自己直接询问那九长老管明经。

恰恰此时,有人大喝:“那和尚!哪里走?”

这一声喝斥,却是莺声燕语一般,分明是出自女子之口!

托钵僧早已是过耳不忘,情知是薛小妹的声音,想必李诗剑也到了,托钵僧一转身,展眼看时,可不果然:

只见李诗剑一脸痴情,幸福地揽着薛小妹的*,那薛小妹是一脸娇媚半倚偎在李诗剑胸前!

在他两个身后,跟着一大队妖修人马,先前那围攻自己,反遭到自己擒捉了的李鸾青、薛大狗,还有那薛三郎,赫然都在!

托钵僧看了,脸是不由得一黑!托钵僧心下感叹,口里却已叫道:“诗剑!诗剑道友!”

哪知李诗剑听了,却是脸色茫然;“这位道友,我倒是看着你觉得面善——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可是你却知道我的名字!莫非你认得我?”

薛小妹早已认出了托钵僧,对于这个和尚,薛小妹情知他那钵更厉害,自己吃过亏受过伤。当时薛小妹神识传讯给李诗剑:

“喂,丈夫,这个人很厉害,我们赶紧用那联手一招,把他赶走吧!”

李诗剑不由得神识传讯回答;“小妹,我看着他很面善,不想攻击他。”

然而,薛小妹听了这个回答,赶紧催动情种血蛊,顿时李诗剑一阵子迷糊!

就在迷糊里,薛小妹道:“喂,丈夫,使你那招惊艳逼人!”

却说托钵僧,叫过了一声“诗剑”之后,发现李诗剑果然是眼中一时略亮,只道李诗剑虽然如雷仁所说的失去了记忆,却还是能想得起自己的,哪里知道薛小妹却是十分的忌惮自己呢?

托钵僧正觉得李诗剑眼神突然变迷糊了,此中必是大有问题,不想对面夫妻二人乍然发动了攻击!

飞雪漫天!

托钵僧觉得顿时眼前是一统茫茫皆不见!自己是举步艰难!

然而,茫茫风雪中,却是一枝红艳,惊艳逼人而现!

托钵僧明知那惊艳的花枝是要命的长剑,然而,自己却是挪移不动,躲避不开!

这不是直把人坑死了也么哥吗?托钵僧眼见情势危急万分又万分,无可奈何之际,也不能坐以待毙,就地等死吧?

当时托钵僧心意一动,黑钵如一个大口袋,向自己吞来,而那钵底儿,留给了那“一枝红艳”!

只听得“当啷”一声响亮,李诗剑的八品道器雷电霹雳剑刺正刺在黑钵的底儿上!

此时,正是李诗剑犹欲收剑再攻,薛小妹的冰雪领域恰恰是已经消失之时,就见那黑钵受了这一剑之力,犹如流星一般向远处疾飞而去!

原来托钵僧侥幸脱险,一时不敢停留,驾驭黑钵趁机远遁!

却说黑钵飞出之后,凭借黑钵自身的品阶较高,又有托钵僧在驾驭,倒是飞出不远就停下了。

黑钵停下了,却并不再次显现出来,而是化作一粒微尘,停在原地。

托钵僧与厉文山商量。

当时黑钵内小世界那大殿之中,莫陵、莫忆。莫雨、雷仁以及那万法亭等人,都要跟托钵僧说话。

托钵僧拱手施了个罗圈礼,说道:“诸位安坐,老衲我要跟厉道友商量点儿事情。”

于是众人都是各自坐回原地,托钵僧自行来找厉文山。

厉文山见托钵僧面有忧虑之色,就问道:“明尘道友,什么事儿?”

托钵僧当时就将自己见到李诗剑的情况说了。说到李诗剑失了记忆,厉文山也是惊讶,讲到李诗剑与他那妖妻那薛小妹联手攻击那一招时,托钵僧犹自心寒地说道:

“若不是我有这个保命的黑钵,当时就毁在那一剑之下啦!他夫妻二人,分明是一人一妖,却竟然有这等联手攻击的大杀招!这也算是他们两个有缘吧——这简直是天造的孽缘啊!”

厉文山道:“若不是诗剑他失了记忆,应该不会对你动手。唉,我看哪,算了吧,明尘道友,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孽缘也是缘法的一种,我们就任他缘法自生自灭吧。

我听雷仁他们说,你要带我们去那人类的天堂之国天阵仙国去,不如我们就此离开。至于李诗剑,我权当没收过这么一个弟子,你权当没交过这么一个道友。”

托钵僧听了,笑道:“也是。我刚才还想着利用这钵,跟他夫妻斗上一斗,治治那薛小妹呢,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更应该看开来了。”

说到这里,托钵僧是驾驭黑钵,就往正南方向去,毕竟那妖修李鸾青说了,那人类的天阵仙国,只在南方。

却说此时,明宗宗主雷仁再次神识传讯向托钵僧请求道:“明尘道友,如今我明宗只能仰仗你了,请道友一定将九长老给救回来,我们带上他一起去那天阵仙国。”

雷仁当然舍不得留下九长老了,毕竟去了那未知的天阵仙国后,自己若是想在那天阵仙国里再建明宗势力,那是极需要帮手的!

九长老可是即将跨进灵道八阶的高手,特别是他手里那柄雷电霹雳剑,威力极大!九长老持剑在手时,雷仁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不是九长老的对手了——

所以,雷仁是定了决心让托钵僧救回九长老,在雷仁看来,凭这个钵,托钵僧要想救回九长老,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其实,雷仁作此想,那万法亭又何尝不是?万法亭也在神识传讯给托钵僧,请求帮忙,救回颜三长老。

几个大佬中,只有那莫陵,没有给托钵僧神识传讯,莫陵的心中,却是正在酝酿思考着:自己要再次努力,在这一界重建一个新的莫陵帝国。

托钵僧经不得雷仁与万法亭两个一齐请求,答应了,自然也就去做了。

于是,黑钵悄然转向东方,往那陷空山飞去。

凭借联通符,托钵僧驾驭黑钵,很快很轻松地找到了陷空山祭神大殿。大殿在阵法之内,阵法是李诗剑的手笔,托钵僧一见便知,自然也是轻轻松松地进入了阵法之内,来到了祭神大殿里。

那九长老与颜三长老早已凭联通符知晓了情况。当时大殿里的确也无人,妖修们一部分在后山操练,一部分随李诗剑和薛小妹去半周山那边了。

薛小妹与李诗剑怎么会往半周山那边赶去?

原来那半周山的妖修们,被托钵僧捉了李鸾青、薛大狗和薛三郎之后,虽是作鸟兽散,一哄而逃,却都是往陷空山逃去了。逃到了陷空山之后,薛小妹自然是得到了消息。

薛小妹一听,噢,那不是托钵僧么?本女王曾经跟他交过手,他有两个绰号,一个叫托钵僧,另一个就是贼和尚,他的修为境界虽然不够看的,但是,他那黑钵法宝着实厉害啊!

一想到贼和尚托钵僧的法宝厉害,薛小妹就决定,自己与李诗剑夫妻二人同去,用那联手一招,灭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和尚!

于是薛小妹就通知李诗剑,带了李尚和薛三把两个仙兵五十人队,赶往半周山来了。不想半路上,又遇到了被托钵僧放了的李鸾青、薛大狗和薛三郎三个家伙。

那李鸾青见了李诗剑,虽然他自身的修为境界是仙道初阶,然而,李诗剑如今却是他的血誓主人,因此,李鸾青是一个字也不敢隐瞒,将一切都说了个仔细。

李诗剑听了,只觉得那李鸾青遭遇的黑钵,自己似乎也很熟悉,不过,却又是想不起来什么,只好让那李鸾青随了自己的队伍,一起前去半周山。

一路行来,原来被托钵僧吓跑了的半周山的大小祭神们,纷纷归附过来,都随李诗剑和薛小妹并仙兵队——直飞半周山祭神大殿。

到了之后,李诗剑初时还不想对托钵僧动手,心里只觉得似乎跟这托钵僧颇有亲近之感觉,然而,下一刻,这亲近感觉也消失了。

李诗剑此时心中只有一个薛小妹,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妻子忌惮托钵僧那黑钵呢?

妻唱夫随之际,薛小妹发动冰雪领域攻击,李诗剑自然是抬手使出自己的杀招惊艳逼人来配合了!

当时只听得“当啷”一声响亮,明明先前那托钵僧还在自己眼前的,自己剑招未收,薛小妹的冰雪领域一结束,再看时,哪里还有托钵僧的影子?

李诗剑诧异,不由得叫了一声:“咦?那和尚去了哪儿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到仙国先被抓丁

词曰:

几片寒云遮晚日,行人老眼昏花。小桥曲水绕人家。鸡鸣犬吠,无语暮烟斜。

似此仙乡非故土,一身拄杖天涯。漫凭诗酒任豪侠。托钵且去,踏雪看梅花。

——调寄《临江仙》。

却说李诗剑惊讶不已:“那和尚去了哪儿了?”

薛小妹却是早已通过情种血蛊,知晓得那黑钵可以隐形——说起来,薛小妹忌惮黑钵,不仅是因为受过那黑钵一击,更是因为了得知到了李诗剑识海中关于黑钵十分强大的记忆。

薛小妹在这一方面,却并不像不通人事那样傻,心里料定托钵僧是凭借黑钵隐身,藏了起来,随时便要进攻自己与李诗剑!

薛小妹并不跟李诗剑说破关于钵的问题,只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那和尚的钵十分厉害,我们小心防备四周,你随时准备好发动你那一招惊艳逼人,我随时用冰雪领域助你攻击!”

李诗剑当然是唯唯听命。

于是夫妻两个,紧紧张张地守了半天,查了半年,却始终不见动静,这才估计那托钵僧可能是已经逃了。

当然,半周山的妖修祭神和李尚、薛三把所带的两个妖修仙兵五十人队,也跟着紧张了半天。

到了最后,薛小妹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那和尚怕是已经逃走了。”

李诗剑听了,点头道:“差不多吧。我们回去吧。”

临回去之前,李诗剑命令道:“李鸾青,你在半周山这边训练了三百仙兵,你领着二百人,却对付不了那和尚一个!

你就带上这三百仙兵,暂时就随我回陷空山吧,我要亲自训练你们。”

薛小妹也说道:“喂,丈夫,你说得对!李鸾青去后,那就让李尚和薛三把领着两只五十人队暂时管理半周山这边吧。”

李诗剑作了一番叮嘱,就与薛小妹夫妻两个,带领李鸾青并三百妖修仙兵,风遁飞回陷空山去了。

不说李诗剑回到陷空山后,是怎样地奇怪那九长老和颜三长老莫名失踪的事情;且说托钵僧驾驭黑钵,一路往南行来,不知是几日几夜,越过了几山几水。

一路上,托钵僧也见过许多次妖修大吃仙菜的事情,然而,那些被吃的仙菜,却也是妖修,托钵僧自认为没有义务出手去救那做了仙菜的妖修,因此也不曾停留,不过,这却让托钵僧与众人对所谓的“仙菜”,认识得更透彻了——

这边果然是十分地弱肉强食!看来,不管是人类修仙者,还是妖修们,都得让自己强大起来,不然,就成为别人的菜喽!而且还是“仙菜”哪!

这一路,托钵僧多次凭借黑钵,掳了妖修来打听道路。渐渐弄清,那天阵仙国,与妖修天下隔了一片大沙漠。

这一日,托钵僧驾驭黑钵,行至一处,正渺无人烟,也渺无“妖烟”,头上是青冥长天,地上是黄沙漫漫。

黑钵飞在半空,托钵僧凭高视下,远远地发现沙漠中有一片绿洲,看那绿洲的位置所在,是略偏离自己的飞行方向。

托钵僧本待是装作没看到,直飞去那天阵仙国,不想莫陵却是一再央请托钵僧去那绿洲处看看。

莫陵道:“托钵僧,我们如今去那天阵仙国,早到一步,晚到一步,实在不是什么大要紧的事情,我却是极想去那片绿洲里看看,还请你行个方便啦!”

托钵僧听了,也就笑道;“好吧。”

于是托钵僧驾驭黑钵,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拐向那绿洲飞去了。

不多时,那绿洲在视野里看得是越来越清晰:但见川原缭绕绿满眼!

黑钵向绿洲里降落下来时,众人都想出来看看。托钵僧道:“你们且等我观察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若是没有,大伙儿出来也不迟。”

于是黑钵盘旋而飞,只见日光无声,空气寂静,草木欣欣,流水涓涓,果然是没有危险,黑钵这才降落到地面之上。

众人都出了黑钵,呼吸着绿洲里新鲜的空气,众人都觉得这一段日子里来的郁闷是一扫而光。

当时莫陵向托钵僧与雷仁、万法亭几个大佬问道:“敢问你们谁愿意留下在这里的?”

托钵僧当然不会留下,那雷仁与万法亭也是不愿留下。数人都惊讶地问莫陵:“怎么?莫非帝君想留在这里?”

莫陵听了,就说道:“既然诸位都不愿意留下在这里,我可就有话说了。”

众人都道:“不知帝君有何话说?”

莫陵慷慨说道:“去了那天阵仙国,我便再也不可能是帝君!我莫陵,在原先的世界里,凭借一己之力,建立了庞大的莫陵帝国,到这边,我要建立一个新的莫陵帝国,就叫莫陵仙国——

既然诸位不愿意留下,那么,本帝君就此宣布:这一片土地,方圆近二十万里的大漠绿洲,从此就是我莫陵仙国的地盘了!”

雷仁与万法亭听了,这才明白人家的深意,怪不得人家要问“敢问你们谁愿意留在这里”呢。

托钵僧却也真是不计前嫌地劝道:“做不做帝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地方虽然不错,但是,依老衲我看,还是有问题的,虽然这里草木葳蕤,然而却没有动物,一只飞禽走兽也没有,难道莫帝君你不觉得奇怪吗?”

莫陵笑道:“我虽然在原来的世界里做了许多年的太上帝君,悠哉游哉,然而我也并不是不能吃苦受罪之人,托钵僧,感谢你好意提醒!至于没有飞禽走兽这一点,我也想过,不过呢,事在人为,我自己会想法子,弄清原因。”

说到这里,莫陵转向他太上帝国王族诸人说道:“想当年,我莫陵不过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努力,终究是打下了天下,创立了莫陵帝国——

如今我莫氏王族,连我在内,共有一十四人在此,此地条件虽是差了一些,但是我莫陵有这个决心在,你们都随我留在这里吧!”

原来莫陵这人,要强得很,此时俯服托钵僧,仇怨虽放,心中犹有些不自在,只想着以后“我不与你托钵僧为敌”,又想着“宁为鸡首,不做牛后”,于是就趁此地无主,留下来了。

莫陵安排他莫氏王族之人留下来开辟自己的帝国,别的人自然不愿意参与,毕竟人家说了,这里是莫陵仙国的地盘,那么,留下来就是留在人家的地盘上,那是得服人管理的,谁愿意头上多个婆婆啊。

当时众人都随托钵僧告辞了那莫氏王族诸人,进入了托钵僧的黑钵,再次往南,向那天阵仙国飞去了。

这一回,黑钵飞了一天一夜,果然是到了天阵仙国。

不过,虽然到了天阵仙国,却是不能入境!挡在众人面前的,却是阵法!

原来这天阵仙国,在接近沙漠这一边,却是设有阵法,挡住自北方过来的一切人!

托钵僧收了黑钵,与众人出了体,站在天阵仙国的国境之外,都是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

却说众人正都是疑惑不解,议论纷纷,过了片刻,有一小队人马凌空飞来。

众人看时,只见这些人,讲境界修为,个个都不低于灵道八阶,看装束,分明是军队着装,那军服自有制式——

都是全身鱼鳞铠甲,手中各执大剑、盾牌,肩头上,却是带着绿色的杠杠,领头的那一个,装束与众相同,只是肩头上的杠杠却是蓝色的。

众人都是暗自忖度,料来此人必是头领。

果然到了近前,那肩头上有绿色杠杠的众仙兵列队静立,那肩头上有蓝色杠杠的越众而前,隔着大阵向众人喝问道:“你们都是从哪里过来的?”

众人都道;“我等是从大沙漠北面,不远万里,好不容易才来到这边,投奔天阵仙国的。”

那蓝杠仙兵听了,惊讶道:“什么?你们从大沙漠北面妖域那边过来的?凭你们都不过是灵道境界,居然没有沦为那边妖修鬼修们的仙菜?”

众人都是齐道:“我等赖了托钵僧的帮助,安全到此,并不曾受到妖修鬼修攻击,没有沦为仙菜。”

那蓝杠仙兵道:“废话,本队长当然知道你们没有沦为仙菜,只是,那托钵僧是何许人也?他有多高的修为境界?他凭一己之力竟然能将你等安全带到这里,那么现在他人在哪里,让他来见!”

托钵僧听了,也自众人之中越众而出,双手合什,念道:“南无阿弥陀佛!老衲便是托钵僧,不知大人要见老衲,竟为何事?”

那蓝杠仙兵队长看了托钵僧,满脸狐疑:“你也不过只是灵道八阶的修为境界罢了,比我还低着一阶呢——你怎么可能将他众人都安全带到这里?”

托钵僧听了,笑道:“大人,至于老衲能将他众人带到这边,那也是各有各的道儿。众人俱都在此,便已说明老衲我有办法将他众人安全带来。这里边,涉及老衲的个人隐私,不知大人能否宽容一二?”

那蓝杠仙兵听了,笑道:“你等就此向东,走上三千里,便是那大令城所辖,那边有一处阵门;若是向西,走上一千里,便是我们共轭城所在阵门。至于要去哪一处,你们自选;若是去共轭城那边,只须跟值哨的报我的名字“周正仁”就可以放行了。

不过,这大沙漠,名叫鬼影沙漠,就算没有妖修,却也保不准没有鬼修高手过来把你们当作仙菜。你们好自为之吧。”

那蓝杠仙兵说过这些话,带领小队自行离去。

却说那蓝杠仙兵领了小队离去之后,众人议论纷纷,最后决定,都往西边共轭城去,毕竟这边路近,往那边大令城,则要多走二千里路。

说起来,对于众人而言,多走二千里,真的不算是什么,然而,那做仙菜的经历,的确是让众人思之胆寒,特别是那蓝杠仙兵说了,就算没有妖修,却也保不准会有鬼修出现——众人要的是保准自己的生命无恙,修仙修仙,修到这一步,谁不珍惜自己的老命?

当时众人都主张去那共轭城,不去大令城。

于是众人一路风遁,不移时到了那共轭城所辖阵门之处,就见阵门之内,却是一条直道通向远处,直道这头,分明是一个堡垒,但四名仙兵值哨,分立在直道两侧,而两侧却是有一个大营帐——直道是穿营而过。

当时那值哨之兵喝问道:“你等众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都道:“我们先前在东边,遇上了你们的人,是那领头的让我们往共轭城这边来的。”

里面的听了,打开了阵门,说道:“你们都进来吧!”

于是众人鱼贯而入,从此踏上了天阵仙国的土地。

众人一入天阵国土,便觉得这边灵气充足,都是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几大口空气。

然而,众人尚未来得及陶醉,就见近百仙兵冲出营垒,将自己等人包围了起来。

众人都是大惊!

就见一个领头的,肩头上有着三道红杠杠的仙兵大声道:“凡是从北方妖域那边逃难过来,要进入我天阵仙国的,都要加入我天阵仙国兵营,做三年仙兵,三年期满,你们便可领取人头证,从此在我们天阵仙国落户,至于以后去哪里,任你们自便!”

众人听了,都是皱眉,暗暗叹息!

却说众人之中,儒宗颜三长老听了,心中自然惭恨,毕竟他是不乐意女儿如玉去做仙兵的。当时颜三长老就向万法亭求助,万法亭示意朱子武,立即将如玉仙子收入了随身仙府之中。

那红杠仙兵眼见着少了一个人,当时就喝道:“你们不要捣鬼!人去哪儿了?”

众人都打诨:“哪个?哪个人?”

那红杠仙兵道:“什么哪个?刚刚你们众人之中有一个女的,这么一抹眼的工夫就不见了!究竟是什么人捣鬼?”

恰恰此时,有一队仙兵风遁而至,领头的,正是那蓝杠仙兵!

只见那蓝杠仙兵来到近前,凑近红杠仙兵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么,只见他说过之后,率领那一队仙兵,又风遁而去了。

红杠仙兵却是点点头,向众人喝道:“你们当中谁是叫什么托钵僧的?”

托钵僧自然无惧,昂首说道:“老衲便是托钵僧,敢问你有什么事?”

红杠仙兵看了半天,点点头,说了一句:“看来你还不简单哪,一个灵道八阶,居然能保护众人一路平安地穿越过妖域世界,来到我们天阵仙国!”

托钵僧听了,正想说“老衲我简单不简单关你屁事”时,那三道红杠仙兵又说道:“你们这三十来个人,暂时编为一阵,中阵长马上就到,就由中阵长封你的官,任命你为微阵长。”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这都是什么对什么啊?什么中阵长微阵长的?阵长是什么破烂?”

不想这个念头才转过,忽然有一人从天而降!

此人尚未落地,便已是哈哈大笑:“想不到今天我们共轭城还得了一朵奇葩!哪个叫托钵僧?”

托钵僧与众人看时,只见来人也是一样的制式军服,只是肩头上的杠杠又不相同,这位是紫色的杠杠,一道。

当时这一道紫杠仙兵,也就是所谓的中阵长,向托钵僧说道:

“既然你把这些人带了过来,说明你有本事,本中阵长就任命你为微阵长!你这一阵人马,名字就叫托钵僧微阵。不过,能当上微阵长的,至少也得是灵道九阶,一般都是仙道初阶才有资格,老子我今天破格提拔你,你得给我争气!”

说过这个话,只见中阵长表情一肃,语气极是严厉:“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天阵仙国共轭城的仙兵了!托钵僧,你作为微阵长,要身先士卒,努力修炼,争取在我天阵仙国的军队中,有所成就!”

第二百三十八章、仙兵训练也新鲜

词曰:

空追倩影流年,不堪言。一任悲风吹梦向人间。

红尘泪,仙尘醉,自清欢。舞剑倚天挥断水云寒。

——小词调寄《相见欢》。

话说这紫杠仙兵做了宣布之后,这个所谓的中阵长,不知给那红杠仙兵说了什么,随后是扬长而去。

红杠仙兵于是命令众人:“你们都跟我来!”

众人此时不愿意也得愿意啊——被人家近一百仙兵包围着呢!这些仙兵,虽然境界修为参差不齐,但至少也都是灵道八阶,更有许多人远高于灵道八阶啊!

众人都以神识传讯之法,相互交流相互安慰:这只是抓我们当壮丁,所好不是把我们当仙菜,三年时间,还是很短的,毕竟修仙岁月,漫长无尽嘛。

当时形格势禁,众人无可奈何,都是心中忐忑地听命进入了那营垒之中!

众人进入了那营垒之后,被领着来到营内的一片空地上,刚刚受命立正站好,便有另一个蓝杠仙兵上前来,向那红杠仙兵敬礼报告道:

“报告白阵长,托钵僧微阵仙兵们的军服已经领到!”

“发给他们!”

就见这个蓝杠仙兵取出储物戒指,一转眼,众人眼前是一堆的军服。

当时那红杠仙兵命令道:“你们都换上军服!”

于是众人也都无奈,换上了军服,早有人送来了一种可以钉在肩头上的饰物,众人看时,都是绣着绿色杠杠的东西,又有人上前来,是一个教一个,一对一地帮众人佩戴上了。

托钵僧的却是又不相同,由那红杠仙兵亲自为之佩戴,佩戴的却是蓝杠的。

此时,那红杠仙兵又命令道:“全体都有!立正——稍息!”

众人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依人家的口令行事。

当时那红杠仙兵向众人训话道:“各位,本阵长在这里首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姓‘白’,‘黑白分明’的白,单名一个‘俊’,‘英俊’的俊字,你们可以叫我白俊。

你们现在可能对加入我们天阵仙国的军队感到不满意,心里不自在,但是,本阵长告诉你们:

一来,加入我们天阵仙国军队是修仙者人人都要有的经历;

二来,加入我们天阵仙国的军队做一名仙兵,也是十分光荣的事情;

三来,加入我们仙兵队伍,其实可以学到好多知识,为你们三年后离开我们军队,在天阵仙国修炼和生活打下良好的基础!”

众人听了,都如坠五里雾中,不过,此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也只有先接受事实再说,看一步走一步,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红杠仙兵说到这里,又下命令,却是向营垒里各房间吼道:“各微阵阵长到本阵长面前集合!”

登时便从各房间里窜出数人来,众人数一数,总共才是六个。这六个,有四个是仙道初阶。这六人,一个个着装规矩严实,在红杠仙兵面前横排成一列,站着整齐的队形。

那红杠仙兵命令道:“由左至右,依次报数!”

登时就听得短促有力的声音响起:“一!”“二!”……“六!”

报数完毕,那红杠仙兵命令道:“你们负责训练托钵僧阵这三十五人。”

六个蓝杠仙兵齐声回答了一声“是!”

那红杠仙兵这时向托钵僧道:“托钵僧微阵长,你跟我来!”

托钵僧不明所以,然而此刻是形势比人强,不由托钵僧使强。于是托钵僧也就跟着这位白俊白阵长走了——白俊在前,托钵僧在后,二人进了一间房间。

托钵僧跟了进来,就见那白俊已经是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当时那白俊,向托钵僧略略一笑,又复严肃地说道:

“托钵僧!你们刚到我们天阵仙国时,明明是还有一个女修仙人,如今去了哪里?本阵长想着,既然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你必然知情!”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自思考:我虽然与那儒宗万法亭没有什么深交,但是这些人毕竟是我带来这边的,不曾想一到这里,就被他们抓了丁,人家不愿意做仙兵,那也很正常,何况这里的仙兵中,更无一个是女修仙人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笑道:“白阵长,老衲我并不曾看到什么女修仙人,肯定是你看花了眼了!”

那白俊听了,怒道:“你说什么?托钵僧,你现在是我手下的微阵长,我明白地告诉你,今天是我白俊官大一级压死你!

你在这边做满了三年仙兵,到最后能不能领到我们天阵仙国的人头证,还得由我说了算!领不到人头证,你就落不了户,落不了户,你在天阵仙国将没有立足之地,你懂不懂?

——还有啊,我问你,你的修为境界是多少阶?”

托钵僧听得心头火起,却是强行按捺住了,只是淡淡地答道:“老衲我的修为境界,不过是区区灵道八阶罢了。”

“那么你这个灵道八阶修仙者会看花了眼吗?”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暗撇嘴:原来你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好会兜圈子啊!

托钵僧心里鄙夷,嘴里却是很及时地回答道:

“回白俊阵长的话,老衲我之所以到现在才是灵道八阶,那是因为当年我起步比别人慢,一开始修仙的时候,就已经是人过中年,老了,不中用了!所以啊,自修仙以来,我这一双老眼哪,经常看花了眼,认错了人,还望白阵长不要笑话!”

白俊听了,情知托钵僧这是在跟自己搞软抵抗,咬定自己看花了眼,不承认他这群人中没有女修仙人。

当时白俊心头那也是无名火起,向托钵僧道:“托钵僧,我跟你明说了吧!我白俊尚无道侣——除非那女修仙人是你的道侣,否则,我必然要把她找到,娶作妻子,你先跟本阵长说说,她是你的什么人?”

托钵僧听了,笑道:“什么啊,白阵长你这是无中生有,老衲我上哪儿去给你弄个女修仙人来?老衲我说是阵长你看错了,你却不相信——阵长请看!”

说到这里,托钵僧运起禅宗“因声见相”功夫——原来托钵僧当初得了净空寺住持清遥所赠此功,修炼到现在,已经是能够初步形成法相——前文交待,那因声见相功法,只是上半部,为何?这功法的修炼到更高境界时,却是禅宗的大神通“佛光梵唱”。

佛光梵唱这个神通,最初修得的是一具法相,修炼到极顶境界时,可以修出六十四具法相。

此时托钵僧却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修出了第一具法相。

因声见相神通,使出来时,那是只见一道光影,呈现如一个和尚模样,“唰”地一声突击,冲突而过,便要消失了的。而这个光影,能够呈现实像时,便是第一具法相了!

到了这一步时,因声见相神通,实已到了最高境界,却也正是“佛光梵唱”这一神通的起始境界。

托钵僧并不曾读过因声见相神通的下半部功法,能修炼到了这一步,其实全是自行领悟,水到渠成。

话说当时,托钵僧运用法相,相随心转,化作一个美女模样来了!

再一转眼,美女又消失了——托钵僧的修为境界,支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不过露了这一手之后,托钵僧却是笑道:“白阵长,你看,这不就是你说的女修仙人吗?她倒的确是美,然而只是老衲偶尔使出来的法相而已。

佛有三十二法相,这才只是一相,法相,毕竟只是虚的,阵长大人万万不可自作多情!

所以啊,老衲说你是看花眼了,你就是看花眼了,老衲我岂能欺骗阵长大人?”

那白俊却也是个识货之人,心中早已暗自惊讶:这个托钵僧,看来是修炼有成,比起一般的灵道八阶来,还怪不简单哩!难怪他能领着三十多号人平平安定地来到这边。

然而,这白俊却是心中有数,虽然托钵僧说得头头是道,但细究起来,仍然是在欺骗自己,当时自己所见,那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修仙人,绝对不是托钵僧的什么法相所化。

白俊心中暗自想着:“妈 的,你这个老和尚不跟我说实话!你是个做和尚的,当然不要道侣喽,老子我却是孤独了这么多年,早就想找个道侣了!天阵仙国共轭城里凡人美女倒是也有,只是没有几个修仙的,自然是配不上老子。”

这白俊心中自有主张,从此他是留心抓托钵僧的碴儿,打的算盘也是茶上不找饭上找,料想必有一日,能抓得着托钵僧的错。

在当场当时,白俊却是佯装一脸尴尬地笑道:“呵呵,我原以为是真有个女修仙人,只道我从此机会来了,能找个道侣呢,看来还真是我白某自作多情了!

托钵僧,你且去训练,今天的事情,就到这儿了。不过,我有句话嘱咐你!”

托钵僧听了,笑道:“不知白阵长有什么嘱咐?”

白俊一脸严肃:“在我们天阵仙国,仙兵的规矩,有这么一条:不该知道的秘密不去打听——不该问的秘密不问;不该说的秘密不说;这叫做保密原则,你可知道?”

托钵僧听了,心里讥笑,嘴里却是说道:“噢,白阵长,老衲明白了!今天的事情,老衲我是不可以乱说的,是不?”

白俊听了,笑道:“呵呵,你说得对!对于长官的事情,就得这么着!”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暗地“呸”了一声,转身而去,参加训练去了。

托钵僧出了那红杠仙兵白俊的房间,来到营垒中空地——训练场上时,只见众人都在受训。其中一个蓝杠仙兵,只训着四个人,这四个人是:明宗宗主雷仁,儒宗宗主万法亭,明宗九长老管明经,儒宗颜三长老颜子远。

那负责训练这四个人的蓝杠仙兵,看到托钵僧来到后,当即说道:“托钵僧阵长,你来这边,目前你的训练负责人是我!”

托钵僧应命入列,那蓝杠仙兵道:“托钵僧阵长,你我虽然级别相当,都是蓝杠三级仙兵,但是你现在是初入仙国军队,暂时还得先听我的。

下面,就由我来给你们先介绍我们天阵仙国仙兵编制与级别常识!”

——原来,这天阵仙国,仙兵们的级别是,以肩头佩戴的那杠杠来区别的。按绿、蓝、红、紫、金来区别高低。

绿杠者统称列 兵,一道杠的叫一级列 兵,二道杠的叫二级列兵,三道杠叫三级列 兵。

蓝杠者统称仙士,一道杠的是一级仙士,二道杠即是二级仙士,三道杠就是三级仙士。这里,三级仙士又称微阵长。天阵仙国仙兵战斗单位最小的一级是微阵,一阵四十九人,加上一个首领,首领就称微阵长。

蓝杠上面的一级,就是红杠,佩带红杠者,统称仙官,依杠杠多少,分别叫做一级、二级、三级仙官。

一级仙官可统领三个微阵,二级仙国可统领五个微阵,三级仙官可统领八个微阵。那白俊,就是三级仙官,职务是小阵长。

红杠上面的一级,就是紫杠,紫杠者统称仙将,也分一级二级三级,用杠杠多少来区分,这红杠者,职务上一般统称中阵长。

紫杠以上的金杠者,统称仙帅,职务上一般统称大阵长。仙帅之中,那三道金杠者,则是可以有资格统领天阵仙国之全军,就称大仙帅。

——介绍完了天阵仙国军队编制之后,那蓝杠仙兵又道:“我们天阵仙兵,以微阵为最小的战斗单位,微阵有基本的阵法训练,你们在战术训练完毕后,要加强理论学习,学习我们仙国的《斗阵法书》!”

一听说《斗阵法书》,众人都是眼前一亮,还有这等好事?须知在原来的世界里,莫陵帝国不许阵法一道知识流传到“民间”,诸人对于阵法一道知识,都是极为欠缺!

当时五个人都心动,居然鼓起掌来了。

那蓝杠仙兵见了,大喝道:“立正——!队列里严禁喧哗鼓噪!”

于是五人都肃然安静。

那蓝杠仙兵又命令道:“稍息!”

于是五人稍息。

那蓝杠仙兵又大声道:“听口令——!科目!”

托钵僧等五人无动于衷。那蓝杠仙兵斥道:“立正!我跟你五个说啊!听到‘科目’二字,要迅速由稍息状态变为立正状态,保持三息,再迅速回复稍息状态。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腹诽。然而那蓝杠仙兵却已经大声说道:“科目!”

众人听了,都由稍息到立正,然后回复稍息。

那蓝杠仙兵笑了笑,又复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回就对了。科目!单个仙兵战术训练要点一:基本战术动作及其要领!”

接下来,这蓝杠仙兵边讲边做示范。

不知不觉地,这第一天就在训练中过去了。

当天晚上,托钵僧等人回到那白俊分派的房间里时,众人不但没有沮丧感觉,反而都是觉得新鲜刺激,好玩得很。

托钵僧本也是做过那下位世界南平汗国汗父的,也曾经是领过兵打过仗的,自然知道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当时提醒众人道:

“诸位道友,且莫高兴,毕竟军队的规矩是相当大的,万一触犯了军法,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轻则要关禁闭,重则大刑伺候;我们到了这边,只能是听命于人,所以,大家都要小心些,万不可触犯了他们的军法!”

众人听了,一时也都悚然。想想也是,便是一帮一派,也都有帮派的规矩,不容轻犯,何况这么大一个天阵仙国的军队呢?

雷仁笑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你说得对。三年后,离开这里,我雷仁要在这天阵仙国里再建明宗,我明宗以后与你永远是友非敌!如今在这天阵仙国的军队里,我们共在一个微阵之内,平时还得靠你多多提点哟!”

第二百三十九章、托钵僧越级挑战

词曰:

漫舞单刀,凤凰翎展阴阳手。跨崩削刺,精妙难识透。

老衲功夫,虽是抛荒久,仍还有;斩云劈斗,截断天河漏!

——小词调寄《南浦月》,又名《点绛唇》,略赞托钵僧单刀功夫之高招。

万法亭听了雷仁这个话,心中暗想,那莫陵要建立一个新的莫陵仙国,雷仁要在这一世界里再建明宗,我万法亭岂能甘居人后?三年后,我自然也要在这天阵仙国里再建儒宗,这明尘道友,实在是个可依可赖之人!

想到这里,万法亭也笑着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我私底下的想法,与明宗雷宗主是一样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儒宗都有借重你的地方,在这边,我们也需要你这个微阵长多多提点哪!”

托钵僧哈哈大笑:“雷宗主,万宗主,你们都要建立你们的宗派,令人佩服!至于提点什么的,说得太客气了!不过,我今天遇见了一件搞笑的事儿!”

众人听了,都道:“什么事儿?”

托钵僧就将那红杠仙兵小阵长白俊要找道侣的事情说了。

颜三长老听了,气愤地骂道:“我家如玉,现在的修为境界比我这当老子的还高出一头,如玉的资质,那不是一般修仙者所能比的,假以时日,如玉的成就小不了!他白俊算什么?一个癞蛤蟆罢了!”

万法亭却是说道:“明尘道友,感谢你当时替如玉遮掩。只是,那白俊既有这个想法,就不好办了!”

“有什么不好办了的?大不了,大伙儿再来我的钵里,我带上你们离开他这天阵仙国也就是了。”

“不是这个意思,明尘道友,你听我说,”万法亭又解释道:“这天阵仙国呢,我现在的感觉是也还不错,这边灵气也远比那边浓郁,更适宜修炼——

如玉不参加这军队,便不能领到人头证,将来就没法子在这天阵仙国落户——

说起来,我倒是希望如玉能现身出来做一个仙兵,也能受到些煅炼。只是,这白俊既有这等想法,如玉加入这边仙兵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托钵僧对此大不以为然,笑道:“万宗主,这人头证,算个什么?我就不信,没有人头证,在这天阵仙国里就活不下去,不能修仙了?”

当时明宗九长老听了,却是认真地说道:“明尘道友,我们的情况跟你不同。你不知道,当初我们大伙儿离开陷空山,被那些妖修们当作仙菜时的凄惨!唉!我那时,想死的心都有啊!”

这时,那禅宗的普照与普渡两个似乎找着了插话的机会,也大着胆子上前说道:

“明尘大师,我们同为禅宗,想不做仙菜,还得靠您了!我们禅宗,在这天阵仙国,若是建立宗派,我等愿意推您为宗主!”

托钵僧听了,心里感叹:这就是鸟投林,人投人啊!

托钵僧心中感叹未已,那万法亭却是说道:“明尘道友,若是三年之后,我们都在这一界重建本宗,那么我代表儒宗表态:和在原来的世界一样,儒宗依然与禅宗同进同退!”

雷仁听了,也急忙表态:“我们明宗,虽然在原来的世界里与禅宗有所不睦,但是与明尘道友却是早已冰释前嫌!在这一世界里,我们自然跟儒宗一样,与禅宗同进同退!”

托钵僧听了,嘴里是哈哈大笑说道“自然自然,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理当互相帮助,同进同退”;然而托钵僧的心里,却是不免哀叹:

什么是江湖?这就是江湖!这修仙世界,与凡尘世界,又有什么不同?

想当年,我流落在李家大山,不得已出了家,心灰意冷之际,唉!往事不堪回首!秀芸没了,小棒儿倚东家靠西家,如今小棒儿也不知怎么样了,只知道他人在太皇天,然而究竟是怎么个样子了,却是毫无消息!

呜呼!我岂是无情之人?我所修之大乘菩萨教,菩提者,是为自性觉悟,萨埵者,讲究的是我佛多情,愿意为众生献身;我虽是个和尚,愿意为众生修持献身,然而,我那小棒儿又岂不是众生之一?

只是,我岂能如菩萨那样,一味不分善恶都要渡他?我只相信,除恶即是扬善。小恶可以教诲,大恶给他机会,然而,怙恶不悛者,也只有除恶务尽!

当年我游走红尘,如今我游戏仙尘,什么禅宗重建不重建的,有什么意思?虽然说形式影响内容,然而那是他们要做的事,老衲我只要心中有佛,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笑向普照与普渡二僧说道:“要重建禅宗,你们多多努力吧。至于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是我这个和尚,向来是懒得操那个当宗主的心的,你们明白不?”

普照与普渡两个和尚未及开口说话,那万法亭笑道:“两位师侄,你们有重建禅宗之心,老夫甚是佩服!今后有用得着儒宗的地方,我自会全力帮助!”

雷仁也笑道:“儒宗能全力帮助,我明宗也一样全力帮助你们!说起来,我们这一番可真的是同一战壕里爬出来的啦!”

九长老其人,前文说过,他是个性情中人,当时向普照与普渡说道:“两位师侄,有一句话,师叔我也是倚老卖老,要批评你们两个!”

那普照与普渡听了,都是连忙说道:“管师叔有话请讲,只要批评得是,小僧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九长老道:“明尘道友为人,其实是古道热肠,我等都与他平辈相称,但是你们不可与他平辈相称,你们当以师叔称呼才是!”

普照与普渡听了,都是大窘,重与托钵僧见礼,执弟子之礼,尊托钵僧为师叔。

托钵僧道:“何苦计较这点儿微末小事!”

颜三长老却是接过话来说道:“明尘道友,礼当合理,既合理,就不是小事。不过,我还是想请你想个法子。”

说到这里,颜三长老向众人施了个罗圈礼,又接着说道:“听了宗主的话,我倒是也有心让如玉参加这仙兵,以便将来在这天阵仙国,如玉也有个人头证,好落下户头儿啊!”

托钵僧听了,沉吟道:“这么着,我看哪,平时训练,如玉仙子,还有我家的三丫都可以参加,包括厉道友也是。我把本阵人数报上去时,保留他们的名额;若是那白俊来了时,如玉和三丫就进入我的钵里,不让他见着!”

众人都说“好”。然而,这人数上报后,是瞒不了白俊的,何况,又当怎样上报呢?

托钵僧道:“明天开训之后,我找机会,试探试探训练我这一组的那蓝杠仙兵,看他为人心性怎样。”

雷仁与万法亭都道:“负责训练我们五个的,你来得晚,没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此人姓赵,名叫赵天武。不知明尘道友打算怎么试探他为人心性?”

托钵僧笑道:“这个,我的做法很简单,找他打一架!至于怎么打,你们只管看着就是了。”

众人都是大为纳罕:那赵天武是仙道初阶啊!你打他打一架,这不是自找没趣吗?然而再问时,托钵僧却是不愿意多说,只说是“我意已定,你们仅管看好吧。”

当时议毕,众人都盘坐修炼,以待天明。

却说天明以后,那六位蓝杠仙兵自来组织训练,托钵僧与万法亭、雷仁、九长老管明经、颜三长老颜子远五个,再次面对昨日的蓝杠仙兵教官。

话说开训不久,托钵僧突然喊道:“报告!”

“都有,听口令!停!立正!”那蓝杠仙兵赵天武命令道。五人立正站好,那赵天武问道:“托钵僧出列!你有什么事?”

托钵僧出列,向那赵天武敬了一礼,说道:“报告教官,今天你训的这个内容,我早已都会了,可不可以让我单独免训?我要休息休息!”

赵天武道:“托钵僧阵长,你未免太自大了!任何人都不能逃避训练!你少来跟本阵长玩洋儿!”

托钵僧听了,拱手笑道:“教官,我也不是要逃避训练,我只是觉得,你的训练虽好,但是于我所了解的又有不同。实不相瞒,我也曾领兵上阵,杀将擒敌,单个仙兵战术要点,实战上怎么做,我也是知道些的。”

赵天武冷笑道:“托钵僧阵长,你是不信服我这个教官啊还是不信服我们仙国的单个仙兵战术理论啊?”

托钵僧似笑非笑地说道:“教官,仙国的单个仙兵战术理论,我岂能不信服?”

赵天武笑得更冷了:“噢!原来你果然是不信服我!”

托钵僧不以为意地笑道:“教官,别看我修为境界比你低,我还真就不相信不是你的对手,要不,我们两个操练操练?”

赵天武听了,心中吃惊,暗道:“我在这边,也有两年多了,这天阵仙国单个仙兵战术要点,还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更没见过像这样大胆狂妄的人!你不就是一个灵道八阶嘛,想挑战我,看老子怎么削你!”

想到这里,赵天武笑了,说道:“托钵僧阵长勇气可嘉!本阵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仙道初阶,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是颇想向你学习学习了——想必托钵僧阵长颇有过人之长,独到之处!”

一听说托钵僧要挑战赵天武,众人早已知情,倒也没有什么,那五个蓝杠仙兵教官可就惊讶了!

当时训练暂停,众人围观,那五个蓝杠仙兵都是用神识传讯之法向赵天武暗暗说道:

“老赵,这托钵僧微阵长修为境界不高,但是狂妄之气还怪高哩,你怼死他,让他知道是什么叫谦虚!什么叫尊重老兵战友!”

赵天武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托钵僧这么挑战自己,就算没有小瞧的意思,但在别人眼里,也分明是小瞧自己了,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这是面子问题啊!

当时赵天武喝道:“托钵僧微阵长,你要比什么?比物理攻击还是比法宝攻击?”

托钵僧笑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物理攻击,什么又叫法宝攻击,我只知道要么比拳脚要么比兵器!”

赵天武听了,大声说道:“好!你取兵器吧!”

当时就有人将兵器架子抬了过来,还叫唤着“托钵僧阵长挑选兵器喽!”

这就叫:帮闲的不嫌局大。

托钵僧取一柄大号单刀在手,略试一试,居然是道器,只是不曾滴血认主,不知此刀品阶,不过,料来也不会高到哪里——托钵僧自然是懒得拿这么一个破烂货就滴血认主。

托钵僧心意连通器灵阿弥,阿弥道:“主人,你可以随时随地借我的力量,阿弥自上次开始,已经明白怎样借力给你了。”

那边赵天武早已取了一柄大戟在手,只待进攻,却是碍于自己作为仙道初阶,修为比托钵僧高,不好意思抢攻。

当时赵天武叫道:“托钵僧阵长,请了!”

托钵僧听了,也道了一声“请!”

于是乎,这两个是一挥大戟,一舞单刀,交上了手!

大戟长,单刀短,长兵强,短兵险,各有玄妙,妙不可言。那赵天武大戟斜挥,径向托钵僧划一道弧线劈来!

这一戟,气势如虹,戟未落,劲气已经笼罩了托钵僧全身,锁住了托钵僧周身数丈方圆空间!

旁观众人中,托钵僧阵的众人都为托钵僧捏了一大把的汗,而那五位蓝杠仙兵,却早已都是大声喝彩起来了!

托钵僧在大戟攻击之下,早已感受到了对手那仙道初阶攻击的威力——

当时托钵僧左脚前移,脚尖外展,右脚随即上步,同时左手变掌,向上虚托一托,随即翻腕扣掌,来抓那大戟戟柄,右手单刀却是向上一磕——

这一招,乃是托钵僧的进手高招,招名叫做“凤凰单展翎”,左手之掌,右手之刀,暗转阴阳手!

当时刀背着实磕在戟柄上,只听得“呛啷”一声大响!这一声大响,直震得众人掩耳后退!那五个蓝杠仙兵却是都惊讶叫道:“好!”却不知是夸赞谁。

然而大响声未落,单刀“唰”地一声,沿着大戟戟柄,往前削出!

却说赵天武,当时心中一惊:哟,这托钵僧好强大的内力后劲儿啊!这纯粹是物理攻击,力量比拼——他竟然比我还强上一线?

当时刀戟相交,大戟柄向上一弹,赵天武顺势一立大戟,戟柄前推,此时托钵僧的凤凰单展翎这一招,正是单刀前削,被大戟戟柄一挡,托钵僧当即收刀。

单刀斜挽,托钵僧垫步出掌,左掌直拍赵天武,顺势抹掌,使了一招扫边手,同时单刀使了个玉带缠腰——此时托钵僧是已经欺近身前了!

这一欺近身前,大戟那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当即逆转为劣势,单刀一寸短一寸险,此时大占上风!

赵天武一愣:乖乖!就这么一招之间,他就占了我的上风?

当时赵天武身形上纵,挥戟下劈,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这一戟,赵天武已经是不敢小瞧托钵僧,而是使出了全力!

当时只见大戟发出灿灿金光,挟着金光劈落时,那金光,分明也是一种攻击!

原来这大戟,本身既是兵器,也是赵天武的法宝,赵天武此时,既是用上了物理攻击,也用上了法宝攻击!

托钵僧一见这一戟来势凶猛,当时闪身避开,单刀自下往上撩起!

单刀之意境攻击尽出!

全场震惊!

赵天武凭空翻身后跃,喝道:“住手!”

第二百四十章、月圆之夜弄仙菜

词曰:

一片黄沙,万里清夜,月华如水空明。游踪无迹,来去只风轻。有个托钵老衲,任豪迈,也是高情。仙尘事,倩何人记,道给几人听?

公平,痴似梦,苍鹰擒兔,老兔蹬鹰。问谁是仙菜,怎好厘清。料想天心地意,物各有,自性精灵。菩提子,娑婆世界,唯有诵金经。

——《满庭芳》。

话说当时,赵天武大吃一惊,翻身后跃,大喝“住手”之际,人已飘然落地,早已收起了大戟,向托钵僧拱手:

“托钵僧微阵长,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之优秀,修为境界虽低,然而仙家真元灵力却是十分强大,不下于仙道初阶,更是早早领悟了意境攻击,简直是天才啊!赵某佩服!佩服!”

赵天武这一番话,可是真心实意,不带掺假的——毕竟托钵僧能跟自己比平,甚至是略占一时上风,这不是一般的灵道八阶修仙者所能做到的。

可以想象得到,若是托钵僧的修为境界跨进了仙道,那时,估计一般的仙道境界修仙者,无人是其敌手,至少,同阶之内,是压倒天阵仙国全国的吧!

人呢,也总是得自身强大,别人才能服你。此前连赵天武在内的这六个蓝杠仙兵,六位微阵长,都是瞧不起托钵僧的,毕竟他之所以被任命为第八微阵之阵长,那是凭着带了三十多个人来,并不是凭自身修为。

如今,看看托钵僧显露出来的实力,六个微阵长当时都跟托钵僧亲热起来了。

这么一来,连带着托钵僧这一微阵之众人,都被高看一眼。

当然,雷仁、万法亭、九长老和颜三长老并众人也都是惊讶于托钵僧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

雷仁是第一个在心底摇头叹气,自叹技不如人。其他人的心思,跟雷仁一样,这里只以雷仁为例,也就不多说了。

却说当时,那另外五个教官,蓝杠仙兵微阵长们,并赵天武六人就主动跟托钵僧攀谈起来了。

一番交谈,托钵僧才知道,原来那白俊所辖,连自己这一阵仙兵,共是八个微阵,第一微阵归赵天武统领,因而赵天武是第一微阵之长,所以大伙儿也都管他叫赵老大;第二微阵的微阵长叫钱能通,第三微阵的叫孙也早,第四微阵的叫李可奖,第五微阵负责巡逻未回,微阵长叫周正仁,第六微阵的叫吴良新,第七微阵的叫郑和事。托钵僧这一阵组建最晚,是第八微阵,而且仙兵人数也不满 员,要达到五十人才算满 编。

……

一番亲热交谈过后,再次开始训练。

到了训练暂停,休息之际,托钵僧先向那蓝杠仙兵施礼:“赵老大,我有个事情,想向你请教一二。”

那蓝杠仙兵道:“托钵僧阵长客气!我们这边几个微阵长之间,向来相视如兄弟,平常他哥儿几个管我叫赵老大,我也按这个规矩称他们,若是你不介意的话,那我可就喊你老八,八弟了!”

托钵僧笑道:“就依老大的话!不瞒老大,我手中还有三个人,因为有所顾忌,一时没敢参加仙兵,然而,不参加仙兵吧,将来领不到人头证,没法子落户啊!”

赵天武听了,惊讶地说道:“老八弟,你的微阵人数不足五十人的编制——别人都是手里有人就添人,你怎么手里有人,倒还给瞒了起来了呢?”

托钵僧笑道:“赵老大,我愿意让他们加入仙兵,他们自己也愿意加入仙兵;然而,我是担心我们的白阵长啊!”

赵天武听了,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啊,我倒是明白些了,莫非你手中这三个人,都是女修仙人?我们白阵长,别的方面,那是啥都怪好的,唯独在女 色方面,是极没出息——

你不知道,他早就想找个女修仙人做道侣了,咳,怎么说呢,在这边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哪里有什么女修仙人?

于是乎,咱们的白阵长不免就那个搞笑啊,怎么说呢——若是老母猪能修了仙,在他看也来是双眼皮儿,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天生双眼皮儿,不掺半点人工的呢!”

托钵僧听了,笑道:“赵老大,三个人中,两位是女修仙人,一个是我的儿媳妇,另一个是我一个道友的女儿,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三个人加入仙兵队伍,而且能瞒得过那白阵长呢?”

赵天武想了半天,说道:“这个情况,还真是头一次遇到,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知老八你是怎么打算的?”

托钵僧笑道:“我的打算呢,就是先把户头报上去,至于训练,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若是那白俊来了,就不参加,省得被他骚扰。”

赵天武听了,笑道:“你这个说法,说起来可行,做起来是行不通的。一般地说来,小阵长每一个月点兵一次,到了点兵之时,怎么办?还有啊,若是平时,偶尔地有那么一回,他来了,你让两位女修仙人往哪里躲?”

托钵僧笑道:“若是把人给收起来不让他发现,这一点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赵天武听了,就说道:“这么着吧,我们几个兄弟商量一下,共同瞒住白阵长,至于到了点兵的日子,想个法子搪塞过去,比如说,到时候请求安排你们这一微阵去巡逻,或者别的什么对策,把三年时间熬过去,也就得了。

不过,你们这一阵仙兵,总地说来,还是实力弱了,如果实力强大,大伙儿又抱团的话,白阵长也不敢来硬的,那么敷敷衍衍地,也能把三年熬到头。”

托钵僧听了,笑道:“听老大你这么说,可知也没有完全搪塞得了的法子。不过,若是我能镇得住他白俊,他也就不敢放肆了,是不是?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我把这一阵人马带走!”

赵天武问道:“老八,你的实际战力,只怕比白阵长不弱什么,不过,不到逼不得已,尽量不要跟他动手,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你刚刚说带走一阵人马,你有什么办法带走?”

托钵僧哈哈大笑:“这个么,哈哈,我只跟你说啊,老衲是托钵在手,便另有逍遥天地。哈哈!”

——训练的日子过得快,不知不觉地到了月圆之夜:月出东山,其大似轮,月华如水未有波,空里流霜不觉飞。

这一天晚上,赵天武神神秘秘地来邀请托钵僧,只说有一件特别的训练任务,要单独交待一下。

于是托钵僧随了赵天武而去,一直来到营垒外面,到了阵门之处。

托钵僧发现,那钱能通、孙也早、李可奖、周正仁、吴良新、郑和事六个都在。

只见赵天武向值哨之人吩咐了一句,随即是当先了阵门,离开了天阵仙国地盘,进入了那大沙漠中。

托钵僧奇怪,不明所以,看看其他七人都是闷头走路,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跟着往前走呗。

不多时,八人已经进入了大沙漠数千里,赵天武这才停下,向托钵僧说道:

“托钵僧阵长,你这是第一次出来,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是做什么的吧?”

托钵僧点头道:“的确是不知道。”

赵天武道:“我们这是去弄仙菜!”

托钵僧惊讶:“弄什么仙菜?我从北面过来,只听说那些妖修们会弱肉强食,特别喜欢把人类修仙者当作仙菜,我们这是?”

赵天武笑道:“妖修把我们人类修仙者当作仙菜,我们同样也可以把它们当作仙菜!”

旁边那钱能通钱老二笑道:“托钵僧阵长对于我们这边的情况还不熟悉,我先给你介绍介绍!”

当时那钱老二就介绍起来了——这边的世界,是一个混乱世界的边缘,因为灵气不足,我以我们天阵仙国第一代国主天阵子大师以阵法立国,建立了一个大阵,可以吸纳聚集天地灵气,以供修炼和生活。

然而,天阵仙国人口不算多也不算少,其中虽多有不修炼的凡人,但也颇多修仙者。所以,在大阵之内,灵气也只能说是比外面的世界稍稍浓郁一些,并不是高出甚多。

天阵仙国不许人类修仙者弱肉强食,但是,对于抓住妖修当仙菜,这一点却是默许的。

托钵僧虽然听得明白,心下却是诧异:这茫茫沙漠里,除去漫漫黄沙,别无所有,哪里来的妖修,哪里来的仙菜?

此时八人一路风遁,向东北方向走了约摸一万里,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一处荒凉的沙丘附近。

在苍凉的月光下,荒凉满眼的沙丘,如一座小沙山,高出平沙十多丈,看上去全无一丝生命气息。

然而,就是在这儿,赵天武领着大家停了下来。托钵僧不明所以,赵天武却是向托钵僧介绍道:“鬼影沙漠里没有妖修,却多有鬼修。

这一片沙丘之下,大约是一个万年葬墓,里面有许多鬼修,这鬼修虽然无肉可食,那白骨又太恶心,然而它们的内丹,却是的确不错的好东西——食之可以增加自身的修为。”

托钵僧听了,再一看其他几个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几个以前也是没少干过这种事情。

此时赵天武早已指挥众人组成了一个八门阵,各人居于各自的阵法位置上,不许越位。

赵天武又向众人说道:“你们谨守住阵法定位,我和托钵僧阵长去引诱那鬼修出来!”

却说托钵僧跟随赵天武风遁飞上沙丘顶部时,发现沙丘顶部有一处凹陷,面积约有数间房屋大小,深则有数丈,底部隐隐有白色的雾一样的阴气在流动。

赵天武道:“托钵僧阵长,你靠我后边,我一回头跑,你就立即回头风遁,不可反应迟顿!”

托钵僧心中暗道:“若论起逃跑之道,老衲我也是不弱于人的!”

当时托钵僧紧随赵天武,二人已不再是风遁,只是小心往前步行。刚刚走了十来步,赵天武道:“好了!你就停下在这里。”

托钵僧止住身形,赵天武则是继续往前走去。

突然间,赵天武也停下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托钵僧看时,只见那凹陷底部,一时间阴气浓如白雾,白雾翻滚涌动。

此时月光照着那白雾,说不出地诡异!

突然间,有十多具骷髅出现!

但见白骨森森,映着月光,然而这就么一瞬间,天上似乎有云拂过,遮掩了月亮,天地间顿时一暗!

阴风拂过,好不瘮人!

赵天武身形乍动,却是回头向托钵僧叫道:“快退!”

然而赵天武自己却并不快退,而是与那骷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往回风遁。

骷髅追赶而来。

托钵僧此时才发现,原来赵天武是以自身为饵,引诱那些骷髅进入众人的八门阵伏击圈里。

当时赵天武引得骷髅快要下了大沙丘时,不料,那十来个骷髅竟然是不再追赶,返回去了。

托钵僧此时早已归入自己的阵法位置上了,见了此情景,心头颇为惊讶:看不出来,这些骷髅鬼修,居然还挺的智商的哩!

果然,赵天武回来了,骂骂咧咧地。

赵天武道:“这些个鬼修,越来越精明,越来越难骗了!老二,这次你和老三去引诱!”

于是那钱能通与孙也早两个,又如托钵僧与赵天武那般,也往沙丘上风遁而去。

想必是钱老二与孙老三两个熟悉情况,于是二人不分先后,一齐往那大沙丘凹陷处去了。

不想他二人此去作诱饵才不多时,大沙丘如似地震一般,沙粒滚滚,地底下传来一声极低极沉的怒吼之声,然而,这声音,却又是听得隐约模糊。

托钵僧修炼的是太上感应大法,对于这声音反而比其他人听得清楚,听了之后,心中不免震惊:这发出声音的鬼修,修为境界简直高得吓人哪!

托钵僧当时是心下骇然——原来那声音,分明是在说:“你们几个家伙,若不是老夫念在生时与尔等同为人类的份儿,早已灭了你们几百回了!”

然而赵天武等人,应该是没听明白,却是面露喜色,都道:“这一番必然是成功了!”

托钵僧正要将自己听到的拿来劝说赵天武,那钱老二与孙老三的身形已经出现,却是十分狼狈,向诸人所守阵法阵位这边急速风遁而来。

托钵僧看时,只见二人分明是嘴角带血,受了伤。

二人身后,近二十个骷髅紧追不舍!

赵天武见了,急忙叫道:“快!”

当时赵天武身形一动,带动阵法,众人依阵法之位跟着往前移动,接着了钱老二和孙老三,于是八门阵运转,将十多个骷髅包围起来了。

以八人包围十多具骷髅鬼修,说是包围,其实是阵法意义上的罢了。

只见这些陷入阵法里面的骷髅鬼修,虽然都是灵道八阶九阶的修为境界,却是十分地不堪一击,不过片时,十多个骷髅鬼修,被灭杀干净!月光下,只见一地是破碎的白骨!

托钵僧见了,心头有一些感触,暗叹道:“看来不论是人修妖修鬼修,弱者永远是强者的仙菜啊!”

托钵僧感慨未已,就见那鬼修内丹,还没掉到地上,就被众人收了,都交给了赵天武。赵天武道:“每人两颗,多余这一颗,就给钱老二,钱老二引鬼有功,受伤最重。”

众人都无异议,托钵僧学着赵天武等人的模样,也是运起内息,将那鬼修内丹吹干净了,这才放入口中。

托钵僧刚刚吃下一颗鬼修内丹,另一颗才放到嘴里,不想沙丘上突然出现一个十分巨大的骷髅虚影,那骷髅虚影竟然向众人喝道:

“老夫警告你们,下次再来坑害老夫的后代,老夫将不再看同类情份,灭了尔等!”

这声音,说不出的刺耳和诡异,托钵僧乍出不意,口中的鬼修内丹乍咽未下,刚好卡在喉咙里,不由得“呃”了一声,这才咽了下去!

不知何故,托钵僧“呃”了这一声之后,那巨大的骷髅虚影,如似大怒,向托钵僧扑击过来了!

托钵僧大惊,众人大惊!赵天武惊叫一声曰“走!”于是众人都往回风遁而逃!

第二百四十一章、挑战未战先炼器

词曰:

万里天涯,千年故土,老僧一向飘零。那时从众,做个小仙兵。花落花开几度,有多少,惆怅难名。斜阳里,寒沙荒漠,且自踏歌行。

孤星,来伴月,青天碧海,露冷风清。仰天长啸罢,举酒独倾。际遇因缘运数,看破处,便任无情。迢迢路,诸天世界,唯我御风轻。

——《满庭芳》。

当时众人风遁而逃,那都是被那巨大的骷髅虚影所表现出来的威压给吓的。

却说众人正是急速风遁逃走之际,突然间阴风大起,将八人裹在里面了!

八人只觉得头皮一麻,浑身都如被阴风穿透,都不禁打起哆嗦来了。八个人都是心头乍紧,惊慌害怕,耳边却是响起了一个声音,渺渺茫茫地在空气里飘荡着说道:

“今天给你们一个教训!”

声音未落,阴风消散;八人都是一时御不了风,扑通扑通地都掉到了沙地上。

托钵僧爬起身来,感觉尚好,再瞅瞅赵天武七个人时,那都是动作缓慢,神色如痴呆了一般——灵魂上受了巨大的惊吓刺激,所好都未受伤。

原来托钵僧的灵魂,根基远比一般人稳固,细究其因,那应当是追溯当初,在李家大山之上,老庙之外,得了太皇天命运神王所赐保命神力时,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强化了的。

只是,托钵僧自己对这一点,是一无所知。

当时托钵僧先行起身,倒也没有大碍,而七个同伴,却是都在沙地里盘坐静修起来了。

沙漠里,静得没有一丝儿声音,冷月无语,洒下清冷光辉。

托钵僧就看到自己的身影,在月光下的沙地里,已经看得出方位上有所移动了——月亮已经平西,天快要亮了。

赵天武首先起身,另几个陆续也都站了起来,众人都道:“好厉害!只是一阵阴风,就有如许威力,看来以后再也不能来这边抓仙菜了!”

赵天武道:“赶紧回吧。白俊不会去查你们,但是他却必然要去查哨的,我的微阵正当阵门值哨,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众人风遁回来,初时还有些不自然,渐渐地都恢复了,速度也都提升了起来。

回到天阵仙国共轭城这边的阵门时,天色刚露出一线曙色。赵天武示意托钵僧等人赶紧各人回各人的营房,自己却是停留在阵门哨位处,装出一副查哨的样子来。

——远远地,一人急速风遁而至:“赵阵长,值哨情况如何?”

“报告白阵长!今夜情况正常!”

“嗯,很好!赵阵长,你负责通知,今天上午巳时,全体集合训话,本阵长有命令传达。”

“是!”

——赵天武答应了一个“是”,话音未落,白俊已经是扬长而去了。

到了上午巳时,白俊果然前来集合训话了。

众人集合既毕,白俊道:“诸位,我白俊虽然只是一个小阵长,却也是多年苦熬,才得来的仙国官职。目前本阵长辖下仙兵,还不满编,差着十来个名额。

另外,再过半年,第一微阵仙兵有可能都要离开这里,前去仙国各地落户,这就等于我手下差了一个微阵之兵。共轭城里,所能招收到的仙兵不足以补充,我打算,下个月初八到二十二日,组织一次抓 丁行动,补充兵 员——

本阵长已经将此行动上报申请,并已经得到了中阵长的允许。明日检查装备,加强训练,到了时候,全阵仙兵出发,随本阵长越过鬼影沙漠,前去妖域世界里抢人!”

……

听到后来,托钵僧等人才明白,原来这天阵仙国边境上的仙兵,就如这白俊,那是领多少兵就当多大的官,没有兵就没有官当,兵源补充,全靠抓丁。

换句话说,白俊这样的仙兵军队,是天阵仙国的地方军,不是正规军,而正规军,那都是有仙国补充兵源提供给养的。共轭城这边,白俊也只是一个低级军官,在他的上边,那中阵长,也是凭着手中有多少兵才当多大的官的。

当然,共轭城中,也有天阵仙国的正规仙军,不过,人家是不愿意跟地方仙兵掺和在一起的。

当时,托钵僧就听那白俊说道:“昨天是十五,今天是十六,本月底二十六日起到下个月的初五日,是鬼修侵犯的日子,我们要做好战斗准备!

你们要加强训练,特别是托钵僧微阵,你们这一小阵仙兵修为普遍偏低,力量最弱,所以,到了鬼修来犯之日,你们只宜作后备力量。不过,抓丁行动,你们却是要参加战斗的!”

白俊说到这里,话头一转,语气严厉起来了:“我白俊手底下仙兵虽然不多,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如果有人跟我白某人玩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也不介意立即开除他!

托钵僧微阵长,近日你的微阵里添了三个人,那厉文山、颜如玉和陆三丫三个在哪里?本阵长要看看这三位新来的仙兵!”

厉文山当时自是在队列中,而如玉仙子和陆三丫早就跑到托钵僧的黑钵里了。

白俊要见人,托钵僧哪里会答应?

当时托钵僧说道:“报告白阵长,颜如玉和陆三丫两个奉我之命,外出做事去了!”

白俊听了,心头大怒,然而他嘴里却是说道:“托钵僧微阵长!你有什么权利擅自派人外出?”

托钵僧听了,毫不客气地顶撞道:“白阵长,我是凭我手底下这三十来个人才当上这微阵长的——

换句话说,我手里的仙兵多了,那么我也可以当一个小阵长,甚至是中阵长,我手下的兵,我怎么没有权利派他们外出做事?”

白俊听了,再也忍不住火气,咆哮道:“托钵僧!你这一个微阵,乃是我白某人上报申请来的!

我申请了,天阵仙国仙兵编制中才有了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微阵序列,你不知感恩戴德,倒顶撞于我!你这是蔑视上司!”

托钵僧想起赵天武说过的话,只要是自己这一微阵实力足够强,白俊也不敢跟自己来硬的——想到这里,托钵僧心中暗道:

我这一微阵总体上实力毕竟是弱的,但是老衲我这黑钵可以助我之力,我能一招就占了赵老大的上风,他白俊一个仙道二阶,我应当也能对上几招,错非如此,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有好招儿来让他知难而退!

托钵僧当时就向白俊说道:“白阵长,你也别说老衲蔑视什么的话!你瞧我这一微阵实力弱些,就跟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显摆是吧?我跟你说明白了,你别指望见到我这微阵里的女修仙人——

你趁早收心,老衲我也不惧你三两二六的,来来来,我跟你比划比划!”

白俊听了,当时脸色红而后白!红了是因为托钵僧的话等于是直接揭了白俊的短,白了是因为被托钵僧气的。

白俊当时气结,向托钵僧道:“好好!——好!我白某人接受你的挑战!”

众目睽睽之下,白俊虽然怒极,却是还不得不显出大度的模样,当时向托钵僧道:“你使什么兵器?”

托钵僧傲然道:“我的兵器,是我自己炼制的,如果你能提供材料,老衲我自然会有趁手兵器,不过现在,我手中却是没有趁手兵器,说不得,也只好随便拿根烧火棍跟你比划比划了!”

说过了这个话,托钵僧便叫:“抬兵器架来,老衲我要找根烧火棍子用!”

白俊听了,鼻子都要气歪了,脸上冷笑,心里暗骂:“这贼和尚今天一副挑衅闹事的架式,莫非真有什么凭恃?得了,老子我对自己手下的兵向来是宽以待人,今天也宽待他一回吧——这个贼和尚!妈 的!还真敢让老子下不来台啊!”

早有厉文山与九长老抬了兵器架子过来了。

然而这里哪有烧火棍?除了刀就是剑。

白俊喝道:“托钵僧,我白某人气量虽然不大,但你是我手下的兵,我且容你这一回!

今天你没有烧火棍子用,也难显出你的本事来!既然你会炼制,我倒是可以同意,待你炼制好了趁手兵器之后,再跟你单挑。说说吧,你需要什么样的材料来炼制?”

托钵僧听了,心中倒是颇为惊讶,没想到这白俊居然愿意为自己提供炼制材料!真不知白俊此人安的是什么心,莫非真如赵天武所说的,除了好 色之外,别的方面都还不错?

想到这里,托钵僧也不客气,当时开出单子,要了一系列材料,说起来,除了一根沙虎独角,也没什么真正的难以找到的天材地宝。

白俊一声令下,就有侍卫仙兵从从军资库里取了材料来。白俊冷着脸问道:“托钵僧,你得多久才能炼制出来?”

托钵僧道:“说不准,但不超过三天。”

“好!三天后,本阵长来跟你切磋切磋!”

白俊扬长而去。赵天武等七个微阵长都凑过来,向托钵僧道:“老八,今天你当着大伙儿顶撞他,让他难堪,也算是够了,就不要再跟他比武了,免得矛盾进一步激化,毕竟他是我们的头领,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托钵僧笑道:“没事儿,不跟他比划比划,他也不会知难而退!”

老二钱能通道:“老八,你才灵道八阶,挑战他是太危险了,毕竟白阵长是仙道二阶啊!”

赵天武却是说道:“白阵长这个人,我先前跟你说过的,除了‘寡人有疾’这个毛病,别的方面都还不错。他在盛怒之时,仍然能答应提供材料,让你炼制趁手兵器,也是难得。老八,依我说呢,还是你先退让一步好些。”

当时这七个微阵长,竟是都劝托钵僧退让一步。

托钵僧笑道:“没事儿,我不怕他,我就是要让他知难而退,少来找我这三十多人的麻烦。现在么,我先炼制趁手法宝兵器。”

诸人虽也对炼制一道有所了解,却没有谁是以炼制为主的。当时又都转移了话题,要看托钵僧怎样炼制自己的趁手兵器。

托钵僧要炼制自己的趁手兵器,不仅那赵天武等七个微阵长都想观摩,就是托钵僧这一微阵的其他人也都有这个想法。

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说道:“托钵僧阵长,不如你就在这里炼制,我们大伙儿也好开个眼界!”

托钵僧哈哈笑道:“好说!多大个事儿啊!”

当时托钵僧取出自制的八品道器新式鼎,现场点火开工。

至于材料,虽是没有那沙虎独角,但托钵僧当日却是将被莫陵帝国数人击断的半截刀杖给捡拾着了——此时也只好用这半截子沙虎独角来炼制。

当时就有一人说道:“老八且慢!”

另有一个声音说道:“老六,且慢什么?炼制之时,不能打扰,大家都安安静静地,不然,我赵老大可是要驱赶你乱说话的人一边儿玩儿去了!”

老六道:“赵老大误会了!我是看老八用的炼制材料不好,才拦他一步的。”

“噢?你有好的?”托钵僧早已接了话问道。

老六吴良新道:“我曾经杀过两只灵道八阶境界的独角沙虎,得了两根沙虎独角。我愿意以一根相赠,只请老八为我炼制一件兵器。”

老六吴良新说着,抬手将一根沙虎独角递给了托钵僧,又说道:“老八,还请你帮我炼制一柄幻影刀。”

托钵僧道:“幻影刀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性能的?你说给我知道,待我炼制了自己的杖刀后,就帮你炼制。”

第六微阵长吴良新是连声道谢,又作了细细的解说,说罢,便自退到赵天武一侧去了。

众仙兵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子,托钵僧等几个头面人物在垓心。厉文山从旁边协助托钵僧炼制。

但见鼎下火起,鼎中器成,前后数个时辰而已。

当时鼎盖乱动,鼎中杖刀直欲破鼎而出!托钵僧一力压制,向赵天武叫道:“赵老大,帮忙打开国界阵门,我要去那鬼影沙漠里渡劫!”

此日当值守卫,正是赵天武这一微阵。

当时七个微阵长,厉文山以及诸微阵之人,都跟随着托钵僧出了国界阵门,一步迈过天阵仙国的国界线,踏上了鬼影大沙漠。

托钵僧在前头,众人在后头,不多时,托钵僧立住身形,众人也都止住风遁之势,远远地为托钵僧护法。

却说托钵僧,到了此时才打开鼎盖,杖刀出鼎!

炼制师炼制的法宝,自仙道一品灵器开始,就有天劫——此时,天劫已经降落下来了!

托钵僧尚未对这刀杖滴血认主,尚还不能确定它的品阶,究竟有多高。

托钵僧当即在天劫雷电之下进行滴血认主,也就瞬间明白了,这刀杖是一件四品灵器。

当时天劫降落,托钵僧却是不以为意,料来是很轻易地就能渡过此法宝天劫。

然而,旁观的七个微阵长,赵天武钱能通与诸仙兵们,除了厉文山心里有底儿,相信托钵僧必能顺利渡劫,别的人可都是被那法宝天劫的气势给吓坏了!

这些仙兵都是心头震惊:乖乖!好厉害的天劫!难怪没有多少修仙者愿意学习炼制,瞧这天劫的气势——

若是炼制出来的法宝品阶高于自身的境界修为,只怕那炼制师本人,早已是先被法宝天劫给灭掉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托钵僧单挑白俊

词曰:

紫气东来,瑶台西望,谁走嘉峪出关?暮云环顾,接地四垂天。莽莽黄沙海阔,空展眼,不见神仙。青牛上,逍遥老子,一去渺尘寰。

心田,无碍地,直行来去,莫问劫缘。自抽刀断水,舞杖诛仙。鹤向辽东去也,华表语,慨叹千年。如流水,匆匆岁月,积久已无言。

——《满庭芳》。

当时那法宝天劫降下,托钵僧是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七个微阵长并众仙兵都是头皮发麻,惊叹天劫厉害!众人所见,那是风雨如晦,雷电似狂,那天劫雷电一波又一波地往下落,轰隆之声,让鬼影大沙漠里的每一粒黄沙都震颤!

早有人小声地嘀咕道:“乖乖,这鬼影大沙漠里的鬼修们,只怕此时都被吓呆了!”

这一声嘀咕,偏偏被赵天武听到了。赵天武回头看了看那人,却是自己的微阵里一个仙兵;当时赵天武点头道:“说得是,鬼修是比妖修更怕天劫的!”

众人之中,虽也有小声嘀咕议论的,但是大家伙儿都把注意力投注在渡法宝天劫的托钵僧身上。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云开日出,天劫散去。

众人正要舒一口气,不想托钵僧却是一声长啸,往劫云里飞去了!

七个微阵长,众仙兵,包括雷仁、万法亭这些人,都是惊讶不已。厉文山笑着为众人解释道:“无妨,明尘道友这是去吸收那劫云中残存的天劫雷电去了。”

赵天武等人听了,这才明白,原来托钵僧法号明尘,他这么跃入劫云中去,竟然是去吸收残存的天劫雷电呀,真是好本事!

众人这时候都是没有顾忌,大发其议论和感慨来了。

议论声里,劫云已散,托钵僧落回地面,连呼“痛快!”

第六微阵长吴良新上前说道:“老八!佩服你啊!”

托钵僧听了,笑道:“没啥!老六,咱们也不必回营了,就在这边,我现在就帮助你炼制幻影刀!”

吴良新笑道:“你不歇息歇息?”

托钵僧道:“不用。”

吴良新道:“既然如此,我先说一下,老八,等到那幻影刀出鼎时,你第一时间交给我,我来滴血认主,同时渡那法宝天劫——绝不能让你辛辛苦苦地替我炼制,再辛辛苦苦地替我渡法宝天劫!”

听了吴良新的话,托钵僧只是微微一笑:“不妨事,我正想凭借渡劫,吸收天劫能量呢。”

众人大惊:这天劫也有能量可以吸收?刚刚厉道友不是说了,他是直接吸收天劫雷电呢,原来人家是吸收天劫能量的!天劫雷电跟天劫能量不一样吗?

众人不知,托钵僧所说的吸收天劫能量,其实是指黑钵,黑钵现在能大量地吸收天劫能量了,并且,吸收够了数,量变积成质变,黑钵便能晋阶。

托钵僧并未为众人作什么解释,也难怪众人不明就里,俱各惊讶。

当时众仙兵仍然围成一个大圈子,将托钵僧等人再次围在垓心,观摩托钵僧为吴良新炼制幻影刀。

炼制这幻影刀,此事说来也容易,那吴良新本来是已经将那刀身部分请托别人炼制好了,所为难的是炼制刀柄——

因为沙虎子的独角是略呈弧线形的,又因为刀柄所需要的炼制温度比炼制刀身所需要的温度低。

不过,这个问题到了托钵僧这里却是很容易解决,托钵僧刻注阵法于沙虎独角上,借阵法之力将之糅直,又怕这样硬生生地糅直之后,会损伤刀柄的坚固性,于是又刻注阵法以增加刀柄的抗力韧度,同时,再用一个阵法来适当隔温。

托钵僧刻注三个阵法,手法极其娴熟流畅,看得众人直叫好!

叫好声里,刀身与刀柄早已被托钵僧投入鼎中,不多时,鼎盖震动,鼎中之刀如欲破鼎而出!

托钵僧叫一声“大伙儿让开!”当时众人纷纷退避,托钵僧取出幻影刀时,天劫便降落下来!

吴良新本待上前,一见来不及接过幻影刀,也只好跟随众人退下。

托钵僧是持刀渡劫,不多时天劫完毕;托钵僧将幻影刀扔给吴良新,说道:“吴老六,给你刀!”

吴良新接了刀,滴血认主,却是一柄三品灵器,比之于托钵僧的刀杖,低着一个品阶。

吴良新口中道谢,心里却是有不足之感——嫌这柄幻影刀比托钵僧的刀杖低了一个品阶了。

其实这不怨托钵僧,毕竟托钵僧已经是尽了力了。幻影刀之所以比起刀杖来低一个品阶,那是因为刀身部分是早先就炼制出来了,原来的品阶就只是三品灵器,木已成舟之物,你让托钵僧怎么来提升它的品阶?

又何况托钵僧此时,自身的修为境界才只是灵道八阶,能炼制如相当于仙道三四阶的法宝,那也是极其难得的了。

然而托钵僧并不知道吴良新心里是的不足不满之感的,此时的他,正忙着在那残存劫云中吸收那残存的天劫雷电呢。

阿弥已经跟托钵僧说了,大约再吸收几次天劫雷电,也就可以晋阶了。

——不多时,劫云完全消散,赵天武说了一声“我们撤回吧”,于是众仙兵都撤了回来,齐归营垒去了。

却说众人到了营垒中时,却发现那白俊早已在营中训练场地上等着了!

当时白俊喝问:“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要造反了吗?不上报也不经本阵长的同意,谁准许你们私自出了国界阵门,却那鬼影沙漠的?”

众仙兵在各自微阵的阵长带领下,都是一声不吭,立即站好自己的队,列队完毕,一个个是抬头挺胸,二目平视,却不知二目望向哪里,都只是听任白俊斥骂。

白俊连训带骂,足足有半个时辰,这才算是发足泄够了火气,声音略低了些:“赵天武、钱能通、孙也早、李可奖、周正仁、吴良新、郑和事、托钵僧,你们八个,出列!”

白俊一一点名,八人跨步出列,出列之后,小碎步看齐,以赵天武为队首,托钵僧为队尾,自动看齐后,随即自行立正。

白俊向八人斥道:“你们八个,擅自带领部下跑出国界阵门,去那鬼影沙漠里做什么?

你们可知道鬼影沙漠的厉害?你们只是在这边呆个三年五载的就走了,却不知那鬼修大高手孟大厉乃是仙道六阶,无人惹得起他!他的老巢,就在我们共轭城附近!”

白俊的话,自有八人之为首的赵天武来回答:

“报告阵长,我等是出去炼制法宝,就便渡劫去的。至于鬼修大高手,我们却是从来就没听说过。”

“没听过就算了。”白俊接着又说道:“那么是谁炼制法宝,又是谁就便渡劫的?托钵僧,此前你说要炼制趁手的‘烧火棍’,果然是你吗?”

托钵僧道:“报告白阵长,果然正是老衲!”

白俊听了,冷笑道:“托钵僧,我白某人并非小肚鸡肠之辈,你当众挑战白某,不给白某面子,我照样是给你提供炼制兵器法宝的材料!白某做事向来有白某的原则——

白某这样做,是看顾你,因为你是本阵长手下的仙兵!不过,白某说过了的,等你炼制好了你那烧火棍,我便接受你的单挑!

另外,白某也告诉你,白某也是寡人有疾!我要附加一个条件,你败了,就把那个女修仙人交给我,我早已说过,白某人没有道侣,正需要呢!”

托钵僧听了白俊的话,暗想凭自己这修为境界,与赵天武单挑,那是不相上下;这白阵长白俊,是仙道二阶,比赵天武高出一阶,却不知实际战力比赵天武高出多少——

我凭黑钵,就算不能力敌,也应当不至于落败,老衲可以用个巧,胜他一把!

他白俊既然说“我要附加一个条件,你败了,就把那个女修仙人交给我”,我不如先将他一军,挤兑住他,再动手也不迟!

想到这里,托钵僧哈哈一笑,说道:“白阵长,你刚才说,我败了,便把女修仙人交给你,是吧?”

白俊听了,也是哈哈大笑:“是的!”

托钵僧道:“如果你打败不了我呢?”

白俊听了,傲然道:“凭你?我让你三招先手,如何?”

托钵僧笑道:“白阵长,这可是你说的!我再问你一句,若是三招过后,你想对老衲动手,却是连攻击我的机会都没有,那时你认输不认?”

白俊听了,心中只以为托钵僧太狂傲,暗自嘲笑:先手三招,我就被你一个灵道八阶打败,再无还手之力了?开什么玩笑!我白俊与同阶相比,若不优秀,岂能混到这个小阵长的位子上?

——白俊哪里肯相信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又哪里知道托钵僧有什么机巧?

托钵僧所说的“没有动手机会”,却是指托钵僧躲藏到黑钵里边,凭借黑钵隐身,让他白俊无从出手呢?

当时白俊哈哈大笑,说道:“托钵僧,好说,只要你三招能让我……”

托钵僧拦住白俊的话,说道:“白阵长,少说废话,你打不到我便是输了!输了,你就不可以再跟我提你那无理要求!”

“哈哈,好说,就这么着,依你的!”

“那我们这就开始吧!”

白俊此时,却是体现出了一个久经战阵的仙兵的素质来了——反而是气定神闲,并不动怒,只是淡淡地说道:“让开场地——都后退!”

托钵僧一瞧白俊这反应,心中早已明白了,这白俊的仙兵素质还真不赖!

不过,托钵僧自己也是多历战阵的。当时托钵僧凝神运行体内仙家真元,一声大喝:“看刀!”

白俊不由得一愣:“咦?他手中所持,分明是一根棍子,拐杖一样,怎么就喊起‘看刀’来了呢?”

然而托钵僧已经出手,时间不容许白俊多想!

此时白俊,两眼不由得一眯,盯住了托钵僧的眼睛,眼角余光里,杖影飞过处,刀芒乍起!

白俊心中不由得一紧:刀从何来?原来是杖里藏刀啊!

托钵僧刀杖既出,右脚垫步下跺,左脚同时前迈,左手下按左侧空门,右手杖起,自左下方斜向右上挥,杖影过处,刀芒如电,自白俊身体右胯向左肩头,一掠斜斩!

白俊自己是有言在先,让托钵僧先手三招。到了此时,白俊心中不由得暗暗惊讶:这托钵僧,虽只是灵道八阶,却是千想不到,万虑不到,他的攻击力还真的不弱啊!

白俊虽惊讶却并不慌乱,在他看来,托钵僧这一招虽然是气势惊人,却不过是出手试敌而已,并不曾尽出全力。

白俊不能出手抵抗,却可以躲避,身子轻轻一闪上跃,刀芒自脚底下飞掠而过!

托本僧一招出手,还不能完全试出白俊的修为到底有多精深,毕竟白俊没有出手反击。

这一招,托钵僧其实只用了五分修为功力,本也是试探性的攻击。

那白俊躲过此招,心头也在盘算:瞧托钵僧这一招,虽然如同一般的灵道八阶的全力一击,但是我却明明感觉到他是未尽全力,我听说数日前这托钵僧挑战赵天武,不分胜负,现在看来,只怕他的实际战力不下于赵天武!怪不得他能将三十多人从那边带过来!

这第一招,他只用了七分力吧?我倒要看看,他的最大战力能达到什么境界修为!

白俊心里盘算之际,托钵僧早已是第二招又到——当时托钵僧,一招逼得白俊闪身上跃避让后,左脚原地一顿,右脚前探一迈步,左手成立掌虚拍,右手刀杖就势使了一个盘云式,大杖如乌龙一搅,刀芒又展!托钵僧也是就势上跃,刀芒直追白俊!

白俊眼里,托钵僧这一招又不相同,比先前竟然是增加了好几分力道气势!

白俊心头惊赞:凭这一招这气势,只怕赵天武也难以支撑得了托钵僧的五十招攻击啊——

这到底是不是他的全部实力?如果是,我白俊还能胜他,如果还能再提高这么一截子攻击之势的话,只怕我要胜他,也得一百招以外啊!

这一招,白俊碍于有言在先,仍然是只能闪避。

此时两个已经从地面上打到了半空中。地面上的众仙兵们,早已都是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赵天武等人都是小声议论,那钱能通道:“赵老大,没想到老八才灵道八阶,却是这么厉害,我钱能通顶多能支撑得了他五十招啊!”

这边几个微阵长议论不已,那雷仁、万法亭等人也同样是震惊,雷仁暗暗以神识传讯跟万法亭说道:“万宗主,看今天这情形,你我兄弟都不是明尘道友的对手啦!”

万法亭听了,也以神识传讯回答道:“是啊是啊,当初在我们那边的世界里,我是立定了主意不再招惹他的了,今天看来,与他为敌,实是不智之举。天幸我们来到这边,他肯看顾我们啊!”

且不说众人议论纷纷,单说托钵僧与那白俊打斗。此时二人俱在半空,托钵僧早已使出了第三招,第三招攻势更为逼人,白俊这一回闪避起来,就见得多了三分狼狈了!

白俊心头上是压着火气的,就在托钵僧第三招攻势将尽之际,便已经开始了反击!

托钵僧先手三招,招招大占上风,攻势之凌厉,出乎白俊意料之外。

——白俊本来以为,托钵僧单挑赵天武,那应该是赵天武让着托钵僧的;今天托钵僧以一个灵道八阶修仙者挑战自己,自己是可以站着不动任托钵僧攻击,尽显自己高手风范的;哪知道这一番交手,托钵僧的临战表现,竟然比自己手下第一微阵长赵天武还厉害!

白俊不免是颇有羞恼之感,托钵僧第三招将了未了,犹未完结,就忍不住还击。

——众人抬头望时,只见白俊不待托钵僧之第三招使尽,就哈哈大笑,口里喝道:

“托钵僧微阵长!白某已经让过了你三招,可是要反击了!”说着,白俊身形前纵,手挥一柄三齿叉,“呜”地一声,竟是厉啸惊人,叉影如山!

就见那三齿叉,叉影漫天,罩住托钵僧,狠狠刺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老衲赢人仗此钵

词曰:

杖影重丛透电光,刀花朵朵射寒芒。杖头伟力搬山重,刀底惊风刺骨凉。

天道远,我心狂;修仙正道亦沧桑。逍遥世界托钵久,醉里乾坤岁月长。

——小词调寄《鹧鸪天》。

却说白俊,让过三招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儿,取出三齿叉,抬手反击,只见那三齿叉叉影如山,罩住了托钵僧,这一招也是厉害得狠!

当时众仙兵仰首望时,都是惊讶:白阵长这是真发飚了,这不是要把托钵僧往死里整吗?

然而,众人惊讶未已,就见托钵僧整个人没有见了!

当时半空中,是不见托钵僧,只见刀杖旋转成轮影!

原来托钵僧早有考虑,隐入黑钵之内后,黑钵隐形,化作一粒微尘,就钻在那刀杖之中心点一个小孔里,这个孔,是托钵僧新一番炼制时特别设计的,为的是结合自身的法宝优势,就以刀杖轮影来对敌!

这刀杖,既是托钵僧的兵器,本身也相当于法宝,托钵僧早已滴血认主了——

此时只凭心意神识催动,刀杖以中心点为轴,旋转如轮,正是一个灰色轮影。黑的部分是杖影,白的部分是刀芒,刀芒杖影,在急速旋转中交替,就呈现为灰色轮影了。

当时刀杖轮影滚滚斩来,白俊眼前是不见托钵僧,只见刀杖之影,耳边又听得托钵僧的声音在半空里响亮:

“白阵长,老衲这一招如何?”托钵僧甚是得意,这一招攻击,果然如自己预期设想的那样,“味道好极了”!

但见轮影急旋,与那三齿叉撞击,碰撞声如爆豆子一般。

白俊将三齿叉舞动,挡住刀杖轮影,手上加劲,猛然一震,将刀杖轮影震飞出去,却是四下里瞧不见托钵僧的影子!

托钵僧却是催动刀杖,再次往前逼来!蓦然间,轮影满天,白俊反而大大受窘!

四品灵器自身的法宝攻击力,本也不小,白俊只是仙道二阶,一时苦挡轮影,神识扫过,四顾之际,仍然是发现不了托钵僧的身影!

白俊郁闷!

突然间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喝:“白阵长,你想对老衲我动手,可有机会?你先前也答应了的,若是三招之后,无法动手攻击我,便当认输,你现在可有办法攻击我?亲口说过的话你认是不认?若是不想认输,你就先尽情对付老衲的刀杖吧!”

白俊欲向发声处攻击,奈何眼前只有刀杖急旋之轮影,并不见托钵僧本人,果然是无法攻击托钵僧!

白俊倒也真个儿地是个很光棍的人物,到了此时,竟是先行收手,隔空喊话:“托钵僧,你这一手隐身的功夫,我白某人对付不了,还真如你所说,三招之后,我白某人是无法对你动手——你胜了!”

白俊喊过这个话,当时是急速坠落地面,向赵天武等人说道:“有托钵僧如此表现,你们这一次所犯的事情,就此揭过。以后不许私自出阵门越国界到鬼影沙漠里去。小心惹来了那孟大厉!”

白俊一语未毕,托钵僧也已现出身形,落回地面上来了。

当时白俊不待托钵僧说话,先行喝命:“整理队形!托钵僧入列!”

一刹那间,八个仙兵微阵列队整齐,各微阵长归队就位。白俊下达新的训练任务,为的是下个月去抓丁。

负责巡逻和值哨的微阵,近日仍然是赵天武所统率的第一微阵,托钵僧微阵的操课,则不再由另外几个微阵长负责,而是由托钵僧和雷仁、万法亭、九长老和颜三长老五个负责了。

白俊下达了训练命令之后,转身而去。

待到白俊去得远了,另七个微阵长都随赵天武围上前来,纷纷表示赞叹!

赵天武道:“老八,你那刀杖轮影好厉害,只见你攻击别人,别人却无法攻击你!你究竟是藏身在哪里的?就凭这一点,哎哟,别人佩服不佩服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服了你了!”

托钵僧笑道:“老衲赢人仗此钵!哈哈!”

——另几个,当时也都表示佩服,一时间,隐隐地,托钵僧有了成为这八个微阵第一人的气象!

托钵僧微阵中,以雷仁和万法亭为首的众之人也都是十二分地赞叹佩服,这都不须多说了——

且说训练,单个仙兵战术要领的训练,天天依旧,只是按照白俊的命令,又加了阵法训练一节,统一训练的是大衍阵法。

眼见自己这一微阵人数不足大衍之数四十又九,托钵僧跟厉文山商量道:

“他们几个小阵,都是训练大衍组合阵,我们人数达不到大衍之数四十九人,训练起来,不切实际。

我想结合我们的实际人数,选一个适合的阵法,来提升我们这一微阵的整体战斗力,你看怎么样?”

托钵僧这么一说,厉文山当然首肯。于是,二人商定,依现有人数,先行训练一个五行六合之阵。

所谓五行六合,就是将托钵僧微阵之仙兵,分成六个小驵,其中五个是战斗小组,每组六人。

六人小组演练六合阵法,五个小组在一起,以五个六合小阵组成一个高一层级的五行阵法——此即是五行六合阵法。

托钵僧却是带着第六小组,居中指挥——若是真正发生战斗,托钵僧这一小组的人,将隐藏在那黑钵里,作为奇兵使用。

这第六小组,当时就被戏称为“托钵僧阵长直辖组”。直辖组连托钵僧在内才五个人,另外四人,分别是厉文山、陆三丫,这两位本是黑钵里的老住家户;还有颜三长老和如玉仙子父女两人。

托钵僧微阵这么一换训练阵法,另几个微阵仙兵就都惊讶了,不过,各微阵的阵长却都向下属说道:

“第八微阵情况比较独特,他们训练的是什么阵法,大家修仙到现在,也都是有所了解的,无非就是个五行六合组合阵罢了。”

第二微阵里,有个仙兵小声反驳:“我们只能训练一个大衍阵,他们却是可以训练大衍阵,也可以训练五行六合阵,说起来,他们在阵法这一块儿所学到的,竟是比我们还多了些!”

那微阵长钱能通听了,喝斥道:“少说浑话,我们的微阵人数是满编,适合训练大衍阵;他们人数不足大衍之数,那是适合训练别的阵法——

何况他们这分明是自己拿出来的阵法,并不是我们天阵仙国仙兵训练大纲里所给定的阵法,你们就不要叫屈啦!

就算是我们天阵仙国的仙兵训练大纲里将所有的阵法都让你训练一遍,你又能学得到多少?毕竟大纲里的这些阵法,并不是十分精妙的,都还只是基础,有的还只是皮毛罢了!”

原来,天阵仙国的仙兵训练,颇有章法,阵法训练这一块儿,的确是各种阵法都有,但是,对于普通仙兵来说,所能学到的,却也真的只是基础性的知识,也的确有些还只是皮毛。

要想深造阵法知识,那必须是仙国的紫杠仙兵或金杠仙兵。前文说过,紫杠仙兵,那是统称仙将,可以做中阵长的;金杠仙兵,却是仙帅,都是大阵长,少则统领一军,多则统领天阵仙国全军;这些人,当然要精通阵法。

——闲话道罢,再说托钵僧这一微阵,人数与阵法所需结合,训练起来,效果当然要好些;只是,众人的修为境界,却是不能与其他的微阵中人相比。

训练间隙,赵天武等几个微阵长,都跑来找托钵僧套交情,鬼侃神聊之际,就说到了托钵僧微阵众人单兵修为境界低的问题了。

赵天武暗暗神识传讯向托钵僧道:“老八,我们这边,每个月的二十五六号到下个月的初五六,都会有鬼修来进攻——

你还记得前天我们去弄仙菜不?你只要把那些鬼修杀了,将它们的内丹给你的部下服食,便能提高他们的修为境界。”

托钵僧便询问道:“我们这边都是拿鬼修做仙菜的吗?”

“可不正是!不过,若是我们人类修仙者被他们抓住了,也一样是个沦为做人家仙菜的下场。”

托钵僧听了,心中奇怪,又问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鬼修给我们做仙菜啊?”

赵天武道:“这个么,也真的是难说难讲,我们共轭城国界外边的鬼影沙漠里,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是有那杀不完的鬼修啊!”

“这鬼修都是多高的修为境界?”

“一般都是灵道境界,从灵道三四阶到灵道八九阶的高低不等。”

经过这一番交谈,托钵僧才明白,原来这边阵门处所驻仙兵,是要跟这边的鬼修们交战的,那鬼修们是每个月都要进犯天阵仙国的!

单调的训练在继续。

一天天,时光流逝。不知不觉间,到了当月的月底二十五日了,这一天,共轭城所有驻守仙兵都出动了,那天阵仙国的正规仙兵军队,在紫杠仙将的率领下,午时刚过,就赶到了国界阵门之处。

不久,又一支仙兵队伍在一个一道紫杠仙将的率领下,也到了。

那正规仙兵的头领,是个二道紫杠仙兵,二杠仙兵,也就是仙将,一个二杠仙将可以统领五个小阵的中阵长,五个小阵,满编是两千个仙兵啊!

在这个二道紫杠中阵长旁边,站着的,就是那个一道杠杠的紫杠中阵长,可以有资格统领三个小阵,三个小阵,满编是一千二百仙兵。

这个一道紫杠仙将,也就是当日亲自到场任命托钵僧为微阵长的家伙,托钵僧微阵,前面已经说过,是白俊小阵长辖下第八微阵。

当月二十五日,共轭城所有仙兵仙将集结到天阵仙国国界阵门这边,连兵带将,共是三千二百多个仙兵。

其中,地方仙兵一千二百人,正规仙兵两千人。

众仙兵共聚一处,气势雄壮,气氛紧张,只待一声令下,只待鬼修来犯。

到了当月二十五日黄昏,夕阳无力,凄凄暮色渐深。渐渐地,天地间一片昏黑。

共轭城阵门外,仙兵们布成“凹”字阵形,严阵以待。托钵僧记着赵天武所说的话,也想弄点儿“仙菜”内丹,然而上头早有命令:

白俊小阵长并所辖小阵四百仙兵,镇守在国界阵门处,一向辛苦,今日只做预备队——另外还有一小阵四百仙兵,却是正规军,也做预备队——大约这是为着表示公平起见吧?

——托钵心中暗暗揣测:毕竟今夜有菜,那鬼修内丹服食之后,可以帮助人们提升修为呢!

预备队八百仙兵,两个小阵人马,各自守在阵门两边,距离阵门有一千多米。托钵僧心中又转念想道:毕竟我这一阵三十多人以前从来就没有跟鬼修正面交过手,看看人家是怎么交战的,也好临场学点儿经验教训。

托钵僧将自己的想法,以神识传讯法通告了自己微阵诸人,众人也都赞同,先观战,弄点儿教训和经验。

——仙兵队伍,早已列阵,就在天阵仙国阵门之外,排布成“凹”字阵形,又近乎一个外“八”字儿,喇叭口向外,“凹”字底部,正是国界阵门之所在。

夜过初更,天地间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手心里淌汗。

突然间,有无数的“啾啾”之声响起,虽然不高,却是十分地瘮人!

随着“啾啾”声传来,托钵僧等人再看时,只见阵门外面,那沙漠之上,涌出无数点绿荧荧的火光来,托钵僧神识扫过,便发现这正如自己前些日子跟随赵天武等人去那两万里外沙丘处“弄仙菜”时所见到的骷髅妖修是一个模样。

托钵僧暗道:“这绿荧荧的鬼火,分明是那妖修两个眼窝子里发出来的,只是,当日月圆,这鬼火不像今夜这样刺眼,更没有今夜这么多啊!”

托钵僧心底自言自语之际,那边早已交上了手!

无数的绿荧荧的鬼火铺天盖地一般涌了过来,意味着无数的骷髅鬼修攻到了天阵仙国共轭城国界阵门处了!

鬼修们是啾啾乱叫,仙兵们是呼喝呐喊,中间还夹杂着不甘心的长短不一的“啊——”的惨叫声。

彼时彼地,正不知多少鬼修沦为仙菜,同样地,也有仙兵沦为鬼修们的仙菜!这战斗,别有一种惨烈!

从来战场最无情,当时当地鏖战急,骷髅骨碎一地雪,仙兵仆地做一堆。

自有那鬼修内丹,就在战斗中被仙兵顺手捞住放入嘴里,也有的被骷髅鬼修拾起来往那空洞的头骨里送!

更可以清楚地看到,骷髅鬼修是怎么服下那内丹的:那内丹就在骷髅的骨架子里往下掉,最后掉到骷髅骨架的盆骨丹田处,消失不见了!

仙兵战死,其内丹也同样地被骷髅鬼修吞食,偶尔也有被同是仙兵的人类修仙者抢夺了去吞食的!

托钵僧远远地观战,看得是心中一片惨然。

然而托钵僧更清楚,不论你有多少感慨,此时此地,都没有用,在战场上,唯有杀死敌人,杀死那鬼修骷髅,才是保护自己的正道!

托钵僧摇一摇脑袋,心中暗道:“我们这四百仙兵,只是预备队,暂时不用参加战斗,我不如带上自己这一微阵人手,凭我的黑钵,绕到骷髅鬼修们的后方去,就凭我这黑钵的吞噬之能,杀他个出奇制胜!”

托钵僧是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当时跟赵天武简单地说了一句:“赵老大,我去搞他们一个背后偷袭!白阵长若是查问我这一微阵人马,你替我告诉他一声!”

赵天武大惊道:“这可是违反军纪,要上斩仙台掉脑袋的事情!你……”

然而,赵天武一语未毕,托钵僧已经消失了,同时消失了的,还有托钵僧微阵的全部人马三十多个仙兵!

第二百四十四章、还倚黑钵建奇功

诗曰:

万里山川坤为土,一轮红日乾属龙。两仪分立转四象,八卦运行合九宫。总管阴阳天有数,统观宇宙道无穷。无穷天道一钵藏,还倚黑钵再建功。

——小诗漫题《神钵吟》

话说托钵僧将自己一个微阵诸人都带入黑钵之内,当时驾驭黑钵,无声无息地飞出了天阵仙国国界阵门,在仙兵与骷髅鬼修厮杀死拼的人堆里,穿越而行,一路飞到了鬼影大沙漠上,来到了众骷髅鬼修的后方。

托钵僧看得清楚,这些骷髅鬼修,都才是灵道二三阶——到了此时,托钵僧可就不管不顾,大开起杀戒来了!

这杀戒怎么大开?只见黑钵时隐时现,隐时接近骷髅鬼修,现时,却是钵口大张,只一抄一掠,近百个骷髅鬼修就是猝不及防,被黑钵吞噬了!

这些鬼修,一被吞噬,来到了黑钵里边,那就是砧板上的鱼了!器灵阿弥,早已得了托钵僧的指示,尽情吸收骷髅鬼修的灵气,不多时,是吸得连骨渣也不剩!

托钵僧驾驭黑钵,自骷髅鬼修的后边冲杀,凭借黑钵,就如拉网捕鱼一般,纷纷地,众骷髅鬼修尽皆落“网”!

不多时,骷髅鬼修队伍,开始大乱!

骷髅鬼修们惊恐地发现,身后不知是什么怪物,在吞噬自己的同类,成千上百的骷髅鬼修,转眼间就消失了!一时间,骷髅鬼修们都是“脚上长草满身慌(荒)了”!

却说托钵僧,在黑钵里面,不多时,眼前就堆积了一堆的鬼修内丹——当然,这都是依托钵僧的命令,那器灵阿弥留下的。

若是依了阿弥的性子,怎么可能舍得留下这些内丹?阿弥可是比托钵僧更渴望晋阶的!

这堆积起来的骷髅鬼修内丹,正是托钵僧给众人留下的,当然,其中也有托钵僧自己的一份儿。

再说黑钵外面,战斗正紧之际,骷髅鬼修们却是跟随着一个灵道八阶的鬼修,如潮水一般败退下去了!

指挥作战的两个紫杠仙将都很诧异:今夜的骷髅鬼修们,战斗表现怎么比以往差了那么多?以前,那可是不战到鸡鸣之前,是死活不退,一波又一波地进攻的呀!怎么今夜才进攻了三四个波次,骷髅鬼修就不剩几个了呢?

两位仙将正在疑惑,神识外放,探查国界阵门外边的情形,眼看着众骷髅鬼修还剩下一小群,散兵游勇一般,正往后退,却是突然之间,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是大口一张,就如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那些骷髅鬼修就如自投罗网,撞了进去,一下子都消失了!与此同时,黑洞也消失了!

震惊!

两个神将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怪物?莫非是妖修?按理说,妖修到不了这里呀?

两个神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是托钵僧的黑钵在作怪!

——此时托钵僧早已驾驭黑钵,返回原地了。所可喜的是,白俊并未发觉。

第二天白天里,并无鬼修出现,各小阵、微阵仙兵都在训练,并准备迎接晚上的战斗。

表面上看起来,这一天白天是风平浪静,然而,私下里,谣言疯传,都说是有一个长着黑黑大嘴的妖修,能轻易地灭掉骷髅鬼修,那是一张嘴便吸下成百上千的骷髅鬼修啊!

也有仙兵悄悄打听,这样的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就有人回答曰是从仙国正规军那里传出来的;

问的人不信,答的人为了自证真实,不免添枝加叶,绘形绘声地辩解道:“那还能有假?这消息是从正规军的中阵长那总部里传出来的!”

问的人不免好奇:“中阵长的总部里怎么会传出来这种消息?”

答的人便说道:“怎么不可能?正规军内部,私下里都传疯了!人家正规军中阵长皮阳秋和我们的中阵长吴经纬亲口说的!”

——这消息不免要传到托钵僧的耳朵里,当然也包括托钵僧微阵众人。

托钵僧向众人说道:“诸位,他们怎么传,是他们的事情,我的想法是,昨天晚上,大伙儿一起躲藏在我的黑钵中去了,今天晚上,若是还让我们当预备队,那么,大伙儿留下来,我自己去,弄到的骷髅鬼修内丹,照样有你们的一份儿!”

众人听了,没有不乐意的。毕竟吃了“仙菜”之后,众人都觉得修为增加了许多!

雷仁、万法亭且不说,单说颜三长老和九长老,本来都是离跨进灵道八阶不远,自分得了骷髅鬼修内丹,服食之后,都觉得再能服食几颗,便可以晋阶了——

颜三长老笑着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若是今天晚上你还能弄来那么多的骷髅鬼修内丹,估计我就能跨进灵道八阶了!”

九长老也说道:“明尘道友,我的情况,也是跟老颜说的一样啊!不过,万一这要是被那白俊发现了,我们可能是没有罪过,但是你就不好说了!你可得要留神哪!”

托钵僧笑道:“凭我这黑钵,来无影,去无踪,白俊又岂奈我何?”于是,就此议定。

却说到了这一天下午战前,白俊小阵,调派了一半人手参战,另一半人手作为预备队。白俊的安排倒也简单:

做预备队,是轮流着来的,今天晚上,我们这一小阵仙兵,由第一、二、三、四微阵共四个微阵二百人马参加战斗,第五、六、七、八四个微阵的人马继续作预备队;至于明天晚上,我们小阵全部参加战斗——

托钵僧微阵长,先前我白俊所说的,不让你们第八微阵参加战斗,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中阵长吴经纬自有他中阵长的安排,我白俊违抗不了他的军令!

托钵僧听了,心里也有些喜欢这白俊的说话实在,不过,托钵僧还是试探着回报道:

“报告白阵长,我这一微阵,大伙儿修为境界比起别的微阵来说,还是低着许多的,参加战斗,只怕是牺牲要大得多啊!”

白俊一瞪眼,斥道:“怕死不当仙兵!当仙兵就别怕死!做什么事情没有付出没有牺牲?托钵僧微阵长,你可以闭嘴了!”

托钵僧听了,心头暗怒,却也明白,毕竟当的是人家的仙兵,享受的是人家的修兵待遇,就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不过,托钵僧心里倒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平时靠练兵,打仗靠立功,我这一微阵人马,大伙儿的实力虽然弱上一分,我却是可以凭借黑钵保住他们!

至于那骷髅鬼修,凭我这钵,灭他个七七八八地,功劳算在大伙儿头上,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白阵长,有这么一句话,说的是‘平时靠练兵,打仗靠立功’,不知道我们上了战场,所立的战功是怎么计算的?又不知道立功之后,有什么奖赏?”

白俊听了,不免有些嘲笑托钵僧——你拿话来挤兑我,侥幸胜我一回,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凭你这个微阵,真正上了战场,我还得考虑怎么安排你这一微阵,才能有所照应,让你这一微阵少死几个呢?

你倒是先想着立功受赏起来了!

想到这里,白俊似笑非笑说道:“托钵僧微阵长,你想立功受赏,这心情是好的,值得表扬!不过,你们这一微阵总体战斗力太弱,你需要考虑的事情,首先是保住你手下的性命!”

托钵僧听了,仍然问道:“感谢白阵长指点,保住手下人的性命,这一点我会考虑的,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战功是怎么计算的,有什么奖赏?”

不待白俊回答,早有赵天武等人神识传讯告诉托钵僧道:“明尘道友,这样的战斗,一个微阵最后上交五十颗鬼修内丹,就算是立了三级战功,八十颗算是二级战功,一百颗算是一级战功。得到的鬼修内丹,超过了立功数的,上缴之后所剩下的都归自己微阵人员享用。”

赵天武还没有讲完,白俊已经开始了回答,托钵僧一听,正与赵天武所言一致。

托钵僧心中暗想:我若是凭此钵,从战斗一开始就从后面兜上去,大杀鬼修,那可不止是弄到一百颗鬼修内丹!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白阵长,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请白阵长允许我这一微阵,作为奇兵,从那鬼修们的后面偷袭他们——我保证,本微阵的斩获,不会少于二百颗鬼修内丹!”

白阵听了,摇头道:“不可以,我们这边的战斗,向来是堂堂正正,从来就不用偷袭之法——我们修仙者,不管是人族还是鬼族,两军交战,那都是刀对刀枪对枪的,用偷袭之法,会被人耻笑的!”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无语沉吟——这都是什么想法?莫非“脑子进水了”那句话,说的就是这里的修仙者?

托钵僧虽然觉得无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却说到了二十六日当天晚上,战斗又起,这一夜,从第一波骷髅鬼修的攻击来看,攻击国界阵门的鬼修人数更多。

托钵僧早已离开了众人,驾驭黑钵,再一次隐蔽而出了天阵仙国的国界阵门,溜到了鬼修们的后边,大肆掩杀起来了。

托钵僧看得分明,今晚的骷髅鬼修们,比起昨天晚上的骷髅鬼修,修为境界普遍地提升了一阶,都在灵道四阶五阶左右!

那鬼修队伍,前面的鬼修们刚刚发动了第一波攻击,后面就开始乱了起来。

托钵僧驾驭黑钵,故伎重施,凭那黑钵,就如拉网捞鱼,不知有多少鬼修被黑钵捞走了。

鬼修队伍的中间,有个指挥者,修为境界是灵道八阶,这家伙正在慢条斯理地指挥骷髅鬼修们往前冲呢,忽然间,感觉身后似有异动!

这家伙回头来看,那情景实难描述:

只见一个骷髅头,只有那眼窝子所在处,有两点鳞鳞荧火,两道绿色的光芒,向后面扫了过来。

灵道八阶的骷髅鬼修,显然是今晚参战之鬼修们的指挥者,这家伙当时讶然回首,却发现身后已空!

于是乎,那两点荧火忽闪忽闪,表示着一个骷髅鬼修的疑惑和思考。

呜呼!疑惑犹然未解,思考尚无头绪,黑钵已至,两点荧火刹那间消失了!

黑钵继续往前兜来,所过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鬼修消失,连一根白骨也不剩下!

仙兵们正在对付鬼修的第一波攻击,然而,鬼修们的第一波攻击才刚展开,就草草结束了!

有诗为证曰:啾啾呜咽鸣声杳,眼前沙地映碎骨。碎骨稀疏无几片,大群鬼修无觅处。阴风消散唯寂寂,寂静压人竟如虎。于无声里听心声,疑惑恁多不可数。

仙兵们惊讶不已,两个仙将,皮阳秋和吴经纬同样是大惑不解:不应该呀,这是什么个情况?

然而,不论是什么情况,战斗结束了,关闭上国界阵门,仙兵们一半警戒,一半休息去了。

皮阳秋和吴经纬两个中阵长,只疑心别有变故,二人是一夜也不曾合眼,然而,一夜过去,啥事也没有!

月落,星隐,日出东方,其道大光。

仙兵们紧张而又忙碌,开始了新的一天。到了这一天晚上,白俊小阵果然是八个微阵都奉命参加战斗。

当时有那紫杠中阵长吴经纬安排,白俊小阵四百人(托钵僧微阵不满编),守在“凹”字形右侧一线的最东北端。白俊领命,又安排托钵僧微阵作为自己四百人小阵的最前端。

托钵僧心内暗暗抗议:这不是让我这一微阵首当骷髅妖修的冲击吗?白俊啊白俊,你明面上说得好听,实际战斗安排上,却想让我这一微阵冲锋在前,甘当你的炮灰啊!

然而,军令如山,谁能违背?

托钵僧自是有自己的对策,当时就向自己这一微阵众人命令道:“战斗开始后,你们守住阵形,我们的阵法按照训练的五行六合阵来布置,但是,要形成尖锥状,由我来做‘锥尖儿’,我就不信,挡不住骷髅鬼修们!”

当时天色已黑,月末近晦,不见月亮,只能抬头看几点星光,低头见一片黑暗。

时辰刚刚过了初更,远远地,就见一大片绿荧荧的绿光,往共轭城国界阵门这边压了过来!

托钵僧微阵里,众人是手心里都淌汗了!紧张!

托钵僧一边安慰众人,一边将自己的黑钵悄悄地祭了出去——但见黑钵,在这夜色的掩盖下,化作了一个张着巨口的怪物,却又是隐了身形,挡在托钵僧微阵的前方,专候那些骷髅鬼修钻进口袋里来!

啾啾鬼鸣声逼人耳朵,骷髅鬼修们冲击过来了!今夜,骷髅鬼修们的修为境界,又普遍地比昨夜高出一阶,基本上都是灵道六七阶,领头的是一个灵道九阶鬼修。

这灵道九阶的鬼修,那骷髅骨架的眼窝子里,那两点绿荧荧的光忽闪忽闪地表示着它的思考,它在思考什么呢?

这个灵道九阶的骷髅,指挥着一众骷髅鬼修,往前冲时,就发现有一部分鬼修,冲着冲着就没了影踪,它有些不明白。

“啾啾”这个灵道九阶骷髅鬼修发出鬼叫,表达着它的疑惑,下达着它的命令,众骷髅鬼修的攻击,随之有了改变。

当面迎战的仙兵们,没有谁能听得懂它的“啾啾”声表达着什么意思。

但是,仙兵们看得清楚,大队骷髅鬼修们往“凹”字仙兵阵形右边一侧压了过来!一时间,势如泰山压顶,又似浪打浮萍,黑云压城城欲摧!

白俊看得分明,大吃一惊,赶紧呼叫:“中阵长!中阵长!请求支援我部!”

第二百四十五章、灵池寒乳助晋阶

词曰:

有意栽花,无心插柳,误打误撞得功。有些人事,数理也难穷。多少铤而走险,枉落个,性命都终。堪相比,托钵和尚,地下探深宫。

匆匆,只此去,仙机奇遇,襄助英雄。想当年寂寥,肠断情衷。久惯沧桑正道,早悟了,四大皆空。如今却,花开心上,满面是春风。

——一曲《满庭芳》,两滴伤心泪,羡慕嫉妒恨,和尚真得味!

话说当时,白俊一见大势不妙,立即呼叫求援。

虽然那时是夜过二更,天上有星无月,地上一片昏黑,但是,不论是骷髅鬼修还是天阵仙兵,个个都是可以神识外放的。

神识外放之下,战场上一丝一毫的情形,无不如同白昼,那是俱都落入两位中阵长的眼底。

其中吴经纬同样是着急的,毕竟吴经纬是凭自己手里有多少仙兵才当多大的官的。

吴经纬比起皮阳秋,在这共轭城国界阵门处,还只能说是皮阳秋的副手——当时吴经纬就向皮阳秋申请道:“老皮,赶紧下令,调派人手支援吧!”

皮阳秋也看到了那骷髅鬼修大队人马压向“凹”字右侧东北一线的情形,不过,皮阳秋比起吴经纬可是镇定多了。大约在皮阳秋看来,那里既不是我天阵仙国正规军,我就不必太在意了。

不过,皮阳秋还是说道:“老吴,别急毛!这才刚刚开始战斗,哪里能就把预备队调派上去?”

吴经纬听了,心里急得想骂人,嘴里却是只好哼哈应付着,一转身却是直搓手。

就在吴经纬着急搓手时,就在白俊急得跺脚时,一个令人惊讶的情况出现了!

但见那急冲上前来的骷髅鬼修们,却都是刚刚冲到托钵僧微阵的附近,就如同一步跨进了第八空间一样,转眼消失了!

白俊原以为自己的八个微阵,四百仙兵,这下子怎么着也得损失近一半人马,自己将要掉落半级职务了,不想竟然出现了这种情况,那是当时就欣喜欲狂啊!

——用事后那白俊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当时那个惊喜啊,那也是不下于突然间天上掉下了个道侣妹妹!”

当时白俊是惊喜万分地飞纵过来欲一睹究竟,到了近前,就见托钵僧一脸得意,冷笑无声,一双僧眼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骷髅鬼修,看着它们消失,一张大和尚的僧嘴咧得老大!

白俊哪里知道是前面有黑钵隐形存在?当时还往前走,托钵僧叫了一声“慢——别往前去!”白俊听而未闻,也才只上前了一步,只听得“嘭”地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哎哟!”

“嘭”的一声,是白俊一脑袋撞到了黑钵的钵底儿上了,脑门上当时撞起了一个大包——这可是俗话说的“脑门上长瘤——额外负担”了;“哎哟”一声,是白俊始料不及,当时吃痛,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白俊伸手前探,摸着黑钵的底儿,奇怪问道:“这是什么?”

托钵僧微微冷笑,说道:“别吱声儿!”

白俊一愣,料知是托钵僧在搞鬼,当时也就压低了声音问道:“托钵僧微阵长,莫非是你在搞鬼吗?”

托钵僧笑着小声说道:“废话,我‘搞鬼’?我这不是在搞鬼是搞什么?不瞒你说,白阵长,老衲这会儿搞的正是鬼!”

白俊又是一愣,心中恍惚明白,大约这些骷髅鬼修就这么消失了,正是托钵僧“搞鬼”!

当时白俊心花怒放,说道:“托钵僧微阵长,你这个‘搞鬼’,搞得就是好啊!”

托钵僧微笑:“白阵长,你也别夸了,你看看,大伙儿都看呆了,你赶紧招呼大伙儿反击吧!”

白俊连连点头称是,也就一声大喝:“兄弟们!动手啊!别发呆啊——!”

此时众仙兵也才都是如梦初醒,这才都哇哇叫着,开始了攻击!

那边的骷髅鬼修呢?眼见着无数的骷髅以修无缘无故地消失了,那领头儿的九阶鬼修,犹然还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窝子里,那荧荧绿灯火忽闪忽闪地,表示着它的疑惑不解,却也是晃悠晃悠地往黑钵里钻进去了!

这灵道九阶的骷髅鬼修一消失,剩下的骷髅鬼修就都乱了套数了:有的是慌忙后退,有的是继续前冲,有的在原地徘徊!

托钵僧眼瞧着差不多了,剩下的骷髅鬼修对自己这一微阵人马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心意一动,黑钵前移横扫,登时又有数百内丹入账,那些骷髅鬼修都赶紧地完蛋大吉去了!

——此时众仙兵也早已发动了反击,只一波攻击与反击,骷髅鬼修就没了!

当时众仙兵奉两位中阵长的命令,依次撤退回国界阵门之内;渐次轮到托钵僧微阵,刚刚撤退到国界阵门处时,就听得一声狂喝,如炸雷一般响起!

众仙兵并其大小头目领导听了都是大吃一惊——好狂野的喝声!好响亮的叫嚣!好可怕好震耳欲聋的狂吼啊!

——“哪里走?”

蓦然,一个低沉而又巨大的声音自沙漠深处传来,这声音初起时还在远方,当说到“走”字时,已经来到了近前!

共轭城国界阵门这边的仙兵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发声之人,如在数步之外!

声到处不见人到,却只觉得阵阵阴风吹来,使人如在寒冬腊月。两位中阵长,皮阳秋和吴经纬,见鬼修已经被消灭,顾不得托钵僧微阵一阵人马,早已下令关闭了国界阵门,领着众仙兵退了回来——当然,托钵僧微阵是没能及时退回!

白俊当时是最关心最焦急的:又恨阵门关闭得太快,又担心托钵僧微阵一阵人马!

然而,白俊也知道中阵长的命令是正确的,于是也只好无可奈何一把喽。

此时,众仙兵就听得国界阵门外面,乒乒乓乓嘭嘭嘭嘭地响个不停,就如什么人在拍皮球一般!

在这拍皮球的声音里,还有一个令人不忍听闻的声音在吼叫,入耳瘮人:

“我的后代子孙是来历练的,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快放他们出来!”

原来,托钵僧的动作太凶猛,消灭掉的骷髅鬼修太多了,以致于打了小的,引出了人家老的出来了!

这骷髅鬼修之“老的”,说起来,还不是白俊口中所说的孟大厉!只是孟大厉手下的三健将之一的天蝎骷髅蓝一朵。

前些日子,托钵僧随赵天武等人趁夜去弄仙菜,所到之大沙丘,其实正是孟大厉的老巢!

孟大厉生而为人死而为鬼,没有投胎,却是走上了鬼仙之途,从普通一鬼,一路修炼下来,跨过真道、灵道,进入了仙道境界,如今已是仙道六阶,在这鬼影大沙漠里,也是鬼修势力中的一个大股。

骷髅鬼修进攻天阵仙国这边的国界阵门,其实是孟大厉历练骷髅妖修们的一种方式,在孟大厉而言,灵道初二三阶的骷髅妖修,不算什么,要让他们历练,在历练中成长起来!

以前,每天晚上开始战斗,到了第二天天亮时,总会有大部分骷髅妖修胜利撤退回来,这些撤退回来的骷髅妖修,孟大厉会进一步地培养他们,让他们更上层楼。

说起来,孟大厉手下的骷髅妖修们,能够达到灵道八阶九阶的,那都是很厉害的了,当然,能跨进仙道境界的,那绝对是孟大厉的得力干将。

这天蝎骷髅蓝一朵,修成人形,却是还有一条尾巴不能消去,无他因,它的本体是一只蝎子,那蝎尾,是他的“本命法宝”啊!

当本月二十五日夜,孟大厉所派出的骷髅鬼修们是全军覆没,二十六日夜,又是一个全军覆没,今夜,孟大厉派出了手下三健将之一的天蝎骷髅蓝一朵调查情况来了。

蓝一朵的修为境界,是仙道三阶,如果说,灵道初阶与灵道三阶的修为差距是加法差距的话,那仙道初阶和仙道三阶的差距,就得用乘法来记算了。

换个角度说,普通的灵道二阶,其实力,相当于两个灵道初阶,而灵道三阶,则相当于四个灵道初阶;

那普通的仙道二阶,论实力,则是一个相当于四个仙道初阶,而仙道三阶,则相当于十六个仙道初阶。

这说的是一般的情况,也有修为境界达到了,实力达不到这个数的,也有实力还要高于这个数的。

蓝一朵的修为境界是仙道三阶,但比起一般的仙道三阶修仙者,那还是要高出许多的,因为它已经是仙道三阶圆满,即将跨进仙道四阶了。

蓝一朵的修为,托钵僧一见便知不是人家的对手,当时托钵僧是立即将自己一微阵的三十多人都收到了自己的黑钵里,自己也钻到黑钵里来了。

托钵僧尚未来得及驾驭黑钵隐形逃走,那蓝一朵已经把黑钵抓拿在手里了。

细说起来,黑钵的品阶,此时本也是相当于仙道初阶,也即是一品灵器了,只是,本主托钵僧一时心慌,阿弥不觉地受了影响,也有些慌慌地,这才一下子被那蓝一朵以法力擒拿在手。

黑钵一时来不及隐形,被拿住之后,阿弥反而镇定了:原来这仙道三阶的骷髅鬼修,也不过尔尔,并不能拿我阿弥怎么地。

蓝一朵呢,气愤之下,运起仙家仙道真元法力,罩住黑钵,就往沙地上摔去,指望着把黑钵摔碎呢!

不曾想,阿弥倒是起了玩心——一摔不碎,反而像个皮球似的反弹起来了。

于是蓝一朵那骷髅手往下再按再拍,黑钵在器灵阿弥的操控之下,一再向上反弹,这下子好了,就见蓝一朵拍着黑钵,就如拍皮球一般!

一时间,掌拍黑钵是乒乒乓乓,黑钵撞击沙地是嘭嘭直响,只听得“乒乒乓乓嘭嘭嘭嘭”之声不绝,响声极大,果然如是大拍皮球!

一连大响了数十声,蓝一朵有些惊讶了:咦?这个黑钵还怪结实哩!于是蓝一朵不再“拍皮球”了,一把将黑钵捞在手中,直往回走。

黑钵之内,托钵僧感知分明,却是习惯性向阿弥说了一句:“阿弥,你做什么呢?还不快趁机逃走?”

阿弥道:“主人,他怎么不了我的。只是我一时也还没有办法逃掉,他的操控力太强大了!”

托钵僧本是自己心中明白的,此时心头也是吃惊:哎哟,我这黑钵是被人家拿住了!怎么办?

托钵僧苦思脱身之计,对于如何脱身这个事情,阿弥却不管,它没有这么个思考能力啊。

托钵僧自己也是一时无计,三皱眉两蹙额的工夫,那蓝一朵早已回到了老巢,向孟大厉报告:

“报告大王,那天阵仙兵们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吞噬了我部下许多儿郎!”

蓝一朵的话,托钵僧是听得清清楚楚,黑钵外面的情况,托钵僧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乖乖!这里分明是地下宫殿,那也是美仑美奂,富丽堂皇啊!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这里分明是死气太重,阴气侵人,别说是置身此间了,单是看上一眼,托钵僧就打了个冷战!

托钵僧心头无计,只好询问器灵阿弥:“阿弥,这地方鬼气森森,这两个鬼修,修为境界都是高得吓人,你能不能抗得住啊!”

哪知器灵阿弥听了,却是十分轻松惬意一般,当时就听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的心头响起:

“主人,我觉得这里的鬼气倒是可以吸收的啊!”

“不行!我不准你吸收,那要是吸收了太多的鬼气,让你变成了个鬼钵器灵,我可怎么办?”

“放心吧,主人!这里的鬼气,其实也是能量,也可以滋养我的身体!”

器灵阿弥贪婪地吸收这里的鬼气,托钵僧一看,得了,既然你能吸收,那就吸收吧,反正只要他们打不破我这个钵就行!

却说那蓝一朵,将黑钵递给孟大厉,蓝一朵是一双骷髅手恭恭敬敬地往前呈送,孟大厉是大大咧咧地伸手来接。

这么一递一接之间,有那么一丝的空儿,正是蓝一朵对黑钵的控制力消失,孟大厉尚未控制住黑钵的瞬间——

器灵阿弥抓住了这个空儿,“噌”地一下子,窜了出去,就在窜出去的同时,黑钵隐形,化作了一粒白色的微尘,随着那森森鬼气,逃了!

器灵阿弥驾驭黑钵一逃脱,法宝本主托钵僧岂能不知?当时托钵僧心头大喜,连连道:“阿弥!往外跑!”

说话之际,托钵僧就要驾驭黑钵往外走,不想此时,法宝本主托钵僧与器灵意见相左,器灵阿弥动作在先,却是驾驭黑钵往那鬼气更浓郁的地方去了!

托钵僧一运动自己的主人意志,阿弥就赶紧求告:“主人,这里的鬼气真的很大补,您就放纵我一回吧!”

托钵僧听了,心头暗想:得了,只要阿弥能晋阶提升,也就等于是我这主人实力也得了提升了,随便阿弥怎么折腾吧!

于是,托钵僧暂时完全放弃了对黑钵的掌控,任由阿弥驾驭黑钵去了!

当时黑钵去向,正是顺着那鬼气涌出来的方向——直往地宫下面钻去。

托钵僧人在钵里,却是看得清楚,那森森阴气,自有其源头,随着黑钵的飞遁,只见那阴气越来越浓,如大雾,如浓云,如牛乳,到了最后,黑钵是一头扎进了一个装满了牛奶的乳池里!

托钵僧不由得询问阿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想阿弥十分兴奋地回答道:“主人,这里是我要晋阶的理想地方!”

第二百四十六章、落井下石趁他病

词曰:

风雨关山,崎岖长路,岁月常恨蹉跎。花开花落,逝水似飞梭。过了忧危几度,空浩叹,人事消磨。英雄泪,包羞忍耻,举酒向天歌。

谁何?观尽了,荒烟弥远,夕照平波。入我门中看,世界娑婆。日日合什诵过,心有偈,自性吟哦。毒龙灭,功高法著,今夜更降魔。

——《满庭芳》。

却说当时,托钵僧询问阿弥,这个乳池是什么所在,阿弥却是答非所问,只说是它晋阶的理想地方。

托钵僧听了,料想这里对阿弥是大有好处,也就不再多说,任凭阿弥自己折腾去了。

不多时,在黑钵之内,托钵僧能明显地感觉到,空气的温度在不断地下降,渐渐地,黑钵之内是一片天寒地冻!

托钵僧微阵三十多号人,个个都是运起修为,抵抗寒冷,托钵僧倒是颇觉得过意不去。

然而众人都是盘坐运功,托钵僧不好说什么,也只好盘坐运功,毕竟自己也得抵抗那寒冷。

按里说,黑钵之内,天寒地冻,那些个花草树木都应该承受不住才是,然而托钵僧作为法宝本主,却是感知得清楚:并不见哪一树凋零,相反,都是生长得更有精神!

渐渐地,托钵僧也感觉到了,黑钵之内寒冷之意渐减,而融融生机却是将一股别样暖意送入体内!

托钵僧只觉得,虽然身外仍然寒冷,自己体内却是暖意洋洋,四肢百骸,如同被神奇的灵乳浸透了一般!

托钵僧清楚了,难怪那下方世界中的花草树要无一凋零,原来是这样!那些花草树木扎根于大地之上,更先一步感知到了地气之暖,吸收着大地中的灵气,滋养着自身,当然是不会凋零的了。

托钵僧闭目内视,只见自己的体内,经脉之中,真元灵气运行,如同江河,而且,这江河,还在不停地涨水!

主经共十二经脉如江河涨水,而细小经脉血管里则如小河暴溢,那涨溢出来的“水”,都是仙家灵道真元灵气,分明都在往骨骼和肌肉里渗透!

托钵僧是舒服得忍不住要想要大叫抒怀,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此时此地,托钵僧怎么会顾得上去大叫呢?

倒是黑钵外面,早已有人大叫了起来,那叫声,不仅大,而且还带有几分怕怕几分恨恨。

——当时黑钵在器灵阿弥的驾驭之下,从那蓝一朵和孟大厉两个大鬼修的指尖儿逃掉,蓝一朵不由得大吃一惊,惶恐不安。

孟大厉却是冷哼一声,那只骷髅鬼手,一翻腕就向前拍出,不见孟大厉有何动作,但见那只骷髅鬼手,就如附骨之蛆,紧紧跟在黑钵后面,也是穿庭度廊,越门过户,追着抓来!

无奈黑钵隐形化作一粒乳白色的微尘,随着那森森鬼气的流动,直往前飞之际,孟大厉那一只骷髅大鬼手,向前追赶时,所带动的空气流动,反而成了黑钵的借力!

骷髅大鬼手往前推进,空气被带出尖啸,气流涌动,怎么说呢?

——就好比舢板在水中冲浪,那船头的水,总被冲击得高出一些,才能向两侧流去。骷髅大鬼手的前面,空气的流动情况也是如此,就这么着,这独特的气流之势,却是被黑钵抓住了。

具体地说,是被器灵阿弥抓住了,阿弥作为器灵,虽然是黑钵中所生,但就某种意义上讲,更懂得自然天道之理,阿弥就趁着这么一点点的势,借势而遁,总是比那骷髅大鬼手快上那么一线!

孟大厉虽然修为高绝,对这一点的领悟,却远远不及阿弥!

当时就如电光石火一般,只见一只骷髅大鬼手,直往前推进,前面却似空无一物,只有那森森鬼气被推动。

孟大厉心中却是清楚,自己的掌前,那乳白色的气流中,有一粒微尘,正是先前所见那个钵!

然而,只听得轻微的一声“啵”地一响,那骷髅大鬼手,按进了白色浓稠的“牛奶乳池”里了!

骷髅大鬼手顺势一捞,握成了一只拳头,然而,这一只拳头里,握得住的,究竟是什么?

孟大厉身形一动,已经来到了牛奶乳池的旁边,伸开那只骷髅大鬼手看时,空空!

孟大厉大恨,此时,那蓝一朵也已经跟在孟大厉身后来到了;蓝一朵鬼鸣啾啾地说道:“大王,那黑钵掉进了咱们的寒乳灵池里,只怕不消半个时辰,就要被冻成粉尘了!”

孟大厉一脸悻悻然地说道:“哼!本王就不信冻不坏它!”

孟大厉与蓝一朵就立在这寒乳灵池边儿上,静静地呆看,两个骷髅鬼修,四只空空洞洞的骷髅眼窝子里,有荧荧的绿火,在一闪一闪地动,表达着他们的思考。

不知道这两个大鬼修都在思考什么,只见两个骷髅大鬼修呆看了一会儿,突然都惊讶地发现:怪哉!寒乳灵池里的液体在减少!

天哪!这寒乳灵池里的温度,那是绝对寒冷,强如孟大厉,也只敢将一只骷髅大鬼手伸去泡上三两分钟,什么东西能在绝对寒冷里久呆?

而且,这寒乳灵池里,盛装的绝对不是牛乳,而是死气,是阴气,也即是森森鬼气,这鬼气散发在这一处地下宫殿里,在地宫的四下角落里,有数不清有骷髅鬼修受此阴气而诞生!

这些诞生的骷髅鬼修们,围绕着地下宫殿,膜拜,修炼,听命于地下宫殿的主人孟大厉!孟大厉就是那骷髅鬼修们的王,就是他们的信仰!

孟大厉当然清楚这寒乳灵池就是自己势力的发祥之地,就是自己一切实力的源头,就是自己地位的保证!

此刻,孟大厉惊讶地发现,寒乳灵池里的阴气聚成的“灵乳”居然在减少,当时就有马不骑奇(骑)了怪了:怎么回事?

孟大厉的骷髅头不由得一扬脑袋又一低头,蓦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一声惊叫!

这一声惊叫,是既响亮,又含义复杂,有几分怕怕,有几分恨恨!

蓝一朵尚未明白大王的意思,正在呆看着寒乳灵池的它,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小心地问道:“怎么了,大王?”

孟大厉恨恨然怕怕然地说道:“那是什么怪物?它必然是没被冻死,正在喝老子我的灵乳哪!”

蓝一朵犹自没有反应过来,说道;“不怕,大王,咱们的寒乳灵池它又搬不走,过些日子,还会自动生长出寒乳来的!”

“笨蛋!”孟大厉听了,恨不得抬手给这蓝一朵一个耳光,然而,孟大厉只是这么想一想,并没有动手。

孟大厉抬起骷髅头,仰天长号,发出的是拉长了声音的啾啾鬼鸣,听得蓝一朵惶恐不已!

长号之后,孟大厉再也不顾寒乳灵池里的绝对寒冷,将身子一俯,打横飞起,一双骷髅大鬼手伸入池中,到处摸索起来。

孟大厉这是要拼着冻伤,也要找到那只可恶的黑钵!

然而,既已失手在先,托钵僧又怎么会再让自己陷入险境?

孟大厉一双骷髅大鬼手摸来摸去,黑钵却是化作一滴水,随着那被搅动的水流,任意飘流,孟大厉是劳而无功,一双骷髅大鬼手反而被冻得几乎僵硬了!

孟大厉恨极,眼见寒乳灵池是越来越浅,痛恨之下,立住身形,收双掌,再复往池里狠狠地一拍!

登时,池中寒乳四下迸溅!托钵僧一见,却是灵机一动,当即告知黑钵器灵阿弥,要趁机走脱:“阿弥,让我来驾驭!”

阿弥此时正觉得自己的吸收已经到了极致,堪堪要跨过仙道初阶,晋阶仙道二阶了,于是阿弥道:“主人,我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晋阶了,你来操控正好!”

于是托钵僧操控黑钵,器灵阿弥再一次地大吸寒乳——这寒乳,本就是阴气浓浓聚积而成,也就是托钵僧告诉阿弥所说的鬼气。

这鬼气,对于孟大厉以及别的鬼修是好东西,对于人类或妖族修仙者却是极可怕的;

然而器灵阿弥不怕,黑钵是能吸收一切可以吸收的能量的,经过了黑钵的吸收,鬼气反而转化成了黑钵自身的能量,成为钵内的灵气了!

阿弥有心,黑钵之内,虽然一时气温极低,然而钵内一切却都尽能承受得住,不仅仅托钵僧这一微阵诸修仙者,也包括花草树木。

前面说过,这花草树木,虽然是处在极度的寒冷之中,却并不凋零。这就比如柳树上的叶子,同样是在冬天,两棵柳树,其中根系深扎入土,生机旺盛的那一颗,叶子总比另一棵抗寒些,凋谢得晚些。

说了这么多,绕了这么一圈子的话,正是以树为喻,来看看托钵僧微阵诸人在黑钵里的际遇!

这一微阵诸人,沾的是托钵僧的光,也是沾了黑钵的光——这一回,黑钵大吸人家寒乳灵池里的鬼气,提升自身的同时,钵里诸君也得以大吸灵气,吐纳转化,自身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当时托钵僧微阵诸人,几乎是人人都要晋阶渡劫!

黑钵虽然由托钵僧驾驭,阿弥却是在临走之前给孟大厉来了一下狠的:只见钵口大张,这一张口,就是直接吞食,将那寒乳是大大地吞咽了一口下去!

——这下子,寒乳灵池是真正地见了底儿了!

孟大厉一掌拍过,正见寒乳四下迸溅呢,再一看,灵池见了底,那也是忍不住哀号起来了。托钵僧却是趁机驾驭黑钵,随一滴寒乳溅出了灵池之外,就要逃遁。

孟大厉霍然转身,一双空洞的骷髅大眼窝子里,两粒荧荧绿火闪闪地,向黑钵溅落处看了过来!

托钵僧一见,心说不好!赶紧驾驭黑钵,是原路逃出,直往外面飞。

到了这份儿上,孟大厉岂能发现不了黑钵之所在?当时孟大厉再次发出人类誓言一样的怒斥:“这一回再跑了你,老子就转世投胎还阳,不做鬼修了!”

这声音,正与托钵僧那一回随赵天武等人前来弄仙菜时所听到声音是一模一样,托钵僧是一听之下,便即明白了。

却说托钵僧驾驭黑钵,刚刚飞遁到这鬼修地宫出口,眼前那阴气已比先前少了许多,抬头向上望去,分明可以看到沙丘上方的夜空中那疏落的星星了;托钵僧正要舒一口气呢,后面的孟大厉早已是急了眼,一掌抓来!

孟大厉急了眼,这一掌抓出,竟然是骷髅臂猛然暴长变长,骷髅大鬼手抓住黑钵,身子却犹然自控不住,带着惯性冲出了沙丘大墓地宫——就凭这么一下子,即可见出,仙道六阶高手骷髅大鬼修孟大厉是多么地拼哪!

孟大厉是十二分地愤怒,也被愤怒冲昏了那一颗硕大的骷髅头!

此时黑钵器灵阿弥,刚刚好冲破了仙道初阶的门槛儿,跨进了仙道二阶,黑钵成为了二品灵器!

灵器天劫降下来了!

夜色茫茫,鬼影大沙漠上,沙丘之下,众骷髅鬼修无不惊惶:怎么我们这地宫上方,那是雷鸣电闪,天打雷劈下来了呢?

众骷髅鬼修们,战战兢兢地躲在地宫里,一个个是能趴下就趴下,挤在一起趴不下的,就是你趴在我身上,我趴在你身上,相与枕藉乎地宫之中矣!

沙丘大墓地宫外面,孟大厉犹自恨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只骷髅大鬼手紧紧地攥住黑钵,一任天劫雷电降落下来了!

这下子,等于是骷髅大鬼修孟大厉介入到黑钵的天劫中来了!

当时天劫倍增,巨大的雷电一道道地往下劈落!

第一道天劫雷电劈落下来时,骷髅鬼修大高手孟大厉正握拳攥着黑钵,于是乎,那一道雷电,自半空中劈落下来,自然是直击孟大厉!只听得“唰——滋滋滋”的声音里,孟大厉全身是电光缭绕,孟大厉忍不住惨叫一声,这才惊醒过来!

孟大厉当时就直甩手,要甩脱黑钵。托钵僧并不是傻子,哪里还看不出此中情头理绪来?托钵僧人在钵内,却早已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哈哈哈哈!你现在还想甩掉我的钵?哼——老衲我看你这是拿着鸡蛋吹哨子——没要门儿!”

托钵僧并不掩饰,于是笑声透过黑钵,直钻入孟大厉的魂灵中去,听得孟大厉是再吃一惊!

孟大厉原本只以为,坑害自己一池寒乳的,只是一只黑钵,没想到这黑钵突然发出人的笑声来了!孟大厉就在天劫雷电的灼烧下,嘶声问道:“你是什么妖修?为什么要坑害我孟某人?”

“哈哈哈哈!你还‘孟某人’呢,老衲我瞧着你就是个‘孟某鬼’!”

“是啊,是的!老子我就是孟某鬼,不是孟某人,可是我也没得罪你,你干吗要坑害老子?”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凭这个骷髅鬼修的修为,老衲我根本不是他对手,如今他掺和到我这黑钵的天劫里来,遭受天劫雷电攻击,我倒是正应该趁他病要他的命!

不,要他的命也没什么意思,上天有好生之德,佛家渡有缘之人,罢了,我不如趁着这天劫,想法子把他弄到我这黑钵里来,从此收服他,让他为老衲我服务!”

想到这里,托钵僧是再也不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骷髅大鬼修孟大厉,看着天劫一波一波地降下,捕捉拿下这孟大厉的有利时机。

天劫在落,孟大厉的那一颗“心”在往下沉,托钵僧的心情,却是兴奋不已,惊喜不已。

托钵僧心中期待,嘴里念着搞笑的祷词:“啊!天劫!啊!雷电!拜托了!啊!让天劫雷电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托钵僧财源大发

词曰:

大漠荒沙,狂雷流电,霹雳光华。划破天云,亮瞎人眼,落地生花。

春风骀荡无涯,这老衲,财源大发。似水流年,如花运数,得意堪夸。

——小词调寄《柳梢青》。

话说当时,也许是孟大厉倒楣,也许是托钵僧走时吧!托钵僧念念叨叨时,天劫果然是越来越猛烈了!

天劫在落,雷鸣电闪!

鬼影大沙漠上,大沙丘上方,猛然间天色更黑,果然是伸手不见五指,下一瞬间,猛然间又是天地一片大亮,亮如白昼,不,比白昼更亮!

更有一道亮得刺目的闪电,如同一条巨蟒,从半空中狂扑下来,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喀嚓嚓——!”声震千里!

大沙丘在雷声里震动、摇晃,四面沙坡上是沙粒滚滚而下!

孟大厉一甩再甩,奈何那黑钵就如同蚂蝗一样吸附在他的指骨上!

无奈之下,孟大厉发动仙道真元,用力一抖手一振一迸,才刚把黑钵震脱掉,又一道天劫雷电巨蟒,闪跃扑下,孟大厉来不及躲闪,登时又是全身发光,“滋滋滋滋”地响个不停,把孟大厉疼痛得是啊,怎么形容呢?

——只见无尽黑夜时,凄风苦雨中,大沙丘上,一副巨大的骷髅骨架子,在原地是又蹦又跳又跺脚,那情状,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孟大厉心中十分委屈,不由得狂叫道:“这不是我的天劫!凭什么,哎哟!凭什么老是打雷来劈我啊!”

此时的孟大厉,并不是用自己的仙道真元来发声嘶叫,而是凭其本能发音;这声音,传到托钵僧的耳朵里,只是“啾啾啾啾”的鬼鸣。

那刚刚被震脱掉的黑钵,此时又早已趁机跃起,这一回却是吸附在孟大厉那骷髅骨架的脊椎骨上了!

孟大厉是大怒大恨大恐惧!此时此地,托钵僧躲藏在黑钵里旁观,只见雷电轰鸣声里,一具骷髅骨架子在那里又扭又抖,看起来是十分地荒诞诡异!

这个时候,天劫雷电,都让孟大厉承担着了,托钵僧人在黑钵之内,心在黑钵之外,他那一双僧眼,是紧紧地盯着孟大厉,而他的心神,却在各器灵阿弥交流:

“阿弥,你能直接抗得住这样的天劫吗?”

“主人,放心吧,完全抗得住!”

“嗯,我是说,咱们得空儿把这个骷髅大鬼修弄到钵里之后,剩下的天劫,你能抗得住不?”

“主人,如果一直就是这样的话,我真的是能抗得住的!”

“那好!你瞅准了机会,协助我就把这个大鬼修给抓进来!”

“好嘞!怎么协助?”器灵阿弥欢快地答应道。

“抓住合适时机,你在他背后给他一下子,然后当头或者从背后套住他,装了进来也就是了!”

“嗯嗯,我明白了,主人!”

天劫依然在降落,孟大厉对抗起来,显然是越来越有些吃力了。

夜暗如漆,乍然是又是大亮,又一道天劫闪电如巨蟒扑下!孟大厉成不得扭动自己的骷髅骨架子,将一双骷髅大鬼手并成立掌,一合再分,往上虚托,以抗天劫,就在此时,孟大厉突然发觉一件物事当在自己的背后猛然一击!

孟大厉恨哪!这破东西,竟然在这个时候攻击自己一下子!这一撞之力好大!心思好狠哪!

孟大厉当时身子不由得往前扑了一下,然而就在此时,不待他站稳,黑钵已经如一个大口袋,往孟大厉套了过来。

此时上有天劫雷电劈落,后有黑钵套来,孟大厉欲待反抗,却被天劫轰得有气无力;欲待不反抗,却又不甘心!

孟大厉当时情急,忍不住嘶吼了起来!吼声未已,孟大厉只觉得眼前景色大变!

此际孟大厉已经是毫无悬念地被装进黑钵里了,到了这里,嘿嘿,就不再是孟大厉的天下喽!

孟大厉还想反抗,哪知一股大力涌来,将他束缚得死死的!孟大厉大吃一惊之际,耳边想起一个声音:

“别再挣扎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做主,你安安静静地呆着吧!”

只闻声音不见人,孟大厉不甘心地嘶吼着,左顾右盼起来,于是乎,一颗骷髅头左摇右摆,孟大厉想要看清是谁在说话。

托钵僧一时半会儿地还顾不上理睬孟大厉,反正他孟大厉现在是自己砧板上的肉了,啥时处理怎么处理,都不必着急,当下最要紧的,是渡过天劫。

渡这么个天劫,其实已经不劳托钵僧这位法宝本主操心了,自有器灵阿弥在,然而,托钵僧的心却还是系在法宝天劫上,毕竟,只有自己的黑钵完全渡劫成功,才可以放下悬着的心!

却说这天劫临近最后时,那天劫雷电就如一道闪电之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直往黑钵上浇下来!黑钵则是钵口大张,对于这闪电瀑流,是来多少收多少!

然而,瀑流太大,黑钵也似有吃不住的时候,果然到了最后关头之时,阿弥向托钵僧求救:“主人,我吃不消了!赶紧帮我一帮!”

托钵僧大吃一惊,心念电转:这个,若是我出手相帮,那等于是又加了一个人掺和到这天劫中去了,势必又将使天劫再次生发,这可怎么得了?

却说托钵僧就在这一瞬间里,猛然想到了正在挣扎扭动的骷髅大鬼修孟大厉,眼前不由得一亮!

托钵僧心意到处,阿弥立即明白主人的意思了,当时钵口仍然大张,却是将对那骷髅大鬼修的束缚放松了许多。

却说那骷髅大鬼修孟大厉,一直在挣扎,突然间束缚既松,那也是大喜过望,当即往外纵身,就要逃走,哪知他那骷髅头才刚刚露出黑钵,就遭遇“灭顶之灾”!

嘿,雷电瀑流正浇了个满头!孟大厉猝不及防,不由得长声惨叫!惨叫声里,孟大厉竭尽全力对抗天劫,这恰恰是合了托钵僧的心意,引孟大厉来帮助黑钵抗过这最后一波天劫!

天劫结束,孟大厉的骷髅骨架子无力地坠落在黑钵内空间大殿里,托钵僧是笑吟吟地抱臂而立,一脸嘲讽的意思!

孟大厉那骷髅骨架空空的眼窝里,两点磷磷绿火荧荧闪闪,表达着他的理解:我中计了,被眼前这个和尚摆了一道!

雨住风停,夜色虽然还是一片昏黑,但是天上已经透下了那一两颗寒星的光芒了。

黑钵又是直入那天劫残云,去吸收那残存的天劫雷电能量去了;而在黑钵之内,托钵僧正要折腾骷髅大鬼修孟大厉,却是突然间觉得黑钵内空间大殿一阵震动!

托钵僧大惊,神识一扫,却已释然:原来黑钵器灵阿弥晋阶到了仙道二阶,黑钵就相当于二品灵器了,其内空间世界发生了大变化。

此时,托钵僧明显地感知到,黑钵大殿之下,清气进一步上浮,与下方大地拉开了距离,而下方大地,如今已是千千万万里之广阔!

那大地之下,分明又出现了一个阴气世界,只是,这世界还有些模糊,隐隐地只是些阴郁之气在那里缭绕运转。

托钵僧觉得,那大地下方的阴气世界,仿佛自己当年听说过的阴间似的,不过,此时托钵僧还不能确定,毕竟对于这个变化,托钵僧也是不甚明白其中究竟。

劫云消失,黑钵落到地面上了,化作了一粒黄沙。

这一粒黄沙的内空间世界里,托钵僧开始了折腾骷髅鬼修大高手孟大厉!孟大利到了此时,除了低头,还能咋滴?

托钵僧意有不足,想到李诗剑弄了个妖修作血誓奴仆,此时倒也很是有心把孟大厉弄成自己的血誓奴仆。

然而,托钵僧自己,只曾经听徐文虎说过高福俊收妖修做奴仆的事情,至于收鬼修做血誓奴仆要怎么立血誓,托钵僧不知道怎么做哟!

托钵僧倒也会绕圈子,只听他笑道:“孟大厉,虽然你说你服了老衲,愿意供老衲差遣,可是你的修为境界这么高,一旦出了老衲这黑钵,你拿什么让老衲相信你不会背叛?”

孟大厉听了,沉默,憋了半天,才说道:“要不,我答应做你的血誓鬼仆,不过,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暂时做千年血誓鬼仆,千年之后,你须得还我自由之身!”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暗思量:千年时间,若是千年时间我还不能修仙有成的话,那也是白托了这个钵了!我有此钵之助,千年之后,想来也不会弱于他孟大厉,那时老衲也不怕他会反过来报复我!

行,就答应他这个附带条件,只是,这跟鬼修订立血誓奴仆是怎么做的,我还真真是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就笑道:“好说,老衲我答应你,千年之后给你自由!你快立血誓吧!”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给我——”

“给你什么?”

“主人哪,难道你连一滴血的代价也舍不得付出?我孟某鬼只是一具骷髅架子,并无血肉,没有你的一滴血,我怎么好立血誓?”

托钵僧听了,这才明白,原来立这个血誓,收这个鬼修奴仆,自己还是要付出一点儿代价的。不过,对于一滴血,托钵僧倒也不吝惜。

孟大厉立了血誓,托钵僧立即就有了感应,果然,从此孟大厉就是自己的血誓奴仆了,不过,这可是个鬼仆,一具骷髅架子,看着总是有些碍眼有些恶心。

孟大厉似乎知晓托钵僧的心意似的,当时立过血誓之后,骷髅架子上开始生长出了皮肤,不一会儿,全身都被皮肤覆盖了,除了光光的脑袋上是一块不毛之地,像个和尚,整个儿地看起来,果然是顺眼得多了!

托钵僧一见,当时大喜,问道:“孟大厉,你这是生出肉身了吗?你现在到底是人是鬼?”

“哪里哪里,回主人的话,我这不是生出肉身,我现在可以说是半人半鬼。”

“这话怎么讲?”

“回主人的话,我身上生出皮肤,是因为立此血誓之后,得了您这一滴鲜血的滋养才有的,因此,我才生出了这一副皮囊,但这也只是外表皮相,所以说,不是肉身。

不过,有了这副皮囊,我也可以说是半个人身了,所以呢,我现在的情况,就叫做一半是人,一半是鬼。”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鬼物总是缺少人性人情,若是他能生出肉身,真正地成为一个人,也许又不相同。

想到这里,托钵僧又问道:“若是生出肉身,那得怎么样才行?”

孟大厉道:“我宁愿做鬼,不想做人,做人太那个,咳,总而言之,比失恋还让人伤感。”

“哪里的话?做人岂不比做鬼强?你说说,到底有什么法子才可以生出肉身重新做人?你必须回答我这个主人的话!”

孟大厉听了,叹了一口气道:“回主人的话,您没听过这么一句话么?”

“什么话?”

“这句话是这样说的,叫做‘生死人而肉白骨’。”

“这句话说的是医生医术高超罢了,与你这骷髅鬼修有何关系?”

“有一种神功,叫做‘铸肉生骨’,修炼此功,顺利的,千年之间,就可以重生肉身,再次为人。”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千年之内,老衲我总得找到这个功法,让你孟大厉重新为人!”

却说黑钵之内,托钵僧微阵三十来人都在,其中厉文山也是个极有见识的,当时心中一动,就神识传讯给托钵僧:

“明尘道友,既然你已经收服了这大鬼修,何不去他那老巢里,再抓些修为境界高的鬼修,都收做血誓奴仆,就让他们冒充手下仙兵,补足我们这一微阵人数不足的问题呢?”

托钵僧听了,眼前一亮,当即神识传讯给厉文山,回复他道:“对啊!厉道友,你的提议太好了!反正天阵仙国那边,手下有多少仙兵就做多大的官,我何不多弄几个,也凑个数千人马,就像那吴经纬、皮阳秋那样,做个中阵长呢?”

厉文山听了,鼓掌大笑!其他人见了,都是不明所以,不免有人就拾了个二笑。

托钵僧是当机立断,向孟大厉说道:“孟大厉,我要到你那老巢里去,再找几个修为境界高的来做奴仆,也好多凑点人马,好在天阵仙国弄个大一点儿的官当当!”

孟大厉此时对于托钵僧的话,并不违拗,主动说道:“我手下有三大健将,他们是仙道三阶的蓝一朵,仙道二阶的两个,一个叫钟两当,另一个叫洪三元。加上我,以主人您现在的修为境界,也差不多只能收我们四个血誓鬼仆了,再多,您的本体真身就禁受不住了。”

托钵僧听了,笑道:“我想弄上三千人马,做个大点儿的官,你看怎么办才好?”

孟大厉道:“若是主人您舍得您的血,你可以把血交给我们,我们四个替你收他们为奴仆,以我们四个的修为境界,为你收三千个兵也是可以的。”

托钵僧听了,心花怒放!驾驭黑钵,直入那沙丘地宫,同时还不忘询问孟大厉:“你手下原有多少修为境界高的骷髅鬼修?”

孟大厉道:“原有灵道四阶以下的近万,灵道四阶至灵道八阶的六七千,灵道八阶、九阶的三千多,还有百十来个是仙道初阶的。”

托钵僧听了,心头更喜,就说道:“灵道八阶以上的,老衲我是全都要的!”

说话之间,黑钵再次进入了地宫。

第二百四十八章、器灵神通也惊人

词曰:

逝水匆匆,闲云渺渺,梦也零落纷纷。共时无物,相似有朝昏。古往今来总是,留不住,春去无痕。寻思是,彷徨无计,倾尽手中樽。

禅门,堪寄这,前生来世,法相金身。漫修炼神通,掌控乾坤。好教时间倒转,再回首,不负深恩。流年有,缓急快慢,从此便由人。

——调寄《满庭芳》。

却说黑钵进入地宫之后,有孟大厉这原地宫主人的话,那蓝一朵、钟两当、洪三元自然是都做了托钵僧的血誓奴仆。托钵僧也是舍了两碗的血,交给孟大厉等四个,于是乎,收了三千骷髅鬼修。

孟大厉顾恋这里是自己的老巢,请求留下一个仙道境界修为的骷髅鬼修,替自己照看剩下的鬼修们。托钵僧自然同意,诸事就此安排妥当后,托钵僧驾驭黑钵,就要离开,突然间,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的心底响起:

“主人!我想要那个池子!”

托钵僧听了,心底自然省悟,立即驾驭黑钵,原路向地宫深处飞掠而去,来到了原先所到的那寒乳灵池处。

托钵僧询问器灵阿弥:“你可有办法弄走这个池子?”

“我的办法就是把它整个儿地吞下去。”

说话之间,只见黑钵是钵口大张,从上方盖住了那寒乳灵池,就像挖掘机似地往下挖去——不一时,就掘进了数丈深!

却说孟大厉见了,情知托钵僧是要弄走这个池子,心中十分不舍,然而,此时,托钵僧是主人,他作为奴仆,也是无可奈何。

托钵僧察言观色,料想这孟大厉应该知道怎样才能弄走这个池子,于是就问道:“孟大厉!你知道这个池子是怎么弄走的,是不?还不赶紧告诉主人我吗?”

孟大厉吞吞吐吐,拖延着,却终于是碍于血誓,开口说道:“主人,这个池子,移走的方法是这样的……”

一语未毕,只听得“轰——沙沙沙沙”的声音响起!

原来,黑钵器灵阿弥,竟然是硬生生地将那寒乳灵池给挖掘起来,收到黑钵里了!

寒乳灵池才被挖掘出来,这地下大墓就坍塌了!“轰”地一声,是地宫塌下来的声音,“沙沙沙沙”的声音则是黄沙往大墓里倒灌而发出的。

地宫既塌陷了,那些没有被收的骷髅鬼修们,有的就势睡倒在沙里装死,有的是惊慌地跃出了地面,不知所措,在那里啾啾鬼叫。

却说那池子,一进入黑钵之内,登时下坠沉潜,竟是直入黑钵内世界里那千万里的大地深处去了!

那池子一入大地深处,就直直地钻入了大地深处阴气之中,登时黑钵内空间世界是一阵震动!

托钵僧神识到处,发现原来那阴气缭绕盘旋的地方,分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这世界里,居然也有大地山川!其间一条小河,转眼间形成,但见黄水流注,也是浪花汹涌!

那小河的源头,分明就是那个池子!此时托钵僧的心中,清清楚楚地出现了那小池子的名字——“黄泉池”!

原来,这小池子,竟然是阴间黄泉河水的源头!这小河,竟然就是阴间的黄泉河!

托钵僧此时心头了然:黑钵内部世界,至此是三界初成:清气中最上方这大殿,乃是上界天宫;而清气所在处,应该就是神仙世界;下面的大地,分明就是人间,是一个凡尘世界;而大地之下,那阴间,就是黄泉世界了!

只是,大约黑钵的品阶还没达到的缘故吧?这神仙世界,除了上界天宫,那神仙世界还没有真正形成。

这个变故,黑钵中的人们,集聚在大殿里,多少能看出来一点端倪,当时众人都惊呆了!

孟大厉却也极是见机,情知自己失去了“寒乳灵池”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当即请求道:“主人,你这法宝世界里,那黄泉世界没有人管理,不如就让仆人我去做个阴间阎王吧!”

托钵僧哈哈大笑,痛快地说道:“好!你们三千人马,都去那边,我需要时,出来给我当仙兵,不需要时,你们去替我打理阴间黄泉世界!”

当时托钵僧心情高兴,趁着兴头,驾驭黑钵,一圈子掠过,将那些失了巢穴的骷髅鬼修们全都收了,统统地安排到黄泉世界里了!

——黑钵之内,一个完整的诸天世界体系初成时,最先完成的,竟然是黄泉世界!

此时托钵僧的心头,不觉是大喜过望,然而福无双至今日至,器灵阿弥又报告说:“主人,我感觉,从今往后,我的内空间世界里,人们可以修炼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笑得大殿里的人们莫名其妙。雷仁与万法亭都不由得询问道:“明尘道友,怎么这么高兴?”

九长老却是说道:“明尘道友今天大有斩获,想必是因此发笑的了?”

托钵僧止了笑,向众人道:“诸位,从今天起,你们便可以在我这黑钵里面修炼的了!你们都赶紧试试吧?”

原来众人虽然呆在钵里,情知这里是托钵僧的法宝空间,虽然也都是静坐修炼,除了此前黑钵大吸那灵池寒乳时之外,却没有人能向身外的空间里吸收到灵气的,此时听了托钵僧的话,大家伙儿一试,嘿!还真的都能吸收到了灵气!虽然这灵气稀薄了一点儿,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啊!

且不说大伙儿都是心情高兴,单说当时那雷仁、万法亭、九长老等众人之中,颇有因为服用了那鬼修内丹,即将突破境界晋阶者,此时一开始再吸收外界灵气,好了,晋阶了,天劫就要来到了!

这些个要渡天劫的,都跟托钵僧说话,要出去渡天劫。托钵僧正待让这些人出去渡天劫,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的心底响起:

“主人,我这内空间世界已经形成,内部可以生出天劫来了,而且比外界的同级天劫还相对低些,不如让他们出了天宫,到下位世界去渡劫吧。”

托钵僧听了,心头是咯噔地一愣,下位世界?哪里是下位世界?不过,作为法宝本主,托钵僧也是一眨眼间就明白了阿弥所说的“下位世界”,就是下方的千万里广袤大地。

当时托钵僧心意一动,众人之中,那要渡天劫的诸人,身不由己地飞出了天宫大殿,落入下面的大地上去了。

这些人中,有雷仁,有万法亭,有九长老,还有禅宗的普照和普渡两个和尚——总共是一十二人。

十二人正不明所以,恰才落到地面上时,抬头就见上方的天空中,乌云乍起,风雨将作,雷鸣电闪,正是天劫之象!

大殿,此时即是天宫大殿了,余下的二十来个人,从天宫里向下面的世界看去时,不由得都心生羡慕。

托钵僧道:“诸位,你们正好趁机修炼,我们这一夜参战时所收的仙菜内丹,正好供各位突破!”

当时诸人欢呼,领了仙菜内丹,都去冲击自己的修炼瓶颈。

托钵僧却是心中另有考虑,当时询问器灵:“阿弥啊,当年初到临沙城那边时,你曾经大显神通,让我的道友和三丫他们一梦之间,如过十年,都是不知不觉地跨进了灵道境界,如今你还能像那样,助我这一微阵众人快速晋阶不?”

阿弥听了,回答道:“主人,那哪是什么‘一梦之间,如过十年’?那是我掌控我仙钵世界,加速时间罢了。”

“什么是加速时间?”

“主人,就是让时间加速,流速变快啊。”

“时间也能加速?”

“能,在我的世界里,我就可以控制——时间,在本质上是空间运转的速度快慢造成的,我的世界我作主,当然可以控制时间加速啦。我不但能让时间加速,还能让它静止,甚至能让他倒流呢!”

“什么?你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这一回,托钵僧是大大地吃惊了。吃惊之余,托钵僧暗想着,或许有一天,我也能修炼出这个本事吧?看来还得跟我这宝贝器灵多学学哩!

托钵僧心中想着,嘴里却说道:“阿弥,那你就运用时间加速的本事,帮助这些人晋阶吧!”

——却说当夜之战,黑钵被蓝一朵抓走之时,众仙兵在皮阳秋和吴经纬的指挥下,为了避蓝一朵之锋芒,退入国界之内并立即关闭了阵门,然后开始检点人马。

查来查去,只有白俊小阵缺了一个微阵人马,赵天武早已向白俊作了报告:当时我这一微阵与托钵僧微阵挨在一起,并肩作战,同时撤退,只是我这一微阵比他那一微阵先一步撤回国界之内,托钵僧微阵应该是没有来得及吧,看来是全阵三十多人都已失陷了!

白俊心中颇有些惋惜,惋惜的是那美女修仙者,沦为骷髅鬼修的仙菜了!

白俊心底犹自暗骂:“托钵僧,托钵僧!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与其让那美女修仙人沦为仙菜,何如让给我做个道侣?我呸,偏偏是你他 妈地精明,想方设法地套住了老子,逼得我不好再找你索要她 来做道侣!唉,美女,可惜——可惜了大好美女啊!”

不过,白俊心中虽然这样想,在上报时,却是一脸忧伤的样子,哀哀地向吴经纬说道:“报告吴阵长!全军只有我白俊小阵受了损失,托钵僧微阵是全军覆没了!”

吴经纬听了,也只好安慰白俊道:“白阵长,战争就要死人,牺牲在所难免,托钵僧微阵将士们死得荣光!至于你小阵兵员上的损失,慢慢再想法弥补——

十天前,你也申请过了,要越过鬼影沙漠,去妖修地盘上抓丁,这个申请,我可是早已批准过了的。”

白俊听了,也只好说道:“感谢吴阵长批准我的申请,待过了这几天,我便率领全阵人马去抓丁,补充兵员。”

吴经纬听了,又安慰道:“嗯,如果你感觉人手不足,我可以调派几个微阵支援你部。”

却说这边清点损失,安抚仙兵之后,众仙兵们都已经就在盘坐修炼休息起来了。东方的天空中露出一抹鱼肚白,天亮了。

天色既亮,鬼修们便不会再来,于是仙兵们开始了正常的训练。白俊这一小阵,仍然负责国界阵门的值哨护卫,这一天白天,具体的轮值微阵,是钱能通微阵,当时钱能通正在国界阵门向本微阵仙兵们训话,却是见得国界阵门之外,有一人托钵拄杖,飘然而至!

第二百四十九章、托钵僧势力大涨

词曰:

士别三日当刮目,认吴下,兄何误。此日雪飞红满树,凝寒香溢,风息雪住,又是阳春路。

范叔一去风霜苦,苦尽甘来是天数。驷马高车来相府。蓦然回首,千年一梦,岁月悠悠度。

——漫写《青玉案》。

当时托钵僧是拄杖托钵,飘然而至,来到国界阵门处,上前叫开阵门。

第二微阵阵长钱能通早已看到了托钵僧,心头大喜,脸上含笑,赶紧打开国界阵门,让托钵僧进来,嘴里说道:

“没想到老八你还能活着回来!虽然你手下的仙兵没了,不过……”

钱能通话未说完,就见眼前一花,三十多人出现,一个个神完气足!钱能通吃了一惊,再一细看时,诸人居然都是明显地修为大增,三十多人中,倒有一半以上的人修为境界是明显地提升了一阶!

钱能通一惊之余,更是为托钵僧高兴,恭声祝道:“老八!你这一微阵让大伙儿担心了一夜,没想到反而是个个修为大进!可喜可贺呀!”

白俊早已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心情复杂。

此时的白俊,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自己原以为手下这一微阵人马是失去了,没想到是一个不少地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有什么奇遇吧?

难过的是,先前自己还暗暗恨他托钵僧,断了自己对那女修仙人的美好希望,白白地送了那美女仙人的大好性命,然而如今托钵僧微阵是一个不少地回来了,那美女当然也是回来了,然而自己还不是一样没有希望么?

不过,白俊还是挺会自我安慰的,心中暗道:“也许这一回带人去那妖域那边世界里抓丁,说不定能抓到一个女修仙人呢,那时老子我凭借小阵长的权力,给她来点儿潜规则,哼,老子就不信,凭我白俊,这么俊的一个修仙高手,难道我的俊是白给的吗?难道就找不到道侣了吗?”

白俊心里暗暗发誓,誓要找一个道侣,生个白小俊来玩儿,嘴里却是热情洋溢地说道:

“托钵僧微阵长,你能带着微阵人马平安归来,这是大大的好事啊!我要报告中阵长,给你记功!”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笑毕说道:“好!白阵长,如此就先谢谢你了!不过,我倒是也想亲见中阵长一面哪!”

“嗯?你想见中阵长一面?有什么事么?”

托钵僧笑道:“见了中阵长,自然揭晓。”

白俊听了,突然老羞起来:“托钵僧微阵长!你可要明白,你这一微阵,加入我白俊小阵序列,成为我天阵仙国正式仙兵,这可是我白俊对你们的恩典!你莫要不识抬举,目中无人!这下级尊敬上级长官,是仙兵的必修礼节,你难道不懂吗?”

托钵僧仍然是哈哈大笑,全然不以白俊恼羞为意,只是说道:“白阵长,你的恩典,我托钵僧自会报答;不过,今天,我可是必须要见中阵长一面的哟!”

白俊忍住了莫名怒气,再次问道:“托钵僧微阵长,你究竟为着什么,一定要见中阵长?”

恰恰此时,有人哈哈大笑道:“是啊!白阵长问得有理!托钵僧微阵长,你究竟是为着什么,一定要见本阵长?”

原来是吴经纬到了!

托钵僧闻声抬头,白俊早已转身,立正,“啪”地敬了个举手礼:“白俊见过吴阵长、皮阵长!”

却是皮阳秋与吴经伟一块儿到了!吴经伟一挥手,示意白俊免礼。皮阳秋却已经先行开口问道:

“托钵僧微阵长,你才一回来,有些消息就传到我和老吴耳朵里了——

听说你这一微阵人马一个也没有损失,而且个个都是修为境界大有长进,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我料你们必有奇遇,能还说来听听,可以的话,大伙儿都沾沾光呢?”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想,奇遇倒真的是有,只是,已经“遇”过了,你想沾光,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笑道:“皮阵长说笑了,奇遇倒是有,只是抓了丁,我手下有了几号人,想跟吴阵长要点儿小官当当罢了。”

“什么?你抓丁去了?抓了多少?我们可是要根据你手下人马多少来给你官职的!”吴经纬听了,笑着说道。

托钵僧心意一动,三千鬼修人马出现!但见这三千人马,队伍整齐,修为境界,个个都是灵道九阶,更有少数仙兵,都是仙道初阶。

其中更有四人,一个是仙道六阶,一个是仙道三阶,两个仙道二阶!

两个仙道三阶,就足以让皮阳秋和吴经纬吃惊的了,两个人当时心里都是暗想——这托钵僧好厉害!我也不过是仙道三阶,已经是官至仙国中阵长了,他这抓丁,竟然一下子就抓了两个仙道三阶!

还有那更可怕的,居然有仙道六阶大高手甘心做他的下属!托钵僧这是什么本事?有这么抓丁的吗?

一个灵道八阶的修仙者,当个微阵长就已经是破格提拔了,他他他,居然能抓住仙道六阶大高手来做下属!这要是封他的官,那岂不是破格破格,破了一格又一格吗?

不管怎么说,破格提拔,不提拔也得提拔哟!人家的仙兵摆在这儿呢!

皮阳秋与吴经纬两个心里奇怪,再看这支队伍,哟呵!个个都是不长头毛的和尚!这真是有什么样的微阵长就有什么样的兵啊!只是啊,这些仙兵虽然也都是人模人样的,却是怎么地让人看了有一种别扭之感呢!

皮阳秋、吴经纬,还有那白俊,都是十分吃惊,别的仙兵们,也都是十分震惊,那第二微阵长钱能通,更是已经看呆!

却说托钵僧,情知自己这三千仙兵都是鬼修,也怕这鬼修们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呆久了,被他们发现不妥,只让两位阵长看了一眼,立即又将人马收到自己的黑钵里去了。

然而,吴经纬,皮阳秋和白俊却是首先关心人数,当时都是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一阵人马,足有三千之数。

白俊心里既震惊又哀叹:这托钵僧,一下子抓了这么多的丁,人马比我的多了数倍,只怕从今往后,他反而变成了我的上司了!哎哟,我还想着打压他,出口恶气呢,现在看来,那也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有指望了!

吴经纬却是忍住惊讶之情,心头也叹:这托钵僧,一下子弄来三千人马,比我手下的仙兵还多,我哪里还能管得到他?按我们天阵仙国的规矩,从此后他也是跟我吴某人平起平坐喽!

皮阳秋却已经是压下心头的震惊,满脸堆笑地说话了:

“哎呀!托钵僧阵长啊,你手下这么多的仙兵,按我们天阵仙国的规矩,凭这相当于一个中阵之数的仙兵,你的职务,比我也不低,我们都没资格封你的官,你赶紧跟我们去一趟城主府,先将这个情况往上报,等着上级批复吧!”

此时,皮阳秋和吴经纬对待托钵僧的态度,可就是平等相待,再也不视为下级了;白俊呢,则反过来,对托钵僧恭敬起来了。

不过,白俊是恭敬在表面上,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白俊脑袋里一转悠,抓了一个疑惑处,故意问道:

“托钵僧微阵长,我瞧你手下那些仙兵,怎么都是个个不长头毛啊?”

白俊这一问,也正合了皮阳秋和吴经纬的心思,这二人当时也是目光炯炯,望着托钵僧,听他解释。

托钵僧听了白俊的话,看着皮阳秋和吴经纬二人脸上的神色,心意电转:我若是实话实说,肯定不行!

托钵僧打了个哈哈,笑道:“这个么,说白了也很简单,俗话说,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兵;老衲我是个和尚,他们既是我手下的仙兵,当然都得光着脑袋,不许长头毛喽!”

白俊无语,皮阳秋和吴经纬两个,跟白俊一样地无语——人家托钵僧自己是个僧人,手下仙兵都也是如主将一样光了脑袋,这个,谁又好发什么微辞啊?

吴经纬转向皮阳秋,说道:“老皮,你是正规军,你看怎么办?”

皮阳秋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能上报城主府,请上面的人裁夺呗。”

说到这里,皮阳秋向托钵僧道:“托钵僧阵长,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城主府吧。”

于是托钵僧跟着皮阳秋和吴经纬一路风遁,直入共轭城。托钵僧这也是第一次进入天阵仙国的城池,颇有新鲜感觉。入城之后,但见街道上的行人,分明是分为三类情形:

有一类人,一看就知是凡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这些人,身上的气息,托钵僧一感应,便知这些人,生不满百,不过是百岁光阴百年人生。

还有一类人,也是普通凡人,但是,这些人,托钵僧感应之下,便知这些人的寿命,比前一类人要长久,说起来,这类人就如那刘小棒儿和翠姑在太皇天里所遭遇的那镇头无赖一样,六十多岁,却只算得是青壮年,这些人,一生下来就是先天境界,虽是难以修仙,但寿命却可长达三百岁!

最后一类人,当然是真正的修仙者了,托钵僧原以为共轭城既然是天阵仙国的城池,理当有很多的修仙人,哪知却是大谬不然!

托钵僧的疑惑不解,皮阳秋与吴经纬都是看得清楚,自是笑着为托钵僧解释:

原来,这一世界,是九重天世界的第三重天世界。这里的人们,有最普通的凡人,就是前面所说的人生不满百年这一类的,在这里的修仙人嘴里,叫做源初凡人;那寿命长达三百年之久的,叫做优游凡人。

托钵僧听了,心下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所在的世界,那里的人们,应该都是源初凡人了。想自己原本是个源初凡人,幸而踏入修仙之途,从此得入长生,得以见到种种稀奇之事,也算是幸运的了。

——这一路上,皮阳秋说得兴奋了,不由得为托钵僧说起了天阵仙国诸多方面事情。风土人情,修仙习俗,晋身之道,加官晋爵的好处,乃到一个普通修仙者,如何爬到天阵仙国的上层,爬了上去,会有什么好处,等等等等,好像他皮阳秋在这天阵仙国里,已经是个成功人士了一般。

吴经纬在旁边听了,心中是又羡慕又有些不服不甘。听到最后,吴经纬忍不住接了一句:

“托钵僧阵长,皮阵长可是掏心窝子跟你说话呢——老皮说的,你也能听得明白,我们老皮啊,也是身居高位,年轻有为啊!希望将来,你也能跟老皮一样,混得风生水起,那时,我可是要沾你的光的哟!”

皮阳秋听了,感觉到了吴经纬的酸味儿,不由得笑道:“老吴啊,你瞧你说的,你不一样也是中阵长么!”

“哪里啊,我这中阵长,哪能跟老皮你比啊,你是天阵仙国正儿八经的军职,我只是地方仙兵小头目,仙国兵部还不知有没有我吴经纬的人事备案呢!哈哈!”

皮阳秋听了,也是哈哈一笑。托钵僧听了,却是心中另有想法,看来,还是正规仙兵好啊!我怎么才能晋身,挤到正规仙兵的行列里去呢?呀,我到了这边,好像是变成了官迷了,哈哈!

正想着呢,却听那皮阳秋说道:“托钵僧阵长,你看!”

说话之间,三人转过街道十字路口,皮阳秋抬手一指,托钵僧顺着皮阳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闪面数里之外,有一处高大的建筑,虽是离得远,却也是可以见得出那建筑是美仑美奂的了!

吴经纬笑道:“那就是城主府了!”

第二百五十章、未曾封官先炼器

词曰:

回首前尘,思偷艺,艰难几许。料不到,何时得计,当时无趣。霜刃锋芒接砥利,暗香疏影凌寒馥。贵有恒,不要一天晴,两天雨。

气宜壮,心莫沮;天不老,情难叙。把古今惆怅,理清头绪。身化蝴蝶迷晓梦,心期云汉修仙旅。待功成,任三界诸天,托钵去。

——调寄《满江红》。

眼里望见了城主府,不过是分分钟的工夫,三人就来到了城主府北门,也即是后门。

后门也有城主府值哨的府卫,装束与普通仙兵不同,两个家伙,站得是笔直挺拔!

皮阳秋与吴经纬当先而入,两个府卫敬礼,皮阳秋道:“托钵僧阵长是随我和吴阵长来见城主大人的。”

于是两府卫也向托钵僧敬了个礼。托钵僧看时,只见这两个府卫,修为境界都是仙道初阶。

进了门,托钵僧神识略略扫过,便发现后门旁边的房屋里,分明是有十数人正在静坐修炼。其中有二人正于此际结束修炼,站起身来,一跨步,已是出了房屋,来到门哨所在,向值哨二人敬礼,那二人还敬一礼,两下里交接换哨。

皮阳秋和吴经纬再往前走,沿路拐个弯,又是一处营院,门口也有两个人值哨,装束与先前所见的府卫不同,分明是普通仙兵。皮阳秋笑向托钵僧道:

“这个院子里,是我的队伍驻扎所在。我们属于仙国正规仙兵序列,与府卫不同,府卫是仙国内卫序列——像我们共轭城这样的国界阵门要地,内卫部所派下来的,都是一级府卫,个个都是仙道初阶。城主府前后门的府卫,共是一个微阵五十人,厉害着呢。”

吴经纬也插着话,为托钵僧解释一番,托钵僧这才明白,原来这天阵仙国,仙兵共有两大序列——

内卫序列,统领全国各城府卫,府卫分一级二级三级,一级府卫都是仙道初阶,护卫重要城池之城主府,二级府卫都是灵道九阶,护卫一般的城池之城主府,三级府卫则是灵道八阶,得城都有,主要是维持城池内部治安秩序,受内卫部领导,也受所在城主府的领导。

一级二级的府卫,首先是受内卫部领导,至于城主,那得是大城城主,够资格的,才有权力管辖相关的府卫。

共轭城是个关塞要城,城主是有权力管辖本城府卫的;城主府更有权力管辖的是本城仙兵。皮阳秋所部,归属仙国兵部领导,也受共轭城城主府领导,但是在根本上,却是受兵部管辖。吴经纬所部,名义上,接受仙国兵部领导,但实质上,只受共轭城城主府领导。

托钵僧弄明白了这些赆下暗暗道:想不到,这天阵仙国,管理系统是森严复杂呀!

三人走过皮阳秋的营院,沿马道转过一个弯,再往前走,就是城主府的内院正门了,进得门来,前面不远就是城主府大厅,皮阳秋与吴经纬都是站住了,皮阳秋向那三级府卫道:

“小陈,进去通报,皮某与吴阵长和托钵僧微阵长求见潘大人!”

那被叫做小陈的三级府卫当即向三人敬了个礼,转身入内通报去了。不多时,那小陈出来,重归哨位,立正站好。

就只得“哈哈”笑声响起,笑声未落,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已经来到了三人面前,这人开口笑道:“皮阵长、吴阵长,请进!这位是?”

“项副城主,他叫托钵僧,本是我手下白俊小阵的一个微阵长,如今手下招了三千仙兵,因此随我前来拜见城主,请文城主赐封相应军职。”吴经纬上前一步,说明来意。

“噢!原来如此!托钵僧阵长,你也请进!”项副城主听毕,向托钵僧抱拳示意。

于是托钵僧还施一礼,就随皮阳秋和吴经纬进了城主府大厅。

进了大厅,就见一个人头戴九梁冠,身穿绣蟒袍,端坐公案之后。见了三人进厅,这人就在公案后站了起来,向皮阳秋拱拱手,笑道:

“皮阵长,吴阵长,二位请坐。这位是?”

托钵僧听了,心头一阵恶寒:乖乖,看来他是高高在上啊!老衲我向来自认不比人差,可是在他的眼里,竟是视如无物,我这鼎鼎大名,到他这儿,却是湮没无闻啊!

想到这里,托钵僧迈步上前,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自报家门道:“老衲明尘,人称托钵僧,因为手下新近招了三千仙兵,特来请城主封赏军职!”

——此时皮阳秋与吴经纬才知道,原来托钵僧法号明尘。

托钵僧说话之际,皮阳秋和吴经纬早已用神识传讯之法,向这位文城主作了报告。

文城主笑道:“原来你叫明尘!我瞧你也不算老,怎么就在本城主面前自居起老衲来了呢?”

原来这文城主一见托钵僧的笑容里带有一丝嘲弄,心里就生不乐,要先行拿托钵僧一个下马威。

托钵僧笑道:“老衲当年开始修仙时,年纪便已老大,从那时起,就是一向自称老衲,嘿嘿,到现在这许多年过去了,习惯形成,早已改不了啦!”

“你改不了也得改!你可知道你现在是跟谁说话?”文城主摆谱儿起来了。

“知道知道!”托钵僧心头嘲弄,脸上换了*肃穆的表情,向文城主施了一礼,说道:“老衲这是在跟城主大人说话,岂敢不敬?还望城主明察!”

文城主按下心头不快,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来,说道:“按你出身,你是出身于我仙国共轭城地方仙兵吴阵长手下,你的军职大小,正当由本城主来封赐!不过,封职大小,得看你手下有多少仙兵;既然两位中阵长都是亲自来保举你,你且说说,你手下有多少仙兵?”

托钵僧听了,笑道:“回城主大人的话,老衲手下,也只是三千仙兵。”

“嗯,兵呢?三千仙兵,你够格儿当个中阵长的了;只是你的仙兵在哪里呢?”

托钵僧听了,拱手施礼道:“我的仙兵,就在我的随身仙府里。城主大人若是想亲眼看看,验证一番也是可以的,只是这大厅里边,似乎不宜让他们出来。”

托钵僧怕是说出自己的黑钵法宝会让这文城主惊讶,故意说是将仙兵带在自己的随身仙府里。

不料文城主听了,脸色仍然是大为惊讶:“随身仙府?什么是随身仙府?”

托钵僧一听,便知道这随身仙府,在这边是没有人知晓是怎么回事的了。不过,托钵僧另有想法——若是我就此提出炼制随身仙府,趁便向,他要点儿材料,当场炼制,或许既能显我之本事,又能拉近与他的关系吧?

毕竟目前我虽不惧他,在哪里立足都无所谓,但是,雷仁、万法亭他们,却都还想在这天阵仙国站稳脚跟儿,要重开宗派哩!

想到这里,托钵僧哈哈大笑,笑得文城主、项副城主,皮阳秋,还有那吴经纬四个是莫名其妙!

四人见托钵僧如此大笑,旁若无人,都是心下认定,这托钵僧,修为境界不高,却是一个十二分狂妄之人!

然而,皮阳秋和吴经纬却是认为,托钵僧有狂妄的本钱;这文城主与项副城主则认为,托钵僧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项副城主不待托钵僧笑声落音,便斥道:“明尘,不可放肆!”

托钵僧听了,脸色一肃,说道:“项副城主,城主大人,若是你们能提供足够的材料,老衲 我现场给你们炼制随身仙府,见了实物,你们就知道这随身仙府有什么妙处了!”

“噢?你还精通炼制之道?看不出来,你虽是一个和尚,却还样样精通啊?”文城主来了兴趣,不知不觉间转变了对托钵僧的看法。

项副城主却是说道:“托钵僧,你把你的随身仙府拿来给我们看看不就得了?”

托钵僧心道:当初炼制也几具随身仙府,我却是一具也没要,都给了别人了,我现在所说的随身仙府,不过是哄他们的,其实这本是我的黑钵,黑钵可是我最大的本钱,岂能让你们看透?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我这具随身仙府不好看,而且,我已经滴血认主了,便有什么好处,也不可能让项副城主大人观看!”

说到这里,托钵僧一举左手所托之钵,笑道:“喏,项副城主,这个便是了!”

项副城主一见黑钵,早已撇开大嘴,笑了起来:“就这么一个破钵?又黑又丑的,明尘和尚,你的审美观有问题吧?”

原来黑钵依托钵僧的心意,隐了自身的品阶,看起来,毫不起眼,难怪这项副城主看不上。

托钵僧笑道:“我这个钵,是陪着我半路出家,沿门乞讨用的,当然不美观,只是实用罢了。若是副城主真想见识随身仙府,那就请拿了材料来,我这里可以现场炼制!”

文城主却是有心想看看托钵僧炼制方面的本事,那皮阳秋和吴经纬,也都暗暗以神识传讯之法,向文城主吹嘘托钵僧,一再称托钵僧是个修为境界虽低,却颇有能耐的一个人。

文城主也以神识传讯询问他两个,皮阳秋也向文城主细细地说了自己所见,托钵僧抓丁吧,居然抓了仙道六阶做部下!

文城主听了,这才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重新审视起托钵僧来了。当时文城主向项副城主道:“老项,我们城主府仓库里,炼制材料也还是有一些的,不妨让明尘试试。”

项副城主见城主已经发话了,也就顺势说道:“好!明尘和尚,你就炼制随身仙府来给我们看看——你说说,需要哪些村料?”

托钵僧听了,报出一连串的材料名称,其中特别强调的一样,便是长生土。

托钵僧深知,若是有了长生土,这随身仙府,作为空间法宝,可就厉害了。此前在明宗天青城所炼制的随身仙府,因为没有长生土,总有些不如人意之处——不知这边的城主府里,有没有长生土。

果然,听了长生土这个名字,两个城主与两个中阵长都是心下暗道:能懂得用长生土来炼制法宝,说明这个托钵僧明尘,在炼制方面应该是有点儿门道啊!

然而,长生土这种东西,共轭城的城主府仓库里,哪有这种东西!整个儿的天阵仙国,也只有神京国主的仓库里才能有吧。

当时文城主也不隐瞒,说道:“长生土是没有的,要说有,也只有国主的仓库里能找到吧。”

托钵僧听了,也不强求,哈哈一笑,说道:“没有长生土,只是炼制出来的随身仙府有所不足罢了,但也不会太差。”

那项副城主早已带人去取材料了,不多时,取了材料来,交给托钵僧。托钵僧道:

“好!下面我就炼制了,不过,我炼制时,不可有任何打扰!”

第二百五十一章、托钵僧荐入神京

词曰:

解珮倾心,闻琴得意,也是知遇之恩。徐君何在,挂剑亦销魂。流水高山亘古,知我者,鲍子情深。还如是,山公一荐,此去入京门。

当春,争竞秀,花须柳眼,蜂阵蝶群。万木千帆动,水印风痕。正是桃蹊李下,把春色,户户平分。因回首,故园东望,芳草渺孤村。

——调寄《满庭芳》。

话说当时,托钵僧开鼎炼制随身仙府,这炼制情形,在托钵僧而言,轻车熟路,无须多言,然而这正副两个城主,还有那两个中阵长,却是看得仔细。

就中数那文城主,比另三人更上心。文城主眼瞅着托钵僧是有条不紊地将一样样材料投入到了鼎中,鼎下火起,当时心里一动,暗道:

先不说他炼制水平怎样,单是看他所用这鼎,就颇为不凡啊;这种鼎,能随身携带,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炼制,便已足见匠心喽!

文城主更是大长精神,寓目之际,只见升控开始,鼎中材料熔化,不多时,温度极高,身子离得稍近一些,便觉得十分烤人。

好在文城主是个仙道四阶的修仙高手,对于高温烤人,尽可以忍受得了,文城主放出神识感应探查时,这高温,居然是三千五百多度!

突然间,这烤人的高温,分明三千五百度高温度为基准,上下波动,文城主感应分明,情知这是波控,是炼制过程中提纯去杂的重要步骤。

文城主眯了眼睛,心头估算着托钵僧这提纯去杂的时间,在他看来,托钵僧不过是一个灵道八阶的修仙者,能支撑二十分钟也就不错了,哪知道自己一息一息地数下去,足足有三十分钟过去了!

文城主本以为三十分钟过去,托钵僧应该是额头见汗了,不料抬眼看时,托钵僧神色如常,并无一丝吃力的模样!

文城主大吃一惊,暗暗神识传讯给项副城主道:“老项啊,这个托钵僧明尘的仙家真元竟然如此雄厚!你看,他到现在,居然没见一丝吃力的模样哩!”

项副城主也是神识传讯以回答,赞叹不已地说道:“是啊!炼制一道,是十分地易学难精,这恒控与波控,我听说是最消耗仙家真元的了!瞧他这样子,只怕是仙道初阶二阶的炼制大师也没有他的仙家真元雄厚,他哪里来这么雄厚的仙家真元哪?”

“是啊!按理说,有这么雄厚的仙家真元,他怎么可能还只是个灵道八阶的修仙之人呢?”文城主是又赞叹又奇怪。

两个城主是如此地赞叹与惊奇,那皮阳秋与吴经纬又何尝不是如此?这四个,对托钵僧熟练老到的炼制手法固然惊赞,更迷惑不解的是,托钵僧的仙家真元雄厚得吓人!

其实托钵僧自己心里最有数,如今器灵阿弥可以借力给自己,只须自己心意转动,阿弥得了自己的话,那黑钵的仙道二阶灵力便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托钵僧的体内!

这一点,外人哪里晓得?!

话说托钵僧正在炼制之际,自身得了器灵阿弥的灵力浸润,分明感觉到修为境界也是在不断地上涨,毕竟黑钵对托钵僧有反哺的功能!

前文说过,随着托钵僧的修为境界的提升,黑钵的反哺功能越来越不明显了,不料此时进行炼制,托钵僧这一借阿弥的灵力,实际上等于是加强了黑钵的反哺之力!

黑钵的灵力在托钵僧体内绕了一圈子,重新回归自身,托钵僧的体质与经脉就这样地被黑钵的仙道灵力冲刷,也是如同鼎中熔液提纯一样越来越纯粹!

托钵僧突然惊叫了半声,那两位城主两位中阵长都是听得一愣:怎么?炼制失败?不像啊!

然而四个又不好出声询问,毕竟托钵僧炼制之前就说过,不可以有任何打扰的。

托钵僧惊叫了半声,自己心中有数,就把那剩下的半声惊叫强行忍住,咽也回去。

原来,托钵僧分明发觉,自己是要晋阶了!若是这个时候就晋阶,这一鼎溶液就算是作废了!

托钵僧岂能容许自己炼制失败?自己这一番炼制,本是以之作为敲门砖,要敲开人家的大门,为自己,也为雷仁、万法亭、九长老等这些人赢得一个好的出路的。

在托钵僧看来,白俊作为一个小阵长,就能有权力给自己这些人发放人头证,若是自己做了中阵长,那么,自己凭中阵长的权力,给雷仁万法亭这些人办理个人头证,应该也是小事一桩。

何况,托钵僧一直以为,这天阵仙国,名字中含有“天阵”二字,只怕与那天阵子有干系,那天阵子,可是自己所学阵道阵法知识的源头,更是自己的儿子小棒儿隔空遥拜的师父!饮水思源,托钵僧再也不会像初到临沙城时那样莽撞行事了。

在这天阵仙国里,此时的托钵僧,只想像人世间凡人谋求功名那样,一步一步地往上努力,到了一定时候,自然能见得着这天阵仙国的国主洪恩上人——托钵僧也是暗暗打听过了的,这天阵仙国因为立国于混乱世界中,所以规矩甚大——没办法,自己只好入乡随俗啦。

当时托钵僧立即压制自身的修为境界,一时间再也不敢借黑钵灵力,好在波控之后,鼎中温度下降,到了临界点时,粗坯成形和刻注阵法时会稍稍多消耗一点儿仙家真元灵力,别的也没什么大消耗了。

话不多说,当时阵法刻注完毕,鼎中法宝成品,四具随身仙府,正是一炉出品,都是二品灵器!

天劫气息透鼎而出!

城主府内,个城主并两个中阵长都是吃惊:托钵僧这家伙炼制一道上出手怪厉害啊!

当时文城主急忙道:“托钵僧,城中暂时别无好去处,你赶紧到大校场上去渡天劫吧!”

当时皮阳秋与吴经纬先行领路,两个城主随后,一行五人径奔大校场,到了校场边上,四人止步,让托钵僧自去渡劫。

托钵僧看时,眼前好大一片场地!这大校场,不愧是仙兵操演场地,长宽俱有三百里,站在大校场中,托钵僧分明看到,这大校场的南部,早已是不在城内,而是伸入到一群山之中去了。

原来这共轭城,本是依山而建。

天劫并不容托钵僧多想,四件灵器天劫同时降下,那声势,是何等地吓人!托钵僧自悔冒失莽撞了,不应该一鼎炼制四具随身仙府,如今这天劫大得吓人,可怎么是好?

托钵僧心底里询问器灵:“阿弥,你看这法宝天劫,你能帮得了我不?”

器灵道;“主人,放心罢,我看这天劫,应该完全能对付得了的!”

托钵僧得了 灵阿弥的保证,这才放下心来。

天劫降下,风狂雨骤,雷鸣电闪,两位城主与两位中阵长都是边看边惊讶:

这托钵僧,是让人惊讶连连看啊!四人聚集在一块儿议论不已,都为托钵僧面对天劫时所表现出来的抗打击能力而猜测不已。

托钵僧呢,虽然在渡劫,却也明知大校场外有那四个家伙在观看,此时的托钵僧,却并不希望他们知道自己这黑钵的秘密。

托钵僧背对四人,将黑钵托在手中,向上迎接天劫雷电,那两城主两中阵长四个家伙,虽然可以外放神识察看,然而却没有谁将神识送入到天劫雷电的瀑流里,任其湮灭,毕竟那也是很疼的。

当时托钵僧渡法宝天劫,连带自身的灵道九阶天劫也趁势一便渡了,完毕,飞身上纵,直入残存的劫云中去了,这一下子,又让四人惊讶了一回。

等到托钵僧从半空中落下来时,地面之上,四个人已经对托钵僧心服口服,都觉得托钵僧就如一个谜!

托钵僧哈哈大笑,一脸自豪,出了大校场,四人迎上前来,托钵僧取出四具随身仙府,分给四位,嘴里说道:“四位‘大爷’都赶紧滴血认主,看看随身仙府的好处!”

四人听了大喜,都是滴血认主,收了法宝——登时,这四位“大爷”都是一脸喜色,文城主道:“哎,我说托钵僧阵长,‘大爷’是什么意思啊?”

托钵僧听了,一脸懵色,无语。

文城主却是喜洋洋洋地说道:“托钵僧阵长,你这支仙兵,我已经听到两位中阵长介绍过情况了,这样吧,本城主给你写上一封推荐信,你拿了这个,只管前去仙国兵部报道!”

托钵僧听了,不明白这文城主究竟是什么意思。

文城主看在眼里,情知托钵僧有所不解,当即为他解释道:“我这里已经任命你为中阵长了——这是给你的中阵长任职印信——

但是,我听了皮阵长和吴阵长的介绍,觉得你啊,能把仙道六阶的大高手收为部下,这太不简单了!

你这个情况,是一个罕见的特例,所以呢,本城主推荐你到兵部去,让你去争取个天阵仙国正规仙兵的军职,岂不是比在我这边当地方仙兵要好得多?”

托钵僧听了,这才明白,原来这文城主是真心帮助自己谋求天阵仙国正规仙兵军职,当时托钵僧看了玉简里的推荐内容:

兵部杜执宰、洪信大阵长阁下:

兹有我共轭城中阵统领托钵僧阵长,法号明尘,该员自身修为境界为灵道九阶,然而其人实有鬼神莫测之机,实际战力惊人,其所收服之部下,竟然有仙道六阶之大高手一员,仙道三阶一员,仙道二阶两员,其余仙道初阶者,约百余员,其三千私兵,俱都在灵道九阶,是为一支精锐劲旅!

托钵僧阵长更是长于炼制,其所用之鼎,又及所炼制之随身仙府,实为不可多得之法宝。以文某之愚见,这随身仙府,若是用于我仙国之军事,必然可建奇功。

浅水不可以养蛟龙,低岗不可以栖鸾凤,我共轭城固然可以收纳托钵僧并其本部私兵三千,然而文某生怕埋没英雄,特于此举荐,恳望大阵长阁下将其纳入我仙国正规仙兵序列。

即颂

钧安!

——再往下,便是署名及年月日期,托钵僧看得分明,这文某城主,名叫文征鸿,下面还有副城主连署其名,落款是共轭城常务副城主项天笑。

托钵僧向两位城主拱手致谢。文城主道:“托钵僧阵长,你这一去,不管不得意与不得意,但你手下三千仙兵等于是我共轭城出去的人,他们的装备,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

托钵僧听了,连道感谢,正说话间,吴经纬道:“城主大人,那白俊小阵长,领着手下微阵长们,都来给托钵僧送行,马上就能赶到了!

文城主听了,看了吴经纬一眼,略略点头,笑道:“吴阵长,是你给他们的耳报?”

吴经纬点头笑道:“是的。大家毕竟在一起呆过,既是战友,就不可不宴别。”

——宴别之后,托钵僧要一去万里入京门。

第二百五十二章、兵部森严深似海

词曰:

兵部森严深似海,问道谁何,交戟成关隘。栈路艰难七百里,剑门崔嵬八千载。

去后回眸魂叆叇,更叹来时,若上云霄外。远似相思山水阔,近如天地相交泰。

——《蝶恋花》。

话说当时,吴经纬 报称那白俊小阵,连白俊加上七个微阵长这八个家伙都来给托钵僧送行,托钵僧固然对白俊不感冒,但对于赵天武、钱能通等几个微阵长,相互倒也合得来,当即大表欢迎。

既然托钵僧表示欢迎,文城主与项副城主也就不好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拒人千里。

当时众人都到,文城主作东道,众人就在城主府宴会厅里饮酒,托钵僧大大方方地拿出自己酿造的赛猴酒,大伙儿都是喝得投口,也因了酒兴,说了不少天阵仙国的掌故。

当然,也少不了对托钵僧献祝福,都道是托钵僧此去神京,便当大发,从此青云得路矣!

托钵僧笑曰:“我此去,虽是为着实授军职,但若是从根本上讲,倒不是为着我自己。”

当时吴经纬就问道:“托钵僧阵长,那你究竟是为了何人?”

托钵僧笑着答道:“我这一去,若能实授军职,那么,我的几位道友,他们就可以顺利领到天阵仙国的人头证,从此安心定居修炼了。说起来,修仙之人,倒如凡尘俗世一样,还要什么个人头证,才给定居修炼,这也是够奇特的!”

文城主笑道:“托钵僧阵长,你莫要对此有所抱怨,你不知道,我们这天阵仙国,立国于混乱世界里,若不是规矩大,只怕这国家早就乱了套数了!

修仙之人都爱自由自在,然则两个修仙者所追求的自由,相互冲突了,又该怎么办?因此呀,这就需要一种契约,维系这种契约的,便是我们天阵仙国国家的力量。

说起来,我们天阵仙国,国家意志,其实正是我们修仙之人的意志。国内要平安有序,对外要御敌有力啊!

我们共轭城,以及东面的大令城,面对的只是这鬼影大沙漠里的鬼修,还不是难以解决的,须知我们天阵仙国南面边界,那边屡受混乱世界的外来侵犯,才让人头疼呢!”

托钵僧听了,这才知道,原来这天阵仙国,虽无内忧,却有外患。要对付外患,便须内要安稳,以便集中力量防御外侮。

托钵僧明白了此节,却也不想对此发表意见,只劝众人多多饮酒。

——虽然修仙之人,难能饮醉,但是托钵僧这自酿的赛猴酒,却是足有醉仙之酒力,文城主等人第一次饮赛猴酒,不免都多饮了两杯,觉得酒劲儿上了头。

论起这帮子修仙之人,酒劲上了头,若是想要克制,只须略略运转仙家真元,便可解消酒意。奈何平时难得有此好酒,故而,众人虽然都觉得有了醉意,却都舍不得祛除;反倒是仗着酒劲儿,放纵狂饮,一时忘了羞臊。

文城主早已不再摆谱儿,向托钵僧笑道;“老弟,你是潜力股啊!”

托钵僧一愣:“城主大人,什么是潜力股?”

白俊嘿嘿嘿嘿地笑道:“就是说你大有潜力的意思嘛。”

托钵僧醺醺然笑道:“何以见得?”

白俊迷迷糊糊地说道:“托钵僧阵长,对于你,老白我可以说是羡慕嫉妒恨哪——哎,你可知道我羡慕你什么嫉妒你什么恨你什么?”

旁边吴经纬推了一下白俊:“白老弟,你,你是喝多了吧!”

文城主却是说道:“白俊说得对,托钵僧阵长就是大有潜力嘛!”

——酒宴上,此时是一片混乱,颇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

旁边项某人,吴某人,皮某人,又及白俊等人都是一齐乱哄哄地说道:“文城主眼光可准啦,他说你是潜力股,你就是潜力股喽!”

“是极!是极!我文征鸿的眼光,当然是可准可准的啦!”

一时间,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闲话不多说,且说众人宴饮散后,共轭城城主府里,依文城主的安排,有城主亲信侍卫长一人名叫牟汉牛的,驾驭四鸾豪华专用东君车,送托钵僧进京。

当时四鸾豪华专用东君车腾空而起,但见鸾舞彩翼,车似流星,一路往南飞驶而去。

路上无话,驾车的和乘坐的都是修仙之人,不需要停车住店打尖儿,四鸾豪华专用车一路上飞了六天六夜,来到了天阵仙国京城。

大车落地,平稳地驶向入城门,有城门护卫拦住检查,那牟汉牛拿出共轭城城主府印信,只说是边界要地共轭城来人,奉命前去兵部,那神京城门护卫当即放行。

入得城来,但见四鸾豪华东君车沿着街道左转右拐,一路驶来,到了兵部衙门。

那牟汉牛道:“托钵僧阵长,此地即是兵部衙门,您凭着城主大人的推荐信,直接去找那洪信大阵长就可以了。”

说话之际,牟汉牛跳下车来,取出一只储物戒指,递给托钵僧,说道:“托钵僧阵长,这个是城主大人所赠,请笑纳——以便小的回去好交差。”

托钵僧听了,也不推辞,接过来看时,里面都是灵石,托钵僧收了储物戒指,说道:“牟侍卫长,请你回去后,代我多谢文城主!”

牟汉牛笑着答应了,又说道:“托钵僧阵长,小的还要替城主拜访一二位朋友,咱们就此别过!”

托钵僧听了,料知这牟汉牛是要为文征鸿去跑门路,当时是一笑拱手,告辞,转身往兵部衙门里去。牟汉牛则是驾着四鸾豪华东君车,拐过一条街道,便已看不见了。

且说托钵僧往这兵部衙门里来,迎面就是把门儿的,都穿着仙兵装束,修为境界,却也都是灵道九阶。

当时托钵僧转过身来,才一抬腿,那把门儿的就喝问道:“大和尚!你是干什么的?”

托钵僧合掌道:“阿弥陀佛!老衲此来,专为拜访兵部洪信洪大人!”

那把门儿的,分明是兵部衙门里的卫兵,其中一个领头儿的,肩上扛着三道蓝杠。当即从值哨岗楼里探出头来,向托钵僧叫道:

“你一个和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跑我们兵部来干什么?洪大阵长大人不在!要进兵部衙门,拿灵石来!”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当时就在这兵部衙门口,徐徐脱下百衲缁衣,换上了仙兵装束。

当时那几个卫兵都是喝斥阻止,要驱赶托钵僧到一边儿去。不料托钵僧换上仙兵装束之后,再把那紫色的三道杠杠儿牌子往肩头一戴,登时,一个三杠高阶中阵长出现在众卫兵面前!

那卫兵的头儿却是带着一脸的怀疑不信,跑出了岗楼,围着托钵僧转悠起来,背着手,猫着腰,将小脸儿上仰,瞅着托钵僧,冷冷地笑道:

“大和尚,想不到你还会演戏啊!一抹眼儿的功夫,就变成了我们天阵仙国的中阵长了?我呸!”

托钵僧闻言,“啪”地一巴掌打了过去,喝道:“混帐!你不过是个小阵长罢了,见了本中阵长,不但不敬礼参见,居然还戏弄起来了!仙国仙兵条令条例里有这一条吗?”

那小阵长被这一巴掌打得一愣一愣的,突然号叫道:“你居然敢打我!老子这是公事公办,你没有资格进兵部衙门的大门!”

托钵僧听了,斥道:“瞎了你的狗眼!你看看老子的推荐信!”

托钵僧说话之际,将刻注着文城主推荐文字的玉简取出,只在那蓝杠卫兵头儿面前一晃,迈步而入。

那卫兵头儿叫道:“拦住他!他是个骗子!”

众卫兵呼啦啦地跑出来七八个人,一齐上前拦住托钵僧,托钵僧怒形于色,将玉简往一个仙兵脑门儿上一贴,斥道:“你读读,看看老衲是不是骗子?!”

那仙兵一读,登时大声道:“阵长,这个人真的不是骗子,让他进去吧!”

那卫兵头儿听了,当时就变了态度,恭敬起来了:“请中阵长稍等,待我们报告给大阵长!”

于是一个卫兵匆匆入内,报告去了。

托钵僧不待那卫兵回来,已自是迈步而入。后边几个卫兵在那领头儿的带领下,一齐叫道:“请中阵长留步,等等大阵长大人的通知吧!”

然而,托钵僧理也不理,已经进了大门儿了!

大门之内,是一个小广场,广场对面,中兵部衙门诸厅大门儿。托钵僧明明眼见的小广场不过是百丈见方,待到一步跨入,眼前景色大变,只见一片茫茫,不辨东西南北:乖乖!这里竟然设有阵法!

后面的卫兵们见了,都是捂住了嘴,窃笑。特别是那被打过一巴掌的家伙,心中暗道:“哼!毕竟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当了个破中阵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哪知再一看时,托钵僧身形再次出现,稳稳当当地往里走着呢!

原来托钵僧在阵法之道上,精通得很,当时一见误入阵法,定心一瞅,便知端倪,随即依阵法运行之理,一步踏上阵法正位,登时眼前一切迷茫消失,仍然是一个小广场在自己的眼前!

先前跑进来报告的那个仙兵守卫,正越过小广场往回走,看到了托钵僧,还说了一句:“中阵长,大阵长在参议理事处等你。”

托钵僧迈步过了小广场,眼前是兵部诸厅大厅,大厅足有数十丈见方,四面连廊通向兵部诸厅堂,这些厅堂上,都挂着牌子,上面有写着:

兵部协理侍郎理事处、兵部郎中理事处、兵部记室理事处……,

各处门口,都是门两边各有两个仙兵站得笔直!托钵僧数着一路的牌子走过去,这些个仙兵们都是动也不动,眼空无物,都跟没看见托钵僧似的。

托钵僧一路走来,向这些卫兵们打听时,居然没有一个仙兵搭理,一个个都跟木雕泥塑似的。

托钵僧心中暗道:这里的规矩好大!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前行,果然发现了一处厅堂,门前的牌子上写着:兵部参议理事处;门口两边,则是各站着三个仙兵,也是立姿笔挺。

托钵僧心想,洪大阵长,这兵部参议理事处,应该就是这里了?想着,托钵僧止住身形,就要敲门而入——

两边六位仙兵,这个时候动了!这一动,但见六人动作是齐刷刷地相向转身,“啪”地一声靠脚,又相向迈步,再一转身,都是面向托钵僧,把门给挡住了!

这个时候,这些先前如木雕泥塑一样的仙兵,终于开口说话了:“站住!干什么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托钵僧偶生私心

词曰:

有碍修心何事累,云山暮色苍茫。大千世界一钵藏。镜中双鬓老,身外六尘狂。

当日观花留倩影,后来夜半壶觞。月斜星小暗飞霜。能抛心底欲,便入长生乡。

——《临江仙》。

却说当时,那兵部参议理事处门口,六个仙兵挡住托钵僧,喝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托钵僧当即站住,说道:“我来参见洪信洪大阵长的!”

当即有两个仙兵上前来检查托钵僧,只将神识外放,在托钵僧全身上下是瞄来扫去,就跟什么雷达扫瞄似的。

托钵僧倒也不惧,料他在自己身上扫瞄不出什么来——此时托钵僧换了一身仙兵装束,钵也未托,杖也未拄,都收在自己的储物戒指里边,那仙兵搜查,却是无法对储物戒指进行查看——再换句话说,别看查得严,其实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此时六个仙兵未及作出表示,门却是自动打开了,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你是何人?为何要见本阵长?”

原来这门,是依着那洪信大阵长地意志而开关的,洪大阵长早已听到了托钵僧的话,此前又得到了卫兵的禀报,此时竟是先行询问。

托钵僧听了,赶紧也来个立下敬礼,报告道:“我是共轭城文城主派来见洪大阵长的!”

“噢?共轭城文征鸿派你来见我的吗?你进来!”

“是!”托钵僧跨步进门,那六个仙兵,早已闪身让了开来。

托钵僧进了门,明显地感觉到,身后那门,竟是无人操纵,却“吱呀”一声关上了。

托钵僧走上前来,不待这洪大阵长开口,先行把文城主的推荐信——也即是那玉简,递交给了洪信洪大阵长。

洪大阵长接了,读玉简,托钵僧趁空儿略略扫了一眼这洪大阵长,但见他端坐在公案后面,四方脸儿,大脑门子,头上也没有几根毛了,不过,那大耳垂轮,却显示着所谓的福相。

但见这洪大阵长细细地看了信,就询问托钵僧道:“你手下有三千仙兵?”

“是的!”

“你还精通炼制?”

“是的!”

“你是怎么抓了仙道六阶的大高手做了部下的?”

托钵僧笑道:“我怎么抓住了他来做我的部下,这当然不是全凭修为境界,我的修为境界,您也能看得到,只是灵道九阶——说起来,这里面更多的是运气使然哪。”

“嗯。”

托钵僧暗想,口说千遍,不如亲眼一见;想到这里,托钵僧心意一动,那仙道六阶的孟大厉当时就出现在托钵僧和洪信大阵长的面前。

孟大厉出了黑钵之际,早已得知了托钵僧的心意,证实一下,震一震这位大阵长:毕竟这位大阵长,虽然肩头上扛着三道金色杠杠的牌子,毕竟也才只是仙道五阶。

当时孟大厉一出了钵,就显出了仙道六阶的威压来了!

只见孟大厉也学着天阵仙国那仙兵的礼节,向托钵僧敬礼道:“不知阵长叫小的出来有什么事情?”

托钵僧笑道:“我这是让你出来见见我们的洪信大阵长。”

却说孟大厉威压外放,那洪信大阵长立即感觉到了,心中一惊:这个家伙果然是仙道六阶!瞧他这威压,竟然是不下于国主!

原来这天阵仙国,其国主洪恩上人的修为境界,也只在仙道六阶。

洪信大阵长一边外放自身威压来对抗,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托钵僧阵长,这就是……”

一语未毕,威压消失,孟大厉也消失了。

“嗯?人呢?”洪信问道。

“他在我的随身仙府里。”

“随身仙府?你莫非与我们仙国炼制部新任侍郎心镜大人师出同门?”

“心镜上人?”托钵僧惊讶了!

“对,就是他,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哪!我都认识他心镜上人的祖宗!”托钵僧这个话,味道可就变了。

“嗯?你和他有过节?”洪信大阵长一听就明白了:“我劝你啊,暂时还是别去招惹他,目前心镜大人可是国主面前的红人哪!”

托钵僧听了,半天无语。

洪信大阵长笑道:“有私人恩怨也不算什么。你想谋个正规仙兵军职?”

“是的。”

“按你自身的修为境界来看,你顶多只能做个正规仙兵小阵长,按你部下的实力来看,你倒是可以做个正职中阵长——不过,要想成为仙国正规仙兵的中阵长,你还得经过考试。”

“考什么?”

“理论上考《斗兵法书》和《斗阵法书》,实战上,给你一支三千仙兵的军队,做为蓝军,跟另一支三千仙兵的正规军,进行实战演习!”

“我不需要兵部提供三千仙兵,我自己的部下,三千人马随身带着呢!”

“什么?你居然能随身带着自己的三千仙兵?”

“是的,我有随身仙府!”

洪信大阵长听了,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这样吧,我先看看你炼制水平如何!你拿着这个,今天先去我的王府!”

说话之际,洪信大阵长取出一枚玉简,刻注了内容,交给了托钵僧:“你按这里说明的路线走,到了我的王府,凭这个玉简,自有人接待安排!”

说到这里,洪信大阵长将手一挥,意轩是说:“去吧,去吧。”

于是托钵僧敬了礼,转身出了这兵部副帅的参议理事处,离开兵部衙门,顺路前行,走不多远,顺路拐过,前方分明是高大雄伟的仙国王宫。

眼前这条路口,挂着路标牌子,上写着“王宫东路”,托钵僧沿着王宫东路前行,再拐一个弯儿,走不多远,就见前面有三间大门,旁开两扇小角门。

大门两旁,安放着两只高大的盘螭玉石雕,石雕旁边,站着两列仙兵,一列是五个,那都是雄纠纠,气昂昂,这些个仙兵,分明都是王府护卫。

托钵僧看了这些人,略一抬头,但见大门上方,金色大字写着四个大字:忠亲王府。

原来这洪信大阵长,是天阵仙国的忠亲王。托钵僧走上前来,早有那护卫头领喝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托钵僧一瞧这说话之人,仙道初阶,与别人不同,别人都才只是灵道九阶,当时托钵僧便知道,这位就是忠亲王府的当值护卫头领,名叫班尘晚的。

托钵僧当即上前,将玉简递过,拱手说道:“班阵长,我奉大阵长之命,前来王府。”

那班尘晚接了玉简看了,当即安排一个护卫,领着托钵僧从西边角门儿进了王府。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约百步距离,拐了一个弯儿,那护卫停下,另有两个便装值哨之人迎住,那班护卫向这二人道:“这位是王爷安排来的,你们带他去王爷的外客厅。”

原来,这忠亲王府里,有两处客厅,外客厅,是洪信大阵长接待外来人等的三间厅,内客厅是两间厅,那只有忠亲王亲近之人或是亲戚才能去。

二人中有一个点头,领了托钵僧顺路往里走,走了十多步,眼前是一个垂花拱门,过了拱门,是一道穿堂,穿堂两边是游廊,栏杆都是玉石做的,前面,更是有一处乳白色上等玉石做的插屏,托钵僧随此人转过插屏,眼前是三间客厅。

那人引托钵僧进厅坐了,早有侍女递上茶水,然后退下。

这客厅中此时无人,托钵僧一人干坐,游目四顾时,只见客厅四面悬挂字画,倒也颇有有些雅致气韵。

托钵僧无心赏字看画,闭了眼,运功修炼,只等那洪信大阵长,了却公事,退回家来。

看看到了当日申时末刻,洪信大阵长回来了。酉时才到,托钵僧就遥遥听得这三间外客厅外面,远远地有声音传来:“忠-亲-王-回-府!”

却是天阵仙国的兵部衙门护卫,护送亲王回府,到了府前,唱名吆喝。

这边,王府护卫听到吆喝,都是赶上前来迎接洪信大阵长,护卫忠亲王爷。

不多时,忠亲王的身影出现在外客厅里。

托钵僧站起身来,那洪信大阵长含笑示意:“不必客气。”

托钵僧心中暗道:“瞧这规矩这架势,我不客气能行吗?”

不过,虽然心中腹诽,托钵僧依然客气礼敬,说道:“洪大阵长回来了?老衲恭候!”

洪信道:“嗯,我们先吃酒,吃了酒,你去我那炼丹房,炼制随身仙府给我看看。至于别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到了这个时候,托钵僧也只有客随主便了。

不多时,酒宴摆好,既不太丰盛,也不算简单,恰恰好适合二人对饮。

当时两个边饮边聊,洪信问到托钵僧是不是共轭城本地的土著修仙者,托钵僧说道自己是外来修仙者。

那洪信大阵长听了,当时传令来人,就有护卫侍从一人进来。洪信道:“你去把明尘大师托钵僧阵长的人头证给办理了!”

那人自去,托钵僧心下感慨:这就是权力啊!不过,想当年,自己在下位世界那南平汗国,做一国之汗父,不也一样是威风么?

想到这里,托钵僧有些无语:唉,想不到,自己踏入这修仙之途,今日所行,竟然与凡尘俗世一样,哪里还有什么得道高僧修仙之人的意味儿?

那仙国忠亲王洪信大阵长却根本不在意这些,一边饮酒,一边询问托钵僧有关炼制法宝方面的事情;又询问炼制随身仙府,需要哪些材料。

托钵僧心中暗想:我正好趁机询问有没有长生土,若是有,老衲不妨趁机私藏一点儿,以便于重新炼制一只新式鼎!毕竟目前我所用这个鼎,炼制时没有用长生土,不算什么好鼎!

不多时,一壶御酒饮毕,洪信道:“托钵僧阵长,随本王走吧。”

托钵僧站起身来,随忠亲王洪信大阵长一路行去,前去丹房。

到了丹房,早已有人按照忠亲王的要求,送来了炼制材料,其中果然有长生土:二十斤。

长生土二十斤,托钵僧是分明加倍要的,多要十斤,正为着炼制新鼎。

托钵僧自己心中暗自想着:多要这十斤,本是为着自己藏私,虽然并不光明正大,然而舍此之道,老衲又上哪里去找这长生土呢?对不住了,忠亲王!老衲在此,先就本心给您道个歉了!待老衲的新鼎炼制成功后,我必要有所报答,补偿今日做贼之过!

当时托钵僧开鼎炼制,忠亲王就在一边旁观,托钵僧没有机会将这二十斤长生土分成两份,偷藏一半啊!

托钵僧心里却也也主张:“请大阵长留心,我这炼制,一般地说来,成品出鼎,往往都是有天劫的,不知大阵长对这一点预有准备没有?”

第二百五十四章、观沙盘思炼阵旗

词曰:

春风化雨花开早,漫起商飚千树老。年年似此度春秋,岁岁缘何生懊恼?

忙忙碌碌时间少,长恨修仙多草草。沙盘观罢悟玄机,妙想奇思说不了。

——调寄《玉楼春》。

话说当时,托钵僧询问道:“大阵长,我这法宝炼制成功,成品出鼎之后,便有天劫,不知大阵长对此可是预有准备?”

“你是说,你出手就能成功地炼制出灵器?一般都在什么品阶?”

“我的炼制水平不高,但是,炼制出来的法宝,一般情况下,品阶是百分之百地高于我自身的修为境界,大约是不低于一二品灵器。”

“噢?你竟然有这等把握!看来,文征鸿眼光不错,还真是给本王送了一位人才啊!”忠亲王一竖大拇指,夸赞道。

洪信大阵长既自称王‘本王’,托钵僧也只好改口称曰:“亲王大人,您看法宝出鼎之际,我当怎样出王府去渡天劫呢?”

忠亲王笑道:“这个么,你出了房,本王陪护你直上高空渡劫,也就是了。”

“这样啊——我怕是会惊动天国王城子民,甚至会惊动国主啊!”

“嗯,你的考虑也有道理——莫非你有什么不惊动他们的好办法么?”

托钵僧心下暗道:我若是引他到我的黑钵里去炼制,就是在我的黑钵里渡劫也行,只是,我这黑钵里自成世界,这个情况,暂时还不宜让外人知道。

想到这里,托钵僧笑道:“若是到我的随身仙府里炼制的话,法宝出鼎时,天劫气息一时半会儿的是不会透出到外面世界里去的,那时,可以从容寻找渡劫之地,不会惊动外人。

只是,不知亲王您信得过老衲不——毕竟进入别人的随身仙府里,等于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主宰!”

哪知这忠亲王听了,哈哈大笑道:“嗯,托钵僧阵长,我看啊,你能这么说,便不会坑害我!文城主看中的人,岂会谋害本王?”

托钵僧听了,笑道:“既然亲王您信得过老衲,这就请吧。”

于是,丹房之内,转眼间二人不见了踪影——都到了黑钵内空间世界里去了。

托钵僧自然是趁机将那长生土分成两份,藏起了一份。

黑钵内空间大殿里,厉文山、陆三丫、雷仁、万法亭等人,都是得了信息,早已回避了开去。

托钵僧将材料一样样投入鼎中,鼎下火焰升腾,升控、恒控、波控,粗坯定型、刻注阵法,到法宝成品,果然是顺利完成,一具四品灵器随身仙府出现在洪信眼前。

忠亲王亲眼见证了全程,心中是十分高兴,当时就随托钵僧之意,黑钵飞出了忠亲王府,直入夜空,再转折而去,飞离王城三千里,在一处荒山山头,停了下来。

黑钵停下,一转眼,荒山顶上出现二人,正是托钵僧和那忠亲王,兵部副帅洪大阵长洪信。

当时洪信离开托钵僧百里,立在半空,遥看托钵僧来渡这法宝天劫。

洪信看了法宝天劫,心里暗惊:这法宝天劫,才只是仙道四阶,怎么竟然比我当时所渡的仙道四阶天劫大了一倍?

是了!这法宝天劫发生时,炼制法宝者等于参与到了法宝的天劫之中了!这是无可奈何不能避免的事情哟,修仙之人,往往都不愿意走炼制之道——我真是糊涂了,竟然把这个碴儿给忘了!

洪信在心底自言自语,既惊讶天劫之暴,又惊讶托钵僧抗拒天劫能力之强!

但见托钵僧,手执随身仙府,立在天劫雷电之下,任那天劫雷电如急瀑狂流。

托钵僧心中有数,早已将黑钵隐了形,就顶戴在头上,将那天劫雷电吸收着呢!

在洪信眼里,却是大为震惊:这托钵僧,一任那天劫雷电当头降下,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当然啦,“面不改色”那是洪信大阵长眼里瞧得清清楚楚的,至于“心不跳”,这可只是洪信大阵长心里猜测的了!

洪信大阵长并不能看到黑钵在替托钵僧挡住天劫,心里只是一味地赞叹不已。

其实托钵僧所渡这法宝天劫,是三合一的天劫,既有刚刚炼制出来的随身仙府的,又有托钵僧的,还有黑钵的。

托钵僧与他的法宝黑钵,则是介入了四品灵器随身仙府的天劫里去了的。

天劫在往下降,那雷电之急瀑狂流,就如半空中有一条雷电小河,在往下灌注,都注入黑钵中去了。

黑钵恰恰需要吸收这天劫雷电的能量,以此来增加器灵阿弥的修为,提升阿弥的境界。

——似此,只是托钵僧自己心里有数,却不足为洪信大阵长道也!

当时天劫结束,洪信惊讶地发现,托钵僧竟是一跃再上,飞入那残存的劫云中去了!

洪信此时,尚不知托钵僧这是意欲何为,又不好询问,只有默默等候。

不多时劫云完全消散,托钵僧身形再次出现在洪信大阵长的面前,洪信问道:“托钵僧阵长,你刚刚怎么钻进残存的劫云里去了?”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心中暗道:我的黑钵要吸收天劫雷电,这个,也是不能跟这位洪大阵长说的;想到这里,托钵僧微微一笑,答道:

“我这是去吸收那残存劫云里的天劫雷电罢了。”

“什么?这个你也能吸收?”洪信大阵长又一次惊讶了!

托钵僧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答道:“能的。”

洪信得了肯定的回答,心中暗道:“他才不过是灵道九阶,竟有如此之能!我不如把他收为自己的部下,慢慢地培养做自己的亲信。”

想到这里,洪信笑眯眯地道:“好!托钵僧阵长真个儿地是个人才,文城主举荐得好啊!”

托钵僧笑道:“谢王爷夸奖!”

“嗯,不是夸奖,是实话实说。托钵僧阵长,随我回去,明天早上,跟我去兵部衙门——你呢,进入我们天阵仙国正规仙兵队伍,这一点,是必然的了。

但是,相关手续却不能不办理,特别是对战演习。你可以利用今晚,备个预案。你若是不熟悉红蓝仙兵演习的话,本王可以让人去给你找旧的案例,以供你参考。”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有旧案例参考,总比没有强。我虽然曾经亲临战场,有着些儿实战经验,但是,毕竟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退步啊!”

想到这里,托钵僧笑道说道:“如有旧案例可供参考,我倒也真想看看,毕竟我来到仙国这边,为时不久,有许多地方,还如是在云里雾里的呢。”

二人说话之际,回到了忠亲王府,托钵僧随中亲王洪信大阵长进了那外客厅,二人落座后,不待托钵僧说话,洪信先说道: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不是去兵部衙门里取案例的时候。明天一早,前去兵部衙门,本王安排人取以往的红蓝仙兵对抗演习案例给你的话,又有些晚了——所好的是,我手中恰恰有几个经典演习战例,一直收在书房里,你先看看吧。”

说到这里,洪信叫过亲卫长,吩咐道:“你去我的书房里,将那两个便携沙盘箱子取了来。”

不多时,那亲卫长取了便携沙盘箱子来了。

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显出了沙盘地图,地形城貌具体而微。托钵僧正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那洪信大阵长笑道:“这里是演武场的地形地貌,插红旗的地方,标志的是红军仙兵进退攻守之处,蓝旗标志的是蓝军的。至于旗帜交错处,是两军斗阵。”

说到这里,洪信大阵长站起身来,又说道:“托钵僧阵长,今夜你好好参详吧,我先去闭一夜的关。”

托钵僧连道感谢,待洪信去后,便仔细参详,虽然初看时有所不解,但好在托钵僧自己也是领过体兵打过仗的人,又精通阵法。

当时托钵僧先看红方仙兵行动,依红旗报示,自其进攻出发阵地向后,一路跟进式地观看思考,所见无非是依托地形地物,或进或守,或佯动,或突击而已。

到了两方仙兵照了面儿,那红旗与蓝旗盘旋交错之地,果如洪信所说的,是两兵斗阵,各依阵法。

托钵僧仔细瞧这两军阵法,只见红方仙兵,布的是一个五行六合阵,而蓝方仙兵,却是一个六合五行阵,两阵之间,一者为阴,一阵为阳,在那里,正盘旋角杀!

托钵僧的眼前,便如见了两军呐喊冲突,刀盾齐举。红方仙兵以进攻为主,五行六合阵,以五行为总,六合发力,众仙兵的攻击力点,衍化为盘旋的旗帜!

托钵僧心中一动,这红旗居然能标志阵法!若是以旗布阵,又当如何?想到这里,托钵僧凝神细思,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是头晕目眩,心头狂跳,跳得痉挛!

好在托钵僧有黑钵反哺,当时就觉得一股暖流,涌入自己的丹田,瞬间流遍全身,一颗心这才平静下来。

托钵僧心中暗叹:好险!老衲这是过分勉强,几乎走火入魔!幸亏我有这么一个黑钵啊!嗯,我刚才是想到了什么?想炼制阵旗来布阵的,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未及深入思考,却是心力不济了的!

人力有时穷尽,这应当是老衲我的修为境界还不够吧,不然,怎么会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我记得当初诗剑说过,他在那南荒高原,因为强行领悟意境攻击,导致了走火入魔——

毕竟他真的是领悟了意境攻击,看来,我得借助黑钵助力,好好想想,怎样才能炼制出能布阵的阵旗来呢?

托钵僧手托黑钵,眼睛盯着沙盘里盘旋交错地插着的红蓝两色小旗,再一次努力思考:

为什么这本是用来标记两军攻守的旗帜,竟然能让我看出他们的战斗阵法来了呢?

是了,这旗帜所插之处,正是标明了他两方所用阵法,当然就带出了阵法气息!我若是炼制一种旗帜,作为法宝,预先刻注阵法于其上,再依阵法来布置的话,效果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轻轻笑了,只觉得胸口大为舒畅,似乎一夜苦读沙盘,不但不累,倒反增加了无限的灵力似的!

托钵僧抬起头来,眼光从沙盘上挪开,外面分明已是天将五更了。

恰恰此际,有鸡人报晓之声响起。

第二百五十五章、炼制阵旗初成功

词曰:

当空日影悠悠,过春秋。滚滚大江淘尽了风流。

天地转,流年换,易白头。谁肯功名抛却做仙游。——《相见欢》。

随着鸡人报晓之声响起,天阵仙国忠亲王洪信大阵长来到了外客厅,见到托钵僧神采奕奕,心中暗暗惊讶:

瞧不出来哎,他这一夜熬下来,反倒是精神倍长,不错,真是不错。

“看得还明白吗?”忠亲王洪信大阵长问道。

“报告王爷,红蓝方两军实战演练,能不能向后延缓一天?”托钵僧答非所问。

“为什么要延缓一天?”

“我想多做点准备。”

“怎么,你还不自信了?”

“不是的,我是想多做一手准备,今天要炼制点儿东西,不过,我需要材料,还希望王爷您能支持。”

“时间上呢,已经定了在今日巳时末刻开始演习,这是不好更改的,毕竟作为兵部的命令,已经发布下去了——你可以挪到实战演习之后再去炼制嘛。”

“虽然这样,我还是想在演习之前炼制出来,如果可以,请王爷支援点儿炼制材料。”

“嗯?炼制什么?需要什么炼制材料?”

托钵僧地听了,颇为高兴,看来洪大阵长显然是同意提供材料了啊!于是托钵僧当即依照自己所构思的阵旗,开列了一系列材料,甚至于提出了要使用长生土。

在托钵僧看来,长生土这种材料,只怕这位仙国忠亲王未必能够答应,当时托钵僧察颜观色,看着洪大阵长的脸上表情。

果然,当听到需要长生土时,洪大阵长的脸上有一丝儿迟疑之色,不过,这一比迟疑,很快就转化为坚毅——洪大阵长点点头,说道:

“好!虽然长生土是极为难得之物,但是我还可以为你提供二十斤,再多,我也没有了——那只有向国主申请,到国库里去领取了。”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老脸一红,暗暗为自己惭愧。

当时洪信大阵长又问道:“这一回你去哪里炼制?还是你的随身仙府里吗?”

托钵僧心中自有打算,闻言点头道:“是的。”

洪信大阵长听了,笑道:“依我看哪,你那随身仙府不简单,估计变化隐形都不成问题。你进入了随身仙府,我也难发现你,是不是?”

托钵僧笑道:“王爷,我为您炼制的随身仙府,因为用了长生土,自然也是可以变化隐形的。”

洪信听了,哈哈大笑道:“是么,我倒还没有体验体验随身仙府的好处呢。嗯——果然!”

洪信大阵长拍了拍托钵僧的肩膀,说道:“随身仙府可以隐身,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等炼制好了,直接去兵部找我就是了。不过,在王府里,你可以称我为王爷,出了王府,只能称为的军职,不能喊王爷,知道不?”

托钵僧听了,心下自是纳罕不解。洪信料知托钵僧对这一点必有疑惑,又继续为托钵僧解释:“这是国主的规定,王族成员,在外只依军职称呼,不得称呼王爷,以示平等之意,以免给同事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说话之间,材料送到。

托钵僧一边接材料,一边是心下暗笑:这个规定,落实起来,其实并无多大效果,毕竟作为同事,不可能不知道洪大阵长你是仙国的亲王的。

不过,心里腹诽,嘴里是不能说的,托钵僧只向洪信说道:“原来如此!王爷,我先去炼制去了。”

托钵僧进入黑钵之内,驾驭黑钵,出了忠亲王府,出了王城,找了一个僻静无人之地,黑钵降落尘埃,就化作一料尘埃,隐了形;托钵僧在钵内,却是跟器灵阿弥交流道:

“阿弥,你那个能让时间变快的本事,再显示显示,我需要在短时间内完成炼制,从现在起,到巳时中,还有一个多时辰,很紧张啊!”

器灵阿弥听了,自然是乖乖回答本主的话:“主人,这个,用时间减速法,让这一个时辰相当于一天时间,应该是很宽裕了吧?”

托钵僧听了,道了声“好的”,顾不上跟众人打招呼,只匆匆拱手示意,便匆匆地去炼制去了。

却说托钵僧要炼制阵旗,当时不叫别人,却是叫上了厉文山:“厉道友,我有一个新的想法,就是炼制阵旗,用阵旗来布阵。”

厉文山奇怪地问道:“什么阵旗能用来布阵?”

托钵僧匆匆地将自己观看沙盘时的偶然领悟及想法说过了,又补充道:“现在距离红蓝两方仙兵对抗演习时间已经不多,幸好阿弥有掌控时间的本事,能为我争取时间,我得在参加实战对抗演习前把阵旗炼制好。”

厉文山听了,更觉得奇怪:“明尘道友,阿弥的本事又见长了啊!时间是怎么掌控的?这也太玄妙了吧?”

托钵僧道:“当初我们刚到这一世界时,你们几个在黑钵之内,如是一梦十年,后来都跨进了灵道境界的事情,此中原因,我好像是跟你说过的吧?”

厉文山笑道:“这个,的确是说过的。不过,时间仓促,阿弥却能化仓促为宽裕——我是说,这个本事,应该就是阿弥的修为能耐变得更大了。”

托钵僧笑道:“阿弥呢,的确是能耐越来越大了,依他所言,用上一个时间减速,相对于外界上等于是时间延长了十倍,而在这时间减速里,却是为我营造一个近乎于时间静止的空间,以便我炼制,你跟我一起,帮我参谋参谋。”

托钵僧说到这里,才将自己的相法说了个明白,于是笑道:“厉道友,这就是我设计的阵旗,当然,我考虑过了几种方案,但是,还数以在阵旗中刻注阵法为佳。”

厉文山听了,连连点头,笑道:“你说得对,我想啊,若是明尘道友你这个阵旗炼制成功了,我倒是还有一个进一步的想法呢!”

“嗯?什么进一步的想法?”

“这个呀,待你这种阵旗炼制好了再说吧。”

托钵僧笑道:“厉道友,你有什么好主意就说嘛!”

“我怕说了会影响你炼制时心神的专注程度——你先炼制一批阵旗出来试试看吧。”

于是托钵僧取出鼎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炼制一个含有长生土的鼎。

此时有阿弥提供时间上的保证,托钵僧倒也放心得很。

当时托钵僧取出材料,一一投放到新式鼎中,托钵僧原本想着的是,只怕这只鼎炼制出来,品阶也不会太低,不料炼制出了新鼎,竟然也还只是相当于八品道器!

不仅如此,当成品出炉时,竟然是缩小了一号,变成了迷你型的了!

托钵僧大为惊讶,当即滴血认主,以便细细观察,弄清个里究竟。

厉文山也颇为奇怪,不过,他却是安慰托钵僧道:“明尘道友,这个鼎虽然小了一号,不过,倒是正好用来炼丹哪!”

托钵僧听了,笑道:“也是啊,不过,我暂时还顾不上炼制丹药,而且手头也没有储备炼丹材料——当初从明宗弄来的那一点儿炼丹材料,早就折腾光……

啊,不对,那一回我打劫天下英雄,在他们的储物戒指里,倒还搜罗了不少,等到炼制阵近期事情大致忙清了,我还真得跟你一起合计合计,好好地炼制几炉明宗秘制六合培元丹啊。”

说到这里时,厉文山插了一句:“这个鼎虽然出炉时小了一号,品阶也还只是八品道器,但是,我的直觉却是觉得很不错,你可有发现么?”

托钵僧听了,仔细地以神识将新鼎探查了一遍,当神识探查到鼎的底部时,就发现鼎下安放南明离火火种的内空间上方,竟然会有一个小小的“气泡”!

“不应该呀?”托钵僧自言自语,却是又将神识透入那“气泡”里去查看去了——这一查看,就发现气泡里,居然有一只土黄色的“蚂蚁蛋”!

托钵僧一时不识那蚂蚁蛋儿是什么东西,但是想来想去,也不应该是什么坏东西,就跟厉文山说了。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你的黑钵可是生有器灵的,莫非这只鼎也生了器灵?”

托钵僧道:“我的神识无法透入这蚂蚁蛋里面看个明白,若说是器灵,那里有这样的?阿弥作为器灵的存在,那是我境界提升了只后就感觉到了的,这个蚂蚁蛋儿,却是跟死的一样,对我的神识探查没有什么反应。”

厉文山道:“那就先收着吧,以后再说,现在,你还得抓紧炼制阵旗。”

“唉,我本想炼制出一只品阶高些的新式鼎,用来炼制阵旗,不想却是白白地忙活了一场。”

说到这里,托钵僧抛开不快,开始炼制阵旗,依照预先的想法,第一鼎炼制四十九面太极阵旗,也就是在阵旗中刻注太极阵法。

四十九面阵旗炼制成功后,却是每一面阵旗都是一品灵器!

托钵僧笑道:“我也不必到外面的世界里去渡天劫了,就在这鼎内渡劫去吧。”

说话之际,托钵僧心意一动,早已来到了大殿下方的凡尘世界里了。

当时托钵僧取出阵旗,但见头顶上方是黑云滚滚,然而那天劫雷电却是降落不下来!

托钵僧大为奇怪之际,器灵阿弥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主人,你是我的本主,天劫怎么会往你身上降落呢?你把阵旗扔在地上就是了。”

托钵僧听了,心头大悟,暗暗自笑糊涂,当即飞身回到了大殿之内。厉文山见了,问道:“明尘道友,这么快就完了?”

托钵僧笑着往下方一指,说道:“不需要我去,只须扔到下面的世界里就行了。”

厉文山随着托钵僧所指的方向向下看时,正如坐在天宫之内,俯视下界苍生的世界之主一般,只见下面有一团浓黑乌云,滚动不已,其间夹杂着闪电光芒,往云团下方轰击。

不多时,云团消散,四十九面阵旗坠落尘埃。托钵僧心意一动,当时收了四十九面阵旗,与厉文山一道,飞出天宫大殿,到那下面的凡尘世界里试验用阵旗布阵去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仙兵对抗搞演习

词曰:

大江流尽繁华,浪淘沙,千古梦回风雨几人家。

红尘累,沧桑醉,走天涯。磨剑十年抚树看梅花。——《相见欢》。

托钵僧拿阵旗做布阵实验,厉文山兴致勃勃地陪同在旁。当时托钵僧相度地形,投下阵旗,首先布一个太极阵——当时此阵得阵旗之助,如虎添翼,威力倍增!

厉文山拍手叫好,又说道:“明尘道友,将阵旗给我试试,我来布个两仪阵。”

托钵僧笑道:“好!你来试试!”

厉文山接过四十九面阵旗,抖擞精神,手快如电,身动如风,转眼间,布下一个两仪阵。

厉文山催动两仪阵,霎时间,阴阳转动风云起,两仪圆转太极中,托钵僧拍手笑道:“好!干脆把三才四象五行八门九宫诸阵都布置一遍,检查一下,看看有何得失。”

却说黑钵之外,帝国兵部,那洪信大阵长,走进元帅理事处,向兵部枢密执宰,仙国大元帅杜自美报告道:

“杜执宰,今天安排了托钵僧领红军对抗蓝军的实战演习,定于巳时末刻举行,不知执宰大帅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杜自美自然知晓洪信大阵长还有一个身份是天阵仙国的忠亲王爷,当时见洪信进了自己的理事处,便站起身来,满脸含笑道:

“嗯,洪大阵长,要求是没有的,据你发给我的通报,这个托钵僧颇不简单——大阵长的意思是可以破格越级提拔使用此人,我的要求就是,也想去演习场地亲眼看看。哈哈哈哈!”

洪信听了,心头颇为喜悦,毕竟杜元帅是兵部执宰,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嘛。

却说日影悠悠,不觉已到了巳时中,洪信大阵长陪同兵部执宰大人,仙国大元帅杜自美,在一帮子卫士的簇拥下,来到了天阵仙国兵部演习场地。

——此时蓝军已经到场,做好了准备。

蓝军统领,是兵部所派的一位中阵长,此人面皮焦黄,如似病夫,人称病虎大神,姓卢名元玖。

当时蓝军已经布好了阵势,却不见红军的影子,卢元玖向自己的参谋笑道:“红军到现在还没到场地,他们既不熟悉地形,来得又迟,莫非是白想送我们一个战功么?”

那副手陪笑道:“卢阵长说得是。俗话说,打仗看立功,平时靠练兵!我们可是仙国精锐部队,您又是训导有方,这次实战对抗演习啊,我们是胜定了!”

卢元玖听了,面有得色,笑道:“这个胜利么,是应该的!”

卢元玖这边正与副手自吹自擂,那边看台之上,兵部执宰,大元帅杜自美向洪信说话了:

“洪大阵长,那托钵僧是不是有些不靠谱儿啊?这都马上开始了,怎么红军还不入场啊?”

洪信听了,心中也是焦急得很,看看时辰接近巳时末刻了,心中的焦急,就渐渐地转化为怒意了;此刻听了杜自美的询问,洪信大阵长更是觉得脸上挂不住啊!

却说那卢元玖,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向传讯仙兵道:“请传讯元帅大人,蓝军请求发动攻击,本阵长随后报告!”

——此时正当洪信怒火渐涨之际,传讯仙兵报告曰:“报告元帅大人!大阵长大人,蓝军卢阵长求见!”

“准!”杜执宰大声道。

看台之下,卢元玖已经风遁而至,大声说道:“报告杜执宰!报告洪大阵长,红蓝仙兵实战对抗演习,蓝方已经准备完毕!应到参演仙兵三千二百一十二人,实到参演仙兵三千二百一十二人,是否开始,请指示!”

杜执宰此时,心中正自沉吟:红方不到,若是下令开始吧,只怕是蓝方一动,要不了多会儿就能拿下红方的阵地,这会让洪大阵长大大地出糗;若是不下令开始呢?眼看这时间已到,蓝方仙兵首领卢元玖已经过来请求指示了,怎么办?

杜执宰略略转脸瞧了一下洪大阵长,只见洪大阵长脸色已经是颇见怒意了。

洪信虽然脸上有了怒意,但也看得出杜执宰的意思,当时就点了点头。

兵部执宰杜大元帅见了,心里有数,当即命令道:“按照仙国实战对抗演习条例,开始——!”

恰恰此时,托钵僧才来到!

“是!”卢元玖举手加额,敬过礼,看了托钵僧一眼,“啪”地一个立正靠脚,转身,抱臂往回跑,跑出十步之外时,身形腾空而起,风遁而去!

托钵僧匆匆来到看台之下,也是报告一番:“报告洪大阵长!”

“你不必向我报告!向元帅大人报告!”洪信一脸不悦。

托钵僧情知洪大阵长心头有气,来不及解释,当即身子转侧,向着元帅大人,大声报告:“报告元帅大人,红军来迟,请求立即进入进攻出发阵地!”

此时杜自美一看托钵僧到了,心下暗思:这家伙总算还没有让洪大阵长的面子完全丢光啊!

心中且嘲且叹之际,这元帅大人却是手势却是向外一挥:“红军迅速就位!”

“是!”托钵僧应声答道,随即转身而去,跑出十步之外时,却是消失不见了!

杜自美疑惑地问道:“洪大阵长,他这个是怎么回事?是修炼有专门的隐身术吗?”

“不是,他有能隐身的随身仙府。”

“随身仙府?是炼制部的侍郎心镜大人炼制的吗?”

“不是的,是他自己炼制的。”

“洪大阵长在给我的通报中说托钵僧精通炼制之道,没想到他居然会炼制随身仙府啊!不简单,看来他更适合去炼制部那边哟!”

说话之际,二人看向远方,兵部执宰杜大元帅突然惊讶站起身来,手按几案,说道:“咦?托钵僧这三千兵马动作好快啊!”

在他二人的眺望之中,但见红方仙兵迅速布阵,向前推进,与蓝军相比,居然速度反超,与蓝军同时赶到了攻击阵地!

蓝方仙兵本以为能抢占攻击阵地之有利地形,料不到红军仙兵的速度如此之快!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卢元玖却是胸有成竹地命令道:“我军进攻阵形不变,依五行四象阵形往前推进,立体进攻!”

随着这一声令下,三千蓝军,登时演化成一个五行四象之阵,从地面、左右,上方半空,往前扑来!

地面之上,是四只老虎拉的战车,这些拉车之虎,只只都是灵道二三阶的境界,战车本身,却都是天阵仙国特别炼制的战斗堡垒,虽然不是灵器,却也都相当于八品道器!

半空之中,那蓝军仙兵,竟然是个个都肋下生翼——原来配备的也是天阵仙国特别炼制的飞行羽衣!也都想当于八品道器!

那左右两侧扑过来的仙兵,虽然没有驾驭战车,也没有飞行羽衣,却是盔明甲亮,托钵僧一眼看出,这些仙兵,身上的铠甲都是特别炼制的护体法宝,手中所执的盾牌与大剑,同样也都是八品道器!

托钵僧看了蓝方仙兵这个架式,心里叹道:“乖乖!看来这必然是天阵仙国精锐啊!就凭这装备吧,有谁能比?共轭城里的皮阳秋的手下仙兵,虽然也是正规仙兵,但是这装备之优劣,分明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哟!”

托钵僧手下人马,却是三千半人修半鬼修之不长头毛的光头兵!

这三千光头兵,一个个是闷声不响,直往前冲!

更有令蓝方三千仙兵惊讶的是,这红方三千仙兵,竟然排成三角尖锥阵形,直冲过来!

特别令蓝方仙兵卢元玖惊讶的,就是对方阵中冲在最前面的,虽然也是仙兵装束,却是托钵拄杖的怪异模样的一个家伙,瞧他的肩头牌子,才是三道蓝杠杠——这家伙才灵道九阶,居然——

啊!不对!他身后那个家伙,虽然是普通仙兵装束,然而那修为境界可是高得出格:居然达到了仙道六阶!

卢元玖心里是格噔一下子:他这是藏奸!仙道六阶的高手,比我们国主都不差什么了,怎么会肯为他一个小小的灵道九阶做普通的仙兵护卫?

卢元玖心一横,他 妈 的,到了这会儿,叫停都来不及了,上吧!反正我们凭借五行四象阵,等于是三千人合力对战那个仙道六阶的家伙!

等到对抗演习结束后,哼!老子非告这个托钵僧的状不可!

卢元玖招呼手下:“弟兄们,他们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不合我们仙国的战阵之法!不用怕,上啊!”

登时,五行四象阵三千二百一十二人是哇哇大叫,冲得更欢了!

托钵僧冲在前头,对于自己这三千光头兵,驾驭起来却是远胜过那卢元玖——

如果说卢元玖的蓝方仙兵是靠着长期训练才磨合出一种默契的话,托钵僧这支队伍可就独特了:

不需要长期训练磨合,托钵僧与这三千仙兵的关系,那是血誓主仆关系,托钵僧心意所到处,孟大厉、蓝一朵、钟两当、洪三元四个便自心知肚明,这四个与那三千兵心意相通,如此一来,托钵僧这红方三千仙兵配合起来,其实更为默契!

三角尖锥阵形往前楔入对方三千阵形中时,卢元玖才惊觉不妙!

卢元玖发现到了,原来对手这三角锥阵形却是暗用三才阵法了的!还有,这三千红方仙兵冲过来后,一时间只觉得阴森的寒意涌上了心头!

这虽然让卢元玖心头打怵,然而还有更让他惊骇的是:三角锥阵形楔进己方的五行四象阵中后,居然是直奔五行中宫之位,这分明是要来擒捉自己呀!

卢元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种进攻之法,当时竭力指挥手下,连连变阵,要挡住托钵僧的红方仙兵!

然而,托钵僧早已是立定了主意,要拿出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勇气,以雷霆之势,一举击溃蓝方仙兵!

第二百五十七章、托钵僧封百衲侯

词曰:

僧号托钵,爵名百衲,邑封万户千家。浮生如梦,魂断是天涯。当记荒山古寺,昔我往,未许嗟呀。今生误,几回诗酒,暮色黯年华。

愁杀。天不老,雪飞琼玉,雨落尘沙。到头身世定,披上袈裟。剃度原当趁早,观此日,有甚堪夸?春风里,马蹄踏过,看尽长安花。

——《满庭芳》。

话说当时,托钵僧指挥三角锥阵形楔进对方的五行四象阵中后,是直奔五行中宫之位,要来擒捉那对面蓝军统军中阵长卢元玖。

卢元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种进攻之法,当时竭力指挥手下,连连变阵,要挡住托钵僧的红方仙兵!

随着卢元玖的命令下达,但见战车隆隆,虎啸连连;左右仙兵成合围阵势,半空中飞行之仙兵也一齐向下攻击——蓝方仙兵,如此攻势,实为惊人!

然而,今天卢元玖和他的蓝军所遇到的对手,更是奇怪也哉!

托钵僧心意到处,三千半人半鬼的骷髅鬼修仙兵们却是不声不响,变成了一个立体三角尖锥阵形,这三角尖锥,却又是用了三才之阵!

这是一个立体的三才阵法,此时卢元玖已经看明白了,对面红方仙兵,那尖锥四个顶点位置,分别是四位仙道高手负责的——

而如尖刀一般迎面“扎”过来的,却是托钵僧与那仙道六阶的大高手合力作为!

卢元玖身居五行中宫之位,指挥仙兵进攻红方,防护自己,正战况紧时,卢元玖就见对面那托钵僧,却是突然间抬手投出数面小旗,五颜六色的,如飞镖一般,向自己射来!

卢元玖虽然紧张警惕,却也不认为这小小旗子有啥大用,当时是抬手一掌拍出,只以为能轻轻地把这些小旗拍落,口中却是大喝道:“玩什么鬼把戏?”

一声喝斥未毕,卢元玖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一掌拍出,是全然无功,一眨眼间,眼前数十面颜色不同的小旗,竟然凌空旋转起来了!

就见阵旗旋转之际,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出现了!这太极图旋转着,往卢元玖飞来,阴阳鱼眼在旋转中发出阴阳之力,无形无迹,但觉阴力透骨,阳力灼人。

卢元玖大惊:他这是什么旗子?

却说托钵僧这一阵三千仙兵,进攻时,阴气逼人,直透人心,让人忍不住地是激伶伶地打冷颤,更兼之那太极图阴力,直直锁定了卢元玖!

当时三角锥阵楔入蓝军阵中,这边托钵僧一闪让开当面,退入阵中心点上,这里是三才九宫之阵心所在。

托钵僧既已让开,那孟大厉便挺身直前,抬手就来抓拿卢元玖!

卢元玖正在震惊之中,心神不稳,措手不及,被那孟大厉手到擒来!

却说卢元玖,才被孟大厉擒住之际,自是竭力反抗,他这么一反抗,孟大厉便自然而然地反施来大力控制住他——

当时卢元玖便觉得对面这仙道六阶高手,施加到自己身上的仙家灵力,有一种逼人的阴寒之气,十分奇怪!

卢元玖心中不甘,盯着孟大厉的脸,神识扫过,发觉孟大厉一身鬼气!正要再作细探时,孟大厉却是眼睛一瞪卢元玖,那目光,若有若无,竟如绿荧荧的磷火之光一般,看得卢元玖心中发寒,竟然不敢再去神识探查孟大厉了。

孟大厉不作一声,抬手将卢元玖作为俘虏,交给了托钵僧——到了此时,蓝军统领中阵长被对方活捉,群龙无首,阵法也露出破绽来了。

托钵僧一声大喝:“你们的中阵长已经做了俘虏,你们还不认输吗?!”

喝斥之际,托钵僧收了阵旗,那旋转的巨大的太极阵图自是立即消失了。

蓝方仙兵们看着楔入己方阵中,如同被己方包围了的红方仙兵,再看看在红方仙兵手中做着俘虏的中阵长,当时都停止了战斗,阵形一下子就散摊子了!

红方已胜,蓝方仙兵认败,两支人马都整理队伍,带到主看台前,等待元帅大人和中阵长大人训话。

按照惯例,训话的,首先是大阵长洪信。

洪信简单地点评了几句,重点却是表扬红方仙兵,临战之际,那三角锥形布阵,虽然不是仙国有过的实战阵形,却颇有创意,因为打破常规,才能让人防不胜防,直入敌阵,抓住了蓝军的统领,取得了胜利。

洪信大阵长这个发言,给红方仙兵的实战对抗演习表现是先行定了个调子!

洪信点评完毕,台下响起掌声,随后兵部执宰杜自美大元帅也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先是对红方仙兵做了一番表扬,这个调子,跟洪信的调子倒也一致,然而,话锋一转,元帅大人当场就询问道:

“托钵僧阵长,你手下这三千人马,竟是从哪里抓丁抓来的鬼修?”

此言一出,包括仙国忠亲王洪信大阵长在内,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那卢元玖此时也才明白自己这一阵竟是败在一群鬼修手里,怪不得当时临战,但觉阴风逼人啊!

卢元玖吃惊之际,更是按捺不住失败的羞辱与愤懑,高声叫道:“报告元帅!红方托钵僧阵长临战作弊,派了一个仙道六阶鬼修大高手来对付末将,我不服!”

洪信心中虽是惊讶,却也暗暗料想这托钵僧必有玄妙之法,否则不可能抓住一个仙道六阶的鬼修大高手啊!只是,这个仙道六阶的鬼修大高手,究竟是谁?托钵僧究竟凭借了什么玄妙之法抓了他的丁呢?

杜执宰却早已向卢元玖挥手道:“卢阵长,你带领蓝军先行退下!”

“是!”

蓝军仙兵如风退走,不过是数息之间,走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托钵僧,却是心中暗暗琢磨那元帅大人的心思,作着种种最坏的打算。

不料,见到蓝军已经撤了,元帅大人,兵部执宰却是看着托钵僧,再次问道:“托钵僧阵长,今天虽是你红方获胜,但是卢阵长也不会凭空瞎说的——”

说到这里,执宰杜大人伸手指着托钵僧手下的孟大厉问道:“这个鬼修是谁?”

托钵僧道;“他是我手下的小阵长孟大厉。”

“什么?哪个孟大厉?”

托钵僧未及回答,孟大厉早已傲然接过话来说道:“哈哈,鬼影大沙漠里,四大鬼王之中,难道还有第二个孟大厉么?”

这一回,洪信大阵长与元帅杜自美两个都惊讶了,洪信急急地问道:“托钵僧阵长,他果真是鬼影大沙漠里的四大鬼王之一的孟大厉?”

托钵僧道:“我不曾问过他什么四大鬼王的事情,但他就是孟大厉,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

听了托钵僧这么肯定的回答,洪信与杜自美都是哈哈大笑起来了!杜自美看了一眼洪信,笑道:“大阵长,如此看来,我们仙国北面的麻烦,竟然让托钵僧阵长一下子解决了一半!”

说到这里,杜自美又向托钵僧道:“托钵僧阵长,本执宰要带你面君,参见我们国主!”

洪信也笑道:“托钵僧阵长,你手下这三千鬼修,如今这个情形,你干脆就称作僧兵吧,毕竟他们的脑袋上都是这个,啊,嘿嘿——本亲王要随同前去,一起面君,就便保奏你!”

当时托钵僧高高兴兴将三千鬼修收到自己的黑钵之内,随同兵部执宰杜自美元帅和忠亲王洪信大阵长一同进入仙安殿,参见国主洪恩上人。

托钵僧随着二人到了仙安殿,但见大殿宽广,内分三级平台,眼前平台,宽广百丈,三人到此,并不停下,而是直往前行。

到了层台北边缘,便是十八阶台阶,那杜自美与洪信领着托钵僧上了台阶,眼前是一个新的平台,这个平台长宽各有百步,三人直到这个平台北边缘,停下了。

杜自美与洪信都道:“托钵僧阵长,你本是中阵长之职,论资格,顶多也只能到这里,便当止步的了。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听国主宣召!”

交待完毕,杜自美与洪信两个,迈步上了十八阶台阶,直上最后一个平台,这里,才是仙安殿的正殿所在。

但见祥云缭绕,华表盘龙,*肃穆里,一派辉煌金碧的仙安殿正殿深处,端坐着当今天阵仙国之国主洪恩上人。

杜自美与洪信到了这里,都是小碎步快走上前,齐向国主施礼:“臣下参见国主!有事启奏!”

那国主洪恩上人看着二人,略略点头,问道:“二位仙卿欲奏何事?”

杜自美与洪信相互看了一眼,齐道:“下臣保举一人,特此奏闻国主。”

“什么人?”

洪信道:“此人法号明尘,人称托钵僧,灵道九阶境界修为,统领三千鬼修,甚是厉害,那鬼影大沙漠四大鬼王之一的孟大厉,现如今也是他手下的一个小阵长!”

“什么?”天阵仙国国主洪恩上人大为震惊:“你说的是那四鬼王之一的孟大厉,做了托钵僧的部下?”

兵部执宰杜自美也奏道:“国主,下臣不敢隐瞒,洪大阵长所言属实!”

国主洪恩上人听了,当即说道:“嗯,二位仙卿必不会欺骗本国主——宣托钵僧明尘上殿!”

托钵僧上了殿,参拜天阵仙国国主洪恩,那洪恩上人询问了一圈子话,特别详细地询问了托钵僧作为红方,对抗蓝方演习获胜的情形,问毕,洪恩上人道:

“明尘仙卿,本国主特封你为百衲侯,破格提拔你为我天阵仙国正规仙兵紫杠三级大阵长!”

托钵僧拜舞既毕,洪恩上人又道:“百衲侯,让那孟大厉现身来给本国主看看。”

托钵僧心意一动,孟大厉现身在仙安大殿之内,站在了托钵僧的身侧;然而孟大厉却是立而不拜。

当时两列仙班之内众仙卿纷纷喝斥:“放肆!还不大礼参拜我们国主!”

但见国主洪恩上人挥挥手,轻轻笑道:“众仙卿不要喧哗,须知孟大厉孟道友乃仙道六阶,鬼影大沙漠里的大鬼王,论修为,不弱于本国主——好啦,百衲侯,你手下这位孟道友,本国主封赐他个中阵长的军职!”

见孟大厉没有反应,国主洪恩又笑道:“孟阵长,虽然从前你的手下鬼修屡屡骚扰我仙国西北共轭城和大令城一带,但现在你既是我天阵仙国百衲侯的部下,也就是我天阵仙国的仙兵,天阵仙国的一分子了。过去之事,既往不咎,希望你不负本国主之期望,努力为我天阵仙国建立功劳!”

听了这个话,这一回,孟大厉说话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诸法空相忘卿卿

词曰:

茫茫往事茫茫若,若也似,花开落。曾是情深人寂寞。回首清梦,红尘紫陌,弱水销魂魄。

浮生常恨当年错,忍自飘零恣欢谑。意兴阑珊时运恶。空门禅寂,千年哀乐,华表飞孤鹤。——《青玉案》

却说这一回听过洪恩国主的话之后,孟大厉说话了,只听他说道:

“洪恩国主,我在这一世界上经历的岁月比你长!包括你们天阵仙国的第一任国主天阵子,都没有我经历的岁月长久。

这一世界,处在混乱世界的边缘,灵气并不充足,你们天阵仙国,凭借阵法,吸收天地灵气后,你们这里灵气充足了,别的地方天地灵气不就更稀薄了吗?”

“噢?原来孟道友还存有这一种想法!”洪恩国主接过话来说道:“莫非我们天阵仙国用阵法吸收天地灵气,就等于是抢夺了你们的资源了?”

“你们天阵仙国抢夺不了我的资源,但是,其他族类的修仙者,却等于是被你们抢了资源。至于我的部下,偶尔地攻击你们共轭城与大令城,那也只是我安排他们去历练历练罢了。”

托钵僧在旁边听着,本来想阻止孟大厉的,但是一听到“天阵子”这个名字,就不阻止了——

托钵僧心中暗道:这天阵仙国,果然是天阵子所建!能够将一国之境,全部置于阵法的保护之下,这天阵子的布阵之能耐,实力之强大,难以想像啊!

这洪恩上人,与天阵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托钵僧沉思之际,就听得洪恩国主又笑道:“孟道友,这天地灵气,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它本是天地自然而生成之物,以天地之广大,能化育万物万类,无外乎是天有好生之德,便有这一份灵气存在罢了。

孟道友居然说我们天阵仙国抢夺了别的修仙族类的灵气资源,这个说法,也是可以记入《诸天世界大全》的了。哈哈!”

当时仙安殿上,两列仙班,众多仙卿也都跟着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哈哈笑声不绝于耳,笑得孟大厉是面红耳赤,大为窘迫。孟大厉沉声道:

“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三千多年前,我孟大厉还是人类修仙者时,曾经去过一个地方,听高人说过,我们这个世界,是个小世界,那大诸天世界,至少有三十三重天,我们这个世界,大约才八九重天吧。”

洪恩国主听了,心头一震,暗暗想道:这个事情,我倒是听师父说过,与这孟大厉所言相似,我且装作不知,刺激刺激他孟大厉,看看能不能再多说出些什么情况来。

想到这里,洪恩上人哈哈大笑,笑罢,伸手戟指孟大厉,说道:“孟道友啊,你可真是大发奇谈怪论啊!大诸天世界至少也有三十三重天,我们这个世界才八九重天,你听谁说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你不妨细细说来听听,让大家都乐呵乐呵,哈哈,众位仙卿,你们说是不是啊?”

两列仙班里之众仙卿闻言,也都是哈哈大笑,更有人说道:“是啊是啊,国主说得对!孟大厉,你说得好新鲜啊!你就多溜溜嘴皮子吧!”

孟大厉听了,冷笑数声,说道:“你们真是坐井观天啊!别问我是听谁说的,我只告诉你们一点:

我们这个世界的灵气,其实是来自于外面的大诸天世界,因为我们世界失了序,所以才叫做混乱世界;正因为成了一个混乱世界,所以才不能很好地吸纳那大诸天世界里的灵气!也正因为不能吸纳大诸天世界里的灵气,所以我们这个世界里的灵气是稀薄的,是不充足的!

你们天阵仙国这边的灵气充足了,别的地方的灵气就更稀薄了,这就是我孟某人对你们不满的原因,洪恩上人,你可明白?”

洪恩上人听了,虽也认可孟大厉的话不差,心里却沉吟着:

我师父说过,我们这个世界,若是一味地混乱下去,可能会最后毁灭,也不知谁是拯救之人。师父他放弃国主之位,寻仙访友,要寻找命运神通功法,来推算寻找救世之主,不料这一去多年,更无消息,唉,倒叫我想念得紧啊!

洪恩国主摇摇头,甩脱心中的思念之意,脸色一肃,说道:“孟道友,你随百衲侯先退下吧。”

托钵僧与孟大厉退下,洪恩国主说道:“忠亲王何在?”

忠亲王洪信赶紧上前,向国主施礼道:“下臣在!”

“忠亲王,仙国西南厚坤城那边,着你部领仙兵三万,前去换防,镇守一年,就令百衲侯并其部属随你出征!”

“是!”

“百衲侯!”

托钵僧听了,也是上前施礼说道:“下臣在!”

“本国主意欲留你在京中歇息一个月,一个月后,你随忠亲王出发!”

恰恰此时,两列仙班中有一仙卿出列奏曰:“启奏国主,臣下近来探得消息,鬼影大沙漠之北,妖域一带,近来出现一个大雪国,听说风头正劲哪!”

此时托钵僧略略地听明白了,原来,那鬼影大沙漠北面的妖修之天下,在这天阵仙国之人的嘴里,是叫做妖域的?

洪恩国主听了,漫不经心地问道:“百纪仙翁,你昨日奏称鬼影沙漠里冒出来一个小小的莫陵仙国,与我天阵仙国是不可相比,不知这大雪国又是什么样的货色?”

那百纪仙翁听了,又复奏道:“启奏国主,这大雪国。比较厉害啦!国主是一个美女,名叫薛小妹,她的丈夫,叫做李诗剑,近来,他们带领大雪国,灭了西陵万兽山哪!”

托钵僧听到了这里,心中暗道:这妖域之名,指称的果然就是那个地方;心念未已,又听洪恩国主问道:

“你说他大雪国灭了西陵万兽山?那帮虎族妖修可是一向自称‘西陵万仙山’,比较自负的,居然被大雪国灭了?怎么灭的?”

“回国主的话,那大雪国国主与她的丈夫,会一招合击之术,无人能挡,万兽山虎妖四族,全体臣服了——

国主,下臣以为,大雪国灭了万兽山,收服了虎族妖修,势力大涨,只怕他们大雪国统一妖域,也是要不了多久的事情!”

“嗯,你说得不错,那西陵万兽山,是妖域四大势力中极大的一股,有了虎族妖修的助力,大雪国一统妖域,看来应该是迟早的事情啊!老仙卿,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回国主的话,下臣以为,若是大雪国果真统一了妖域,那就极有可能越过鬼影大沙漠,来侵犯我们天阵仙国北部边疆!”百纪仙翁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担忧。

洪恩国主听到这里,哈哈笑道:“这个事情,虽然有其可能,但是,要越过鬼影大沙漠,攻击我仙国北方边境,也不是那么容易地嘛,老仙卿就放心静修吧,没有事儿的!”

百纪仙翁又道:“国主,下臣以为,百衲侯既然能收服得了鬼影大沙漠四大鬼王之一的孟大王,想来也能收服得了其他的鬼王——

不如派百衲侯率领我天阵仙兵,直入大漠,将那另三大鬼王都收了,顺便灭了那小小的莫陵仙国;如此一来,我们先一步占领鬼影大沙漠,进可以攻打妖域,退可以卫护仙国,岂不是好?”

洪恩国主听了,心下沉吟,过了一会儿,说道:“老仙卿说的虽有道理,然而眼下我仙国西南厚坤城那边阵门,屡受外来修仙者的骚扰,本国主已然命令百衲侯随忠亲王前去换防应战——那大雪国和鬼影大沙漠的事情,且押后一板再说吧。何况留下鬼影沙漠三大鬼王,恰恰可以挡那大雪国一挡呢?”

不多时,仙安殿上,朝议完毕,托钵僧随忠亲王出了仙安殿,就在这仙国京城中,来到一处府邸前。

但见这府邸大门三间,两侧各有角门,门边上各站着四位仙兵护卫,都是蓝杠仙兵。这些个仙兵见了托钵僧和忠亲王洪信,都立正,敬礼,口中大声响亮地说道:“欢迎忠亲王!欢迎侯爷回府!”

托钵僧抬头看时,只见大门额头上大书四个金色大字曰:百衲侯府;托钵僧心里料知这便是天阵仙国给自己准备的府邸了,这几个仙兵,应该就是自己这百衲侯府的府卫了,于是托钵僧一摆手,笑道:

“诸位府卫,以后你们可就是我百衲侯府的亲卫了,每天常见,不必多礼啊,哈哈。”

忠亲王只是向府卫们摆摆手,却是向托钵僧说道:“百衲侯,本王到了你的家门口了,你还不邀请我进来坐坐?”

于是托钵僧做了个恭请的手式,忠亲王哈哈一笑,二人进了百衲侯府。

进了大门,托钵僧自己也惊讶了:只见转过迎面的大插屏,后面居然是莺莺燕燕地,一下子冒出十多位美女修仙之人来!

这些人见了托钵僧和忠亲王,都是弯腰屈膝,矮身福了一福,站起身来,一齐说道:“奴婢见过侯爷!欢迎王爷!”

托钵僧见了,不由得一愣,忠亲王却是哈哈大笑道:“侯爷,这可都是国主赐给你百衲侯府的侍女啊!”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苦笑道:“老衲我一个大和尚,要这么些侍女做什么?”

忠亲王洪信听了,哈哈大笑,笑得更响亮了:“怎么?百衲侯爷还惧怕了她们不成?”

托钵僧听了,笑道:“老衲我心入空门,身在红尘;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哈哈!”

“噢?什么有情无情的这么麻烦?百衲侯爷,只说说你情系何人,情悟何禅吧?”

“情之系者今已矣,情所悟者是情僧。打破情关菩提在,有情无情两迷蒙。”

“哈哈哈哈!百衲侯爷,安静则不迷蒙,迷蒙必不安静,莫非百衲侯爷还不能安静么?”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一正脸色,双掌合什,说道:“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有法即是无法,一切法不可说,非法,非非法!迷蒙即非迷蒙,故名之曰迷蒙!

阿弥陀佛!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美女于老衲何加焉?老衲又什么可惧怕的?哈哈!”

第二百五十九章、八佾侍女哪里来

词曰:

唱罢阳关辞故园,脱胎换骨入荒山。殷勤参悟长生道,落寞萌生高处寒。

流水促,碧云闲;缘何乱了九重天?一番沦落风尘苦,八佾仙兵暂苟安。

——小词调寄《鹧鸪天》。

众侍女本也都是天阵仙国八佾营里*出来的修仙之人,初时听他二人说话,颇有机趣,倒也都认真倾听——

此时托钵僧这一番念佛,听得众侍女一齐娇笑不止,一时间,莺声燕语,满院生春。

众侍女陪侍一王一侯进入百衲侯府大厅,早有两个侍女上前来,为忠亲王解下披风,放到衣帽架子上去了,也有两个侍女,上前来要帮托钵僧宽衣!

托钵僧见了,是不由自主地一闪身,抬手欲挡,却又双手合什,正待念一声“阿弥陀佛”,那两个侍女中的一个,已是格格娇笑起来,只听她说道:

“侯爷,您虽是禅宗高人,然而您却也是奴婢们的主人啊!服侍您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您不让奴婢们服侍,莫非是嫌弃奴婢们么?奴婢们若是失职,仙国有仙国的法令,失职,也是罪过啊!”

这个婢女说起话来是莺声滴沥,珠落玉盘,又脆又快;她这一番话说完,托钵僧听了个七七八八地,才来得及把一声“阿弥陀佛”给念了出来。

这婢女听了这一声阿弥陀佛,笑道:“侯爷,您先前还说过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既然是这样,您怎么还这样地拒奴婢们于千里之外啊?”

托钵僧听了,当时就被窘住了,只好站住不动,任由两侍女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放到衣架上——旁边忠亲王洪信却是看着托钵僧而笑,笑得颇为意思深长。

托钵僧恭请忠亲王入座,众侍女中,刚刚那说起话来是又脆又快的这位,自报家门,说道:“主人,奴婢名叫小蛮,是侯爷您的女侍卫长,这是奴婢的身份腰牌!”

说话之际,这女侍卫长递上了一个腰牌,并一个玉简,托钵僧接了,先看腰牌,只见上面标记得清清楚楚:

八佾营三杠蓝卫女修仙兵柳小蛮,领百衲侯府女侍卫长职,某年月日。

托钵僧再看玉简时,玉简里面却是对百衲侯府众婢女的介绍,一个不落,介绍的第一个,就是柳小蛮,修为境界是灵道九阶。第二个,叫做烁珠娘,领百衲侯府副女侍卫长职——

托钵僧无心多看,但是神识扫过玉简,却也知道了,这些侍女,属于天阵仙国分派给自己百衲侯府的内侍卫,由八佾营女修仙兵充任;而先前那大门外值哨护卫们却是“外”侍卫。

当时托钵僧看了,就将腰牌和玉简交还给柳小蛮。然而,托钵僧这个百衲侯府的主人,自己也只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府邸,搞不清,弄不明,欲待吩咐她做事,一时却不知也不好说些什么——

好在那黑钵之内,别有世界称大千,当时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际,告知陆三丫:

“三丫,阿爸我在这里混了座侯爷府,要招待客人,你帮阿爸弄点茶水果子来。”

黑钵之内,陆三丫对于这些倒也是早有准备,众人就见托钵僧身不动,膀不摇,就如变戏法一般地,凭空变出些许物事来:

只见一块方形红毯,稳稳地悬停在半空中,红毯之上,一具镶金嵌玉的紫金小火炉,看上去就如一个玩具,倒的的确确是炉火纯青的;

火炉上,安放着一具更是具体而微的镶金边的玉柄铜壶,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茶炉旁边,又是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一具紫砂茶壶,一套小茶盅,小茶盅都是莹白温润,原来是羊脂玉做成的。

又有一只酒壶,赭如泥土本色,却是光滑莹润,壶身上有六个字,镶银写成:将进酒,杯莫停。壶盖儿上顶着个“一把揪儿”,转圈儿有籀文写着五个亮金色的字:心、也、可、以、醉。

酒壶旁边,却又是三套酒盏,一套金杯,分明是白金做就;一套木杯,却是娑婆树根雕刻而成;还有一套是暖玉杯,这一套酒具有来历——

却是小棒儿在下位世界南平汗国里做汗皇时,特地收藏的,当初在那净空山下,无名小镇里,第一次饮赛猴酒时,小棒儿拿了出来,后来就由托钵僧收了。

如今小棒儿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托钵僧看到了暖玉杯,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托钵僧想起儿子时,心中自是暗暗负疚:

当年在下位世界,自己养家无能,丢下妻子秀芸和儿子小棒儿,在李家大山老庙里皈依佛门,最终害得妻子服毒自杀,儿子倚门东傍门西,又讨了数年的饭,甚至沦为剪径的强盗。

到了这一界来修仙,自己与明宗争斗,又牵扯到莫陵帝国,万坊城北沙河泉水下大阵被破,害得小棒儿与三丫这两个孩子劳燕分飞!

虽然说诸事由头,也是因为了那心镜上人从中挑拨,但若说到根本,自己做事,何尝没有失当之处?

想着想着,托钵僧一时间眼睛潮湿了。

对面的忠亲王洪信大阵长当时是心中一愣:哟,看不出这位百衲侯爷,都是一个出家多年的大和尚了,居然心中还有不舍之情?

洪信眼瞅着托钵僧是盯着酒具,才有这忘情之表现的,因此就指着三套酒具,问道:“百衲侯,这三套酒盏,都有什么名堂?”

托钵僧听了,心中立即是省悟过来了,当即笑道:“王爷说笑,这也就是饮酒的杯盏罢了,能有什么名堂?”

忠亲王笑道:“若是没有名堂,只是普通酒盏,我倒是看中了这套暖玉杯,不知侯爷还肯割爱不?”

说话之际,忠亲王满脸欢笑,取出一物,不待托钵僧说话,递了过来,接着说道:

“这个东西,乃是本王无意间得到的,智慧树的果核,又叫做‘智珠’,是个好东西,不过,到底怎么个好法,本王到现在也还不清楚。”

托钵僧听了,十分尴尬,笑道:“不瞒王爷,这套暖玉杯,还真不能献给王爷,这是我家小棒儿孝敬我的——目前我家小棒儿是生死未明——若是他果然是平安无恙,我倒真可以把它献给王爷。”

此时的托钵僧,还不知道智珠的价值,忠亲王自己也不知道——当然,这玩意儿本是忠亲王在战场上得来,是夺自域外修仙者手中的。

有那么一次,忠亲王领兵镇守,在天阵仙国的阵门外迎战侵略者,那一回的来犯者,竟然只有一个修仙者,那家伙独自一人,才只是仙道初阶,就胆大包天地来闯天阵仙国的阵门——

那家伙自然是落入了忠亲王的手中,后来,那家伙为了活命,将这智珠献给了忠亲王,忠亲王为他办了一张天阵仙国的人头证,以便他从此长居仙国,做一个永久仙民。

——智珠来历,即是如此。

忠亲王见托钵僧拒绝了自己,并不生气,只是笑道:“原来你这暖玉杯还有这么个缘故,既然侯爷要留着念想儿子,本王还真不好夺爱。

不过,这颗智珠,本王是真的送给你了,毕竟这东西,对于炼制大师是有用的,对于本王而言,没有用处。”

托钵僧哪里肯接受?当时是极力推辞,忠亲王见他坚意不受,也就罢了,却又向托钵僧说道:

“百衲侯爷,这颗智珠,是一个名叫西风玛的大炼制师送给本王的,此人如今在我们仙国境内云梦山隐居修炼,每年都要来我的王府拜见本王一次,有本王居中安排,以后,自然会有你们见面切磋的机会。”

托钵僧听了,也只有连连点头,口中唯唯而已。

忠亲王却又笑着说道:“百衲侯爷,今天我们饮酒,就用这套暖玉杯吧?”

对于忠亲王这么个要求,托钵僧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拒绝的。接下来,自有百衲侯府女侍卫们安排酒筵,宾主坐定,正待举酒之际,那副女侍卫长烁珠娘上前施礼,向托钵僧和忠亲王福了一福,娇声说道:

“王爷,主人,两位大人饮酒,奴婢自忖有些酒量,不腆冒昧,愿意为主人侍酒。”

托钵僧倒也不拿腔作势,只道:“你若是真有酒量,倒也不妨上桌来敬王爷的酒。”

那烁珠娘听了,脸上更生妩媚,径直上前,伸出玉手,拿过酒壶,就为托钵僧和忠亲王把盏。

忠亲王却是笑问:“你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

“回王爷的话,奴婢叫烁珠娘,仙国八佾营蓝杠三阶侍卫,现任百衲侯府内侍副侍卫长。”

“噢?这么说来,你必是善于唱歌的了,待会儿你可以唱上一曲,以助酒兴——嗯,你这名字是谁给取的?”

“奴婢在八佾营珠字阵里,因为叫什么珠的太多,承蒙国后恩典,给奴婢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忠亲王听了,哈哈大笑,又问道:“怎么个多法?说来听听。”

只听这烁珠娘清清脆脆,语若连珠坠盘一般地说道:“回王爷,八佾营里,珠字阵中,有明珠、宝珠、玉珠、珍珠、金珠、银珠、鸾珠、凤珠……,还有一个姐妹,无奈之下,就叫珠珠的;

嘻嘻,奴婢小名是父母起的,本叫做珠娘,当日国后娘娘到八佾营中听歌,赐予奴婢芳名,就叫烁珠,奴婢不忘父母之恩,八佾营众仙兵姐妹知道奴婢这个心思,就连根带把儿地叫奴婢为烁珠娘。”

因为忠亲王的询问,托钵僧也就沾光听了许多,了解了这烁珠娘的得名因由;不过托钵僧还是有所不解,怎么忠亲王一听她这名字,就知道她善于唱歌呢?

托钵僧本来也就是个直入直出的性子,当时就询问道:“王爷,怎么您一听她的名字,就知道她善于唱歌呢?”

忠亲王笑道:“这个么,侯爷有所不知,仙国八佾营,其中珠字阵的侍女,都是善于唱歌的,名字也多用个‘珠’字;蛮字阵中的侍女,都是善于跳舞的,名字中多有一个‘蛮’字。”

“若是既善于唱歌又善于跳舞的呢?”

“能歌善舞的侍女,在八佾营中,归入‘双’字阵。”忠亲王含笑回答。

听到这里,托钵僧心中有所明白,也有所不明白,当时就问道:“王爷,这八佾营中的侍女,都是从哪里征召来的?”

第二百六十章、赛猴酒烈易醉仙

词曰:

阆苑仙家本自由,蕊珠宫女又多愁。千觞酹月芙蓉醉,万竹摇霜风叶秋。

酒欲烈,恨难休,王孙兴味爱优游。舞裙急慢红云乱,檀板高低白水流。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当时,托钵僧向忠亲王询问这八佾营中的侍女都是从哪里来的——

在托钵僧看来,八佾营极类似于凡人世界里的教坊,这些女修仙兵擅长歌舞,看她们的所作所为,又近似于青楼烟花——

虽然这些人身在仙兵之列,属于八佾营;八佾营又且编在天阵仙国仙兵序列之内,但是柳小蛮、烁珠娘这些人名为仙兵,实为侍女,地位低下——寻常女修仙人,哪里肯去做这种仙兵?

不想忠亲王却是笑答曰:“这些人,原本是域外来犯的修仙者,都是我们天阵仙国抓来的俘虏。她们必须在八佾营中接受改造,表现好的,才能领到人头证,离开仙兵军营,做仙国自由民。”

托钵僧听了,才知道这些人原来都是侵犯天阵仙国的修仙者,既然是俘虏,地位低下当然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且说酒过三巡,忠亲王眯着眼,看向柳小蛮和烁珠娘道:“你们两个,还不给你们主人百衲侯爷跳个舞唱个小曲儿么?”

忠亲王这么一说,那柳小蛮与烁珠娘两个,都看向了托钵僧,征求他的意见。

托钵僧被看得一愣,心中疑惑,嘴里却说道:“既然是亲王有令,你们两个就按亲王说的,跳个舞,唱个小曲儿吧。”

托钵僧此言一出,就觉得那柳小蛮和烁珠娘看自己的眼神儿都有些哀怨,有些不对劲儿了。

托钵僧心中更是疑惑,莫名其妙,然而,接下来,托钵僧就明白了,只见柳小蛮跳舞,却是艳舞,烁珠娘唱小曲儿,却是小黄调。

此间情形,有些暧那个昧,托钵僧自是看不入眼,于是眼观鼻鼻观心,来了个视若无睹,听而不闻。

那忠亲王却是大鼓其掌——纵然有忠亲王欣赏,但托钵僧既然不喜欢,当然交待给托钵夫时也就简略得很,托钵村夫自己也不好杜撰,只好依托钵僧之言,如实记录于此。诸位书友若是感到遗憾,那是万万不可怪罪托钵村夫的,要怪罪就怪罪托钵僧那个贼和尚吧。

当时歌舞既毕,忠亲王连声呼“妙”,不待人劝,自行举杯一饮而尽。旁边有烁珠娘又上前来给他斟酒,满满的又是一杯。

忠亲王道:“侯爷,这两个侍女,作为正副侍卫长,本也就是国主赐予你的姬妾,今天本王提出让他们唱曲跳舞,显然是喧宾夺主了。不过,哈哈,本王这也是‘回敬’你一把哟,谁教你不肯把这套暖玉杯送给本王呢?”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托钵僧心中是又不解又窘迫又有些生气:所不解的是,原来忠亲王是故意要让她们跳艳舞唱小黄曲儿的;

所窘迫的是原来这百衲侯府里的内侍卫正副两个女侍卫长,却是仙国国主赐予自己的姬妾,这个,和尚可不好面对啊;

所生气的是,这套暖玉杯,自己先前已经说过了是不好送人的,没想到这忠亲王,居然还有这种小心眼儿,哪壶不开不提哪壶,而且是提了一回又提一回!

忠亲王洪信看着托钵僧,大约也能猜测到托钵僧复杂表情背后的东西,又笑道:

“侯爷,本王这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这暖玉杯,本王是绝不会夺人所爱的,本王说过了要把这颗智珠赠送给你的,不过,哈哈,”说到这里,忠亲王洪信又举杯一饮而尽,才又向柳小蛮和烁珠娘说道:

“你们两个,谁陪我干了这一杯,我就给谁。”

忠亲王说罢,将智珠放在桌子上,一脸是那色而迷迷的笑。

说起来,烁珠娘比柳小蛮多了一份心思,当时又坐在酒筵之上,听了这个话,一把将智珠抓在手里,却是端起杯来,一脸媚笑,说道:“奴婢愿意为王爷倾尽此杯!”

忠亲王笑了:“那你先喝!”

于是烁珠娘就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忠亲王鼓掌,说道:“好!好,好!”此时烁珠娘饮下这一杯,早已是脸生红晕,不胜酒力,显见是醉了,那举止也渐变轻浮。

托钵僧皱眉,却又不好说什么,柳小蛮挺身而出,说道:“烁珠娘,你已经不胜酒力了,先歇一会儿吧。”

柳小蛮又向大厅外面叫道:“来一个,扶烁珠娘去醒个酒。”

早有人来扶烁珠娘下去了。忠亲王看了柳小蛮一眼,对她的自作主张不以为意,又转向托钵僧说道:

“侯爷,你这自酿的赛猴酒,酒力怪重,居然把你的侍姬烁珠娘给醉倒了,她可是灵道九阶啊!”

柳小蛮早已挨到筵前,端起酒杯,向忠亲王道:“奴婢也借花献佛,借主人的赛猴酒,敬王爷一杯!”

“哈哈哈哈,美女敬酒,本王岂能不饮?不过,你得先饮三杯,作为罚酒。嗯,你先前怎么不上桌来敬本王的酒啊?哈哈哈哈!”

托钵僧听了忠亲王这个话,情知自己酿造的赛猴酒,只加了一味醉仙青莓,果然是酒力大涨,仙人易醉,忠亲王大约是酒已多矣!

说起来,这醉仙青莓,却是黑钵内世界所生之物,此物可以用以酿造赛猴酒,却还是器灵阿弥告诉托钵僧的。自从这加了醉仙青莓的赛猴酒酿造出来后,阿弥也是隔三差五地醉上一回呢。

托钵僧心里正转着念想,那柳小蛮早已将一杯赛猴酒饮了,又劝忠亲王的酒。

柳小蛮饮过,忠亲王端起酒来,舌头已经有些大了,只听他向托钵僧说道:“侯,侯爷,你自酿的这个酒啊,啊,酒劲怎么这么大啊?啊?”

托钵僧笑道:“王爷,我这个酒呢,凡人闻上一闻,便要沉醉千年,真道境界的修仙者饮上一杯,便要沉睡百年;灵道境界的修仙者,品阶低的,一杯便要醉倒,品阶高的,也饮不了三杯;

至于仙道境界的修仙者么,还不曾试验过,不过,现在么,老衲也瞧出来了,估计顶多也就是一二十杯,非大醉不可。”

“嗯嗯,你说得不错!本王也才,才只饮了十杯八杯,现在啊,嗯,现在就就就觉得,觉得醉之乎也——好好好酒!”

托钵僧与忠亲王的对话,柳小蛮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又暗暗感叹道:原来主人这酒竟然是如此芳香浓烈,烁珠娘这个死贱人刚刚饮了足有四五杯,难怪醉倒,倒是我,可得小心些,我刚刚是冒冒失失地饮了一杯了。

柳小蛮这样想时,就听忠亲王说道:“百,百衲侯爷,今天叨扰,明天本王请客——今天本王我这就,就回回回去了。”

说过这个话,百衲侯府诸侍女,自有人上前来要服侍忠亲王,送他走人。然而只是一错眼的功夫,百衲侯府大厅里,凭空冒出数人,俱都是美女,搀扶着忠亲王往外走。

忠亲王边走边回头说道:“百衲侯侯爷,你炼制的这随身仙府还真的是不错啊!”

原来这凭空冒出来的侍女,乃是忠亲王带在随身仙府里的,都是王府内侍之女侍卫,当然,不是蒙受忠亲王宠爱,也不会被忠亲王带在仙府里。

托钵僧早已起身,含笑相送,忠亲王犹自回头说道:“百,百衲侯,侯爷,明日一,一定要去本王家里做客。”

托钵僧连声道:“好嘞,王爷慢走!”

送走了忠亲王,托钵僧转过身来时,一众府卫都是躬身施礼。托钵僧挥手示意免礼,才入大门,早有那内侍女侍卫长柳小蛮迎上前来,带着一个内侍,要搀扶托钵僧,托钵僧摆手道:“不须,不用,老衲我还不至于举步就要别人搀扶。”

此时天色向晚,夕阳的余光照光在百衲侯府的院子里,但见侯府主楼,被映照得辉煌而又恍惝。托钵僧在这夕阳的光辉里,一抬头,看到了柳小蛮的眼睛里,有一丝幽怨。

然而,柳小蛮一见托钵僧向她看来,当时眼神一变,除却谦恭,更无其他。

托钵僧心中暗思:老衲我看啊,她们这些侍女,既是国主派来的,必然得防好一防,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历来帝王人物,喜欢掌控他人,赏赐侍女,其中是不免有细作耳目,但是,瞧这个柳小蛮,似乎不像。看来她这幽怨,应当是与她身为俘虏,被送进八佾营有关吧。

心里想着,托钵僧大步流星地往客厅里走时,那柳小蛮及另一侍女不得不也大步跟上。

柳小蛮在托钵僧身后边走边叫道:“侯爷您慢点儿!奴婢有话要说。”

托钵僧头也不回,只大声说道:“你要说什么?”

“侯爷,您只怕连自己家里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吧?”

“我自己家里?什么我自己家里?”

“您这侯府啊!”

说话之间,托钵僧回到客厅里,早有侍女迎上前来,伺候托钵僧坐下。

桌席已撤,香茗已上,托钵僧啜饮一口,放下杯子,抬头看时,只见大厅里只有这柳小蛮,别的侍女都已退下了。

托钵僧道:“你也下去吧。”

不想柳小蛮并不退下,反而上前两步,来到托钵僧身边,跪倒尘埃,幽幽地说道:

“侯爷,您是朝廷新贵,可能还不清楚仙国对我们这些八佾侍女的要求。奴婢在此恳请侯爷看顾,高抬贵手,大施恩惠,救奴婢脱离苦海!”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一愣:“你说什么?怎么救你脱离苦海?你有什么苦?赶紧站起来说。”

于是柳小蛮站了起来,说道:“侯爷愿意让奴婢伺候,就是高抬贵手大施恩惠了。”

托钵僧笑道:“给老衲我端个茶递个水的,可以啊。”

“侯爷可知道您这侯府的房间格局?阵法巧妙?”柳小蛮转移了话题。

托钵僧道:“不知道。”

“侯府建筑,这主楼三层,地下一层是储藏室,用来存储侯爷您的宝藏的,共有三间,中间一间,却是修炼秘室,设有阵法,可以聚集灵气,以助人修炼;

这客厅,两侧耳房,是侯爷您的书房和炼丹房,楼上三间,上首是主人的卧房,下首的奴婢和烁珠娘的休息室。

至于主楼两边厢房,东厢是侯府侍卫居处,西厢是其他侍女们的居处。主楼后面,是后花园,东厢房东面是演武场;西厢房西边是侯府厨房、浴室等等。”

托钵僧听了,说道:“你倒是熟悉得很嘛。”

“请侯爷允许奴婢带领您到各房间去看看。”

“好!”

于是柳小蛮领着百衲侯爷托钵僧,一圈子转悠下来,托钵僧自然是对自己这个“新家”都也熟悉了,当时就说道:“嗯哪,小柳啊,我们去看看地下储藏室吧。”

于是二人去看地下室。走下了几阶楼梯后,眼前昏暗,只好放出神识来探看;托钵僧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暗数了一数,九十九阶!

托钵僧心中正在奇怪为什么是九十九阶楼梯呢,就听柳小蛮道:“到了,侯爷!”

秘室如何打开?早有柳小蛮上前取出钥匙——门开了。托钵僧迈步而入,柳小蛮紧随身后。

刚刚入得秘室,柳小蛮突然叫了一声“哎哟!”

第二百六十一章、秘室相对不欺心

词曰:

已是袈裟身上穿,红尘别过许多年。当时人事伤零落,此夜情怀叹虚悬。

心已苦,意犹轩,欲脱苦海更修仙。相思难挽伊人去,枉恨茫茫雪满山。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当时,托钵僧在前,柳小蛮在后,二人进入秘室。

虽无灯火,但各以神识外放,察看秘室内景时,倒也一眼瞧得清清楚楚。托钵僧也才刚刚步入秘室,刚刚看上一眼,就听得身后柳小蛮“哎哟”一声惊叫。

托钵僧不由得一转身,正要问一声“怎么了?”不想柳小蛮已经撞入托钵僧怀里,就势一把抱住这个贼和尚,口中喃喃:“侯爷救我!”

托钵僧乍然一呆,这个情形,自己可是久违了,自从当日在李家大山剃度出家,哪里还有过这等待遇?

然而,秀芸已矣,怀中之人,毕竟不是亲爱的小棒儿娘,呜呼!

托钵僧轻轻推开柳小蛮,说道:“阿弥陀佛!柳侍卫,你有什么麻烦,还请明言!但凡老衲我能帮得上的,必然尽力援手。”

“侯爷您已经知道小蛮身在八佾营中,名为八佾仙兵,实为仙国俘虏,然而侯爷您尚不知奴婢处境之悲摧——小蛮因为这个,不得不求王爷救小蛮,脱苦海。”

托钵僧听了,就问道:“那你说说,究竟身在八佾营中,是怎么个悲摧模样?”

只听柳小蛮幽幽地说道:“侯爷,您不知道,这天阵仙国八佾营,全是女修仙兵,个个都是天阵仙国抓来的俘虏,地位虽然比天阵仙国的罪犯高些,实际却比那些罪犯是低贱到不能再贱,简直是没有最下贱,只有更下贱呜呜……”

柳小蛮哭了。

托钵僧不由得说道:“你好好说话,莫哭!”

柳小蛮听了,擦了擦眼泪,继续述说,托钵僧听毕,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侵犯天阵仙国而被俘虏的,用天阵仙国上层的流行语,叫做域外修仙者。

这些女修仙人,沦为俘虏之后,就在这八佾营中做女修仙兵,名为仙兵,实为歌伎舞女,陪侍的是天阵仙国的公子王孙,与营妓也没什么区别。这对于修仙者而言,可以说是绝对的屈辱。

天阵仙国又针对这些俘虏,特别定下规矩,必须得立下功劳,才可以免除罪过,允许领取人头证,从此作个仙国良民,至于修炼,也是很难再向前进步的了!

听了柳小蛮的话,托钵僧是心生义愤:杀人不过头点地,做事哪能如此过份?虽然这些人是俘虏,曾经侵犯过天阵仙国,但是,毕竟现在已经不能构成危害了,岂能如此践踏女仙人格?

然而,托钵僧也知道,沦为俘虏,命运悲摧也是常见的事情,从古至今,哪有俘虏不悲摧的?

想到这里,托钵僧不由得问道:“柳侍卫,你为什么要来侵犯人家天阵仙国啊?”

“侯爷,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他们所说的域外,其实高这里并不遥远,奴婢来自域外第五重天,只因为我们那里,十分混乱,处处都是弱肉强食,弱者沦为仙菜,修仙者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啊!”

“仙菜”这个词儿,托钵僧倒也听说过,不过,托钵僧心里沉思,嘴里却道:“嗯,仙菜这个说法,老衲倒也听说过,你继续说。”

“嗯,”柳小蛮继续说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张三强,李四比张三更强。遇到弱者时,把弱者视为仙菜,然而遇到了强者时,却又害怕自己沦为仙菜,于是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后来,听传说,下位世界很稳定,还没有变成混乱世界,于是仙道境界以下的修仙者,特别是我们这些灵道高阶的修仙者,都想去下位世界。”

“于是你就来了这下位世界,于是你就冒犯了天阵仙国,是吧?”

“侯爷说得对。当我们往下位世界来时,找不到通道,只能想方设法打破界壁,穿越界壁后,就到了天阵仙国这边,天阵仙国这边各大阵门处都有仙兵守卫。

界壁那边,又常有一些修为境界高的蹲点等待抓我们做仙菜,所以啊,到了界壁这边后,我们是只能进不能退,然而,进,却打不过天阵仙国的仙兵们,只好沦为俘虏,接受屈辱。”

托钵僧听到这里,心中暗叹,口里无言。

那柳小蛮又幽幽地说道:“八佾营中,有的自甘堕落,但也有的不甘沉沦,奋力反抗,然而反抗的无一例外是失败的结局,下场更加凄惨。天阵仙国因此加大了处罚的力度,唉!”

托钵僧道:“放心吧,你既然进入了我这侯爷府,老衲便罩得住你——你要知道,老衲我向来待人公平公正,不欺自心,不欺他人,不会把你视作奴婢。”

哪知柳小蛮听了这个话,一时泪落连珠,又说道:“侯爷说的,奴婢相信,然而,奴婢却是国主赐给侯爷您的姬妾,本当自荐枕席,然而侯爷您是个大和尚,这可叫奴婢怎生伺候是好?”

托钵僧脸一沉,斥道:“不要说什么姬妾什么自荐枕席的话!在这天地之间,若是要让老衲脱下这身袈裟,除非是为着一个人,那人若能复生,老衲便不做这和尚也罢。只是覆水难收,人去难留。

啊,柳侍卫,你可以出去了,老衲我觉得这阵法颇能聚集灵气,正好打坐一番。”

柳小蛮听了,复又跪下,叩头说道:“请侯爷开恩,千万不要赶奴婢出去。今夜理当由奴婢在此服侍侯爷,退请侯爷开恩,开恩哪!”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正色说道:“柳侍卫请起!老衲说过了,我自会平等待人,不会歧视你的,你放心去吧!”

哪知托钵僧这么一说,柳小蛮反而是大放悲声:“侯爷,奴婢求您开恩,是有原因的,奴婢不便说,恳请侯爷体察下情!”

托钵僧无奈:“柳侍卫,究竟是什么原因?既然你不方便说,我也不能强逼你说;只是,你这么讲,反而让老衲我如坠五里雾中!”

柳小蛮止了悲声,说道:“侯爷,今夜是奴婢侍寝,明夜是烁珠娘侍寝——以后就是奴婢与烁珠娘轮流为您侍寝,这个是天阵仙国的规定。否则,奴婢和烁珠娘将被召回八佾营,接受惩罚的。”

托钵僧听了,心里大约地有些明白了:应该是天阵仙国有什么破烂规定,逼得这柳侍卫坚决要为自己侍寝吧?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好了,你也不要再难过了!今夜呢,你就呆在这秘室之内,聚灵阵中。至于老衲,向来自有静坐修炼之处。”

柳小蛮听了,又复哭道:“侯爷您万万不可!若是留下奴婢在此,您却离开秘室,奴婢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样要受处罚!”

托钵僧听了,大为奇怪:“怎么会是这样?照你这么说来,这天阵仙国的规定,岂不是限定死了今夜老衲只能与你呆在这秘室之内么?”

“回侯爷的话,正是如此。”

托钵僧听了,脸色一沉,说道:“柳侍卫,你不觉得你今晚所说的太也不合情理了么?老衲我就不相信能出了妖了,国主居然能知晓这么些事情?”

柳小蛮一惊,连声叫屈道:“冤枉啊,侯爷!奴婢岂敢欺骗您?奴婢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求侯爷开恩哪!”

托钵僧道:“你若是真有危险,老衲倒是可以安排你去一个安全去处,太平世界;你去了,也许就不想再回来。”

托钵僧的意思,分明就是打算让这柳小蛮去自己的黑钵内世界里去了。然而柳小蛮听毕,又哭诉道:

“感谢侯爷您恩典,只是奴婢还有亲人在这边,如果奴婢离开了天阵仙国不再回来,那么我的亲人也要受处罚的!”

“你有哪些亲人在这边?”

“回侯爷的话,奴婢本来是随了夫君,带着儿子来这边的,只说是到了下位世界,从此能安安稳稳地一家三口地修炼,不想被天阵仙国俘虏之后,奴婢沦落到八佾营中,我那丈夫与儿子却都被流放去挖矿做苦力了。我一家三口,走了哪一个,剩下的亲人都要倒霉啊!”

托钵僧听到这里,心里已经猜测出了个大概了:心是这天阵仙国将这些俘虏按男女分开,男的押去做苦力,女的逼着进入八佾营,就如这柳小蛮,本是有夫有子,却被逼着做了老衲的姬妾,还要为老衲侍寝呢——

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和尚我岂能真个儿地拿这柳小蛮做姬妾?况且柳小蛮是有夫有子的女修仙人,搞笑啊!这国主洪恩上人做事不地道,老衲怎么想个法子,救下这柳小蛮一家三口呢?

托钵僧皱眉,无语。

柳小蛮见托钵僧无语沉默,不由得心中忐忑,努力作出笑脸来,不安地问道:“侯爷,您答应了?……”

“你跟老衲我说实话,也许,老衲我能出手救得了你一家三口。”

柳小蛮听了,脸上是一会白一会儿红,似乎她最终下定了决心似的,抬手就解自己的衣服。

托钵僧一声喝斥:“你要做什么!”

柳小蛮被喝斥得一哆嗦,停下了动作,茫然地看着托钵僧,这一回,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托钵僧道:“柳侍卫,老衲既然答应救你全家,就不会食言。不过,你总得跟我说实话吧?”

这一回,柳小蛮是完全地涨红了脸,半晌才幽幽说道:“侯爷您不知道这个规矩,奴婢被指派做您的姬妾,只要得到了您的认可,那么,您只须向国主申请,我那苦命的丈夫和儿子就都能脱离苦海,来到你的府上,给你做奴仆。虽然这样对于他们也是一种羞辱,但毕竟比在那边丢了性命强得多。”

托钵僧听了,恍然大悟,说道:“柳侍卫,老衲明白了。只是,你这样做了,你那丈夫和儿子还肯认你吗?”

柳小蛮哭了:“能救得他父子两个性命,奴婢就是死也甘愿。毕竟奴婢希望他们父子活下去。”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道:“放心吧!老衲不会让你丈夫戴绿头巾,而且,老衲自会有办法让你一家三口团聚。”

听到托钵僧这么说,柳小蛮一脸通红,赶紧跪下了:“感谢侯爷开恩!”

托钵僧道:“请起!你说说你丈夫和儿子都在哪里做苦力?姓什么叫什么?”

“我丈夫叫玉双温,我儿子叫玉玄机。他们在京西三十万里外的大冶山挖矿。”

“三十万里?老衲我今夜就可以走上一趟!”

第二百六十二章、托钵僧参加早朝

词曰:

风尘一望迢迢路,有多少,当时误。际遇从来皆有数;浮沉谁料,轮回谁度,度到灵明处。

春花秋月朝复暮,弱水匆匆自流去。倒影重重山色故。水流山在,孤舟横渡,似此涵今古。

——小词调寄《青玉案》。

当时托钵僧询问了柳小蛮之后,打听清楚了柳小蛮丈夫与儿子做苦力的地方,哈哈笑道:“原来大冶山到此地不过是三十万里,你随老衲我走上一趟,救了你那丈夫和儿子,今夜便可打个来回。”

柳小蛮听了,赶紧说道:“侯爷不可!”

托钵僧听了,疑惑问道:“又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柳小蛮道:“侯爷,若是您愿意救我的丈夫和儿子,还请您明天早上到仙安殿面君之时,向国主奏请,然后就可以凭国主之令,救我丈夫和儿子来到侯府这里了。”

托钵僧笑道:“若是我不面君,直接去接了你丈夫和儿子回来,就不可以?”

柳小蛮深深地福了一礼,哽咽道:“承蒙侯爷您看顾,小蛮我既不蒙羞,又能救回丈夫和儿子——小蛮在此先代他父子俩谢过侯爷!

只是,我丈夫和儿子,一旦离开了大冶山矿,仙国必然就会发现;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可是侯爷您的罪过也就来了,国主不会坐视,置之不理的。小蛮又怎么能让侯爷您因此担上罪名?所以呢,还请侯爷您明天面君奏请之后再去大冶山吧。”

“原来如此,好吧,待老衲我明天上仙安殿面见了国主再说吧。”

“感谢侯爷!”柳小蛮跪下叩头,脸上仍有忧色。

托钵僧道:“柳侍卫,你怎么还一脸忧郁,心事重重啊?”

柳小蛮期期艾艾,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道:“侯爷,听说您有随身仙府,不知能不能借步说话?”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动,料想柳小蛮此说必有缘故,当即说道:“有!你随我进来吧。”

托钵僧手里并没有随身仙府,或者说有,也就是那黑钵,当时二人进入黑钵之内,直入黑钵大殿。

大殿里,托钵僧微阵的雷仁、万法亭、九长老、颜三长老等人都在盘坐修炼。厉文山有自己的房间,陆三丫有自己的房间,柳小蛮进来后,自然见不着厉文山和陆三丫,但是,眼前三十多个修仙者。却也让柳小蛮吃了一惊。

柳小蛮见众人都在静坐修炼,生怕惊动众人,不敢迈步。托钵僧看得明白,心念一动,二人出了大殿,直落向大殿下方世界里去了。

前文说过,黑钵之内的下方凡人世界,如今已是亿万里广袤,二人随便选了一处小山,降落下来后,托钵僧道:

“柳侍卫,在我的‘随身仙府’里,没有什么人能偷听我们的谈话,你有话就直说吧。”

柳小蛮又要跪下,托钵僧道:“不必!柳侍卫,把事情说清楚也就是了,何必下跪?”

柳小蛮站了起来,说道:“侯爷,仙国王府,包括其他的公府侯府,都设有聚灵阵以供修炼;那聚灵之阵内都设有三观镜,用以观察仙国臣子,自从来了个心镜上人能炼制随身仙府,仙国臣子都盼望能得到国主赏赐此宝——在随身仙府里面,便可以不被三观镜偷窥监视。”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刚才我见她提出要借一步地说话,便料想到了这一点,听她这么说,果然如此——这仙国国主如此做法,岂不大失人心?

托钵僧心下思忖,未及开口,柳小蛮又道:“侯爷听了奴婢的话,万不可动怒,见于颜色。仙国这这个做法,其实是针对奴婢这等人的。”

“嗯?为什么这么说?”

“仙国各王侯将相公侯之府,都有聚灵阵以供修炼,不过,那三观镜其实是有开关的,每月之内,只要打开两到三天,以便仙国检查各府姬妾是否为主子尽职侍寝。”

托钵僧听到这里,心中大为愤怒,连道:“岂有此理!真真是岂有此理!”

柳小蛮道:“侯爷不必动怒,这种检查,也不过是初时紧,后来松罢了。倒是明天晚上,烁珠娘负责侍寝时,侯爷您可要防着那贱人一些。”

托钵僧不由得问道:“为何这么说?”

“报告侯爷,那个贱婢被抓来做俘虏时,只是自己一个——她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货;她曾经为多位王侯侍寝过,按说早就应该脱了籍,领了人头证,成为仙国的自由民了!然而,她却是被国后特别挑选进了八佾营珠字阵中——好多人都怀疑烁珠娘这个贱婢是另有所图。”

“竟有这种事情?照你这么说,难道天阵仙国对老衲我还有什么企图么?”

“侯爷,烁珠娘这个贱婢厉害着呢,据说三百多年前,她曾经逃出天阵仙国,跑到妖域那边去了,不想几年时间过去,她又自己跑回来,重入八佾营了——

人们都传说她曾经与一个妖修私通,生有私生子一个,却被她隐藏了起来,这件事情,虽不是是尽人皆知,但也颇有知晓的。

不过,那私生子,人们都没见过,有人猜测是被她掐死了,这个话传了一阵子,后来就没有人再提起她那私生子的事情了。

侯爷,天阵仙国对您有没有什么企图,奴婢不知道,但是,天阵仙国对于像您这样的新贵总是要观察一段时间的,这也是一种考察吧。至于烁珠娘,奴婢认为,那个贱人必是对您有所图谋,您一定要防着她些。”

“既然如此,老衲我心里有数,留心一些也就是了——老衲我一个大和尚,有什么可让别人不放心的?至于烁珠娘,老衲我不妨静观其变也就是了。”

此时托钵僧早已明白了,感情这正副内侍卫长,都得为自己侍 寝,而且仙国还在聚灵阵中暗设三观镜监视;这两个侍卫长之一的烁珠娘,大约是负有监视自己的使命的了。

此时黑钵外面,天色放亮,正是日出东方,其道大光。

托钵僧与柳小蛮出了黑钵,再次出现在百衲侯府密室时,贼和尚就想伸手去关掉那三观镜,柳小蛮慌忙阻止:“侯爷,不可以关掉!要关掉,也得等过了明晚才行。”

托钵僧听了,心中早已明白,哈哈一笑,说道:“也罢了,不关就不关,便是永远不关掉这三观镜,又有什么影响?哈哈!”

托钵僧大笑着走出了秘室,柳小蛮低首敛眉跟在身后,二人出了地下室,刚要转入百衲侯府客厅,早有烁珠娘迎上前来,弯腰施礼:

“奴婢见过侯爷!见过柳侍卫长!”

托钵僧一笑:“不必多礼!”

柳小蛮也向烁珠娘还施一礼,道了一声:“早安!”随即转身出去沏茶。

待托钵僧入座,柳小蛮出了客厅,烁珠娘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嫉妒之意,款款走上前来,一脸妩媚,说道:“侯爷昨夜安好?”

托钵僧哈哈一笑:“很好,很好,很是安好。”

“侯爷安好,奴婢十分高兴!”

“嗯嗯,”托钵僧漫不经心地敷衍着。烁珠娘趋前,为托钵僧捶肩捶背,边捶边说道:“侯爷,今晚奴婢也当伺候您,还望侯爷您一视同仁,莫要有偏有向啊。”

托钵僧口中“嗯嗯”地模糊应答,心中暗思如何应对今晚之侍寝这个麻烦。那柳小蛮也已沏了茶来,托钵僧伸手接了,正要啜饮,只听得一群莺燕之声,却是那一众内侍们到了堂上,都向托钵僧福了一福,口中都道:“给侯爷请安!”

托钵僧放下茶,抬手示意,众女修仙兵内侍齐齐退后,只留柳小蛮与烁珠娘近身服侍。

此时托钵僧才得以端起茶来,细看时,只见茶色犹如琥珀,香气轻浮透鼻,轻轻一啜,只觉得有无数种香味,既纷繁,又各不相扰,不由得就赞道:“好茶!”

柳小蛮笑道:“侯爷,此茶本是国主所赐,名曰‘风情万种’,乃是采集了一万种仙茶树叶,制成茶砖,各大王府侯府,每年只分得几块砖茶——这个茶当然是上好的啦!”

烁珠娘听了,媚声说道:“哎哟,柳姐姐说得可真不错,侯爷,您饮这风情万种茶的神态,可真是让奴婢心动呢!”

托钵僧听了,情知这烁珠娘一语双关,言外有意,于是出言便有微讽之意:“你心动什么?若是想喝,壶里还有,自己倒上一杯也就是了。”

烁珠娘捶背节奏略一停滞,笑道:“侯爷您说的啊,奴婢有僭,要倒上一杯了啊!”

正说话之际,有百衲侯府外侍卫长入厅报告:“报告侯爷,仙安殿早朝时间将到,请侯爷您移驾赶赴朝会!”

托钵僧点点头,说道:“好!”

那外侍卫长就浪声漫调地唱道:“侯爷出行,备好东君车啦——!”

于是托钵僧起身出了客厅,有柳小蛮与烁珠娘左右服侍,送到大门里侧;托钵僧跨步出了百衲侯府大门,坐上东君车,直飞天阵仙国仙安殿而去。

到了仙安殿时,国主洪恩上人尚未坐朝,托钵僧与众仙卿仙大臣不熟,独自立在一边,早有一人足踏祥云,一步跨过,便已来到了托钵僧的面前,抬手一拍托钵僧的肩膀,笑道:

“百衲侯爷,你的赛猴酒后劲儿不小啊!今天散朝之后,本王还请,望侯爷赏光,到本王家中小饮几杯。”

这说话之人,就是仙国兵部大阵长,忠亲王洪信了。洪信一边跟托钵僧说些亲热的话,一边广邀同僚,道是今天宴请百衲侯,敬请各位同到王府小饮。

又有兵部执宰杜自美也走过来跟托钵僧说话——有忠亲王和兵部执宰跟托钵僧这么一番亲热交谈,众仙卿大臣也都凑了过来,跟托钵僧厮见叙礼,寒喧起来了。

托钵僧虽是忙于应付诸仙卿大臣,却也分明听得,众仙卿大臣之中,有人隐隐地冷哼了一声,分明是对自己极为不满的腔调——托钵僧循声看去,那发出冷哼之人,可不正是心镜上人么?!

托钵僧一眼瞅得清楚:心镜上人这厮分明已经达到了仙道初阶!

托钵僧瞧他心镜上人也是心里不爽,正要出语讽刺,就听得仙钟轰鸣,有内侍仙官出现在仙安殿大殿前,浪声漫调地唱道:

“国主坐朝,众臣参拜——!”

第二百六十三章、三观镜下受检查

词曰:

落拓不羁任意行,任侠任气任性灵。仙尘历历风吹雨,往事依依人有情。

挥剑舞,踏歌行,由他毁誉论浊清。我心本是江头月,月照江天一色明。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当时,恰恰是仙钟长鸣,内侍仙官呼曰“国主坐朝,众仙卿参拜——!”托钵僧本待出语反讽心镜上人,于是暂且忍了,随一众仙卿臣子参拜国主。

拜毕,那国主洪恩上人略略问过几件日常之事,自有仙卿回答。眼看着将要散朝罢会了,洪恩上人道:“诸位仙卿,如有事当速速奏报,无事即当散朝。”

国主洪恩上人一语未毕,有天阵仙国炼制部侍郎心镜上人出列奏道:“启奏国主,下臣要参劾百衲侯!”

原来心镜上人自料,或早或晚,不免要跟托钵僧冲突,就立了个恶人先告状的心思——先入为主嘛,老子先告你贼和尚一状,败坏败坏你的声誉!

国主洪恩上人听了,微微一笑:“嗯,心镜仙卿,你为何要参劾百衲侯?”

心镜上人奏道:“回国主的话,这百衲侯托钵僧,别看他人模狗样的,装得跟圣僧似的,其实他却是个贼和尚!”

托钵僧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也已出列奏道:“启奏国主,心镜老贼这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出家人不打诳语,贼和尚,我来问你,你要口应本心,实话实答,你敢么?”

心镜上人接过话来——当时在仙安殿上,两个是短兵相接了!

心镜上人极善于斗口,此时咄咄逼人,这一句话,托钵僧倒也只好应曰:“老衲早入禅宗,自然不打诳语,岂有不敢实话实答的?”

“好!那我问你,你说,是不是曾经尽人皆呼你为贼和尚?”

托钵僧青了脸,冷笑道:“这个,曾经倒是有过,你待怎么地?”

“你曾经偷学我的炼制本事,有没有这回事?你说实话!”

托钵僧听了,心头辗转:老衲我本也是任情任性,不拘小节,这些事情倒也都是真的有,只是此时经他口中说出这话,分明是他要恶意定性,意图败坏我的名声!

这个么,若说没有,便是违心,说有吧,却是自行钻入了他的圈套,唉,这心镜贼子居心不良啊!然而,老衲我岂是敢做不敢认之人?罢了,这一点担当,老衲还是有滴!

——当时仙安殿上,众仙卿大臣一看炼制部侍郎心镜上人口若悬河无碍,而百衲侯言语不畅,似乎理曲,都是不由得倾向心镜上人了。

国主洪恩上人也是心中不知不觉地倒向了心镜上人,眼瞅着托钵僧,只看他如何回答。

托钵僧依然青了脸色答道:“不错,老衲我的确是偷学过明宗炼制之道,也可以说是偷学了你的炼制本事!”

“你曾经骗得天下英雄进入你的法宝空间里,将众修仙道友都勒索了个遍,有没有这回事?你实话实说!”

心镜上人提到这个事,又称被勒索者为“众修仙道友”,于是在仙安殿两班仙卿眼里,百衲侯的形象就更加不堪喽!

托钵僧也只好答曰“当日那些人是你的道友,却都是老衲我的对头!”

托钵僧心下气恼,此时失了先机,竟被他心镜上人将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地弄成了自己的丑行!

托钵僧心中恼怒,要抢夺先机,为自己辩解,并反击心镜上人,哪知心镜上人极是乖觉,早已转向国主洪恩上人奏道:

“国主请看,贼和尚于事实无法狡辩,件件都认了——这种人,怎么好封做我们天阵仙国的侯爷?封这种人为侯,实有损我们天阵仙国的国家形象啊!”

国主洪恩上人也是沉了脸,看着托钵僧,慢条斯理拿腔作调地问道:“百衲侯,朕问你话,刚刚心镜侍郎所说的事,果然都是你做的?”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嘿,昨天见面,不曾见他说过一个‘朕’字,此时倒跟老衲我拿腔作调起来了!我须忍住这口气,细细剖白才好!”

到了此时,托钵僧反而沉住了气,回答道:“回国主的话,果然都是我做的。不过……”

“不过什么?”国主洪恩上人不快地打断了托钵僧的话:“既然属实,那么,朕宣布,降百衲侯爵位一级,侯爵降为伯爵,罚俸三年!哼,退朝!”

托钵僧大声道:“国主且慢,我有证人!”

说话之际,托钵僧心意一动,那明宗天青子雷仁,九长老等人都现身在仙安殿大殿之上了!

早有心镜上人大喝道:“执法力士何在?百衲伯无礼!竟敢藐视朝堂,私带仙兵上殿,意欲何为?”

仙安殿外,早有众仙安殿执法力士闻声上殿,将托钵僧并雷仁、九长老等人包围了起来了!

洪恩国主冷着脸,看着托钵僧,斥道:“荒唐!胡闹!谁允许你私带仙兵进殿的?”

那天青子雷仁一出黑钵,听了此话,便觉得眼见形势不妙,虽然得了托钵僧神识传讯,却仍然有些畏缩,九长老却早已指着心镜上人骂道:“心镜贼子,你欺师灭祖,背叛宗门,却是跑到这里作洋恶来了!”

两列仙班中众仙卿大臣都纷纷喝斥:“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咆哮朝堂?执法力士,将他打出去!”

正是纷乱之际,忠亲王出头帮忙说话了。

忠亲王情知自己作为托钵僧的举荐人,脱不了同荣共辱的干系,当即奏道:“请国主宽贷,下臣有话说。”

洪恩国主对于自己的弟弟忠亲王倒是很给脸面,当即说道:“亲王有话请讲!”

“百衲伯对于心镜侍郎的指控坦然承认,下臣料百衲伯必是另有隐情,还望国主详察!”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兵部执宰杜自美见忠亲王说话已经得到了国主认可,也趁机出列奏道;“启奏国主,昨日下臣与忠亲王观看了百衲伯参加对抗演习,觉得百衲伯是仙才难得,下臣据此认同忠亲王之言,托钵僧必是另有隐情,望国主裁夺!”

国主洪恩上人到了此时方才转了些脸色,挥手道:“力士们退下!”

托钵僧见了此时情形,就向国主洪恩上人施礼道:“请国主详察,下臣确有隐衷……”

“你且退下!”洪恩国主冷冷地说着,向托钵僧一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同时转脸向左侧仙班问道:“百纪仙翁,你来观察推算一下他们说的话吧。”

百纪仙翁应声出列,先行向国主洪恩上人施礼,随即取出一个与三观镜一样的法宝,先行向心镜上人照了过去。

心镜上人一惊,喝道:“百纪仙翁,你做什么?!”

百纪仙翁手捋山羊须,脸现微笑,说道:“侍郎大人莫怕,老夫只是奉国主之命,查一查你的过去和未来。”

原来这百纪仙翁手中所持,也是一具三观镜法宝。前文说过,三观镜能观过去、现在和未来,百纪仙翁手中这一具三观镜,功能强大,虽然攻击力不强,但是,观照过去现在与未来之能,却是远超同类法宝,这也正是三观镜这种法宝的本事。

当时百纪仙翁一说要查查心镜上人的过去和未来,心镜上人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然而,国主有令,心镜上人此际也不好违背,只能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让百纪仙翁查看。

心镜上人情知自己的过去也并不光彩,不想百纪上人却是边查看边摇头,脸色凝重起来了。

宝座之上,国主洪恩上人已是忍不住,发动神识传讯之法询问了:“百纪老仙卿,怎么回事?”

只见百纪上人收了三观镜,脸色恭恭敬敬,却不见言语,原来他这是用神识传讯之法,向洪恩上人报告道:

“启奏国主,老臣观察查看心镜侍郎,过去是一片茫茫,未来是一片茫茫,不可知,不可知啊!”

却说心镜上人,初时心中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知百纪仙翁查看到了自己过去的什么污点,也怕百纪仙翁将自己的糗事报告给国主洪恩上人。于是心镜上人当即要发动神识传讯之法,向百纪仙翁讨个好——在心镜上人看来,自己炼制随身仙府的本事,那是大可利用的。

比如八佾营中有个烁珠娘,只为了一具随身仙府,便向自己献身,嘿,心镜上人心中回味,却也是早已向百纪仙翁询问道:“百纪老仙翁,您查看到了……”

哪知百纪仙翁并不理睬,而是神色凝重,稍后才以神识传讯回答道:“侍郎大人放心!”然后,即向国主洪恩上人作报告了。

心镜上人见了洪恩国主和百纪仙翁的脸色,估计自己应该是检查过关了,然而却不免心头茫然,不知自己是怎样才能得以蒙混过关,不让百纪仙翁的三观镜查看到自己过去的丑事——

他却不知,百纪上人的三观镜是察看不到他的过去与未来的,这恰恰是那玄冥天神王蒋离的手段。

却说百纪仙翁举着三观镜又往托钵僧照来,托钵僧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这一生行事,任情任性,问心无愧,也不怕他看到什么说什么闲话。

不说托钵僧心里这么想,却说百纪仙翁查看托钵僧时,所见竟然与心镜上人一般,也是前后一片茫茫,既不知其过去,也不识其未来!

当然,托钵僧这么个情况,却又是那太皇天命运神王连真的施为了——连真同蒋离一样,生怕别人查知托钵僧、李诗剑、心镜上人他们几个的过去未来,进而发现两大诸天暗中操纵,争夺这九重天地盘的痕迹。

百纪仙翁神色凝重地,再次用神识传讯报告了国主洪恩上人,洪恩上人听了,一时沉吟:看来我仙国炼制部侍郎心镜上人,还有这百衲伯爵托钵僧,终将都不是我们这个世界里的人了!或许,他们出身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里的修仙者,这也是也大有可能的啊!

是不是这种人将来能拯救我们这个九重天世界呢?我师天阵子曾经说过,这九重天世界若是一味地混乱下去,终将归于毁灭,莫非,这两个人都是将来拯救九重天世界,使之脱离毁灭之灾的?

可惜师父离开时,交待得语焉不详,唉!也不知我师父他如今有没有学到命运大神通,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想到这里,国主洪恩上人道:“心镜仙卿,让你的弟子胡拉格斯也出来接受检查;百衲伯爵,你们的随身仙府里有多少随侍仙兵,也都叫出来接受检查吧!”

托钵僧当时自是奇怪——怎么检查了老衲还不够,还要检查我的随侍仙兵?老衲我倒是有几个道友,没有随侍仙兵。

托钵僧心头辗转,心意到处,那孟大厉是率先出了黑钵,站到了托钵僧身边。

洪恩国主道:“不查你手下的鬼修仙兵,查的是人类修仙之仙兵。”

洪恩国主话音刚落,孟大厉消失不见,托钵僧微阵诸人,全员现身!

洪恩国主眯着眼睛一瞅,好家伙,三十多人中,还有两个女修仙人。

“这两位女修仙兵是谁?”

“回国主的话,我手下这三十多人都是下臣的道友,那一位女修仙人是儒宗颜三长老之女,如玉仙子;这一位是我的儿媳陆三丫——我等三十五人来到天阵仙国,实是为了求得一张人头证,以便永久安居修炼的。”

“嗯,人头证的问题,以后再说——百纪老仙卿,你来检查他们吧。”

百纪仙翁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老臣谨遵国主之命”,就举着三观镜,来查看众人。

至于百纪仙翁凭借三观镜看到了什么,托钵僧不曾交待,托钵村夫在此也不能瞎编,但听说当其时,百纪仙翁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地生动、富于变化,一下子是惊讶,一下子又是迷惘,一下子是惋惜,一下子又是欣慰——

最后,查看到厉文山时,百纪仙翁这一下子则是大大地张开了嘴巴,费了好半天的劲儿也没有合拢,好不容易合拢了时,匆匆收了三观镜,巴巴地紧走几步,向国主洪恩上人跪倒叩头,就用神识传讯之法,向国主洪恩上人做了报告

——也不知百纪仙翁说了些什么,但见那国主洪恩上人不住地点头,目放光芒,脸绽春花,口中“嗯嗯,好好”连声。

百纪仙翁奏报完毕,国主洪恩上人悠悠然开了口!

第二百六十四章、有心算计托钵僧

词曰:

子在逝川君有悟,寂灭古渡荒滩。月光映水水光寒。八风吹皱,流过数千年。

跋涉千年心上路,未解大道真言。直行直性讨人嫌。招来衔恨,平地起波澜。

——小词《临江仙》,预告托钵僧之事。

当时百纪仙翁奏罢,国主洪恩上人眉眼俱见笑意,悠悠然开口说道:“百衲伯,先前说这些人都是为着获得我天阵仙国人头证才入伍做仙兵的?”

“是的!”

“好!朕现在就赐予这些人人头证,这些人从现在起就都是我仙国自由民啦!”

托钵僧听了,莫名所以,雷仁等众人则是大喜,心镜上人与胡拉格斯师徒则是大吃一惊!仙安殿上两列仙班中一众仙卿则都是如坠五里雾中。

国主洪恩上人的声音飘浮在空气里,传响在仙安殿上:“心镜侍郎,百衲伯,朕今日命令你们二人,从此相亲相敬,冰释前嫌,齐心协力,为我天阵仙国效劳!”

托钵僧与心镜上人两个怎么可能会冰释前嫌?但是,当着国主的面,也不好违背洪恩上人的命令,毕竟国主那叫做“金口玉言”啊。当时两个都向国主洪恩上人施礼,口称“谨遵国主之令”,然而在心里,各人自有一本账。

那国主洪恩上人情知百纪仙翁动用三观镜却并未察看出他二人的过去与未来,如此要求两下和好,不过是上位者的管理手法,故意搞得是高深莫测罢了。

至于雷仁、万法亭这些人,能享受到殊遇,实是沾了大都真人厉文山的光。

洪恩国主当时又转向厉文山,却是拱手问道:“你是何人?”

厉文山道:“回国主的话,草民厉文山,本是下位凡人世界之儒师,因为投了百衲侯道友的缘,才有幸踏上长生之路。”

“嗯,你的来历就不须多说了,有百纪老仙卿三观镜在,朕岂能不知你的来历?”

说到这里,洪恩国主的语气变得更为和蔼可亲:“原来是厉道友!雷宗主和万宗主都要在我天阵仙国开山立派传教布道,不知你可有此想?”

厉文山道:“回国主的话,草民并无此想。”

“那么你就留在我仙国神京,挂个闲职,朕就封你为逍遥公,如何?”

洪恩此语一出,众仙都惊:此人于我天阵仙国无有寸功,为何国主开口就封他为公爵?然而,天意从来高难问,还是别问了吧。

“感谢国主厚爱,草民我是久惯闲散,不堪大任,岂能尸居高位?”厉文山却是毫不领情,一口回绝。

洪恩国主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惑和怅惘,也是一闪而逝,口里却说道:“哦,不要紧的,逍遥公,你爱在我天阵仙国呆着,就呆着,不爱呆着,云游四海也任自便。”

这洪恩国主竟是认定了要封厉文山为仙国公爵了!

国主洪恩上人这么说过,又一回头示意,当时就有内侍仙官上前,奉上玉简。国主洪恩上人接过,抬手刻注,眨眼工夫,逍遥公的玉符印信已经制好!

内侍仙官叩接了玉印,浪声漫调地唱道:“国主亲封,逍遥公厉大人接印——!”

牛不吃草强按头,洪恩上人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给厉文山封了个爵位。

厉文山迫于当场形势,不得已地接受了封诰。那内侍仙国早已得了国主暗示,双手比划,以神识成像之法,将厉文山的公爵府呈了出来给这位新爵爷看。

众仙除了百纪仙翁,实无人知晓洪恩上人这位天阵仙国国主的意思,特别是那心镜上人,到了此时,心里是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厉文山却是毫不在意,他本就不是那种相信天上能掉下馅饼的人,只向洪恩上人拱一拱手,说道:“感谢国主恩赐,草民现在想回去修炼了。”

洪恩上人满面带笑:“逍遥公要去哪里,但请任意!”

厉文山神识传讯给托钵僧,托钵僧心意动处,厉文山身形顿杳,早已回到黑钵里面去了。

当时洪恩国主并不以为忤,又转向雷仁、万法亭、僧普照普渡等人说道:“明宗儒宗禅宗,都是诸天世界里的大宗派,我天阵仙国自开国以来,诸大教派都无发展,你们今后只要尊奉仙国律令,便可自由发展。”

说到这里,洪恩国主敕令道:“来人!带领三大教派诸位大师前去国宾馆安歇;三日后,仙国各地,任三教宗主选址立庙建殿,开山立派!”

下过了命令后,早有内侍仙臣上前,领了众人就走,害得众人来不及跟托钵僧道个别!那国主洪恩上人却是笑眯眯地向托钵僧说道:

“百衲伯,这些人虽然曾经是你手下的仙兵,如今已是我天阵仙国之子民了,朕今日为了你和逍遥公赐他们人头证,让他们自由发展各自的宗派,你要记得国家恩典,多多为国效力啊!”

——此时,心镜上人的脸都要气绿了,然而他毕竟是个仙道初阶的修仙者了,只是稍稍运功,那脸色便看不出一丝火气来。洪恩国主却似乎颇有知人之明,又转向心镜上人说道:

“心镜侍郎,虽然今日早朝有些争执,所好你已与百衲伯冰释前嫌,我天阵仙国也因此得了一批教派人才——此是有助于我天阵仙国发展的大好事,推度根本,你还是有功的嘛!朕现在晋升你为公爵,官升一级,就做我天阵仙国炼制部副执宰!”

心镜上人听了,脸上露出喜色,心里却是暗暗地想:我呸!你这种平衡打拉的手法,老夫我岂能看不明白?老夫我岂是真的贪恋你天阵仙国的爵位?

哼,老夫这也不过是借你天阵仙国做个跳板罢了!有朝一日,老夫我统领了这九重天世界,做了世界之主,那时你这天阵仙国,老夫是予取予夺,就是灭了你天阵仙国,也不过是动一下小指头的事情!

心镜上人虽作此想,脸上却是喜色更盛,叩谢道:“感谢国主隆恩!”

于是,仙安殿上,一场仙家闹剧草草收场,早朝即将结束。

那忠亲王洪信与兵部执宰杜自美早已神识传讯,邀托钵僧同去忠亲王府饮酒了。

托钵僧对于忠亲王这个邀请,不便推辞,却是也用神识传讯之法,询问忠亲王:

“王爷,老衲我正打算今天早朝为侍卫长柳小蛮申请,调柳侍卫丈夫和儿子到我家中,不想今天却被心镜这条疯狗咬了一口——我已经答应了柳侍卫了,这个事情,不知王爷能还帮我垫上一句话呢?”

忠亲王听了,当即也以神识传讯告知托钵僧:“百衲侯爷果然是风流倜傥,柳侍卫也算是从此得了自由和尊荣啦!按我仙国之规,你若是替她出头,正当是今日早朝申请。记住喽,明日早朝,你还得为那烁珠娘申报奏请哪,哈哈!”

托钵僧听了,明知忠亲王颇是调侃自己,却也不好分辩,只以神识传讯法向忠亲王道了一句“王爷说笑了”,就赶紧奏请。

这边托钵僧才一开口奏请,那边国主洪恩上人便说道:“既是百衲伯中意柳小蛮,为她申请,朕岂能不成人之美?”

当时国主洪恩上人便赐下赦令——却是两枚玉简,对应赦免柳小蛮丈夫与儿子二人。

托钵僧道:“下臣谢过国主隆恩!”

洪恩上人微笑点头,又转向内侍仙官道:“去禀报国后,通知八佾营中销了柳小蛮的仙兵之籍,从此做她的伯爵夫人去吧!”

说到这里,洪恩上人道一声“散朝”,于是早朝结束。

且不说托钵僧随了忠亲王,与兵部执宰杜自美等一众仙卿离开仙安殿,前去忠亲王府赴宴;单说赴宴之后,托钵僧晕乎乎地回到自己的府邸,已是日之夕矣。

大门正面门首上方,那“百衲侯府”四个大字早已换作了“百衲伯府”了——爵降一级,连府邸也跟着“降”了一级。

托钵僧没有抬头看,东君车还没到府邸门口,那驾车的仙兵侍卫便已远远地唱道:“百衲伯回府——!”

府邸之内,那侍卫们立即都长身恭立,领头的接声而唱,那也是漫声浪调:“欢迎伯爵爷回府——!”

东君车停,自有侍卫上前打开车门,服侍托钵僧下得车来,扶入大门,里面柳小蛮与烁珠娘早已率领一班内侍女修仙兵迎上前来。

柳小蛮是满脸期待之色,烁珠娘则是一脸妩媚,众内侍女修仙兵众星捧月一般地拥着托钵僧来到大厅,端茶的去端茶,倒水的去倒水,那烁珠娘又给托钵僧揉肩捶背,耳边吹风。

柳小蛮却是期期艾艾地欲言又止,托钵僧在迷迷糊糊中猛然想起一件事,当即取出两枚玉简,递给柳小蛮,说道:“柳侍卫,赦令已经到手,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早朝后,老衲就跟你一起去大冶山营救你丈夫和儿子,如何?”

柳小蛮听了,一脸激动,当即叩谢道:“侯爷待奴婢一家三口是恩重如山!小蛮无以为报啊!”

烁珠娘听了柳小蛮这个话,不由得暗暗撇嘴,心中鄙夷:“装!就你会装!昨天夜里,你们两个都做了什么?你侍寝时若是服侍得这烂和尚不舒服,他岂能今天就早朝面君为你申报奏请?

哼!今夜轮着老娘我侍寝,非得压过你这个贱人一头才合我心意!啊,老娘我还有重要事情,非借这烂和尚弄个自由民身份不可哟!”

烁珠娘心里作着腹诽,口里却是说道:“侯爷您是重情重义啊,奴婢跟小蛮姐姐遇上了好人,从此有福啦!”

托钵僧一听这烁珠娘话说得暧昧,心中不喜,说道:“烁珠娘,老衲我怎么说也是个修仙之人,哪里用得着揉肩捶背?你下去歇歇吧!”

烁珠娘听得明白,眼前这位百衲伯的话里有着拒人千里的意味,心中不由得惭恨不已,又是一番暗自思量:

老娘我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如今老娘隐藏了修为,本不想暴露,哼!既然你对我不仁,休怪我不义!且看老娘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烂和尚!

嗯,是了,这烂和尚必是喜欢那温柔端庄一类的美女,或者,他既然是个禅宗,必是同情弱者,柳小蛮那贱人必是向他诉苦,才赢得了他出手帮助,向国主申报奏请,弄来了国主赦令!

烁珠娘心中作此想,然而嘴里却是娇娇地说道:“感谢侯爷关心,奴婢真就去歇歇啦!”

一语道毕,烁珠娘果然是罢了手,扭腰送胯,如风拂柳一般地走出了大厅,不知去了哪里。

不久,大厅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似乎起了风。

大厅之内,柳小蛮回头向一个内侍女修仙兵叫道:“你去叫烁珠娘来当班,扶侯爷去休息!”

第二百六十五章、防人之心不可无

词曰:

天道循环正渺茫,占机卜运亦空忙。武陵溪探桃花水,乐土诗留文墨香。

春易老,梦犹长;红尘历历是沧桑。黎丘奇鬼今谁似,似此荒唐似此狂?

——《鹧鸪天》。

当时柳小蛮吩咐手下人去叫烁珠娘来服侍托钵僧,那个女修仙兵同为八佾营中人,自然知道这是去叫烁珠娘为百衲伯爵侍寝,然而,那女修仙兵不久复回,说道:“副侍卫长大人不知去了哪里,一时找不见。”

柳小蛮听了,叹了一口气,当即要扶托钵僧起身前去秘室,托钵僧摆手道:“我自己去就行了,至于你们那位副侍卫长,找不见也好,老衲我本也不需要她服侍什么。”

托钵僧一边说,一边推开内侍卫,边往外走边嘀咕:这都是什么破规矩?老衲我今晚还得去秘室静修,不去还不行,这真是,咳,真真是让人无语!

众内侍女修仙兵在柳小蛮的带领下,还要跟在身后,托钵僧却是大手连挥:“罢,罢,罢了!你们都各做各的事情去,把老衲这府邸打扫干净即可。”

于是众内侍女修仙兵止步,托钵僧独自一人,就往地下室来。越是接近地下室,心中越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毕竟修炼着太上感应大法,托钵僧对于自己的直觉是非常自信的,此时虽然酒意乍然消失,托钵僧心中犹然暗自思量:

嗯?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自己的府邸中会有这种异常的感觉?

虽然地下秘室里黑暗一片,但是,托钵僧神识外放之后,便与白天也无区别。

等到走到秘室门口,推门而入后,托钵僧心头洞然:原来是你这个家伙躲在秘室里,光光溜溜地等着我,怪不得老衲刚才心头有不好的直觉呢!

托钵僧当即向室内那人说道:“烁珠娘,你先把衣服穿上!”

烁珠娘此时一丝不挂,盘坐于聚灵阵中,她同样也是神识外放,早已发现了托钵僧来到,闻言即笑道:

“侯爷,别管奴婢穿不穿衣服,您若是收了那外放的神识,在这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的,奴婢不穿衣服与穿衣服能有什么区别?”

“瞎闹!”

“瞎闹?”老娘今夜正要趁着这黑灯瞎火的,闹你一闹呢,不叫你服输,老娘岂能罢休?

烁珠娘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道:“奴婢并非瞎闹,一来是侯爷您让奴婢来歇歇的;二来侯爷您是禅宗高人,岂不知色即是空?心中无色,便是眼前有色,又岂不是有同于无?侯爷,莫非您修持不够么?”

托钵僧道:“什么修持不够?你穿上衣服吧,赶紧地!”

烁珠娘轻轻地笑了:“果然侯爷是怕修持不够!若是修持够了,奴婢就是坐在您怀里,也不碍您念经诵佛!何况今夜本当奴婢侍寝,奴婢不穿衣服,在此专候,也是符合仙国规定的。”

托钵僧被烁珠娘这一挤兑,当即收了外放的神识,果然眼前一片漆黑,哪里有什么光光溜溜的烁珠娘?

托钵僧诵了一声“阿弥陀佛”,跨步进入了聚灵阵,盘坐下来,只待静修。

那烁珠娘看得清楚,心头暗喜,却也是盘坐原地,并无非礼妄动之举,托钵僧稍稍心安。

岂知烁珠娘另换招法,这一回,却是要用苦情来打动明尘和尚。只听一片漆黑里,啜泣声突然响起,却是烁珠娘哭诉。

烁珠娘的哭诉,那也是七分实,三分虚,果然打动了托钵僧。托钵僧闭目静听,听到的是烁珠娘幽幽的声音在空气里飘浮:

——当年我被天阵仙国抓住做了俘虏,也曾经服侍过别的王侯将相,按说奴婢我没资格给你侍寝,然而,奴婢又不是要做您的正室,也不求名份,只求能得到自由罢了。

我曾经得过这样的机会,借机偷偷地逃出了天阵仙国,我以为,逃到妖域那边,总也比在这天阵仙国受人践踏强,不想我逃到了妖域那边,却遭遇了更大的不幸。

三百五十年前,我穿越过鬼影大沙漠,才进入妖域,就遇到了危险。

那时我的修为境界才灵道七阶,即将突破,晋阶灵道八阶,然而,可恨这天阵仙国逼着我们这样的苦命女子吃下了定脉丹,从此修炼无效,修为境界不能提升!我有心偷盗解脉丹来解毒,奈何一直不曾得手。

以我这样的修为境界,到了妖域那边,只能是眼睁睁地沦为妖修们的仙菜了。

就在我面临灭顶之灾,即将身死道消之时,有一个妖修他救了我,但是有个条件,那就是要我嫁给他。

说到这里,烁珠娘脸上难得地浮现了一丝红晕,她的心里,浮现了当年往事的真实情状——

“老子我多年修炼,虽然已经跨进了仙道境界,也拥有过许多道侣,但是,还就不曾娶过人类修仙者做妻子嘞!”

“你有那么多的道侣,还差我一个吗?”在求生的欲望驱使下,烁珠娘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

“哼,我的道侣,早就死光了,我们这边,人类又没有修仙的,老子我上哪儿找人类女修仙人做道侣去?”

“你的道侣应该也都是修仙者,怎么会死光了?”

“这个么,以后你会知道的,不过,老子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跟我走吧!”

“跟你去哪里?”

“去我的老窝啊,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这只是外出访友,偶来此地的罢了。”

于是烁珠娘轻轻地点点头。那个妖修当即告辞朋友,带了烁珠娘,一往北路风遁。

说起来,那个大汉虽是妖修,对烁珠娘倒也礼敬温存,弄得烁珠娘也就不再那么拘束了。

风遁途中,那个妖修他自我介绍道:“我本是天涯路口附近六千里处半周山祭神大殿的大祭神,老子我以山为姓,就姓周;老子的本体真身,原是一头神猪,所以,老子我名叫周硕猪。你呢?美人儿,你的芳名叫做什么?”

烁珠娘初时听说对方本体真身原是一头猪,心中便生不足之憾,然而,想想自己在这妖域无依无靠,随时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他虽然是一头猪,但是嫁给它却可以保住性命,于是也就笑了说道:“嗯,你这名字中,那猪字不好,不如改了吧。”

“胡扯,这个猪字,乃是本大神不忘根本,不忘祖宗之意,这是我们妖修的传统,你知道什么?别的什么,本大神能听你的,这个却是不能听你的——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烁珠娘。”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的名字中也有“硕猪”两个字,看来我们还大有缘分哪!”

“什么对什么啊,人家名字里的‘烁’不是你那个‘硕’,‘珠’字是珍珠‘珠’,也不是你那个‘猪’字。人家清清秀秀的名字,哪里像你名字那么难听?硕猪,不就是一头大野猪的意思嘛!”

“哈哈哈哈!你说得真对,老子本名叫周大猪,幸亏老子手下周胡提醒,这才改了叫做周硕猪的。哎,我说啊,‘烁珠’和‘硕猪’,就算是字儿写起来不同,可是叫起来还不是一个样?所以我说嘛,我们俩还是有缘的嘛!”

烁珠娘听了,不由得笑了,大着胆子说道:“呸,什么缘分,论名字,要说到叫起来一样,我叫烁珠娘,可不就是你娘了吗?你连你娘都敢娶啊!”

周硕猪哈哈大笑:“行,行,你就是老子的娘,哎哟,亲娘哎,来,我亲一个!”

说话之际,周硕猪搂住烁珠娘亲了一口,亲过之后,又一次亲亲热热地叫“娘”,烁珠娘听得一乐,果然答应了一声。于是周硕猪当场就……

往事历历,烁珠娘的声音依然在秘室的空气里浮动,却是更多了一分伤感。

到了半周山祭神大殿,周硕猪为迎娶烁珠娘,按人类婚嫁的模样,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结婚当天,烁珠娘就明白了周硕猪的道侣为什么都死光了——原来,这周硕猪作为妖修,修炼了采药之法!

烁珠娘心头大惊,幸好周硕猪是真心疼爱这个半路捡的“娘”,把这采药自补之道,一滴不漏地教给了烁珠娘。

于是,他两个鱼水成欢,烁珠娘居然给周硕猪生下了一个儿子,虽然这儿子是猪头人身,烁珠娘心中厌恶,然而,周硕猪却是异常高兴,千百年下来了,自己总算是得了一个儿子。

为儿子取名,又让周硕猪和烁珠娘夫妻之间产生了不快:烁珠娘本想给儿子取外好听的名字,不想周硕猪却道是,得子不易,就给儿子取名叫周之二猪,等二猪有了他自己的儿子,就叫做周之三猪,这样,子子孙孙绵延无穷,可以永传矣。

——想到这里,烁珠娘呜呜咽咽地向托钵僧道:“侯爷,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周硕猪虽然只是一头猪,我纵然不想念他,但儿子虽丑,却是我这作娘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托钵僧道:“唉!想不道你的经历是如此的不堪回首!老衲我先前是有些误会你了,还望莫怪!”

烁珠娘听了,暗暗得意,心里想道:“哼,你这贼和尚知道什么?老娘我千想不到,万虑不到,天无绝我之路!

自从学会了采药自补大法,老娘我不但解了定脉丹之毒,可以继续修炼了,而且将他周硕猪同族妖修采了个遍,弄死了周硕猪许多同族,不想那死疯猪居然为了老疯猪,跟老娘我翻脸!

哼!老娘我悄悄地修炼到仙道二阶,还怕他什么?老娘这才得以安安稳稳地走出妖域,重回这天阵仙国——妖域那边更是不堪,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什么周硕猪?明明是个死疯猪!老娘我要做他的娘,岂能做他的妻?至于儿子,唉,儿子那模样,罢了,我也不去想他了,今天夜里,我还得一步一步来,把这个烂和尚百衲伯弄到手再说其他!”

想到这里,烁珠娘哭泣声高了起来,说道:“侯爷您可知道奴婢是怎么逃回天阵仙国来的?”

托钵僧此时正是因为听了烁珠娘的话而心有戚戚,一脑袋的思考:

一者呢,听了烁珠娘这番话,倒也真的与柳小蛮的在相照应;

二者呢,据九长老和颜三长老等道友说,半周山祭神大殿原来的大祭神周硕猪已经被李诗剑跟妖魅薛小妹夫妻两个灭了。

薛小妹虽然可恨,但李诗剑毕竟也是我人类修仙一员,虽然他夫妻也曾联手一招,几乎将老衲我打死,然而,这个事情,我还是不告诉这烁珠娘了吧。

哎哟,听说周硕猪的儿子周之二猪和孙子周之三猪也都死于李诗剑之手,这个,也不能告诉烁珠娘啊。

不过,听九长老说,李诗剑已经迷失了记忆,只怕如今跟着雪域妖魅,也是彻底沉沦了吧?我这是告诉烁珠娘好呢?还是不告诉她为好?

我若是把这些告诉了烁珠娘,也等于是为李诗剑拉仇恨呀。

……

托钵僧正自沉吟,烁珠娘却早已是突然行动了!

只见烁珠娘突然一扑,直扑到了托钵僧身上。

托钵僧本是收了外放的神识的,此时乍然惊觉烁珠娘扑上身来,初时还以为烁珠娘这样做,是跟柳小蛮一样的迫于仙国侍寝的规定,然而,接下来,托钵僧不由得在心中惊呼:上他 妈 烁珠娘的当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李诗剑麻烦来了

词曰:

人人都怕成仙菜,强食弱肉交相害。山外有高山,穿云刺破天。

谁人修秩序,天道无私欲。大雪国中行,始知心要平。

——小词调寄《菩萨蛮》。

却说托钵僧心中连呼上当之时,人已经被烁珠娘控制住了!

烁珠娘得意地笑了,说道:“侯爷,奴婢知道你是不会甘心的,奴婢先前说的也都是实话;但有一点,奴婢说那些实话,就是要消除您的戒备之心!

奴婢不知道柳侍卫长是怎么赢得了你的喜欢的,但是,奴婢要在这天阵仙国活下去,得到做自由民的机会,也只有这样做了,还请您谅解理解加支持!

当然啦,奴婢对您可不敢起什么坏心,毕竟您是仙国的伯爵,奴婢这只是为您侍寝罢了。”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骂:“你他吗的说瞎话!你现在显露出来的修为境界,分明是比仙道二阶的白俊还要厉害些,哪里是白天里所显示出了的灵道八阶的模样?”

烁珠娘似乎知晓托钵僧的心思一般,趴在托钵僧耳边悄悄说道:“侯爷,我这定脉手法比定脉丹的药力作用大得多,您就别反抗了,从了奴婢吧。”

托钵僧此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也只好努力修炼起“闭目不见”大法来了。

烁珠娘见状,又是得意而笑:“侯爷,你可以关闭六识,只当这身体不是你的,也就是了;况且禅宗寂灭,要涅槃的正是这肉身。奴婢这是献身给您,您也不要觉得委屈。”

托钵僧虽然无法反抗,关闭六识却还真是能做到的,此时此刻,也真的只有关闭六识,将这一具肉体交给烁珠娘折腾了。

烁珠娘也真能折腾,又是喂酒又是喂药,果然达到了趁心如意。

事毕,烁珠娘才将对托钵僧的束缚稍稍解开了一点儿,却又开口说道:“侯爷,俗话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奴婢知晓你在解了束缚后,极有可能翻脸无情,奴婢要你先行答应,绝对不对奴婢做翻脸无情之事,还有,奴婢认为自己做的并没有错,就是依禅宗法理,奴婢做的也没错!”

可怜托钵僧,到了此时,也才只是堪堪可以开口说话。托钵僧此时说话,可就明显地是中气不足了:

“罢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老衲我不怪罪于你也就是了,至于你做得对还是错,你有你的判断标准,老衲也懒得跟你斗口。”

烁珠娘却是意犹未甘地问道:“侯爷,您是一个禅宗,修持菩提萨埵大道,讲究普度众生,愿意割肉饲鹰,对不对?”

“阿弥陀佛,佛家是有此话,又怎么了?”

“佛祖能舍身,为何侯爷您就不能为奴婢舍身?莫非奴婢的色相性命在侯爷眼里不如一只鹰?即按众生平等之说,奴婢至少也是与那鹰是相平等的吧?纵然奴婢所遇到的不是佛祖,但是侯爷您既是禅宗,又岂无成佛做祖之愿?”

烁珠娘不给托钵僧还嘴的机会,又接着说道:“侯爷必是有心成佛做祖的,对不对?

今夜之事,权当侯爷您如佛祖一样,舍身饲了奴婢这只色中饿鹰一般,又有何不可?何况侯爷您也说过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昔日佛祖曰:‘如我者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侯爷您若是认为奴婢错了,或者记奴婢的仇,这可就是侯爷您生了嗔心,修持不足的错误哟!”

托钵僧忍住了气听烁珠娘说了这一番话,竟是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半晌,才徐徐说道:

“罢了罢了,想当年,老衲我本也不是执意要当这个禅宗,也是落魄江湖,生死难保之时,为着逃得一条性命才拜入佛门的。不想这数十年的修行,今夜尽毁于你手里!

我也曾经说过,若是为着那人,若是那人还活着,我是宁愿还俗的了。不过,你虽然毁了我的修持,我却不能为你还俗。今夜之事,以后更不可能再有——你赶紧放我起来,我不记恨你也就是了。”

烁珠娘道:“侯爷,毕竟您是仙国伯爵,你得为奴婢发个誓,不去国主那里告奴婢的状;还有,明天早朝,您得像今天早朝给柳小蛮争取赦令一样,也给奴婢争个自由之身。”

托钵僧此时,除了答应,并无二法,于是乎,烁珠娘这才从托钵僧身上爬起来,才给了托钵僧自由。

托钵僧只觉得自已竟然是罕有地感到疲倦,情知烁珠娘是修有采补之法的,奈何自己此时,却不能对烁珠娘采取什么报复行为。

托钵僧心头惭愧,暗叹一声曰“罢了!这也许是老衲我的冤孽吧。”

于是,次日早朝,托钵僧果是再向国主申报奏请,为烁珠娘争了个自由民身份。

当时当场,国主洪恩微笑,忠亲王却是暗暗地向托钵僧连竖大拇指,并用神识传讯之法说道:“百衲伯果然是英雄人物!佩服佩服!”

托钵僧情知忠亲王是调侃自己这两天来的事情,却也不好说什么,郁闷。

且不说托钵僧营救柳小蛮丈夫与儿子的事情,却说烁珠娘,得了自由之身之当日,就向托钵僧提出要求,要求托钵僧允许她离开府邸,前去共轭城。

托钵僧估计着个大概,却也是什么不说,当即同意,并给共轭城的文城主、正规仙兵中阵长皮阳秋、地方仙兵中阵长吴经纬,以及白俊并其小阵之赵天武等微阵长,各写有一枚玉简,既道别意,又替烁珠娘关照几句——

果如托钵僧所料,烁珠娘这是要去妖域那边。

烁珠娘去了妖域那边后,是毫无顾忌地大行其采补之道——原来,在天阵仙国这边,烁珠娘是怕被别人察觉自己修炼着采补妖法,成为过街老鼠,受到群起而攻!

另一方面,烁珠娘要去看看周硕猪以及儿子周之二猪和孙子周之三猪;等到她查知大雪国国主与丈夫李诗剑联手杀了他们后,烁珠娘勃然大怒:

“周硕猪虽然该死,但是也只有他“老娘”我才有资格动手,你们两个狗男女有什么资格杀他?

还有周之二猪,虽然长得猪头人身,但毕竟是老娘我肚子里掉下来,否则哪有那么聪明,短短二三百年就能修炼到灵道八阶?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就算是周硕猪合家该死,你大雪国两个狗男女是没有资格来动手杀他们的!老娘我要为他们报仇!”

烁珠娘发誓要报仇,李诗剑的麻烦可就来了!

当然,李诗剑遭遇麻烦之前,首先遭殃的,却是鬼影大沙漠里那一片绿洲之上立国的莫陵仙国。

烁珠娘无意间发现那绿洲里竟然有一座小宫殿,宫殿上方有旗帜飞扬,上写大字曰“莫陵仙国”,当时暗道:这里是什么仙国?老娘我且去看看!

于是烁珠娘来到了绿洲上方,放出神识查看时,却见这莫陵仙国并没有多少人口,那小宫殿里,居住着的灵道境界的修仙者也才只十来个,其间修为境界最高的,只有一个是刚刚踏进仙道初阶的!

烁珠娘一番估算,料来能胜,当即动了消灭这莫陵仙国,掳走这些修仙者的念头!

烁珠娘暗思:“这里十多个修仙者,除了那个女修仙人,其他的正好收了做老娘我的裙下之臣,至于那个女修仙人,留着做老娘我的奴婢!哼,老娘我给别人做了几百年的奴婢,早该反过来享受享受别人服侍的滋味了!”

烁珠娘来到小宫殿之外,那莫陵却还不知自己已经是面临灭顶之灾,还欣然出迎,要拉烁珠娘加入莫陵仙国哩!

当时莫陵率领王族数人迎上前来,都是笑脸。在莫陵的心思里,抓住这个美女,让她嫁入王族,为王族生儿育女——他只说眼前是一朵玫瑰花,就算有刺儿也不怕,哪晓得,这其实是一朵罂粟花呀!

哪知烁珠娘虽然也是满脸笑意,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特别要命的是,烁珠娘隐藏修为境界的本事连托钵僧,以及天阵仙国的国主国后都看不出来!

莫陵只道烁珠娘是个灵道八阶,自己与莫忆等人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岂知烁珠娘这是扮猪吃虎,当时一动起手来,灵道八阶变成了仙道二阶,而且这仙道二阶出手阴毒,目标明确,直击莫陵本人!

莫陵是猝不及防,当场中招,连魂魄都没来得及逃走!

莫陵仙国只有一个国主莫陵晋阶到了仙道初阶,莫陵既死,剩下的更无一人是烁珠娘的对手。

可怜莫陵一世英雄,空负建立莫陵仙国的雄心壮志,却是时运到头不由人,在烁珠娘的手里,落了个身死道消!

至于莫陵王族其他人,自莫忆以下,都做了烁珠娘的裙下之臣;那些莫陵仙国所建之凡人村庄,修仙之人等级甚低,烁珠娘嗤之以鼻,视如未见;倒是那个莫雨亲王,当时借助随身仙府,侥幸逃脱,直往天阵仙国这边来逃命——

偏偏她来到了共轭城这边,被白俊抓了个女壮丁,又经不得白俊软磨更泡,终究是做了白俊的道侣。所好者,白俊倒也知冷知热,莫雨的日子也才算是好过一些。

话说烁珠娘,顺手灭了莫陵仙国,一路往北行来,初时几天,行走妖域,所到之处依然是混乱不堪,到处弱肉强食抓仙菜;到后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大雪国境内,所见又是不同,到处秩序井然,几乎看不到抓仙菜的事情了。

烁珠娘颇觉得奇怪,降落到地面上来,就近抓了个小村小庙小祭神,询问底里,这才知道,原来,妖域之内,近来冒出一个大雪国,国主薛小妹,和他的丈夫李诗剑十分厉害,很快就打下了大半个妖域!

大雪国境内,严禁弱肉强食抓仙菜!若有胆大妄为者,一经发现,立即处死,想想修仙之徒,都是经历了许多天劫,好不容易修炼到现在的,岂有不珍惜老命的?

不抓仙菜,修炼上难免会慢一些,然而,抓了仙菜,却极有可能会丢了性命,性命与修炼速度快慢相比,哪个更重要,众妖修虽非人类,但是也都不是没有起码的智商的。

更何况,没有人抓仙菜了,渐渐地,大家反而都放心了安生了,不再是人人自危了——

于是乎,一段时间过后,严禁弱肉强食抓仙菜这个规定,反而是渐渐地深得人心了——准确地说,是深得妖心了!

烁珠娘当时听了,倒也怪高兴的,立即加速往半周山风遁而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得真相设计报仇

词曰:

因果无凭又有端,百花开落谁掌权?东风行事多颠倒,冷雨心思最密绵。

听命运,任衰残;兴来之际暂为欢。流年本是无情水,果报因由流不完。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烁珠娘一路往北风遁,路上也不免思绪联翩:当日为着活命,委屈自己下嫁给周硕猪这个大疯猪,后来自己修炼了采补大法,居然自动解了定脉丹之毒。

因为自己采药时害死了大疯猪的同族太多,特别是那老疯猪死了之后,周硕猪这个大疯猪居然翻了脸——你他吗的从来就没喊过爹,都是“老疯猪老疯猪”地叫他,老娘我怎么知道老疯猪是你的爹?

当日夫妻大打出手的情形,在烁珠娘的脑海里闪过,烁珠娘想到自己因此怒而离开妖域,重回天阵仙国,心里是不由得又气愤又委屈。

气愤的是周硕猪这个大疯猪果然是头疯猪,翻脸无情;委屈的是自己在天阵仙国,只能重入八佾营,从此不能施行采药大法,修为境界就此停步不前。

再一想到自己这一次计胜了托钵僧,复得了自由身,烁珠娘心里又有些得意:

哼,老娘我在天阵仙国里做个自由民,施行这采药大法也还得偷偷摸摸地,否则,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可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倒不如索性重回妖域,反正妖域这边,施行采药大法,那是无人过问,任我施为的!

烁珠娘正风遁之际,想到采药大法提高自己的修为,不由得一时间心头荡漾,当即停止风遁,进入到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去了。

烁珠娘所拥有的这一具随身仙府,其来有自,说起来,乃是得自于心镜上人。以烁珠娘的心机与钻营,心镜上人固然老奸巨滑,却也跟烁珠娘是一拍即合,那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拜把子找王八”,两个是对上了眼色,立马勾搭成奸——

心镜上人为烁珠娘炼制的这具随身仙府,说起来,品阶也还不错,相当于仙道一阶,是一件一品灵器哩。

不过,烁珠娘这具随身仙府,在天阵仙国里也没派上什么用场,倒是离开百衲侯府,出了天阵仙国,在鬼影大沙漠里灭了莫陵仙国之后,派上了用场了!

莫陵仙国王族诸人,自莫陵死了之后,前文说过,余下的都做了烁珠娘的裙下之臣;此时,烁珠娘动了心,于是,那裙下臣中,便有一个要为烁珠娘奉献自己了。

不过,烁珠娘这具一品灵器随身仙府,具有隐形功能,至于她在自己的随身仙府里怎么折腾她的臣子,这个,的确是无从得知,只能略略记有此事罢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烁珠娘一路春风地赶到了半周山。

站在半周山下,烁珠娘心头暗思:老娘我是让他大疯猪下山来迎接呢?还是自行上山去祭神大殿?若是让他下山相迎,然而,我还得先通知他为好,也许这数百年过去,他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哎哟,以他那猪妈养的德性,只怕是又不知找了多少道侣了!

烁珠娘心头辗转,却见一个小妖修正走下山来,烁珠娘见了这个小妖修,心头暗喜:来得好,老娘我抓住他,让他上山给老娘我报个信儿,让大疯猪下山来迎接老娘!

那小妖修倒也是看见了山下站着烁珠娘这么一个美女,然而他怎么知道这美女却是要抓住自己的呢?

小妖修也是妖心不改,居然想要调戏烁珠娘——这要怪啊就怪他原不是此山妖修,而是远远地外调过来的——这小妖修是不认得烁珠娘,更不曾知晓周硕猪和烁珠娘曾经的身份啊。

当时小妖修涎着脸凑到烁珠娘身边时,出语轻薄,哪知才一张口,眼前的美女突然翻了脸!小妖修连半招也不曾抵抗得了,早已被烁珠娘给制住了。

烁珠娘出手才半招就制住了小妖修,吓得他是屁滚尿流,连叫饶命。烁珠娘骂道:“瞎了你这狗眼的,你也不看看老娘是谁,你若想活命,就乖乖地给老娘我上山去通报,叫大疯猪赶紧下山来迎接老娘!”

小妖修听了,连声说道:“上仙奶奶饶命!小的这就上山去通报,只是,小的不知道大疯猪是谁,也不知道上仙奶奶您是哪一位,可怎么通报啊?”

只听得“啪”地一声,这小妖修脸上早已着了烁珠娘一巴掌,小妖修再一次懵了:“上仙奶奶饶命啊!”

只听烁珠娘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知道大疯猪是哪个?老娘我告诉你,你听好了!”

“哎,小妖我听着呢,上仙奶奶您请讲!”这小妖修哭丧着脸说道。

“大疯猪是周硕猪,老娘我是烁珠娘,你可听到了?”

“哎,小妖我听到了,上仙奶奶,您是周硕猪的娘,小妖我这就去告诉那周硕猪:‘你娘来找你了’!”

“啪”地一声,小妖修脸上又着了一巴掌,只听烁珠娘气呼呼地道:“老娘我是不是他娘,关你屁事?

你赶紧上山去,叫周硕猪赶紧把祭神大殿的第一坐坛给老娘我让出来——老娘我是你半周山祭神大殿第一山主大神的夫人,你可知道?”

小妖修这一回是听明白了,不过,也更懵了:“回上仙奶奶的话,半周山祭神大殿没有第一山主大神,只有代山主大神李大人李鸾青呀,您要小的怎么通报去?”

这小妖修,晕头转向之际,不知死之将至矣——他这么一说,烁珠娘当时起了疑心,烁珠娘多精明啊!

当时烁珠娘就听出了不对劲儿?怎么?代山主大神?莫非大疯猪他被大雪国打服了,被征调去替大雪国卖命去了?还是有什么其他情况?

烁珠娘心镜一动,小妖修根本就无从反抗,被烁珠娘捉小鸡一般带到随身仙府里去了。

在随身仙府里,小妖修自然被审问了一仔细,交待了所知道的一切,最后,在烁珠娘的采药大法之下,心甘情愿地美死了。

烁珠娘再次出了随身仙府后,一脸上是交织着的春色和煞意,随手将那小妖修干瘪的尸体一扔,随即悄悄地摸上了半周山来——原来烁珠娘并未能真正问出大疯猪的下落,她是要再抓一个妖修来审问。

却说烁珠娘摸上山来,抓住的一个妖修,不是别个恰恰就是那个李胡,李胡负责为代山主李鸾青传信,刚刚转过山头,就做了烁珠娘的俘虏!

烁珠娘自然认得李胡,当时就将他抓进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去了。

却说李胡被抓住之后,一看抓住自己的人是烁珠娘,当时脸都绿了,那也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烁珠娘阴笑道:“周胡,你给老娘我说实话,你的大王周硕猪这个天杀的死哪儿去了?”

原来这李胡,就是当初的周胡,就是那个力劝周大猪改名为周硕猪的那个狐狸精——不过,这个狐狸精,不是雌的,而是个雄的。

李胡情知烁珠娘无论多厉害,却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得了大雪国,何况李诗剑与大雪国主薛小妹联手一招,妖域无敌呢?

李胡还想吱吱唔唔,蒙混过关,哪知烁珠娘动用了采药大法,那李胡在尽情的快乐中,恨不得整个人连身子加魂魄都给了烁珠娘,于是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交待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

等到交待清楚了,烁珠娘温柔一笑,说道:“周胡,周硕猪虽然是个大疯猪,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丈夫;周之二猪虽然长得丑,但毕竟是我的儿子,周之三猪自然是老娘我的孙子——

他们一家就算都该死,但也不应该由别人出手,要死也只应该死在老娘我的手里才对!你既然知道我回来了,也就不必再活下去了!”

周胡听了,心头大惊,只叫:“周夫人大王饶命!”然而,接下来,周胡却已经是“嗯嗯啊啊”地了——于是乎,这周胡,也即李胡,如先前那个小妖修一样,也是美死了。

却说烁珠娘,这一回却是远远地离开半周山万里,来到一条河边才把李胡的尸体从随身仙府里扔到河里去了,口里犹自骂道:“毕竟不是人类,污了老娘的随身仙府!”

骂毕,烁珠娘一个人在河边坐了下来,寻思第一步要如何灭了李鸾青;下一步,再考虑找李诗剑报仇。

在烁珠娘看来,李鸾青,不就是那三疯猪吗?他的修为境界,只不过是仙道初阶,比自己是低着一阶,无论如何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问题是,自己要怎样做,才能既灭了李鸾青,又不留下丝毫痕迹呢?

当然,若是李鸾青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必考虑这一点,但是,李鸾青他认得自己,况且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周之二猪,岂能不把自己出现这个情况上报给大雪国?

烁珠娘思考了半天,想过了好几条计策,感觉是都不可行,最后的最后,想到那周胡说过,大雪国国主和他的丈夫李诗剑领兵攻打各个妖修山头去了,李鸾青就在半周山祭神大殿和陷空山祭神大殿来去,这边呆一日,那边呆一日——

烁珠娘就此最后定下了伏击行刺之法。

方法既定,烁珠娘风遁而起,直飞陷空山和半周山之间——两地相隔四五千里,可以供烁珠娘埋伏的地方甚多。有的地方有小丘矮陵,有的地方有村庄城镇。

烁珠娘精心谋划,仔细估算,选了一处无有人迹的小丘陵。这小丘陵虽不甚高,但树林很密,又是李鸾青来去必经之地,烁珠娘做了些阵法布置。

这阵法手法,当然是从天阵仙国八佾营里学到的,虽是皮毛,但是在烁珠娘眼里,妖修们懂得什么阵法?对付李鸾青这家伙是尽够的了!自己觉得差不多了,这才隐蔽待“敌”。

第二百六十八章、烁珠娘擒李鸾青

词曰:

清者清兮浊者浊,情仇恩怨是消磨。种因不晓哪世错,得果犹嫌业报多。

藤绕树,树披萝,一花一叶自娑婆。云天之外空回首,尘世沧桑吟作歌。

——小词调寄《鹧鸪天》。

却说烁珠娘在半周山到陷空山之间的地带,做好了埋伏之后,果然所料不差,当天就见到了李鸾青从头顶上的半空中风遁而过。

烁珠娘却是并不动手,她要进一步熟悉情况,要抓一个最佳战机,要一举成擒,拿住李鸾青,要让李鸾青为自己献出仙家真元,然后再让他李鸾青“美死”!

当日李鸾青飞过小丘陵上方半空时,烁珠娘并不动手,而是隐蔽观察,发现那李鸾青,也不过是自己一人独自飞过罢了。烁珠娘心中暗道:“这家伙既是自己一个,更有利于老娘我不着痕迹地抓了他。”

心中这样想时,那李鸾青却已经是远远地飞过去了。

烁珠娘悻悻地望着半空中那远远飞运的身影,心底在咒骂着,同时,按捺住了性子,耐心等待。

第二天下午,相同的时间,那李鸾青又一次了过来,这一次,却是与另一人同行,烁珠娘见了,心中暗想:看来他李鸾青是有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来去,有的时候是带了手下一起来去——照这么看来,昨天他一个人过去时,才应该是最佳时机,可惜老娘我过于慎重,倒把那最佳战机给丢掉了!

不过,烁珠娘坚信,自己必然还是能找到更合适的时机的。

到了第三天,相同的时间点儿上,烁珠娘发现了李鸾青的身影,当然不是独行,而是与另一妖修同行。

烁珠娘心里恨得痒痒的,却依然忍住了,又在心头暗暗计算,从半周山到陷空山,实践的路程,以仙道一阶的李鸾青来说,四五千里的确不自是个距离,我若动手时,那自然是要一击成擒,否则稍为拖延时间,别人就有可能发现!

烁珠娘心里密密地算计着,决定在第四天下手。

到了第四天下午,烁珠娘估算着又到了李鸾青飞过此地的时间了,当即提前一步跃上关空中,抓过一朵白云,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好,往半周山方向看时,却见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飞来!

烁珠娘心头一惊:莫非今天这死鬼李鸾青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经过?

烁珠娘当即催动白云向地面上降落,人也趁机再次隐蔽到小丘陵上的密林里——抬头看时,果然,李鸾青在前,另有一个妖修跟随,往那陷空山方向飞过去了!

却说李鸾青在前,身后跟着一个妖修,两个家伙一前一后,飞向陷空山而去,后面的那个家伙,就是妖修薛大狗。

当时妖修薛大狗说道:“李大王,属下怎么觉得先前那一朵白云往地面上飞去,显得有些奇怪呢?”

“哈哈哈哈!你小子真是的,一朵白云,在这小丘陵上方,有生物之息相吹,那不也是很正常的么?有啥好奇怪的?就你那狗鼻子嗅得远!”

“大王说得是!不过,国主和李大天王把半周山和陷空山交给您打理,常常提醒我们小心无大错呢。”

“能有什么?比之于前线,我们这里可以说是大后方中的大后方了,能有什么啊?两山之间也不过是四五千里,抬腿就到,你少给老子我疑神疑鬼的!”

李鸾青大大咧咧,不以为然。

薛大狗呢,也不是真的发现了有什么异常,更也不是真的有什么警惕心,他这么说,其实是一种方式,为着讨李鸾青的好,拍拍李上司的马屁罢了。

第五日,李鸾青果然又是一个人自己从陷空山往半周山这边飞来。

烁珠娘铆足了劲儿,今天要一战成擒,拿下三疯猪!

话说当时,从地面上看,只见东面的半空中,一个黑点儿如飞掷弹丸一般地急速西来,若是有人能让时光减速,或者说,用慢镜头来看,就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黑点儿是越来越大,渐渐地可以看清:

不是飞鸟,分明就是一个人!

这人,就是李诗剑的血誓奴仆,原半周山祭神大殿的三祭神三疯猪,后来的大祭神凤老大,再后来的代山主大神李鸾青——

此时李鸾青正是高高兴兴,心不在焉地往西风遁而来,嘴里哼着带色的小调儿,手亦舞之足亦蹈之,不知死之将至矣!

当时李鸾青正行走之间,突然听得有个人在轻轻地呼唤自己,那声音,虽是极轻,却恰恰是听得清清楚楚,说得是:“山主大神,一向不见,教奴家好想得慌啊!”

这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就如同一汪温柔的春水,直灌入李鸾青的耳朵里;这声音里充满了热情,就如同温暖的火焰,燃烧到了李鸾青的心里;这声音里啊,别有一种渴慕,引得李鸾青浑身有一种电流流过的酥麻的感觉!

李鸾青一时听不出是谁在跟自己说话,忍不住回头观望,左右看觑,却是无人,只有白云朵朵,随风飘去;转过头来要继续赶路时,却又见数朵白云,向自己飞来。

恰恰此时,那声音是媚得不能再媚,几乎要滴出水来似地又轻轻响起:“冤家,你瞎瞅什么呢?我在下面的树林里等你!”

李鸾青此时,听得骨酥筋软,哪里想到其他?况且这个地方,北面数千里外是向无人烟的天涯路口,东西两山都是自己所辖,南面是自己大雪国地盘,也是大后方了,平日里一切太平大吉,更无一丝风吹草动——

李鸾青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走狗屎运了,又仗着这方圆数万里只有自己一个仙道初阶高手为大雪国镇守大后方,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因而当时,他也不多想,便径向下方树林里降落而去!

尚未落到地面呢,一朵白云恰恰飘到面前,白云带着湿湿的水汽,就如同一个硕大的湿毛巾拂在面上。

李鸾青是突然间心中一惊:啊!这白云有异常!

然而,在李鸾青乍然惊觉的时候,白云已经完全笼罩住了他!

李鸾青一声惨叫,中招,口中“哇”地一声喷出了血来!

正吐血呢,只听得那声音说道:“老娘我布的阵还没用上呢,你小子却已就擒了!”

李鸾青愣住了!

眼前白云变化快,忽然出现小乾坤;百丈上方高天小,百里大地绿茵茵;一道曲水可流觞,数重楼台立玉人。玉人倚栏自轻笑,笑里杀气上眉梢;抬手戟指李鸾青:“叫你今日死也死不好!”

李鸾青慌了,那玉人,自己认识:她不是那大疯猪拐来的压寨夫人,百媚银娃烁珠娘吗?哎哟!这可是直把人坑死也么哥!老子我虽然没杀周硕猪,然而,主人和国主杀了周硕猪,我却是杀了她的儿子周之二猪、孙子周之三猪啊!

嗯,瞧她看老子时这一脸媚样,或许她还不知道真相吧?老子我能不能蒙混过关呢?

李鸾青心里尽往好处上想了,也不想想烁珠娘用“这种方式”来见他,岂能是一无所知?

烁珠娘一脸媚笑地看着李鸾青,把那心中的恨意是压了又压,半天才漫声浪调地说道:“哟,三疯猪,还记得起奴的好不?”

“记得记得!嫂子你的好,小弟我怎么能不记得?”

“啊,记得?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嫂子,小弟当然是真的记得!”

“噢,那你还不过来给奴捶捶腿啊?”

“嗯,小弟这就给嫂子捶!”李鸾青心里一乐,暗自想着:“看来她还真的不知道真相,虽然这种见面的方式害得老子紧张了半天,看来是白紧张了!嗯,她的好处,嘿嘿……”

李鸾青鬼迷心窍一般地想着,往前凑去,到了跟前时,李鸾青脸上堆着笑,嘴里说道:“好嫂子,三百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俏啊!”

嘴里说着话,李鸾青抬手就给烁珠娘捶大腿——然而,这哪里是捶腿啊,但见那个力度,只怕是力道一发,烁珠娘那大腿就要成为断腿喽!

李鸾青分明是涎皮笑脸中暗藏着杀机——果然是“人老奸驴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然而,在心镜上人特意为烁珠娘炼制的随身仙府里,哪里有他李鸾青成功的机会?更何况烁珠娘的修为境界比李鸾青高着一阶,实力更是高出一大截子!

李鸾青只觉得一道大力突然袭来,束住了自己的手腕和拳头,自己的拳头落到烁珠娘的大腿上时,果然是轻轻地捶,半分力道也使不出来!

李鸾青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乖乖地为烁珠娘捶大腿,心里升起老大的疑问:“这他吗的是我的拳头吗?怎么这么不听我的使唤呢?”

李鸾青心思转动未已,烁珠娘的巴掌拍到了脸上:“三疯猪,你还想暗算老娘啊?想当年,啊,你说,老娘我哪里没让你看了个遍,亲了个够?如今回来,你不想着老娘的好,居然暗算老娘!”

偏偏这烁珠娘骂人也是妩媚动听,李鸾青没了半分脾气,乖乖认错,低头就范。

身陷温柔之乡,李鸾青对于烁珠娘的“审问”,那基本上也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了,若说是有什么没交待的,那就是,但凡涉及到李诗剑夫妻二人的,李鸾青是受到血誓束缚,本能地拒而不答!

烁珠娘并不知道三疯猪,也即是这个李鸾青已经成了李诗剑的血誓奴仆了,只道是自己的媚功还没有完全控制住李鸾青,自然是加强了攻势,这等于是加速了李鸾青的死亡。

李鸾青在烁珠娘的采药大法攻击下,渐渐地陷入了迷狂状态,完全失了自我控制,即便如此,那血誓作用之下,仍然不交待有关李诗剑与大雪国主薛小妹的事情,烁珠娘大忿,再进一步加大攻势后,发现李鸾青已经是完全地进入了昏迷状态了!

烁珠娘骂了一声“扫兴”,推开李鸾青,穿好衣服,心意一动,昏迷中的李鸾青就被扔在楼台外面的草地上了——烁珠娘并不担心李鸾青会死掉,在她看来,此时的三疯猪,只是精力消耗得狠了,一时昏晕,待他醒来,再次审问也不迟。

却说李鸾青没有按时返回半周山祭神大殿,一时间倒也没什么人注意,然而,当超过了平常时间约一个时辰的时候,就有人觉得不对劲儿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天意当时弄虎妖

词曰:

天意从来高难问,仙尘造化仙尘恨。造化弄西陵,西陵尽数平。

商飚吹落叶,寒气催霜雪。雪尽谢梅花,春心遍地发。

——小词调寄《菩萨蛮》。

当时作为李鸾青的副手,坐镇半周山祭神大殿的,就是李鸾青手下另一妖修薛三郎,薛三郎见李鸾青反常地没有按时回来,当即派了一个妖修前去陷空山。

那妖修到了陷空山后,当即来见李鸾青。不想没见到李鸾青,只见到了代替李鸾青坐守陷空山的薛大狗!

薛大狗说的是:代山主李大神早已从陷空山祭神大殿里出来,按时返回半周山去了!

登时:一道消息,被一个妖修带着,直往前线飞去:报告国主大王、李大天王:陷空山、半周山两山代山主大王李鸾青大人失联了!

然而消息未到,李诗剑作为李鸾青的血誓主人,即以断定李鸾青死了,立即派了李尚回来,接手代理山主大王,总摄陷空山与半周山事宜。

且继续来说烁珠娘之事。当时陷空山薛大狗与半周山之薛三郎,确认并上报李鸾青失联之际,李鸾青尚未死去,只是奄奄待毙的了。

至于李鸾青还能活多久,那全看烁珠娘的心情,烁珠娘见再也套不出李鸾青什么话了,采药大法全面发动,李鸾青还在昏迷状态中,就彻彻底底地美死在烁珠娘的裙下,风流成鬼了。

不,说得更准确些,李鸾青是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他那固化灵魂,也即是元婴,也被烁珠娘吸了个干干净净。

烁珠娘灭了李鸾青,意犹未足,就谋划第二步,如何才能灭了那李诗剑和大雪国主这一对狗男女,为大疯猪周硕猪、周之二猪和周之三猪报仇呢?

毕竟人家是大雪国的国主和大雪国的李大天王,毕竟人家是夫妻一体,二人还有个联手杀招啊!

李鸾青虽然没有交待李诗剑与薛小妹有夫妻联手一招,妖域无敌之事,但是不代表别人不招供,毕竟在这妖域中,半周山上也只李鸾青这家伙是李诗剑的血誓奴仆啊!

烁珠娘仔细衡量,估计着当年在半周山上的妖修,毕竟当年这些妖修都是认得自己的,一旦被其中任何一个揭破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想以美 色接近李诗剑,行刺暗杀就不能成其为可能,甚而至于把自己也陷进去了!

赔老本的生意不能做,烁珠娘苦思,一时不能定下接近并行刺暗杀李诗剑与薛小妹的计划,毕竟在李诗剑的手底下,那大雪国中,曾经认识自己的妖修,为数不少,没有三千,也有八百!

这些妖修曾经可都是自己的裙下之臣啊!

烁珠娘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人常说,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老娘我无法接近他李诗剑与薛小妹,但是可以把他们身边的人拉过来,为老娘我所用,替老娘我行刺暗杀他两个狗男女嘛!

此计虽然细节设想犹自不足,但是,这大方向一定下来,烁珠娘心头顿时十分轻松,一边媚笑,一边风遁而起,走人了!

——却说李鸾青,至死都没有交待有关李诗剑夫妻的事情,但是那李胡,也即是周胡,他却不是李诗剑的血誓奴仆,自然是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李胡的交待里,李诗剑夫妻联手一招,攻势是十分凌厉!那虎族妖修,妖域之一大势力,西陵万兽山,就是被他夫妻二人这一招给镇住了的——

原来,当日李诗剑与薛小妹,夫妻二人坐在白云边上,一路玩耍,兴尽归来,对付了王二吼与王顶并虎族二百妖修之后,在李诗剑与薛小妹夫妻二人联手一招之下,王二吼仓惶败逃,孤身一人,逃回到西陵万兽山,回到本族,当即来见本族族长。

前文说过,王二吼是西陵万兽山虎族妖修斑斓一族的长老;这一族妖修,族长叫做王之威。王之威与手下四大长老,并为斑斓族五老,五老之中,王二吼修为境界也是仙道四阶,实力仅次于王之威,比那王一吼和王三吼王四吼都是高出一头。

王二吼落败归来,王之威见了,也是吃了一惊:“怎么了?”

王二吼一见族长王之威动问,不由得落下泪来:“族长啊!我这一去,不但没有帮助王顶报成了仇,反而搭上了王顶与二百同族的性命,那李诗剑和雪小妹一对狗男女,有联手合击大杀招,厉害啊!”

王之威听了,怒道:“既然如此,我斑斓五老齐出,就不相信还对付不了他夫妻两个了!”

王二吼听了,摇着头,哭丧着脸说道:“族长,我们斑斓五老齐出,也胜不了他们啊!”

“你说什么?”王之威倒抽一口冷气:“那夫妻二人,一个是仙道初阶,另一个才灵道六阶,联手一招,居然我斑斓五老也对抗不了?这也太……”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王二吼赶紧解释道:“他们夫妻联手那一招,依我看,我们斑斓五老一齐动手,还是能对付得了的,只是,他们手下有兵,那些妖修会阵法,阵法攻击也是十分可怕的,我们五老不能同时对付那两个狗男女的联手一招和阵法攻击呀。”

“原来如此!”王之威沉默了半天,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斑斓一族,你也知道,并不是个个修为境界都是灵道九阶以上的,你带去的二百个灵道九阶,我实在是没想到会全军覆没。”

“是啊,族长,我当时也想不到会这样子啊。”

“嗯,我们剩下的灵道九阶,也只还有三四百,但是,仙道境界的虽有,总数也不过一百来个,其中还多是仙道初阶——莫非,我们需要调动全族的力量去攻打那个小小的陷空山?若是我们斑斓一族全族出动,去对付那么一个小小的陷空山,只怕也会招人笑话,弱了我们西陵万仙山的名头啊!”

王二吼道:“族长,你说得有理,我们不能全族出动,那会招人笑话的。可是,若不全部出动,又怎么好对付那一对狗男女和他们的手下呢?”

王之威沉吟半天,说道:“这么着,我们五老全出,再带上族中全部仙道高手,悄悄地去,悄悄地干活,灭了他们出了这口恶气,再悄悄地回来,怎么样?”

“听族长的!”王二吼痛快地答道。

于是西陵万兽山斑斓一族开始点兵派将,召集了斑斓一族所有的仙道境界的虎族妖修。

众妖修聚齐,王之威点看之下,连斑斓一族五老在内,共是一百一十二个仙道高手。当时王之威安排七个仙道妖修留下来护山,将一百仙道妖修平分做五队,每队二十人,斑斓五老每人各领一队。

然而,王之威心中有其所憾事,这就是,没有谁会阵法。

当时斑斓五老中的王三吼说道:“要说阵法,那鬼影大沙漠南边的天阵仙国人,据传说他们可精通着哩!”

王之威摇头道:“那有什么用?我们又学不到,就算是人家给我们学习,现在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哟!”

不说西陵万兽山斑斓一族准备再次攻击陷空山,且说陷空山那一场大战,当时王二吼负伤而逃,于是二百虎族妖修也就一哄而散。

李诗剑面对薛小妹时,那是丢了三魂少了七魄的,然而,对于战斗,那却是三魂归来,七魄俱全的——李诗剑自然不会让这二百虎族妖修逃掉,况且这二百虎族妖修们,当时是绝大多数都陷在薛三把薛地龙薛地虎诸队阵法之中了!

陷在阵法里的,不用说了;那在阵法之外的,难道真能逃得了么?薛二把小队刚刚协助李诗剑夫妻,伤了王二吼,王二吼逃了,薛二把情知此时正当是自己立功表现的时候,因此,不用李诗剑开口,早已带领自己一队人马,追杀逃敌去了。

不多时,战斗完全结束,二百虎族妖修活下来的没有几个,也都做了俘虏,那战死了的,都是献出了自己的内丹和魂晶。

那内丹和魂晶,李诗剑心中自有考虑,都“上交”到了大雪国的“国库”里去了,为的是备用。

在处理完了薛二把之后,李诗剑让李尚代替了薛二把理事,薛二把要戴罪立功才行。

重新安排好了诸事,李诗剑开始审问俘虏,那几个俘虏,要活不要死,当然是乖乖地招供了。

李诗剑因此了解了西陵万兽山的具体情形,料想西陵万兽山的虎族妖修们必不会善罢甘休!

李诗剑心头辗转,定下了一条计策: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西陵万兽山的实力,显然不是我大雪国所能抵挡得了的,兵贵神速,先机制敌才是。

于是李诗剑向薛小妹道:“小妹,他们那西陵万兽山的实力着实强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宜预做准备,应主动出击才好!”

薛小妹对于这个,却又不如李诗剑了,当时茫茫然问道:“喂,丈夫,我们怎么主动出击呢?”

李诗剑咬着薛小妹的耳朵,说了一番话,薛小妹大喜,连连点头。

于是,一方面,陷空山人马在李诗剑和小妹的命令下,前出陷空山,相度地形,结好大阵,暗暗埋伏,以待虎族妖修来攻击。另一方面,李诗剑抓紧训练自己的妖修仙兵队伍。

不想李诗剑得了李鸾青私赠的魂晶与内丹之后,晋阶灵道七阶时,托钵僧侥幸出了随身仙府,大闹半周山,带走了众人,又偷偷地潜入陷空山,连九老和颜三长老两个都带去了天阵仙国。

李诗剑与薛小妹回到陷空山后,虽然对于九长老的颜三长老的“失踪”颇觉得奇怪,但是,对抗西陵万兽山要紧,也就顾不上多去考虑他两个失踪的事情了。

李诗剑将陷空山二百妖修与半周山三百妖修混合起来训练,又每天抽出一半去布阵埋伏。所好者,这五百妖修仙兵也是很争气——毕竟此前有了一定的基础,不过是三四天亲训,都已达标了。

第四天黄昏,李诗剑与薛小妹带了一百妖修仙兵,悄悄地来到了布阵伏兵之处,本是为着巡查。不想才到了不久,那斑斓虎族妖修,在那斑斓五老的带领下,一百零五个仙道高手,分成五队,悄悄地摸了过来。

按理说,斑斓虎族妖修们,本不需要四天时间才能赶到这里,然而,他们分成五队,都是悄悄行动,白天里五队分开走,到了黄昏再聚集,一起急行。

俗话说,天意弄人,进一步地说,那就是是天意当时弄虎妖!这斑斓族虎妖,完全没想到,这反而使自己一族的全军覆没的日子来得更快!

李诗剑也没有料想到这一点。在他的想法里,目前手下五百妖修仙兵已经训练好了,过了今天,明天就撤了埋伏,向西陵万兽山推进,沿途再找合适地方设伏。

不想命令尚未下达,斑斓一族虎妖撞进罗网里来了!

第二百七十章、擒贼擒王收斑斓

词曰:

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要擒王。鲲鹏志向入穹苍:开疆拓土,哪个敢争强?

四顾提刀牛已解,庖丁意气洋洋。修仙岁月谱新章;回天转地,异世也流芳。

——小词调寄《临江仙》。

话说当时,西陵万兽山虎族妖修们,简直就如是打个出乎意外的遭遇战一般!然而这里,斑斓族虎妖却不可以做到“狭路相逢勇者胜”:毕竟李诗剑的妖修仙兵布有大阵,而虎族妖修们这边,却是毫无防备。

当时撞入埋伏的,正是斑斓族的族长王之威和他所领的二十个仙道虎妖妖——这一队虎妖,跑在最前头。

王之威乍入埋伏,心中吃了一惊,赶紧喝令拼斗!然而,这边陷空山的人马,在经历了李诗剑处理薛二把那件事情后,个个都不敢在战斗中藏私了,李诗剑一声令下,登时大阵便将这二十一个虎族妖修裹进阵里,全力绞杀。

当时阵法初发动,王一威喝道:“什么鸟怪在这里布的阵法?都给我全力一击,打破它!”

然而,王一威话音未落,大阵里,突然现出五队妖修仙兵,这五队妖修仙兵,自身又依大衍之阵法运转,来攻击王之威及其手下二十个仙道虎妖!

王之威此时方才明白,敢情这阵法是陷空山布置的,大阵里这五队人马,可不正如王二吼说的那样,用阵法来攻击自己等人吗?

王之威倒也听了王二吼“有言在先”,心里极是谨慎,然而,不论你多谨慎,打不破对方的两重阵法攻击那是不行的!

大阵之内,五个小队,其中一队拼死包围住了王之威,毕竟大家都看得明白,此虎妖修为境界是仙道四阶,必然是个头儿!另四队则是围住那二十个虎妖,全力攻击。

这二十个虎妖,最高的也才不过是仙道三阶,多数都是仙道初阶,面对对方四个小队的进攻,就等于是被动挨打,虽然二十虎妖都是虎吼连连,奈何只相当于单兵个人奋战,虽然修为境界比对方高,但是,又怎么能挡得住陷空山妖修仙兵的小队之大衍阵阵法攻击?

虎妖的攻击,击中陷空山妖修仙兵小队后,一点之力便被多点分散,形成不了杀伤力,而陷空山妖修仙兵们的攻击,却是以大衍阵法合成,增强,那杀伤力可就不止是增强了一倍,而是数十倍!

陷空山妖修仙兵小队的攻击到处,虎族妖修们是碰着即伤!

不多时,二十个虎妖全部被执:李诗剑有心留下他们,要收服了为自己所用,扩大大雪国的力量!

二十个斑斓族虎妖全部就擒,那王之威犹自在左冲右突,苟延残喘。

李诗剑心中一动,相到了要收此妖修做血誓奴仆!

李诗剑一声令下,又一支妖修仙兵小队参与攻击。两个小队的阵法攻击,力量当时就增加了一倍!

王之威顿时感到压力山大,然而,陷空山妖修仙兵两个小队合击,渐渐地,阵法攻击之力束缚住了王之威!

到了这个时候,王之威的落败,就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王之威需要的就是时间,在他心里,情知另外四个小队一旦赶到了,自己就大有获救希望了!

老天照顾了王之威的想法,另四队果然是逐一赶到了!

众斑斓族虎妖,另四队第一步赶到了的,却是王一吼并手下二十个仙道虎妖。王一吼赶到时,被眼前情景惊得呆了:

只见眼前一个大阵,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大阵当中,有一对儿俊男靓女,男的挽着女的腰,女的半倚半靠在男的肩头,气定神闲地观看战斗!

这一男一女的身后,站立着两小队一百个妖修仙兵,正看押着自己斑斓族二十个仙道高手!

旁边,还有三个小队,一百五十个妖修仙兵,咧着嘴巴也在观战!

大阵正中,有两个妖修仙兵小队,围住了一人搏杀!被围的修仙者,虽是仙道四阶,却是防守无力,着着中招,净是挨打,却还不了手!

王一吼心胆俱裂,大喝道:“都给我上,救族长啊!”

王一吼一声吼过,领二十仙道虎妖抬手先攻大阵,不想大阵中,那三队妖修,登时赶到,依托大阵,对抗起自己这二十一个仙道高手起来了!

王一吼更是着急,一边吼着连叫“快打”,一边吼着:抓紧通知另三位长老和那三队人马!

不多时,另三队斑斓族虎妖们都先后赶到了,眼看着斑斓族虎妖力量大增了,大阵中那个男的却是突然出了手!

只见那男的,凌空跃起,手持雷电霹雳剑,直削族长王之威的虎头!

原来,李诗剑用上了当初收服李鸾青的办法,来炮制这虎族族长王之威。

李诗剑虽然不知道王之威是斑斓族的族长,却是清楚地看到,这家伙的修为境界和实际战力,比另四队领头的虎妖都高一些!

李诗剑手中天雷霹雳剑挥过,王之威“啊”地半声惨叫!为何是半声?因为剩下的半声惨叫,因为脑袋被斩了下来后,不能发声了!

王之威的确远胜李鸾青多多,当时虎爪前伸,一把接过自己往地面上掉落的头颅,抖抖地往自己的脖子上安装!

李诗剑无声而嘻,待他安装好了后,又是一剑,王之威忍不住又是半声“啊”地惨叫!

大阵之外,四个斑斓族长老并八十个仙道虎妖都是看得眼中滴血,快要疯了!更是拼命地攻打大阵,然而,大阵之内却是二百妖修分作四个小队,依托大阵跟自己四队人马相斗,一时间,哪里打得破人家这大阵?

王之威惨叫声未完全停下,又把脑袋装到自己的脖子上了;哪知对面那男的,简直是太缺德了——才刚刚安装上,他又是一剑,又给削断了!

每将断头接装上一次,就大大地消耗着王一威的大量的仙家仙道真元一次,一连三次削断后,王之威再也忍不住了,就从胸腔里仿佛是用腹语一般地发声问道:“恶贼,你怎么这么狠毒啊?”

“对于想要灭我陷空山的家伙,我岂能不狠一些毒一些?哈哈哈哈!”

“你这小贼徒!你,啊——”王之威没有骂完,又痛苦地惨叫起来,毕竟被砍脑袋的疼痛,即使是仙人可以再生,那也不好受啊!

王之威是忍不住地惨叫,带给大阵外面的斑斓族其他诸妖修的心理影响,那是不要多说了的——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你岂能让他斑斓族的四长老对族长不关心?

大阵之外,那斑斓族的虎妖们,个个红了眼,拼死攻击,然而,人力有其不达,对面的大阵,有四支妖修小队在顶着,打不破啊!

那斑斓族的虎妖,有的都已经看不下去,泪流满面了,可是,那恶魔一样的俊男,却还是恶魔一样地在割着族长的头颅!可怜的老族长!有的斑斓虎族妖修已经是忍不住地大哭大叫起来,一边哭一边攻击!

可怜攻击无效!

李诗剑呵呵冷笑!他已经从那些斑斓族的虎妖的叫声里听明白了,敢情被困在阵中,一动不能动,只任自己割头的是斑斓一族之长!这个好啊!人无关不走,鸟无头不飞,降服了这个族长,那不是可就大发财源,“添丁进口”了吗?

李诗剑哈哈大笑,向那族长喝道:“别看你修为境界高,李某自有办法叫你魂飞魄散,你若是不想死,趁早说一声!若是想死啊,哈哈,李某有的是折腾死你的法子!”

意志毕竟是有脆弱的时候的,修仙者能修到这一步,没有谁是容易的,说不怕死,那是假扯,修仙者因为修仙不易,其实恰恰是最怕死的。

连连被砍了四五次脑袋,王之威早已没有什么威风了,听了李诗剑的话,急急忙忙地叫道:“你先不要砍我的头,让我说句话行不?”

李诗剑有过对付李鸾青的经验,心中料知此时这虎族族长已经害怕了,不由得心头大喜:他既是虎族族长,那么,我降服了他,大雪国岂不是等于一下子就占领了西陵万兽山,从此势力大涨?

想到这里,李诗剑哈哈大笑;“你投降,让你手下的人停止进攻,那么我就饶你一条性命!”

王之威虽然不是西陵万兽山的族长,但作为斑斓族的族长,毕竟也是族长的身份,何况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高高在上,这个时候,哪里肯丢了自己的老脸?

于是王方威一边惨叫,一边痛骂,听起来,那也是虎吼连连,声震四野!

李诗剑在下位世界时,削平诸侯,一统天下,对于这种表现,早已是识其根本矣,情知这位虎族族长,那也是一口气撑着罢了,也就是啄木鸟以疟子——毛软嘴硬罢了。

李诗剑哈哈笑道:“不投降也不要紧,我倒是挺佩服你这份刚强的。不过,我还想见识见识你这份刚强能风到哪里,强到何方!”

一语未毕,李诗剑宝剑轻挥,王之威再次头落!

这一回,王之威闭嘴了,只是努力抓住自己的脑袋,往脖子上安装。

大阵之外,双方急战正酣,那虎族四长老,带了各自的小队,撕心裂胆,却是不停地进攻,然而,越来越绝望,却是他们心情的写照!

李诗剑已经是第八次砍了王之威的脑袋了,王之威则已经是第三次一声不吭地安装自己的脑袋了。

大阵外面,是呼斗正酣,大阵里面,却是默然无声地,一个安上脑袋送给另一个砍。

王之威的安装脑袋的动作,已经是越来越缓慢了。李诗剑大喝道:“大阵外面的虎族妖修们,你们听好了,若是再不停止进攻,下一步,我把你们族长的脑袋砍下来,就不再给他安装上去的机会了!”

却说大阵之外,斑斓族四长老带着各自的二十手下,听了李诗剑这个话,一个个都是攻击陡停,哀号起来了。

大阵之内,那王之威,被两小阵以阵法攻击之力束缚得死死的,除了一双手能把脑袋往脖子上安,别的任何动作都做不了!李诗剑又是一声大喝:“束手!”

听到大喝,众虎妖们是莫名其妙!但是,紧接着,他们就都明白了,只见大阵之内,两队妖修仙兵小队阵法攻击再紧一步,王之威连双手也不能动弹了——果然是“束手”矣!

斑斓族族长王之威束手的同时,李诗剑手中的天雷霹雳剑却是压在其肩头,剑锋透出森森寒芒和闪闪电光,比划着王之威的脖子——斑斓族众妖齐声惊呼,李诗剑哈哈笑道:“族长大人,你是投降不投降?”

第二百七十一章、巧取西陵万兽山

词曰:

须当天下为公,问东风,漏掉花开哪朵向阳红?

私心在,人情败,斩毒龙,舞剑挥刀血染碧如枫!——小词调寄《相见欢》。

话说李诗剑,将天雷霹雳剑直比划王之威的脖子,吓得大阵之外的斑斓族虎妖们惊呼,只叫“饶命!放过我们的族长吧!”

王之威听得心神俱寒,无奈求饶道:“我代表斑斓一族认输,还望饶过老夫一命。”

李诗剑笑道:“我本就没准备取你性命,不过,要我饶过你这条性命,你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敢问是什么条件?”

“你做我的血誓奴仆,舍此一条,那就不要谈了。”

王之威沉默,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自爆,就在沉默中投降!王这威没有选择自爆,而是选择了投降。

于是,李诗剑收得了自己的长二个血誓奴仆。

王之威做了李诗剑的血誓奴仆,斑斓一族自然也就成了李诗剑的部属。

李诗剑当即命令斑斓族众妖修,列队进入大阵里,接受训话,讲明了自己收纳斑斓族妖修,训练仙兵队伍的目的。

到了此时,斑斓族一百多号仙道境界的妖修,初步放下了心中的忐忑不安,也都半信半疑地接受了大雪国的一统妖域的公道正义理念。

得了斑斓一族之助,李诗剑更进一步地了解了西陵万兽山的情况。当时李诗剑心中暗暗地构想了一个出奇制胜,智取西陵万兽山的计策来了。

当时李诗剑向斑斓一族族长王之威道:“王族长,目前我们大雪国,正是需要大批人才的时候,凡是为我们大雪国出力流汗的,大雪国必不亏待他,但有功劳,必予爵赏!”

王之威唯唯。

李诗剑道:“我们也不必绕远了说话,如今我大雪国国主女王也在这里,李某作为大雪国的李天王,说话还是可以作数的——王族长,只要你立了功,你就是我们大雪国第一国公。”

国公是什么?王之威不明白,李诗剑支是解说得清清楚楚,大雪国一统妖域之后,国主女王之下,设有天王一人,即是我李某,天王以下,按公侯伯子男,由高到低,设五等爵,国公,是公爵级别,却是公爵中的最高者。

作为国公,大雪国自会封赏他土地——比如王之威,若是果然立了功,那么,就把西陵万兽山封做他的领地也未尝不可。

王之威明白了做国公的好处,当然是心头大喜,何况如今他已经是李诗剑的血誓奴仆了,对于李诗剑要求他做的事情,又岂能违背?

——当然,李诗剑做事,心思比较周密,虽然面对薛小妹时,他就变成了一个傻子,然而,此时处理起斑斓族的归心问题,特别是涉及让斑斓族配合自己,智取西陵万兽山这个大事情上,李诗剑担心斑斓族妖修中会出现抵触乃至背叛的情况——

在李诗剑的要求下,斑斓族四长老,王一吼、王二吼、王三吼和王四吼,都做了王之威的血誓奴仆。他们这四个,作为本族长老,做本族族长的血誓奴仆,本来从道理上说是讲不通的,但是,李诗剑说得清楚,他们做血誓奴仆的时间不会太久,当大雪国一统妖域之后,这血誓约束即当结束。

这一招,令斑斓族一族,果然无有一个妖修敢心生背叛的念头!

李诗剑经历收服李鸾青之后,已经深知血誓对血誓奴仆的约束力了,此时心中盘算也定了,当即说道:“李鸾青、薛三把、薛地龙、薛地虎、李尚、薛大狗、薛三郎!”

七个小队长以李鸾青为首,当即都是迅速跨步出列,响亮地答曰:“到!”

李诗剑道:“你们领着各自小队,回去好好训练!李鸾青!”

“在!”

“你给我好好地守护好陷空山和半周山!”

“是!”

然而,回答过了这一声“是”之后,李鸾青有些奇怪了:“天王您这是要……?”

李诗剑哈哈笑道:“我要陪国主女王,前去西陵万兽山,收服虎族的白额族、黄风族和黑纹族!”

李鸾青一听,当时可就汗下来了,心中不由得叫苦:“主人哪,我的个爷爷啊!你竟然是要夫妻二人随这刚刚收服的虎妖们去闯虎穴啊!你要是有了个三长两短的,我这条老命不就是给你陪葬了吗?”

李鸾青赶紧劝阻,然而,他的脑袋却是常常会短路的,语言表达也是常常会链接不上的,凭他那张嘴巴,哪里说服得了李诗剑?更何况,李诗剑心中算得细密,主张既定,是不可能轻易更改的呢?

李鸾青说不动李诗剑,相反,李诗剑笑着劝道:“放心吧,我与国主女王前去,目标小,动静小,不易惊动那三族,更便于行事;带上大队人马,反而容易惊动他们。

若是你们不放心,可以让李尚带一小队五十人,化整为零,分散隐蔽地接近,到了地头儿,再行集合,与我联系,听我命令。”

李鸾青听得迷迷糊糊的,似明白似不明白地点点头,无话可说了。

安排既毕,李诗剑与薛小妹夫妻两个,由斑斓族族长陪护着,众斑斓族妖修众星捧月一般地簇拥着,一路往西陵万兽山风遁。

不数日,一百零七人来到了西陵山,远远看去,西陵山耸入云端,遮天覆地,犹如一只巨大的妖兽蹲踞天边。

近看时,但见此山,岭高林密,峰险坡陡。王之威为李诗剑夫妻介绍道:

“国主,天王,此山方圆一百五十万里,岭秀峰奇,四大主峰之东西南北峰,分别是我们虎族四支分居之地,我们斑斓族,就居北峰,我们族的老族长,也是黄风族的族长,如今是即将跨过仙道四阶,晋阶仙道五阶的了。”

李诗剑一边听,一边点头,随斑斓族五老直上斑斓族妖修所居北峰。但见这西陵山北峰,正合兵家重地之谓,李诗剑心中暗喜:此峰易守难攻,我此行即便不能拿下整个儿的西陵山,但这虎族斑斓一支既为我所用,我便可以据此为点,足以用武矣!

诸人上得山来,斑斓一支虎族妖修们都是大感诧异: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怎么那么靓丽?族长大人为什么对他俩那么亲近?

然而,族里自有规矩在,没有哪个虎妖敢冒昧询问。

再往前走,就是斑斓族的议事大厅了,这大厅却是依山洞而建,前半部分是大厅,里面的是后洞,别有布置。

到了斑斓族议事大厅之后,王之威当即按照李诗剑的安排,作好了布置,随即,派出斑斓族长老王一吼前去东峰黄风族,邀请族长王之权前来饮酒。

那王一吼来到东峰,拜见了族长王之权,说道:“老族长,我族族长交得一双道友,他二人擅长夫妻联手一招,十分厉害,因此,特地命我来请您去饮酒,也是会友,相互切磋之意。”

“噢?有这种事情?那夫妻二人的修为境界都有多高?”

“男的才灵道七阶,女的却已经是仙道初阶了。”

“哈哈哈哈!”黄风族族长,虎族妖修的老族长,一统西陵山的王之权大笑了:“一吼,你这是开玩笑的吧?之威老弟想请我饮酒,那就直说嘛,何必弄这个花哨名堂?”

王一吼干笑道:“哪里有什么花哨名堂?族长,我们支族长就是这么说的哈。”

“我去!我去!我这就去,走吧。”

王之权自然没有任何怀疑,欣然随王一吼风遁而至,到了斑斓族议事大厅时,只见里面早已摆好了酒宴,正中主座上,王之威作陪,尊位上一男一女二客高踞,正谈笑风生。

王之权瞅得清楚,那男的果然只是灵道七阶,女的果然是仙道初阶。王之权心里暗道:

“之威老弟这是活回去了,区区灵道七阶加一个仙道初阶的家伙,那男的,老夫我瞅着是个人类,那女的,居然是雪魅一族的,嗯,他们这点儿修为境界和实力,那也是不够看的呀!”

王之权意气洋洋,气宇轩昂地,来到大厅门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大厅上,李诗剑和薛小妹,都是早已立起身来,都是拱手施礼。王之威则是迎出大厅,说道:“族长大哥来得正好!小弟给你介绍一下……”

“嗯,进厅再说吧。”王之权打断了王之威的话,酷酷地说道。

李诗剑看得分明:这黄风族族长,一统西陵山的王之权,果然是仙道四阶;而且,看他神色,分明是轻视我夫妻两个。

李诗剑心内思考,同时神识传讯给薛小妹:“小妹,他有些轻视我们哪。”

薛小妹道:“喂,丈夫,你说,凭我们联手,你用那一招惊艳逼人,再把你新近领悟的一招梅雪争春接上去,是不是应该能完全胜得了他?”

李诗剑道:“小妹,我这招‘梅雪争春’,其实才只是半招啊,只是,我们不仅要胜他,更要一招制服他啊!”

薛小妹道:“喂,丈夫,你那招梅雪争春虽然只是半招,我们在用了联手一招之后,再加上半招合击,应该能保证胜利了吧?只是,想要一招制服他,这个,要不,我再附带用上魅惑神通?”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心生羞恼与悲哀,自恨无能,当即说道:“小妹,我不许你用这个神通!”

“喂,丈夫,你说不用,那就不用吧,我听你的啦!”

不说他夫妻两个,以神识传讯之法私聊,且说那王之权,进入大厅之后,大大咧咧,意气洋洋地直入上座,坐下来之后,这才向李诗剑夫妻说道:“贤伉俪请坐吧。”

李诗剑拱手一笑,坐了,薛小妹紧靠着李诗剑,半倚李诗剑的肩头,也就随着坐下了。

王之威道:“族长大哥,这二位是小弟我新结交的道友,他夫妻二人有个特别的本事,那就是联手一招,几乎是天下无敌啊!”

“噢?几乎是天下无敌?照这么说,那就是应该还有人能胜得过了,是不?”

王之威情知王之权这是瞅不起李诗剑夫妻,他此时已是李诗剑的血誓奴仆了,听了王之权的话,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倒向李诗剑夫妻的,在他的内心深处,竟是更希望李诗剑夫妻胜过王之权。

当然,为了制服王之权这位老族长,王之威与斑斓族四长老,对于这场宴会,早已布置了个妥当,说起来,王之权此时,却是身在鸿门宴上而不自知。

当时诸菜布齐,斑斓五老并李诗剑夫妻与王之权都开始饮酒,才饮过了数杯门盅,王之威就悠悠然说道:

“族长大哥,刚才啊,你说应该还有人能胜得过我这二位道友夫妻联手一招,说真的,依弟弟我看哪,我们妖域这边,大约是除了金山老鬼,还真的是无人能接下这一招!”

“嗯,你是跟这二位道友交过手试过招了?”说到这里,王之权这才略略有些重视李诗剑夫妻二人的意思,说道:“之威老弟,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二位道友的尊姓大名——”

王之权这才转向李诗剑夫妻说道:“二位芳名?”

这样问话,显然有些轻佻,是轻视薛小妹,更是轻视李诗剑。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怒,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心中暗想着,且由你狂妄,你狂妄轻敌,倒也正便于我拿下你!

王之权的眼睛,却是更多地盯着薛小妹,心下暗自料想:人都说雪魅一族,天生地淫 邪,然而,这一族也的确是天生尤物,今看此女,果然是美艳不可方物啊!

李诗剑当即回答道:“老族长修为惊人,小可不敢当‘芳名’二字,贱名李诗剑,内子叫薛小妹。”

“嗯,你们两个联手,胜了我之威老弟?”

“哪里哪里,岂有此理,我夫妇联手,也只是侥幸挡得下王族长的一招而已。”

李诗剑开始嘴里开火车,贬低自己,抬高王之威,以便让王之权进一步得意张狂。

王之权听了,哈哈大笑道:“年轻人知道谦虚恭敬就好!我料你们是联手一招,挡得下之威老弟一招后,以你们的修为境界,引得之威老弟心下佩服,这才引以为道友的,是不是?”

“正是!正是!王老族长竟是如亲眼看见一般,佩服!实在是令小可佩服!”

“哈哈哈哈!我们就这么闷头饮酒,也没甚么趣味!不如我们这就切磋切磋,以助酒兴,如何?”

“不,不!我夫妻二人,联手也能当得起老族长的一招啊!”

“不要紧!老夫我出手自有分寸,哈哈!”

李诗剑此时一再谦让,反而使得王之权更为得意,坚决要比试。

李诗剑以神识传讯法跟薛小妹说道:“小妹,我们示弱在先,到了真正动手时,要抓住先机,一招制胜!”

这边夫妻二人心意相通,李诗剑一仍是生动的无奈,点头表示同意,嘴里犹自谦逊:“还请前辈容情!”

王之权早已是跃出大厅,当先飞上了北峰高处,抓住一朵白云,盘坐下来,只待李诗剑夫妻来到。

不多时,李诗剑夫妻在斑斓五老的陪同下,到了。

王之权道:“来, 来,来!我们就在之白云上交手切磋吧!”

面对这种情景,李诗剑当即神识传讯,对斑斓五老作了一番交待,斑斓五老自然是唯唯应命。

交待之后,只见李诗剑揽着薛小妹的腰,轻轻一飞,上了白云,对战即将开始矣!

第二百七十二章、一招致胜再逼降

词曰:

春风春雨春晖好,日日莺啼早。坐观春水碧云天,一树柳腰还似去年弯。

去年风物今年忆,记在轮回里。时来运转有穷通,造就人生春夏并秋冬。

——小词调寄《虞美人》。

话说西陵山北峰,半空之中,那虎族妖修老族长王之权早已立在白云之上,见李诗剑夫妻二人已到,当即说道:“来, 来,来!我们就在之白云上交手切磋吧!”

当时李诗剑神识传讯,跟斑斓五老们说道:“嘿,他倒是挺会挑选比武场地的!定在这白云之上来比武,我们在北峰上的布置,可不就是等于瞎忙活了吗?是不是这王之权有了什么察觉?”

斑斓五老自然是以其族长王之威为首,王之威也以神识传讯法答道:“回天王大人的话,我们的老族长往往是行事出人意表,他选定在白云之上作比武场,虽然让我们想不到,却也不像是察觉了我们什么。”

“那你们就按我们预先设定的第二个对策,按我教你们的,结成五行阵势,不动声色地包围住他!”

李诗剑一边回话,一边是揽着薛小妹的腰,轻轻一飞,上了白云,夫妻两个是并肩而立。

王之权早已是大显神通,将一朵白云整理得地面一样平整,正好做个比武场。

那斑斓五老,以斑斓一族族长王之威为首,五个是四下散开,各抓了一朵白云以立足,看起来是好奇观战,其实是暗暗地布成了一个简单的五行阵势——

这阵势,当然是李诗剑教给他们的,此时纵然斑斓五老还不太熟悉,但是,用来协助李诗剑夫妻二人对付王之权,还是够用的了;毕竟五老也都是仙道四阶,比王之权也只是稍逊风骚罢了。

王之权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斑斓五老这么着四下站开是为了对付自己的,他的心思,此时却是放在怎样一招胜敌,争得光彩,削李诗剑夫妻与王之威的面皮上了。

在王之权看来,自己只要轻松胜了李诗剑夫妻,那么李诗剑夫妻就会当场丢脸,王之威自然也就跟着脸上无光了——

自己作为一统西陵万仙山的老族长,其实也就相当于是此山山主,只是,从来没有自称山主罢了。至于王之威这个斑斓族的族长,虽然是自己所辖,但是,辖制辖制,既为我所辖,我便要对其有所制!总而言之,不压他一头,自己这老族长就当得掉价了。

借助削李诗剑夫妻的面子来削王之威的面子,正是既隐蔽,又不伤虎族和气的好时机啊!

王之权这种上位者的私心,王之威当然是不甚清楚的。

话说当时,王之权将私心里的小想法一一收起,作好比武准备,这才漫声说道:“贤伉俪请!”

薛小妹婉娩一笑,看向王之权,嘴角轻轻上扬,意思深长,看得王之权一呆;李诗剑却已经是拱手说道:“王老族长请!”

王之权虽是心中一呆,却也及时反应了过来,当即收束心神,傲然说道:“老夫比李道友的修为境界高出甚多,比薛道友的修为境界也高出三阶,哈哈!不是老夫倚老卖老,口出狂言,只怕若是老夫先动手,贤伉俪是没有还手机会的!还是你们先请吧!”

王之权这么说时,李诗剑与薛小妹却是相互以神识传讯之法沟通交流,估算着二人与王之权之间的距离——毕竟薛小妹的冰雪领域攻击,在李诗剑的助力之下,最初才不过是十丈远,到了李诗剑晋阶灵道七阶,也才只是堪堪达到十一丈远——

要在最佳距离的位置上出手,攻击效果才能达到最佳!

此时在白云之上,双方相距离有八九丈远,李诗剑揽着薛小妹的腰,轻轻向前走去,看不出任何出手攻击的征兆,王之权眯了眼睛,盯住了对面夫妻二人。

双方距离只有五六丈了,李诗剑用神识传讯法向薛小妹说道:“小妹,五丈多距离已经是最佳出手攻击距离了,毕竟太近了,他的反击也不好躲避。”

薛小妹含笑看着王之权,却是听着李诗剑的话,点了点头。

王之权看得莫名其妙,不知薛小妹笑看自己,点头又是何意,不由得有些急躁起来了,又一次说道:“贤伉俪请了!”

李诗剑听了,也就说道:“既是老族长一再逊让,那我夫妻二人也就有僭了!”

此时李诗剑,左手揽着薛小妹的腰,右手中一柄长剑乍然出现。

王之权一直盯着李诗剑夫妻两个呢,此时一见了李诗剑的剑,心中暗道:

“他这柄宝剑,雷电隐隐,居然是八品道器!虽然虽然法宝可以增加本主的攻击力,但是毕竟这把剑品阶不够高;不过,他既然用剑,应当属于剑仙一派的修仙者吧?这一派,修为境界往往不如其剑招精妙,看来,他夫妻两个应该是剑招上相互配合,这才形成联手一招。只是,修为境界不够,就如三岁的娃儿舞大刀,那也不过是花架子罢了!”

王之权这样想时,不由得点点头,说道:“出手吧!”

李诗剑道了一声“请指教!”随即天雷霹雳剑出手,但见剑尖颤动,隐有雷鸣之声响起,然而,这一剑虽是剑尖颤动,却是并不攻出,只是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杀气逼来!

王之权心中吃了一惊:“好家伙!他这境界修为不高,但这杀气却绝对不是没有杀过人的小白们所能领悟到并且外放出来的呀!”

王之权正自心中感叹,只见对面二人动了!

蓦地,四面风雪大起!大风大雪之中,王之权分明感知到了寒气侵骨,面前风雪迷眼,几乎看不见一切,唯有神识外放才是应对的正途!

然而王之权也分明看到,一张明眸皓齿的春风骀荡的笑脸,竟是映在自己的脸前——王之权没想到,这是薛小妹在发动冰雪领域攻击时,还同时用上了魅惑神通!

王之权只觉得,身边的空间忽然变得如同泥潭一样滞碍着自己,连神识外放也都受到了限制!

王之权大惊:这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领域攻击吗?

然而,不待王之权的脑袋里转过圈儿来,只见眼前一片红艳,似有幽香暗暗地扑鼻而来!

一枝红艳暗凝香!李诗剑轻轻吟哦着,天雷霹雳剑伴随着薛小妹的领域发动,也向锁定目标发起了攻击!

冰雪领域暴长,领域之内,大雪纷飞,红梅朵朵,风里更有隐隐的龙吟雷电之声,撼动人心魂!

王之权本是见得不妙,立即就要往后暴退,哪知身形一动,便感觉自己如同陷在了泥潭之中!

王之权内心深处,料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又仗着自己修为远高于对面夫妻二人,当时在那电光石火之间,收束心神,全力一挣,才觉得所受束缚略略减少,不想朵朵梅花扑面而来!

梅花红艳,更兼闪着微微电光,王之权心知不妙,自是不甘当场出丑,将身子扭动乱颤,只盼躲闪得了这眼前的朵朵梅花。

然而,一瞬间,雪狂花舞,却是李诗剑使出了那半招梅雪争春来了!这半招使将出来,虽然剑上攻击并未增强多少,但是,冰雪领域却是得到了骤然加强!

王之权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竟然是一动也不能动弹!

从尘世到诸天世界,从上古到如今,有多少那一瞬间啊!只是一个刹那,却如是可以永恒!

永恒的,有的是爱,有的是恨,有的是喜,有的是悲,有的是悲喜交加,有的是执手无语。

彼时彼刻,对于王之权来说,那一瞬间,漫长成了永恒!这永恒,带来的却是永远的难忘的记忆!一次失败的记忆!从此留下了永远的深深的恐惧的记忆!

修仙者最怕的是什么?那些为修仙之人记录其修仙足迹成长历程的写手们,都说是天劫,然而,究其本质,却是最为怕死。

毕竟修仙不容易,到了王之权这样境界的,那长生来之不易,哪里有甘心死亡的?

只是彼时彼刻,王之权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死亡!

王之权把眼睛一闭,心中哀叹:老夫一时轻敌,不唯毁了一世英名,也送了这一条大好性命!

王之权闭目受死之际,李诗剑天雷霹雳剑连连轻刺,薛小妹也是同步催动冰雪领域,片片雪花贴在王之权身上,领域压力和剑气逼得王之权抵抗不住,不由得现出了原身,却是一只好大的黄风大虎!那冰雪之透骨寒意又让王之权之只大老虎睁开了眼睛——

王之权心中不解,开口问道:“贤伉俪胜了,老夫已经是心服口服了,你们既然放过老夫性命,却为何还将老夫如此这般地紧紧束缚住?”

缚虎岂能不紧?李诗剑心中暗暗嘲笑:在斑斓族所居北峰上的布置都没派上用场,你倒是跑到白云之上来了!好在如今已经彻底制住了你,在你没有心悦诚服地投降我们大雪国之前,那自然要将你紧紧缚住!

李诗剑并不说话,只将天雷霹雳剑催发,雷鸣隐隐,电芒吞吐,摆出一副随手就能要灭了王之权的架式,同时神识传讯,命令王之威等斑斓五老为王之权求情。

斑斓五老一开口求情,就按李诗剑的事先布置,把底儿给漏了;只听斑斓五老齐道:“老族长,您就赶紧投降了国主和天王吧,我们不想失去您啊!”

王之权虎眼圆睁,怒问李诗剑夫妻二人并斑斓五老:“你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李诗剑此时才表明身份:“王老族长,今日你若不投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投降,我大雪国自会封赏你高官厚禄!”

“大雪国?什么大雪国?”

“什么大雪国?我本是大雪国天王李诗剑,我妻子便是大雪国国主,我妻子建立的仙国即是大雪国。”

“我呸!什么大雪国,老夫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你们两个,一个灵道七阶,一个仙道初阶,能成个甚么事情?还国主啊天王啊什么的,哎哟,我不,啊——”

话示说完,王之权惨叫起来了。

旁边斑斓五老一齐哀声叫道:“老族长,你就从了天王和国主吧!”

李诗剑威严地喝道:“王之权,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降也不降?”

第二百七十三章、大雪国气象初开

词曰:

谁挥盘古开山斧,气有清浊数。女娲抟土始生人,多少悲欢喜乐百年身。

光阴苦短人愁老,功业何堪道?英雄不令己失时,高唱开天辟地大风诗。

——小词调寄《虞美人》。

当时李诗剑逼降,威严喝令:“王之权,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降也不不降?”

“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大雪国,名不见经传,我王某虽然佩服你们这联手一招,却不能投降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国,我西陵,哎哟,你!哎哟,我西陵万仙山,在妖域这边,那也是鼎鼎大名,大名鼎鼎的,我虽然没有自号山主,却也不弱——哎哟,你们……”

斑斓五老仍然哀声呼告:“老族长,您就从了天王吧,我们不想失去您啊!”

斑斓五老玩不出什么劝降的花样儿,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

李诗剑道:“王之权,我大雪国,虽是初立,尚无名气,但恰恰是立国之初,我们更需要人才,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另外,本天王明确告诉你,我大雪国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你西陵万兽山,今天你是降者得生,不降即死!”

“我偏偏是既不想死,也不想降!就是不想死,就是不想降,你,哎哟!你们……”

李诗哈哈大笑:“我明白了,说到底,你是嫌弃我们大雪国没有你们西陵万兽山势力强大,不甘心投降呀!”

说到这里,王之权早已叫道:“就是就是!你既然知道这一点,还逼我投降你们做什么?你们咋不投降我西陵万仙山哪?啊?”

李诗剑听了,乐了,心中暗笑:“这老家伙不是说胡话吗?得了,他这必是怕死,外强中干了,才会如此胡言乱语,居然想让我们投降他西陵万兽山,笑话,真是个冷笑话!”

心里这样想,李诗剑嘴里却是说道:“你呢,只是个裹足不前,不思进取之辈;而我们大雪国却是志在天下,一统妖域,建立起一个合理有序的修仙者仙国,禁止弱肉强食抓仙菜,让妖域成为修仙者的天堂!你说,你王之权有这么高远的理想吗?若是你有这样的理想,我们大雪国自然可以举国投降你!”

王之权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当然想都不相过这个事情。不过,你的理想也只是空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李诗剑微微而笑:“只要你投奔我们大雪国,我们大雪国这个理想就一定会能实现!”

“我投降大雪国,你们的理想就能实现了?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诗剑笑道:“今天你知道了,还不赶紧投降吗?”

王之权行事果然是出人意表,只听他说道:“要我投降也可以,但是不能赶紧,我赶不了紧,而且……”

王之权答应投降,李诗剑反而有些不放心了,毕竟这家伙是个仙道四阶的高手,若非夫妻联手,哪是万万敌他不过的。

想到这里,李诗剑笑了笑说道:“你不想赶紧,我也得趁空儿想想,呃,若是你这是哄骗我,假投降,那我们大雪国可不就是吃亏上当了?”

王之权听了,心中暗惊:“我给他来个装疯卖傻,不想人家也不是愣子,精明得很,这可怎么办?若是他们逼着我立血誓,让我做血誓奴仆,那多丢脸掉价呀?”

王之权心里想着,口里一时作声不得。

李诗剑突然向斑斓五老说道:“你们绑了王之权,先行看押,让他看看我大雪国如何全盘接收这西陵山!”

“是!”

斑斓五老光答应,却是不作行动,那斑斓族长王之威更是一会儿工夫就出了满头大汗!

李诗剑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你们?”

原来李诗剑说是要绑了王之权看住,斑斓五老不明白怎么绑了看住,毕竟王之权那是仙道四阶中顶尖儿的修为境界,怎么绑才能绑得住啊?

恰恰此时,李尚的信儿到了,五十人要申请上山来护卫天王与国主。

李诗剑一寻思,来得正好,利用这五十人看押王之权倒也正合适。

李诗剑一声令下,李尚带人上了西陵山北峰,斑斓五老之族长王之威早已降落到山头上迎接去了——无他因,王之威现在是李诗剑的血誓奴仆啊!

那王一吼王二吼王三吼与王四吼四个,虽然奉李诗剑之命做了王之威的血誓奴仆,在王之威看来,还是自己前去迎接最好,一来显得对主人忠心,二来回避了面对王之权时的尴尬。

王之威领着李尚一队五十人来到大厅前时,李尚一队五十人正看见一朵白云冉冉,从天而降!这白云越是接近地面便越淡,转眼间白云完全消散,只见国主与天王夫妻二人押着一个仙道四阶的大老虎降落尘埃!

李尚心中惊讶佩服,暗道这必是天王与国主夫妻二人联手一招,制住了大敌一个!

果然,李诗剑笑向李尚道:“李尚,带你这队人马,用阵法束缚了,看押住这一统西陵山的实际山主,黄风族族长!”

李尚道了一声“是!”随即五十人布成阵势,将王之权看押了。旁边王之威赶紧上前,引李尚一队押着王之权,进入大厅后面的后洞里去了。

却说王之权,自以为李尚小队个个都才是灵道九阶,必然看不住自己,还想趁机逃走呢!

哪知李诗剑夫妻二人虽然收了招,王之权才一动,李尚小队早已扑了过来,大衍阵法立时布成!

王之权就在阵中冲突,却又哪里冲突得出去?到了此时,这王之权也才算是彻底服了大雪国的厉害!

王之权再开口叫投降时,李诗剑哈哈大笑:“你先前说是不须赶紧投降的——你且看看,今日之西陵山,究竟是谁的天下!”

王之权听了,不明所以,李诗剑早已向斑斓五老命令道:“你们将大厅收拾收拾,先去请那居住西峰的白额族的族长王之势前来!”

王之威听了,当即派出王二吼前去邀请,不多时,白额族族长王之势到了。

当时斑斓五老引王之势入座饮酒,酒过三巡,又是进行比武,这王之势比起王之权,差了许多,李诗剑夫妻二人,联手一招即行擒住!

王之势不比王之权,再加上斑斓五老帮腔说话,那也是好劝降得很。

接下来,如法炮制,李诗剑收了西陵山南峰的黑纹族虎妖族长王之风。

此时西陵山四族虎妖族长,有三个都做了李诗剑的血誓奴仆,李诗剑于是带了斑斓五老并另两族族长,来见王之权。

王之权此时已经知晓了整个经过,情知血誓既已立下,自己黄风一族是对抗不了另三族齐攻的,当时也就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乖乖地立了血誓投降了!

李诗剑大喜过望,立即吩咐“添酒回灯重开宴”!

这一回,大家可就真正地都是“一家人”了,当时酒过三巡,众虎妖都是不住口地恭维李诗剑夫妻,左一声尊“天王”,右一声敬“国主”,那场面倒也来得热烈。

饮到酒话无忌处,那王之权站了起来,向国主夫妻二人敬酒,敬过了酒,王之权道:“天王既是总管我们大雪国仙兵军政,不知下一步打算进攻哪里?”

李诗剑笑道:“这个么,我现在还不好决定,毕竟我对妖域这边还不熟悉,不知王大国公有何高见?”

——原来,王之权这个官来得快,这边才投降,那边就被封做了大雪国国公。

前文说过,大雪国本是要封王之威做第一国公的,不想王之权投降了之后,王之威甘让第一国公的头衔,于是大雪国国主薛小妹薛女王就封王之权做了个西陵山国公,封王之威做了首义国公的公爵爵位。

新上任的王大国公说道:“天王,我们妖域这边,大的势力有十来股,中小势力,那算起来的话也有近千股,要一一铲平,也不容易啊。”

“嗯,那么大的势力,离我们最近的有哪些?”

“回天王的话,十来股大的势力中,多数都跟我们西陵山相差不多,超大的势力,离我们最近的,却是黑水湖;稍远一些的,是万象城和大梦沼泽,离我们最远的,是那孔雀岭。”

李诗剑听了,沉吟道:“原来是这样。”李诗剑既然有心扶助妻子薛小妹立国,岂能对这妖域真的一无所知?用兵之前,斥候不知派出去了多少回——

李诗剑早已是胸有成竹:“既然是这么个情况,你们都是大雪国可信之重臣,本天王也就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们大雪国要铲平妖域,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修仙者的仙国,天堂一样的仙国,如何起步走,本天王我也是考虑过了个大概了!”

“天王英明!不知天王是怎么考虑的?”

斑斓五老、王之权、王之势,还有那王之风,个个动问。

李诗剑笑道:“这个也很简单,我们大雪国,先一步要弃大就小,再一步是弃小就大。”

“喂,丈夫,什么是‘弃大就小’和‘弃小就大’?”薛小妹只管当自己的大雪国女王,早已就是把这一统统妖域的仙兵军政大事全部交给了李诗剑,此时她半靠着李诗剑,听得突然来了兴趣,就插说了这么一句。

薛小妹这么问,其实斑斓五老与黄风族长王之权、白额族长王之势和那黑纹族长王之风也都想要问问。

李诗剑看着薛小妹,眼里是一片痴迷,轻轻说道:“小妹,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呢?平时你不过问的呢。”

薛小妹娇娇地道:“喂,丈夫,平时我也不过问的——你不是说过的么,女人要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我反正是只要征服你就行了。本女王就是要你征服世界,才好安做女王的嘛。只是你这个话说得有趣儿,我以前没听你讲过哪。”

李诗剑轻轻地抚了抚薛小妹,说道:“小妹,”然后李诗剑又看向另外几个,接着说道:“二位国公,‘弃大就小’,和‘弃小就大’,是这么一个意思!”

刚刚说道这里,就听得大厅外面,乍然间响起了一片声的喧哗!

第二百七十四章、女王颁布公平令

词曰:

天无私覆公平在,洒遍人间爱。一春几场落花风,叵奈天心人意不相同。

女王颁布公平令,教化明心性。仙尘正道是沧桑,但记名垂青史永流芳。

——小词调寄《虞美人》。

却说当时,李诗剑正要纵论就小弃大和就大弃小之谋划,斑斓族议事大厅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大阵喧哗声!

当时座中诸人都是闻声起身,出了大厅来看时,原来是黄风族四老,带了数百妖修,来要他们的老族长王之权的人来了!

王之权见是自己的族人,当即喝斥道:王一刀、王二枪、王三棍、王四棒,你们四个想做什么?

那王一刀赶紧上前施礼,说道:“回老族长的话,有族中小子,说是路过北峰,见您在白云之上与人比武,受人劫持——小弟我不放心,这才领了族人赶过来了!”

王之权听了,斥道:“哪个浑小子胡说八道的?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喝酒的么?”

王一刀听了,回头向一个本族妖修斥道:“王小奈,你给我过来!你这是谎报军情啊!你可知罪?”

那王小奈听了,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口中称道:“族长爷爷,族孙我不是有意的,我当时远远地路过,的确是见了您老人家受了一男一女的挟持了呀,您瞧,这可不就是那一男一女两个么?”

说话之际,王小奈伸手一指李诗剑与薛小妹,为自己辩解道。

“胡说!”王之权怒道:“什么一男一女?男的是我们大雪国的李诗剑李天王,女的是我们大雪国的国主,李天王的妻子!你怎么地说话的?没有一点儿规矩,没上没下,没大没小的!”

“啊?大雪国?什么大雪国?”那王小奈傻了。

黄风族四老也听得莫名其妙。

王之权语重心长地说道:“嗯,你们关心我,这个我能理解,也很感动,不过,你们还不知道吧?如今我已经是大雪国的第一国公了,官封西陵国公,是大雪国第一国公,你们可知道?从今以后,你们不仅是我西陵山的力量,更也是大雪国的属下了,可都听明白了?”

黄风四老当然是有些不明白,都上前一步问道:“老族长,我们怎么就成了大雪国的属下了?我们只是您的属下,只服从西陵山的领导和管理。大雪国,与我们有什么个关系?”

“什么?”王之权怒道:“真是气死我了!我如今是大雪国西陵山国公,你们自然是既归我领导管理,又归属于大雪国领导管理!我代表的就是大雪国,你懂了吗?你们都懂了吗?”

黄风四老听了,面色都喜,却又说道:“老族长您既然代表得了大雪国,那还不如您就直接做了大雪国的国主得了!”

“胡说八道!做大雪国的国主,我是那块料儿吗?我,我,我……”王之权一口气儿说急了,细节上又不好意当面讲给族人听,嘴里是“我我”地“我”不出来了。

黄风四老却是迷信族长得很,当时都道:“我等誓死支持老族长做大雪国的国主!”

薛小妹当时就气恼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女王我的反哪?”

王之权听了,也急了,向黄风族四老并其他同族喝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们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我都不是国主女王和天王的对手,你们想干什么?真是想造反了吗?”

乖乖,造反,那是要押上斩仙台处死的,哪个敢呐?

于是黄风族人乖乖地闭了嘴,在黄风四老的带领下,都退回去了。

黄风族的事情,到此也算是基本解决了,不过,李诗剑仍然告诫了王之权一番,教他好好安抚黄风一族。

诸人陪同李诗剑夫妻二人,重回大厅,重新落座,再举觥筹,重议先前的话题。

众人再次行酒一圈儿,李诗剑道:“诸位,我们大雪国要一统妖域,在开头的时候,是不能贪大求洋的,一口吃不出胖子来!所以呢,我们先要就小弃大。”

什么是就小弃大?座中俱不明白,都是仰着脸,看着李诗剑,听他解释。

“弃小就大,也就是说,我们要先行扫清从陷空山、半周山,往西南一直到西陵山这一带的中小势力,扩充自己,让自己变大变强,等到完全控制这一带之后,再攻打附近的大的势力!”

“原来这就是就小弃大呀!”

众人恍然大悟。

李诗剑又接着说道:“等到我们强大了,我们再施行就大弃小之策,攻打大的势力,只要拿下,必然会震慑住那些中小势力,他们也必会主动投诚,归顺我们;然后,我们再啃掉那超大势力,如此,我料想是不出三年,我们大雪国必可一统妖域!”

众人纷纷叫好,李诗剑笑道:“诸位,这只是我的设想,计划会遇到变数,我们要与时同变,与时俱进。”

王之权道;“天王,国主女王,下臣我愿意率领我们西陵山人马,明日就为天王和国主女王出征!”

“大国公不必急于求成。”李诗剑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西陵山人马正宜于组建起一支仙兵队伍,我想亲自操练这支队伍,训练精熟之后再出兵,那时候必会如尖刀出鞘,所向披靡!”

听说要训练仙兵,西陵万兽山虎族诸妖修大佬们个个眼睛里发出好奇的光来了:

训练仙兵?好像是咱只听说过那鬼影大沙漠之南,有个天阵仙国,仙国里倒是大有仙兵存在的,我们这大雪国也要有仙兵了?仙兵们要训练什么?

众人说说讲讲,不觉已是日之夕矣。大厅外面,苍茫暮色,从远方的地平线上涌来,在暮色的远端,红轮已坠;而那西边的天空,却还残留着一抹金黄;在近处,西陵山是下半截子已经沉入暮色之中了,但在西陵山的四大高峰那里,西陵山的上半部犹然一片金光。

金光映入斑斓族议事大厅里,虽然一片明亮,却已是有些暗淡了,早有斑斓族妖修奉了族长王之威的命令,取来了斗大的夜明珠,照得大厅里亮亮堂堂的。

此时酒宴已经结束,众人依然在议事,李诗剑高谈阔论,提纲契领,也令在场诸人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样,心里亮亮堂堂的。

当时西陵山上,虎族妖修之黄风族、斑斓族、白额族、黑纹族,每族连族长都是各有五老,共二十人,又挑选了各族仙道修为境界之上的高手共三十人,组建了一只小队,训练大衍阵法,就由李诗剑亲自讲训《斗兵法书》、《斗阵法书》,手把手地教导这些人如何演练阵法,并运行阵法攻击。

对于阵法之道,这虎族妖修们哪里见识过?自从一开始学习,那是一个个地都觉得十分新鲜,又加上这些子妖修都是仙道境界,修为颇高,学习起来,自然也是入门快,进步快,既升其堂也,便入其室也喽!

前后不过是七八天的工夫,四族族长并长老,以及选拔上来的三十个仙道妖修组建的这一小阵,虽然离穷究阵道之理尚有很大差距,但对于五十人战阵如何运用大衍阵法,如何在战斗中阵法转换,却也都是练习得滚瓜烂熟了!

这些人训练的同时,李尚所领之小队,也并没有闲着,奉着李诗剑的命令,训练西陵山别的妖修们组成的五十人队。

李诗剑又调陷空山和半周山部分人马,前来组织训练,一时间,西陵万兽山上,组建了八个仙道境界的五十人队,这支人马是精锐中的精锐;一十五个全员为灵道九阶妖修五十人队,这当然也是大雪国的精锐之师。

李诗剑早已打听到了,在天阵仙国,这种五十人队叫做“微阵”也即为五十人队取了这个名字。

——前后半个月的练兵,大雪国共拥有三十一个微阵,仙兵总人数一千六百人,是为精锐;

而灵道九阶以下,全员都灵道八阶修仙者组成的微阵,则是总数有一百个,总人数五千,负责大雪国境内防守和治安。

到了这个时候,李诗剑带领大雪国仙兵,开始了第一步的战略行动,弃大就小,自西陵万仙(兽)山开始,往陷空山、半周山方向打过去,一路铲平诸多小山头上的中小势力。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从天涯路口,到陷空山,到半周山,再到西陵万仙山,方圆近二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归了大雪国。

李诗剑更是精挑细选,扩建大雪国仙兵队伍,至此,大雪国完全立稳了脚跟,拥有了近十万仙兵。其中仙道境界修为的仙兵,总数达到三千人,共六十个微阵人马;灵道九阶的达到两万人,共四百个微阵。

其余的,多数都是以灵道八阶修仙者仙兵,共七万多,一千四百多个微阵,对内负责治安,维持秩序,对外负责驻守,以保境安民及妖修。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欲济文事须武功,欲济武功须文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大雪国境内,有李诗剑主持,颁布下国主薛小妹之女王诏令,名之曰“大雪国公平四令”,令曰:

自本国主女王进入妖域以来,所见所闻,多有不公不平。修为境界高者,视弱者为菜,名之曰抓仙菜,实为弱肉强食。女王于此是目不忍睹,耳不忍闻。

又各地皆有祭神,管理各村各镇各大小城池、山头、水府,此制度有其便当,也有不妥之处,今酌令改之,取其可取之处,弃其无理之处,以安我大雪国境内诸妖修,人类。

尔等不论是人类还是妖修,俱为我大雪国国主女王之子民,理当和平共处,共建修仙者之和谐美好家园。为此,本国主女王诏告天下,约法于斯:

其第一条,凡在我大雪国境内者,不论有没有我大雪国人头证,皆当遵守我大雪国律令。有法必依,违法必究。

其第二条,不论是修仙者还是源初人类,杀人偿命,欠账还钱(修仙者还以灵石)。特别禁止任何修仙者自恃其强,抓弱者为仙菜,但有犯禁者,严惩不贷。

其第三条,大雪国境内,各大小山川、城池、村镇之祭神,既有其辖境,便当保境安民。

凡四时享祭之祭神,若有作奸犯科,或无端施其邪法于民,使人遭受无端之病痛或不幸,以要挟其人,侈求祭物,妄求供奉者,一经检举、发现,即当交付有司,严肃查处!

其第四条,凡大雪国境内,国主女王之子民,不论人类或是妖修,皆可修习《斗兵法书》,《斗阵法书》。

又,此前人类并无修仙者,今后我大雪国源初人类若要修仙,须登记地册,以便国家保护,不使受到伤害。

第二百七十五章、不小心李尚落网

词曰:

花开照眼千千朵,花谢真寥落。四时风物四时鲜,过了今年欢庆又新年。

真心买了假意账,道义全都忘。大江自古水东流,上了贼船谁个可回头?

——小词调寄《虞美人》。

大雪国国主薛小妹颁布下了女王诏令之后,公平四令初行之时,尚有妖修心中不服,以身犯险;然而,几回诛治之后,公平四令便得到了全国上下一致拥护。

因为从此不再受抓仙菜之苦,大大小小的妖修们也都是十分地拥戴起国主女王来了。

因为从此没有抓仙菜之虞,源初人类中也有人也开始修仙了,于是人类也都是十分地拥戴国主女王起来了。

大雪国内部之治理,暂且不说,单说这影响,文治加上武功,使得国境周边,特别是西陵万仙山附近,那些中小势力,既慑于大雪国之武功,又羡慕大雪国之教化,那也是纷纷归附。

大雪国立国前后才不过数月而已,已经是拓土五百多万平方公里了——

此时大雪国精锐仙兵,总数达到了五万,要李诗剑的率领下,正在攻打黑水湖。

黑水湖前线,大雪国五万仙兵已经扫清了黑水湖势力的外围。李诗剑正在商议军情,安排攻打黑水湖主湖区,会议即将结束时,李诗剑心中一动,于是惊讶地向身边的女王和大国公王之权、王之威等人道:

“噫兮!我留守大后方的半周山子爵李鸾青竟是突然死了!谁害的?”

薛小妹听了,惊讶地问道:“喂,丈夫,你说什么?李鸾青死了?他在大后方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王之权、王之威等也都感到惊讶:如今大雪国境内秩序井然,陷空山与半周山一带,靠近天涯路口,实属于大后方中的大后方啊?!

李诗剑早已下了命令,安排李尚回去主持陷空山和半周山事务。这才回过头来,总结会议精神,准备会后开战事宜。

——前文说过,那烁珠娘,定下了“从内部攻破堡垒”的复仇大计,准备要拉拢大雪国李诗剑的亲近部下,暗杀李诗剑与薛小妹。烁珠娘当时即风遁而起,往黑水湖这边飞来。

此时的烁珠娘,是料想不到李诗剑已经派了李尚回来接李鸾青的职事的。毕竟从那周胡,也即李胡的嘴里,烁珠娘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到了“大雪国正在攻打黑水湖”这儿就没有了。

黑水湖,烁珠娘是很熟悉的,当初在妖域这边,烁珠娘曾经媚惑过黑水湖妖修大头领,特别是跟那四头领乌友归,关系极近。

烁珠娘对乌友归施展自己的采药大法时,却是无效,反而被乌友归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那时,烁珠娘还只是仙道初阶,幸亏周硕猪及时赶到要人,那乌友归才恋恋不舍地放了烁珠娘走人。

烁珠娘一路风遁一路想,最终决定,到了黑水湖,自己先去投奔那乌友归,再伺机拉拢李诗剑的亲近部下,施行自己的计划。

当时烁珠娘正风遁飞行时,半路上碰巧就遇到了李尚!

李尚此际已经是由灵道九阶跨进了仙道初阶,他自然是衷心感激李诗剑,若不是李诗剑重点培养,李尚哪里能有今日的风光?

这李尚,烁珠娘并不认识,但是,李尚身穿着大雪国仙兵的制式兵服,烁珠娘一见,心中便暗暗说道:乖乖,这小子,修为境界才只是仙道初阶,肯定不是老娘我的对手!瞧他这一身大雪国的兵服,特别是那胸口挂的牌子,很显然他是大雪国的大官——

哼,老娘我这就想个法子把他给弄到手,先行培养一个棋子儿再说。

想到这里,烁珠娘隐藏了自身修为境界,只如是一个灵道初阶的女修仙人,先是往更高的上方风遁,却又迅速折向斜下方直奔李尚扑去。

烁珠娘突然间扑下来,手忙脚乱地扑到了李尚的面前!

李尚正自风遁呢,突然间听得“哎哟”连声,这声音是又动听又惶惑又急迫;李尚不由得展眼看时,却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修仙人,正往自己的怀里撞了进来。

这女修仙人一见李尚看到了自己,竟是一脸惶急怕怕里略略闪过一丝红晕,早已是开口叫道:“上仙救我!”

声到人到,李尚犹自莫名其妙,这美女就已经扑进了怀抱!

李尚大惊,只道这美女修仙之人是要暗算自己,正待有所动作,不想美女修仙人却已经就势攀住了李尚的肩,口中叫道:“多谢上仙救命!”

一语未毕,这美女竟然把脑袋埋进了李尚的胸膛。

李尚此时是赶紧抓住美女双肩,将之推出怀抱,口中问道:“你是什么人?什么救命?你有什么事?”

不想李尚才将美女推出怀抱,就发现美女是低垂着头,早已是满脸通红了!

这种娇羞,自是让人心动,李尚心中自然也不免是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

当时李尚问道:“美女,你说你是有什么事啊?有什么危险?”

“没有没有!”美女身子要往后退,李尚才想到自己双手还抓着人家的肩膀哪。

李尚脸一红,松了手,再看去时,只听这美女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谢谢上仙,小修我刚才练习风遁身法,不想是飞得太高了,一时失了控——哎哟,可是吓死宝宝了!”

李尚大奇:“真道境界就已经可以学习风遁术了,你怎么到了灵道初阶才学啊?”

美女自拍胸脯,一脸怕怕,这些个细节动作,有点儿那个味道,李尚自然是不免心跳。

然而美女却又一头扑进怀里,再次攀住李尚的双肩,喃喃说道:“上仙,你教教我吧。”

李尚此时,心似平原跑马一般,只以为是走了狗屎运,从此要拥有道侣了!

当时李尚就说道:“好,好!你跟在我身边儿风遁,这一路,包管你学得熟溜!”

哪知美女说道:“不嘛,你跟我去教我嘛!”

“去哪里?”

一语未毕,眼前景色大变,李尚已经进入了烁珠娘的随身仙府里了!

在烁珠娘这具随身仙府里,那李尚是无力反抗的,然而,烁珠娘并不打算跟李尚来硬的,而是用足了温柔功夫。

在烁珠娘的温柔攻势之下,李尚是全线失守,乖乖地做了烁珠娘的裙下之臣。

到了这个时候,烁珠娘才透露自己的意思:“我考验考验你,在李天王和我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选择谁?”

李尚左右为难,大雪国天王李诗剑和国主女王对自己那是大有栽培之恩的,眼前的美女却是也让人难能割舍啊!一边是恩,一边是情,怎么办啊?

李尚心中暗暗感叹:他吗的,要是你和我那李天王同时掉进了水里,你问我先救哪一个,哼,凭老子的神通,那是眨眼间就能把你们都救上来,可是,这,这,让老子我在你和李天王之间选择一个,你叫老子我怎么取舍啊?

李天王他,待我恩重如山,美女你让我从今难忘,我可怎么取舍啊?嗯?为什么是只能选择一个?你到底是真的考验我还是假的考验我啊?

啊,莫非你和天王有仇?想到这里,李尚不由得摇摇头:怎么可能?是了,她这是真的要考验我!

于是李尚笑眯眯地向烁珠娘说道:“烁珠娘,我当然选择你啦?你能陪我睡大觉,李天王又不能陪我睡大觉嘛!”

“滑头!”烁珠娘娇嗔:“你不说实话,骗我!”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骗你。”

“没骗我?那我现在叫你扶持做一件事,你做不做?”

“我说没骗你,就是没骗你嘛!说,是什么事?我李尚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做好你交待的事情!”

“好!”烁珠娘脸色一冷,眼中杀机一闪而逝,说道:“那你就去替我把你们的李天王给干掉!”

“啊?你你你这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烁珠娘的脸色已经是完全地冷了,“李尚,谁跟你开玩笑了?李诗剑他杀了周硕猪,我自然也替他报仇!”

“你是说半周山原先的那个山主,半周山祭神大殿的第一大祭神周硕猪?啊,我明白了,你叫硕猪娘,你是周硕猪的娘,为你儿子报仇的,是不?”

“放你娘的屁!”烁珠娘骂道。

李尚当时就呆了:怎么,你不是他的娘,那你是谁啊?你不是明明自称是硕猪娘的吗?哦,是了,你不是要报仇,果然是考验我玩儿的!

李尚正在心中转着念头,烁珠娘再一次开了口:“李尚,你既然识得周硕猪,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当年随了狂奔大潮,跑到天涯路口附近的陷空山,被王顶收留下来的。

那时我只是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做一个村子中的小小祭神,连陷空山都没去过几回,后来,我的实力提升了,到了灵道九阶了,这才被山主王顶提拔。

再后来,也就是几个月前,李天王和国主女王到了陷空山,灭了王顶,重用了我,我才得以享受李天王提供的魂晶和内丹,进步迅速,这才跨进了仙道初阶,半周山的那些个事情,我本来就没多少了解嘛。”

“原来如此,”烁珠娘听了,阴沉着脸说道:“那么我告诉你,我不是周硕猪的娘,名字虽然读音相同,但是用字不同,我本是周硕猪的妻子。”

李尚听了,当时脸就黄了。烁珠娘瞅着李尚的脸色,又接着说道:“李尚,如今我是让你给那个了,你总不能对我不负责吧?你要是不杀了替我杀了李诗剑,那我就要对不起你了!”

李尚听到这里,情知自己是必须选择一方,要么倒向烁珠娘,要么拒绝烁珠娘的了。然而,倒向烁珠娘,就凭李天王对自己的恩情,自己也不能对李天王下黑手啊!怎么办?

第二百七十六章、烁珠娘腆颜游说

词曰:

鹰击欲下先收翼,虎跃先伏地。豺狼本性是戕生,多少血流涂地已无声。

女人心计深深海,海底原针在。从来尤物数红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词调寄《虞美人》。

话说李尚迟疑难决之际,烁珠娘竟是忍住了心中的怒意,又使出软的一招来了!

烁珠娘又一番温柔地趴在李尚的怀里,只是折腾了一会儿,李尚就被折腾得上了火。

于是乎,美女就在那紧要的关头,又向李尚说道:“你好坏,光想占人家的便宜,却不替人家报仇,你都是仙道初阶了,还算是男人不?”

到了这个时候,李尚是再也没有抗拒之力,乖乖就范了:“谁说我不是男人!?啊,不对,虽然我本体真身不是人,但也是公的,知道不?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那个‘雄的’!要不,啊,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烁珠娘道:“谁要你证明?羞死了……嗯,你就证明一下子,就只一下子啊,我有些怕,我只怕你提了裤子就不认账了!要不,你可敢发誓?”

“敢!我敢发誓,我发誓不会的。”

“那你得给我留下什么作证物,也就是作信物,信物,你懂不懂?定情都是要有信物的;不然,你真的变卦了,我可怎么办?”

“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好给——啊,我把天王给我的印信给你,行不行?”李尚觉得,这个作信物,那是绝对管用的了!

“好,就是印信,你说给我什么就是什么。”

李尚答应得爽快;烁珠娘也奉献得爽快——于是二人开始乐呵去了。

过了些时辰,李尚起了身,烁珠娘也才得以起身,却是向李尚要过印信,收藏起来了。

烁珠娘收了印信,这才向李尚说道:“李尚,你现在是回陷空山,一时不能接近李诗剑,你呢,就在陷空山那边等我,我有事自会去找你!”

“你要去哪里?你不跟我去陷空山?”

“我还得去找一位故人,啊,他是一直在黑龙湖那边修炼的,我听说你们大雪国已经包围那边了,我怎么才能过了包围圈去看我的道友呢?”

李尚不咋声。烁珠娘又道:“亲爱的,你帮我想个主意吧——我见了他之后,就回去陷空山找你,你听话,乖。”

李尚果然很乖地听话了:“我那印信不是给了你么?你到时候凭印信混进去呗。”

于是二人出了随身仙府,李尚往陷空山风遁而去,烁珠娘直奔黑龙湖来了。

不说李尚去了陷空山半周山那边主持日常事务,且说烁珠娘来到黑龙湖这边,等到夜色已深,这才往黑龙湖里来。

黑龙湖外围,自有大雪国仙兵包围,烁珠娘无论怎么着,都得穿过包围圈才能进入。不过,这也难不到烁珠娘,毕竟她也是老奸巨滑的了。

当时烁珠娘选了一处,显然是远离大雪国中军之处,直接闯阵。早有大雪国守卫仙兵两个值哨拦住问道:“你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烁珠娘取出原是李尚的印信,向那守卫仙兵一晃,轻斥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我要进去,自然有重大任务在身!”

“什么重大任务?”

“混帐,重大任务,能说给你知道吗?”

那守卫仙兵被烁珠娘说得一愣一愣的,其中一个值哨仙兵道:“张兄,我看这印信不假,的确是我们大雪国的印信,外人是不可能轻易拿到的!”

这一个于是也就说道:“是是,大人说得是,重大任务,当然是不能跟我们说的,您请进去吧!

烁珠娘轻松混了个过关,犹自听得身后那两个值哨仙兵道:“大人,那边可都是我们的敌人,您要小心保重啊!

烁珠娘是理也不待理睬的,风遁而起,直飞而入,心里犹暗暗骂道:“保重你 娘 个 屁!老娘我有什么危险?倒是你们,哼!”

烁珠娘直入黑龙湖,不多时来到湖底,这黑龙湖,湖底地貌也是丘陵起伏一般,有的地方山峰突起,有的地方却是有如山谷。诸峰之中,有一峰突出水面,是为湖心岛。湖心岛上,此时已经没有了妖修,只为着此处妖修,都是水族鳞虫。

水族妖修之中,有四大妖修,其中有万年恶蛟一只,被推为首领,此妖仙道五阶,说话爱跟人抬杠。他本是以龙为姓,又因他爱抬杠,就被送了个“老杠”的绰号,不想他倒是欣然接受,就取名曰“龙老杠”。

不过,自从龙老杠修为境界高了,成了黑龙湖第一高手之后,倒也没有谁敢跟他抬杠了。至于另外四大妖修,分别是谢横、、沙飞飞、乌友归。

乌友归排名最后,因为他修为境界最低;不过,乌友归在四大妖修之中,却是最抗打击。又修有特别的功法,即“忍龟大法”,本是由龟息法衍化而来,故而他能抗得了烁珠娘的采药大法。

此时四大妖修正在讨论,或者说是争吵;争吵的是,就是如何应对大雪国的进攻。

黑龙湖外围已经全部失陷了,谢横主张拼死一搏,沙飞飞却是主张投降,乌有归是不发表自己的看法,而那龙老杠则是一会儿跟谢横抬杠,一会儿跟沙飞飞抬杠。

龙老杠跟谢横抬杠时,沙飞飞就力挺龙老杠,说道是龙老大都同意投降了,你谢横凭什么不同意投降?大家好不容易踏上长生之路,这长生之道,哪里易得啊?

龙老杠听了,就转过来跟沙飞飞抬杠,于是谢横就开始力挺龙老杠,说道是瞧瞧,瞧瞧,龙老大哪会像你沙飞飞这样贪生怕死?我们投降了,那大雪国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乌有归则是呆在一边,一声不吭。

正吵闹不休之时,忽然听得一声娇笑,笑声响时,有一美女也是飘然而到。

龙老杠、谢横、沙飞飞与烁珠娘虽是相识,却并无深交,倒是乌有龟,那是跟烁珠娘的确深交过的。

当时乌有龟站了起来,惊奇地问道:“宝贝儿,你怎么来了?”

烁珠娘道:“听说你们被大雪国攻打,特地看你们来了。”

“看我们?你是看我的吧?”

“当然人家要看看你啦!”烁珠娘媚笑道。

龙老杠却是说道:“烁珠娘,我们正在开会,讨论大事,你怎么不经通报就随随便便地闯进来了?”

“哟!龙大爷不欢迎小女子啊?”

“你是乌老四的姘头,又不是老子的,老子干吗要欢迎你?你若是答应也做我的姘头,我不但欢迎,还愿意听你的话呢!”

这个话说的,当真是让人生气!

不待烁珠娘说话,乌友归已经是拉起了烁珠娘的手,说道:“走,不理他们,他们开他们的会,我们去乐呵我们的去!”

烁珠娘听了,轻扭腰肢,玉指点在乌友归的头上,娇声道:“别急嘛,人家来了就是为着大雪国攻打你们的事情,龙大爷还没听听人家的意见呢。”

乌友归听了,连声催促道:“那你快说,快说!”

乌友归又向龙老杠说道:“龙老大,你说话也客气一点儿!嗯,我不多说你啦,你赶紧听听我的宝贝儿的意见吧。”

龙老杠听了乌友归的话,当即说道:“好啦好啦乌老四,我知道了。现在就听,免得耽误了你的事儿!”

说过了这个话,龙老杠就向烁珠娘道:“赶紧说吧,小婊 子,老子不他 娘 地耽误你跟乌老四的事儿!快说,老子我听着哪!”

烁珠娘听了龙老杠的话,一脸的不以为意,只是不知心中是什么想法。只听她说道:“你们若是要投降大雪国,那我就不说了。龙大爷,我就是想让你既欢迎我,还得听我的话哟。”

“嗨哟,你这个小婊 子怎么这么麻烦啊,还钓老子的胃口!我就听你一次,但不是白听的,明白不?啊,你赶紧说,老子不投降!哼,女人总是麻烦得很。”

烁珠娘听了,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道:“哟,龙大爷,我明白得很哪——那大雪国,抓了无数俘虏去做他们的仙兵,你也不想想,做了他们的仙兵,还能有今天这样的自由自在吗?

宁为鸡首,不做牛后,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明白啊?大家都是修仙之人,那李诗剑也才不过是灵道七阶,他们那国主才只仙道初阶,你们甘心做他们两个‘小不点儿’的奴仆?

大雪国的仙兵才不过十万,你们黑龙湖的兄弟,怕是不下于十五万吧?

我是怕你们争来吵去地,做出错误的决定,那时可就悔之晚矣喽!”

谢横听了,首先表示赞同:“说得对,老子没修仙之前就是横着走路的,这他娘的投降了,处处得听人家的招呼,老子不干!”

烁珠娘听了谢横的话,转过脸去,偷偷地捂嘴笑了:去你娘的谢老妖,你可不就是一只大螃蟹修仙的么?

沙飞飞却是心中不满,说道:“龙老大叫你是小婊 子,依我看,你还真就是个婊 子,老子问你,是自由自在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烁珠娘听了,哼了一声,脸也不转地说了一句,“失去了自由,你就知道什么重要了!还有啊,我助你龙大爷一臂力,接住了!”

烁珠娘言毕,挽着乌友归出去了。

龙老大却是伸手接过烁珠娘扔来的东西一看,不由得说道:“好啦好啦,不要说了!先前我们三个,是赞同投降的一个,不赞同投降的一个,我是一半赞同一半不赞同,算起来比例是一比一,如今加上这个小婊 子,不赞同投降的人数比赞同的多,少数服从多数,沙老三,就这么定了,你就不要再放 屁了。烁珠娘这个小婊 子倒是给了样好东西!”

原来,烁珠娘在天阵仙国八佾营里呆过,对于天阵仙国的仙兵阵法,虽是所知不多,却比这帮子妖修高明多了。烁珠娘将所知阵法知识就此教给了龙老杠,龙老杠当即命令妖修们连夜现学,以备明日战场上现卖。

不说这边龙老杠做了决定,且说烁珠娘挽着乌友归去了这乌老四的洞府,自然是先要乐呵一番的。当时他两个,一个是催动龟忍大法,一个是催动采药大法,恰似针锋相对,却又各得其乐。

烁珠娘是有心设计,一边乐呵,一边询问乌友归;“你这个死乌龟,我问你,你想我了没有?”

乌友归道;“三百多年了,怎么能不想?你家那周硕猪呢?他肯放你来陪我?”

“他早就死挺挺的了!”

“他怎么会死了?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勾奸夫害本夫,悄悄地杀了他!不对啊?你没勾引我,我也没有跟你一起去杀他呀!”乌友归有些颠三倒四了。

“胡说,老娘我除了有几个情郎,哪里有什么奸夫?他是别人杀死的,他死的时修,我却是身陷在天阵仙国那边呢!”

“那你不替他报仇啊?”

“报个屁的仇!他算什么啊,老娘我岂会为他报仇?当年他为了老疯猪跟我拼命,伤透了老娘我的芳心,哼,他死了是活该;老娘我只可惜他不是我自己亲手杀的。”

“那你今天来劝我们对抗大雪国,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了我那个猪头儿子,他死在大雪国国主夫妻两个的手里,我岂能不报仇?”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年前还去过半周山,周硕猪还活蹦乱跳的呢!那一回我还逗周之二猪喊我阿爸呢,不过你家那儿子虽然长着一颗猪头,其实很精明,就是不管我叫阿爸。倒是三猪那个孙子,有些笨,跟他爷爷有得一比,当时还真的管我叫了爷爷哪。”

“是了是了,不提他们了,扫人家的兴!”烁珠娘道:“就算是他们该死,也得由我来动手,别人动手,我这口气儿就不顺!”

“嗯,说得有理。”

他两个乐呵了一两个时辰,这才都起身。

——烁珠娘达到了目的,说服了乌友归支持谢横和龙老杠对抗大雪国,就要跟乌友归说再见。乌友归道:“你这么急着要去哪里啊?”

“我啊,自然是有事情啦,你别问啦,我去不多久就回来陪你,反正周硕猪已经死了,我回来以后,就陪在你身边不走啦!”

烁珠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是另有打算:出了黑龙湖,要先抓李诗剑的亲近部属,进行策反;然后,再去万象城、大梦沼泽,还有那孔雀岭,给大雪国多拉点儿仇恨!

第二百七十七章、诗剑轻取黑龙湖

词曰:

狂雪飘飘,茫茫夜,声传刁斗。山里外,满天萧飒,有风如吼。浩气高歌慷慨重,情怀深怕黄花瘦。到天明、舞剑奋精神,习身手。

愁未许,眉蹙皱;爱犹在,人回首。洒征途血汗,耻居人后。自古雄才思立业,如今老病羞开口。问红尘,遁迹是何年,心寒透?

——小词调寄《满江红》,感羡李诗剑建功立业。

话说烁珠娘起身,离开了乌友归的洞府,前去拜访龙老杠,那也是意味深长:烁珠娘就是要再坚其心,引诱那龙老杠铁了心地跟大雪国斗。

烁珠娘来到了龙老杠的洞府,龙老杠略略觉得意外,颇有点儿惊喜的感觉。当时就提出也要乐呵乐呵。

烁珠娘道:“龙大爷要跟我乐呵,也可以,你先前说过的,不是白听我的话的,我这不是来了嘛。不过……”

烁珠娘话未说完,龙老杠已经按捺不住了,烁珠娘轻轻推开龙老杠,那力道,哪里推得开?烁珠娘道:“你瞅瞅你,你得答应人家一件事。”

“什么事?快说啊!”

“你得帮我灭了那李诗剑,他是我的仇人。”

“哎哟,行!行!快点儿吧。”

——烁珠娘心满意足地离开黑龙湖时,东方天空中已经是隐隐地现出了一丝曙色。

烁珠娘不知道自己进入黑龙湖的事情,那大雪国有没有察觉,因此换了个方向。

黑龙湖畔,大这个方向上,大雪国仙兵值哨者自然也有。那值哨仙兵自然也是拦住了烁珠娘盘问,烁珠娘仍然用李尚的印信来对付盘查,不过,这一回又作了点小手脚。

当时烁珠娘心中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想那大雪国值哨仙兵看了印信之后,并无烁珠娘所担心的“异常”。

烁珠娘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越过大雪国仙兵的包围圈儿,便即风遁而起,走了个不知去向!

天亮了,大雪国各路仙兵之巡察将领汇总夜间情况,上报天王李诗剑;李诗剑神识飞快地扫阅情报,有两份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份报告说:昨夜酉时末刻,有个女修仙人,持大雪国命官印信,过了哨卡,进入了黑龙湖。

另一份报告说:今天黎明前寅时中,有个女修仙人,持大雪国命官印信出了黑龙湖,过了哨卡,随即不知去向。

李诗剑沉声道:“薛地龙,你去将第十八阵之0028微阵值哨仙兵叫来,并通知第九阵之0009微阵值哨仙兵立即到我这里!”

不多时,薛地龙回转,带着0028微阵的两个值哨仙兵。李诗剑向两个值哨仙兵询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

“报告天王大人,小的叫骆伍!”其中一个说道——原来这家伙来自骆谷山,故而随原山主大王姓了骆。

另一个也赶紧回答道:“报告天王大人,小的叫顾厚。”这一个却是随了顾望峰山主大王而姓了顾的了。

李诗剑道:“你们两个,也不必紧张。昨天夜里,从你们哨位上去了黑水湖的那个女修仙人,是怎么回事儿?你们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

当时骆伍和顾厚两个一叙说,就露了值哨不严的毛病,他两个是说不清那印信到底是何人的;只因为当时,他们没有细看啊!

李诗剑对他两个做了一番批评——正当教训二仙兵之际,那0009微阵的两个值哨之仙兵也到了。

当时李诗剑一询问,得知了那印信是一个叫做季尚的官员的。

——李尚怎么会变成了季尚?这就是烁珠娘的鬼了,她倒不是有心要保护李尚,她的本意是,昨夜混过包围圈之事,一旦大雪国有所察觉,那么这一回,季尚又不同于李尚,应该是可以方便再一次蒙混过关——烁珠娘在“李”字头上加上一撇,变成了“季”字!于是李尚就变成了季尚。

当时自有人奉命去调查大雪国名叫季尚的官员,查到了要报告给李诗剑的。

而在李诗剑面前,四个仙兵都按照李诗剑的要求,用神识成像之法,将那个女修仙人的样貌呈现了给李诗剑看。

李诗剑虽然不认识烁珠娘,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却是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女修仙人的模样!

薛小妹问道:“喂,丈夫,出现了这个异常情况,我们怎么办?”

李诗剑笑道:“小妹,这个不算什么。依我看,这女修仙人,混进黑龙湖,可能是要传递什么信儿;任务完成,又混了出来。

小妹,你想想,她此时传递的是什么消息呢?”

薛小妹道:“喂,丈夫,你又来了,老是想让我去猜想这个,猜想那个,让人头痛,我最讨厌什么分析推理了。”

“好,好,我来说吧。”李诗剑笑道:“黑龙湖最需要的,应该是援兵,所以,此人进出黑龙湖,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黑龙湖向别的妖修势力求援,对方回了话了。”

李诗剑从战争的角度来分析推断烁珠娘的行为,哪里能猜想正确?

烁珠娘此时,其实并未走远,而是潜藏起来,要寻找机会,抓李诗剑的仙兵,行其策反之道,假手以灭了李诗剑。

烁珠娘料想的是,那大雪国天王李诗剑为境界不过是灵道七阶,而满营仙兵,最低的也是灵道八阶,多数都是灵道九阶,随便抓一个,修为境界都比李诗剑高。只是,要抓一个能接近李诗剑的,可就不好弄了。

那仙道境界的为数不多,却是必然有更多的接近李诗剑的机会的,然而却又不好抓俘虏,毕竟自己也才只是仙道二阶。

一想到自己才只是仙道二阶,烁珠娘就暗骂周硕猪那时翻脸无情,更痛恨天阵仙国,让自己三百多年不敢暴露采药大法,修为止步不前了;比较而言之,自己这一回来到妖域之边,也才不过是数日之间,特别是采了李鸾青那一份大药之后,自己隐隐地有了晋阶仙道三阶的趋势!

烁珠娘有心再抓俘虏,不唯有策反之意,还有深层意思,就在于此。

说起来,虽然李诗剑作为大雪国的天王,手里是要兵有兵,要将有将的,但却是在明处;那烁珠娘,虽然孤家寡人一个,却是躲在暗处。

李诗剑一边安排了人调查是哪个季尚丢了印信,一边安排了人搜寻烁珠娘其人。在作出了安排之后,李诗剑即下达命令,大雪国全面进攻黑龙湖——不给外部势力救援黑龙湖的机会!

当时令下,但听四面战鼓声响,仙兵们都是热血沸腾,四面合围推进!在上方,则有李诗剑与薛小妹指挥仙兵,亲自临敌!

诸兵大进之时,黑龙湖里突然是水势涌流,浊浪排空,浪头之上,黑龙湖众水族妖修在龙老杠、谢横、沙飞飞和乌友归四大妖修的率领下,也是奋起反击。

前文说过,四大妖修中,以那龙老杠修为境界最高,他是仙道五阶,龙老杠也是瞧得清清楚楚的:连日来杀得黑龙湖节节败退的,那大雪国的国主薛小妹,还有那天王李诗剑,不就是上方半空中的一男一女么?

瞧他们两个,被一众仙兵护卫着,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哼!一个灵道七阶,一个仙道初阶,比老子我的修为境界差得远了!

龙老大心里恨得痒痒的,当时向那谢横、沙飞飞和乌友归说道:“你们三个,率领大家分三下进攻,老子我向半空中发起攻击,我要灭了李诗剑和那薛小妹这一对狗男女!”

此时,黑龙湖四大妖修虽然还没出手,但手下妖修早已跟大雪国仙兵们战斗起来了!

黑龙湖中的水族妖修们,那也是虾耍虾枪,蟹舞蟹棒,乌龟持盾,泥鳅喷浪!

一时间,浪似山高,妖多如麻,那明晃晃的刀枪,黑乎乎的盾牌,在众水族妖修的挥舞下,都是声势惊人地向大雪国妖修仙兵劈头盖脸地打来!

大雪国众妖修仙兵,却又是不同,众仙兵各依各自微阵,各依各阵之阵法,那是小阵连结成大阵,大阵联结成包围,阵法发动之下,大小阵之攻击,力点明确,力道万钧,所当者死,所中者亡!

当时战斗,大雪国的诸仙兵阵里,更有仙道境界的五十人微阵,这些微阵,李诗剑的安排给他们的任务,又不同于一般的灵道八阶或九阶仙兵微阵;他们的任务,一是作尖刀,一是作救援!

这些微阵,前文说过,共有六十个,除了四个微阵是大雪国国主和天王的侍卫之外,今日奉命尖刀突击的,共用了三十个微阵!

其中王之权、王之威等西陵山虎族四支之四位族长,各领两个微阵,专门负责盯住黑龙湖四大妖修!

李诗剑这样安排,纯粹是出于牛刀杀鸡的考虑,务要通过这一战,彻底拿下黑龙湖!

却说黑龙湖四大妖修,先是负手观战,待到那龙老杠吩咐之后,那谢横、沙飞飞、乌友归当即都带领自己手下的一帮乌合之众往三面冲去,那龙老杠则是带领一众妖修,往半空中飞去,直扑李诗剑和薛小妹!

先说那谢横领一众妖修,有仙道初阶二阶的,更多的却是灵道八阶九阶的,都也似一窝蜂地冲向了大雪国仙兵的包围圈子。

大雪国仙兵,此时担任进攻任务,负责突击的,前文说过,这些微阵都是仙道境界的妖修组成,那攻击力,比起灵道九阶仙兵们的微阵是大得多了!

按李诗剑的说法,灵道九阶的微阵,可以轻松困住并拿下单个的仙道二阶的修仙者,仙道境界的微阵,拿下单个的仙道五阶的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在这种混乱厮杀的战场上,微阵连结,诸阵联合,自保杀敌,比之于要拿下单个的仙道高手又不同,但若是只论取胜,那也是不成问题的。

果然,双方“主力”一交手,大雪国仙兵就占据了优势。毕竟大雪国仙兵是训练有素,又发动阵法攻击,那是协同作战,进退有方;而黑水湖众妖修,虽然连夜现学了一点可怜的阵法知识,到了战场现卖之时,却是卖不出来,只如一团散沙,各自为战。

大雪国仙兵诸微阵,那灵道九阶的守住包围圈往里压迫,那仙道境界妖修者组成的微阵,则是杀入黑龙湖诸妖群里,左冲右突,大杀四方!

王之权领着两个微阵,盯的就是黑龙湖四大妖,此时一看,对面扑来的,正是黑龙湖四大妖中的谢横,王之权哈哈大笑:

“谢横,到了此时你还不降,莫非你修炼到今天是容易的吗?”

谢横大怒:“老子我没修仙之前,一向就是横着走的,我岂能向你那样,做大雪国的走狗?”

王之权闻言也大怒,一声喝令,两微阵仙兵,一个微阵负责冲散谢横身边诸妖,另一个微阵随王之权进行斩首行动,冲入众妖群中,当即将谢横围困在了阵中!

眼看这谢横即将老命不保,身死道消喽!

第二百七十八章、李诗剑杀猴骇鸡

词曰:

一地秋风,满天败叶,扫却几树浮华。删繁就简,领异又黄花。天道阴阳转化,豪情已、开遍天涯。黄金甲,满城尽带,壮气自堪夸!

仙家,心所系,逆天改命,喻法说筏。叹弱肉强食,果报无涯。谁主公平正义,向妖域,仗义行侠?英雄事,一篇记述,万世俱称佳。

——小词调寄《满庭芳》。

当时那谢横陷入了王之权所带领的仙道修仙者五十人微阵中,情势危急,不由得仓惶惊呼:“儿郎们快来救我啊!”

然而,他手下的妖修们,却被王之权所率领的另一只五十人队微阵隔断,哪里有妖修能冲得过来救他?便纵有一二妖修冲过来,也是冲不到谢横的身边,就被消灭了!

这边的微阵将那谢横围在阵中,又且那王之权本也是仙道四阶的高手,谢横的绝望和落网,那也是必然的事情了。

谢横大惊之下,眼见逃生无望,便要自 爆身亡,恰恰王之权一声大喝:“抓活的!”

谢横听了,心中生出一分活命希望,当时就打消了自 爆的念头。不过,经过了这一番心思上的变化,谢横再也横不起来了,登时气势就矮了,攻击就弱了。

王之权早已得了李诗剑的指示,对于四大妖能抓活的就抓活的,实在不行,死的也要,但是,一定要防止他们在战斗中自 爆,那威力,可不是玩儿的!

谢横之气是三鼓而竭,生生地被抓了活口。谢横就擒,一众妖修自然也就乱了阵脚,有的就地投降,有的往回逃命,这场景早已惊动了那沙飞飞和乌友归。

谢横被擒,沙飞飞一时间不知所措,倒是乌有归这只老乌龟十分见机,当即遥遥呼唤沙飞飞,要合在一起,冲出重围。

此时战况是一边倒,黑龙湖妖修是全线溃败,沙飞飞也是不及反应过来,便被王之威领一百仙道境界修仙者组成的两个微阵生擒活捉了!

那乌友归一见不妙,就撇了手下众妖修,直往黑龙湖中潜去。王之风领着两个微阵仙兵,正在混乱中来捉拿乌友归,哪里肯让他逃掉?

乌有归也是走了狗屎运——当时王之势正要仰攻追击那龙老杠呢,乌友归恰恰是撞入王之势所率领的两个微阵中来了。

王之势哈哈大笑:“乌有归,你这才真正是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哈哈哈哈!”

乌有归面如土色,一脸灰败,不及反抗,束手就擒!

却说龙老杠,自顾着冲上空中来拿李诗剑与薛小妹,听得下方是一片混乱里纷纷叫投降,不由得低头往下一看,乖乖,不得了!

只见黑龙湖妖修是四散溃逃,都如无头苍蝇一般,便是自己所统领的妖修们,也都是才到半空,都一哄而散,往回逃去了!

龙老杠心中哀叹:不想我黑龙湖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大雪国从发起攻击,到了这一会儿,这才几分钟啊?怎么连老二老三老四他们三个都做了俘虏了呢?

龙老杠只是一低头,就看到了谢横、沙飞飞以及乌友归的惨象,这三个,一个个被压迫得现出原身,一只无大不大的螃蟹,一条无长不长的飞鱼,还有一只跟小山似的老乌龟!

龙老杠当时红了眼,长号道:“李诗剑!薛小妹!你这两个狗男女,老子跟你们拼了!”

要拼哪有机会?李诗剑与薛小妹身边,自有仙兵截住龙老杠的手下厮杀;又有一百仙兵。也即是两个微阵人马护卫着国主和天王!

当时两个微阵一百护卫仙兵听到龙老杠出言不逊,都是纷纷怒喝,往龙老杠扑了过来!

龙老杠一见不能近得了李诗剑和薛小妹的身,当即不顾手下已经溃败,只是直往上方的天空里窜去,使得两个微阵的仙兵护卫扑了个空,然后却又如是流星急箭一般,直奔李诗剑夫妻再次扑击而来。

龙老杠本是万年恶蛟修炼有成,一生不只吃了多少仙菜,害了多少性命,此时他凶性大发,人未至,攻击先到!

只见龙老杠一抬手,一道白光刺眼,如是一个光球,却又看不清楚,有一物什直击李诗剑与薛小妹。

此时李诗剑,正揽着薛小妹的腰,立在半空中,眼看着白色光球急速袭来,二人心意想通,薛小妹心意转动之际,使出了冰雪领域,李诗剑手中天雷霹雳剑出,口中吟诵曰“一枝红艳暗凝香”。

夫妻联手,一招攻出,只见那白色光球,陷在这冰雪领域里,登时便被束缚,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此时就看得清楚了,只见一个散发着濛濛白光的珠子,有西瓜那么大,白光散射着,犹自滴溜溜地旋转着!

李诗剑不知此珠何物,当时天雷霹雳剑出,正刺在这颗珠子上,只听得“当啷”一声响亮,接着,“滋滋”之声响成一片,随即,这珠子颤抖着飞走不见了!

此时龙老杠刚刚扑到李诗剑夫妻二人联手攻击的范围附近,身在冰雪领域之外。只见龙老杠一时间呲牙咧嘴,脸上满是既狰狞,又搞笑的生动表情。

原来,这白色发光的珠子,是龙老杠修炼出来的本命龙珠!这龙珠受到李诗剑夫妻二人的联手一击,就如龙老杠本人与李诗剑夫妻交手一般!

龙老杠先是心头一动:哟呵,他夫妻两个,男的灵道七阶,女的仙道初阶,都比老子我的修为境界差了一大截,怎么这联手攻击竟然能与老子持平,不相上下呢?

龙老杠心中这个念头还没转过圈来,就开始咧着嘴,直吸冷气,身子发抖了——

无他因,李诗剑修炼有雷电诀功法,以及雷电体神通功法,这天雷霹雳剑出手,附带有雷电攻击,那“滋滋”声,正是龙老杠的本命龙珠受到了雷电攻击而发出的!

被电击的滋味当然是不好受的,本命龙珠受到电击,就如龙老杠本人受到电击一般,就也就不怪龙老杠呲牙咧嘴吸冷气,浑身颤抖了。

龙老杠受电击影响,攻击就缓了一息,只这一息工夫,李诗剑与薛小妹的护卫微阵就赶到了!

龙老杠平复下来时,也就是用去那么两三息的时间,然而,这两三息的时间,却是关键时候,要命呀!

一瞬间可以永恒!这一息工夫,令龙老杠自此是终身难忘!龙老杠惊恐地发现,自己虽然是平复下来了,然而却也被两个微阵包围了!

龙老杠岂甘心就擒?他当然要作困兽之斗!但见龙老杠,龙珠绕身,盘旋飞舞,带动空气,发出了尖锐的厉啸声!

龙老杠的本命龙珠在发动攻击,其本体真身也不闲着:足跺能裂千丈地,掌出可劈万仞山;一吼能遏满天云,龙吟刺耳数声酸!

龙老杠的攻击,每每击中微阵一处时,便被分散到五十个点上消解了——五十人的微阵,五十他仙道境界修为的修仙者分担龙老杠的单体攻击,就如同享受着龙老杠的按摩一般。

龙老杠攻击无效,更是急躁,于是奋起全力,意图一击突围,然而,那排山倒海一样的巨大力量,一样也被微阵轻松消解!

消解着龙老杠攻击的两个微阵,阵法发动,形成的攻击,不知比龙老杠强了多少倍!龙老杠也才只是蹦哒了几下子,就不得已地收回了本命龙珠,抱头挨打喽!

转眼间,两个微阵一上一下,把龙老杠夹在中间了!龙老大情知不妙,大大地不妙了!

若是有点儿血性的,到了此时,大约不要人提醒,也就拼了个自 爆了,可这龙老杠却是不想自 爆:这龙老杠,作为黑龙湖的老大,一向是身居高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握大权,掌控着黑龙湖妖修们的生死,习惯了养尊处优,互了此时反而更是怕死贪生!

李诗剑一声令下,上面的微阵左旋,下面的微阵右转,各依大衍阵法之理反向发动,就如两片磨盘石,将龙老杠放在大磨中来研磨!

若是任由“大磨”就此不停地运转下去,非把龙老杠磨成齑粉不可!

龙老杠如何能撑得到那个时候?上下两个微阵,“两片磨盘石”也才旋转了七八圈儿,那阵法之巨大攻击力,就压迫得龙老杠现了原形,正是一只大恶蛟!

这恶蛟,果然与龙非常相似,此时被阵法压迫,现出原身:长三米多,头生短角,眼睛上眉处,有突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嘴如狮吻,颈生白色花纹鳞片,背生蓝色的花纹鳞,胸前是赭色鳞片,两前肢像锦锻一样有五彩鳞,两后肢前端宽如木桨,尾巴尖上有着坚硬的肉刺!

此时蛟身鳞片间已经冒出血来,更有鳞片如同被揭了起来一样,快要掉落下来了,那尾巴尖的坚硬肉刺,有的已经生生被“大磨”之力折断了!

龙老杠惨嘶不已,哀叫“饶命”,李诗剑笑道:

“饶你的命?命可以饶,但是生受之罪却不可以饶——不叫你吃点苦头,你哪里能长得了记性,诚心归附?”

李诗剑的心里,考虑得周详:这黑龙湖四大妖修,就数这龙老杠最凶,而且,单听他这名字,“老杠”——分明就是老爱跟别人“杠”的意思,这等妖修,不让他彻底害怕了心服了,那是不能放心使用的。

大雪国要征服天下,一统妖域,就得将这些俘虏转化为自己大雪国的仙兵,扩大大雪国的仙兵队伍才行。

只是这些俘虏啊,毕竟都是妖修,长着一颗妖心,一直以来,妖修们信奉的都是弱肉强食的信条——文武之道,一张一持,此时,还不是跟黑龙湖的这些妖修们行仁义之道的时候!

李诗剑的考虑,又有几人知晓?龙老大此时,哪里能想得到李诗剑是这样考虑的呢?进一步说,龙老杠此时是啥想法也没有,只想放声哀号,大约哀号之际,似乎痛苦就减少了些。

龙老杠听了李诗剑的话,情知自己可以免死了,然而,活罪既是逃不过,也只有无奈承受,继续哀号而已。

于是乎,一时间天上地下,传响着龙老杠的哀号,那声音是要多惨就有多惨,要多痛就有多痛,直吓得黑龙湖投降的大小妖修们,一个个浑身筛糠,再也不敢生有一丝异心!

什么叫杀鸡骇猴?这就叫杀鸡骇猴!不,准确地说,这叫做“杀猴骇鸡”!

龙老杠的哀号之声渐渐变低了,然而也更凄惨了,黑龙湖的妖修们,都听得头上冒汗,热汗变冷汗,冷汗变热汗,鱼龙几度变幻了!

李诗剑此时方才朗声喝道:“龙老杠,我大雪国的“阴阳磨”,味道如何?你服不服气了?”

“嗷,我服了,服了,真心服了。祖宗啊,不,天王啊,您既答应饶了小妖一条命,就少让我受点儿罪吧。”龙老杠虚弱地说道。

李诗剑听了,哈哈大笑:“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烁珠娘暗布棋子

词曰:

夺车绊马偷吃炮,阴招损计连环套。得罪烁珠娘,沉沦噩梦乡。

熹微天欲晓,嘹亮鸡啼早。初日染云霓,晨风拂素衣。

——小词调寄《菩萨蛮》。

当时龙老杠投降,黑龙湖诸妖修吓破了胆子,都是乖乖地听奉大雪国的命令。

在李诗剑安排下,西陵山虎族四族长并各族长老,以及得力干将薛地龙薛地虎等收编黑龙湖诸妖,将那大小祭神头目该立血誓的,一律用血誓来束缚,然后清扫战场,清点战果,大雪国国库里一下子增加了近万枚魂晶和内丹。

李诗剑则是早已就派兵押着龙老杠、谢横、沙飞飞和乌友归四个回到了“中军大帐”。

坐定之后,李诗剑开始审问这黑龙湖四妖——

“昨天晚上,有一个女修仙人,持我大雪国命官印信,骗过哨卡仙兵,进入了黑龙湖;此人是谁?”

此时黑龙湖四妖听了,都知道李诗剑询问的,必然是烁珠娘。谢横、沙飞飞两个妖修看向了乌友归,暗暗地以神识传讯之法问道:“乌老四,那是你的姘头,你看怎么办?”

乌友归低了头,不肯吱声。龙老杠却是忍不住率先说道:“回天王的话,她是我的姘头,更是乌老四的姘头,人称百媚银娃,那也是大众情人一个。”

“噢,是这样啊。她是谁的姘头我不管,我要问的是,她向你们传递了什么情报?是哪一方势力要来救援你们?”

李诗剑这么问,话才出口,不想那乌老四此时却跟龙老杠“杠”起来了!只听乌老四道:“龙老大!你胡说什么?她一直只是我的姘头,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不许你说她是什么大众情人!”

龙老杠虽然此前被“阴阳磨”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此时面对乌友归的指责,那“老杠”精神又意气风发起来了:

“乌老四,我说的是实话!那个婊 子,昨晚还跟我好了一场呢,你不信?我说她是大众情人都还是好听的,哼!依我说,就凭她那种人,只配叫做‘大众姘头’!”

乌友归正要怒斥反驳龙老杠,就听得李诗剑一声喝斥:“你们都给我闭嘴!”

龙老杠和乌友归听了,都是吓得一激灵,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人家大雪国的俘虏,李天王正在问自己的话呢!

当时龙老杠和乌友归都闭了嘴。李诗剑向谢横和沙飞飞道:“让他两个争姘头去吧,你们俩说说,那个叫做硕猪娘的去了你们黑龙湖传递了什么消息?”

谢横与沙飞飞两个是大眼瞪小眼,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乌友归道叹了一口气,说道:“天王,烁珠娘只是我乌老四的姘头,她也就是熬不了饥渴,找我乐呵乐呵罢了。”

李诗剑哪里肯相信?当时李诗剑看向了龙老杠,沉声问道:“龙老杠,你是黑龙湖的大头领,你给本天王老实交待!”

龙老杠听了,哭丧着脸答道:“那婊 子真的是没有什么传递什么情报,昨天夜里,我跟她乐呵时,她劝我一定要跟大雪国对抗到底——不过,我们黑龙湖也没有邀请什么势力来援助,真的没有邀请,天王您要相信小妖我的话呀!”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暗暗沉思:瞧他龙老杠说话的表情,应该是所言不虚;只是我派出的斥候仙兵还没有给我送来报告,无法验证他的话到底是不是十分真实。奇怪啊,这个女修仙人为何要劝龙老杠跟我大雪国对抗到底呢?

想到这里,李诗剑缓和了语气问道:“龙老杠,她为什么要劝你跟我大雪国对抗到底?”

龙老杠听了,一时间期期艾艾起来了,心下暗想:我当时答应了她,要替她杀了李诗剑,现在我这可怎么回答是好啊?

李诗剑不知龙老杠为何突然期期艾艾起来了,当即说道:“龙老杠,你实话实说,不必顾虑!”

“嗷,我这就说,这就说,”龙老杠擦了擦冷汗,说道:“回天王的话,她当时说了,您是她的仇人。”

“什么?我是他的仇人?”李诗剑大为惊讶,想想自己从来就不曾跟这个女修仙人打过任何交道,仇从何来?

李诗剑沉声问道:“龙老杠,你说实话,据她所言,我和她有什么仇?”

“回天王的话,她个老婊 子真的没有说跟您是什么仇恨,这个,小妖我真的不知道!”龙老杠急急回答道。

李诗剑盯着龙老杠看了一眼,龙老杠心中一沉,连忙道:“天王,您相信小妖我没骗您!小妖我跟烁珠娘也没乐呵过几回,对于她的事情,了解不多啊!要不,您问问乌老四,她跟乌老四走得近。”

龙老杠这么一说,乌老四就如同被扎了一下,当时说道:“天王,龙老大说得不对,烁珠娘都三百五十多年没来找我了,我哪里知道她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跟天王您结仇的?”

乌友归没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贪恋烁珠娘的;然而李诗剑却是听得大为奇怪:三百五十多年没有影踪的人,我是怎么跟她结了仇的呢?

李诗剑道:“乌友归,那你说说硕猪娘的具体其他的情况吧!”

“天王,她在天阵仙国那边呆了三百五十多年,也才刚刚回到我们妖域这边,至于她怎么跟您结了仇,昨夜我只顾着跟她乐呵了,根本就没留心她说的在天阵仙国那边的事情啊!”

李诗剑此时,也不免按照常情不推断,料想三百五十年不见,想必这乌友归真的也不清楚烁珠娘是怎样跟自己结了仇的——

三百五十年?李某人从出生到现在,也才不过四五十年,莫非那硕猪娘识得我李某的前世,才说我今生跟她有仇?

李诗剑也想不明白了,此时的李诗剑心下沉吟:硕猪娘,硕猪娘,啊!是了!就作声她这名字叫做硕猪娘这一点看,莫非她就是周硕猪的娘?对了!一定是了!当初我无妻二人联手一招灭掉了周硕猪,那时并不知被灭的是哪一个,后来才知道那家伙是半周山祭神大殿的第一祭神周硕猪。如今周硕猪的娘要来找我们报仇,必然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李诗剑想明白这一节,却又问那乌有归道:“噢,我明白了,硕猪娘,听名字就可以知道,周硕猪是她的儿子,所以她才说我跟她有仇,是吧?只是在三百五十多年前,你是怎么跟她认识的?”

乌友归听了,说道:“天王啊,她叫烁珠娘,不是硕猪娘,至于我怎么跟她勾搭上的,这本是我和她的私事,天王您一定要知道吗?”

李诗剑听了,自己倒先觉得有些窘迫——是啊,人家私下里怎么拉上关系的,这个,还真的不好问。然而,乌友归说的话,却让李诗剑听得迷糊了,什么“她叫‘硕猪娘’,不是‘硕猪娘’?”好绕人头晕也么哥!

李诗剑当即就想询问“什么‘她叫“硕猪娘”,不是“硕猪娘”’?怎么这么绕人哪”?不想此时,还没等李诗剑问呢,乌友归却是先行说话了。

只听乌友归又急忙说道:“天王,她离去时说了,过些日子还会回来找我,从此就不再离开我了,若是天王耐心等上几天,等她回来时,叫来一问便知。”

乌友归这也是被烁珠娘迷惑了,相信她会回来找自己;然而,烁珠娘岂会回来?烁珠娘此时,自有她的下一步的新打算。

李诗剑却又问道:“乌友归,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她叫‘硕猪娘’,不是‘硕猪娘’’的,怪绕人,我还没听明白呢,你再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友归虽是个乌龟,却也是个老乌龟,听了李诗剑的问话,自然是顾念着自己的姘头,不愿意说尽实话,当即半真半假地答道:“回天王的话,龙老大说的不能当真,老大不了解真实情况,小人我跟烁珠娘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

天王您老人家有疑惑,其实是您把名字听差了:烁珠娘的名字,并不是‘硕猪娘’,她还要回来找小人呢,希望大王您不要误听误信——她能跟您有什么仇啊?

大王,您要是真以为烁珠娘跟您有仇,那小人可就不敢让她回来了。大王啊,您可怜可怜小人,小人好不容易混了这么个姘头,还打算把她扶正哩,大王,周硕猪的娘是那个‘硕猪娘’,跟‘烁珠娘’听起来一样,其实字儿写起来不一样的,不是一码事儿啊!”

不说这边李诗剑听了乌友归的话,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跟烁珠娘结了什么样的仇,也不说当时审问,是怎么个搞笑,且说烁珠娘其人——

却说烁珠娘,情知自己一时无法打听到哪个仙兵能常常接近李诗剑,一番苦思,另设一计!

烁珠娘当即行动,趁着黑龙湖被攻破,正混乱之际,悄悄地抓了黑龙湖一个仙道初阶的妖修,这个妖修是谢横的手下,叫做谢空。

却说当时,黑龙湖一片混乱,烁珠娘悄悄回来,躲入俘虏堆里,又幻化了形貌,就如一只大大的螃蟹妖,挤到了谢空的身边。

烁珠娘挤到了谢空身边之后,乘人不备,进入自己的随身仙府里,这才以神识传讯之法,轻轻地向谢空叫道:“不要反抗!”

当时谢空身在俘虏堆里,正也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突然间,听有个声音叫他“不要反抗”,当然是不由自主地一愣!

这就么一愣神的工夫,谢空再看时,眼前景色一变,仿佛入了世外桃源一般!只见眼前一片亭台楼阁,果然是仙境所在!

其间更有一个美女,这美女,谢空认识,这美女昨天夜里来到黑龙湖,还是自己为她领的路呢!

谢空大喜,以为自此得救了!那谢空当即叩首要说感谢的话呢,哪知烁珠娘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利用随身仙府的束缚之能,将谢空缚住,喝问道:

“你是要死要活?”

死亡迫近,吓得谢空连叫饶命!

不料烁珠娘转眼间又换了态度——忽然是海水,忽然是火焰:她又径自放了谢空,不唯放了,更让谢空享受足了美人恩。

于是谢空乖乖地做了烁珠娘的血誓奴仆,答应为烁珠娘效力,投降大雪国,伺机接近李诗剑,为烁珠娘行刺之!

烁珠娘放出谢空之后,就呆在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并不出来——当然,烁珠娘的随身仙府,虽有隐形之能,却不能飞行,当然不能隐了形飞行离开黑龙湖,于是,那随身仙府就深入湖底,等待离开的时机了。

谢空出了烁珠娘的随身仙府时,大雪国仙兵们正在收编黑龙湖的妖修俘虏,有个仙兵看到谢空出现了,上前来踢了一脚,骂道:“老子先前明明看得这儿有个仙道初阶的家伙,没想到你他娘的居然还想躲藏!哼!你能躲藏到哪里?还不跟老子快走?”

谢空唯唯,跟着那仙兵就走,那仙兵带着谢空,来见自己的长官,并且报告道:“阵长,我手里还有一个仙道境界的大妖修!”

那阵长见了,倒也挺高兴,将谢空统计了姓名,编排了微阵,这才说道:“谢空,你就领着这一微阵五十人,站到那边去,等候命令!”

——这谢空,就此做了大雪国一个微阵的阵长,统领着四十九个灵道九阶的妖修。

却说李诗剑,审问黑龙湖四妖,当审问到乌友归与烁珠娘怎样勾搭上的事情上时,李诗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可不是那种八婆一类人,听了乌友归的话,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呀!

正当其时,有人过来报告:“报告天王,黑龙湖俘虏编排完毕,共编成灵道九阶微阵二百个,仙道微阵四十个,大国公请您和国主前去训话!”

于是李诗剑将龙老杠、谢横、沙飞飞和乌友归四个交给薛地龙和薛地虎两个审问,自己揽了薛小妹,前去训话。

当然,薛地龙与薛地虎两个,也没审问出什么来——到后来,按国主令和天王要求,薛地龙和薛地虎分别收了龙杠、谢横、沙飞飞并乌友归四个做了血誓奴仆,时间是一百年——那时大雪国早已是根深蒂固,不怕他造反的了!

话说李诗剑与薛小妹到了俘虏场地之后,李诗剑在训话中,给众妖修们描绘了大雪国的美好愿景,以及妖修们的出路;又将大雪国《公平四令》当场宣布,倒也听得众妖修们是心悦诚服。

训话完毕,李诗剑当即命令各微阵阵长集合,又为这二百四十个微阵长再次做交待。

谢空无意中成了微阵长,倒也幸运,于是乎,身为二百四十个微阵长之一,他这也是第一次接近了李诗剑!

李诗剑是亲自培训这二百四十个微阵长,教导他们学习《斗兵法书》、《斗阵法书》,更是手把手地教他们演练微阵阵法——

李诗剑只道有血誓之法层层辖制,便是安全无虞,却哪里知道这二百四十个微阵长里,有那仙道初阶的谢空,受到的却是烁珠娘的血誓约束,正要寻找机会灭了自己呢?

第二百八十章、用激将城主入彀

词曰:

一树垂杨,几声啼鸟,俱都融入池塘。柳丝晴舞,秀发爱飘飏。渌水明明似镜,留倩影,印水花香。风吹过,涟漪漾破,有脉脉幽芳。

匆忙,移日晷,月魂走玉,星魄飞光。自千年万代,天地玄黄。多少红尘往事,算来是、万种情伤。说不尽,沧桑岁月,天道正茫茫。

——小词调寄《满庭芳》。

大雪国国主与天王逗留在黑龙湖训练仙兵,非止一日,那烁珠娘终究是寻了机会,悄悄地逃出黑龙湖,四处游说,给李诗剑拉仇恨去了。

烁珠娘所去游说的第一个大势力,就是万象城。万象城,建立在万象山上。万象山,雄踞万象高原。

说起来,万象高原上的妖修,势力最大的就是万象城,城中妖修俱是宝象一族。这一族,分为“项”“向”两姓,每姓各有长老四人,项姓四长老是项子庄、项子野、项子因、项子余;向姓四长老是向问天、向问道、向问坤、向问仁;两姓合尊族长向天歌为城主。

向天歌的修为境界,是为仙道五阶,即将达到五阶大圆满的了。烁珠娘本不容易那么轻易得见向天歌,然而,世上事,偏偏就有个“巧”字!

烁珠娘虽只是仙道二阶,然而前文说过,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距离大圆满,晋阶仙道三阶只差着一线了——烁珠娘自然努力,追求自身强大,一时间,可就苦了她那随身仙府里的莫氏王族那十几个人了。

烁珠娘踏上万象高原时,恰恰是突破了仙道二阶的囿限,仙道三阶的天劫降落下来了!

在混乱世界里,仙道初阶二阶的已经堪称高手了,仙道三阶、四阶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至于仙道五阶六阶,那都是数“茶壶盖子”——顶尖儿的修仙高手了!

——目前这九重天之第二重天世界里,屈指数来,这样的“茶壶盖子”,也只是十来个而已。

烁珠娘的仙道三阶天劫,那动静,当时就惊动了万象高原上的妖修们了!

“有个人类修仙者晋阶仙道三阶啦!这个异族跑我们万象高原上来做什么?”——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小妖传报大妖,大妖传报妖王,这事儿,就报到了向天歌的耳朵里了。

向天歌也是挺奇怪的:我万象高原,虽然也有人类,却并无一人愿意修仙,毕竟修到最后,不免成为我族仙菜。人类修仙者,更无一人愿意来到这万象高原上——

其实,如今整个儿的妖域,都没有人类修仙者了,要说有,那也决不是“土生土长”的。

这个仙道三阶的人类,倒也是一块大仙菜,一般的修仙者还真的吃不下他呢——哈哈,老夫我今天出马会他一会!

向天歌这个家伙,眼里看人类修仙者,男女无别,都一样是仙菜而已。这也好比人类,只管吃猪肉,哪里管那是公猪身上的肉,或是母猪身上的肉?

向天歌当时心中好奇,招呼了身边的长老向问道一声:“听下面小的们报告,说是有个人类修仙者,在我们万象高原上渡过了仙道三阶天劫后,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往我们万象城这边来了;我去看看!”

向问道听了,情知自家这位老大想要抓仙菜,吃独食,也不好争竞,当即笑道:“这真是‘自有情人送伞来’啊,城主老大放心去吧,家里也没什么事,何况还有我跟几个老兄弟罩着呢。”

“又没下雨,要什么情人送伞?何况送伞,让人听着觉得别扭。”

“呵呵,老大真是秀逗,我的意思是说,咱们都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人族仙菜了——今儿却有个送上门来的,仙道三阶,别人吃不动,也只有你我兄弟才能动得了他,这可不是‘自有情人送伞来’吗?”

“我嘞个去,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这叫什么‘情人’哪,明明就是‘自有仙菜送上门’嘛!”

向天歌被向问道说中了心思,尴尬地笑道:“自有仙菜送上门,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哈哈,老弟,要不我们一起去?”

“不了,不了!城主老大你自己去就行了,我虽然是仙道四阶,要想吃这一块仙菜,也不容易;倒是老大你去,小弟相信必是手到擒来。”

“哈哈,老弟,我吃仙菜,自会留下一口汤给你的,放心吧。”

向天歌说罢,不管向问道内心里究竟会有什么想法,只管御风而起,直奔“仙菜”去了。

说起来,坑害人也是很危险的,就如这烁珠娘,她虽然想有借刀杀人,挑起这些个势力对抗大雪国,却也不得不冒点儿做仙菜的风险:

毕竟在这混乱世界里,弱者就是强者的仙菜,烁珠娘遇到修为境界低的,可以抓人家做裙下臣,那么面对比她修为境界高的,人家视之为仙菜,也很正常。

当然,烁珠娘曾经在妖域这边生活过,当然对于抓仙菜这一点是心知肚明的。不过烁珠娘有烁珠娘的考虑,大约也是有恃无恐的了。

话说烁珠娘渡过了仙道三阶天劫,那也是满心欢喜,自是一路春风地往万象城这边风遁飞来了。

当然,欢喜归欢喜,烁珠娘一路也并不是全无戒备,其实她也是颇为警惕的;那向天歌是有心要抓仙菜,两个就“不期而遇”了!

话说当时,向天歌风遁而至,一路上多有耳报,当他风遁至波伽岭时,得了耳报曰“仙菜正往此地风遁飞来”,于是向天歌当即蹿入半空,抓了一朵白云,将自己隐蔽了起来。

却说烁珠娘,一路风遁,却是将自己的随身仙府持在手中,更不再将随身仙府放在储物戒指里,以便即时应对不测,以最快速度藏身。

远远地,烁珠娘望见前方的波伽岭,但见山势雄峻,岭高剌天,岭上碧天蓝如海,白云几朵浪花飘。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烁珠娘却是看得心中一动,便止住了身形,暗自思量:几朵白云飘,为何其中一朵却不是随风游走?莫非有人要暗算老娘么?

老娘我虽然有随身仙府可以保全性命,但毕竟被别人抓了仙菜可不是玩儿的。

烁珠娘想到这里,再仔细地觑看那一朵白云时,心下了然:是了,那一朵白云只呆在半空中原地不动,必是有鬼!

想到这里,烁珠娘将手中的随身仙府捏得更紧了,同时,神识外放,警惕地扫视周边,更是小心翼翼地往那朵白云中探视过去了。

于此同时,烁珠娘是轻轻往前风遁,小心计算着自己与那朵白云的距离——

近了,更近了……我嘞个去,你这块仙菜,赶紧地往老子跟前来啊!向天歌也是默默地计算着自己与“猎物”之间的距离,心里充满了期待:

“嘿,吃了这块仙菜,或许老子我就能晋阶,跨进仙道六阶了!那时,哼,老子可以硬闯那什么天阵仙国,多抓点儿人族仙菜来过瘾了哈!”

向天歌正是满心设想着美好的愿景呢,不料那“仙菜”却是停在原地,止步不前了!

远远地,一道神识传讯扫了过来:“前面那躲在白云里的,是万象城的哪位前辈高人?小女子烁珠娘有礼了!”

向天歌听了,心中颇为懊丧:这块仙菜怪精明,害得老子偷袭不成!

当时向天歌是哈哈大笑着现出身形:“我说你这块仙菜,我嘞个去,你还怪精明嘞!”

烁珠娘听了,仍然问道:“敢问前辈是万象城的哪一位高人?小女子有重要情报相告!”

向天歌哪里管什么情报不情报的,只是一边说话一边向烁珠娘这边拉近距离。

哪知烁珠娘果然精明:向天歌往前近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始终保持着双方之间的有效安全距离。

向末歌急了:“我嘞个去,你怎么老是往后退啊!你到底要传送什么情报给我?”

烁珠娘冷冷地道:“情报给你?你是万象城的哪一位?小女子我要见了万象城城主向天歌才能说出来是什么情报!”

“哈哈哈哈!我嘞个去,巧了!老子我就是万象城城主向天歌!”向天歌哈哈大笑,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你?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烁珠娘摇摇头,又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说道:

“我本黑龙湖的使者,冒死冲出重围,来给你们报信儿,可是你,却竟然把老娘我当作仙菜,妄想偷袭我!就凭这一点,你就不像大名鼎鼎的万象城城主向天歌!我呸!”

向天歌倒是听得急毛了:“我嘞个去!老子我是货真价实的向天歌,万象城城主!你瞅瞅,老子哪一点儿不像了?”

烁珠娘听了,察言观色,心中料定这家伙果然是万象城城主,想不到这个家伙却是个光修仙家法力不修脑袋的货!这种木头货,自己的美貌难起诱惑作用,怎么办?烁珠娘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当即娇笑道:“你真的是万象城城主向天歌?”

说话之际,烁珠娘将随身仙府紧紧攥在左手里,伸出右手,作兰花指状,食指遥遥点着向天歌,说道:“难怪那天阵仙国说你们妖域这边只有四大势力,呵呵,你们万象城果然不配被天阵仙国瞧得起!看你这个德性,呵呵,大名鼎鼎的万象城,不过尔尔!”

原来,烁珠娘这是暗暗地用上了激将法。

向天歌哪里转得过这么个弯子来,当时就斥道:“我嘞个去,你胡说什么?若是我们仙域这边有四大势力,我们万象城岂能不占上一个数?”

前文交待过,天阵仙国称妖域这边有四大势力,当然,那也是情报不太准确;烁珠娘清楚,妖域这边,大的势力有十多股,但是,其中最强的四股,的确也是不包括这万象城的。就此也顺便补充一下,天阵仙国称这边是妖域,而妖修们自然不是这样称谓的,为着方便,前后至此,都以妖域来指称,是图了个方便,也方便读者朋友——

当时向天歌觉得被“仙菜”小瞧了,不由得上了火气,也就中了烁珠娘的激将法,入其彀中,进了烁珠娘的笼子里喽!

第二百八十一章、抓仙菜另生贪心

词曰:

晓风吹梦何处去?情仇恩怨难凭据。雁阵又横空,浮云西复东。

鸿飞声已杳,月朗星尤少。人也莫疯狂,疯狂先灭亡。

——小词调寄《菩萨蛮》。

当时向天歌怒气勃发:“我嘞个去!你竟敢小瞧我万象城!”

烁珠娘眼见对方入彀,虽是左手仍然紧紧捏着自己的随身仙府,以备不测,却是作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妩媚一笑,右手抬起,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秀出万种风情,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哟!大城主,小女子我哪里是小瞧你万象城了?妖域十来股大势力,说起来,也不过只是一家为尊罢了。”

“我嘞个去!你是一味胡扯!凭你这个小小的仙菜,头发长,见识短,能知道什么四大势力?”

烁珠娘笑道:“原先呢,在十多股大势力里面,顶尖儿的,除了那西陵万兽山,还有就是黑水湖、大荒麒麟山,南都孔雀岭这四家,如今呢,只剩下大雪国、大荒麒麟山、南都孔雀岭之三家了——你万象城,不足齿数!”

“胡说,!你又胡说!我嘞个去,看来我吃掉你这个小仙菜,实难解我心头之气!”

“呵呵!”烁珠娘冷笑也是别有一番妖娆妩媚:“向天歌!老娘我巴巴地跑来给你们递情报送信儿,你却是口口声声要把我当作仙菜吃掉!哼,老娘不理你了!”

声音未落,烁珠娘已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向天歌大吃一惊:我嘞个去,这个仙菜,她这这这是什么本事?向天歌自认为这仙菜无论如何也不能比自己的风遁速度还快,当时就大声喊叫,向四面发声:“喂!你这仙菜,跑哪儿去了?快把信儿报来!我嘞个去,老子答应不吃你,行不行了?”

“那你发个毒誓!”

烁珠娘的声音原地响起,令向天歌惊诧不已;不过,向天歌神识察看处,却是不见烁珠娘的影子,令他也是不由得地就泄了一口气;于是向天歌发誓道:

“我嘞个去,老子我说话算话,说不吃你就不吃你!我要是吃了你啊,那么,那么,嘿,我嘞个去,我将来就会被别人抓了仙菜吃!”

向天歌嘴里说着誓言,心里却是暗想:待我得了情报后,再抓你个仙菜吧!我嘞个去,这世上还没有谁能抓得了老子的仙菜哩!

向天歌自以为很精明,岂知烁珠娘比他更精明;只见烁珠娘撇撇嘴,说道:“按道理说,人有其誓,必有其验,小女子我理当相信你这一番誓言才是;然而你刚才,口里说着誓言时,眼睛里的神彩却是不对,所以,你这誓言也就不可信了,不行,你得重新发个誓言!”

向天歌听了,不由得一愣神,心中暗道:“我嘞个去,你还怪精明怪精明哩!看来老子还哄不住你哟!这誓言可不是乱发的,我听说,曾经有人发誓说‘如心不诚,异日将死于乱箭之下’,后来那个谁果然就马陷什么河,死在乱箭之下了。”

向天歌跟烁珠娘比智商,那显然是跟两个人的修为境界反过来的。烁珠娘的声音幽幽地在空气里传响:“虽然你不肯诚心发誓,但是我还是把情报告诉你,不过,我原本是好意而来,哼!你这个万象城的城主,却是不怀好意!”

向天歌被烁珠娘这么一挤兑,当时急了:“好好!我嘞个去,老子说不过你,老子走人,不要你那什么情报了!”

烁珠娘的声音响起:“不要就不要,不过,那大雪国踏上万象高原,灭了你万象城时,你可别后悔今日之事啊!”

向天歌听了,不由得问道:“哪个大雪国?他凭什么能灭了我万象城?”

“哪个大雪国?近日里,先降服了西陵万兽山,刚刚又灭了黑龙湖的,可不就是大雪国?你们万象城,比之于西陵万兽山和黑龙湖能高强到哪里去?”

“什么?”向天歌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叫道:“大雪国居然能降服西陵万兽山,又灭了黑龙湖?”

“老娘走了,懒得跟你这种糊涂虫多说废话!”烁珠娘的声音再一次在原地响起。

万象城城主向天歌这一回是真的动了容了:“我嘞个去,你别走!那大雪国究竟是何德何能,居然降服得了西陵万兽山,灭了黑龙湖?这又与我万象城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说大雪国要踏上我万象高原,灭了我万象城?”

烁珠娘并不回答,向天歌果然更是急毛:“死仙菜,你他 妈 地跑哪儿去了?你快回答老子的话!我嘞个去,死仙菜,你还能喘气儿不?”

这才多会儿呀,向天歌就有了按捺不住,急毛抓狂的意味了!

烁珠娘不作声,躲在随身仙府里,暗自琢磨着对方的心意,思考如何能让对方听信自己的话,拉近和对方的关系。

恰恰此时,烁珠娘发现那向天歌的身后,来了一个大妖修,烁珠娘不知,这个就是万象城中的向问道。

向问道来到当场,向天歌早已察觉到了,当时一个转身,气呼呼地说道:“老弟你怎么来了!我嘞个去!气死老子了,可恨的仙菜!”

向问道听了,不由得一愣:“城主老大,莫非那仙菜竟然从您的手底下逃掉了?”

“那死仙菜,不知逃到哪里了,还给老子留下一个大哑谜,害得老子心里痒痒的!”

“什么哑谜?”

“那个死仙菜说是有个什么大雪国,已经降服了西陵万兽山,灭了黑龙湖,还要踏上我们万象高原,灭了我们万象城呢?”

“哪个大雪国?凭什么踏上我们万象高原,灭了我们万象城?我们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莫非是做梦吧!?”向问道听了,也不由得愤慨起来了!

“城主老大,那仙菜逃哪儿去了?”

“老娘我就在这儿!”烁珠娘突然现身!

向天歌与向问道都是吃了一惊。向天歌急毛一般地就往前扑,要抓住烁珠娘,哪知身形才一动,烁珠娘又消失了!

向天歌与向问道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是大为惊讶,不明白这仙菜是怎么消失了的,更不知这仙菜去了哪里!

向问道不由得说道:“城主老大,我们一齐向这仙菜消失的地方攻击一招看看?”

向天歌摇摇头,说道:“算了吧,这块仙菜不吃了,我们回去,调派人手下了万象高原查查看,那大雪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不然,我心里还真是有些不踏实。”

向问道原本是疑心自己的城主老大是吃了独食,连一口汤也没留给自己的,此时倒也是消了疑心,顺头向天歌的话说道:“是,是,老大说得对!我们这就回去。”

果然这两个是风遁而起,回万象城去了。

他两个走后,烁珠娘现出身形,收了随身仙府,恨道:“木头一样的家伙,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风情!哼,老娘我还没有采你的药呢,居然说跑就跑了!”

烁珠娘嘀嘀咕咕地风遁而起,这一回,换了个方向,却是往大梦沼泽那边去了。

走不多时,烁珠娘虽是心中原有所戒备,却也料想不到半路上会遇上个劫道的,当时是从那半空中,突然想起一声暴喝:“小仙菜!哪里走!看老子我劫财劫 色抓仙菜!”

喝声好大,直灌人耳,就如打雷一般!烁珠娘惊得身子一颤,抬眼看时,只见一个庞然大物,遮天蔽日,就半空里,如一座泰山,向自己当头压了下来!

但见这座泰山,却是一只大蹄子!原来是巨象之蹄,正往烁珠娘当头踩踏下来!

烁珠娘这一回真个儿地是大吃一惊,止住身形,就白云堆里打了个滚儿,同时身形一沉,闪避了开去。

不料那大蹄子踩落的速度十分迅疾,烁珠娘事出不意,一时间虽然尽力闪避,却终于是没有完全躲掉对方的偷袭,那大蹄子虽然是凌空踩踏过去了,然而,烁珠娘终究是被擦着了一点儿!

当时那大蹄子,挟着风声,只听得“嗖儿——”一声响过,一头大象已经撞到身前!烁珠娘仓促间急忙将身子后撤,双脚倒踩白云,借得一点微力,便要狂奔而去,然而无大不大的巨象,却已经是缩小了许多,而且,就在缩小的同时,化作了一个人。

烁珠娘一眼瞅过,但见这家伙,除了鼻子略微异于常人之外,别的方面都挺不错,显得是挺有点儿英俊气质。

说实话,烁珠娘虽然行为极不检点,然而她阅人已多,眼力倒也真还是不错的——

这个象鼻子能让烁珠娘认为还算得上挺有点儿英俊气味儿,那比起一般人来说,也是相当俊的了。

烁珠娘是心里一惊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心中升起一种欲 望,然而,烁珠娘情知此时须得压抑住自己的荒唐想法,逃命要紧!为啥?对手是仙道四阶,自己比人家低着一阶,又且这万象高原本就是象妖族的地盘,烁珠娘岂是不识时务的人?

当时烁珠娘要逃,那象鼻子哈哈大笑:“我向问坤的手底下,可不曾有谁逃脱过!你待往哪里走?”

说话之际,只见向问坤大手前拍,拍出之际,蓦然间变掌为爪,要一把抓住烁珠娘!

烁珠娘是心头都冒出冷汗来了,好在她生得身量苗条,船小好掉头呀,又且是她颇能当机立断——在当时,烁珠娘将身子一矮,径直地从对手的胯下蹿了过去!

向问坤哈哈大笑之际,怎么也想不到烁珠娘会从自己胯下逃走,当时一愣,那一股要抓仙菜吃的意味儿就变了,别一种心思莫名地涌上了心头。

向问坤突然间就如大梦初醒一般地发现了:哟,这块仙菜长得还真是俊啊!瞧瞧,这脸蛋儿,哎哟,这小嘴巴,嗯,还有这小身段儿,怎么看怎么都是俏,嗨哟,怎一个“俏”字了得呀!

向问坤忍不住带着一脸暧那个昧的笑容说道:“啊哈,你叫什么芳名啊?乖乖地从了我,自有你好处!否则,哼,告诉你,老子我是同阶修为中碾压所有对手,何况你比老子还低着一阶哪!”

第二百八十二章、暗箭上弦只待发

词曰:

暗箭伤人怎好防?修仙世界更荒唐。尔虞我诈皆难寝,弱肉强食俱自慌。

思正道,味沧桑,千劫万纪不寻常。江湖险在人心恶,行路难因风雨狂。

——小词调寄《鹧鸪天》。

却说那向问坤,一脸是暧那个昧地笑着,眼里放出了攫取的光来,直盯住了烁珠娘,哪知烁珠娘最不忌惮的就是这个!

前文已经交待过了,人家烁珠娘,那是修有特别的采药功法的,至于现在是怎么应对向问坤,这个,不须多说,那也是小火烧成大火,燎原之后,向问坤就变“乖”了。

烁珠娘娇声套问那向问坤道:“你打人家的埋伏,坏人,你不怀好意,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往这边来的?”

向问坤叫道:“我哪里是什么坏人?嘿嘿,我也不知道你会向哪个方向去,就随便地往这边来了,没想到你也赶往这边来了,我们可不是有缘么?”

烁珠娘笑道:“嗯呀,可不真是有缘,你这个坏人,”说到这里,烁珠娘兰花玉指轻出,将那一根雪白的小葱一样的食指,轻轻地一点向问坤的脑袋,妖妖地说道:

“你先前是要来抓人家仙菜的吧?”

向问坤道:“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再也不敢当你是仙菜了。”

“嗯,你先回答我,当时是不是来抓我仙菜的?”

“是的是的——好娘子,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那,就是你自己一个家伙偷偷溜出来的,没有让别人知道?”

“哼,城主老大想吃独食,我也想吃独食呢。我往这边来,当然没有人知道啦!娘子,好像人类们有一句话,叫什么‘什么色可餐’的,哎哟,还是你这独食好吃。”

烁珠娘妖妖地笑道:“跟着我,我这儿有让你吃不完的独食;哎,你刚刚说了,再也不敢当我是仙菜了,那你当我是什么?”

“我当你是祖宗,心肝小宝贝儿啦!”

“嗯,你真好!”烁珠娘笑道,倚上了向问坤的肩头,轻轻说道:“我有一个去处,那里风景优美,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十分宜人,我们去那里乐呵乐呵,怎么样?”

“有这么好的去处?”向问坤急不可耐了。

烁珠娘暗笑,低低地说了几句,那向问坤是直点头——蓦然间,白云一动,二人身形消失——都进入了烁珠娘的随身仙府里去了。

烁珠娘的随身仙府,那也是她的地盘她做主。二人又是一番乐呵,不过,这一回,向问坤可是觉得不对劲儿了:乖乖地不得了!自己的仙家真元怎么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外,哎哟,那不是白白地送人了吗?

向问坤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不过,等到他明白过来时,为时晚矣!

向问坤惊恐地看着烁珠娘:“是你搞的鬼?”

烁珠娘笑得轻松而又甜蜜:“亲爱的,你的修为境界比我高,我这是取你之长补我之短,莫非你不乐意?”

向问坤听了,噌地一下子爬起身来,然而,一股大力涌至,向问坤不由自主地就再次趴下了!

向问坤不由得大骇道:“你,你好无,无耻!”——此时的向问坤说话都抖了。

烁珠娘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老娘有豆腐,但不是白给你吃的!你啊,以后就乖乖地听老娘的话,老娘我自然有好处给你!”

“我不要了,不要了!”

“不要也得要!”烁珠娘丢下这句话,推开向问坤,整理好自己衣服,出了随身仙府,继续赶路,哪里还管他向问坤在里面痛苦后悔?

烁珠娘的下一站,是去大梦沼泽——当然,她这一路是“周游列国”,说得几家势力联手来对抗大雪国,自己也得了莫大的好处:随身仙府里,添了几个仙道三四阶的高手,那可都是她的大药补品哪!

且不说烁珠娘,回头再说李诗剑,他在黑龙湖这边大训妖修仙兵,其训练重点,首先是那二百四十个微阵长。二百四十个微阵长,加上李诗剑选派的十位领训微阵长,二百五十人组成了五个微阵。

李诗剑是不辞劳苦,一个微阵一个微阵地训,其中训练谢空微阵时,微阵长谢空表现十分勤勉,认认真真,苦学勤问。

说到苦学,那也是与勤问连在一块儿的;说到勤问,谢空所问的问题,那也真是奇奇怪怪,有的是三岁小儿也能明白的,然而这谢空却偏是不能明白;有的是高智商的修仙者也难以回答的,他却也偏能问得出来!

说白了,谢空其本体真身,原也不过是一只大螃蟹而已,故而智商方面的确是有些低。当然,作为一个仙道初阶的修仙者,早已过了灵道八阶的坎儿,论智商,也不会太低到哪里去。

不过,妖修毕竟是妖修,那妖修们的智商,总地说来,都还是比人类低的,要不然,那么多的妖修,为什么都爱化作人形?

有人说,人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上帝的形象,其实不然,因为人类的高智商,那是任何一个妖修种族都羡慕的,所以,不论是哪一路神鬼妖修,都爱化作人类的形象。

谢空此时,其智商就相当于人类中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过,属于哪种稍稍有点儿智障类型的,人类中俗话称此类型者为“少脑子”。

比如谢空问李诗剑道:“天王,为什么您们人类不修仙的人要吃饭,而修仙的人却不吃饭呢?”

李诗剑听了,只好无语。

再比如谢空问曰:“天王,为什么一按照阵法运行来进行攻击,那威力就变得十分强大了呢?”

李诗剑心中暗暗想了想,也还是不好回答,只好无语。

当然,谢空所问的许多能回答的问题,李诗剑那也都是不厌其烦地跟谢空讲解了。只是谢空这么做,那全都是烁珠娘教的。

烁珠娘对谢空是自有吩咐,一个是,多找机会接近李诗剑,接近了之后,并不是要立即行刺,而是多询问问题——这样,必能让李诗剑觉得谢空其人是多么地傻得可爱,既能拉近双方感情,又能极大地消除李诗剑对谢空的戒备之心!

烁珠娘在天阵仙国八佾营里可真是没白呆!不仅如此,烁珠娘还安排谢空“发展下线”,这就是,让谢空也用收血誓奴仆的方法,收几个手下——如果可以,就让这些个手下去刺杀李诗剑——烁珠娘还想留着谢空有用呢!

毕竟谢空是仙道境界修为,那也是一份不错的“大药”!

烁珠娘的心思,也真的是达到了心思缜密的地步了——其来有自,一者在八佾营中的生活让她学会了这一套;二来,她本就是周硕猪给培训出来的!

烁珠娘招招留着后手,李诗剑哪里知道?

李诗剑对于谢空的态度,果然如烁珠娘所料,那是颇为相信谢空,认为谢空这个微阵长,虽是一个螃蟹族妖修,却也的确是憨直!

世上事往往就是这样,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李诗剑虽然并不曾与烁珠娘打过交道,却已经是为人所算,入人彀中矣!

李诗剑亲自训练这些个微阵长,谢空既是五个天王亲训微阵仙兵之一员,又是谢空微阵的头目,上半天,谢空参加微阵长们所组成的五个微阵中来接受训练,下半天,谢空则是回到自己的谢空微阵中去训练自己手下的四十九个仙兵。

虽然烁珠娘不曾遥控指挥,但是凭她对谢空的交待,谢空按她的话来做时,果然将自己这一微阵的数个妖修“发展”成了“下线”!

依照烁珠娘的安排,发展到了不少于三个“下线”后,就可以命令“下线”去实施行刺了——即使这些“下线”行刺失败也不要紧,毕竟这些个“下线”,那都是血誓奴仆,他们是至死也不会,更不敢出卖血誓主人的!

谢空已经发展了四个“下线”,这四个妖修,当然都是出身于黑龙湖。

而且,受烁珠娘*过后的谢空,所选的下线没有一个是其螃蟹一族的妖修。因为螃蟹一族的妖修,一来比较地笨了一些,二来是容易暴露谢空。

谢空所发展的四个下线,全是黑龙湖妖修之鱼妖一族,具体地说,都是飞鱼一族,都是跟着黑龙湖第三大妖修沙飞飞姓了沙的。

这四个姓了沙的妖修,名字却很简单,头一个,叫做沙大马棒,第二个叫沙二马棒,第三个第四个,不须多说,只须依次类推即可。

看看训练到了第九天,谢空觉得自己是的确赢得了大雪国天王李诗剑的好感了,才在一个傍晚,将沙四马棒叫到一边,吩咐道:“四马棒,主人我有一样事情安排你做!”

沙四马棒听了,恭恭敬敬地问道:“主人,您想让奴才做什么事情?”

谢空是直截了当地说道:“按照百媚女神——(此神正是烁珠娘,人称百媚银蛙,她嫌弃后两个字,单取前两个字,自称百媚女神)的要求,就是你要在明天,那大雪国天王李诗剑来巡视我们微阵的时候,伺机刺杀他!”

沙四马棒听了,吓了一跳:“主人,他可是大雪国的天王啊!得罪了他,那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您也看到了的,那天他用什么‘大雪国阴阳磨’来折腾我们原来的老大龙老杠时,那是多么地凄惨啊!简直就是悲惨世界啊!”

谢空听了,心中暗道:难道我不知道那是个悲惨世界的故事吗?然而,百媚女神对此是有过交待的,也预料过我这“下线”会有这种反应,嘿,百媚女神教我怎么说的来着?嗯啊,大致就是这么个说法。

——前面交待过了,谢空口中的百媚女神,就是烁珠娘,如今是自称曰“百媚女神”的——咱这个女神,嘿,“百媚”呀。

却说谢空想到这里时,就装模作样地说道:“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叫你去悲惨世界!”

沙四马棒听了,脸色大变,赶紧跪下叩头:“主人放心,小妖我绝对不敢违背主人的意志!”

“这就好!”谢空命令道:“明天下午,李诗剑到了我谢空微阵阵前,开始训话评讲时,你立即出手——你一个灵道九阶,还怕灭不了他一个灵道七阶?”

第二百八十三章、李诗剑中招受伤

词曰:

二月春风,吹不老,池边古柳。枝头唱,莺歌赛韵,鸟声选秀。醒目花明今又是,沁脾香淡昨无有。愿留住、此日好风光,谁能够?

君为这,相思瘦;谁是那,经纶手?叹繁华逝水,蓦然回首。浩气长吟瞥冷眼,豺狼斩灭挥衣袖。大道上,起猎猎仙尘,离别后。

——小词调寄《满江红》。

第二日上午,李诗剑如常训练微阵长们,到了下午,各微阵长回归各自微阵,训练自己的微阵仙兵。

诸微阵的训练课题,从单个仙兵队列动作到单个仙兵战术动作的训练,已经完成;目前正在讲训的,是单个微阵的阵法攻击与阵法防御。下一步,当然是微阵间的阵法配合,从小阵间的协同进攻与防御到中阵大阵。

李诗剑轻取黑龙湖,心中感慨很深,若不是凭借阵法攻击的压倒性优势,那是不可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的——阵法训练,岂可轻乎?

如果说单个仙兵的队列、战术动作训练是微阵发挥阵法攻击的基础的话,那么微阵之间的分进合击,阵法协同,是以单个微阵作为基础的,从小阵到中阵,直至大阵,都是以单个微阵作为细胞的。

当日午时,结束了上午的训练之后,李诗剑与薛小妹共坐于黑龙湖妖修仙兵之中军大帐里,李诗剑略做休息,薛小妹却是软语说道:

“喂,丈夫,你累了吧?”

李诗剑听了,揽过薛小妹,轻轻捏了一下薛小妹的鼻子,笑道:“小妹,为夫我为自己的国主女王训练仙兵,浑身有着使不完儿劲儿,不累,不累。”

薛小妹欲言又止,李诗剑奇怪地问道:“亲爱的女王,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呗,女王的命令,我是坚决服从的。”

薛小妹听了,将头埋进李诗剑怀里,喃喃说道:“喂,丈夫,我都好久没吃你炒的豆芽菜了,十分念想啊!”

李诗剑听了,笑了,咬着薛小妹的耳朵说道:“小妹,你放心吧,我单独准备了一只储物戒指,里面是现成的锅碗瓢盆,只可惜没有豆子——这么着,咱们到附近的凡人村庄里找一找,如何?”

薛小妹婉娩而笑,轻轻点头。于是二人出了帐,风遁而起,转眼间,二人飞出黑龙湖三千里地,降落下来时,直落向一处村庄的村头。

二人依偎前行,早有那村子里的祭神迎了出来!那祭神初时还要喝问,“你两个是哪里来的异端?”然而这句话才问了一半,就咽下去了。

那祭神还要赶紧地叩头参拜,李诗剑将手一挥,止住了他;那祭神疑惑不解,然而李诗剑夫妻两个已经是亲亲热热地进了村子了。

二人进了村子之后,村里人倒是颇为惊讶:哪里来的这么一双璧人?好俊!好靓!

李诗剑先是询问了第一家,没有;又是询问了第二家,没有;到了第三家,有豆子了!

李诗剑取出大雪国制作的通用灵石晶币,一高兴买了近百斤豆子,足够薛小妹吃上矮英(N)回豆芽菜了,这才挽着薛小妹,就要往回走,忽然村中有人认出了李诗剑与薛小妹的身份!

当时那人一声欢呼,就地叩拜,于是乎,一村子都哄动了:哎哟喂!我们大雪国的国主女王和李大天王跑来我们村买豆子啦!

当时那卖豆子的人家,赶紧是连称不要钱,坚执不要!

李诗剑倒是没有想到过被人家认出来,更也没有想到此时人家不要钱!李诗剑不免有些窘迫,薛小妹对这一幕倒是颇觉得有趣,很是好奇。

结果呢,一众村民瞅在眼里,心里都乐了:瞧!我们的国主女王和她丈夫李天王,怎么就这么可爱哪?一点儿也不像祭神们说的那样吓人子啊!

还有人不知从哪里弄了玉石来,嚷嚷着:“尊敬的国主女王!伟大的李天王!给小民留个签名吧!”

李诗剑尴尬:那玉石又不是玉简,不是签名之物呀!何况,自己也没想会遇到大雪国子民请求自己给留个签名这等情况。

薛小妹则是看得高兴,好像是此等事情与她无关似的。众村民则是围观之际,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国主女王和李天王是十分的可亲可爱,也都不由得地放了胆子,都请国主女王和李天王签名留念!

若是李诗剑在这个村子里为村民们签名,就此耽搁在这边,那也就好了,足以避开今日之灾,然而,他又不曾像托钵僧那样修炼有《太上感应功法》,预感能力自是只凭本能直觉——

李诗剑在这方面不唯比托钵僧大大地落后一步,又且是为薛小妹做菜,心情大好;这一份好心情又冲淡了那种对危机的本能直觉,于是乎,有些麻烦,就难以避免喽。

话说李诗剑,当时一见众村民之盛情难却,又怜惜他们都是凡人,没有可以用来签名的玉简,就取出自己储物戒指中的玉简来,给到场的村民们人人都来了个签名留念。

做好了这一切,正要离开时,又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匆匆跑来,向李诗剑和薛小妹请求道:

“尊敬的国主女王,亲爱的李天王,小人家中刚刚得了个儿子,俺儿子他赶上了好时机,还请国主女王和亲王给俺这个儿子再签一个名,让俺儿子蒙受国主女王和亲王的恩典吧!”

李诗剑听了,擓了擓头,笑道:“好!本王和国主女王共祝你儿子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说话之际,李诗剑取出玉简,笑问曰“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道:“俺跑来的仓促,还没给小孩子起名字呢,请天王您和国主女王恩赐下一个吧?”

“你姓什么?”

“小人姓高。”

“那就叫‘高幸’吧。”

——直到此时,李诗剑和薛小妹才得经脱身。李诗剑是心里有些急,怕是耽误了下午的仙兵训练,薛小妹倒是兴趣盎然,浑不以为意。一边风遁,一边咭咭咯咯地评说那个叫做高幸的小孩子。

不多时,二人回到黑龙湖仙兵大帐,李诗剑给薛小妹炒好了家常豆芽菜,便匆匆地出帐查看各微阵训练情形了。

李诗剑来到训练场地上,一个微阵一个微阵地检查,先是立在边上看微阵训练队列,再看微阵阵法站位,然后再看该微阵的阵法变换情况。

李诗剑一边观看,一边在心底默思:黑龙湖所收的妖修们,加上原来的人马,目前仙道妖修仙兵组成的微阵,总数达到了一百个;灵道九阶妖修仙兵组成的微阵,共有六百个;其余仙道八阶的妖修们组成的微阵,共有三千个;凭这些兵力,大雪国仙兵到处,那些个什么大梦沼泽势力、万象城势力,都是当不得泰山压顶之势,雷霆万钧之一击!

然而,大雪仙国境内,治安问题目前也很突出,虽然小妹的国主女王之“公平四令”已经下达各地,然而,仍然有私下里偷偷做出了抓仙菜的行为的。

李诗剑考虑着对策,目前大雪国的国土面积也是很大很大了,收了西陵万兽山,如今又拿下了黑龙湖,这可是三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啊!

三千个灵道八阶仙兵组成的微阵,分布全国,一个微阵要维持一万多平方公里国土的治安,而下一步,真正可以调派,变法儿自己远征的,也只有这一百加那六百共七百精锐微阵啊!

如何利用这七百精锐微阵,达到最大的战斗效果,取得最大的战斗收获呢?

除了这个扫平诸势力的事情,还有一个问题,众仙兵们也都是眼巴巴地盼望大雪国天王李诗剑,希望他能解决。

这个问题,就是关于三百六十年一次的“妖修狂奔”的问题,灵道八阶以上的妖修们自然不会陷入狂奔状态,但是低阶妖修逃避不了啊!

李诗剑一边思索,一边是挨个儿地检查诸微阵——当日下午申时末刻,李诗剑检查到了谢空微阵时,天色渐晚。

谢空见李诗剑果然巡查到了自己这一微阵,心头忐忑,又十分激动,只盼着沙四马棒出手成功。

果然李诗剑查看之后,开始了例行训话。只听李诗剑说道:

“各位仙兵道友,你们今天在训练场上淌汗,就可以避免或减少明天在战场上流血……”

突然间,一声“哎哟”惊叫,打断了李诗剑的训话,李诗剑展眼看时,只见一个九阶仙兵,突然捂着肚子,倒地打滚儿,也才只是一错眼的工夫,这九阶仙兵就滚出了队列!

李诗剑本就是站在微阵之前,相距不过七八步而已,当时李诗剑一见这九阶仙兵的模样,就停了训话,关切地问道:“沙四马棒,怎么了你?”

李诗剑话才出口,只见那沙四马棒突然从地面上跃起,口中“啊啊”狂叫,伸拳舒腿,看起好像是如疯似傻,行若无心,其实却是深思熟虑,突然偷袭!

只见沙四马棒突然间收了脸上痛苦之色,变得是一片狰狞,竟是一掌直击李诗剑胸口!

当时沙四马棒一跃而起,李诗剑却正是往前来要扶起他哩,当然,谢空微阵之内,不知情者也是有人往前来要扶起沙四马棒;那沙四马棒伸拳舒腿,恰恰是将众人逼开,待到李诗剑“主动”送上前来时,沙四马棒这一下子偷袭,绝对是大出李诗剑的意料!

李诗剑苦于挨得太近,一时间只见那掌影在眼前越来越大,直如一座大山,挟雷霆之势,势若奔马,直击而来!

危机之际,李诗剑来不及取出自己的天雷霹雳剑,只能是硬生生地止住身形,口中诵曰:“天意从来高难问!”

登时一股惨烈的杀气涌起,环绕李诗剑身周,将沙四马棒罩了进去!

杀气逼人,谢空微阵诸仙兵都是被杀气激得心头乍生一片寒意,不由自主地都往后退!

沙四马棒攻击在先,万万没料到李诗剑的反应会有这么快!

当时沙四马棒之攻击已经及体,却是受这杀气的影响,掌力不觉地是泄了一分!

就这一分减弱,带了的伤害可就相应地小了许多,李诗剑能不能因这一分泄劲儿逃得了一条性命?

可怜当时,只见李诗剑身体飞出,口中喷血,眼前如同出现了一道血色的彩虹!

第二百八十四章、托钵僧也受其殃

词曰:

牵三挂四因连果,这都是,谁之过?数理当先天地左。春风藤上,花开几朵,渐次开心锁。

塞翁失马福与祸,鸣鹤于阴唱与和,气有清浊浮与堕。孤舟何似,江枫渔火,僧入寒山卧。

——小词调寄《青玉案》。

话说当时,事出意外,李诗剑是万万料想不到自己亲训数日的仙兵微阵里,会突然冒出一个杀手来对付自己!

变起仓促,李诗剑虽然是瞬间发动《诗剑诀》,阻上一阻,但终究是躲不开去。

李诗剑口中喷血,身形失控,被击得直飞起来,令当时当场之无数仙兵惊呼!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凌空飞起,直追李诗剑!这道身影,并不是抢上前来救护李诗剑的,却是那沙四马棒,要跟进一击,彻底灭掉李诗剑!

沙四马棒身影飞起的同时,也有数道身影凌空飞起,这几个,都是李诗剑的护卫亲兵微阵里的。

这几人,连同所在微阵里的其他仙兵,前文交待过,都是仙道初阶及初阶以上的修为境界。其中往前冲得最快的一个,便是这个护卫微阵的微阵长。

这个微阵长,是李诗剑亲自选定的,本是西陵万兽山黄风族五老之,比王之权低着一些的王一刀。

王一刀的修为境界是仙道三阶,出手速度也最快,当时一见情况不妙,王一刀一声怒喝,遥遥一掌拍出。

这一掌,因怕连带伤着李诗剑,王一刀并不敢用全力,只盼将那偷袭者沙四马棒的攻势击偏些——幸得如此,沙四马棒一招走空,李诗剑身形已经往下掉落了。

沙四马棒还想再跟踪追击,时间上已经是不允许了!

护卫微阵诸仙兵岂能都是吃素的?当时早已是一拥而上,把沙四马棒围在垓心了!

护卫微阵众仙兵都是大声嚷嚷:“灭了他!”

“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天王!”

“让他尝尝阴阳磨的滋味!磨碎他了他!”

“抓活的,好好审问!”

此时,薛小妹也是一脸惊慌地赶到了!原来薛小妹凭借情种血蛊,第一时间就知道李诗剑受伤颇重,不待别人通报,就赶了过来!

训练场上仙兵们纷纷尊称:“叩见国主女王!”

薛小妹顾不得其他,理也不理,直奔现场,连声叫道:“喂,丈夫,你怎么啦?!”

恰在此时,只听得“嘭”地一声大响!

原来那沙四马棒情知不妙,又受血誓本主谢空的逼迫,情非得已,竟是在护卫仙兵微阵人堆里自爆了!

修仙者自爆,那威力可不是玩儿的,当时就听得“哎哟”之声不绝,怒骂之声不断——又有二十多个仙兵受了伤!

薛小妹奔到,王一刀早已抱着李诗剑,躲过沙四马棒的自爆,站在了一边,看到薛小妹奔了过来,当即俯身半跪,双手横托着李诗剑的身子,奏报道:“报告国主女王,有奸人突施偷袭,天王大人现已重伤!”

薛小妹却是一把将李诗剑抢过,脸上含泪,半蹲下来,腾出右手,取出一片冰魄银莲的叶子来,不管不顾地往李诗剑的嘴里塞。

然而李诗剑,可怜的家伙,这个时候,哪里会张开嘴来吃下这冰魄银莲?

薛小妹急了,将冰魄银莲塞到自己嘴里,匆匆咀嚼,就含着,低下头来,往李诗剑的嘴里渡!

王一刀眼见这国主女王是情急失智,连连提醒:“请国主女王运用法力,催使天王张开嘴巴!”

——训练场上,数万仙兵们都看得呆了:哎哟,没想到国主女王这么疼爱我们的天王啊!

有的仙兵悄悄议论:“兄弟,看到没有?国主女王那么俏,我们的天王真是有福啊!”

旁边也有仙兵听了,小声说道:“嘘!小声点儿,当心被别人听见举报你大不敬!”

先前那个仙兵就说了:“哪里不敬了?我这是实话实说嘛。”

那仙兵所在的微阵之微阵长听了,小声道:“都他吗的给老子闭嘴!这种时候,都给老子安安静静地呆着。”

又有仙兵问道:“哎,微阵长,天王受伤了,我们的训练怎么办?”

“叫你闭嘴,没听见吗?你是欠老子抽你是吧?”

——却说薛小妹得了王一刀提醒,将冰魄银莲嚼碎了,渡进李诗剑的嘴里,意犹不足,又嚼了一片叶子,再来一次。

李诗剑吃下了两片冰魄银莲的叶子,一时间并不可能醒来,薛小妹很是着急,毕竟也只有李诗剑醒了,才能自主地运行仙家真元进行自我疗伤啊!

可怜哪,薛小妹也是糊涂了,若是动用情种血蛊,不就是能让李诗剑很快就醒过来了么?然而,这等关键时刻,她居然想不到了!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呜呼!

血,在不停地往外流!随着那仙家真血流出体外,李诗剑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护卫微阵的仙兵们,保护着国主女王薛小妹和李诗剑,匆匆进入中军大帐,正是七手八脚一片混乱里,王一刀忍不住地说道:

“国主女王,您赶快将天王大人唤醒呀,不唤醒不好救治啊!”

“国主女王,再耽搁可就误了唤醒李天王的最佳时机啦!”却是大雪国大国公王一权赶到了,也是出言提醒。

薛小妹如梦初醒,想起自己在李诗剑身上所下的血蛊情种,当即催动,李诗剑果然有了反应——然而,却仍然没醒过来!

王一权道:“国主女王,这必是天王的仙家真血流失太多了的缘故!若是有人能给天王补充点儿仙家真血,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薛小妹听了,一抬手一低头,嘴巴凑到手腕子上,一口咬破,自己的仙家真血就流了出来!

薛小妹将手腕伸到李诗剑的嘴上,一任那血往李诗剑的嘴里滴。

旁边王之权看了,轻轻地神识传讯给帐中其他人,说道是:

“大伙儿都到帐外好好保护就是了,我有一句话说。”

于是众仙退出——大帐早有众仙兵保护得滴水不进!

出了大帐,众人都问王之权:“大国公,您要说什么?”

王之权喟然轻叹道:“老夫以前呢,是只服李天王,只以咱们这国主女王是沾着了天王的光,这才安坐国主宝座的。现在看来,我先前是把国主看扁了!”

“何出此言?”旁边有人问道。

“不瞒各位,国主本体真身,与天王并非同族,本是雪魅一族。这一族,向来是颇为淫 乱,故而,老夫总以为国主配不上我们的天王。不过今天,我却不这样看了!”

“大国公,这又是为什么?”

王之权道:“雪魅一族,分为清魅和浊魅;清魅是为大雪精灵化生,体内的血,却是透明如水,浊魅则不然,于其他物类生灵一样,血都是红色的;当然啦,胡乱相交的,那只是浊魅一族。”

众人都早已恍然大悟:“大国公,听你的意思是说,原来我们的国主女王是清魅一族!”

王之权点头道:“对的。”

“这有什么意义吗?”

“废话!就凭这个出身族类,就可以知道,我们的国主女王,绝对是心性清纯,真爱和平的!再加上我们的天王的为人心性,我相信我们这个大雪国,必然将会建设成我们仙域(即妖域)的理想国,不比那什么天阵仙国差呢!”

又有人不解了,当即问道:“大国公,你怎么如此肯定?”

王之权笑道:“清魅在雪魅世界里,天生的是王者,而且天性自由,爱护同族却又不作福作威,其心性就像个清纯的小女生——跟上这样的国主和天王,我愿意为大雪国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哎哟,大国公,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这做兄弟的却从来不知道呢!”说话的是王二枪。

王之权笑道:“二枪,你也知道,我本不是这一世界里的修仙者,你更也知道,我本是那下位世界西荒雪域里的修仙者,飞升到了这一界的——你明白不,当年我所居处的那西荒雪域里,就生有雪魅,其中就有清魅一族。”

一时间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我们的国主女王虽是雪魅一族,其实心性却就如清纯的小女生啊!嗯,什么是清纯小女生?有些不太明白,大约就如是一张白纸的吧——

凭这个心性,再加上个李天王的心性,就能为我们建立起一个理想国?真的吗?当然啦,理想国,我们都爱!

不说大帐外面王之权与众人说话,再说大帐之内,李诗剑得了薛小妹的仙家真仙,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果然是悠悠然醒了过来。

薛小妹喜极而泣,拥他入怀。

李诗剑声音微弱,却是伸手抚着薛小妹的脸说道:“小妹,扶我盘坐,你为我护法。”

薛小妹含泪点头:“嗯。”

李诗剑在薛小妹的扶持下,终于艰难地盘坐下来,开始运功疗伤。薛小妹却是安顿好李诗剑后,出了大帐,向众人命令道:“大国公,你率领众人好好护住大帐,为天王护法!”

众人看时,只见自己的国主女王脸上泪滴犹在,果然就是梨花带雨——众人不敢直视,都是暗觉惭愧一般地低了头,齐声道:“是!臣下谨遵国主女王之命!”

又,大国公王之权等人请示了国主女王薛小妹,将谢空微阵剩下的四十九个仙兵,连同谢空在内,全部看押了起来,只待天王李诗剑伤势痊愈来审问。

李诗剑这伤势,肉体易痊,而仙家真元所受之伤,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复原的。大雪国在黑龙湖训练仙兵,这个事儿虽不至于搁浅,却也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

大雪国这边的行动慢了,然而那烁珠娘的行动却并没有慢!烁珠娘游说那几伙大势力,联合起来,要对大雪国发动进攻。

烁珠娘这边害了大雪国一把,在天阵仙国那边,托钵僧却也为着这个烁珠娘,也正被害得灰头土脸!

托钵僧被害得怎么样了呢?虽不是要多苦就有多苦,但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叹往事不堪回首

词曰:

桑田沧海悲风,恨重重。往事不堪回首叹空空。

相思味,孤眠泪,梦无踪。摇落秋枫霜染万山红。

——小词调寄《相见欢》。

却说当日烁珠娘离开托钵僧的伯爵府后,柳小蛮询问托钵僧曰“烁珠娘去了哪里”,托钵僧淡淡一笑道:

“人都是各有来处,也各有去处;她自是去她该去之处呗。”

柳小蛮道:“侯爷,那贱人今天才刚刚得了您为她争取来的人头证,就这么走掉了?”

托钵僧道:“柳侍卫,她愿意走,那就让她走嘛。明天早朝之后,我陪你去大冶山,救出你的丈夫和你的儿子之后,你们一家三口要是想走,我也同样会让你们走的。”

柳小蛮听了,感激不已地说道:“侯爷,天阵仙国的王侯将相、达官贵人们,从来就没有像您这样恩典自家奴婢们的!奴婢虚担着您的侍姬之名,您又如此恩重,奴婢一家三口自当永居府上,作牛作马也要报答您的深恩。”

托钵僧笑道:“不必如此,这天地之间,人哪,总会遇上对你有恩义之人,也总会有人需要你施予恩义——

老衲我的看法是,别人有恩于我,我不可以忘记,若是我有薄恩于人,我自当忘记——你这么一说,反倒不便于我忘掉自己施予他人的那么一点援手之德,这恰恰不合我意。”

托钵僧这么说,柳小蛮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当日已是托钵僧在自己的伯爵府里呆的第三天,当夜可以关闭那秘室中的三观镜,更也不会有仙国监察侍卫来侍寝之事了,托钵僧安心地盘坐在秘室之中,静静修炼,不知不觉间,东方既白。

柳小蛮早已来到秘室之门外,叫醒托钵僧。托钵僧到了大厅,也有柳小蛮安排了人侍奉茶水。

托钵僧啜饮过了,略坐一坐,就有伯爵府外侍卫长报告,催请百衲伯爵爷参加早朝;在那“伯爵爷出行,备好东君车”的浪声漫调里,托钵僧出了府邸,到了天阵仙国仙安殿。

面君既毕,又有心镜上人出列奏报:“启奏国主,百衲伯治下不严,违禁放人——那烁珠娘,尚未尽完其职,便被百衲伯放出了伯爵府!臣担心此例一开,以后可不好办哪!”

心镜上人说到这里,不待国主洪恩上人开口,又已是气势逼人地向托钵僧问道:“百衲伯,那烁珠娘,究竟是走到哪里去了?你不守仙国律令,目无国法,我们天阵仙国律令定不轻饶你!”

你道这心镜上人为何追问烁珠娘去了哪里?原来他是食笋知味,颇对烁珠娘上了心——

却是当初烁珠娘也曾向他“诉苦”,期望得到他助一臂力,以便获得人头证,然而,心镜上人没敢越职言事,只是替那烁珠娘上心上意地炼制了一具属性上佳的随身仙府,以报答和笼络之。

烁珠娘被派往百衲侯府做了托钵僧的府内副侍卫长,这个事情早已令心镜上人妒火中烧了,又且二人早有恩怨在先?

更何况,烁珠娘走了个不知去向,心镜上人觉得自己是再也难以吃那个豆腐了,不免有些气急败坏——虽然托钵僧并不明白心镜上人为何老是针对自己——

心镜上人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背后”,有那强大得不可思议的上神,明确命令他对付托钵僧、李诗剑、李诗君三个的。

此刻,心镜上人是借机发难,比前日早朝时还要咄咄逼人!

托钵僧当时反驳道:“心镜侍郎大人怎么知道我将那烁珠娘放走了呢?”

托钵僧这么一问,当然是击中了心镜上人的要害:对呀,你心镜上人怎么知道了的?当然,心僮上人是凭借自己的三观镜,让他的徒弟胡拉格斯偷偷地跑去托钵僧的百衲伯府,暗中监视才发现的。

这一点,心镜上人哪里能说得出口?心镜上人只回答道:“老夫怎么知道的?嘿,百衲伯,你要知道,老话说得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你做得,就不许我知道得?”

洪恩国主却早已是耐不住了,斥道:“你们二人都给朕闭嘴!百衲伯,朕问你,那烁珠娘,果然是已经离开你的伯爵府了?”

托钵僧道:“回国主的话,那烁珠娘,臣下果然是让她离开了我的伯爵府了。”

“胡闹!”国主洪恩上人斥道:“像烁珠娘这样的卑贱奴婢,获得了人头证,至少也得一年才能离开相应的贵族主人;即使有重大贡献者,也不应少于一个月的侍寝时间!你居然昨天刚刚回到府邸便将她放了!你这是破坏我天阵仙国的规矩啊!莫非,你是个和尚,怕她破了你的戒?来人哪!拉他下去,打,嗯,稍待……”

洪恩国主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心中暗道:“乖乖,这百衲伯托钵僧,百纪老仙卿的三观镜查看不到他的过去和未来,怎么打才能既不失他的人心,又不损我天阵仙国的法郎尊严呢?”

国主洪恩上人这么一迟疑,忠亲王却是早已撵上了机会,当时出列奏请:“国主,百衲伯已经蒙您恩命,将随小王出征,不如这顿打先记着,待他随小王我到了前线,将功折罪吧!”

国主洪恩上人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嗯!亲王说得有理!”

——有忠亲王垫上了这么一下子,托钵僧虽然是早朝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却幸而不曾被当堂杖责!

托钵僧心情郁闷,退朝回来,却是忍住了不快,向柳小蛮道:“柳侍卫,我们这就去京西三十万里外的大冶山去吧!”

柳小蛮听了,那也是心头喜悦,满面带笑,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了:“谢侯爷!奴婢感恩不尽!”

于是乎,柳小蛮进了托钵僧的黑钵,托钵僧自然也进去了,而黑钵,自有器灵阿弥掌控,升腾而起,往大冶山飞去。

当时一入钵中,烁珠娘就觉得很是惊讶:“侯爷,前天那些道友,怎么今天都不见了?”

托钵僧笑道:“他们得了自由,离开了我这‘随身仙府’,在天阵仙国里寻找开宗立派之地去了。”

柳小蛮“哦”了一声,托钵僧却是说道:“柳侍卫,你闭目养神吧,老衲我也要静坐一会儿。”

言毕,托钵僧闭目而坐。柳小蛮却是哪里能闭得了目来静养其神?她那一颗心,不知激动成了什么样子!

啊!一百多年了!自从做了天阵仙国的俘虏,直到今天,才算是一家三口,有望团圆!想想自己在八佾营中,不知悄悄地向人打听了多少回,总算开清楚了前去大冶山的路!如今自己早已是把这前去大冶山的路径刻在脑海里了!

一百多年啊,那往事,不堪回首!

“机儿他娘,我们逃离这里吧,一家三口东躲西藏的,生怕被人抓了仙菜,这日子可怎么过,这个仙还怎么修啊?”

“他阿爸,我们能逃往哪里去呢?”

“我打听过了,下位世界里,那里还没有发生混乱,虽然也不免会有弱肉强食之事,但也应该不会有抓仙菜的事情。”

“他阿爸,去下位世界,那天涯路口据说三百六十年老打开一次呢,如今是早已关闭了,我们怎么过去?”

“小蛮,我们可以翻越界山过去的。不过,有道友说了,界山那里,偶尔也有坏家伙在那城守株待兔,专门要抓我们这些想去下位世界避难的修仙者!”

“那怎么办?”

“小蛮,别担心,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娘儿俩吃苦遭罪!”

……

“双温,这里分明有个大阵,我们过不去,退回去吧,又不可能,这可怎么好?”

“我们坚决不回去了,刚才翻越界山,我们也算是幸运的,若不是有那两个倒楣的家伙做了替死鬼,我们一家三口哪能趁机逃到这边?”

“是啊,”柳小蛮接过丈夫的话说道,刚刚那一幕,的确是吓死宝宝了!

“嘭”地一声,玉双温双掌击在阵法之上!然而,阵法坚固,阵壁毫无反应!

“又有域外修仙者来犯啦!”

“抓住那些混帐的侵略者!”

柳小蛮一家三口惊恐地发现,眼前的大阵阵壁竟然自动打开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盔明甲亮修仙人士兵,在将领的指挥下,将自己一家三口包围了!

“我们不是侵略者!”玉双温急忙叫道。

然而,一家三口生生地做了俘虏,丈夫和儿子被押在一边,柳小蛮自己被押在另一边!

“娘子!”玉双温痛呼。

“阿妈!”玉玄机仓皇的叫。

“双温!玄机我的儿啊!”柳小蛮听到了自己的凄厉叫声,此刻又一次回响在耳边!

泪水无声滑落,湿了的,是柳小蛮的脸庞。柳小蛮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了。那撕心裂肺的一幕,那一家离散的痛苦,往事不堪回首!

昨夜,有多少伤心的泪,涌上心头!

一百多年未见,双温啊,你和玄机爷儿俩都还好吧?

玄机啊,妈妈对不住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陪在你身边,唉,孩子,你的修为境界提升了吗?唉,服了定脉丹,又怎么可能会提升呢?

柳小蛮潸然泪下:作为俘虏,在天阵仙国里,那都是被迫服用了定脉丹的服了定脉丹,就不能修炼了,怎么还会提升修为?等到一家三口团圆后,我再舍着脸求求侯爷,请他向国主奏报申请,我你爷儿俩申请两粒解脉丹吧。

黑钵之外,上方,是碧蓝碧蓝的天空,两侧,大朵大朵的白云向黑钵后面飞去;还有风,刮擦起尖锐的啸声!

黑钵之内,托钵僧闭目静坐,无声无息。柳小蛮胸膛起伏,呼吸不稳,心潮澎湃。心情激动里,柳小蛮下意识地看了托钵僧一眼,不由得也是双手合什,学着托钵僧的样儿,暗诵曰“阿弥陀佛”。

在黑钵的下方,大地山川,向后掠去,三十万里的路程,不过是小半个时辰——

柳小蛮眼睛睁得大大地,紧紧地盯着前下方,前下方那大地上,一山高耸,在云遮雾罩里渐渐露出真容,那可不就是大冶山么?

第二百八十六章、一场欢喜又悲酸

词曰:

劫数茫茫谁造孽,晴空霹雳人惊!风哭雨泣惨难听。繁花落地,流水最无情。

曾是小窗梳晓髻,回眸笑语盈盈。可怜百岁忆卿卿。仙尘滚滚,断雁坠哀鸣。

——小词调寄《临江仙》。

望山跑死马,望见了大冶山,还不算到了。

初时,柳小蛮只见前下方的大地上是一抹山影,笼在白云里,偶尔露出一抹青黛,渐渐地看得分明的,是大冶山的轮廓;再向后来,大冶山山石嶙峋,佳木繁秀,峰高入云,谷洼有湖,流泉飞瀑,无不一一尽收眼底。

托钵僧倏然醒来,笑道:“柳侍卫,到了?”

“到了,侯爷!”柳小蛮的声音,哽咽里有着掩饰不了压抑不住的喜悦。

托钵僧展眼一看,说道:“这大冶山,方圆数十万里,你丈夫和儿子究竟在哪个山洼里挖矿,还不好找哩!”

托钵僧神识到处,阿弥意会,黑钵就在大冶山区上方盘旋,转悠着飞过一个大圈子之后,黑钵进入了大冶山深处。

大冶山深处,有一片极为阔大的山谷,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山中的小平原了!这小平原,比之于山外平地,海拔高出数千米。

小平原北端,是大冶山的一个山峰,那峰上,有千丈悬泉,横断百尺,瀑流如雷吼而下,形成了小平原上的一条河流,宽约数丈,往山外流出。

那河两岸,长满了生命之树,不过,这还只是低等级的生命树,树上并不能生出智慧果来。

树林里外,多见有人出入,那些人,身上的衣服虽是破烂不堪,但其前心后背却分明都能看到劳役标记。

托钵僧道:“柳侍卫,你看下面那些人,前胸上圆圈里写着‘工’字及号码,后背上圆圈里写着个‘矿’字及号码——估计你丈夫和儿子应该与他们一样的吧?我们下去问问,打听打听。”

柳小蛮连连点头,“嗯”了一声。

当时黑钵直落下来,停在林边。一转眼,林边凭空冒出两个人来,一个是美貌少妇模样,一个是和尚装束。

那进出林中干活的人们,果然都是天阵仙国抓来的男俘虏,被罚在这大冶山挖矿来着的。这些人,虽是修仙者,却都是早已被迫服下了定脉丹,无法修炼的了!

不能修炼,这帮子人,那修仙者的心性,也不免蜕变,变得与俗世凡人没什么两样,况且其中有的修仙者,都是数百年没见过美女是什么样子了,此时乍见了美女,一个个眼里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来了!

然而,美女旁边的那和尚,虽是个和尚装束,但见他神完气足的模样,分明是没有受过定脉丹的戕害,众人都不是没有眼色的,看在眼里,心头都暗猜这和尚肯定是天阵仙国里的什么有头脸的人物,否则,他才不过是灵道九阶的修仙者,哪里敢如此大摇大摆地直入此地?

挖矿的人们都是看过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干自己的活儿。其间一个少年模样的修仙者,看起来,也才不过是真道境界,却是背着一个小山一样的筐子,里面装满了灵原石。

那少年模样的修仙者,佝偻着腰身,低着头,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机械地往前走。

柳小蛮见了,忍不住流下泪来,叫道:“玄机!玄机,我的儿!”

柳小蛮一声才叫出口,早已是泪流满面。

众人惊讶回首。那真道境界的少年抬起头来,满眼热切,一脸疑惑:“阿姨,您叫我?”

柳小蛮拭泪看时,不觉是吃了一惊——这少年虽是极像自己的儿子,但长得相像却不等于就是,自己认错人了!

柳小蛮的境界虽然不能提升,但修为还在,就如这些挖矿的一样。柳小蛮一见是认错了,当即手里比划,使出神识成像之法来,将自己儿子的模样呈现了给那少年看;急切地问道:“这位小哥,你看到过这么样的一个挖矿少年不?”

那少年摇摇头,先前那眼神中露出的一丝热切,转眼化作一片茫然,说了一声“不认识”,走过去了。

柳小蛮一时无措,唯有含泪站在那里。托钵僧上前,拉住一个挖矿的问道:

“阿弥陀佛!敢问施主,有这么样长像的一对父子,在这里挖矿,你可曾见到过?”

不料这个人也是只管自己摇头,不管别人着急。

托钵僧一连问了数人,都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时不由得提气发声:“此地总管何在?仙国百衲伯爵到此!”

一声喊过,响震四方,山鸣谷应!

嘿,这一声叫唤还真管用,果然在林子远端有人远远地应答道:“百衲伯爵?好奇怪的爵名!究竟哪位伯爵爷到此?请取出印信来验看!”

一转眼,说话人现身到了托钵僧面前,但见此人,眉如浓墨,鼻似悬胆,两只张飞眼,一张黄盆口,说话声音如同打雷,又显得瓮声瓮气的:

“啊哈!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你是个大和尚!哈哈,怪不得国主封你为百纳伯。你的印信呢?”

托钵僧取出自己的百衲伯印信,这人看过,就问道:“你来找什么人?”

托钵僧左手托钵,右手将刀杖往地上一插,单掌当胸而立,打了个问讯:“阿弥陀佛!老衲前来领两个人——玉双温和玉玄机。”

这人听了,就说道:“百多年来,我们天阵仙国神京都没有人前来领人,不料这前后半年里,竟然是连着出现两回!”

托钵僧笑问:“莫非除了老衲,还有别人?”

这人笑道:“可不是?前一位,乃是我们天阵仙国的新贵,炼制部的新任侍郎心镜上人爵爷,今天就是你这位百衲伯爵爷啦。”

托钵僧听了心镜上人的名字,便有些不感冒,当即不再跟话,只说道:“还请大人将玉双温和玉玄机二人交给老衲。”

“啊哈,你这百衲伯爵爷,我说你啊,你怎么不会做事呢?”

托钵僧一愣:“这位大人,老衲我忘了请教,不知大人官居何职?何以说老衲我不会做事?”

“哈哈哈哈!伯爵爷说笑,下官这么一点儿微末之职,哪里说得出口——下官不过是就在这儿混点灵石过日子罢了,不能跟伯爵爷相比。

哎,伯爵爷您是有所不知,您们在神京中过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雨的日子,然而,下官在这边,那也是清苦无奈。前番心镜侍郎大人来领人时,颇是体谅我等,不由分说,就赏赐了下官,不知伯爵爷要赏赐小的什么?”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果然是行行有弊,弊弊有私啊!这家伙,竟是公然要敲老衲我的竹杠!”

托钵僧本来就不吃这一套,当时也就冷了脸道:“怎么,你觉得老衲我一个和尚,也能榨得出油水是吧?国主赦令,难道你也敢违抗?”

托钵僧这么一说,对面这人脸色就变得客气了:“伯爵爷切莫生气,小的只是说个玩笑,当不得真的。伯爵爷,您请随小的这边来吧——嗯,这位大美女,莫非是伯爵爷府上的内侍?”

托钵僧未及答话,柳小蛮早已于情急中接过了话:“大人料得不错,小女子现任主人府上内侍卫长。”

“嗯,原来是侍卫长大人!不知那玉双温和玉玄机都是大人的什么人?”

“双温是小女子的丈夫,玄机是我的儿子。”

“啊,我明白了,原来侍卫长大人是立了功了,终于能来此地领回丈夫和儿子了,是吧?”这人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丈夫和儿子到这边挖矿,有多少年了?”

“回大人的话,有一百多年了。”柳小蛮答话之际,又在心底生出一丝幻想:瞧这位大人,说话和颜悦色的,或许双温和玉儿在这边还好吧?

她哪知这位大人,一边是故意找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是暗暗通知了监矿的同行:

“王老八,这边有个百衲伯爵,带着他的侍卫长,来领叫做玉双温和玉玄机的两个家伙,可恨百衲伯爵自恃新贵,大意洋洋地瞧不起我等,而且是个扣门儿,一毛不拔!你赶紧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损他一损!”

那王老八得了信儿,怒道:“什么破烂新贵?从来是水过地皮湿,他堂堂一个伯爵,居然吝啬如此!一毛不拔?哼,瞧老子不整你个比拔毛还要灰头土脸!”

却说王老八,一边打开玉简记名簿查找玉双温和玉玄机两个,一边通知这人:“单老七,你想法子拖延他一会儿。”

王老八看了玉简记名簿,当即着人叫来了玉双温和玉玄机:“恭喜恭喜!”

有父亲在场,玉玄机自是不说话,玉双温却是莫名其妙地问道:“王大人,喜从何来?”

“啊哈哈哈,玉双温,你是不是有个很漂亮的妻子?”王老八说话之际,依着那单老七传送来的信息,双手连连比划,用神识成像之法,将托钵僧与柳小蛮的模样,呈现了给玉双温父子俩看。

玉双温对于妻子,那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这百年不见?那都不知如同隔了多少个世纪了!

然而,无论隔了多久,那刻骨的情思,是不可能随风而逝的,此时一见,岂能认不出自己的妻子?

当时玉双温神情激动,玉玄机也是一样,忍不住地叫道:“阿爸,那是阿妈!”

玉双温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王老八却是收了神识成像,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玉双温,你的老婆在我们仙国立了功,做了百衲伯爵的侍寝宠姬,如今来救你爷儿两个了啊!啧啧!还真是不忘旧情啊!”

玉双温的脸色,当时就变得苍白;玉玄机的一双手,攥成了拳头!

王老八故作劝慰:“双温老弟,不必生气!都是我多嘴,咳,该打!嗯,双温老弟,你戴了绿头巾,虽然让人难过同情,不过,也幸而从此永得自由,也还是值的。你没听说嘛?好像有一道诗是这么说的——”

王老八故意顿了一顿,看了玉双温一眼,这才说道:“想知道不?这首诗啊,是一个外出打酱油的人随便念出来玩的,叫做‘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嘿嘿!双温老弟,从此得了自由,便将那爱情抛了,又有何妨?诸天世界,别的不多,两条腿的人多了去了,重新再找一个,换个道侣不也是挺好的吗?是吧,换换更新鲜哟!”

玉双温脸色一片苍白,没有最苍白,只有更苍白!

玉玄机早已蹦了起来,一拳当胸,望着王老八揍了过去!

玉玄机只不过是真道境界,又且早已被迫服过了定脉丹,不能修炼,这一拳,哪里打得着王老八?

王老八哈哈一笑,抓住了玉玄机,往外轻轻一送,玉玄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爬不起身来!

玉玄机捶地号啕,大哭不已:“你骗人!”

玉双温如同呆了。

王老八摇摇头,轻轻叹道:“你看你看,双温老弟,瞧瞧你家玄机这孩子,太也不懂事儿了。”

——正说话之际,又有人到!

只听得一个声音,远远地叫道:“双温!啊,玄机,我的儿,你怎么了?”

呜呼!相见争如不见:一场悲雨欲来时,满楼凄风正萧萧!

第二百八十七章、收徒弟几许苦涩

词曰:

计划难当变数多,红尘滚滚起劫波。涛生云灭扁舟梦,雨打风吹岁月河。

人易老,恨难歌;激昂慷慨奈蹉跎。花开不过春如旧,叶落无非气转苛。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当时,有那单老七指点,柳小蛮与托钵僧赶过来时,托钵僧是心情平静,柳小蛮则是心潮澎湃!

单老七道:“伯爵爷!柳侍卫长,你们瞧,那边的可不就是玉双温爷儿俩么?”

柳小蛮一颗心,此时只如飞出胸腔之外,展眼看时,恰恰见到玉玄机仆跌在地,当时心疼不已,连声喊道:“玄机,儿啊,你怎么了?”

说话之际,声到人到,托钵僧与单老七在后,柳小蛮却是早已飞身扑到当场。

那王老八假模假样地问道:“单七哥,这二位是?”

“这二位么,男的是我们仙国神京来的百衲伯爵爷,女的是爵爷的宠姬柳侍卫长。”单老七说话时,故意将“宠姬”二字咬得特别地重。

玉玄机此时,不理柳小蛮,却是爬起身来,和身扑向托钵僧,口里狂叫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柳小蛮大吃一惊,含泪喝斥:“机儿,你这是疯了吗?你要做什么!”

玉玄机哪里打得到托钵僧?托钵僧一时不知这玉玄机为何仇视自己,当即双掌合什,口里诵曰:“阿弥陀佛!”

高宣佛号之际,托钵僧神力外涌,将玉玄机控制住了。玉玄机挣动不得,直着脖子干号!

柳小蛮一时也未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何会是这个反应,正要上前拉住儿子,她丈夫玉双温却是一把拉住了她:“小蛮!”

玉双温声音低沉,那声音在空气里颤抖,直刺人心: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吗?

——是的,当初的誓言,我记得,那时候,天很蓝,山崖上长满了相思草,我们就坐在悬崖边的岩石上,一荡一荡地晃着双脚,有风吹过,吹落了林子里的花,那花瓣,又随风飞过我们的头顶,飞下了悬崖。那一天,许愿我们的爱永远,一年两年三年……

是的,当初的誓言,我还记得,那时候,水很绿,那水中开满了白莲花,我们就摇动小船采莲,小楫轻舟划破水面,有鸳鸯飞,飞过了我们的小船,你伸手采下的,是寻常难得一见的并蒂莲。那一日,许愿我们的爱永远,十年百年千年……

——小蛮,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誓言吗?

“双温,我记得,我都记得的!”

柳小蛮张开双臂,扑上前去。然而,玉双温侧身闪开了!

“旧巢同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小蛮,如今你既已攀上了高枝,还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要照顾好玄机,毕竟他是我们俩的孩子!”

“双温,你说什么呀,我这不是来接你的吗?”

“不要你来接。我原本以为,自己好好地挖矿,争取立功,有朝一日带着玄机,去接你出来,我们一家三口完聚……”

突然间,“嘭”地一声!

柳小蛮失声惊叫!

惊叫声里,柳小蛮扑上前去,玉双温摇摇而坠。

“双温!你这是要做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自杀啊!双温!双温!我的天啊!老天爷啊,你睁一睁眼,看一看我吧!双温哪!”

玉双温挥掌拍上自己的脑门,当时嘭地一声,三魂俱走,五魄全失!柳小蛮失声痛哭,撕心裂肺!

托钵僧大吃一惊,赶紧出手救援,却已不及。玉玄机扑了过来,趴在玉双温身上,号淘大哭,边哭边叫边骂。

他哭的是玉双温,叫的是“阿爸”,骂的却是托钵僧,那个话有些难听。

柳小蛮虽是在痛苦中,却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拉起儿子,抬手给了一嘴巴。玉玄机反而更加疯狂:“阿妈,你打我!你为了这个贼和尚打我?阿爸被你们逼死了,你还打我?”

柳小蛮的脸色十分难看,哭道:“玄机,阿妈不是你说的那样子的!你给我跪下!跪下!”

大约是家教所在,玉玄机虽然发疯,却终究是乖乖地跪下了。

柳小蛮道:“给伯爵爷跪,不是给我跪!”

“我不跪他!他是我的仇人!是他害死了我阿爸!”玉玄机嘶吼。

“他不是你的仇人!好,好,你不跪,阿妈替你跪!”

说话之际,柳小蛮向托钵僧跪下了。玉玄机见了,大约是心疼阿妈,痛哭不已,却也向托钵僧跪下了,嘴里犹自哭号道:“阿妈,你起来,你不能跪他!要跪儿子我替你跪!阿妈,你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柳小蛮不理儿子,只向托钵僧道:“伯爵爷,您是个好人,机儿没了亲人,请您收他为徒!”

托钵僧伸出手来,要扶柳小蛮起来,玉玄机却是伸手就打托钵僧的胳膊:“不许你那脏手碰我阿妈!”

托钵僧听了,苦笑,缩回了手。

旁边那单老七和王老八齐道:“看看这孩子,真不懂事儿!你阿妈跟着伯爵爷,你再做了伯爵爷的徒弟,该多风光啊!”

此时托钵僧早已明白了这个事情的情头理绪了,当即向二人怒喝道:“你们两个作死的孽障,给老衲我闭上你们的乌鸦嘴!”

那边托钵僧回头怒斥两个监矿,这边柳小蛮也回头盯住了儿子的脸,看着玉玄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玄机!阿妈跟你再说一次,这个世界上,伯爵爷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恩人!阿妈要你最后听一次话,你一定要听阿妈的话!”

玉玄机觉得自己的阿妈说话口气异乎寻常,当即点头。柳小蛮见儿子点头,就接着说道:

“玄机,你听阿妈的话就好!阿妈要求你,现在就给伯爵爷叩头,拜伯爵爷做师父!”

说罢,柳小蛮不管儿子理解不理解,长身而起,转向托钵僧,福了一福:“请伯爵爷收我儿为徒!”

托钵僧道:“好说,我收他为徒就是了,柳侍卫不必多礼!”

柳小蛮又回头叫玉玄机,玉玄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过来。柳小蛮在玉玄机背后一推,说道:“儿啊,给你师父叩头!”

玉玄机违心跪下叩首,托钵僧正坐受叩拜收徒之际,那单老七和王老八却都惊叫起来!

玉玄机与托钵僧都是大惊,这拜师收徒仪式也就停了——却是柳小蛮高高跃入半空,直往下坠!

玉玄机赶紧迎接住自己阿妈往下坠的身体,托钵僧也赶上前来,再看时,只见柳小蛮口中吐血,出气多入气少——竟也是自杀了!

玉玄机紧紧抱住自己阿妈的身钵,哭叫:“阿妈,你这究竟是为什么要死啊!?呜呜呜呜——”

柳小蛮作为修仙之人,此时仍为自己留着一口气,在弥留之际,交待下最后的遗言:“儿啊,跟着你师父!你要记着阿妈的话,阿妈要你今后,今后上寸步不离,紧紧追随师父,阿妈就放心了。”

交待既毕,世间从此再无柳小蛮矣!

玉玄机抱着两具尸体,伏身于地,大哭大恸!

那单老七和王老八两个,早已觉得不得味儿,溜回自己的工地上,对着一帮挖矿的耀武扬威去了。托钵僧并不理睬那两个,只管盘坐下来,高宣佛号既毕,大念《涅槃经》。

风凄凄,拂过河两岸的长生树林;云黯黯,飘过大冶山上方的天空。

风凄凄,云黯黯,大冶山延万里绵;一腔恨,满心怨,泣泪无语问苍天!

托钵僧一遍《涅槃经》念毕,见那玉玄机犹自哭泣,知道他若不是尽情发泄出来,非激出一场大病来不可,于是托钵僧把经文又念一遍;留下时间给玉玄机尽情发泄他的悲伤。

原先看热闹的,早已都走散了,这样的悲剧,也没什么好看的。长生树下,河边上,一个少年模样的在抚尸痛哭,一个和尚模样的在盘坐念经。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模样的声音嘶哑,双手刨土,疯子一般。

和尚倏然起身,沉声道:“玄机,你要做什么?”

玉玄机不理,依然疯狂地用手刨土。

和尚道:“把你阿爸和阿妈埋葬在这里,你也就在这里守着他们吧?你要知道,老衲我是不可能留在这里教导你的。”

玉玄机停了下来,无声枯坐。

托钵僧心意一动,玉玄机与他阿爸阿妈的尸体都进入了黑钵之内。

玉玄机乍觉得眼前景象大变,不由得吼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哪里?这究竟是哪里?”

吼声未毕,托钵僧现出身来,说道:“这里是我的法宝空间,你阿爸是误会了你阿妈才自杀的;你阿妈,是殉情而死的。不过,你阿妈临死前交待你的,要你做老衲我的弟子——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师父,我却不能丢下你不管!”

“我不要你管!”

玉玄机吼道。

吼声未停,有人说道:“谁啊?谁这么嚣张地跟我阿爸说话?”

却是陆三丫,闻声而出。陆三丫到了大殿里,一看玉玄机和地面上的两具尸体,不由得惊呼一声“哎哟!”又急急忙转向托钵僧:“阿爸,这是?”

说话之间,厉文山也现身出来了,见了大殿里的情形,不由得也大为惊讶:“明尘道友,这是怎么回事?”

托钵僧苦笑道:“今天我陪柳侍卫来接她的丈夫玉双温和儿子玉玄机,不想她夫妻两个见了面后,这小家伙扑上来就找我的事儿,口口声声是要打要杀的;

那边呢,玉双温自杀了,柳侍卫也殉情自杀了,唉,柳侍卫临终一再让我收他这儿子做徒弟——这不,这孩子还不认我这个师父呢。”

厉文山听了,当时也是止不住摇头叹气,半晌方才说道:“嗯,这里边哪,我估摸着,那玉双温误会在先,这小家伙玉玄机对你是要打要杀的,应该是他们听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问题这都是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呢?”

托钵僧道:“这个么,我也是不明白,除非是玄机他自己说。”

玉玄机突然疯狂了一样,干号起来,只是他的声音,早已嘶哑难闻:

“你霸占了我的阿妈,害得我阿爸自杀,我不知道我阿妈为什么还要让我做你的徒弟!我虽然给你叩了头,拜你为师,但是我永远不会喊你师父的!”

托钵僧听了,看了厉文山一眼,苦笑,唯有诵曰“阿弥陀佛!”

陆三丫却是忍不住怒气勃发,“啪”地一声,给了玉玄机一个大嘴巴子:“放你娘 的屁!我阿爸从来就不是那种人!”

玉玄机竟是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一手抚脸,无语呆坐,若有所思。

厉文山道:“唉,明尘道友,你这个徒弟收的,我看哪,你也是要自找苦吃喽。”

托钵僧叹息了一声,说道:“好啦,啥也别说了。我们准备安葬柳侍卫和她的丈夫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一场官司冤枉账

词曰:

时过群芳冷落,运开诸艳红颜。柳丝拂过小楼栏,春满行人望眼。

莫道生无快意,从来人有悲欢。红尘诸相看得穿,因果随缘莫叹。

——小词调寄《西江月》。

托钵僧提出安葬柳小蛮夫妻二人,而玉玄机此时,竟是一声不吭,任由托钵僧作主了。

当时,托钵僧心意一动,四个人都离开了黑钵内空间大殿,落到下方世界里去了。

托钵僧指着一处山头,向玉玄机道:“玄机,此地风景正好,暂时先将你父母安葬在这里,将来你要迁葬,为师我随时提供方便!”

玉玄机只不说话,如同一个木偶。托钵僧叹息了一声,与厉文山对视了一眼,二人相互点头,心意相通。

于是托钵僧心意到处,山头自动裂开,到了那裂开的山体中部,凭空出现了一处半球形的凹槽。

玉双温和柳小蛮的尸体飞了起来,向那山体裂缝深处凹槽里飞去。

轰隆有声,那裂开的山体,慢慢地往回合壁。透过那裂缝,初时能看得清清楚楚:玉双温的尸体和柳小蛮的尸体,并肩而立,宛如生前;渐渐地,随着山体合壁,这被安葬的一对夫妻,那模样越来越看不清,终于是看不见了。

玉玄机突然如同发疯一样地叫道:“阿爸!阿妈!”

此时只听“嘭”地一声轻响,山体已经完全合壁,玉玄机再也看不到了他的阿爸和阿妈了。

玉玄机趴在小山头,捶地痛哭。托钵僧心意到处,一块石碑立起在山头上,上书:玉公双温与夫人柳小蛮之墓。

字如血般鲜红。噫兮!郁郁佳城,中有碧血!呜呼!是耶非耶?不见蝴蝶!

安葬既毕,托钵僧念经作忏,念毕起身。

黑钵凌空飞起,直奔仙国神京。不多时,黑钵到了神京百衲伯爵府上空,随即降落下来。

一转眼,百衲伯爵府大厅里,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左手托钵,右手此时并未持杖,另一个是面貌如少年,一身缟素。

百衲伯爵府众侍卫女修仙兵围了上来,都向托钵僧福了一福,口称:“奴婢见过侯爷。”

托钵僧点点头,无语就座,那玉玄机,面沉似水,一言不发;见托钵僧坐了,移动步伐,站到托钵僧身边,却又离得稍远,正是若即若离的样子。

众女修仙兵内侍卫们,早已都莺声燕语地问道:“侯爷回来了,柳姐姐和他的玉大哥呢?这位是?”

托钵僧叹息一声,说道:“你们的柳姐姐和他的丈夫,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个娃,是他们的儿子,如今是我的开山大弟子啦。”

于是一众女修仙兵内侍们都又转过来跟玉玄机说话,倒也都是热络得很。

然而,玉玄机却是冷漠得很,冰冷着脸,任谁说话,都是不理不睬,直如泥塑木雕一般的。

托钵僧道:“你们谁先带他去休息一下吧,他现在心情不好。”

于是众内侍卫们一齐上前要带玉玄机去休息,托钵僧看了,心中暗暗摇头:“千兵有头,万将有尾,没了正副侍卫长,做个事情都是一窝蜂的了。”

然而,一想到那正副侍卫长都是相关王侯将相府邸主人的侍寝宠姬这个身份,托钵僧摇头无语,暗自说道:“算了吧。没有必要上报国主,我只就其中指定一个作头领也就是了。”

于是托钵僧道:“如今我这伯爵府正副侍卫长都没了,你们谁愿意来当这个首领?”

哪知托钵僧不问还好,这么一问,那一众女修仙兵内侍们都是放过了带玉玄机去休息的事情,纷纷转过来向托钵僧道:“侯爷,奴婢愿意!”

托钵僧一时还没转过心窍来,笑道:“这个头领,其实是不上报仙国国主,没有名份的。”

哪知众女修仙兵们如是众口一词:“奴婢们只求跟随伯爵爷,要不要名份都无所谓!”

托钵僧乍然省悟,暗暗苦笑,说道:“罢了罢了。你们还是按照柳侍卫长在时的安排,各做各的去吧。”

于是一众女修仙兵侍卫都是“噢哟”一声,腔调有些怪异,表情都是怏怏——这下子好了,众女修仙兵侍卫们连送玉玄机去休息的事情,也都全无人过问了。

托钵僧看得分明,心中暗叹之际,自行站起身来,向玉玄机道:“玄机,跟我走,我送你去秘室里歇会儿。”

托钵僧要亲自带玉玄机去地下秘室那聚灵阵中休息、修炼。

内中有一个侍卫女修仙兵大约是看不过眼了,上前一步说道:“侯爷您坐吧,这事情交给奴婢就行。”

托钵僧道:“也好,难为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女修仙兵内侍听了,脸上微现一丝异色,不知是失望还是不满,只听她说道:“哟,奴婢也服侍侯爷您几天了,不想侯爷您到现在还不知道奴婢的名字。”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一拍脑袋,想起第一天时,柳小蛮曾经将那玉简给自己读过,这个侍卫女修仙兵,可不就是蛮字营中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噢,叫萨蛮的么。

托钵僧讪讪地一笑,尚未开口,那萨蛮已经说道:“侯爷,奴婢姓萨,叫萨蛮,不过,自从柳姐姐第一个喊我“萨小蛮”之后,姐妹们都叫我萨小蛮了。”

——当天过去,第二天,又到了早朝的时间,托钵僧在众女修侍卫的围绕下,来到大门口,才登上东君车,不想玉玄机也跟着要上车。

托钵僧道:“玄机,为师我这是去仙国早朝,你上来干什么?”

不想玉玄机仍然如木头一般,一言不发,却仍然是坚持要上车。托钵僧无奈问道:“玄机,你这是为何一定要上车来?为师去参加朝会,你去了做什么。”

然而,玉玄机早已登上了东君车了——玉玄机的意思,大约就是步步跟随,却始终也不吱一声,果然是听了他阿妈柳小蛮的话,寸步不离,紧紧追随师父;然而,他虽是跟得挺紧,却依然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叫一声“师父”。

托钵僧倒也想起了柳小蛮死前对玉玄机的交待,也情知这个“乖徒弟”心里有想法,对自己是有疙瘩没解开。无奈之下,托钵僧向驾车的侍卫说道:

“到了仙安殿外,你看好玉玄机,陪他在车里坐着说话吧。”

到了仙安殿前,托钵僧与忠亲王和兵部执宰杜自美打了招呼,又跟一些同僚厮见,正说话间,那心镜上人冷眼翻白地瞅了过来。

托钵僧见了,当即佛目一瞪,回赠他一双虎眼。

心镜上人见了,眼睛再往上翻,竟如没有看到托钵僧瞪他似的,嘴角一撇,颇有冷嘲热讽的意味,自顾与别的仙卿大臣说话去了。

不多时,内侍仙官浪声漫调地唱道:“国主坐朝,众仙卿大臣参拜啦——”

托钵僧随众负卿大臣参拜既毕,早有心镜上人又参托钵僧一本,说道是托钵僧去了大冶山,致使大冶山出了命案,炼制部早已得了报告,自己作为仙国公爵,侍郎,炼制部副执宰,此事不可不上报!

说到最后,心镜上人道:“国主,这百衲伯入我仙国,受封伯爵,这才几天哪?先是违规放了烁珠妨,又在大冶山矿区逼死了柳小蛮和玉双温!像他这么个样子,只怕换一个地方,换任何人做国主,都不能容忍这等人!”

托钵僧听了,斥道:“什么叫我逼死了柳小蛮和玉双温?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大冶山矿区属于我炼制部直辖单位,但凡有事,必然报到我这里来处理!大冶山矿区监矿官员单老七和王老八联名举报,有举报玉简在此!”

托钵僧听了,一个头有两个大——那单老七和王老八,究竟是何许人也?这不是颠倒黑白,污陷老衲吗?

此时托钵僧心中气愤,此时心镜上人早已将那玉简呈送给了天阵仙国国主洪恩上人。

洪恩上人从小内侍仙官手里接过了玉简,往脑门上一贴,登时便读得清楚:

“急报:炼制部执宰侍郎诸位大人,今日午时初刻,有神京来的百衲伯爵爷一人,带了其伯爵府女侍卫长柳小蛮,来寻找矿俘玉双温和他们的儿子玉玄机。

当时百衲伯透露柳小蛮宠姬身份,羞辱逼死了玉双温,害得柳小蛮当场自杀殉情。百衲伯为了消弥事端,收了玉玄机为徒——玉双温表现尚好,属于记名在案的待特赦人员,因而,下官不敢隐瞒事实,特此报知。”

国主洪恩上人读到这里,心头有一股怒意生出,却又考虑托钵僧跟心镜上人一样,都是比较特殊的家伙,百纪仙翁那三观镜察不出其过去与未来的,因此,不免将怒意压了压,沉声斥道:

“荒唐!胡闹!百衲伯爵,你要知道,那玉双温与柳小蛮,本都是我天阵仙国的俘虏,死一个两个,本也不算什么的。

不过呢,话说回来,当他们经受过了我天阵仙国的处罚后,那将也是我仙国的自由子民——

毕竟在这个世界,我们人类修仙者,数量相对还是少得多的,所以说,能保得住他性命的,还是要体量上天好生之德,保住他性命为好!你既是出身禅宗,行事岂能如此悖谬荒唐?”

托钵僧连称“冤枉”,说道;“冤哉枉也!请国主明查此事,老衲我真的是不明白,我本是好心好意地陪同柳侍卫前去领人,怎么这就成了一笔冤枉账,糊里糊涂地,就把那屎盆子扣到老衲我的头上来了呢?

我何曾羞辱逼迫过他玉双温和柳小蛮夫妻两个?此事的确冤枉,请国主明查此事,还我清白啊!”

当时有忠亲王出列奏曰:“国主,此事要辨别真假也不难,只消请百纪老仙翁出手,拿三观镜查看一下,即可水落石出!”

忠亲王不知道,百纪仙翁那一具三观镜虽然是上好法宝,但是啊,查看不到托钵僧的过去和未来啊!

洪恩国主心中有数,当然不肯让百纪仙翁来查看托钵僧喽,因为那样做,不但不能查到事实真相,反而容易让众仙卿大臣发现秘密:百纪仙翁的三观镜对托钵僧是无效的!

当时洪恩国主就说道:“忠亲王,你且退下,朕自有主张!”

第二百八十九章、托钵僧随军出征

词曰:

东风唤醒,西风吹落,多少山青映火。春花秋月本寻常,悟得否、循环因果?

名心未尽,道心未好,叵论南华鱼乐。扶摇直上起鲲鹏,那也是、逍遥无个。

——小词调寄《鹊桥仙》。

当时那天阵仙国国主洪恩上人命令忠亲王退下,然后命令道:“百纪老仙卿,本国主着你与刑部侍郎一起,前去大理寺审理此案。”

百纪仙翁与刑部侍郎听了,出了仙班,叩首称是。那百纪仙翁看向托钵僧,说道:“百衲伯爵爷,请你随老夫我前往刑部走一趟吧!”

托钵僧到了此时,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却也无可奈何,随人家走出了仙安殿。

出了大殿,就有执法力士过来,要绑缚托钵僧。远远地,有内侍仙官出殿传国主洪恩上人之令:“国主有令,事情真相没有查清之前,百衲伯享受国主特别恩典,不受大刑!”

百纪仙翁听了,向执法力士们喝道:“听到了没有?退下!”

喝斥过了执法力士,百纪仙翁向托钵僧笑道:“伯爵爷,请——!”

托钵僧心里是说不出的厌恶这百纪仙翁,觉得他那圆滑世故的笑容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其实呢,百纪仙翁心里,却是既不想得罪托钵僧也不想得罪心镜上人,毕竟这两个家伙,在百纪仙翁看来,那都是前也茫茫后也茫茫,过去未来,一片未知的,或许,这两个家伙,将来都能修成大能高手呢!谁愿意去得罪这种潜力无限的未来大高手?

然而,君命难违,于是乎,百纪仙翁看向托钵僧时,那笑容里,不免有一分谄媚——托钵僧呢,恰恰是嫌弃他这一点,不免因此对这百纪仙翁有些爱理不理的。

却说托钵僧出了仙安殿,那仙安殿外,自有百衲伯爵府的东君车停在车场里,玉玄机自车里见了,便下了车,来到托钵僧身边,仍是一言不发,一脸苦菜。

百纪仙翁正觉得托钵僧对自己是爱理不理的有些尴尬,乍见了玉玄机来到托钵僧身边,却是一言不发,表现奇怪,不由得问道:“百衲伯爵爷,这个人是?”

托钵僧对于百纪仙翁这么一问,倒也不好不回答,当即懒洋洋地说道:“他呀,是老衲我新收的徒弟,开山大弟子啊。”

哪知百纪仙翁听了这个话,当即来了神:“噢,莫非他就是那玉双温和柳小蛮的儿子玉玄机?”

“正是。”

“哈哈哈哈!”百纪仙翁笑了:“好好!有了玉玄机在,这事儿就好办了!”

说到这里,百纪仙翁一抱拳:“百衲伯爵爷,要证明您的清白,您这个开山大弟子可得跟我走一趟刑部!”

一语道罢,不待托钵僧回话,百纪仙翁当即喝令:“执法力士何在?将玉玄机给老夫带走!”

托钵僧听了,喝道:“且慢!”

“百衲伯爵爷有何话说?”刑部侍郎不满地问道。

托钵僧道:“我的徒弟,自有我带着,不须你们押送。”

托钵僧说到这里,心意一动,玉玄机的人影儿都没了,被托钵僧送入自己的黑钵内世界里去了。

百纪仙翁见了,一脸尴尬,刑部侍郎大人见了,一脸愤怒。

恰恰此时,有一道神识传讯远远地送来,直叩侍郎大人的心门:“黄大人,托钵僧这个案子,您可要好好审问,审好喽,兄弟我白送您一具随身仙府,如何?”

原来这道神识传讯是心镜上人专为这个刑部侍郎大人发来的!这位黄侍郎一听说白送一具随身仙府,那心劲儿一下子就足了,当即贺讯儿,也是及神识传讯之法:“那敢情好,麻烦心镜大人您了!”

“哪里哪里,黄兄不必客气!不过说实在的,托钵僧这个贼和尚,所作所为,大人您也有所知晓了,真个儿地是讨厌得很。这种人啊,小弟我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我们国主非要赏他个伯爵爵位啊?”

“心镜大人说得是,小弟我也是颇有同感!”这黄侍郎一边说,一边开始想法子给托钵僧编造罪名,当下把自己平生修习的《罗织经》,就在心底,又默默地从头到尾地过了一遍。

这黄侍郎大人一边心底盘算,一边咄咄逼人地问道:“百衲伯爵爷,请你莫要见怪,不是兄弟我挤兑你,你那什么个开山大弟子玉玄机,正是本案中的关键证人!为着保证证人证词的尽可能客观公正,你现在是应当把他交出来,交给我刑部调查,才符合我仙国法理!”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呵呵冷笑:“侍郎大人,我若是不交呢?”

“你若是不交,就有胁迫证人之嫌!这也就足以证明,在本案中,你是有罪的!”

托钵僧大怒:“老衲我有何罪?那大冶山两个监矿的,难道不可以作证人提供证词?当时那大冶山的挖矿苦力,有那么多人亲眼见得,难道不可以作证人提供证词?”

托钵僧哪里知晓,那些挖矿的苦力,身为仙国俘虏,那是不可能被提上堂来作证的,没有那个资格!有资格的,那单老七和王老八,岂会向着他说话?

何况这一回,心镜上人是努力再努力,要把托钵僧送进天阵仙国的监狱里,或者更进一步,让托钵僧吃上天阵仙国专门炼制给俘虏吃的“定脉丹”,从此不能修炼,那才叫一个好呢!

那刑部黄侍郎见了托钵僧这个态度,当然是更增怒气,正要咆哮一番,不想百纪仙翁却是拦了他一把,暗暗地以神识传讯道:“黄大人不必动怒,也不宜对百衲伯发火!”

那黄侍郎得了百纪仙翁这个信儿,不由得一惊,也以神识传讯法向百纪仙翁问道:“老仙翁何出此言?”

百纪仙翁回答道:“侍郎大人有所不知,对于百衲伯爵和心镜侍郎,国主也都是暗暗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稀泥而已,只是不便明说罢了——希望黄侍郎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哟。”

那黄侍郎听了,不由得心头中暗暗吃惊,脑子里混沌一片。

然而,百纪仙翁神识传讯给这黄侍郎之后,不再跟他黄某啰嗦,却是转向托钵僧,深施一礼:

“百衲伯爵爷关心自己的徒弟,原是没错;不过,您把玉玄机交出来,我代表刑部保证,不会对他用刑逼供的!而且,有我的三观镜在,不须去刑部,就在这里,简单一照,老夫略看上一眼,便可明白一切。”

托钵僧一看百纪仙翁如此,那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就这个势儿,顺坡下驴才是对滴嘛——

“老仙翁说得有理,老衲我这就让玄机出来,接受您的三观镜检查!”

于是玉玄机再次现身在众人三人面前,刑部黄侍郎嘟了嘴,不再呛声,任由百纪仙翁来查看玉玄机。

百纪仙翁查看时,不由得说道:“看当时情形,果然是与百衲伯爵爷没什么关系,应该是玉双温觉得自己戴了绿头巾,不愿意忍受耻辱,自杀身亡;

那柳侍卫长,则是不明所以,后来明白了,心中哀恸,自杀殉情而死——

说起来,这个情况,还真的不能怪罪百衲伯爵爷!我看哪,趁着国主早朝未散,我们带着玉玄机回仙安殿面君,当着国主的面,由老夫我跟国主解释清楚,如何?”

刑部黄侍郎听了,无语,心中连叹可惜,大好的《罗织经》,今天是白白地修炼了一遍,心镜侍郎那随身仙府,自己也是得不到了!

于是黄侍郎怏怏地道:“老仙翁这么说,大有道理,黄某岂能不从?”

托钵僧倒是很乐意这么做,当即说道:“玄机,跟我走,上仙安殿面君,参拜国主去!”

于是四个一起回仙安殿,参见国主洪恩上人。

不想玉玄机见了国主洪恩上人,也还是一句话没有,只是跟在托钵僧身后叩头而已;等到国主洪恩上人问话时,也只好由托钵僧来代为回答。

托钵僧无奈奏曰“我这个徒弟,是个哑巴。”

岂知国主洪恩上人得了百纪仙翁奏报实情,早已知晓玉玄机并非哑巴,闻言当即斥道:“百衲伯,你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宁可欺君,也要袒护徒弟,是吧?你这徒弟哭他阿爸阿妈时怎么就不是哑巴了呢?这分明是藐视我仙国朝堂!”

托钵僧听了,自是吃惊,当即说道:“还请国主假借一二,这孩子刚刚失了父母,有些情绪。”

国主洪恩上人哼了一声,说道:“朕可以免你师徒不敬之罪,但也有相应处罚——解脉丹,就不必再要了!”

托钵僧对于定脉丹和解脉丹,都是那一夜听烁珠娘提到过的,此时听了国主洪恩上人的话,心中大震:哎哟,不给解脉丹,那我这徒弟不就是没法子修炼了吗?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托钵僧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呀,记得柳小蛮的话,便要照顾他夫妻两个的儿子,自己这个徒弟玉玄机啊!

托钵僧这一回,是老着脸皮奏道:“国主处罚,下臣本当服罪,只是,我这徒弟不能修炼的话,对他不好,于我心也难安,还望国主网开一面,赐下解脉丹——诸多罪过,下臣我一身担当,异日上了战场,为仙国立功,来赎今日罪愆!”

说到这里,托钵僧也就给国主洪恩上人跪下叩头了。

忠亲王见了,出列为托钵僧保上一本:“国主息怒!念在百衲伯对国主十分诚心,还请国主准了百衲伯之请。”

国主洪恩上人听了,想想百纪仙翁说的,这个玉玄机,将来修炼大成,未可限量;又想想托钵僧,三观镜下察不见其过去未来,想来也是个奇僧,于是就借坡下驴地说道:

“好吧,看在忠亲王求情的份儿上,朕姑且就宽贷他师徒一次——来人哪,取解脉丹来!”

解脉丹取到,交付给了托钵僧,国主洪恩上人却又说道:“忠亲王爷,着你克日带领百衲伯出征,不必留他在我神京继续呆了,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就此取消!”

忠亲王一愣,却是有国主洪恩上人以神识传讯法暗暗告诉他道:“弟弟,百衲伯这个人,宜当善待;然而,他与心镜侍郎却是矛盾重重啊!心镜侍郎呢,却跟百衲伯一样,也是我仙国宜当善待之人——

不如将他两个调开为是。只是,这就辛苦你了!谁教你是百衲伯的举荐人呢?何况他又划归在你的部下,你又是我的弟弟,是吧?亲爱的弟弟,你就辛苦辛苦吧。”

第二百九十章、托钵僧思悟仙尘

诗曰:

老树因何声甚嚣?贪风慕雨未逍遥。名心难去神魂昧,利锁能脱灵性高。仙骨不俗少渐染,物情常累有相招。始知万里飞黄叶,就简删繁道不消。

——小诗题曰《老树》。

当时国主洪恩上人下了命令,又用神识传讯之法,对仙国兵部大阵长洪信说了那么一番话,洪信大阵长立即醒悟了,这必是两个不一般的家伙,不然,国主不会这样说,奈何这托钵僧和心镜上人两个家伙,却是个对头!

洪信当即出列领命,并奏曰:“启奏国主,今日不算,请给下臣一天时间准备,后天巳时末刻,下臣我便领兵出发!”

却说早朝既散,托钵僧回到自己的伯爵府,坐在大厅里,心中有些郁闷,宣过几声佛号之后,心气渐平。

早朝发生的事情,早已传到了府里了,当时众内侍女修仙兵们,都要去伯爵爷的随身仙府里,跟随托钵僧去前线照顾伯爵爷。

然而,按照仙国的例法,托钵僧顶多可以带两个,恰恰是正副内侍卫长两个的人数,只是,百衲伯爵府里,如今没有正副侍卫长,于是乎,跟随伯爵爷去前线,这两个人选的位置,竟然成了香饽饽。

托钵僧情知人家纷纷争这两个名额,并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俊,也不是因为自己“温柔贤淑”,而是因为做了百衲伯爵爷宠姬之后,有着仙国自由民这人头证的好处使然。

托钵僧嫌烦,就说道:“你们都不必再争了,老衲我作为一个和尚,并不需要宠姬——你们是没有机会跟我去前线的。”

说罢,托钵僧拂袖而起,往伯爵府主楼后面的花园里去,要走上几步,略散散心——不想玉玄机却是一声不响地跟定了自己!托钵僧无奈说道:“玄机,你不用跟着我。”

玉玄机一声不吭,跟没听到似的。

托钵僧心中猛然省悟,取出解脉丹,递给玉玄机,说道:“你服了这个解脉丹,到我的钵里修炼去吧。”

玉玄机接了解脉丹,仍然是不吱一声。

托钵僧见了玉玄机这个情形,心里更添不快,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心意一动,玉玄机的身影原地消失,进入黑钵里面,按托钵僧的要求,修炼去了。

托钵僧这才觉得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却不料转到楼后,才入后园,刚走几步,有个人的脚步声传来。

托钵僧转脸看时,却是那萨小蛮。

托钵僧黑着脸说道:“你来做什么?赶紧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老衲我想静静。”

哪知萨小蛮听了,却是说道:“伯爵爷,您看,府中这么些个内侍卫,难道您竟是一个也不能渡她脱离苦海吗?还请伯爵爷看顾小蛮一二!

何况我向来跟柳姐姐关系要好,请您看在柳姐姐面儿上,把小蛮我带上吧!再加上伯爵爷您想念的静静,也才刚好是两人之数。奴婢并不敢奢望伯爵爷您宠爱,更不会跟那没见过面的静静姐姐争风吃醋的,伯爵爷,您就看顾一二,可怜可怜奴婢吧!”

托钵僧听了,一时间脑袋十分地大:“什么对什么啊?我怎么渡你们脱离苦海啊什么的?还有啊,什么‘静静姐姐’?我只是说自己想静静罢了。”

萨小蛮听了,心中伤感:瞧不出伯爵爷这么个大和尚,既痴情又无情,他怎么就对那个什么静静姐姐那么思念,对我就这么无情呢?

不管怎么说,我作为一个女修仙人,总也是驻颜有术的了,虽然我萨小蛮长得不算花容月貌,但也不至于连看也不值得看上一眼吧?

若不是怕当初被人家抓了仙菜,跑到这什么天阵仙国,钻到他们的罗网里来,我怎么会陷入八佾营这个污水坑里?若不是陷在这个火坑里,我哪里会这样厚着脸皮来求做人家的姬妾呀?!

哎——我要跳出这个火坑,目前也只有再求这位和尚伯爵了!

想到这里,萨小蛮顾不得伤感,就给托钵僧跪下了:“伯爵爷,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奴婢真的不想再陷在八佾营这个火坑里。奴婢是真的真的不会跟静静姐姐争风吃醋的,奴婢会像服侍您一样服侍静静姐姐!求求您了,伯爵爷!”

托钵僧听了,哭笑不得,情知无法跟这萨小蛮解释清楚“静静姐姐”是何方高人哪路神仙,只好沉声道:“得了得了,你也不要再多说了,老衲带上你也就是了,你也不必跟老衲我夹缠不清地。”

托钵僧这么一说,萨小蛮可就高兴了,赶紧叩头。

托钵僧道:“罢了罢罢,叩头也不必!你别反抗,注意——!”

转眼间,萨小蛮人影在当场消失——进入了黑钵里面去了。

萨小蛮到了黑钵里,恰恰看到一个美女迎面走来,当时萨小蛮一看对面的美女,心中便感慨:这个美女,应该就是静静姐姐了,哎哟,她哪里有我长得好看啊!

其实萨小蛮所见这位,却是陆三丫。陆三丫是得了托钵僧的话,出来接待萨小蛮的。

那托钵僧向陆三丫说的是:“三丫,这个叫萨小蛮,本是我那伯爵府的一个内侍卫女修仙兵,她跟我夹缠不清,你把阿爸的行事跟她说一说,叫她安安稳稳地呆在里面,好好修炼。”

陆三丫答应了一声,就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大殿里时,正与萨小蛮迎面相见,那萨小蛮当即弯腰施礼:“奴婢萨小蛮见过静静姐姐!”

陆三丫大奇:“你是叫做萨小蛮的?我阿爸说了,让我跟你解释一些事情,你听过之后,可以安心地在这里修炼了!”

萨小蛮听了,连忙掩口惊道:“原来是爵爷千金!奴婢认错人了,真是对不住!静静姐姐还好吧?请小姐带领奴婢前去参拜。”

陆三丫听了,也是莫名其妙,不知这萨小蛮之所云!

好在两个女人在一起,也好说话,过不了多久,萨小蛮就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伯爵爷是一个什么样的和尚——

萨小蛮心中又生惴惴:看来,伯爵爷是不会让我做他的宠姬的了,只是,不做他的宠姬,他还会不会向国主申报奏请,为奴婢讨要解脉丹呢?

——且不说黑钵内,萨小蛮如何,再说托钵僧,将萨小蛮失进了黑钵里面,安排陆三丫给她做点解释之后,更觉得索然无味,于是又复转回到主楼大厅里,独坐,无语。

一帮子女修仙兵侍卫们看了,摸不着头脑,都不明白自家的伯爵爷这究竟是怎么了;于是,都静静地围在大厅外,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心下都不了然。

众仙兵女修侍卫们压低了声音,暗暗地相互交谈,有人说道:“哎,姐妹们,我们放开手来竞争,谁能攀上伯爵爷是谁的本事,毕竟大家都想早日跳出火坑嘛。”

“可不是?早知道来到这边,沦落到八佾营里,姑奶奶我宁愿当初被人家当作仙菜给吃了。唉!”不知是哪一个,接上了话。

“谁说不是呢?可是咱们这位伯爵爷,人家是个大和尚,不好哄啊……”先前说话的继续说道。

“有什么不好哄的,昨天哪,我们都傻了,倒让萨小蛮拣了个巧,跟伯爵爷拉近了关系。”

说着说着,这帮子女修仙兵侍卫们就说到了萨小蛮的身上来了,其中一个突然奇怪地说道:“姐妹们,怎么这半天工夫不见萨小蛮哪?”

“是啊是啊!刚才伯爵爷往楼后花园去了,好像是萨小蛮也跟着去了的吧?”

“不是吧,我记得明明是那个哑巴玉玄机跟着的呀!”又一个女修仙兵侍卫说道。

“不对,我记得清楚,在玉玄机后面,又跟过去一个人,可不正是萨小蛮嘛!”

“不对呀,刚刚嘛,明明是伯爵爷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么!”最初说话的那个女修仙兵侍卫说道。

“我去后花园看看,若是找不到人的话,哎,姐妹们,你们说,会不会是伯爵爷把那个玉哑巴和萨小蛮都弄到随身仙府里去了?”

“那你赶紧先去看看呗,我们都在这儿等你!”

不一会儿,先前去的那位回来了:“姐妹们,玉哑巴不见了,萨小蛮也不见了!”

“伯爵爷有随身仙府,一定是把人弄到随身仙府里去了!”

“哼!瞧不出,我们这伯爵爷,整天托着个钵,搞得跟个佛祖似的,对我们姐妹是没有正眼瞧,却是……”一个侍卫不满地说道。

“先别生气,”又一个女修仙兵侍卫说道:“既然咱们这位佛爷是偷偷地和尚风流,不如我们一起去求伯爵爷,说不定啊,他顶多也就是装模作样地拒绝一下子,然后把我们姐妹都带上,我们不就都有希望获得自由民的人头证了吗?”

“对!对!”

——托钵僧正在独坐,心中暗暗后悔:

如今我已经为那明宗雷仁、儒宗万法亭,包括我禅宗普照、普渡他们混到了天阵仙国的人头证了,我到底还贪恋他天阵仙国什么呢?

想当年,还在那下位凡人世界里时,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欲想身富贵,须向苦中求;求得身富贵,却又不自由。”老衲我如今,更不需要什么富贵荣华,我这究竟是为什么,要在他天阵仙国里,沾染他天阵仙国的滚滚仙尘哪?这仙尘,与红尘不也是一样庸常俗气吗?

罢了,老衲我既有这个黑钵,就是不依靠他这天阵仙国,不也照样修仙吗?老衲我原本是任情任性,不想一念之差,做了这仙国百衲伯,却是束手束脚,更是屡屡受那心镜上人的恶气!

唉,老衲我若是现在就辞了他天阵仙国的官儿,却又是有些对不住忠亲王的竭力保举;更何况,老衲还偷偷地弄了他的一份儿长生土,这对不住人的事情,老衲我也还没有补偿报答,呜呼!我且忍上一忍,待报答了忠亲王之后,我也不必再留恋这天阵仙国了!

——托钵僧正自沉思,突然间,只见众女修仙兵侍卫们,一齐进了大厅,环而跪之,齐道:“奴婢们求求侯爷恩典!”

托钵僧先是一愣,继而早已省悟众女修仙兵侍卫们的意思了——只听托钵僧慨然说道:“不要跪了,你们的意思,老衲我明白的!这么着吧,老衲我今天全部答应你们,都起来吧!”

众女修仙兵侍卫们听了,都是大喜,却还不免相互嘲弄,那先前论定百衲伯爵爷是“和尚风流”的仙兵说道:“姐妹们,看看!我说得不错吧?我们的伯爵爷,果然是和尚风流,要通吃你们呢!”

第二百九十一章、问谁敢冒险犯难

词曰:

剑气冲天,歌声动地,踏遍岁月荆榛。当年胸臆,豪放记来真。莫叹风吹雨打,辜负了、年少青春。繁华落,蓦然回首,醉似烂柯人。

烟尘,弥漫处,思君伟业,铸我金身。向险关危隘,电怒雷嗔。傲啸扶摇振起,此去是,风扫狂云。其人敢,山中有虎,偏入虎山深!

——小词调寄《满庭芳》。

话说当时在大厅之上,一见众女修仙兵侍卫们环跪自己,出言请求,要自己恩典恩典,托钵僧是早已闻弦歌而知雅意,又且是自己心意已决,当即允了一众侍卫女修仙兵。

当时众女修仙兵侍卫们高兴之余,不免窃窃私语。不过,这帮子女修仙兵侍卫,窃窃私语也是暗用神识传讯法,相互传言,其中那论定托钵僧是个和尚风流的家伙,调侃别的女修仙兵道:

“姐妹们,看看!我说得不错吧?咱们这位伯爵爷,果然是和尚风流,要通吃你们呢!鄙视!”

就见众女修仙兵反过来嘲弄道:“哟哟哟,好像你是例外似的,难道伯爵爷通吃的,不包括你一个?你要鄙视,就鄙视伯爵爷吧!”

然而,众女修仙兵侍卫们却是都想大笑又都不敢笑,毕竟这是大厅之上,伯爵爷呢,人家在安安静静地坐着哪!

众女修仙兵侍卫们虽然竭力压制心内的兴奋,但是脸上表情却不免泄露了些许内在的秘密。托钵僧当时也是有所发觉,不过,却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向诸人说道:

“出发之际,你们都进入老衲的黑钵里也就是了!现在,你们各做各的事情去吧。”

——闲话不说,到了出发的当日,才只是辰时初刻,托钵僧便将众女修仙兵侍卫们都收入了黑钵之内,交给陆三丫安排。托钵僧自己,则是乘坐了东君车,直入仙国神京大校场,参见仙兵大军统帅、兵部副帅、仙国忠亲王、大阵长洪信大人。

托钵僧到了中军,参拜之时,也才只是辰时中,诸仙兵将校,大中小微阵长们,多有未到的,毕竟距离巳时末刻,还宽余着一个半时辰呢。

当时忠亲王接受了托钵僧的参拜后,就留托钵僧在中军帐里坐下,聊些军旅之事,仙兵征战之法。

不知不觉地,到了辰时末刻。各大中小微阵长陆续入帐报到,到了巳时初刻,两万仙兵到齐,列队于大校场内。

忠亲王洪信开始点卯,点卯完毕,说道:“诸位将军,阵长们,各归各队!”于是众仙将,大小阵长们鱼贯而出,各入本阵去了。

托钵僧的仙兵,只在他自己的黑钵里,外面列队仙兵中,没有他可去之阵,洪信大阵长却是向托钵僧道:“百衲伯,随本阵长点军去。”

说是点军,并不需要洪信大阵长一个个去点名,自有典军仙将去做;仙兵点军,也是快捷得很,只需仙家神识外放,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就点了个清清楚楚。

点兵既毕,托钵僧抬起头来,望见头上是天空一碧万里如海,闲云几处洁白朵朵似浪——正是蓝蓝地天上白云飘。

托钵僧暗舒了一口胸中浊气,觉得心胸为之一阔,心情一爽。恰恰此时,天空中鸾鸣九声,仙乐大起,有天阵仙国之内侍仙官在这负乐声里浪声漫调地唱道:“国——主——劳——军——到——!”

原来是天阵仙国国主洪恩上人,亲到大校场,为三军壮行!

于是一众仙将仙兵都随了洪信大阵长,参拜国主,那洪恩国主说了些子慰问与鼓励的话,看看时间就过了巳时中,接近巳时末刻了。

仙将仙兵俱已整装待发,只待国主和洪信大阵长的命令了!此时大校场上,一片肃穆。

自然间,有银角仙马长嘶,打破了肃穆气氛,洪信大阵长心中暗怒:“哪个没有眼色的,在这个时候闯来做什么?”

那国主洪恩上人,此时也有些懵:什么人这个时候闯来?等他抬眼看时,却是八佾营总管,急忙来报:

“启奏国主!百衲伯爵府中,十二位内侍女修仙兵,死了栎小蛮,走了烁珠娘,还剩有的十人,百衲伯顶多可以带上其中二人以作姬妾,应当那留下八人。

这八人,都就召回我八佾营中,等候新的安排,不想下臣去了百衲伯爵府后,十位内侍女修仙兵,竟是一个也没在,都被百衲伯带走了!

下臣一想,国主正在劳军壮行,百衲伯尚在大校场,随军未发,因此匆匆赶来,特此奏报,请国主定夺。”

国主洪恩上人听了,心头不乐,正要开腔,旁边忠亲王赶紧神识传讯给仙国国主:

“国主,自古英雄爱美人,百衲伯如此,虽不合我仙国规定,但却也更让人对他放心。何况我大军即将出发,国主若是因此处罚百衲伯,会折我士气,不吉利的呀!”

国主洪恩上人听了,心头电转,当即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为着这么一点儿小事来的!朕早已知晓,百衲伯爵是和尚风流,英雄爱美女——洪信元帅听令!”

“本帅在!”

“着百衲伯为你部先锋!本国主给你十张自由民人头证,你可明白朕意?”

洪信早已明白,当即大声说道:“明白!”

“好!那你跟百衲伯传达朕意!”敢情国主洪恩此时不愿意亲自跟托钵僧说明“朕意”了。

洪信却是已经大声宣布道:“诸军将士们,国主特赐百衲伯十张人头证,以壮百衲伯英雄之气!各大中小微诸阵长,包括各位仙兵,你们到了战场,只需奋勇立功,凯旋之日,那是要美女有美女,要美酒有美酒!我天阵仙国八佾营中,美女多的是!”

当时满校场上是一片欢呼!

洪信早已得了国主洪恩上人的神识传讯,将双臂一扬,往下按了按,顿时校场一片安静,洪信看了,大为满意,这才又转向托钵僧说道:“百衲伯,你不可辜负国主美意,要立下一十二件大功,你的十位大美女,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都是你的了啦!”

说到这里,洪信又暗用神识传讯向托钵僧道:“百衲伯,你要先立两件功劳,以折近日在朝中所惹的罪过,皮后,每立一件大功,我便依国主之命,颁发一张人头证给你——这也是国主的恩典,望你能理解。”

托钵僧此时,唯有苦笑点头,还要反过来叩谢国主恩典。而三军大小将士们,却都是不免暗暗嘀咕:“想不到,我们这位百衲伯,出身是个和尚,还这么好色!”

也有人心生羡慕,只恨自己不能以身代替百衲伯!

——国主洪恩上人自己觉得是妥善处理了这突发之事,再看看时间已到巳时末刻了,当即向洪信说道:“元帅,可以出发了!”

洪信当即领命,向校场仙兵大军发令,登时,号炮连响!

炮声里,诸阵仙兵,依次登上了大型追风灵船。大军出发,前后不见首尾,只见追风灵般,一艘接着一艘,飞上了半空中,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船队,缓缓前进。

托钵僧陪同洪信,最后登上追风灵船,二人都向国主洪恩上人拱手为礼,礼毕,进入船舱。

一队追风灵船,远远驶出了仙阵天国神京上方的天空,洪信向传令仙兵道:“传我命令,全速前进!”

一路无话,大军行了三天三夜,赶到了天阵仙国西南之边地厚坤城。

托钵僧随洪信到了城中仙兵大营,就见那厚坤城城主与那原守将一起,早已是望眼欲穿,巴巴地望着洪信大阵长的到来。

原来厚坤城的城主情知洪信大阵长本是仙国国主王族,封号为忠亲王,职衔远高于一般的守将,故而不敢摆谱儿,早早来到,陪那守将一起等候。

在完成了交接之后,那原守将向忠亲王洪信报告道:“亲王,此地敌情,近来已有变化。”

“什么变化?”

“以前么,都是零星的修仙者,从界山那边翻越过来,侵犯我厚坤城的阵门。前些日子,偶有大股敌人来犯,被我军战败后,不知退去了哪里——听说界山那边,敌人正在形成团伙,要有组织地大规模地进犯我厚坤城哪!”

忠亲王洪信听了,心中也觉得这个敌情变化,较以往大有不同,又询问了一番,这才与那原守将道别。

厚坤城城主却是理所当然地留下,陪同商议军机。

洪信召集众仙兵将领,先将原守将所说的敌情变化简单地说了一下,又让厚坤城主谈谈详情,毕竟他是此城之地主。

只听厚坤城主介绍说道:“洪大阵长元帅,诸位将军,这个敌情变化呢,原守将陆大阵长已经跟洪大阵长元帅说过了,我所能作的,就是略略补充。界山那边的情况,我们是没有人能去侦察的,毕竟那太也危险。只是,我们可以敌人的表现来推断。”

接下来,厚坤城城主又讲了“敌人的表现”,具体说来,进犯厚坤城这边的敌人,也就是那域外修仙者,虽然还是零星来犯,但是频率变高了!特别是近日,有那么一次,居然有大股敌人来犯,这一点,陆大阵长已经跟洪大阵长元帅说过了——

厚坤城城主继续说道:“这一点,我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当然,大股敌人来犯,我们对抗起来就吃力了些。问题是,下一步,域外来敌要结成大股,这个大股到底能结有多大,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为此,我们曾经派出好几拨人去探查敌情,结果都是人似春梦去无踪,再无半分音讯传来——说句实话,他们都是光荣 牺 牲啦!”

厚坤城城主说过话之后,洪信问道:“诸位,这个敌情变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必须掌握,老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然而,顾城主已经说了,我们没有办法去那边侦察敌情,太危险了哪。

不过,如今我奉国主之命,镇守此地,这个危险,却是不能畏惧的!不然的话,我们只知自己,不知敌人,那样子交战起来,也只能是胜败各半,这个损失,我是承担不起的。”

说到这里,洪信大阵长环视众人,说道:“虽然此前派出去那边打探敌情的都是牺牲的结局,我仍然想冒险犯难,到界山那边探查敌情,这个设想,你们怎么看?”

诸仙将人人面露难色:这个,不是去送命吗?想想我们是怎么对待俘虏们的?去了那边,做域外修仙者的仙菜,比做俘虏还惨呢!毕竟做俘虏还难保住一条性命,沦为仙菜。哪里能保得住这条老命啊?

修仙修仙,修炼到现在,踏上了长生之途,左一次天劫右一次天劫的,容易吗?

会场沉默。

一片沉默!

好像有位名人说过,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果然,有人“爆发”了!

——这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二百九十二章、卢元玖初识圣钵

歌曰:

阵门开处看界山,南斗星悬绝壁边。力弱乌疲日影黯,气雄风吼雪光寒。鹰愁莫越摩云岭,猿恨难攀一线天。壮士须干壮行酒,佳人长盼佳讯传。

——小诗题曰《壮行酒》。

当时洪信大阵长环视众人,提出“冒险犯难,到界山那边探查敌情”的打算,这可不好玩儿,是要命的事情啊!

诸仙将人人面露难色,会场一片沉默,连个说一句支持的人都没有。沉默的气氛令人压抑,令人难堪。

大阵长洪信元帅一看冷了场了,不由得脸色难看。

托钵僧在这难堪的压抑中,心中暗暗思考:凭老衲手中这黑钵,我去界山那边走一趟,探查敌情,应该是一百个没问题,一百二十个可放心!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大阵长大人,探查敌情,乃是当务之急!毕竟古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界山那边的域外修仙者很强大,去了会出现危险,但我也与您一样认为,冒险翻越界山,探查敌情,是值得的!”

大阵长洪信元帅正为着自己的提议无人赞同,既感到尴尬也有些不满,待见托钵僧挺身而出,说了这么一番话,当然心里高兴,于是就说道:“百衲伯能与本帅看法相同,难得呀!”

托钵僧微微而笑:“大阵长元帅,我料您必然难以选定前去探查敌情的将领——这个任务,我既赞同,也就由我来领了!”

大阵长洪信听了,当时是十分高兴再长两分,那也是十二分高兴地说道:“百衲伯敢于冒险犯难,精神可嘉!伯爵此去,不管探得消息如何,本帅都记你的头功!”

当时会场之中,众仙将一齐鼓掌。掌声激励了另一位仙将,这位是哪个?就是那卢元玖,他曾经跟托钵僧在大校场上进行红蓝两军比武演习,吃了托钵僧的一个大“鳖”,此时既佩服托钵僧的义勇,又是争胜之心再起!

卢元玖当时也站起身来说道:“报告元帅,末将愿意陪同百衲伯爵爷走一趟!”

忠亲王洪信听了,心中当然乐意,毕竟托钵僧自己一个人去,洪信心中也是怪担心其安危的。不过,一个人去,和两个人去,目标大小不一样,一个人去,目标更小,更不容易暴露自己呀。

凡事总是这样,有一利便有一弊;洪信沉吟,向托钵僧看了过来,眼神里是一种示意,是征询托钵僧的意见。

托钵僧看得明白,心中暗笑,凭我之钵,别说带上一个卢元玖,就是带上十个一百个都不成问题!

然而,众仙将却不这么看,都道是这两个家伙,分明是不怕死的愣头青,既让人敬佩,又让人惋惜。

托钵僧轻轻点头。洪信大阵长瞧得分明,心头颇喜,当即大声说道:“好!本帅准了卢将军之请!”

说到这里,洪信大阵长环视会场一眼,命令道:“来人!给百衲伯爵爷和卢将军准备好酒,本帅要为两位将军饯行!预祝百衲伯爵爷和卢将军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当时洪信元帅一声令下:“诸位将军,都随本帅前去我仙国阵门处送行去!”

——洪信与众仙将都是赶出军营,送托钵僧与卢元玖二人到厚坤城之仙国阵门处。

早有人摆好了简单的饯别筵席——众人俱都举杯,为托钵僧和卢元玖饯行。众仙将齐声诵曰:“恭祝百衲伯爵爷和卢将军二位此去,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托钵僧此时,意气自如,表情平静,只端起杯来,一饮而尽,将杯子给众仙将们照了个底儿,这才放下酒杯,拱手施礼道:

“感谢元帅!感谢各位!借诸位吉言,我今番跟卢将军同去,必要查清敌情!不负元帅嘱托!”

卢元玖呢,也做了一番说辞,却是辞气慷慨,激昂得很!令得一众仙将听过后,都是心情激动,难以平静。

大阵长洪信元帅大约也受到了感染,一时间,似乎眼中蕴泪,抬手取出自己的随身仙府,叫出自己的一个歌姬来。

大约元帅有所交待,这歌姬一现身,就手拨琵琶,铮铮琮琮地弹奏了起来!

只听这歌姬唱道:“沧海几度兮变桑田,一别红尘兮数千年。愿奴生得兮双飞翼,与君相伴兮到诸天。”

一曲唱罢,又换作慷慨激昂之声,歌曰:“阵门开处看界山,南斗星悬绝壁边。力弱乌疲日影黯,气雄风吼雪光寒。鹰愁莫越摩云岭,猿恨难攀一线天。壮士须干壮行酒,佳人长盼佳讯传。”

酒即饮毕,托钵僧与卢元玖二人辞别元帅并众仙将,便出了仙兵大营。大阵长洪信元帅又向托钵僧与卢元玖二人说道:

“啊,我这里有仙国特制联通符,质量是仙国之内最上佳的,百衲伯爵爷,卢将军,你们二位每人十件!还有啊,二位一路上,沿界山上下,一定要多多安放联通符,确保联系通畅!”

二人接过联通符之际,厚坤城之仙国阵门徐徐打开。洪信元帅并众仙将都是齐道珍重。

托钵僧与卢元玖都回头施礼,道别,然后大步流星,迈出天阵仙国阵门去了。

不说洪信率领众仙将回营,且说托钵僧与卢元玖二人出了阵门之后,当即风遁而起,直往上飞,要飞越界山。

二人在半空中,远望就如两只大鸟一般,却是冉冉升起。托钵僧边飞边向卢元玖说道:“卢将军好辞采!刚刚一席话,慷慨激昂,众仙将都是听得动容!老衲我偷眼打量洪大阵长时,元帅他也是虎目蕴泪呀!”

卢元玖苦笑道:“爵爷见笑!末将当日演习败给了伯爵爷,心中颇是不服;然而今日见爵爷贵为仙国伯爵,却能慷慨赴死,心中自是生出一腔敬佩,故而愿随伯爵爷越过界山,探查敌情——我自己是心情激动,一时口出狂言罢了。”

托钵僧听了,心中讶然,却又豁然开朗:原来这卢将军与一众仙将,包括元帅洪信,敢情都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二人这一回是送死的呀!

托钵僧笑道:“卢将军,你对此行怎么看?”

卢元玖道:“敌情嘛,我们肯定是能打探得一些的,但是我们想要平安返回天阵仙国,那可就是比翻越界山还要难了!”

托钵僧笑着摇头,说道:“卢将军放心,但有我托钵僧在,必然能平安返回!”

卢元玖自然不明白托钵僧的底气从哪里来,只当托钵僧是豪迈之语罢了,因此也就哈哈一笑,说道:“伯爵爷有此信心,末将自当追随,共立大功!”

托钵僧笑道:“说得好,我们就是要立这个功——哎,卢将军,这界山到底有多高啊?怎么我们俩风遁半天了,似乎还只在半山腰呢?”

卢元玖道:“不瞒伯爵爷,这界山的高度,说不准,末将曾经听俘虏们说过,有时高,得飞上三天三夜;有时低,飞上大半个时辰就行了。我们这才飞了不到半个时辰,应该是在半山腰里呢。”

托钵僧听了,心下疑惑:乖乖!山的高度居然还会有变化,有时高有时低的?

且不说二人一边风遁,一边说话,同时又沿途布置下联通符,以便于及时传递情报,且回顾一下前文——

前文说过,九重天世界,本是个废弃的法宝世界,这界山,本就是法宝构成的一部分,界山高度能高低变化,正也是法宝的内部设计,不过,此时的托钵僧,是不可能明白这一点的。

且说托钵僧,当时心中存下这个疑惑,继续说道:“这界山高度,既然是时高时低的,也不知我们这一趟是不是幸运儿,能不能尽早飞越过去。”

卢元玖道:“伯爵爷吉人天相,想必我们应该是幸运的。”

说话之间,一阵狂暴冷风吹来,冻人的寒气直欲钻入骨髓里。托钵僧道:“这里好冷!灵气也十分稀少啊!”

说话之际,托钵僧展眼看时,只见眼前除了皑皑白雪,更无他物,狂风过处,扬雪如尘,又如烟似雾,让人眼前一片迷糊!又有大面积的积雪之峰,因狂风吹成雪崩,大块大块地坠入深谷里去了,听来隐然有声。

卢元玖听了托钵僧的话,也感慨道:“我们天阵仙国之外,灵气的确是十分稀少,所以啊,那些域外修仙者们,才会肆行杀戮,到处盛行抓仙菜。”

托钵僧道:“是啊。当初我从妖域那边过来,能感觉得到,妖域那边的灵气,虽然比我们天阵仙国的灵气稀少,但也比这边的情况好得多。这边简直就像是没有丝毫灵气似的。”

天地之间,没有了灵气,那修仙者还怎么修仙啊?托钵僧心里感叹不已。

卢元玖却是向托钵僧说道:“伯爵爷有所不知,妖域那边,据说与我们天阵仙国一样,都还只是处在混乱世界的边缘,然而界山那边,是个真正的混乱世界哪!”

二人边说边飞,渐渐地,山头在望了,二人相视一眼,都叫了一声“幸运”,也都是心情一振,加快了速度。

立足界山顶上,托钵僧心中生出一种人在天空深处的感觉,向下面望时,但见界山的另一面,如自己来时一样,近观是皑皑白雪,远处的下方则是白茫茫一片,再想往下看得更远时,则是除了茫茫,还是茫茫。

此地情景,实不宜久观久停,卢元玖道:“伯爵爷,我们这一路风遁,登上山顶,没有遇到一个域外修仙者,实是幸运;然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下山去吧。”

托钵僧正要说话,一阵罡风吹过,却是界山那边的,来自混乱世界的恶风,远比界山这边的风恶劣,好像都能将人的体内仙家真元给吹散似的!

托钵僧伸手向空中一抓,抓了一把恶风,放在鼻子底下一嗅,叹道:“卢将军,这风里不但灵气极是稀少,而且还隐隐的有一丝血腥味儿啊!”

卢元玖也抓了一把罡风嗅了嗅,神色凝重:“伯爵爷,我们既到此地,便无回头余地,还是下山吧。”

托钵僧笑道:“开弓当然没有回头箭,不探查到敌情,我们岂能空手回转?那时既无法交差,更也让人耻笑啊!”

卢元玖道:“伯爵爷说得是!”

托钵僧道:“界山这边是混乱世界,下山之后,必然是凶险重重,我倒是有个保证安全的法子,不过,卢将军,你得听我的,不待反抗的!”

卢元玖听了,不由得诧异:“伯爵爷,究竟是什么法子?”

托钵僧笑道:“我有一件‘随身仙府’,自有内空间,那里自然是一个安全的去处。”

卢元玖听了,羡慕地说道:“原来伯爵爷还有随身仙府!那可是个好东西。不过,我到伯爵爷的随身仙府里,却留下伯爵爷您一个人持随身仙府,前去打探敌情,末将于心何忍,于情何堪哪?”

托钵僧笑道:“哎呀,卢将军,宽心自有宽心计嘛。”

卢元玖点点头。托钵僧心意到处,转眼间,二人眼前景色大变。卢元玖是第一次进入黑钵的内空间世界里,自是十分稀罕,将眼前的大殿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卢元玖一见托钵僧与自己并肩站在大殿上,讶然说道:“伯爵爷,您也进入了随身仙府,那我们还怎么下山去?”

托钵僧道:“卢将军,你只知道随身仙府是不能移动的,却不知道我这一具‘随身仙府’,非同一般,那是可以飞行滴!”

“原来如此!”卢元玖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伯爵爷好厉害!我们天阵仙国里,自从来了个心镜上人,才有了随身仙府这种法宝!也正因为他能炼制随身仙府,所以我们洪恩国主才任命他做了炼制部的侍郎——

嘿,说起来,他炼制的随身仙府虽然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好法宝,却还是不能跟伯爵爷您的这具随身法宝相比啊!”

“为什么这样说?”托钵僧明知故问。

“末将听说,心镜侍郎大人所炼制的随身仙府,最好的也就是能隐形,关键时可以用来藏身,但是,那随身仙府却不能飞行,遇到高手,那就等于是躲藏在乌龟壳里,任人攻击;一旦随身仙府被人打破,自己可就是人家手中的俘虏一个了!

伯爵爷这具随身仙府能飞行,可不是厉害得多了?想来伯爵爷您这具随身仙府也能隐形的吧?”

托钵僧笑道:“当然!”

卢元玖听了,大喜:“我明白了!怪不得伯爵爷说我们是可以平安回去的了!

原来伯爵爷有这么好的随身仙府,我卢某人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哈哈,可笑我临出发前,还以为自己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哪!”

黑钵之内,早有那萨小蛮等十位女修仙兵侍卫们迎了出来——原来,陆三丫在修炼,厉文山也在修炼,而这一帮女修仙兵侍卫们却是不能修炼,正闲得无聊呢。

她十姐妹逗玉玄机说话,然而玉玄机得了解脉丹之后,已经能开始修炼了,自然地,玉玄机痛感自身之弱小,拼命静坐修炼,哪里理睬十位美女?

黑钵之内,托钵僧引卢元玖与萨小蛮等人厮见,在黑钵外面的世界野,却只见黑钵如一丸流星,急速地往界山那边的地面箭一般地射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回首家园浑似梦

词曰:

老槐树上槐花绽,香气飘天半。当年共我扮家家,摘下槐花还又拌泥巴。

前尘往事魂相守,却是空回首。问君何故早辞乡?华表城门归鹤忆辽阳。

——小词调寄《虞美人》。

黑钵往界山脚下电射而去,黑钵之内,卢元玖才刚明白百衲伯爵这具“随身仙府”的好处,那也是惊叹赞叹,心情大好!

在众女修仙兵内侍的服侍里,托钵僧与卢元玖两个是对面饮起酒来了。

没法子,谁叫托钵僧这个贼和尚是个酒徒呢?卢元玖本待不饮,哪里经得起托钵僧的劝?

此时二人一边饮酒,一边闲扯,话题自然是免扯到此行的任务上了。

众女修仙兵本是在旁边服侍来着的,对于托钵僧和卢元玖的对话,自然也就听得分明!众女修仙兵侍卫们早已听明白了:现在的置身之处,早已不再是天阵仙国,而是界山的另一边了!

当时当场,居然有个女修仙兵哭了!

托钵僧与卢元玖诧异地抬眼看时,只见十个女修仙兵侍卫个个是脸上都有泪痕,那哭出声来,不可自抑的,正是萨小蛮。

托钵僧放下手中酒杯,问道:“我说,老衲正喝酒呢,你们哭什么呀?都别哭啦,有什么话都说嘛!小蛮,你先说吧?”

萨小蛮止住眼泪,犹自抽抽噎噎,向托钵僧福了一礼,这才说道:“伯爵爷,界山这边,据奴婢所知,就不再是天阵仙国的地盘了,奴婢的故乡在第五重天,想当初……想当初……呜呜……”

萨小蛮说不下去了。

托钵僧早已听明白了,心下恻然,说道:“老衲我明白了,原来你的家乡就是在这边啊!”

说到这里,托钵僧看了看十位女修仙兵侍卫,又问道:“你们的家乡都是在这第四重天的吗?”

众女修仙兵侍卫十个人中,倒是有五六个点头称“是”。原来这十个女修仙兵侍卫,除了三四个是第四重天以上的世界里的,那点头的,还真都是这第四重天世界里的。

这些个女修仙兵侍卫们,在天阵仙国八佾营里,忍受了这么多年,如今听说出了天阵仙国,立足之地已经是第四重天世界里了,哪里会不触动心底的过往?

想当年,各自在原来的世界里修仙,那时是多么地舒心,然而,不幸的是,灵气越来越少,第四重天以上的世界,都变成了混乱世界!特别是那弱肉强食抓仙菜的事情,让修为境界低的修仙者们如坐针毡啊!

于是乎,后来又有消息传来,说道是第三重天世界还好些,第一重天和第二重天世界则是完全有序,并没有变成混乱世界,于是,那第一、二、三重天世界,都成了这些修仙者眼中的乐土,华胥国,世外桃源!

当这些人怀着憧憬,千辛万苦地翻越过了界山后,不想却无一幸免地做了天阵仙国的俘虏!呜呼!情何以堪?

十年,百年,千年,逝水匆匆!

这十位女修仙兵侍卫,至少也都是离开故土二三百年了!若是逃离了当初的世界后,活得自在潇洒,倒也罢了,可怜身为俘虏,受尽屈辱,怎么可能不回想当初,后悔不已?

悔不当初!于是一人哭,二人感染,三人同悲,再一转眼,嘿,十个女修仙兵侍卫是个个目中含泪,同病相怜,泪眼同悲矣!

托钵僧知他众女修仙兵侍卫们之所想,便说道:“你们不必悲伤,有老衲我在,总有一天,让你们回到自己的故园去。”

于是众女修仙兵侍卫都拭泪改容,各向托钵僧福了一福,都道是感谢伯爵爷。

到了这会儿,托钵僧酒兴全无,那卢元玖也一样是觉得乏味了。二人饮尽杯中残酒,便商量怎么打探敌情。卢元玖自告奋勇,要先行一步,托钵僧道:

“得了,卢将军,你也别跟我争,好歹我有这‘随身仙府’,随时可以隐蔽,遇到强敌,也可以保证安全,你出去了,哪里有我这么方便?”

卢元玖道:“伯爵爷,让你一个人冒险犯难,我却在你这随身仙府里呆着,坐享其成,卢某岂不内心有愧呀?”

“什么愧不愧的?满营仙将,就你一个愿意舍命陪我过来界山这边打探敌情的,就凭这一点,说实在的,卢将军,你这个道友,我是交定了!”

二人说话之际,黑钵已经到了界山的山脚下了。

此时托钵僧就钵内看时,果然看到了域外修仙者;而且为数不少,足足有万人!这么多的修仙者啊,托钵僧看了,不免觉得惊讶:

乖乖!几乎是清一色的仙道境界,灵道境界的几乎没有几个!更要命的是,这些修仙者中,仙道二三阶的居大多数,少数的则是仙道四阶的,至于仙道五阶的及五阶以上的修仙者,托钵僧倒是暂时没有见得。

这些域外修仙者,正在忙碌着,看模样,这帮人似乎在修建什么建筑,就如天阵仙国的营房相似!

托钵僧心意一动,黑钵隐了形,一转眼,托钵僧现出身形,正是一个左手托钵,右手持杖的老僧!

但见这老僧直往前面那域个修仙者人丛中去了。

“喂!那和尚,你是哪里来的?”

托钵僧抬眼看时,只见一个仙道二阶的修仙者扬声询问自己。托钵僧尚未回答,却见得是随着这一声叫唤,当下引得众修仙者都往托钵僧这边看了过来;更有几个修仙者直接往托钵僧这边风遁过来了!

托钵僧一向苦修《太上感应功法》,当时是心中感应大起,情知这几个家伙来头不对,暗暗做好准备:先打打练练手,打不过时,那就逃他娘的呗!

果然情况如托钵僧所料,对面风遁过来的几个域外修仙者,那是从前后左右四方上下把托钵僧围在了垓心!

托钵僧装出一脸怕怕的模样叫道:“各位大神,你们想做什么?”

“哈哈哈哈!”一个域外修仙者笑了。

“哈哈哈哈!”是另一个域外修仙者在笑。

一片“哈哈哈哈”声里,有个域外修仙者笑道:“和尚!就凭你一个小小的灵道九阶,如今还敢来界山这边?你也是勇气可嘉呀!”

托钵僧听了,谎言答道:“老衲不来,又待如何?如今第五重天里混乱不堪,到处都是弱肉强食抓仙菜的,难道老衲就不应该往界山这边来,偏偏要呆在那第五重天世界里,坐以待毙吗?”

“哈哈哈哈!”先前那率先发笑的域外修仙者笑道:“原来你是第五重天世界里过来的!啧啧啧!这么说来,你来界山这边倒也是对的,可惜!可惜!”

托钵僧听了,觉得这个域外修仙者的话里话外,还当另有意味,当时就装作一脸懵的生动表情,怕怕地问道:“这位大神,怎么就可惜了?”

“哈哈哈哈!”几个域外修仙者是一齐大笑。其中一个说道:“你果然就是个做仙菜的命!这才真真的是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

托钵僧听了,情知对方已经是图穷匕首现,真实意图是显露出来了,当时就一副情急的模样,叫道:“我跟你们都是人类修仙者!你,你们,你们凭什么要抓我的仙菜?”

那人道:“凭什么?第五重天的修仙者们呀,远在我们这边八千外,也正在修筑基地呢!你不去你们第五重天世界的基地去,却跑来我们这边!哼,送上门的仙菜,岂能不要?”

又一人说道:“荆老二,你一个仙道二阶,跟他灵道九阶啰嗦甚么?赶紧出手拿下他不就得了!”

原来跟托钵僧说话的这个家伙,叫做荆老二,是个仙道二阶的修仙者。

托钵僧突然“哈哈”大笑:“原来你们虽是人类修仙者,却也是没有人性,一样地干弱肉强食的勾当,居然把同族弱者当作仙菜!”

荆老二红了脸喝道:“胡说!你也配称得人类修仙者?就凭你这修为境界,灵道九阶,那也是弱爆了!留着你给别的族类当仙菜,那不是丢尽了我们人类修仙者的脸面了吗?”

乖乖!弱肉强食抓仙菜,要把和尚我吃了,居然还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理论!

——托钵僧心里暗暗鄙视他,嘴里却说道:“就凭你们,还不够资格抓老衲我的仙菜的!你们是一齐上呢还是单打独斗?”

此时托钵僧,那一脸怕怕的生动表情,早已换成了一脸的大无畏,凛然不可侵犯了!

“瞧不出啊!这和尚你倒是从那个羊群里跑出来的骆驼啊?死撑大个儿啊?”荆老二阴阳怪气地说道。

另几个一齐哄笑:“荆老二,你要是今天不拿下这个和尚,那你可就真是个‘老二’了!哈哈哈哈!”

荆老二听了,不但脸更红了,而且脖子也粗了:“我呸!你们敢敢敢小小小瞧我!看看看我的!”

敢情这荆老二,虽然爱说话,却是经不得激将法,别人一激他,他说话也就结巴了!

当时荆老二风遁前冲,其他几个,则是守定四方,防这托钵僧逃走的同时,都是笑吟吟地看着荆老二,瞧他出手来拿下托钵僧。

当时荆老二身形前冲,大手立掌前拍!

——当然,荆老二这功法,只是“大手印”功法的低级阶段,这门功法,在诸天圣元高手那里,是他们爱用的神通;只是,流传在这个九重天世界里的,只是大手印这门神通的最粗浅的入门功夫。

比如佛祖的大手印,可以化作一座五行大山,然而,在荆老二手里所使出来的这大手印,只不过是巴掌变大,大到有如数个平方大小而已!

前文说过,当初在九重天这第二重天世界里,托钵僧在那净空寺里所得的功法,往往都是有前半部分,没有后半部分,有上卷没下卷,根本原因也就在于此。

托钵僧自己修炼的 “因生见相”功法,其实也正是“佛光梵唱”功法的前半部分,入门中的入门,基础中的基础而已。

当然,前文也有所交待,在天阵仙国共轭城那边,在白俊的手底下时,托钵僧却已经是初步地能使出法相来了,当然,这法相,还只是一具,攻击力相对较弱。。

闲话少说,且说当时当场,托钵僧不知这荆老二修的是哪门子仙家功法,心中自也是紧张小心。待到荆老二一场拍出,托钵僧一见,心中吃惊:乖乖!这是什么神通?好厉害呀!

只见荆老二的手掌,往前拍来,似缓实快,并且在不断地变大,眨眼间,变得有半亩地大小,其势惊人,向着托钵僧,当头罩了下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纷纷逃难是何因

词曰:

摧残万树商飚起,恨秋日,情难寄。露冷霜寒人悄立。几番风雨,几多岑寂,枝上空如是。

还如黄叶飘零迹,做个仙人不容易。屈指沧桑多少纪?流光激水,狂雷落地,古木年轮记。

——小词调寄《青玉案》。

话说当时,托钵僧一见对方单掌拍来,那手掌变得有半亩地大小,将自己罩住,心中也是惊讶,不识对方这是什么神通——

托钵僧心念电转,正要进入黑钵之内,将黑钵藏入刀杖中心点那小孔之中,就如当初对付白俊那样来对付这个家伙,不想此际,正当电光石火之一刹那,阿弥的心意却是清清楚楚地呈现到了托钵僧的心底:还他一掌!

阿弥作为黑钵器灵,早已已是仙道二阶,比法宝本主托钵僧的修为境界还高的了;此时既有阿弥的提议,托钵僧当即将刀杖一顿,插在脚边,左手托钵不动,右手也是一掌拍出,往前迎击!

托钵僧当时右掌既出,眼看着就如婴儿的一只小手,要送入到成年人的大手中一般,不成比例呀!

细说起来,那大小之间的差距,比婴儿之手与成年人之手的大小差距更是大得多了。

托钵僧倒是也颇有“灵机”,当时这灵机才一动之下,就见托钵僧的右掌也是在变大!

旁边围观的那几个家伙见了,都是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说道:“他吗的,这和尚真搞笑,居然用个假的大手印功夫,来吓唬我们的荆老二呢!哈哈哈哈!”

还有一个也说道:“假的大手印,当然不能跟荆老二的大手印相比啦!,秀才无假克无真嘛!”

然而,这一位话未落音,就听得“呯”的一声,双方掌力接实了!

托钵僧自身是灵道九阶的修为,当然抵不住对手仙道二阶的这一掌的;当时那荆老二就觉得双方掌力既接,对手掌力顿时一弱!

荆老二心头大喜,正要进一步发力,将托钵僧盖在掌底,一把抓住,不想念头尚未转过,陡然间,对手这掌力又狂横起来了!

——这自是阿弥借力给托钵僧了!这下子,掌力一弱之际,又乍然变强,就如凡人武师对战中用了“寸劲”儿或“震”字法一样,荆老二猝不及防,竟然被托钵僧这一掌之力反震,倒飞了出去!

阿弥作为器灵,虽然也只是仙道二阶,但是黑钵内部已经初步形成了世界,一个小世界的力量,那岂是荆老二这个仙道二阶所能抵抗得了的?虽然这荆老二是同阶中的佼佼者,也是只有落败的份儿!

黑钵,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是初具圣元法宝的意味了!这具法宝,可是将来的诸天圣器法宝呀!

话说当时,荆老二居然被震得倒飞出数丈,这的确是让围观的几个家伙是大跌眼镜了!

至于荆老二,只以为托钵僧是侥幸,自己是大意了,身形一退复进!

托钵僧对战白俊那等仙道二阶时,用的是巧,赢了白俊,却并不是凭实力,此时对了一掌,对于对面这位仙道二阶的实力,心中也就有了数了!

此时托钵僧得理不让人,右手收回,一握刀杖杖端,左脚向下一跺,右脚斜向前划过弧形半步,正将刀杖下端扫得离了地面:当时右脚前踏一步,左脚跟进一顿,刀杖下端向上弹起,杖影如虚,刀芒一现,“呜”地一声,直向荆老二扫去!

托钵僧在这刀杖弹起时,右手发力,趁势使了个棍花,身子也是借势弹起,左手托着黑钵,挥钵击出,这一式,叫做“美人照镜”。

托钵僧虽不是美人,但是这一式使得气韵流畅,潇潇洒洒,更兼右手持有刀杖,既无美人扭捏的那种令人作呕之态,反而多了三分大丈夫雄浑意蕴。

荆老二一惊,暗说这和尚还怪厉害的哩,正要出手挡下这一招,就听得一人大喝:“住手!”

同时,又有一人鼓掌,连声赞道:“好!好!好!”

此时旁边围观的几个家伙,早已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属下参见洞冥上人天王!”

道过这一语,几个家伙又转向那鼓掌称赞的人施礼说道:“见过药师天王!”

托钵僧一见那荆老二罢手不斗,当即也收招回眸,只见二人是满脸带笑,联袂而至——

一个是面皮白净,身穿杏黄衣,身背法剑,如是一个尘世剑客打扮,修为境界,分明是仙道五阶;另一个是左手托一小鼎,右手持一具拂尘,脸色白里透红,上身衣着,正是仙家装束,这一个修为境界,也是仙道五阶。

但见那白净面皮的剑客先自开口询问:“你们怎么在此地打了起来?”

几个意图抓了托钵僧做仙菜的家伙,此时不免都是吱吱唔唔,那荆老二大言不惭地说道:“天王,我嫌这和尚,想抓他的仙菜。”

“胡闹!荆老二,我再次跟你说啊,我们目前,是不许任何人自相残杀的!你若再这样子的话,我们第四重天的道友们朋友们,就把你驱逐出去了!”

这白净面皮的剑客打扮的家伙似乎意犹未足,又叨叨道:“你们给我听好了,如今逃到界山这边的,都是不愿意被人家抓仙菜的逃难修仙者!岂可自相残杀?

我已经跟药师天王订了盟约,我们第四重天来的道友,跟第五重天来的,大家做了盟友,互帮互助,共同打破那什么天阵仙国的护阵,杀出一条血路,大家到第一、第二重天世界里去,看看能不能寻个活路——

现在,那天阵仙国那么强大,我们是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所以,任何逃难而来的修仙者,我们都要善待!今后但有在此地抓仙菜的,本天王我一旦查出,定斩不饶!”

这洞冥上人唠叨之际,那白里透红之脸色的家伙,却是早已开口向托钵僧问道:“你是我们第五重天世界里逃难过来的吧?能越级单挑,还略占上风,你修为挺不错的嘛!”

托钵僧听了,情知此时也只有冒认这个第五重天逃难者的身份了,当即点头说道:“是的!啊,不,不,我的修为境界还是不行的。”

那白里透红之脸色的家伙笑道:“既然你也是来自我们第五重天的逃难修仙者,那就跟我走吧——我们那边,大家伙儿都同样是逃难过来的。”

形格势禁,不由托钵僧不跟人家走,走就走呗,托钵僧倒也无惧。

那白净面皮的剑客打扮的家伙向脸色白里透红的家伙拱手道:“药师天王,恭喜!”

托钵僧听了,心里纳闷儿:他这是要恭喜什么?

那要领托钵僧走人的药师天王也向拱手道:“洞冥上人天王,咱们就此别过!”

“嗯,药师天王,后会有期!”

道别之后,药师天王领了托钵僧就走,却是风遁而起,沿着界山山脚,直往东飞,转眼间飞过了二三千里左右,眼前也是一处营地。

药师天王向托钵僧笑道:“前面是我们第五重天世界过来的逃难修仙者的营地啦,你到了这儿,就跟到了自家一样,不必担心!”

托钵僧顺着对方的意思,点点,道了一声“好”;不料话刚落音,营地那边传来了嘶吼声和哭叫声!

药师天王脸色一变,抬手递给托钵僧一个玉简,说道:“我看你境界虽低,但是修为不错,又且是个禅宗,必是大有宿慧!

我有心收你做个弟子,这块玉简,就是作为我之弟子的身份证明,你拿着这个,先去营地里呆着——我先赶过去那边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笑:我呸!收我做徒弟?你对我了解多少啊?你这未免也是太也那个一厢情愿了吧?

然而,那药师天王却是顾不得多说,已经加速风遁,直飞过去了。

托钵僧哪里肯真的去那营地中呆着?他本来就是过来界山这边探查“敌情”的,一见这药师天王撇下自己,加速风遁而去,当即在心意转动之际,进入了钵内空间,驾驭黑钵,隐形跟踪而去了!

托钵僧跟在药师天王的后面,只见药师天王一脸焦急,匆忙往营地东面降落下去了。

托钵僧跟踪而至,到了现场一看,乖乖!眼前场景,好不惨烈:只见七八个修仙者,有的少了腿,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已经被人开了膛,有的少了半截身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些受伤者的旁边,还有一些修仙者在救护,见得药师天王到了,都是纷纷喊“药师天王救命!”

那伤者呻 吟且不说,单是喊“药师天王救命”这句话,引得托钵僧颇为好奇:看来这药师天王,还怪有人望的哩!

就见那药师天王,就如同证明给托钵僧看的一般,果然是不负众望:但见这位药师天王,匆匆忙忙地打开小鼎,取出金色药丸,给这些受伤之人服了下去!

奇效!但见这些受伤者,服了药丸之后,脸上痛苦之色顿消,一个个地都是不多时断肢再生出来了!

药师天王一声吩咐:“都抬入营地里疗伤!”

于是,众修仙者抬了这几个受伤之人,回了营地——也就是一片空地而已。

受伤者立即盘坐静修,旁边有人护法。

另有人报告道:“报告药师天王老人家,刚刚那边来了一帮子修仙者,开始时自报家门,说不是第四重天世界里逃难来的修仙者,我等只以为他们是咱们第五重天世界里来的,不想他们却是对我们这几个兄弟突施毒手,要抓兄弟们的仙菜!”

又有人说道:“药师天王,您老人家估计,那帮家伙是哪里来的?莫非他们本就是这第四重天世界里的,却冒充别的世界里的修仙者的吧?他们怎么这么没有人性呢?”

药师天王道:“这个么,你看他们几个的伤势,啊,他们的修为境界,也都是仙道初阶二阶的了,哪里会如此轻易就被人伤着了?虽然说对方是突然动手发难,打了我们这几位兄弟个措手不及,然而,若非对手修为境界高绝,那也是很难能得逞的,是吧?”

众人围在四周,正都听着这药师天王分析呢,闻言都道:“您老人家说得对,竟如亲见一般!”

药师天王听了,面上并不见丝毫被称赞的喜色,倒是更加地表情凝重起来了!

只听药师天王继续说道:“第四重天世界里逃难过来的,以洞冥上人天王为首,已经跟我们第五重天的道友们结成了联盟——

所以啊,我估计着,这帮子家伙,修为境界应该是普遍地比我们高些,他们哪,应该是来自第六重天或者第七重天世界的逃难者!”

“啊?照这么说,连他们那边都往这下位世界逃难来了,我们这混乱世界,是不是要出什么大危险了呀?”

有个修仙者反应很快,当即问道。

托钵僧听了,立即是竖了耳朵细听!

药师天王并没有回答那个修仙者的问话,却是沉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九十五章、徒弟也有预订的

词曰:

天路难登,红尘似戏,块垒凭酒相浇。若识心性,自性便高标。何必扶摇万里,小麻雀,自爱蓬蒿。鲲鹏大,蜩鸠自小,同样未逍遥。

瞧瞧,徒弟有,先来预订,后认知交?这仙家怪事,因果谁招?个里天机未解,缘法难消。须听俺,为君尽道,此事不蹊跷。

——戏拟小词,调寄《满庭芳》。

当时药师天王点头,表示认同那个修仙者的说法,顿时,周围的修仙者们,都是大惊,又有一个修仙者问道:“药师天王,摇头不算点头算,您老家的意思,莫非我们这混乱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吗?”

药师天王沉重地叹息道:“可不是么?诸位想想,我本来是安心炼丹,锐意修炼的,要不是抓仙菜这种风气闹腾得疯狂了,我怎么可能会下山,领了大伙儿逃往这下位世界来寻出路?”

“是啊!是啊!药师天王,您老人家仁心仁术,仁德无敌!要不然,大伙儿怎么都肯奉您为天王,听从您的号令呢?”

药师天王道:“大伙儿抬举我做这个天王,我自当为大伙儿负责,无论如何,我们要冲过天阵仙国的地盘,到下位世界去!如果到了那边还是没有活路的话,那就是老天要灭我们,我们逆不了天,改不了命,那也只好听天由命啦!唉!”

有人不甘心似地问道:“药师天王,为什么最近,那些人抓仙菜抓得更疯狂了呢?”

就听药师天王说道:“第八九重天世界里,据我所听所闻,那些修为境界高的高手们,也都在拼命地抓仙菜,要短期内快速提升自己,估计他们疯狂地抓仙菜,就是为着能在我们混乱世界毁灭之前,逃到别的诸天世界里去的吧?”

不料,这个话才落音,竟有修仙者哭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跨进长生之道,为什么我们这世界竟然要毁灭了呢?这可叫我怎么办是好啊!呜呜呜呜……”

药师天王见那修仙者哭了,就安慰道:“别哭,我们还没到真正的下位世界,还不能就此断定是没有出路了!”

那哭泣的修仙者听了,不免含泪问道:“药师天王,那天阵仙国那么强大,护国大阵又不易打破,我们困守此地,不等于是等死吗?”

“所以啊,自从我到了这边,就主张建立联盟。那洞冥上人天王,代表第四重天来的逃难者,倒也愿意接受我的意见,不再设伏伏击逃难过来的修仙者了,而且还与我们结成了同盟。

依我看,我们还得放下仇恨,跟那第六重天甚至是第七第八重天里逃难过来的修仙者们,也结成同盟,这样,我们的力量才会大增,自然就会有冲过那天阵仙国的机会,去下位世界了!”

“可是他们一来到这里,就害了我们好几位道友!太没有人性,也太可恨也太气人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呀!”药师天王劝说道:“我出面去会会他们,跟他们讲清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让他们跟我们结成同盟,齐心协力,打败天阵仙国,都往那下位世界去!”

“药师天王,您老人家所考虑的,那些人怎么可能懂得?不如您先观望观望,再定行止吧!”那个哭泣的修仙者,居然竟是如此颇有见识地劝说起了药师天王。

却说黑钵之内,托钵僧放开黑钵对钵内人的束缚,与卢元玖对面席地而坐,卢元玖与托钵僧一样,将钵外这药师天王与众修仙之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卢元玖惊讶地看向托钵僧,说道:“伯爵爷,这混乱世界居然要毁灭了,这这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托钵僧也是心惊,当即回答道:“是啊,卢将军,覆巢之下无完卵啊,我们天阵仙国会不会也随着世界毁灭而毁灭啊?还有,他们这帮人,真的要是聚集了足够的力量,那时,我们天阵仙国也难以抵抗哟!”

“伯爵爷,那我们赶紧把消息传回元帅那里去吧!”卢元玖道。

恰恰此时,那萨小蛮却走了过来,向托钵僧耳边说道:

“伯爵爷,先前您大战那仙道高手时,奴婢认出来了,那个洞冥上人,就是以前在界山这儿设埋伏,伏击逃难的修仙者的家伙!不知有多少逃难过来的修仙者,成了他的仙菜!那个家伙,太可恨了!”

托钵僧笑道:“你不用怕他,还有啊,善恶到头终有报,他呢,依我看,现在也算是改变了态度了吧,第四重天世界里的逃难者,现在都奉他为首领呢。”

萨小蛮叹了口气说道:“伯爵爷,这种人,也不知老天什么时候才能报应到他。”

不说黑钵之内,托钵僧与卢元玖、萨小蛮说话,也不说那天阵仙国厚坤城那边,大阵长洪信大人得了托钵僧与卢元玖传回的消息,是如何震惊,且继续来说界山这边,那第五重天诸修仙者的营地里,药师天王突然说道:

“你说得是,我是得先观望观望再过去找他们谈判,嗯,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说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我今天哪,发现了一位大有潜力的修仙者,他自称来自我们第五重天世界,我看他呀,的确不错,我已经预订了要收他做关门弟子的了,也把他带回我们的营地了,你们见了他的人没有?”

众人听了,纷纷都说没有见到。此时却有一个修仙者说道:“药师天王,您老人家向来眼力极准,看一个人好坏,从来就没有出过错,莫非您是有什么独门神通?”

药师天王听了,脸上露出笑意,大约这是件值得他骄傲的事情似的,果然,就听他含笑说道:“诸位,不瞒你们说,老夫我年轻时,无意间得到一门功法,哈哈哈哈!”

“那您老人家就给我们说说呗,这究竟是什么神通?”有个修仙者问道。

又有一人说道:“王老五,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呢?药师天王老人家修炼什么功夫,不是你应该问的吧?要是我问你修炼了什么独门功法,你愿意说么?”

就听那被称作“王老五”修仙者笑道:“凤九哥,嘿嘿,我倒是愿意说,只是我修这功法,太普通了,说出去,我自己都觉得掉价呢。”

“好了好了,你们别瞎争了,”药师天王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无意中得到的这门功法,名字挺逗的,叫做‘青眼神通’,这玩意儿,对人构不成任何伤害,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纯粹是个鸡肋功法。”

“药师天王,什么是青眼神通啊?”

“这个功法呀,我估摸着,应该是修仙大能闲来无事,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才修炼的,唯一的好处就是,修炼此功之后,看人的眼光是越来越准哪!”药师天王笑道。

“怪不得您老人家招收的两个弟子,都是人品好,心性好,修炼也好哪!原来您老人家居然会这个什么‘青眼神通’!凭这神通,您老人家看得上眼的人,肯定都是很优秀的啦!”

众人都如恍然大悟一般,纷纷地大拍马屁。

却说托钵僧呆在黑钵里,听了这个青眼神通之后,向卢元玖看了一眼,问道:“卢将军,我修仙的时间其实不长,又是从小地方来的,毕竟眼界不开阔,你可听说过这青眼神通的名头儿没有?”

卢元玖脸现愧色:“惭愧惭愧!伯爵爷,说实在的,我也是今天头一次听说‘青眼神通’这个名字哟。”

黑钵之外,药师天王却已经向众人说道:“是啊是啊,老夫我看得上眼的,当然都是很优秀的——哎,你们到底看到没看到我那预订的徒弟啊?”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见!”这一回,是众口一词了。

又有人提议道:“药师天王,既然您已经把他带到营地里了,应该不会走远,大约是他初到这里,一时摸不着门路,也是有可能的。不如我们在营地四下找找去。”

托钵僧听了,向卢元玖道:“卢将军,你在我这法宝空间里呆着,我得出去,先冒认他这个师父,以便于深入打探敌情。”

“如嘞!伯爵爷,您请便!”卢元玖回答得挺痛快。

托钵僧催动黑钵,飞到营地中一处偏僻所在,收了钵,现出身来,依然是拄杖托钵的老僧一个,却又作出一副慌里慌张,到处乱钻的样子,也不管有没有人一面前,只管乱钻乱撞。

果然不一会儿,有人叫道:“这个修仙者可不是药师天王的预订徒弟?喂,你往这边来!药师天王他老人家正在找你啦!”

这个修仙者这么一嗓子叫过,登时有话多人闻声赶来,还有人嚷嚷:“药师天王他老人家的预订徒弟在哪儿?让俺瞅瞅,肯定是个英雄得不得了的人物了吧?”

——一会儿,托钵僧面前围了一圈子的修仙者。药师天王也早是赶到了,一声“借光”,人们纷纷让开,药师天王就人堆里向托钵僧招手:“过来过来!跟我走!”

于是托钵僧跟着就走,后面是众修仙诸人,跟在其屁股后面看。

也有人边走边看边说:“哟,原来是个和尚啊!啧啧,没想到我们尊敬的天王大人居然选择了一个和尚预订了来做关门弟子哟!”

托钵僧只装作没听见,跟着药师天王来到了营地中心略略偏北的一处房子里,药师天王在前走,托钵僧跟在后面,尚未进屋,早有二人迎了出来,都向药师天王躬身施礼,开口叫“师父”。

托钵僧心中暗猜:这两个应该就是药师天王的徒弟了,先前众人口中夸赞他们“人品好,心性好,修炼也好”,嗯,这个,老衲我倒是一眼看不出来呢,不知道学会了青眼神通后看人是什么个感受。

药师天王向着自己的两个徒弟眯着眼笑道:“家兴、家旺啊,今天为师我发现了一棵好苗子,有心收他做关门弟子;不过,现在还只是预订的,你们跟他谈谈,我要单独坐一会儿,思考点事情。”

说过这个话,药师天王一头扎进里间静室之中去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仁心仁术最感人

词曰:

田畔新剜荠菜佳,地头杨柳早生芽。东风有意春妆靓,细雨无声莺语滑。

风化雨,雨泽花,小桃朵朵浥红霞。天心人意相同日,诗酒狂歌醉到家。

——小词调寄《鹧鸪天》。

这药师天王说过话,直奔里间静室去了,那家兴家旺两个,却是毫不怠慢,都向托钵僧施礼,口称“师弟。”

托钵僧到了此时,虽然内心并不认可那药师天王是自己的师父,但是形格势禁,也只也就势论事了:“原来是两位师兄!”

两位师兄呢?都在作自我介绍,原来他两个与药师天王一样,都姓“药”,这药家兴和药家旺,原是兄弟俩,药家兴比药家旺大着三岁,细说起来,这兄弟两个,如今也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修仙之人了!

托钵僧情知言多必失,毕竟自己是冒认的第五重天里的修仙者,一旦说漏了嘴,呆在人家的老窝里,想保证平安无事,那会是很难的。

于是托钵僧一上来就表现出一副不喜言谈的模样,只管听他两个说话,不管自己答话。

不大一会儿,托钵僧也就明白了,原来这个药师天王,就是姓药叫做药师,并无别的法号;在这帮子第五重天逃难而来的修仙者中,药师天王倒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

托钵僧也听明白了,药师天王与他的两个弟子药家兴、药家旺所在的门派,先是儒宗,后来出了儒宗,便是无门派,师徒三个都是炼制丹药的。

托钵僧对于炼丹之道,自己觉得也还不错了,此时一听明白药师天王以及这两位“师兄”师徒三个都是炼制丹药的,当时就有心挑起话头,说道:“哎呀!我正发愁自己在炼丹方面是‘七窍通了六窍’呢,不想师父和师兄都是专修炼丹的!”

“师弟,你在炼丹方面七窍通了六窍?那你对炼丹一定是颇有心得的了?我们交流交流心得体会呗?”

托钵僧笑道:“两位师兄,人有七窍,通了六窍,意思是还有一窍没能通——小弟我的意思是说呀,对于炼丹,我是‘一窍不通’罢了,哪里是什么‘颇有心得’啊!”

“啊,原来如此,师弟你可真是秀逗啊!”

一时间,三人是同时放声哈哈大笑。

那药家兴道:“师弟,既然在炼丹方面你现在啥都不会,那就跟我们两个学学就是了。师父收你做关门弟子,你的修为境界还不到仙道初阶,想必师弟你另有过人之处,不然,怎么能得到师父的青眼?”

“哪里哪里,家兴师兄谬赞了!”

“不会谬赞的!”药家旺接过话来说道:“师父曾经说过,炼丹一道,跟炼器一样多凶险,因此,师父他要收一个仙道初阶修为境界的资质好的修仙者做关门弟子;

然而师弟你现在还不到仙道初阶,师父居然破格收你,你又对炼丹一道一窍不通,这么看来,师弟你若是果无过人之处,今日怎么可能被师父预订为关门弟子?”

药家兴也再次接过话来说道:“弟弟推理起来就是有道理啊!”

托钵僧听了,心头暗笑:“这也叫推理?还‘推理起来就是有道理’哩,这个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啊?”

托钵僧倒也是听了之后,隐隐地猜测到了人家为什么“预订”自己做“关门弟子”了,当即说道:“我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啊!二位师兄抬举了!”

药家兴与药家旺都道:“师父的青眼神通,虽然不能用来跟人干仗,但是察看人,那是绝对有准成的,师弟,你不可妄自菲薄呀!”

托钵僧听了,当即转移话题:“二位师兄,什么是‘青眼神通’?”

两位师兄听了,都很乐意为托钵僧这位师弟解释,两个都道:“师父的青眼神通,是这样的……”

一语出口,药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又“谦让”起来了,药家兴道:“弟弟,你给师弟说说吧。”

另一个道:“哥,还是你给师弟解说吧。”

托钵僧见了,心头暗乐,饶有趣味地说道:“两位师兄,快说来听听罢,小弟我对这神功可是仰慕得紧哪!”

药家兴看了药家旺一眼,说道:“弟弟,那我就给师弟讲啦。”

“你讲吧,哥,我不抢盘子说话啦。”

于是药家兴就劲头儿十足地给托钵僧介绍起来了。

原来这青眼神通,得名于“青白眼”之说,修炼这个神通,的确是既不能保身,也不能攻敌,从这个意义上讲,果然是鸡肋功法。但是若真的修炼到成了一门神通,的确也让人的眼光变得厉害,看人极准,能一眼扫过,看出一个人是好是坏来!

药家兴介绍完了青眼神通,药家旺就紧接着问道:“师弟,师父这门神通,并不限制门下弟子学习,你想学不想学?”

嘴里问的是“想学不想学”,但是托钵僧瞧得明白,药家旺的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想听到肯定的答复。

托钵僧当即笑道:“既是师门神通,怎么不想学?”

听了托钵僧的话,两位师兄是一齐鼓掌,连声称“好!”

那药氏兄弟,药家旺取出一枚玉简,药家兴一把接过,神识刻注,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将“青眼神通”功法刻注好了,将玉简递了过来:

“师弟,师门‘青眼神通功法’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

托钵僧听了,接了过来,放在脑门上,用神识来读,刚刚读毕,就听得咳嗽一声响,抬眼看时,却是那药师上人,已经站到了面前。

只见药师上人看向托钵僧说道:“你既然已经学了我的青眼神通,就真正是我门中人,做了我的弟子了!这个可是后悔不来的事情,你可明白?”

说到这里,药师天王不待托钵僧说话,又继续说道:“你大师兄与二师兄,总是说为师我这青眼神通无用,是鸡肋,不愿意学,如今你也算是学了此功,你要好好学,修炼好了,证明给你大师兄和二师兄看看,为师我这青眼神通,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

托钵僧听了,颇为诧异!原来学这个神通,还有证明给两位师兄看的意思?

托钵僧自己却是觉得,这青眼神通,大有玄妙,就如自己修炼的《太上感应大法》,不到修炼大成,极难见出什么有用无用来。

托钵僧当即笑道:“您老人家愿意收我做徒弟,却也没问我愿意不愿意;这青眼神通,也不是我一定要学的,只是两位师兄刚刚才教给我罢了。要问这神通有没有用处,我倒是觉得,一旦修炼至大成境界,必然不简单。”

药师天王听了,叹息道:“家兴、家旺,你们俩听听,看看你师弟,人家是刚刚才学了为师我的青眼神通,便有不俗的见解,你们两个呢?嘴里答应要修炼青眼神通,却从来不曾认真修炼过!

啊,等等,你说什么?你刚刚说我愿意收你做徒弟,却没问你愿意不愿意?难道你不愿意学习我的炼丹之道?”

这药师天王,前半截子说话是对着药氏兄弟说的,后半截子却是转向了托钵僧,听语气,对托钵僧不愿意做自己的徒弟还颇为不满哪!

然而,直到此时,这位预订徒弟的药师天王,还不曾知道托钵僧姓甚名啥,法号是什么呢!

药师天王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托钵僧姓什么叫什么法号是什么,只向托钵僧道:“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托钵僧听了,不知药师天王要问自己什么,不过,托钵僧倒也无所畏惧,当即跟了这位药师天王就动步走人!

药氏兄弟见了,只在后面,相互挤眉弄眼的。

托钵僧没有见,只随着药师上人进了里间静室。

但见这静室,却是修建得别有意趣,而室内布置,却又极简单,不过是一鼎一蒲团而已。

药师天王踞蒲团而坐,抬手处,又有一只蒲团飞出来,落在托钵僧的脚边。

药师天王道:“你也坐吧!”

托钵僧盘坐下来,静听药师天王说话。只听药师天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法号是什么?”

托钵僧心里撇嘴: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我的名字?你到底是是么眼光?修炼的是什么青眼神通?怎么就一见面“预订”老衲我做你的“关门弟子”了呢?

托钵僧心里腹诽,嘴上却说道:“我么,当年在红尘之中,名字叫做刘玉米;后来做了禅宗,法号明尘;平常呢,人们都喊我的绰号,叫我托钵僧。”

哪知药师天王接下来问的话,却是让托钵僧大吃一惊了:“噢,托钵僧啊,我问你,你明明不是第五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为什么却要假称来自第五重天世界,欺骗为师我呢?”

托钵僧心中吃惊,这药师天王这么说话,可不就等于是识破了自己的来历了么?他一直拖到现在才揭破自己的来历,究竟是为什么?

托钵僧心生警惕,暗作战斗准备。

药师天王笑道:“你也不必紧张。我既然收你为徒弟,就是有所考虑的——你应该是翻越界山而来!你的目的么,据我猜想,应该是为了天阵仙国来打探情报的吧?”

托钵僧听了,心中是“咯噔”一下子!乖乖,这药师天王好厉害!

不过,托钵僧也有考虑:他识得我的身份来历,仍然要收我做关门弟子,这里面就复杂了,不过,虽然复杂,我却是一时应当安全无碍吧?

于是托钵僧问道:“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和目的,为何还要预订我做您的徒弟?”

药师天王听了,淡淡地笑道:“很简单,我是不想多死人罢了?”

“不想多死人?”托钵僧疑惑不解。

“我相信你必然能看到,我们这边,来自第四重天、第五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将是越来越多的——可不是么?今天第六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都有到了这里的了!

虽然第六重天世界里来的那些家伙干了坏事,在我营地外伤害了我们第五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虽然我也痛恨他们这种没有人性的抓仙菜行为,但是,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托钵僧摇头道:“大约他们也是怕被别人抓仙菜,才逃到这边来的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我还真不太明白。”

“好,你既实话实说,我也跟你说实话吧!”药师天王向托钵僧说道:

“混乱世界里,因为灵气不足,修仙者中,原来那弱肉强食的坏毛病,就演化成了抓仙菜这种没有人性的恶劣风气。这种风气,如今是愈演愈烈,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原来那更高层级的世界里,比如说第八第九重天世界里,那些个顶尖儿的大能高手,也都去做这种没有人性的抓仙菜的事情了,这必然就让别的修仙者感觉危机万分,活不下去,所以,他们才会向下位世界逃来!说到底,这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这个混乱世界是要毁灭的了!”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这个说法,先前早些时候,悄悄跟踪之际,已经听这位药师天王说过了。

托钵僧心中这样想,嘴里却并不能这样说,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为什么那些个顶尖儿的大能高手们也要去做抓仙菜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情呢?”

“这个么,修仙之人,跨进长生之道极不容易,所以啊,大多修仙者,都是既怕死,又自私的——顶尖儿的大能高手,也难以例外!他们抓仙菜,就是为着迅速提升修为,以便有实力逃到别的诸天世界里罢了。”

托钵僧听到这里,对这位药师天王,已是心中暗生敬佩之意,却是又继续问道:“这跟您说的不想多死人有什么关系呢?恕我不太明白,还请您解释解释。”

“这个就简单了,往下位世界逃难而来的修仙者们,也是为着寻找活路的,混乱世界要毁灭,哪个修仙者不害怕?逃到这里的修仙者会一天比一天多——

虽然你们天阵仙国那边实力不小,但是,当许许多多的修仙者到了这边,积聚了足够的力量时,必然会跟天阵仙国进行鱼死网破的争斗,你想想,那得死多少修仙者啊?”

托钵僧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您说得对,那样的确会死很多的修仙者,双方都是。”

“是啊!所以我要收你为徒弟,不但收你为徒弟,还要借你之口,请你传递消息给天阵仙国,能不能借个道呢?若是可以的话,那不就避免了战争,少死人了么?”

说到这里,药师天王不待托钵僧开口,又缀了一句:“这就是我收你为徒弟的最大目的和内心深处的思考,托钵僧,你意如何?”

第二百九十七章、贼和尚已背叛了

词曰:

叶落忧愁风雨,花开嬉笑欢颜。一花一叶转流年,久见沧桑也惯。

独守心田福地,相知流水高山。缘生缘灭任苍天,我自佛心向善。

——小词调寄《西江月》。

当时药师天王向托钵僧说明自己的心意,不待托钵僧开口,又缀了一句:“这就是我收你为徒弟的最大目的和内心深处的思考,托钵僧,你意如何?”

托钵僧听了,并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收我做什么‘预订’‘关门弟子’,又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传这个话呢?”

“哈哈哈哈!”药师天王笑了:“不预订你做我的弟子,你怎么知道我是诚心诚意的?凭我的青眼神通,我看人岂能会看走了眼?

俗话说,白发如新,倾盖如故,这人和人之间相交相处啊,那也是带了前世的缘分来的!我相信你呀,定不会负我殷勤之意的哟!”

托钵僧又问道:“拜您为师,你能教我炼丹吗?”

“炼丹之道,我当然会教你的,不过,你现在还没有跨进仙道境界,而炼丹会有丹药天劫,所以呢,暂时我不会教你,但是,只要你跨进了仙道境界,我岂能言而无信?

托钵僧,你要知道,这第五重天世界里的逃难者们,公推我做他们的领头人,不是因为我修为境界高,而是我药师之为人,向来是道济天下苍生,悬壶救世,赢得了他们的一致认可的!”

到了此时,托钵僧早已是翻身跪倒,恭恭敬敬地叩足了九个头,这才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就凭您的仁心仁术,别说你教我炼丹,您就是不教我炼丹,您这个师父,我也认定了!”

药师天王早已是哈哈大笑,笑得眼中都流出了眼泪。连连说道:“好!好好!德不孤,必有邻哟,我道不孤啊!托钵僧,虽说我收你做了弟子,毕竟你踏入长生之途,不是由我引领入门的,我们在一起,亦师亦友,又有何妨?难得的是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师父了!”

说到这里,药师天王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托钵僧,说道:“明尘,这枚玉简里,刻注的是我的炼丹法诀,我无尽的心血,经验、心得体会,都在其中,在你没有踏入仙道境界之前,你只管学习理论,切莫动手实践也就是了。”

托钵僧听了,恭恭敬敬地接过玉简,也说道:“师父放心,其实徒弟我对于炼制之道,早有所学,特别是炼器,我不知经历了多少回法宝天劫了,也都是安然无恙。

炼丹之道,我只是理论上有所不足,极少出手实践罢了,今日得了师父指点,我相信必能炼制出上好仙丹,也像师父那样,道济天下苍生!”

“哈哈哈哈!”药师上人大笑:“明尘,你还真是颇能给为师我以惊喜啊!”

说到这里,药师天王郑重地说道:“明尘,你本是作为天阵仙国的探子过来打探情报的,现在却要替我们这边说话,向天阵仙国请求借道,这里面,弄不好,会有风险,首先危及的便是你的人身安全,为师我有些不放心啊!”

托钵僧道:“既是要道济天下苍生,我个人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不,不能这样想,更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我可不希望你这样的优秀弟子出现危险。”药师天王向托钵僧说道:

“混乱世界一旦毁灭,那时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天阵仙国虽有护国大阵,只怕也是难保!所以呢,你先把厉害关系跟他们说清楚了,让天阵仙国的国主明白了就好。

还有,借道嘛,等他天阵仙国那国主想明白了此中厉害关系,应该不成问题;毕竟能做到一国国主之人,不是没有脑袋瓜子的。”

不说这边托钵僧跟药师天王商量如何完成借道的任务,且说天阵仙国那边,厚坤城仙兵大营里,大阵长洪信早已得了托钵僧与卢元玖先前传送过来的信息,正也是在大讨论。

讨论的内容,第一个就是,据百衲伯爵爷和卢元玖将军传来的情报,界山那边,域外修仙人在积聚力量,要在实力达到了的情况下,大举进犯我天阵仙国,这个怎么对付?

第二个就是,那更令人惊讶的消息是,混乱世界居然会毁灭!一旦毁灭了,那么,立国于混乱世界边缘的天阵仙国,能不能逃过覆巢之下无完卵的结果?

大阵长洪信元帅蹙额疾首而叹道:“诸位仙将,将军们,要对抗域外之敌大举来犯,看也也只好向国主申请增兵了!然而,敌人什么时候来犯,却无法预知,这让我不好向国主提出申请啊!

还有,混乱世界要毁灭的消息,太过惊人!我们不宜透露,只可暗暗上报给国主知道。

眼看着界山那边的域外修仙者是越聚越多,我真是感觉着压力山大呀!”

“元帅大人,不是我等不尽力,这样的大事,不是我们前线仙兵部队能做得了主的,还是抓紧上报国主为宜!好在我们仙国之内,联系倒也快捷方便!元帅大人,您就赶紧上报吧!”

有个仙将站起来表达自己的看法。

洪信看时,这个人,是自己的仙兵参议。洪信点点头,扫视了会场一眼,问道:“大伙儿都是这么个看法吗?如果都是,我们就按照参议大人的意见,上报国主了!”

一众仙将齐声道:“元帅大人,我等觉得参议大人说得有理,同意!”

于是洪信就向那参议说道:“余大人,请你拟好条陈,给本帅过目后即可立即发送上报!”

不多时,条陈拟好,洪信看了,点头同意,签名,发送。

果然天阵仙国联通符炼制得好,更兼是设置了中间传讯转折站,不多时,国主之训令已到!

洪信大阵长看时,只见训令里写道是:

“——不必杞人忧天!天是塌不下来的,混乱世界是不会毁灭的!

至于域外修仙者们聚集起来,要积聚力量,达到一定的规模,再行进犯我天阵仙国,你部当认真调查敌情,最好能准确把握到敌人进犯的时间,敌人的进攻规模,这也便于仙国决定派多少援兵支援你部。因此,你部要加大侦察力度!

百衲伯探查敌情有功,着令官升一级,爵位晋升为侯爵!望妥为传达,激励百衲侯再立新功!

钦此!”

——当时大阵长洪信元帅读了国主训令,立即再次召集众仙将开会,说道是国主训令已经到了,国主明确指出,混乱世界是不会毁灭的!

众仙将听了,都道:“不会毁灭,当然是好事,但是,界山那边,域外修仙者越聚越多,一旦他们越过界山来犯,我们怎么对抗?这一点,国主有什么明示吗?”

洪信大阵长道:“诸位仙将,国主有令,命令我部加强对界山那面的敌情的侦察!要求我们最好是能准确把握他们的进犯时间。”

诸仙将听了,都面露难色:这个可不是容易做到的呀!

好在还有个百衲伯爵爷已经到了那边,正在往回传递敌情讯息啊!想到这里,众仙将都是大念“阿弥陀佛”,更有那参议大人说道:“元帅大人,幸亏我们的百衲伯爵爷已经到了界山那边,为我们及时传递敌情啊!”

洪信笑道:“这个事情,国主已经得了我的报告,并且宣布了,百衲伯爵官升一级,爵位同时晋一级,如今又是百衲侯爵了!”

众仙将鼓掌,以示庆祝。洪信大阵长说道:“把联通符打开,我要接通百衲侯爷,跟他道贺,顺便把国主的命令转告给他!”

界山这边,托钵僧突然得了联通符里的讯息,却是大阵长洪信大人传来的:“恭喜侯爷,国主得报,为侯爷你加官一级,百衲伯爵晋封百衲侯!另外,国主有令,命令你抓紧查清敌情,要准确把握敌人的进犯时间,以便我部作好战斗准备。”

洪信大阵长这么一联系托钵僧,好了,当时托钵僧正在跟药师天王说话呢——药师天王修为境界高,也极敏感,当即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药师天王道:“明尘,莫非是有什么人联系你么?我怎么感觉空气里有一丝异常波动呢?”

托钵僧并不隐瞒,当即实情相告。

药师天王道:“原来如此,看来,你夹在中间,必然也很难办啊!”

托钵僧道:“我这就回复大阵长洪信元帅,当然,我也可以让师父您跟洪信元帅直接交谈!”

说话之际,托钵僧又神识传讯给自己黑钵之内的卢元玖:“卢将军,今天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我也并没有隐瞒什么不让你看到,我已经接受了师父药师天王的看法,希望我们天阵仙国能借道放行——

当然,卢将军不必担心,我是不会背叛仙国,更不会加害于你的!”

卢元玖回复道:“如今您加官晋爵,仙国正依赖侯爷您打探敌情,小将我怎么会怀疑侯爷对天阵仙国的忠诚之心?话说回来,混乱世界要毁灭,这个的确可怕,小将支持侯爷的决定。”

黑钵之外,药师天王道:“明尘,我现在就跟你那洪元帅直接谈,这未免太突兀了点儿,还是你先跟那洪元帅说说情况吧。”

于是托钵僧又用神识传讯之法跟卢元玖商量了一下,这才向洪信大阵长回报情况。

却说界山这边,洪信大阵长一得了回报,不由得大惊,拍着桌子怒道:“苦也!这托钵僧,简直是背叛!可不是连累了我么!这这这太也辜负我洪某人的期待了!”

众仙将乍出不意,都是不明所以。连声询问,洪信摇摇头说道:“唉,托钵僧如今所作所为,分明有了背叛我天阵仙国的意思,连带着卢元玖将军,都陷在他的贼船上了!”

众仙将听明白了情头理绪,都大骂托钵僧不是东西!

那参议大人道:“元帅,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应当立即报告国主,毕竟托钵僧那贼子,本是您举荐的嘛!何况您还多次在仙安殿保他呐!唉,难怪炼制部心镜侍郎大人一再弹劾托钵僧!”

“嗯,雷参议,你来拟写条陈上报国主吧,本帅我心情不好。”

原来这参议姓雷,但见这雷参议得了元帅之令,立即拟写上奏国主洪恩上人的条陈;只见他神识外放,刻注玉简,第一条就写道:

启奏国主,臣下用人失察,罪该万死!罪臣曾一力担保托钵僧,国家亦待他恩典备至,罪臣原以为他必当感戴,且有以为报国家;不意托钵僧这个贼和尚,才到界山那边,竟然就跟域外之敌勾结起来,背叛了我们……

第二百九十八章、公说婆说谁的对

词曰:

杨柳任风轻,芦芽短短青。水无波、照影分明。影里游鱼云里戏,真与幻,怎分清?

长啸自高情,托钵四海行。问世间、何谓精英?多少尘埃终落定,初心在,记修行。

——小词调寄《唐多令》。

话说界山这边,天阵仙国厚坤城仙兵大营里,那余参议拟好了玉简,呈给大阵长洪信元帅看,洪信大手一挥:“我也不想看,你只管发吧;发过了,这玉简就留着作为备份,放在记录处吧。”

不多时,天阵仙国的仙安大殿上就得到了消息,国主洪恩上人一看,心中无名火起,却又自行按了下去,只说道:“诸位仙卿还有事情要奏报的不?”

两班仙列中一众仙卿大臣都说是“没有”,于是洪恩国主宣布散朝,偏偏又留下那百纪仙翁去偏殿去议事。

当时洪恩国主退往偏殿之中坐定,百纪仙翁也就到了。

百纪仙翁叩首施礼毕,洪恩上人道:“百纪老仙卿,这可真是气死朕了,你看看这个事情,咳,气死朕了!”

百纪仙翁听了,老脸一肃,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国主,单独召见老臣,究竟是什么事情?”

“还不是百衲侯托钵僧的事情?朕刚刚给他加官晋爵,然而前线传来的消息,却是说他背叛了我们天阵仙国,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启奏国主,这个事情,下臣尚不太清楚,愿闻其详。”

于是洪恩国主将厚坤城奏报来的紧急军情说了一遍,特别是那第一条所说的托钵僧背叛了天阵仙国之事,洪恩国主说起来时,那也是咬牙切齿。

百纪仙翁听了个明白,这才说道:“启奏国主,当日老臣我奉命拿三观镜察看托钵僧,发现他的过去是一片茫茫,未来也是一片茫茫,根本看不清楚;还有那心镜上人侍郎也是如此。国主,从这个角度讲,百衲侯托钵僧这个人,我们还是先不跟他翻脸为好。”

“老仙卿,不跟他翻脸,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启奏国主,”百纪仙翁奏道:“混乱世界是不可能毁灭的,这一点,当日老臣以三观镜察看了逍遥国公,大都真人厉文山时,便已看得清楚,有他在,咱们这混乱世界,终将归于太平有序,不再混乱;不知国主对此事还有印象没有?”

国主洪恩上人道:“这样重大的事情,朕岂能忘记了?老仙卿,你提起这件事,又是什么说法?”

百纪仙翁道:“国主,这一点,我们虽然不宜泄露出去,但国主您可以向前线忠亲王爷再次强调,让他转告百衲侯,并且要做到让百衲侯相信,我们这混乱世界是绝对不会毁灭的!”

“嗯,老仙卿,为什么要让百衲侯一定相信哪?这有什么意义吗?”洪恩国主一时未解百纪仙翁之“此中有真意”。

百纪仙翁进一步解释道:“国主您看,老臣料那百衲侯是听说混乱世界要大毁灭,这才动了心,为那域外修仙者说话,替他们提出向我们天阵仙国借道的事情来的——

只要百衲侯爷相信我们的话,那么,那些域外修仙者所谓的‘混乱世界大毁灭’的说法,便就自动站不住脚,他们那一套理论,也就不能再迷惑得了百衲侯爷啦。”

“嗯,老仙卿,你说得有理!可是,域外修仙者要借道的事情,我们怎么对付?”

“国主,借道之事,万万不可答应!一来,谁知他们是不是玩‘借途伐虢’之计?二来,他们到了下位世界,那才是下位世界的一场灾难哪,下位世界哪里能承担得起那么多的修仙高手降临带去的压力?”

“嗯嗯!老仙卿,俗话说得对,‘生姜还是老的辣’!老仙卿见多识广呀,居然还创造了个新名词,哎,老仙卿,什么叫做借途伐虢呀?”

于是百纪仙翁又为洪恩国主解释什么是借途伐虢,洪恩国主听毕,叹道:“紧急军报传来,朕一时间心乱头晕,听了老仙卿一席话,真是茅塞顿开啊!不过,老仙卿,那厚坤城请求支援的事情,怎么办呢?”

“启奏国主,在老臣的三观镜下,心镜侍郎的情况正跟百衲侯情况相同,而且,心镜大人跟百衲侯是明摆着的面和心不和——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他们两个,前后相隔不到两个月,都来到了我们天阵仙国,说不定啊,正是上天让他们两个互相克制,才一先一后来到我们仙国的呢!”

“老仙卿,你的意思是派心镜侍郎领兵前去厚坤城支援忠亲王,并借心镜侍郎来牵制百衲侯?”

“回国主的话,老臣正有此意。”百纪仙翁笑了。

国主洪恩上人犹自问道:“老仙卿,我们需要明白告知心镜侍郎,让他牵制百衲侯吗?”

百纪仙翁道:“国主不必明白告知心镜侍郎大人。据老臣观察,心镜侍郎待别人也都挺好,唯独对上百衲侯时,那是总也不对光的,不须国主明白告知,只须稍稍暗示,心镜侍郎就会特别上心对付百衲侯了。”

国主洪恩上人听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老仙卿说得是!”

于是百纪仙翁退出,另有小内侍仙官出了仙安殿,风遁前往心镜上人的炼制部副执宰府,传国主令,宣心镜侍郎大人进宫参见国主。

心镜上人到了,叩拜毕,国主洪恩上人道:“心镜仙卿,我天阵仙国厚坤城那边,尚未见到敌踪,便已是数次求援,着实令朕担心!仙卿你身在炼制部,非兵部人员,朕欲着你带一万仙兵,前去支援。”

心镜上人听了,奇怪地问道:“国主,下臣我既非兵部能员,却为何放着兵部的人不差遣,偏偏派下臣前去?”

洪恩上人道:“着你去,为的是你不是兵部的人,因此,你领仙兵一万赶去,可以达到‘无支援之名,而收支援之实’的效果嘛。”

“原来如此!”心镜上人又问道:“启奏国主,我们仙国之内调兵遣将,外人又岂能知晓?

“朕听说,厚坤城外,界山那边,域外修仙者们正在集结,他们集结的人马愈多,开战之际,对我天阵仙国造成的威胁就愈大——

他们集结多少人马才会主动出击?朕估摸着,我厚坤城的仙兵总数,这个底儿已经被域外修仙者得了去,所以啊,我们悄悄地增兵,出敌不意嘛!”

心镜上人听了,答道:“下臣明白了:域外修仙者自以为实力超过了我们,主动进攻时,我们的实际兵力一拿出来,就可以轻松取胜了!”

洪恩国主笑道:“仙卿果然是明白人,深慰朕心哪!”

心镜上人又道:“承蒙国主夸奖,下臣惭愧!只是,下臣还是想不通,我们的守兵兵力,域外修仙者们怎么可能摸得了去啊?”

“嗯,这个么,我们的百衲侯爷已经混入域外修仙者那边打探情报去了。据前线所报,百衲侯为人心直口快啊,可能有什么个说话口无遮拦的地方,所以朕担心,我们的厚坤城总兵力,会被域外修仙者从百衲侯的嘴里反套取了去了!”

心镜上人一听:哎哟喂!这不正是老子对付他贼和尚托钵僧的大好机会吗?

国主洪恩上人看着心镜上人的表现,心里暗道:百纪老仙卿所言不差,心镜侍郎果然就是百衲侯的对头克星;洪恩上人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道:“仙卿此去,对外可大力宣扬是为前线解送军资去的,明白不?”

“下臣明白!”心镜上人回答得是极其响亮痛快。

“好!”国主洪恩上人又道:“仙卿此去,可领一万仙兵,回来时带回五千;再一次领一万仙兵,回来时再带回五千;如此来来去去,不免辛苦你了!仙卿可明白朕这样安排的用意?”

“明白明白!下臣明白的,国主这一招,用的是瞒天过海之计呀!高,真高!实在是高老庄的高啊!”心镜上人连拍马屁;其实他的心里想的却是:高个屁呀,瞒什么天过什么海?纯粹是自以为是,没事找抽,用得着做这样的假动作吗?

洪恩国主笑道:“明白就好。至于领兵打仗的将领,朕另有安排,但这瞒天过海之计能不能瞒得了人,仙卿可要费心了啊!”

这边仙安殿偏殿里国主洪恩定计,那边厚坤城中,忠亲王,大阵长洪信元帅得报:

国主训令:前线仙兵将士俱都要明白,我们混乱世界是不可能毁灭的,不要被域外修仙者的谣言惑乱了军心!着令大阵长洪元帅一定要告知百衲侯,让他百分之百地相信,混乱世界不会毁灭,不要中了域外修仙者的计上了敌人的当!

百衲侯打探敌情有功,待归来之际,那十粒解脉丹,就由大阵长洪元帅以亲王身份,代替国主,赐给百衲侯,以表国主对百衲侯慰问之意!

至于借道之说,朕意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钦此。

——洪信看了,一头雾水:怎么,托钵僧这等同于背叛的行为,不但不处罚,还要给予奖赏啊?

洪信细思,又忽然一笑:是了,界山难以翻越,去那边则极度危险;虽然百衲伯现在会把我方的情报透露给域外修仙者,但只要笼络住了百衲侯,那么他也会把域外修仙者的情报传递给我方呀!

何况托钵僧他先是我们天阵仙国的人,后才是域外修仙者那边的人哪哟,说起来,还是国主老成谋国啊!佩服!佩服!

洪信在心底,暗暗地为国主竖了一回大拇指。

厚坤城这边,洪信在心底为国主竖大拇指的同时,界山那边,托钵僧就得了信儿:

百衲侯爷,域外修仙者借道之请,已经上报了国主,国主训令说得清楚明白,我们的混乱世界是绝对不会毁灭的,国主自有道理,这一点,侯爷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至于借道,国主说了,那么多的灵道仙道境界的修仙者挤到下位世界去,那下位世界会承受不住,反而会随时崩溃的!下位世界是基础源初世界,一旦崩溃,那才是真正的大灾难!这一点,国主希望百衲侯能清醒认识到。

就此请侯爷婉转转告以药师天王为首的域外修仙者们,让他们不必杞人忧天——借道之说,也当然是不可能的;侯爷犹须小心,防止域外修仙者用的是借途伐虢之计,来夺我天阵仙国,鸠占鹊巢啊!

托钵僧得了信儿,一时间呆住了:

——这边逃难者说混乱世界要毁灭,言之凿凿;那边国主说混乱世界不会毁灭,信誓旦旦!这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谁说的对?这混乱世界会不会大毁灭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惊风鼓浪起波澜

词曰:

几树红云映水天,虹桥倒影挽神仙。美图拼做蟾宫秀,妙手织出彩锦鲜。

诗未老,酒犹欢;惊风鼓浪起波澜。钟期已入蝴蝶梦,摔碎瑶琴凤尾寒。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当时,托钵僧将新拜的师父药师天王的话转达给天阵仙国洪信大阵长之后,便跟药师天王在一起等候洪大阵长的回话。

药师天王道:“明尘,我这里有特别炼制的药酒,我们饮上两杯。”

托钵僧道:“哈哈,说道饮酒,师父,我倒是可以称得上一个酒鬼啊!”

药师天王道:“酒鬼好啊,为师我何尝不爱饮酒?倒是你那两个师兄,都是滴酒不沾,也不愿意学习我的青眼神通,嫌这功法是个鸡肋啊。”

托钵僧听了,更觉得这个师父认得对路子,当时有心让卢元玖也出了黑钵来饮酒,哪知卢元玖顾虑比较多,不肯出来,倒是大都真人厉文山,这位天阵仙国的逍遥国公,招之即来。

当下三个人坐定,先饮那药酒。

托钵僧端起杯来,饮了一口,这才给厉文山介绍药师天王是自己今天刚刚拜的师父,又给药师天王介绍了自己的道友厉文山,道号大都真人,天阵仙国的逍遥公。

药师天王与厉文山相互见了礼,说到厉文山本是下位世界大儒时,药师天王一时兴起,说道:

“厉道友,我虽然不曾去过下位世界,却也是的的确确出身儒宗哪!我在修仙前后,一直不离儒宗,只是,儒宗在我们第五重天世界里不成气候,没个规模。

我虽然以修炼丹药悟道,踏入长生之路,却是心底时刻不忘要有朝一日,光大儒宗。

可惜我那两个弟子,家兴与家旺师兄弟两个,是一对痴人,只知痴迷炼丹,不肯沾上半点俗务!哪里有一点点儒家入世精神?”

“噢?不知药师天王作为一个仙道境界的修仙大高手,是怎么看这儒家入世精神的?”

药师天王笑道:“厉道友见笑了——我是这样认为的,红尘世界,那凡人中的儒家弟子,其入世当是为世人造福,于自己则是建功立业;我们是修仙之人,故而,我们仙尘世界里,儒宗之义,当是:

最上者,要有益于体悟天心,发扬天道,以存天理;中者,也当有所作为,有益于修仙道友,故而我一直是苦修炼丹之道;下者,也当援助凡人,适时指点接引,引渡他们超越凡尘,踏入仙尘,从此得享长生之乐。

所谓道济天下之苍生,不知是不是我所理解的这个意思?”

厉文山听了,大为佩服,连连赞叹,一根大拇指几乎竖成了永恒的石头!

他两个都是心向儒道,谈得快活,这边托钵僧却是向药师天王敬过酒,便自行痛饮。

厉文山一见托钵僧如此,当即笑道:“明尘道友,独乐乐孰与众乐乐?”

一语道过,三个是一齐哈哈大笑!于是乎,一时间推杯换盏地,三个家伙是开怀痛饮了起来。

三个当中,托钵僧的酒量,不用说那是常饮赛猴酒历练出来了的,自也是三坛不倒,五碗不醉。

厉文山虽然跟托钵僧呆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不受托钵僧的熏染,多了一分豪迈,但他骨子里头,仍是儒者根底;故而,此时初次与药师天王这位陌生道友一起饮酒,厉文山还是颇显得儒风优雅些的。

托钵僧是大口喝酒,喝得药师天王眯起了眼睛:“明尘啊,酒量不错嘛!”

托钵僧笑而答道:“师父,这饮酒么,我的本色就是这么个样子,不太雅观,师父见谅则个。”

药师天王笑道:“我看你的修为境界,已经是灵道九阶了,我这个药酒,是能助人提升修为的,你细细品品。”

“师父说得是,我刚刚那简直就是牛饮了!不过,师父这酒能助人提升修为,我已经感觉到了一丝。”

“你连着饮了七八杯,才感觉到一丝?”药师天王竖了一下子拇指,又说道:

“寻常灵道九阶境界修为的修仙者,饮我这药酒,大约饮上三杯,就有明显的感觉了,没想到你饮了七八杯,才有这么一丝儿感觉,看来你的仙家真元是远比一般人醇厚呀!”

托钵僧笑了:“师父过奖了。不过,您这个酒,我估计得喝上十七八杯,才能让我觉着出酒劲儿来!”

药师天王一笑,止住托钵僧:“先别急着饮,我这里有这药酒的方子给你,你可以自行配制酿造。”

药师天王说到这里,递过酿酒的方子,随即话题一转:“明尘,我收你为徒弟,还有一层意思,你那两个师兄,只管专心修炼,就是两个炼丹狂,我给他俩起了个绰号,叫做‘丹痴’!

他两个是不问俗务,誓不沾仙尘,以至于好多俗事,还得我亲自去操办!

我这好好的青眼神通功法,他们两个不肯修炼,我一直没有找到真正的传人,厉道友也在这儿,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修炼这个功法,将它发扬光大!”

听了这个话,厉文山笑道:“据我之见,我们儒宗修仙者,自是不同于别的宗派的修仙者,我们儒宗大法上有一条,叫做‘养我浩然之气’,凡人不入红尘,修仙者不沾仙尘,如何能真正养得好浩然之气?那样子,即便养出一分浩然之气,也如是温室里的花朵啊!”

药师天王竖起拇指,说道:“厉道友之见,正与我同!哎呀,厉道友,你可真是让我有一种感觉——相见恨晚哪!”

托钵僧却是接着先前的话碴儿笑道:“师父跟厉道友相见恨晚,就把我丢在一边儿啦?师父,您这个青眼神通,放心吧,我倒是觉得挺适合我的,我必会将它发扬光大!”

“哈哈哈哈!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看你是以武入道,所以呢,炼丹之道对于你来说,应当是细枝末节,但是,青眼神通却能对你大有裨益。”

刚刚说到这里,营地外传来猖狂叫嚣,营地内,一时众修仙之逃难者仓皇惊呼!

药师天王听了,当即说道:“明尘,你陪厉道友饮酒,我出去看看!”

托钵僧与厉文山都道:“我们自当一起去!”

此时,营地之中有人奔来相告:“报告天王,不,不,不好了!那些坏蛋又来了!”

药师天王早已站起身来,说道:“别慌,说清楚是什么事儿?”

那人道:“天王,那些坏蛋,又来我们这边要抓仙菜,还说什么如果不让抓,他们就打破我们这营地哪!”

托钵僧怒道:“岂有此理!”

厉文山也是儒风暂收,一脸怒色。

药师天王道:“你们别生气,先坐着,我去去就来——毕竟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儿!何况我也是个仙道五阶,又何惧哉?”

原来药师天王虽然跟托钵僧和厉文山聊得投机,心中却还是担心他两个修为境界低,怕他两个跟着自己去了,不但不能添美,反而让自己分心——

毕竟这营地之中,大多数都是仙道境界的,灵道境界的则是少数;厉文山也只是灵道七八阶的修为而已,托钵僧虽然能越级挑战,终究也还是修为境界低了些。

药师天王这个心思,当然说不出口,但是,他自然一再要托钵僧陪厉文山留下饮酒,口口声声,只说自己去去就回。

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也是聪明人,先时看不出来,后来还是瞧明白了药师天王的意思,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心中暗作苦笑,也就听从了药师天王的话,留下来了。

却说药师天王,正当酒意有了三分,那也是腹有美酒气自豪!

药师天王来到营地门口,营中众修仙者让开一条路,药师天王走到营地门口,站在己方众人前面时,但见双方对峙,敌方五百多个修仙者,其中仙道六阶是为“最高手”;这“最高手”可是有着二三十个呢!

见得药师天王来到营地门口,那来犯者中,有一个面如锅底儿黑,眼睛瞪得老大的一个修仙者叫道:“你就是这营地中修仙者的头领?”

药师天王抬眼看时,青眼神通随即发动,当时也觉得这个家伙,一脸乌黑的,只怕心也是黑得差不多了!然而药师天王转念又一想:对方这么多的仙道六阶,实力强大呀!看来,不能力胜,当以智胜之!

于是药师天王道:“小可一向主张道济天下之苍生,故而有幸被营地中人推举为首领,敢问这位上仙,为何骚扰我们第五重天逃难者的营地?难道你们不是逃难者吗?”

哪知对面的修仙者,全都是心狠手黑老奸巨滑之徒!只见那黑脸修仙者微微一笑说道:“嗯,要说逃难,这倒不假,我们的确也都是逃难过来的。莫非这‘逃难’二字,你还要做什么文章吗?”

药师天王听了,心中暗思:我瞧这黑脸修仙者,本非人类,却是个老得掉光了毛的黑皮狮子,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呀!

然而他既然要让我以‘逃难’二字来作一篇文章,我也只有借此机会来劝说劝说他了,若是不能成功,打起来的话,我们这边可是占不了上风。非吃大亏不可的!

想到这里,药师天王上前一步说道:“人常说,‘同病相怜’,诸位修炼到仙道五六阶,哪里容易?我营地之中,诸修仙者同样也不容易呀!难道说,你们被人抓仙菜,逃难到这边来,心情没有一点儿难过吗?”

“啊,你这么说,还真有理,老子我真的也是又气愤又难过的,你过来,我跟你说啊,你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信服的?若是你说得好,能让我动了同情之心,我们就放过你们,如何?”

药师天王听了,一咬牙,又上前一步,说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你们与我们有着……”

一语未毕,对面诸修仙者早已趁机扑了过来!

药师天王大惊后退!然而,对面那帮家伙,早已得了黑锅底脸儿的暗示,合五百多个修仙者之力,特别是那二三十个仙道六阶的高手,都是全力扑击药师天王一个!

这边营地中众修仙者惊呼,上前救援,然而,哪里挡得住?药师天王竟是后退不及,被对方七八个仙道六阶高手包围了!

可怜可叹!药师天王胸怀仁义,一心想道济天下苍生,此时此地,在对方围攻之下,以一敌七,一招便败!

更哪堪,一败即亡!

只见对面那黑锅底脸的乍现原身,却是一只黑脸大狮子,狮子口大张,一口便将药师天王吞吃掉了!

呜呼!药师天王!痛哉!药师天王!悲哉!药师天王!

当时药师天王临阵亡身,那黑锅底脸儿领着一众修仙者直杀入营地里来,大吃仙菜!

第五重天逃难者的营地里,哭爹叫娘之声顿起!

第三百章、众人拥戴大和尚

词曰:

垂柳桥边,长杨渠畔,伴人明月当空。淙淙流水,阵阵快哉风。好梦由来易醒,窗外是,唧唧鸣蛩。将书卷,桃源一记,读罢已龙钟。

匆匆,多少事,繁华落地,怅恨填膺。叹命得数奇,情负初衷。剑胆琴心怒处,慈悲在,佛法无功。托钵去,引兵十万,横扫万仙宫!

——小词调寄《满庭芳》。

却说那黑锅底脸儿领着一众修仙者直杀入营地里来,竟是大吃仙菜!

第五重天逃难者的营地里,哭爹叫娘之声乍起,这个动静,当然惊动了托钵僧和厉文山!

托钵僧和厉文山一听外面的哭喊声不对劲儿,当时都是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都往外走,欲一观究竟,才到门口,就见那药家兴与药家旺兄弟两个蹿了过来,都是一副‘盔歪甲斜’的、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模样,见了托钵僧,齐道:

“师弟,大事不好!师父已经被那些域外来的贼子们害了!”

托钵僧一愣:“师父被那些域外来的贼子们害了?”

原来托钵僧在天阵仙国那边,一向称界山这边的修仙者为“域外”,此时乍听两位师兄说到“域外”二字,不由得一愣,然而却也是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应当是第五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称别的世界里的人为“域外”!要命的是,自己刚刚认的这个师父,正是难得的炼丹高手,知己知音,不想转眼间就被那“‘域外’的贼子给害了!”

托钵僧心中恼怒呀:阿弥陀佛!我要大开杀戒!这他吗的!老衲我这辈子,真正认的师父,一共就这么两个:

当年在李家大山上,自己拜入佛门,认了一个师父;

如今认了这一位,自以为正可依靠他来指点自己,让自己丹道大进呢,不想是一下子就没了——

这不就是那什么“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吗?不唯如此,我既然做了人家弟子,拜了人家为师父,怎么着也得为人家报仇啊!

托钵僧道:“二位师兄,我们一起去给师父报仇!”

“师弟啊,我们是来通知你赶紧逃命的,我们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呀!”

“啊?居然是这样?”托钵僧吃了一惊:这两位师兄,都是仙道二三阶的修为境界;这营地里面的,也都是以仙道境界的修仙者居多,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吧,居然不是人家对手?

托钵僧心意电转,当即喝道:“厉道友,两位师兄!你们赶紧进入我的钵里!”

“进入钵里?”两位师兄一愣神儿的功夫,眼前景色大变——都被托钵僧收到黑钵里了;托钵僧自己也是进了黑钵之内,驾驭黑钵直往哭喊惨叫声最响的地方飞去!

眨眼间黑钵飞到,托钵僧就钵里一看,乖乖!四五百个修仙者们,其境界修为,若取平均数来看,也应该在仙道四至五阶之间,正在追赶着着一群仙道初阶二阶三阶的修仙者,一边叫嚣,一边是大吃仙菜!

托钵僧当即催动黑钵,准备攻击这帮家伙,那药家兴和药家旺兄弟两个都向托钵僧道:

“师弟,前面那个黑锅底脸儿的,最坏,听萨麻良他们说,师父就是被他一口吞掉,吃了仙菜的!”

萨麻良是何许人也?托钵僧顾不上询问,展眼看时,可不果然!黑锅底脸儿领着一帮人,冲得最欢!

托钵僧心意一动,当时就见营地之中,逃亡的人群边上,突然出现一队仙兵,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千人马!领头的那骷髅鬼修高手,不是孟大厉又是哪个?

当时孟大厉按照托钵僧之意,领三千骷髅鬼修仙兵,布成阵式,直扑黑锅底脸儿!

托钵僧放出自己手下的骷髅鬼修仙兵,让孟大厉领着,去对抗黑锅底脸儿一帮家伙时,自己也不闲着,驾驭黑钵,就如当初在共轭城对付鬼修大沙漠里的骷髅鬼修一般,自黑锅底脸儿一帮修仙者后面,如拉网一般往前抄!

嘿!也才只是一下子,黑锅底脸儿并其身边五六十个修仙者,猝不及防,全部“落网”!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托钵僧一招得手,自己也是十分意外!意外中又夹杂着狂喜!原以为这帮家伙极难对付,没想到这才一动手,就取得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胜利!

托钵僧本来担心这些家伙修为境界高,到了自己的黑钵里面不老实,不好对付,又兼痛恨那黑脸儿吞吃了药师天王,早已命令器灵阿弥:

只管吸!给我使劲儿地吸!吸光他们的仙家真元灵气!把他们吸成人干才好!

此时的黑钵,有了黄泉池的滋养,那“进步”速度当然增加了些,虽不能说是一天一个样儿,但是较之没得到黄泉池之前,那也是可观得多了。

——不过,此时这么五六十个仙道高手啊,把他们的仙家真元灵气都吸了过来,对于阿弥来说,这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啊!

却说黑锅底脸儿并身边五六十个家伙,正与面前突然冒出来的三千仙兵交战呢,突然间眼前景色大变,一个个只觉得天旋地转,立足不稳,都是大吃一惊,还没缓过神来呢,都觉得自己的仙家真元灵气就如提闸放水一般地急骤往外泄!

当时这帮子家伙虽然凶悍,妄图反击,然而一来找不到对手在哪里,二来失了先机,自身的仙家真元灵气流失,一时间无法控制,等到反应过来,再想控制时,那也是“控而不制”的了!

于是乎,这帮家伙也都是吓得鬼哭神嚎的,然而,才不多一会儿,便都寂然了!那黑锅底脸儿也一样没有撑得了多久!

托钵僧并没有停止战斗,却是一边战斗,一边暗暗疑惑:这帮家伙都是仙道五六阶的高手,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菜呀?这不是弱爆了吗?

正当托钵僧心头疑惑不解之际,阿弥的声音却是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在托钵僧心底响起:“主人!我修得了吞噬神通啦!”

托钵僧一时也没有明白什么是“吞噬神通”,只是见得阿弥高兴,就命令道:“把那些没有人性的家伙全部拉网式地网进来,你只管吞噬吧!”

不说阿弥得令,欢欣鼓舞。

且说营地中人,只见一转眼间,突然冒出三千盔明甲亮的仙兵队伍,威风凛凛地杀向那些刽子手们,再一转眼,那凶狠的敌人就少了五六十个,包括那领头的黑锅底脸儿都没有见了,众人不免都是心头大震!

当时这些人都是心中第一个生出来的念头就是“我得生矣!”更有人缓过了神儿来,叫嚷着带动营地中的修仙者们反击起来了!

然而,没有最令人惊讶的,只有更令人惊讶的!

营地中的人们,才要反击,就见那些凶恶的家伙们,正跟那三千仙兵交手呢,可是后面的人一抹眼的工夫就没有了,彻底消失了!

那正在跟三千仙兵交战的家伙们,当然对这异常也有察觉!然而,察觉了这等异常,却让他们更是慌了手脚!

慌了手脚更是于事无补,反而是加速了他们的灭亡!

黑钵扫过一圈儿,四百多个来犯者是逃掉了不足百人,其他的,都做了阿弥的“仙菜”!

阿弥可是高兴坏了,直嚷嚷:“主人,怪不得他们要抓仙菜哪!仙菜真好吃!”

托钵僧早已瞧得分明:被阿弥吞噬了的家伙们,居然全部是狮虎兽一类的恶兽妖修!怪不得这帮子家伙没有人性哪!原来如此哟!

托钵僧神识传讯给器灵阿弥:“好啦,这只是偶尔一次,哪里能这样‘吃仙菜’?有碍天和呀!”

托钵僧心里边神识传讯给阿弥,嘴里边却说道:“两位师兄,师父虽已没了,但是我们总算为他报了仇!倒是营地里这帮子修仙之人,你们出去安抚安抚一下吧!”

哪知这两位“丹痴”师兄都道:“师弟,我们揽不上来俗务,这乱糟糟的,怎么安抚啊?还是你出面安抚他们吧。反正师父的仇已经报了,我们还是安心炼制丹药去!”

托钵僧心中暗暗叹息:怪不得师父管你两个叫‘丹痴’!先前饮酒之际,厉道友与师父聊天时说得清楚——

于是托钵僧道:“二位师兄,不入红尘,焉知佛法精深?不揽俗务,焉知儒法大道?”

然而,两个师兄都是连连摆手:“我们既不需要精通佛法,也不学儒法大道,我们只讲如何炼丹!师弟,你出面安抚吧!”

托钵僧听了,无可奈何:“我跟他们不熟悉,怎么好让他们接受我的安抚?何况营地里乱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又到哪里去炼丹去?”

药家兴道:“师弟,你会有办法的,大师兄我相信你!师父的青眼神通,那是准得不能再准的!”

药家旺也道:“师弟,你一定行的,师兄我也相信你!师弟,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你这法宝空间里炼制丹药,倒也挺好!”

却说黑钵之外,营地中人早已把三千骷髅鬼修仙兵包围在中心,一个个顶礼膜拜了:

“不知大神法号怎么尊称?”

早有骷髅妖修蓝一朵回答道:“这是我们的孟大王!”

“孟大王,我们的首领药师天王他老人家已经去了,您就做我们的天王吧?”

也有的叫道:“孟大王,我们的药师天王他老人家还有两个弟子在呢,您做我们的副天王,跟老天王的弟子一起,带领我们寻找出路可好?”

忽然有一个说道:“胡说,老天王他老人家新收了一个弟子,如今是三个弟子啦!”

黑钵之内,厉文山道:“明尘道友,你看孟大厉已经得了人心,此时由你出面安抚,那是绝对合适的!毕竟他们现在都是十分崇拜起孟大厉,你却是孟大厉的主人,所以嘛,你才是真正的合适人选,哈哈!”

托钵僧听了,也只好说道:“待我出去看看,如果可能,还是让他们另选一人作头领为佳。”说罢,托钵僧随即出了黑钵。

当时那个声称“老天王他老人家新收了一个弟子”的见了托钵僧,就说道:“瞧,这不是老天王新收的弟子么?”

众人看了看托钵僧,哟,一个灵道九阶的修仙者啊!这修为境界,哪里入得了眼哪!

然而,令众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孟大厉躬身施礼,口称:“见过主人!”

一时间,在场众修仙者都是大跌眼镜:他他他一个灵道九阶,居然是仙道六阶大英雄孟大王的主人?

众人心里眼里,哪里还论孟大厉是不是人族修仙者?都把他视为仙道六阶大英雄了!现在,这仙道六阶大英雄,居然是这个灵道九阶的和尚的仆人?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就在刚刚,这位威风凛凛,领着三千仙兵,救了众人的仙道六阶大英雄,是当着众人的面,清清楚楚响响亮亮地叫了一声“见过主人”!

一时间,场中众人都沉默了。许多人都在心底盘算:这个和尚他既是老天王新收的弟子,又是眼前这位仙道六阶大英雄的主人,让他来做我们的新首领,那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嘛!

于是场中一众修仙者,虽是嘴巴紧闭,现场一片静默,然而各自却都是以神识传讯法跟相熟的修仙者交流起来了。

有的说道:“哎,我说老兄,我们的老天王是不是有预知能力啊?”

“你这个话怎么说呢,兄弟?我没怎么听明白哟!”

“嗨,我是说,是不是我们的老天王预知自己今天的事,事先给我们找了一个首领来?”

“你也是满嘴跑火车!”先前说话的那人修仙者跟自己这位熟人说道:“老弟啊,你这不是‘老龙虾偷鸡蛋’吗?”

“什么‘老龙虾偷鸡蛋’?你说什么啊?”

“老弟,我说你是‘老瞎扯蛋’了!老天王要是预知自己身亡,有这么厉害的徒弟,还不让徒弟帮他对敌啊?是吧?”

“嗯嗯,你说得有理!哎哟,你怎么说我是瞎扯蛋哪?你这不是变相儿地骂我的吗?”

“没有没有,老弟,我没骂你,你别想多了啊!”

“好啦,老兄你说话也照顾一下兄弟我的感受嘛!”

这两个,不知是谁,不过他们一番鬼侃之后,都认为托钵僧做新的首领是很合适的!

——当时当场,那用神识暗暗交流的,何止这两个?只见一阵子沉默之后,众修仙者没有在沉默中灭亡,却都在沉默中爆发了:

“我们拥戴大和尚做我们的新天王!”

托钵僧一看:乖乖!什么叫众口一词,什么叫异口同声?这不就是吗?!

第三百零一章、最美还数想得美

词曰:

风雨四时有,此际满天狂。疾雷掣电相助,刹那灭玄黄。已教蜩鸠绝迹,更使鲲鹏敛翼,草树也创伤。万物俱萧瑟,我意却飞扬。

斩虬龙,截霹雳,上穹苍。风神雨后,雷公电母走惊慌。扫却浮云阴暗,奉敬慈悲心愿,丽日复辉煌。再访长生路,尽饮忘忧汤。

——小词调寄《水调歌头》。

话说那第五重天之逃难修仙者营地里,众人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精了,哪一个没有点儿眼光?

瞧那仙道六阶、领三千兵救了众人的大英雄都乖乖地称托钵僧为主人,哪还有不晓得利害关系的?当时众人都是公推托钵僧为新天王,做首领。

托钵僧眼瞅着推辞不掉,暗想自己本是天阵仙国的百衲侯,自告奋勇地跑来这边探查“敌情”的,现在,却要做这些“敌人”的首领,这个身份转换,多尴尬呀!

托钵僧当时就高声道:“诸位!既然你们原来的首领是大伙儿一致推选的,你们还可以另外再推选一位,至于我,说实在的,和尚我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不适合伏你们的新天王,真的不适合呀!”

“老天王一向是炼丹救人,主张道济天下苍生!人们都说他老人家青眼神通是十分厉害,怎么选这三位徒弟,一个不如一个呢?”人群中突然有个声音不满地说道:

那“大师兄二师兄两个是一对儿的‘丹痴’,老天王刚刚逝世,现在他两个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这个关门弟子吧,明明有能力担当责任,做我们的新天王,却又是推三阻四地不愿意做我们的首领,那你给我们挑选一个首领吧?”

此人一言既出,登时有好多人反对,也有好多人应和。那反对的人,一开始以为说话人是诋毁老天王,等到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激将法的意思之后,也都转而应和,并帮着劝说托钵僧:

“大和尚,大家伙儿说得对!你那两个师兄都不在,你作为老天王的三个弟子之一,就有资格继任新天王,何况,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先前不就是你和你的部下救了我们大伙儿吗?

你不来当我们的首领,谁还能当我们的首领?要是推选别人,老子我第一个不同意!”

那药家兴和药家旺两个,呆在黑钵里,对于外面的情形倒也看得清楚,他两个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炼丹经)’”,根本就不想沾上这些俗务,他两个是相互对视,挤眉弄眼,心有灵犀,都以神识传讯之法来劝说托钵僧:

“师弟,真的也只有你最合适啦,你就从了大伙儿吧!”

厉文山此时也劝说道:“明尘道友,这倒是个好机会,正有利于消弥战祸呀!”

一语提醒梦中人,托钵僧心下大悟!

托钵僧当即应允,众人一片欢呼!

却说托钵僧在众人簇拥之下,回到原药师天王所居房间里,才刚刚坐下,洪信大阵长的信儿到了——前文已经交待,那信儿是这样说的:

“百衲侯爷,域外修仙者借道之请,已经上报了国主,国主训令说得清楚明白,我们的混乱世界是绝对不会毁灭的,国主自有道理,这一点,侯爷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至于借道……

……侯爷犹须小心,防止域外修仙者用的是借途伐虢之计,来夺我天阵仙国,鸠占鹊巢啊!”

——这个话儿前文也交待过,当时托钵僧得了信儿,一时间呆住了:

这边逃难者说混乱世界要毁灭,言之凿凿;那边国主说混乱世界不会毁灭,信誓旦旦!一边公说公有理,一边是婆说婆有理,到底这混乱世界会不会大毁灭啊?

托钵僧叹了口气,半个时辰前,我新拜的师父还生龙活虎地,在这儿跟我和厉道友饮酒聊天,唉,这才不过半个时辰,新上任的师父就永远地“辞职”了!

等待着等待着,等到了大阵长洪信元帅的消息吧,却又是这等说法,好叫我为难!

看这边人们的反应,这混乱世界要毁灭的说法,绝对不是谣传;再听大阵长洪信元帅传来的国主的话吧,却是坚信混乱世界绝对不会毁灭!究竟毁灭还是不毁灭?“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啊!

不说托钵僧深思,再说众人,既奉托钵僧为新的天王,当时那原在老天王手下主事的几个,都向托钵僧自报家门,说明情况。眼瞅着托钵僧突然神思不属,都是莫名所以。

原来这主事的,也就是药师天王所选定的四个得力干将,分别叫做萨麻良,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这四位,一色儿地都是仙道三阶的修为境界,也是第五重天逃难修仙者营地里,除了原来药师天王之外,修为境界最高的了。

此时这四个,对托钵僧是一点儿也不敢轻视,都是以恭恭敬敬的态度来向托钵僧报告情况,此时托钵僧神思不属,这四个就住了口。

托钵僧虽是心中思考,却也是耳朵里听着人家说话呢,一见四个人不说话了,当即省悟过来了,也就说道:

“四位道友,你们这么一说,我们这个营地里的情况,我也都知道了,我这里就此谢谢你们四位,更希望你们四位,像协助老天王那样支持我帮助我!”

当时萨麻良,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四个,齐声道:“天王放心,只是,我等到现在还不知天王您的法号——不知——?”

托钵僧笑道:“这是我的疏失,我法号明尘,人称托钵僧,我这个是绰号比法号更响亮,你们就叫我托钵僧也行。”

“托钵僧天王,刚才您老人家似有所思,”萨麻良说道:“不知您老人家有什么担忧?可否容许我等分担一二?”

托钵僧听了,笑道:“我这个人呢,向来说话做事,并不藏私,先前我说不适合做你们的首领,也是有原因的。这么着,大家伙儿都可以散了,你们四个,跟我去一个地方,我给你们说点儿事情。”

当时众人都散了去,萨麻良,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四个则是留下来了。

托钵僧道了一声“四位小心,莫作反抗”,他四个正听得莫名其妙之时,都觉得眼前景色一变,只见人在一个大殿里,却不知是在何方矣!

但是四人一转头,托钵僧正在身边。当时托钵僧笑道:“四位莫惊,我给你们介绍几位道友。”

说过这个话,托钵僧叫道:“三丫,准备点儿茶水!来客人啦!”

托钵僧神识到处,厉文山,卢元玖、还有药家兄弟那两位师兄,都现身当场。

“哎哟,主人,有奴婢们在,何必劳动三丫少主准备茶水啊!”

莺声燕语里,又有数人现身当场——这就是萨小蛮等十位女修仙兵侍卫们了。

却说萨麻良听了女修仙兵侍卫中说话者的声音,当时眼睛就直了!

萨麻良神色有异,托钵僧岂能看不出来?

不止托钵僧,众人都看出来了!

却说萨麻良当时,不但神色有异,连说话都不正常了:“你,你,你是阿妹?”

阿妹?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之际,萨小蛮给了众人以答案——只见萨小蛮也是语声颤抖:“你是麻良哥哥?麻良哥哥——!”

“我是!”萨麻良语声哽咽:“阿妹!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萨小蛮未语先泣:“麻良哥哥,你是萨家族长家的公子,我只是姓萨的远房偏支,我们的事情,都过去四百多年了,我也不想再提起了;只是,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们家族,被人抓了仙菜,偌大的家族,三千多族人,只逃出了我一个!我好恨哪!”

“当年我让你跟我一起逃走,你不逃,可是现在,你不也还是逃出来了么?可是,可……”萨小蛮气噎。

“我若是知道落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当年我也跟你一块儿逃了!也不至于,咳!”萨麻良欲语又止,眼中含泪。

萨小蛮道:“我不怪你,逃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你怎么了?”萨麻良说话之间,不由自主地迎上两步。

萨小蛮摇摇欲坠,终于是扑倒在地:“过去的路,断了。”

“过去的路断了,可是前面的路不会断的!”萨麻良也往前扑。

众人唏嘘,原来他两个,竟然都是有故事的人!

那一众女修仙兵侍卫们,早已是不知触动了哪根筋,上前扶起萨小蛮,也都是陪着伤感流泪。

托钵僧心下明白,当即劝说道:“二位不必伤感,今日既是喜相逢,明日便当永相聚!”

当下众人也都是纷纷安慰他两个,众女修仙兵侍卫们,早已都是得了托钵僧的暗示,为他两个创造单独交流的空间,领着他两个去一间静室里去了。

众人感叹之余,相互叙礼厮见。药家兄弟与那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见面说话,那三人都向药家兄弟道:“原来老天王二位高足都在这里!”

“是啊!是啊!”药家兄弟之药家兴说道。

“师弟这法宝空间是个独立的世界——你们不晓得,这里可真是好啊!我倒是呆在这里不想离开了!”药家兄弟之药家旺也说道。

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听了,才明白这里是托钵僧的法宝内空间世界,当时都是赞叹不已。

托钵僧道:“两位师兄,蔡道友、苏道友、黄道友本来与你们都熟悉,你不如把我的情况跟三位道友说说吧。”

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听了,不免都觉得奇怪:“托钵僧天王有什么情况要托两位药兄弟说的?”

药氏兄弟听了,接过话碴儿,含笑说道:“你们三位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位师弟,本就是天阵仙国的修仙者,他还是那天阵仙国的百衲侯哪!”

“啊?这是怎么回事?”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都表示不理解!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啊?为什么老天王要收他做弟子啊?莫非,托钵僧天王是老天王派去天阵仙国那边卧底儿的?

托钵僧瞧出了他三个的疑惑,此时也就顺势插过话来说道:“不瞒三位,我本是来界山这边探查你们要攻打末阵仙国的情况的;不料我很有幸,遇到了师父药师天王,承蒙他青眼有加,收我为徒!

我也没想到,今天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师父他身死道消,我居然被你们推选为新的天王!咳,当时我就说了我是不合适做你们的首领的。”

原来如此!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一想,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说不准,托钵僧做天王,倒是是件难得的好事呢!他既是天阵仙国的百衲侯爷,那么,由百衲侯爷出面,将我等带到天阵仙国,或者送到天阵仙国那边,前去下位世界,不应该是更容易做到了么?

于是乎,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都道:“药师天王他老人家一向是仁心仁术,道济苍生;托钵僧天王才入我们营地不久,就救了我等众人的性命,也一样是慈悲无量啊!

我等既已推选了百衲侯爷做我们的新天王,岂能懊悔?何况您也足以当得起做我们天王的大任,请您打消顾虑吧!”

此时,卢元玖神识传讯给托钵僧道:“百衲侯爷,您做他们的天王,末将倒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末将提请您将此事上报给大阵长洪信元帅大人,或者,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由末将报告也行!”

托钵僧想了想,点头同意。卢元玖笑着说道:“侯爷,我把这个好消息传递回厚坤城,让大阵长洪信元帅知晓,估计他绝对是高兴得很!”

得了托钵僧的同意后,卢元玖催动联通符,就在黑钵之内传递信息给天阵仙国厚坤城大阵长洪信元帅。

——当时天阵仙国厚坤城这边,大阵长洪信元帅得了卢元玖的报告,连声称“妙”!

余参议恰恰回京禀事,不在营中,洪信立即让一个姓雷的参议草拟条陈,要上奏天阵仙国国主洪恩上人。那雷参议果然是姓“雷”的,也就跟“雷”也差不多,此时他是雷厉风行,当场拟定,前后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拟好条陈之后,雷参议将条陈送给大阵长洪信元帅过目,洪信道:“很好!很好!雷参议,就照你拟的这个,用加急联通符,迅速报告给国主知道!”

转眼间,天阵仙国仙安殿上得了消息,国主洪恩上人立即传召百纪仙翁前来议事。

百纪仙翁一听,当即向国主洪恩上人说道:“国主,这个事情处理好了,对我们天阵仙国可是极为有利啊!您可以这么这么办!”

国主洪恩上人听过百纪仙翁的建议,当时是眉开眼笑,立即拟发训令给洪信:

“百衲侯官升一级,即为我天阵仙国兵部三杠大阵长,同时爵加一等,即为我天阵仙国之百衲公!即令百衲公领所收部众,进攻那些域外修仙者,将他们消灭于界山那边!”

——呜呼!要问世上啥最美?最美还数想得美!

第三百零二章、风波静时喜事添

词曰:

雪染千山老,梅开一时新。东风阵阵涨精神,芳草渡迷津。

乌鹊啼风暖,鸳鸯交颈亲。天成丽景柳成云,黄犬卧花阴。

——小词调寄《巫山一段云》。

话说天阵仙国国主洪恩上人,与百纪仙翁一番商量,那是心情大好,拟了国主训令,运用联通符,发往厚坤城。

厚坤城中,大阵长洪信元帅得了信儿,那也是喜也洋洋兴也冲冲地,立即传讯到了界山另一边。

界山这边,黑钵之内,托钵僧一见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知晓了自己在天阵仙国这边的身份后,并不以为意,当即也就说道:“既然三位道友愿意相信我,我自当不负三位和营地中的众道友们的期待和信任!”

说到这里,托钵僧又道:“我刚才让众人回避,又特地请四位道友来我这钵内空间世界里,就是为了说明我的身份,避免众人一惊一诧的。如今我们可以出去了,三位正好向营地中的道友们为我垫上一句话,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转眼间,诸人重新现身在房间里,倒是那萨麻良,依然留在了黑钵内世界里——这也是托钵僧和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四人共同的意思,给他时间,让他跟萨小蛮好好说会儿话。

托钵僧等人现身在房间里,坐定以后,商量了跟营地中众人说明托钵僧天王的来历的具体做法,于是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就出去“游说”营地里的修仙者去了。

哪知这边三个才走,那边厚坤城的信儿就到了!

托钵僧得了信儿,一看,哎呀,这个事儿,好麻烦!好让人左右为难!

若是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此时在场,托钵僧自然也不会隐瞒这三人,恰恰还要同他们商量如何应对天阵仙国这条命令呢。然而此时,托钵僧只好请厉文山出了黑钵,来商量怎么办喽。

且不说托钵僧跟厉文山在房间里商量,却说房间之外,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分头行动,先是召集自己熟悉交好的道友,跟他们说明情况——

我们新推选的托钵僧天王,原本是天阵仙国的何等样人云云,而且,这个身份,是托钵僧天王开诚布公地跟我们说的。

说完了这一点,接下来补充的就是:“新天王贵为天阵仙国的百衲侯,做了我们的首领,更有利于带我们到天阵仙国那边,前去下位世界避难。”

这等说法,当时接受的人很多,当然,消息传开来后,满营尽知,也难免有人心中疑惑,不肯相信托钵僧会有如此的好意。

不肯相信的人,互相通气的,倒也有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暗暗地神识交流,形成了共识,公推一个叫做凤九哥的修仙者为首,此人是仙道三阶。

当时凤九哥带了近千人一起往托钵僧之所在来“兴师问罪”喽!

却说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正回来跟托钵僧回报情况,大意是说,已经把托钵僧天王原来的身份跟众人说明了,反应较好,大家都认为,新天王既是天阵仙国的百衲侯爷,那不更是方便带领我等去天阵仙国那边了吗?

托钵僧听了,倒也怪高兴的,就跟他三个讲起刚刚接到的天阵仙国的国主命令,好叫人为难。

于是托钵僧、厉文山、蔡纪牙、苏文美,还有黄有功,五个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不想房间之外,吵嚷之声大起!

就听一个声音高叫道:“我们要见托钵僧天王,凭他的来历和身份,我们无法相信他!”这个声音,分明就是那凤九哥的!

又一个声音接着说道:“是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他?他又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他不会出卖我们?”这一个声音,却是那个王老五的。

房间之内,托钵僧等五个人都是吃了一惊,都起身出了房间,来到了门口。

不等托钵僧说话,那蔡纪牙、苏文美和黄有功三个是一齐喝斥道:“凤九哥,王老五,你们两个鼓动这么多人来,想干什么?要造反了吗?”

“三位道友,”凤九哥一边暗自戒备,一边上前一步说道:“你们三位既然知道他本是天阵仙国之人,便应当能猜测得到,他来我们这边的初心是什么?凭这一点,我们凭什么相信他不会坑害我们?”

蔡纪牙听了,叫道:“凭什么又不相信?我问你,你一口一个‘他他他’的,他是谁?”

“就是我们先前新推选的天王啊。”凤九哥道。

“既然知道他是我们新推选的天王,你说话还这么没有礼貌?”黄有功抓了这个话碴儿,插上了这么一句,把蔡纪牙要说的话,先行问出来了。

凤九哥尚未回话,那王老五道:“黄道友,你们三位是得了人家什么好处了吧?我问你,刚才大伙儿都在的时候,他让我等众人离开,单独留下黄道友你和萨道友、蔡道友、苏道友四个说话,怎么现在这里只见你们三个,萨道友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了影踪?

要依我看哪,肯定是萨道友不愿意接受这个敌国的百衲侯做我们的新天王,你们就合伙儿地把他给害了,是吧?”

听了王老五这么一说,一千多人当时都是振臂高呼:“要让我们相信,你们先把萨道友交出来!”

一呼再呼,如是者三!当下惊动得满营诸修仙者都往这边跑来了!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乖乖,这家伙叫什么?说这个话,还真有蛊惑人心之处啊!”

托钵僧心下暗思,眼瞅着这上千人,再看看满营地中的修仙者都往这边风遁而来,当时也是哈哈大笑,笑声如吼,声震天宇,响遏行云:

“老衲我先前就说过,我是不适合做你们的新天王的,然而你们都是一意公推我为新天王!我倒是跟你们开诚布公了,实话实说了,你们却又有人不相信老衲,跑这儿来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此时,经过了蔡纪牙、苏文美和黄有功做通了工作的,拥护托钵僧的诸多修仙者们也都围拢过来了。

这营地能有多大?此时全营地中的修仙者,早已是人人都听到了托钵僧的哈哈大笑,和大笑之后说的一番话了,不太信任新天王的变得有些狐疑了,相信托钵僧的则是更愿意相信托钵僧了!

托钵僧一开口,当时众人都安静下来了,只要听他怎么往下说下去,包括凤九哥和王老五,也包括他们领来的这么一千多个修仙者。

只听托钵僧继续说道:“诸位道友,你们的老天王,是不是你们最信任最亲爱的人?

他老人家明知我本是天阵仙国之人,却依然要预订我做他的弟子,我最初倒也不是真心愿意做他弟子,认他做师父的,然而,一番交谈之后,和尚我甘愿认他为师!永远尊奉他为我师父!

当然,你们可以想想,就凭我和老天王的关系,我到底可不可以信任?说句实在话,和尚我当不当这天王真的没什么,但是,你们不相信我,却是对我为人的一种否定!

这种否定,不仅是否定了我,也是否定了老天王!”

王老五道:“托钵僧,你不要拉虎皮做大旗,老天王的为人,我们个个都信服,至于你,你说得再动听也没有用,只要你把萨道友的人交出来,让我们亲眼看看,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原来这王老五,打心眼儿里认定,那亲爱的可敬的萨麻良萨道友,必是在知晓了托钵僧的身份之后,不再承认这个新天王,于是就被这新天王杀一儆百地给害死了!

托钵僧正等着王老五这句话呢,当时就向王老五、凤九哥和一帮子跟自己兴师问罪的修仙者问道:“诸位,若是我交出了萨道友,就可以解了诸位之惑,不再跟我瞎折腾了,是不?”

“是的!”王老五和凤九哥齐声道。

“是啊,我们要亲眼见道萨道友!”一帮子“兴师问罪”的家伙们齐道。

托钵僧哈哈大笑,笑声里,萨麻良凭空出现,活生生地立在众人面前!

托钵僧道:“诸位请看,这可是你们的萨道友?”

凤九哥忍不住上前来摸了萨麻良一把,犹如要非礼萨麻良一般。王老五却已经说道:“若是萨道友受了你的胁迫了呢?”

萨麻良却已经是向凤老哥问道:“凤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的?”

凤九哥笑道:“老萨你没受谁的威胁吧?”

“我呸!”萨麻良道:“威胁你个大头鬼!谁威胁我做什么?你们在这儿是要做什么啊?闹哄哄的,瞎起哄是吧?”

王老五却已高声叫道:“萨道友!老萨,你没受到他的威胁吗?你说实话!我们都等着你的话儿呢!”

萨麻良正要说话呢,突然间,红影一闪,一位俏佳人出现在萨麻良身边!

佳人一现身,就说道:“麻良哥哥,侯爷突然叫你出来,有……哟!”

佳人一语未毕,乍看那么多的修仙者都盯着自己看,十分地不好意思,竟是一低头,躲藏到萨麻良的怀里去了。

当时全场安静!只听得那佳人犹自如梦呓一般:“麻良哥哥,小妹我今生今世,再也不离开你了。”

萨麻良一只胳膊搂住怀中人,一只手抚着怀中人的头发,竟是当着众人,毫无顾忌地说道:“是啊,今天真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萨麻良心情激动,口中所说的“大喜的日子”本指今天自己与萨小蛮重逢,然而众人听了,都是纷纷道贺!

托钵僧哈哈大笑:“诸位道友,萨麻良和萨小蛮两位道友,原本是一对璧人,分别已久,如今幸而重逢,不如我们就来个‘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为他两个道侣重逢,两情相得,更祝他两个姻缘结就,就此做个庆祝,好不好?!”

众修者,也都是活过了许多岁月的,眼看着一场风波,如此地消弥于无形,更有萨麻良得遇道侣,哪有不肯促成人家好事的?当时连那凤九哥、王老五等一千多个不相信托钵僧的修仙者在内,也都是转变了态度,纷纷叫好!

第三百零三章、可笑狗眼看人低

诗曰:

天不得时星月暗,数奇运偶命难知。持书荷担食贫际,马踏风吹卖面时。禹浪龙飞鱼或跃,桃都鸡唱日犹湿。须当厚道谨谦逊,岂可骄狂看人低。

——小诗题曰《看人》。

却说当时,一场内讧消弥后,又添喜庆事一桩,众人高兴,自有人锦上添花,于是,就在这第五重天逃难修仙者营地里,众人为二萨举办了一场独特的婚礼。

婚礼当然是既独特又比较热闹的,不过,虽然满营都是修仙者,却也是颇有世俗意味。比如那王老五,还要搞个“吵喜”,跟那个凤九哥两个家伙故意捉弄二萨:“你们都姓萨,不怕近亲结婚生个丑九怪啊?”

当时害得萨小蛮一脸绯红,萨麻良尴尬解释曰:“我们虽然同姓,却是支脉不同,相去甚远。”

哪知人家想要的,就是打趣而已,哪有谁认真听你解释?不解释倒好,这一解释,反而惹得满堂起哄。

——此事不必多叙,且不说二萨婚礼之际,黑钵外面一番热闹;且说黑钵之内,托钵僧跟厉卢元玖、厉文山、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等人,仔仔细细地商量,如何应对仙国命令。

要让百衲侯领所第五重天世界来的逃难修仙者,进攻那第四重天世界里来的逃难修仙者,以及其他世界里来的逃难修仙者,这个事,众人都觉得不能那么干呀!然而,对策何在?

卢元玖本人,倒也实话实说:“百衲侯爷,若依我没到界山这边之前的看法,像这个事情,那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战机;然而,自我来到这边之后,我也的确觉得,逃难修仙者们,的确也不容易啊!”

蔡纪牙说道:“唉!卢将军能理解我们,真让我们感动。我说呀,这个问题呢,依天阵仙国的国主命令,那是带领我们进攻其他的逃难修仙者,这是最合情合理的;

依着我们的立场呢,当然是反其道而行之,但是,夹在中间最为难的,却不就是我们的托钵僧天王吗?要是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可就好了——

说实在的,我们也不想去打打杀杀的,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踏进长生之道,谁愿意身死道消啊?”

是啊!世间安得双全法,既不负天阵仙国,又不负此时面对的这些个逃难修仙者呢?托钵僧心中暗暗感叹。

“明尘道友,我倒是有个法子,咱们可以来个‘瞒天过海’嘛!”厉文山开了口。

众人听了,都是心中充满期待,看向了厉文山,不知这位天阵仙国的逍遥公有什么高见。

就在此时,却不料黑钵内世界大殿的角落里传来了说话:“厉道友有什么妙计就赶紧说嘛,这等事情,让人好不心烦,难以安心炼丹哪!”

这声音,是两个人异口同声——药氏兄弟两个呗。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叹,自己这两位师兄,果然如师父所说,就是一对“丹痴”。

厉文山听了,却是不慌不忙地向众人说道:“诸位不要着急,待我问问情况,如是情况允许,我这条瞒天过海之计就可以施行。”

众人听了厉文山的话,不知他要问什么,也不知他要问谁,一时间,连托钵僧也是心中未解。不过,厉文山既然说了让大家不要着急,众人便也都暂时屏息凝神,只等厉文山的下文。

托钵僧看向了厉文山,眼里是一番询问之色;哪知厉文山却是用了神识传讯之法向托钵僧道:

“明尘道友,能不能将大伙儿都带到这黑钵内世界里,我们向天阵仙国报告时,只说了已经完成了任务,消灭了‘域外’的来犯者呢?”

托钵僧听了,也以神识传讯之法回答道:“是了!我倒是一时把这个碴儿给忽略了!

不过,我们这边的修仙者虽然少些,但是第四重天那边修仙者足有我们的二倍,这么多的修仙者,我这黑钵能不能承受得住他们,还得问问阿弥,毕竟这不同于把凡人请进来,进来的可都是仙道境界的修仙者,他们在黑钵之内修炼,会对黑钵内世界造成大量的消耗的。”

“那你问问阿弥吧。”

询问阿弥,也只是眨眼不到的工夫。一转眼,托钵僧询问了阿弥,又跟厉文山说道:“短时间内可以,若是超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那会严重阻遏阿弥的进步的。”

厉文山笑道:“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你凭借黑钵,把这些道友送到鬼影大沙漠那边的了吧?”

“嗯,足够送到我们当初来到这一界时所走过的那什么‘上古域境’那儿的了。”

“噢,既然足够将他们送到那个天涯路口,应该说是也算对得住这些逃难修仙者了。只是,想要让那第四重天世界的修仙者们接受我们的想法,还得做一篇文章啊!”

“是啊,怎么才能劝说得动那些人,让他们同意来我这黑钵内世界里呢?这还真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们接下来拿到桌面上讨论吧。”厉文山笑着说道。

却说众人正盯着厉文山呢,乍见他脸上露出了笑容,都是不由得心情一振。

那两位“丹痴”也跑了过来,说道:“厉道友这么一笑,必是妙计已成,赶紧说说,解了我们的疑惑,我们好去炼制那什么‘解脉丹’!”

——原来他两个听说众女修仙兵侍卫们只有服用解脉丹,才能继续修炼,都是痴性大发,在研究解脉丹的配方呢!

厉文山向两位“丹痴”摆了摆手,笑道:“这也不急,只须将诸人请到我们这边来,别人自然就见不到你们这些逃难修仙者了——

那时,只须由明尘道友上报天阵仙国,只说是‘域外来犯者’已经被消灭了,不就可以了吗?即便是他们派人过来调查,也完全没问题呀!”

“厉道友这计策虽好,但是我们也不能永远就呆在托钵僧天王这法宝空间里呀,这又该怎么办呢?”蔡纪牙不由得问道。

“这个么,自然不会让诸位道友们长期呆在明尘道友的法宝空间里,等到明尘道友将你们安全护送到了那天涯路口后,你们自己过去那下位世界就可以了。”

“这倒还真是个好办法!”蔡纪牙道:“据说天涯路口那边,三百六十年打开一次,大约再有个一二年时间,又是打开的时候了,我们在那天涯路口,安营扎寨地等上一两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苏文美却是插了一句话:“那我们走了,管不管那第四重天的人?”

“把他们也带走,”厉文山笑道:“不把他们也带走,怎么能算是‘完成’了天阵仙国交待下来的,这个‘消灭域外修仙者’的任务呢?

——天阵仙国的命令,可是要让明尘道友消灭那些修仙者啊!我们呢,这么做,可就是‘消灭得干干净净’喽,哈哈!”

“要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提议跟我们走,这个工作可不好做呀!”蔡纪牙缀上了一句。

“所以说嘛,这个事儿,我们要共同努力喽。明尘道友作为新天王,代表你们去跟他们谈判,然而明尘道友跟他们本来就不熟悉,还得仰仗蔡道友、苏道友、黄道友你们三位了。

至于萨麻良道友,刚刚结婚,那也只能随他的心意;若是他们二萨两位要渡个蜜月什么的,我们可不好为了这个事情打搅他,哈哈哈哈!”

厉文山大笑不已,又说道:“不过,依我说,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一文一武嘛!我估计,文请不易,要做足武请的准备啊!”

托钵僧笑道:“难得二萨重新聚首,又刚刚结婚,这个事情,就不烦他们了。厉道友的提议很有道理,武请是文请的后盾和保证啊!我已经有了计较了!

我去之后,厉道友你跟萨麻良道友听我的招呼,一旦我在那边传讯给你你就立即带上营地里人们往那边去。”

托钵僧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说,那也是一锤定音,于是大计既定矣。

两个“丹痴”连一句场面话都不说,就重回先前的角落里,一心研究解脉丹的配方去了。

托钵僧和其余众人,又开始商量如何劝说那第四重天的修仙者们,具体细节如何,如果对方节外生枝,又当如何如何。

商量既定。托钵僧当即带领了蔡麻良、苏文美和黄有功,四人出了营地,一路风遁,就往第四重天逃难修仙者营地这边过来,要劝说其首领洞冥上人。

不多时,到了第四重天逃难修仙者营地,四人降落在那营地东门外,向那守卫营门的修仙者说明来意。

蔡麻良当先拱手说道:“两位道友,麻烦你通报洞冥上人天王一声,我们第五重天营地托钵僧天王来访!”

“托钵僧天王?”那守卫惊讶道:“蔡道友,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们的药师天王我也认识。怎么你们那边又突然冒出个托钵僧天王来了?药师天王他老人家呢?”

托钵僧上前一步,合什为礼,口中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说道:“就在昨天下午,我们营地突然受到攻击,我师父他老人家不幸遇难了!阿弥陀佛!”

这边两个守卫听了,不敢怠慢,赶紧传讯,不多时,洞冥上人天王就迎到了营地东门口。

托钵僧此时才仔细瞅了瞅这位洞冥上人天王,据萨小蛮说,这个家伙,以前曾经是躲藏在界山这边,专门蹲点伏击偷袭那些要越过界山去的逃难修仙者的,莫非这家伙如今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了?

托钵僧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小心戒备,脸上却也是热情洋溢:“见过洞冥上人天王!”

洞冥天王此时,论礼与理,都应当先吊药师天王之丧,表达同情;然而他却是骄狂自大,小瞧托钵僧,并无问吊之语,反而在心中打起了如意小算盘来了!

只见洞冥上人天王笑道:“昨天药师天王把你领了去,不想今天他却是已经物故了。你的修为境界虽低,但是单挑战力实在是很不错,难怪药师天王想收你为弟子——

老夫也挺看好你的,不如你就领了你们的人,并做我的部下吧?”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乖乖,这家伙,想得挺美啊!只怕他这么说,并非是为着第五重天来的逃难修仙者考虑的。我且顺势儿探探他的口风。

想到这里,托钵僧哈哈大笑:“承蒙洞冥天王看好老衲。不过,我若是领着众人并做你的部下,只怕是仍然不能讨安,仍然不能消弥跟天阵仙国的战争——

那要是打起来,不知得填多少修仙者的无辜性命进去哟!敢问洞冥天王,不知你可有解救众人,却又不伤人命,消弥战争的好方法?”

“你说什么?”洞冥上人天王一愣,继续说道:“消弥战争?你是说消弥我们跟天阵仙国的战争吗?那怎么可能?我们正应当团结起来,共同对敌,从那天阵仙国中杀出一条血路,去那下位世界寻找生机哪!

我说呀,你不会是胆怯了,怕了那天阵仙国了吧?哎哟!”洞冥天王摇摇头,又来一句:“我倒是挺佩服药师天王的,怎么你做为他的徒弟,却是这么没有志气啊?”

第三百零四章、霹雳手段菩萨心

词曰:

江水泱泱,流不尽,四时风雨。多少事,人生代代,悲欢相续。一苇渡江凭自悟,十年面壁参筏喻。问东君,可有自心私,偏心语?

群芳笑,枝上聚;啼鸟闹,空里遇。万物多可爱,趁时得趣。三月春风吹过后,一秋冷雨淋漓处。物华歇,任岁月匆匆,东流去。

——小词调寄《满江红》。

却说当时洞冥天王说了一句话,“我倒是挺佩服药师天王的,怎么你做为他的徒弟,却是这么没有志气啊”,这个话,当时听得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都是面露不满!

洞冥上人天王大约是一个有些儿烧包的货,当时他也是分明瞧出来了对面三人的不满之色,然而他的内心里却只道是没了药师天王,自己便是吃定了对面来人了!

洞冥上人天王看着托钵僧平静的脸色,轻轻笑道:“你们的首领都没什么不满的,瞧瞧你们三个做下属的,这脸色难看滴哟!可不应该啊!”

托钵僧合什,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天王与我师曾为道友,说话有个什么言高语低的也很正常。至于我这三位道友,有些着相,还望洞冥天王不要介意。”

“哈哈哈哈!”洞冥天王笑道:“你说得好!老夫也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了。想当初,我可不介意抓仙菜什么的。不过,眼瞅着仙菜越来越多,我倒是不忍心再抓了,所以啊,这才接受你师父药师天王的建议,两家联盟,共同对付天阵仙国。不想你的师父却是死了,倒也叫我伤感。”

托钵僧听了,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是啊,我们两家是联盟,所以我才前来,诚心告知天王,我有消弥战争之法,并保证众人都能安安稳稳地穿过天阵仙国,我自会送众人到那天涯路口!”

“嗯?你说什么?你有什么好法子?”

于是托钵僧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洞冥上人天王大笑了起来:“老夫我瞧你们没了药师天王,那是实力不免大减,所以我也是为着你们考虑,才要收编你们,那也是为着便于政令畅通统一行动罢了。

至于你所说的,我怎么就感觉着,这分明就是‘十七还想骗十八’呢?到了你的法宝空间里面,那还不是你的地盘你做主啊?到那时候,还不是生杀予夺,权在你手呀?

老夫我抓了这么多年的仙菜,什么样的诡诈手段没见过?你呀,就别再哄我了!”

托钵僧心中暗想:只怕文请难以成功啊!当时托钵僧暗暗地以神识传讯向蔡纪牙、苏文美和黄有功三个商量道:“看来想凭着好好地讲道理说动他,难了哟!”

蔡纪牙、苏文美和黄有功三个也都以神识传讯之法回答道:“托钵僧天王,当初老天王找他结盟,那也是打服了他的,洞冥上人这种人,眼睛只往上翻——

他这种人只认拳头不认理儿啊!谁拳头大谁就是王,干脆咱们就学老天王对付他的招数,给他直接来个武请得了!”

托钵僧听了,又以神识传讯向蔡、苏、黄三个说道:“也是啊,他抓了那么多年的仙菜,骨子里头可不正是那种弱肉强食者的见识么?

瞧他刚刚,一听说我们老天王圆寂了,立即就提出我们并做他的部下,很显然也是自以为是强者,要把我们当作弱肉给吞并了呢!

这么着,我再问他几句话,再给他点儿文请的机会吧!”

虽然这么想,托钵僧仍然诚恳地说道:“洞冥天王,我是以诚待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少跟老夫来这一套!这世上,说漂亮话不做漂亮事儿的人,多了去了!你想哄骗老夫,那是门儿也没有滴!托钵僧天王啊,别让猪油蒙了心哟!”

托钵僧哈哈大笑:“我来时,已经预料洞冥天王你是不会相信我的,不过,你可知道什么是小孩子家见识?”

“什么是小孩子家见识?莫非你想羞辱老夫?”

托钵僧笑道:“哪里有这等意思?洞冥天王,你先听我说个故事可好?”

“那你就说来听听吧。”洞冥上人面色不豫。

“有个两岁的孩子,跟他的妈妈去外婆家,来来去去都走一条大路,但是,到村头附近,却有两条小路,一条通向村头,一条通向村尾。那妈妈经常带着孩子走的是村头那条路。有一次,却是带着孩子走了村尾那条路,孩子不肯走,说是走错了道儿了,于是哭闹不休。”

“孩子哭闹不休,是因为记路早,倒是应当夸奖的嘛!”洞冥上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托钵僧的意思,不由得缀了一句。

“是啊,是啊。”托钵僧接着说道:“然而那妈妈却没有那个耐心啊——结果呢,惹得妈妈一时火起,照着屁股打了几巴掌!”

洞冥上人天王笑道:“这做妈的不懂得教育孩子吧?这个时候,应当好好地夸夸孩子,再给他讲讲道理嘛。哪能打屁股呀!”

“是啊。先不说那做妈的懂不懂教育孩子,倒是这孩子被打了屁屁之后,就怕了,不哭也不闹,跟着走了——果然也到了外婆家。”

“走村头和走村尾是一样的,当然都能到他外婆家喽,这算个屁的故事啊?”洞冥上人天王不由得说道。

“是啊!”托钵僧笑道:“两岁的孩子,哪里有洞冥天王这等见识?不过,好说不听,也就得打屁屁,打了屁屁了听话了,到了外婆家了,也就知道妈妈没走错道儿了——所以说啊,对于小孩子家见识的人,有时候,也得打屁屁才行哟!”

洞冥上人天王此时突然回过了味儿来了,怒道:“小辈!你竟敢调侃老夫!今天不灭了你,难消我这口恶气啊!”

洞冥上人天王觉得受了羞辱,当时怒吼,就向托钵僧出手!

洞冥上人天王身后,那也是有着第四重天的部分逃难修仙者作为“跟班儿”的,人数不多,也只是四五个人。这四五个人,也是大声喝斥着,跟在洞冥上人天王身后,一起出手。

托钵僧早已跟众人商量过了,此时情知“文请”是请不得对方入钵的,也早就定下了“武请”这个方式;

当时一见对方出手攻击,托钵僧哈哈大笑道:“老衲我来时,众人都说‘文请’是请不动诸位的,只有‘武请’之法可行——

哈哈,我这是请你们入钵,又不是‘请君入瓮’,你们干吗这么急怒攻心啊?”

洞冥上人怒斥:“屁的文请武请!你这不是图穷匕现了么?还敢跟老夫我耍奸!”

洞冥上人抬手一掌,掌影在托钵僧面前是越来越大!洞冥上人喝道:“小贼和尚,你才晒过几十年太阳?老夫我活了三千多年,岂能由你欺骗受你羞辱?你且尝尝老夫这大手印神通!”

洞冥上人这大手印,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圣元高手大手印神通,只不过是圣元大手印神通的入门阶段基础功夫罢了。

洞冥上人天王所使用的这个大手印,比起此前那荆老二的大手印神通,不知高明了多少倍!这门神通,全称叫做“巨灵掌大手印”,在圣元高手们那里使出来,是极为直接、简单、干脆、暴力!

洞冥上人天王的修为虽然离圣元高手差着十万八千里,但他这大手印是巨灵掌大手印这门神通的入门阶段,基础功夫,却是真实不假,童叟无欺的!

然而,当时当场,并无圣元高手,所以那世灵掌大手印的声势,在众人眼里却还是极其惊人的!托钵僧一见之下,暗暗心惊。情知洞冥天王上人这一手远比荆老二使得漂亮!

托钵僧虽然不能预料对方会怎么攻击,用什么神通来攻击,但是,那也不必预测!所谓“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兵来将挡嘛!

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大手印未到,三千骷髅鬼修仙兵现身,摆开阵势来了!

孟大厉一声暴喝:“就凭你这两下子,也敢对我家主人亮爪子?我呸!”

三千骷髅鬼修仙兵当时发动阵法攻击,将洞冥上人并手下四五个人包围起来了!

这下子,引得第四重天逃难修仙者营地中众人惊呼!

孟大厉数千年为人,又数千年作鬼修,作为仙道六阶大高手,那道行远高于洞冥上人仙道五阶的修为!

于是乎,第四重天营地里的一众逃难修仙者惊呼之声未停,孟大厉并三千鬼修仙兵都没了影子了!不用多说,都被托钵僧收进黑钵里去了!

这也是托钵僧与厉文山等人商量好了的,怕的是拖延之下,洞冥上人羞恼之下自爆身亡呀!

——尽快把他抓进黑钵,只为着,进了黑钵之内,那就不再是洞冥上人的天下了,诚如洞冥上人刚刚说的,那也是“你的地盘你作主”,洞冥上人是作不了自己的主的喽!唯其如此,才能真正避免洞冥上人取自爆之下策嘛。

然而,第四重天营地里,一帮子逃难修仙者却都是鼓噪起来了!但见满营地中是人影乱飞,个个都叫嚷:“欺人太甚!那第五重天的家伙们背信寒盟,坏了我们的天王啦!”

“跟他们拼了!”

“还我们洞冥上人天王!”

不多时,这第四重天营地东门就聚集了一大群人,个个是对托钵僧等四个怒目而视,却是没有敢上前的!

为啥?原因倒也简单,对手一转眼就捉拿了洞冥天王和他手下得力干将,使得剩下的修仙者们,虽然是满怀义愤地围了过来;但却是谁都在心里掂量,自己是人家对手吗?出头的椽子先烂啊——白白送死的事情可不能干!

修炼到现在,好不容易踏上了长生之路,这帮子逃难修仙者心底下都舍不得以身犯险——这就叫做“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于是这帮子修仙者,突然没有了首领指挥,一时间就如一盘散沙了。

抓了洞冥上人之后,第四重天营地里的修仙者们会有哪些反应,托钵僧原本是跟厉文山周密地设定了几个预案的,这种情况,也在托钵僧的考虑范围之内——

托钵僧当即抓住时机,大声道:“诸位道友,贫僧知晓你们来到这里,本是为着冲过天阵仙国,去那下位世界,谋求生存之路的;

如果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们安安稳稳地到那边去,又不需跟天阵仙国交战,免去许多无谓的战争伤亡,你们愿不愿意?”

说话之际,托钵僧提气发声,声震云天,第四重天世界里的诸修仙者们,个个都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居然有这等好事?第四重天来的修仙者们都是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蔡纪牙、苏文美、黄有功三个,此时也都跟着帮腔说话,这三个是尽拣熟悉的道友招呼:

蔡某人叫道:“喂喂,那边的赵道友,来来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马上就要到天阵仙国那边去的天涯路口去了,抓紧过来啊,名额有限,来晚了可就没有了啊!”

苏某人也叫道:“哎哎,我说老马,马道友,赶紧跟我们走吧!”

那个也想有功的黄某人同样在叫:“喂,啊,那个黄道友,我们可是一枝笔写不出两个‘黄’字儿,五万年前说不准儿就是一家子哪,你过来吧,我可以给你打包票!”

被他三个点名呼叫的,不由得搭腔回话,于是一下子,这第四重天营地里的家伙们,一下子都哄传议论起来了:

“哎,我说哥,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

“老弟啊,别叫哥,这会儿叫哥也没用,因为俺弟呀你哥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哇!”

“真要是能不打仗就到天涯路口那边,不也是挺好的嘛?”

说起来,蔡纪牙、苏文美和黄有功这三个,虽然所认得这边的修仙者不多,但是,禁不得他三个点名拉拢人哪!他三个点名拉人,可就让别的修仙者受不了了。

当时这帮子修仙者,既是群龙无首,又有那么诱人的好处,当然是人心更散了。

不过,这要看站在哪个角度上讲,要是站在托钵僧这边看,人心倒是开始向他这边倒过来了。

托钵僧情知时机难得,当即大喝道:“愿意随我走的,站这边,不愿意随我走的,站那边!”

乖乖,大和尚这一声喝过,第四重天营地里的修仙者们,登时乱蹿不已,真如是“炸了营”了!

第三百零五章、托钵僧捷报传来

词曰:

雁起寒洲,星垂旷野,热血冷洒荒原。任狂飚劲,吹下九重天。谁敢挥刀闯阵,箭如雨,勇往直前?长啸里,千军辟易,捷报已回传。

加鞭,轻纵马,长安花事,一日游观。自举我金樽,快乐无边。愿弃功名利禄,当可做,三界神仙。蓬山上,悠悠缥缈,小径入云间。

——小词调寄《满庭芳》。

话说当时,第四重在营地里的众修仙者,对于托钵僧所说的,那真是“猝不及防”呀!一时间,吃惊的吃惊,迟疑的迟疑,琢磨的琢磨。

然而,也有人选择了相信托钵僧,比如那些被蔡纪牙、苏文美和黄有功点名拉拢的,虽然心里不太明白此中头绪,在动作上,却是先行表示了态度,愿意跟随托钵僧走人的了。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跟上去。于是乎,一个看一个,不多时,第四重天营地里,一多半的修仙者选择了愿意跟托钵僧走!

剩下的那些一看,还有些不甘心,就向愿意跟托钵僧走的修仙者们喊话道:“你们站到那边,跟他走,他要是害你们怎么办?”

“是啊,他要是害我们,那可怎么办?”有人小声嘀咕,也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别人听。

“嗨,天塌压大家,还有高个子先顶着哪!我就不相信他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把我们这一万多人都给害了?瞧他是个大和尚,他不怕佛祖罚下地狱啊?!”不知是哪个说的,好像是给别人宽心丸吃,也好像是安慰自己。

那些不愿意跟托钵僧走的人,也还只是站在原地观望,并没有按托钵僧说的“不愿意随我走的”“站那边” 去,托钵僧所说的“那边”,是一大块儿的空地。

托钵僧瞧得明白,料得清楚迟疑观望者的心思,一面暗暗启动联通符传讯给第五重开营地里的人,一面向原地不动的众人说道:

“不愿意随我去的道友,我不相强,但是,你们这原地不动的诸位啊,想来还是对老衲有所顾虑,不大信任,是吧?……”

话音未落,有人小声嘀咕道:“昨天我们哥几个围住你,俺荆某人还跟你打了一架呢,你真能不记仇吗?”

原来这说话的是荆老二,昨天跟托钵僧干了一架的那个家伙。

托钵僧听得清清楚楚,当即说道:“荆老二是吧?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不过,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又说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考虑的时间。”

“你能给我们多长时间考虑?又能拿什么证明你值得我们相信哪?”

托钵僧笑道:“时间嘛,说不准,可能长些,也可能晚些,至于证明,我现在还真的拿不出。这人和人之间啊,有的是一见倾心,有的是初见如仇,古人说,‘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嘛,这人和人之间,也是有那么点儿眼缘的。”

正说话呢,突然间,有大群修仙者往这边风遁飞来!

那原地观望的第四重天修仙者中,有人故意大声说道:“瞧,那些往这边飞来的,可不都是你们第五重天里来的人吗?你把我们稳住了,却让他们来攻击我们,是不是?”

此言一出,登时第四重天的修仙者们中又一次出现了骚动!

托钵僧大喝道:“都别信那人鬼话!双方本是盟友,怎么可能会攻击你们?”

“你先前一到我们这边,可不是偷袭了我们的洞冥上人天王了吗?”

这说话人分明是个极会找碴儿的家伙。

然而,从第五重天营地那边到第四重天营地这边,两三千里的路,哪里需要多长时间?这个会找碴儿的人也就才说了那么两句话的工夫,第五重天的修仙者们,果然是留下空营,全都到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第四重天的道友们,你们看好了!我这就要带上我们第五重天的道友们开路啦,你们瞧清楚了!”

托钵僧说到这里,手中黑钵往地上一掷,转眼间,黑钵化作一只无大不大的大船,就停在第四重天逃难修仙者的营地东门口。

第四重天里的修仙者们,瞧得清清楚楚:只见人家第五重天来的逃难修仙者们,是一个又一个,一个接一个,鱼贯登上了那个什么船,都不带收船票的!

不多时,第五重天来的一万左右的修仙者身影全都原地消失了,只剩下第四重天的这帮家伙,还目瞪口呆地瞅着大船发呆!

托钵僧哈哈大笑:“刚才有人说我是让他们来攻击你们的,现在看明白了不?”

说到这里,托钵僧转向愿意随自己走的修仙者们说道:“你们也上船吧。”

于是这些人也都上了船,也就是进入了黑钵内世界里去了。

——却说这些人进入黑钵之后,都觉得这里灵气远比外面世界里来得充裕,于是,一个个都不免地大做深呼吸,更是开始了修炼!

这时黑钵里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响彻了黑钵内世界,显得十分恼怒:

“都不准修炼!你们这么多的修仙者进了来,有人还要在这修炼,吸收的灵气都是我的,我哪有那么多灵气给你们吸收啊?都给我停止修炼,赶紧地!要不然,我可要发火了!”

众人听得又是吃惊,又是莫名其妙。早有厉文山向众人说道:“这是阿弥在说话,大家别惊慌——

托钵僧天王要带你们穿越天阵仙国,送你们送到天涯路口那边,也是需要时间的。在他这法宝内世界里,大家暂时都别修炼,一修炼就要吸收灵气,你们都吸收灵气,法宝会承受不住的!毁了法宝,那么托钵僧天王也无法把你们送过去了!”

于是众人听明白了,也就没有人再继续修炼了;然而阿弥是什么人,又在众人的心头打上了一个问号。

——黑钵外面,那些原地不动满腹疑虑的修仙者们,足足有六千之数;看着别人都上了托钵僧的“船”,更都显得焦躁不安。

托钵僧看着这些人,再一次说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你们,你们速作决定吧。”

那荆老二接过话来说道:“我们不走,你可以走了。”

托钵僧笑道:“我若是想害你们,可以轻轻松松地抓了你们,不过,人各有志,机缘难求,何况人自有运数,我岂能强求你们,多惹因果?再见啦诸位道友!”

托钵傍这一番话,说得留下的这近六千修仙者们是一愣一愣的。

托钵僧则是“优雅”地潇洒转身,一步一步慢慢地登上了那大“船”——其实也就是黑钵所化。

托钵僧来到了黑钵里,当时黑钵大殿里,两家营地近三万修仙者,此时都动了,有的问好,有的则是询问什么时候去天涯路口那边。

更有第四重天的逃难修仙者直截了当地问道:“托钵僧天王,为什么你要把我们的洞冥上人天王如此地控制起来?”

托钵僧听了,哈哈大笑,来到洞冥上人面前,说道:“在这里,当然是我作主,不过,你也不要害怕。你们第四重天的道友们,大多数都愿意随我去那边,让我送他们到天涯路口去。

你不愿意随我去,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出去,回你的营地去,那里还有近六千不愿相信我的顽固派,送你回去,你正好领导他们。”

说话之间,托钵僧心意一动,那洞冥上人的身影果然是一下子就消失了!

第四重开世界来的逃难修仙者们,一时都鼓噪喧哗,正吵吵嚷嚷地呢,有人伸手指着黑钵外面的营地叫道:“天王可不是真的被放回营地里去了么?”

众人向外看时,那被近六千人围住了问长问短的,可不正是洞冥上人么?

却说洞冥上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地又得了自由,当然他也因此心中有了数了;此时他顾不得回答围住自己的那近六千人的话,只望着黑钵所在方向,也即是先前那大“船”所在,扬声高叫:

“托钵僧天王,你也知道我们两家是订了盟约的盟友,你怎么地就把我给丢下了啊?你赶紧带上我!我岂能不相信盟友你啊!”

——嘿,洞冥上人这态度转变得也是快啊!

托钵僧本是驾驭了黑钵,刚刚才要走,听了洞冥上人的叫唤,心意一动,黑钵再次显化出来,仍是一只大船,静静地停在那里。

洞冥上人此时也不顾自己的天天形象喽,直叫道:“你们都是不愿意去的,先让让,老夫我却是一定要走的啦!”

乖乖,这一回,洞冥上人这么个表现,直如现身说法一般,这剩下的近六千修仙者,当时也都是“乌拉”一声,紧随着洞冥上人,都往那“大船”奔过来了!

具体说来,这帮子人,是以洞冥上人为首,急速风遁飞上船来的!

托钵僧看得无语,这么点儿距离,用得着这么快速风遁吗?先前让你同意你不同意,现在让你走你却也不走了,咳,这人哪,该怎么说呢?虽然这些家伙都是这么高的修仙大高手了,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哟!

于是乎,两个营地,近四万的修仙者,都进了黑钵,这一回,黑钵是直飞界山山顶,往天阵仙国那边去了。

托钵僧放开黑钵的视界限制,当时一众修仙者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界山的模样,不免有人惊叹:“乖乖,界山真他吗的高啊!”

这一回,黑钵直往上飞,远不如来时幸运——界山变高了!黑钵直飞了三天三夜,这才飞到界山顶上,托钵僧驾驭黑钵,并不停留,直如射箭一般,往厚坤城阵门处去了。

厚坤城这边,大阵长洪信元帅早已得了消息,准备好了欢迎仪式。

“喜讯!特大喜讯!百衲国公在界山那边,消灭了域外修仙者,凯旋归来啦!”

厚坤城中,人们争相传送这个好消息,天阵仙国那仙安殿上,国主洪恩上人眉开眼笑:“传朕的国主令,着百纪老仙卿前去厚坤城劳军,代朕行赏!赐托钵国公随身仙府一件、风情万种仙茶一箱、敕酿御酒一百瓮!加封百衲国公为大国公,兵部侍郎!”

却说心镜上人正领仙兵以押运军资为名,走在半道儿上,还满心盘算着,到了厚坤城后,怎么坑害托钵僧一把呢;消息传来,心镜上人是心中恼怒:贼和尚,不料这回是你得了脸儿了!哼,走着瞧,老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三百零六章、移师远征赴大漠

词曰:

一片相思,几番春暮,目断万里云天。琼楼朱户,人自卷珠帘。无语凭栏悄立,襟袖上、点点斑斑。空回首,思君销黯,鸾镜老朱颜。

心间,千万缕,情丝缠乱,浮想联翩。盼边尘扫却,白马归还。要甚功名利禄?须怜这、花事阑珊。追明月,魂飞万里,盈手赠婵娟。

——小词调寄《满庭芳》。

却说托钵僧驾驭黑钵,三天三夜时间才翻越过了界山。回到了天阵仙国这边。

当时只听得礼炮连响一十二声,礼炮声里,仙国厚坤城边界阵门打开,但见两列仙兵,夹道而立,绵延而去,竟是直到厚坤城的城南门!

阵门处,天阵仙国百纪老仙翁和大阵长洪信元帅领着一帮子仙将,正迎在阵门处,满面含笑!

托钵僧左手托钵,右手拄杖,大步上前,先行施礼;卢元玖先是与托钵僧并肩而立,等到阵门一开,二人迈步之际,故意略略慢了半拍,以礼让托钵僧先行,而那满面含笑的大阵长洪信元帅,竟然是早已张开双臂,要给托钵僧来个大熊抱抱。

礼炮声停,鼓乐奏响,正是锦城丝管,天上此曲!在鼓乐声里,大阵长洪信元帅拥抱完了托钵僧,又跟卢元玖来也来个大熊抱抱。

这边百纪老仙翁就学着洪信的模样,放开卢元玖,再来拥抱托钵僧。随后,众仙将这才都拥上前来,一个一个地都表示问好,齐道“辛苦”,弄得托钵僧和卢元玖两个,各自那张嘴巴都是忙不过来,不知先回答谁的话为好。

托钵僧当即行了个罗圈礼,说道:“承蒙各位兄弟各位道友众将军们关心!和尚我有卢将军相助,幸而不曾辱命!元帅与老仙翁竟是亲到阵门迎接,实令我惭愧!”

卢元玖见托钵僧行了个罗圈礼,说了一番话,也是依样画葫芦,不过,他说话之际,却是将托钵僧推崇备至。

众人厮见之后,随即前往厚坤城,城主府里早已是大摆筵席,只待托钵僧与卢元玖胜利归来。

黑钵外面是如此热闹,黑钵之内,众修仙者却都是一边看热闹,一边议论纷纷。有的说道:“哎哟,托钵僧天王还真是天阵仙国里面的大官哪!”

也有的听毕便嗤笑:“老兄你这见识,这说话,怎么就跟几岁的孩子似的呀?大伙儿说说是不是?”

这家伙嘲弄刚刚说话的人,把他那句“哎哟,托钵僧天王还真是天阵仙国里面的大官哪”口吻学了个十足!当时众人听了都不由得哄笑起来,先前那个说话的,竟是被闹了个大红脸。

黑钵外面,等到托钵僧随着大阵长洪信元帅和百纪仙翁到了城主府,那顾城主早已是在南城门外,率领一班城主府官员,恭恭敬敬地等在那里,迎接洪信元帅、百纪仙翁、百衲伯国公和卢元玖将军,以及其他的仙将们了。

当时众人见了礼,两群人合为一群人,顾城主与洪信、百纪仙翁、托钵僧等是携手进城,直入城主府。

至于厚坤城内,托钵僧等人所走过的街道两边,那个敲锣打鼓的热闹劲儿,无关宏旨,这里也就不再多说了。

众人进入了城主府大厅,第一件事,就是由百纪仙翁代表天国国主洪恩上人,宣读国主训令,封赏托钵僧,以及卢元玖。

这个封赏仪式完毕,厚坤城顾城主一声令曰“开宴”,但听得城主府里,仙乐顿起;仙乐声里,顾城主连声道“请了”,恭请众人入座。

入座时候,又不免一番谦让,最终,大阵长洪信元帅与百纪仙翁坐了客座尊位,洪信旁边,则是托钵僧;百纪仙翁的下手位置,坐着卢元玖;其他众仙将,也都序了职位高低,依次就座。

城主府的顾城主并其他官员们,待众仙将都就座了,也才坐下。随即,顾城主举酒祝辞。祝辞既毕,一时间,觥筹交错,欢声满堂。

酒过三巡,顾城主双手一拍,只见两队美女列队而入,一队是都抱着琵琶等乐器,另一队则是霓裳羽衣。

当时两队入厅,一队左旋,一队右转,只是一抹眼的工夫,抱着琵琶等乐器的这一队,多是手挥五弦,于是琮琮铮铮之声响起,真如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也有的轻敲檀板,击节之声清脆如玉。

霓裳羽衣这一队则是跳起了舞,只见春云乍展,衣袂飘飘,长袖生风,美人尽在红云端。

蓦然间,两队齐唱:

一片相思,几番春暮,目断万里云天。琼楼朱户,人自卷珠帘。无语凭栏悄立,襟袖上、点点斑斑。空回首,思君销黯,鸾镜老朱颜。

一阙唱过,众声齐歇,但闻繁弦促管,檀板不绝,那一队舞者,各自保持不变的姿势,成了造型。稍过得片刻,蓦然是广袖齐挥,舞腰急旋,两队各有一人,舞入舞场垓心,却是两队领队的,只见她两个朱唇轻启,莺声复起,唱道是:

心间,千万缕,情丝缠乱,浮想联翩。盼边尘扫却,白马归还。要甚功名利禄?须怜这、花事阑珊。追明月,魂飞万里,盈手赠婵娟。

这一阙唱过,一众歌舞美女,妙音群起,唱道是:追明月,魂飞万里,盈手赠婵娟……

歌声渐低,一咏三叹,余韵袅袅。

众人欣赏歌舞,到了此时,歌舞既歇,劝酒之声又高了起来。

且不说这边宴酣之乐,再说心镜上人。

心镜上人领兵前来,一路上是既琢磨如何对付托钵僧,又腹诽那仙国国主洪恩上人,直叹曰“狗屁不通的瞒天过海计”,又想着自己究竟应该怎么以这天阵仙国为跳板,去那更高的第九重天世界里,取得这一统九重天世界的大业呢?

想着想着,心镜上人也是一时发呆了。

正当心镜上人发呆之际,他的联通符里传来了仙安殿国主洪恩上人的命令:

界山那边,百衲公已经消灭了域外之敌,我仙国北境鬼影大沙漠那边,鬼修颇有异动!即着心镜侍郎大在即刻领兵北上,前赴仙国西北边城大令城增防。到达之后,听大阵长洪信元帅调度。

心镜上人得了信儿,心里郁闷,没想到,自己还没赶到厚坤城,还没来得及对付那贼和尚呢,这就要移师增防了?

不说心镜上人这边郁闷,却说厚坤城这边,宴乐正酣,大阵长洪信元帅与仙安殿老仙卿百纪仙翁都得了国主令:

即令百纪仙翁返回神京。又着大阵长洪信元帅领所部仙兵,仍以百衲公为先锋,全军赶赴仙国北境边城共轭城增防,令到即日出发!又令洪信元帅即为共轭城统帅,统辖共轭城与大令城两城仙兵人马!

当时厚坤城城主府中,百纪仙翁、大阵长洪信元帅、托钵僧,以及一众仙将得了训令,多有人提议要立即结束宴会,整装出发。顾城主向百纪仙翁与洪信递过来肯请的眼色,那个意思就是说,这宴会总得要进行到底吧?

百纪仙翁与洪信也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岂能不明白顾城主的意思,让这一场欢迎大宴不尽欢而散?

当时大阵长洪信元帅点头示意顾城主,说道:“顾城主,百纪仙翁,百衲公,卢将军,诸位仙将,国主令我等今日出发,必是事有紧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一场大宴,岂能半途而散?况且我们也不可辜负顾城主的美意呀!

这一场宴会,不仅是有为我部庆功之意,更是大有为百衲公和卢元玖将军庆功的含义,我们且尽此宴欢,即行出发!”

大阵长洪信一锤定音,果然是将宴会进行到底了!宴会一结束,众人匆匆地相互道别,百纪仙翁转回神京复命,顾城主带领厚坤城大小仙官,与地方驻守仙将,欢送大阵长洪信元帅并所部仙兵。

但见仙兵仙将们登上了仙国特大型追风灵船,数百艘特大追风灵船首尾相衔,如一条巨龙,腾空而起,直往仙国北部边境共轭城而去。

当时仙兵营中身居要职之仙将,都在中军特大加高型追风灵船之上,大阵长洪信元帅又传达了仙国国主最新训令:

妖域那边,大雪国前锋逼近鬼影大沙漠,沙漠中三大鬼王结盟自保,其战争态势,是大雪国咄咄逼人!首当其冲之鬼王木俏俏部,抵抗不住!据探报,三大鬼王,颇有倒向大雪国的意图。

一旦鬼修族投入大雪国的怀抱,那么我仙国北境将难以安枕矣!着令大阵长洪信元帅火速赶到边境边城,相机行事,尽可能拉拢鬼修族三大鬼王,让他们保持中立,如有必要,我们可以襄助鬼修一族。

——得了此令,洪信大阵长当时就问道:“诸位仙将,你们有谁对那妖域大雪国情况有所了解的不?”

大阵长洪信说这个话时,虽然嘴里问的是“诸位仙将”,眼睛却是瞅托钵僧看,那意思是很明白的:百衲公爵爷,你本是从妖域那边过来的,你应该对大雪国有所了解吧?你可不要跟本帅来个一问摇头三不知啊!

托钵僧看得清楚,这洪信大阵长元帅,分明就是“找上自己了”;于是托钵僧当即站起,朗声说道:“大阵长元帅若是想知道大雪国的情况,我倒是可以前去打探一番!”

托钵僧态度表得明白,心里却也是颇有想法——

其一,正好借此机会,去妖域那边,将钵中那第四重天和第五重天的逃难修仙者送到那天涯路口去!

其二,大雪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风头甚劲啊!那大雪国的国主,也就是那个薛小妹,自己倒也是还想再看看,到底她把李诗剑折腾得怎么样了?

虽然明宗九长老和儒宗颜三长老都认为李诗剑失了记忆,倒也正与那薛小妹两情相洽;然而,李诗剑若果然是失了忆,为何智识不受影响,跟薛小妹两个是打下了那么大的一片妖域呢?或者,李诗剑是假装失忆,把翠姑给扔到一边儿去了?

想到翠姑,托钵僧心里也还不免有些为她抱不平!毕竟托钵僧对翠姑的了解更多些,也曾经出力帮助她修复跟李诗剑的关系!

然而,时移境迁,如今翠姑和自己的儿子小棒儿一起都在那玉皇天世界里了。也不知道他姑侄两个都怎么样了!

托钵僧心底不由得暗暗叹息,就想起了翠姑,更是牵挂着小棒儿!

第三百零七章、托钵僧再赴妖域

词曰:

我见青山真可爱,芳草春风,浩荡出鸡塞。为问功名谁成败,赢得惆怅空无奈。

因念蓬莱曾否泰,遥望仙乡,故旧人何在?眼底烟村飘暮霭,沙头古道通天外。

——小词调寄《蝶恋花》。

话说托钵僧当即站起,表态说是可以前去大雪打探一番,那时他心里也生出了许多想法——

特别是想到了翠姑和小棒儿,不由得心底暗自叹息,一方面为翠姑抱不平,叹息她命途不顺,爱情坎坷,另一方面更是牵挂着小棒儿,不知小棒儿修炼如何,进步怎样。

托钵僧心底暗暗梳理着诸事头绪,首先呢,借去妖域那边打探大雪国情报的机会,送走第四重天和第五重天来的逃难修仙者们;

其次呢,完成这一场征战之后,自己还得送萨小蛮等众女修侍卫们各回自己的“故乡”走一遭;

接下来,自己可就不想再做这天阵仙国的官了,就像那个洪信大阵长所说的那个什么大炼制师西风玛一样,去那云梦山隐居修炼,争取实力突破,早日去那太皇天,寻找翠姑和小棒儿。

只是啊,不知要达到什么样的修为境界,才可以去得了太皇天;而且啊,逃难修仙者们言之凿凿地说,这个九重天世界快要毁灭了,而天阵仙国国主则是信誓旦旦地说,九重天世界是不会毁灭的,哪边说的对?好让人烦恼也么哥!

托钵僧心下沉思,大阵长洪信元帅在听了托钵僧的话之后,却早已是满笑得眼睛都眯缝了,又向托钵僧说道:“好!百衲公是不负本帅所望呀。这一回,头功还是记你的!”

托钵僧未及答话,黑钵之内却有神识传讯响起在心底,竟是那两个“丹痴”师兄的,只听他两个说道:“师弟,你这些宠姬们,没有一个配合我们的,你也不帮帮我们!”

托钵僧一愣,当即也有神识传讯法询问道:“两位师兄,要我帮你们什么?”

两个丹痴师兄听了,一齐道:“师弟,你不是为他们领取了天阵仙国炼制的那什么‘解脉丹’了吗?我们想请她们配合,把那解脉丹省下一粒,给我们研究,看看那解脉丹是如何炼制出来的,也顺便推测一下,那定脉丹应当是什么配方呀!”

托钵僧听了,心中不由得苦笑:这几个女修仙兵侍卫们盼解脉丹,那也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比期盼情人还苦心孤诣,现在,解脉丹到手了,你想让她们不服用,留下来来给你们研究?若是你们研究不出炼制不成,那她们不就是空盼一场,落得个两手空空了么?

托钵僧心底意念传入黑钵之内:“两位师兄,她们盼这解脉丹,心情也苦,你们就算了吧,等以后有了机会,我自会讨要定脉丹和解脉丹来供你们研究。”

哪知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两位丹痴竟是都流下了眼泪,不知这两位流下的是不是痛泪,只知他两个说道:

“师弟呀,我们要研究定脉丹和解脉丹的心情,也一样是苦哈哈的呀!师弟呀,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份苦心,帮帮我们吧!”

托钵僧无奈道:“好了好了,两位师兄,今番出征,得胜回朝之后,我便为你们弄这定脉丹和解脉丹,保证弄到,怎么样?”

到了这个份儿上,两位丹痴师兄也就不好再混闹了。

托钵僧虽然这么安抚了黑钵内两位丹痴师兄,其实他自己心里却也没有个底儿,这定脉丹和解脉丹,乃是天阵仙国控制俘虏用的东西,哪里会轻易拿出来?

托钵僧应付过了两位丹痴师兄,又转过来应对会场上洪信元帅的话——

当时托钵僧向大阵长洪信元帅道:“元帅,至于记头功么,这个,还是让给别人吧!如果我立了功,我所要的奖励,不求别的,只要一枚定脉丹和一枚解脉丹。”

众仙将们听了,都很惊讶:无论如何,那定脉丹和解脉丹的价值都不能跟记头功相提并论呀!

大阵长洪信听了,却是笑了,那笑容,是会心里面有三分暧那个昧!果然,不待托钵僧解释,洪信的神识传讯到了:

“公爵爷果然是风流人物啊!前番出征,贵府上十位女修仙兵侍卫,是一锅端地都到了军营中,国主也都准了你!今番北征,莫非国公爷还有新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女啊?”

托钵僧听了,正觉得尴尬,却是灵机一动,笑着以神识传讯回答道:“这个么,不是我隐瞒元帅,而是不可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哈哈哈哈。”

原来,想要私下里弄定脉丹和解脉丹,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需要申请,得了国主恩准允许之后,才能到炼制部去领取的。托钵僧要弄定脉丹和解脉丹给两位丹痴师兄做研究,这等事情,实是犯了天阵仙国大忌的。

此时洪信只以为托钵僧是要定脉丹和解脉丹来对付喜欢的美女,托钵僧一想到两丹难以讨要,顺势认了这个账,还又追加了一句:

“王爷,和尚我知道这两丹难得,得理由正当,才能通过国主批准啊!何况我跟那炼制部副执宰心镜侍郎的关系比较恶劣,唉,怎么说呢?亲爱的王爷,这个事情,就拜托您啦,您可得帮帮我,一定弄到定脉丹和解脉丹哪!”

忠亲王、大阵长洪信元帅又一次笑了,问道:“老弟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能令你这个花和尚动心哪?”

嘿嘿,曾经的“贼和尚”,此时又变成了“花和尚”了!只见“花和尚”苦着脸道:“王爷,您这真是哪壶不开不提哪壶啊,要是已经得了手,我还用得着费心去拿记头功来换这两粒丹药吗?”

洪信听了,不由得一竖拇指:“老弟,就凭你这么用情上心,这个忙,哥帮你帮定了!你放心,只要你立了这个头功,哥不但帮你弄来这两粒丹药,还照样记你头功!”

前文说过,定脉丹和解脉丹不是易得之物,洪信为何说得如此自信?这倒不是因为他是国主洪恩上人的弟弟这个身份,而是因为,这位忠亲王爷、大阵长洪信元帅,此时他手中就有定脉丹和解脉丹!

然而,洪信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虽然手中有此两丹,却也不可能现在就给托钵僧呀——洪信指望着凭这定脉丹和解脉丹来驱使托钵僧哪!

当时洪信又问托钵僧。不过这一回不再是用神识传讯法了,却是大了声音,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地说道:

“诸位仙将,国公爷这一次又是自告奋勇,前去大雪国打探敌情,本帅我该怎么说呢?什么叫精忠报国?这就是精忠报国呀!”

众仙将也都是附和着大阵长洪信,都跟背书似地说道:“国公爷如此精忠报国,我等愿意向国公爷学习这种精神!”

托钵僧一笑。大阵长洪信元帅也是一笑。一笑里,托钵僧跟洪信两个是相互对视,如似心有灵犀。

于是洪信宣布,会议暂时告一段落,诸仙将休息。

洪信在休息的时候,将托钵僧叫到一边儿,问道:“百衲公老弟啊,你先行一步,现在出发前往大雪国打探消息,可以吗?”

“可以!绝对可以!”

“只是鬼影大沙漠数千万里宽广,不易设下联通符来通报讯息,我希望国公爷既能打听到有用消息,又能早去早回,以便本帅我定下对策啊!”

托钵僧道:“是啊,路途遥远,的确是不易设置联通符来随时联系,不过,但请元帅放心,我一定不负使命!”

“好!”

“元帅,我的亲王,就是为着美女和那定脉丹解脉丹,我也得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啊!”托钵僧“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这个话也是个理儿!”洪信大阵长当时就笑了:

“就这个理儿了!你放心,老弟你归来之日,就是得定脉丹解脉丹和美女之时!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托钵僧也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当时托钵僧就要出发,洪信又叮嘱了几句,最后说道:“饯别壮行之酒,今天暂且免了,老弟你归来之日,我设大宴欢迎!”

——于是托钵僧出了中军特大加高追风灵船,驾驭黑钵,箭一般地往北而去。

此时,大军才刚刚到了天阵仙国中部。托钵僧这黑钵的速度,可是比那天阵仙国特制军用追风灵船的速度快得多了,不多时,就将大队人马远远地甩在了后边,没了个影儿了。

且说托钵僧驾驭黑钵,来到天阵仙国北境边城共轭城,顾不得拜访那文征鸿城主、项天笑副城主,还有那曾经的上司吴经纬中阵长,以及皮阳秋中阵长,是直奔共轭城外之边界阵门处。

黑钵降落在共轭城之边界阵门处,一转眼,一个老僧现出身来,但见他左手托钵,右手持杖,一脸笑容!

共轭城中,那文城主、项副城主,还有那吴经纬与皮阳秋,乃至白俊小阵长,还有白俊小阵的微阵长们,也就是那赵天武、钱能通、孙也早、李可奖、、吴良新、郑和事等人都在!也就是说,白俊手下的几个微阵长中,只有周正仁不在——他赶巧了,又带着自己的微阵巡逻去了。

托钵僧才一现身,就见这么一帮子人都向自己施礼,纷纷都道:“恭喜托钵僧阵长荣升国公爷!”

托钵僧倒是出乎意外,一一招呼众人:“文城主、项城主、吴阵长、皮阵长、白阵长、赵老大、钱老二、孙老三、李老四、吴老六、郑老七,诸位兄弟,你们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众人都道:“大阵长洪元帅的令早已到了,说是你身负重大任务,要从这边出了边界阵门,去大雪国执行任务——这不,我们都来看你来了!这才几时不见啊,托钵僧阵长已经是我们的国公爷了!”

托钵僧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国公爷国公爷的叫,叫得我不自在哟!”

文城主是众人中的头儿,当时就说道:“好!托钵僧兄弟,咱就如你所言,不叫国公爷。

兄弟你有要事在身,匆匆经过共轭城,我们哥几个都是老早得了讯儿,就在这里等你的了——来人,摆酒!”

文城主命令手下摆酒,项副城主与吴经纬皮阳秋都早已说道:“兄弟,饮杯酒,壮壮行色再走,不会耽误你的任务吧?”

白俊也上前一步说道:“老弟啊,今后啊,我是不会再找你麻烦讨要女修仙人做道侣啦,嘿嘿,我有了一个漂亮的老婆了哟!只可惜,当日你没能来喝我的喜酒!”

吴经纬笑道:“老白啊,看你得了个漂亮媳妇儿,把你得瑟的哟。”

托钵僧听了,却是向白俊连连道贺。

酒宴摆好,就在国界阵门边上,众人都是立而饮酒,略叙别情,随后,国界阵门打开,托钵僧是挥一挥衣袖,那也就是:

轻轻的,俺走了;俺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第三百零八章、阎王宝座破椅子

词曰:

细雨飘东风寂寞,绿荫密隐南柯。莺啼林际燕归窠。四时物象,各自有婆娑。

夺法宝争来斗去,老僧自是托钵。此行谁唱顺风歌?修仙不易,际遇偶然多。

——小词调寄《临江仙》。

话说托钵僧出了国界阵门,当时驾驭黑钵,腾空而起,往妖域那边飞去,才刚刚飞出不远,托钵僧心中一动:哎哟,我正好顺道儿走那莫陵仙国看看,也不知他们发展得如何了。

心意动处,黑钵在半空中斜斜地划过一条弧线,往那当日所见之绿洲飞去了。

不多久,绿洲在望,托钵僧远远看去时,心中倒也赞佩:这莫陵帝君,还真是会经营啊!

瞧瞧,小宫殿挺有点儿气象华丽之意,在这无材可取的大沙漠里,也真是难为他了!还有啊,在那小宫殿周围,分布着些许村庄,看来,莫陵仙国的人口也是有所发展,估计也有数千人了吧?

黑钵飞到小宫殿上空时,托钵僧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再一瞅瞅,这莫陵仙国里虽然略有人烟,但能见得到的那了了几个修仙者,个个都是修为低下,都是真道境界的修仙者,也都只是真道初阶、二阶!

而小宫殿中,虽然也有人声,却是一听就知,这个说话的家伙没有多高的修为——

托钵僧进入小宫殿一看,乖乖,一个真道三阶修为境界的家伙,正在给四五个真道初阶的家伙“传经送宝”,大讲修炼之法呢!

托钵僧心中奇怪,直接问道:“这位道友,你们的莫陵帝君何在?”

托钵僧突然出现,吓得几个家伙一激灵,等到听了托钵僧的话,那个真道三阶的早已颤颤惊惊地站起身来,拱手施礼,抖抖地问道:

“敢问上仙与我们莫陵仙君可是认识?”

托钵僧笑道:“你不用害怕,也不用说废话来套老衲的话;我本是莫陵的道友,与他一起来自第二重天世界。”

那真道三阶修仙者听了,顿时就如见了亲娘一般,是赶紧跪下叩头,流着眼泪大诉其苦!

听了半天,托钵僧才明白,原来莫陵仙国早已被一个女修仙人给灭了,这帮人原是莫陵仙国抓来的“子民”,如今都是“自谋生路”的“野修”了。

托钵僧不明白的是什么叫做“野修”啊?那真道三阶又为托钵僧解释:“我等无国无家,无门无派,也无人指点看顾,是自己摸索的修仙者,即‘野修’是也。”

托钵僧哈哈笑道:“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散修’、‘散仙’吗?你们倒也会创造名词儿啊!既然你们现在生存都艰难,得了,都跟我走吧!”

于是乎,黑钵内世界的下方大千世界里,就有了第一批居民,原始修仙者了。

托钵僧驾驭黑钵,继续往妖域飞去,于路上也是暗思不已:听这帮真道修仙者所言,那女修仙人甚是厉害,是个高得不能再高了的大能高手!这个女修仙人,究竟会是谁呢?

托钵僧猜测不出,当然,要怪就怪这帮“原始居民”了,他们既没有神识成像的本事,又把那烁珠娘吹得高过老天,吹成了一个大能高手,以致使托钵僧再也想不到那下狠手灭了莫陵等人的,居然是烁珠娘!

却说托钵僧驾驭黑钵,飞行在鬼影大沙漠上空,放开了是什么人灭了莫陵仙国之事后,不由得就想到了器灵阿弥得了黄泉池的事情,当时心意一动,托钵僧直入黑钵内世界之阴间世界。

走在黄泉河边,但见浊浪滔滔,水声如雷。在黄泉河的上游,一桥横跨,过了桥,就是一座城池。

托钵僧心中暗道:这个格式布局,脚下这桥,应当就是奈何桥,眼前这城就应当是酆都城了;只是,看气象,好像还不如传说的阴间那么森严有度啊。

托钵僧心中想着,抬脚就进酆都城,哪知才一进城,身边人影乍现,却是孟大厉出现在了托钵僧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主人一到这边,小人便已经感知到了。”

托钵僧哈哈一笑:“老孟啊,我这钵内阴间黄泉世界被你整理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呢,只是,我觉得,怎么气度还不像传说中的阴间那么森严啊?”

“回主人的话,我们差了一样宝贝,所以,作为鬼修天地的阴间,才比那传说中的阴间世界差了一分森严气象。”

“噢,差了什么宝贝?说来听听,或许我能炼制得出来!”

“这个法宝,就是十殿阎王宝座,合而为一,分而为十啊。”

“什么宝座?怎么炼制的?你说来听听。”

“主人,这倒不必炼制,现成的一具,只是不太好取。”孟大厉也不知道怎么炼制,于是就提供了这么一条消息,然后才补充道:“主人,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十殿阎王宝座是怎么炼制出来的。”

托钵僧道:“既然不能炼制,干脆我们就去找那现成的那一具十殿阎王宝座呗。”

孟大笑道:“主人说得是!”

托钵僧却是问道:“老孟啊,你说说,那现成的十殿阎王宝座,怎么就不好取得了呢?”

孟大厉听了,恭恭敬敬地解释道:“主人有所不知,外人都说我们鬼影大沙漠有四大鬼王,其实还有一位,知道他的名字的通共也只三四个,也就是我们四大鬼王。小人不但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的行踪呢。”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问道:“那个鬼王叫什么?行踪何在?”

孟大厉道:“主人,他本名叫做靳侯,因得了十殿阎王宝座,就得了个绰号,叫做阎老五;他只凭那十殿阎王宝座来修炼,手下并不招收鬼兵鬼卒,如同鬼修中的隐士一般。”

“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你们四大鬼王就没有人觊觎他那十殿阎王宝座?”托钵僧感到奇怪:“弱肉强食抓仙菜,不是你们这边的风气么?”

孟大厉听了,尴尬地回答“不是不想,而是得不到宝贝,还要受很大损失啊。”

“为什么?”

孟大厉苦笑道:“因为那宝座厉害,所以他的修为境界不下于我们四大鬼王,我们都是手下有许多部众的,抓不住他,反而还得承受他的报复,我们抗得住他,可是手下的鬼兵鬼卒却经不得他乱杀一气啊。”

“原来如此,我们能不能抓住他,夺了那十殿阎王宝座呢?”

孟大厉笑道:“小人正有此意,若是能将他引到主人您这黑钵里,主人只须一动念,将他打入阴间世界,我就可以保证抓得住他,夺得了他那十殿阎王宝座!”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去抓了他呗!”

于是一主一仆两个,“阴谋”既定,黑钵立即按照孟大厉指示的路线飞去了!

大约飞过了小半个时辰,黑钵停了下来,所停之处,是一处极不起眼的小沙丘,一点儿灵气也没有,只有一粒粒死寂的黄沙,风吹不动,日晒不暖。

孟大厉出了黑钵,身子跃起,就半空中向沙地扑击,双掌连拍,“嘭嘭嘭”地声震人耳。

就听孟大厉叫道:“阎老五,你给我滚出来!”

蓦然,阴风大起,阴风里,沙地裂开一个洞口,洞口里飞出一道身影!

托钵僧早已按预定之计,将黑钵隐形幻化,就如一片沙,紧贴在沙丘上。

此时托钵僧在钵里看那身影时,只见他面色死人一样的惨白,却是身穿王袍,头戴王冠,整个儿地一副王者打扮,还很荣耀的样子,坐在一张破椅子上,是连人带椅子一起飞出了洞口!一眼看去,分明就是个挺烧包的货!

这个烧包货一现身,就狂怒大吼:“姓孟的,你是贼心不死啊你!没事不让老子好好消停消停,又跑来打扰老子修炼,莫非你不怕老子报复你吗?!”

孟大厉呵呵冷笑:“姓靳的,你这个冒牌阎老五,若不是那张破椅子辅助,就凭你那猪脑子,你能是我孟大厉的对手?老子我是没有三把神砂,哪里敢倒反西岐?

今天老子来,就是要跟你痛痛快快地打一架!你要是怕了,就赶紧地把那破椅子给老子坐上两天,说不准儿,老子一高兴,大发慈悲,就还给你了!”

孟大厉这一番话才说完,就见那“阎老五”人坐在椅子上,却是连人带椅子飞起,劈面一掌,直击孟大厉,嘴里犹自喝骂道:

“今天不打得你匆匆投胎忙忙还阳,老子就你吗的投胎还阳去!”

听了“阎老五”的话,孟大厉就跟个撩骚狗似的,一边还击,一边说道:“哎哟,我的个乖乖,你都想投胎还阳了,那还不赶紧把这破椅子交给老子?”

但见阎老五一掌劈出,巨大的骷髅掌白骨森森,犹如干硬的石头做成似的,小山一样往前平推!孟大厉是两足相并,屈膝一弹,身子跃上了半空!

不想阎老五身下那椅子,四条椅腿子也是一屈一弹,弹上了半空,阎老五仍然是一掌前拍,平推而到,当胸直击!孟大厉见了,身形匆匆下降!

就在这一升一降之间,二人都是单掌拍击,刹那间换过数掌!

阎老五身形也追着孟大厉下降!不想孟大厉下降之际,身子突然打横,两只骷髅腿一屈一伸,横扫过来,直击阎老五的腰身!

阎老五是身子在下降中犹自端坐在椅子上,只往后一倒,连人带椅子做了两个空翻,躲过了这孟大厉这一腿!

与此同时,那椅子四条腿,突然化出四条骷髅龙来,分明是咧着龙嘴,来啃孟大厉那腿骨!

孟大厉一声惊叫,身形下坠得更快,先一步落到沙地上,早已是屈腿一跃,挥拳上击,只听得“啪”地一声,两个大鬼修骷髅掌再度相交!

——此时黑钵早已幻形,托钵僧人在黑钵之内,屏息旁观,心中暗道:乖乖,这阎老五也是仙道六阶,但看他坐在椅子上就能跟孟大厉打个平手,看来还是这阎老五要技高一筹啊!

瞧他屁股底下这破椅子,恐怕就是孟大厉所说的十殿阎王宝座吧?要不,为何这阎老五的屁股,总也不肯离开那破椅子?就凭那椅腿子能突然变化出来骷髅龙,也应该就是了!

——黑钵之外,两个家伙是斗嘴加动手,瞬间就是乒乒乓乓地交了数十招!

大约是坐在椅子上,终究不太方便吧?突然间只听长啸一声,就在鬼号啾啾里,阎老五长身而起,收了“破椅子”,和身前扑!

孟大厉却是转头就跑,边跑还边骂:“你他吗的说话不算话,想当年,你不是说,坐着跟老子打就可以了,不用站起来的吗?”

嘿,想不到孟大厉这么一个大鬼王,也有这么不要鼻子的时候!想必当初孟大厉修为境界太也弱爆了,那阎老五才会跟他有个什么“坐着打”的约定。

果然阎老五说话证实了这一点:“你他吗的都仙道六阶,比老子不低什么了,老子还能再死守约定,坐着跟你打?”

阎老五这么一站起来打,孟大厉立刻就落了下风,然而,他与托钵僧是定计在先,虽落下风,犹不认败,骂骂咧咧地边打边逃,就往黑钵幻化做的沙地上来了!

第三百零九章、器灵阿弥再晋阶

词曰:

狂风暴雨信无情,霹雳鬼神惊。重层云破银龙怒,急流瀑,迸溅雷鸣。电浪滔滔浇落,翻成助我修行。

千劫万纪记曾经,历历此心明。一番渡尽劫波后,再回首,气爽天清。长啸声中别去,蓬莱殿里相迎。

——小词调寄《风入松》。

却说孟大厉边骂边逃,那阎老五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狂喝着跟踪追击,一时间满天是啾啾鬼鸣刺耳!

孟大厉呢,是逃三步停一停,回头打上一掌,然后再逃;跑五步停一停,回头骂上一句,然后再逃,跟这阎老五处于若即若离的占斗状态,阎老五怒极恨极,更料不到孟大厉与别人联手算计自己,当时就追击到了黑钵幻化的这一片沙地上来了!

到了地头儿,孟大厉不逃了,立定身形,回身跟阎老五缠斗。

当然,孟大厉处于劣势,这一缠斗,眼看着是要大吃一亏喽!

然而,托钵僧岂会让孟大厉吃亏?

托钵僧心意一动,黑钵现出,钵口大张,孟大厉跟那阎老五缠斗,正是处在钵口处!不容阎老五有何反应,黑钵钵口一闭,那阎老五跟孟大厉缠斗的身形,都掉入黑钵深处去了!

托钵僧心意到处,但见两个打斗的身形,都掉在黑钵内世界那酆都城外了!

酆都城里,有孟大厉手下的骷髅鬼修仙兵,托钵僧亲手调 教训练出来的三千人马——

此时,三千人马出现,布成阵法,立即将孟大厉和阎老五都困在阵中了!

哈哈大笑声里,托钵僧也现身当场:“喂,我说那个靳侯是吧?你赶紧投降,老衲我这阴间世界里,酆都城内,阎王殿上,还有你的一个王位!否则,老衲我叫你粉身碎骨,魂销魄散,连投胎还阳都没有机会!”

“什么靳侯?老子我做鬼近万年,早已忘却了前世阳间的姓名!老子就是阎老五!凭我这张椅子,谁能让我粉身碎骨魂销魄散?”阎老五不屑地说道。

托钵僧哈哈大笑:“你可要给老衲听清楚了,我再跟你说一遍,这里是老衲的法宝内空间世界!此地是我这法宝内空间世界的阴间世界,你这个烧包货连逃走都不可能,还跟老衲我胡吹什么大气啊?”

阎老五早已察知黑钵的品阶只相当于仙道二阶,闻言轻笑,鄙视道:“区区二品灵器,就想困住我阎老五?”

说话之际,阎老五反抗了——他果然也是有两把刷子:只见阎老五一声大喝,椅子飞出,竟是盘龙大椅,那四条骷髅龙,宛如活物,攻击起来!

阎老五此时也是奋力进攻!孟大厉领着鬼修仙兵,竟是防御多,攻击少!

一时间,黑钵内世界震动起来!

阿弥的声音早已在托钵僧心底响起:“主人,这家伙不难对付,但是那盘龙椅子法宝厉害,品阶远高于我,我一时吸不动它的灵气,制服不了它呀!”

却说黑钵内震动,犹如一场扯天连地的大地震,早已惊动了黑钵内空间世界大殿里的修仙者们了!

且不说这些修仙者们惊惶不安,却说陆三丫被惊醒之后,展眼向下方世界一望,哟!隔着人间世界,在那阴间世界里的破椅子,竟是什么怪物?破椅子上居然还盘着四条骷髅龙,都是张牙舞爪的,可不正是引发这“地震”的“罪魁祸首”么?怎么地阿爸和孟大厉领三千骷髅鬼修仙兵还收拾不下他?

陆三丫一咬牙,心中暗说一声“拼了,大不了再昏睡一回!”抬手就将自己所得的红绫法宝给祭了出去!

阎老五催动自己的法宝,也就是那“破椅子”,眼前的盘龙椅,孟大厉抽说的十殿阎王宝座,全力反击之际,正与对方斗了个平手,一时不能挣破束缚,无法冲出黑钵——

说起来,阎老五主要仰仗的,还真就是法宝十殿阎王宝座,然而,红绫却是八品灵器,听其名字,便知不俗——前文交待,此绫名曰“混天绫”,“混天”二字,哪里是随便命名的?

当时混天绫飞到,直接绑缚那盘龙椅子——有黑钵束缚之力在,又且混天绫也是天生异宝,于是乎,一时间竟然真个儿地将盘龙椅子束缚住了!

阎老五一见自己的法宝被束缚住了,当时大惊,再想收回自己的法宝,可就难了:

一来呢,黑钵之内,托钵僧、孟大厉,以及三千骷髅鬼修仙兵,哪里肯让?

二来呢,特别是那器灵阿弥,如同吃了亏要报复一般极尽全力束缚之,再加上一个混天绫的绑缚之力——

于是乎,阎老五的希望,就只能化为失望了!然而,失望还不算他的心沉到了底儿,绝望才是!

阎老五就如同坠入冰窟里一般!绝望呀!

孟大厉却是在攻击的同时,早已向托钵僧叫道:“主人,把那椅子弄到城中阎王大殿里,安放在大殿原座位上,快啊!”

托钵僧听了,心意一动,只见那盘龙之椅,包裹在红绫里,直直地飞入酆都城阎王大殿里,“砰”地一声,就落在那大殿正中之阎王座案后面的座位上了!

阎老五不甘地大叫:“姓孟的,你们好卑鄙无耻!”

孟大厉早已是哈哈大笑,向三千鬼修仙兵们喝道:“儿郎们,困住他阎老五!”

三千鬼修仙兵听了,自是不敢怠慢,孟大厉却早已是飞身入了阎王殿,往那椅子上一坐!

那椅子似乎不甘心,似乎不认这个孟大厉这个新主人,犹自将孟大厉往上弹出!

孟大厉一咬牙,半空里暗运仙家鬼修灵气真元,包着自己的屁股,狠狠地往下一坐,就如万千巨石从天而降,直落在椅子上,压得椅子腿都陷入坚硬的地面二寸深!

于是这十殿阎王宝座,眨眼间现出原貌:一张盘龙大椅,大如龙床,乃是十椅连体为一,连盘着二十条骷髅龙!不过,此时那些骷髅龙,都如同是椅子扶手靠背上的雕刻一般,不见一丝动静了!

酆都城外,阎老五在那椅子被孟大厉收服的同时,“啊”地长声惨号!不过,那凄厉惨号,在托钵僧听起来,只是鬼鸣啾啾罢了。

转眼间,三千鬼修仙兵已经控制住了阎老五,托钵僧正要逼降这个仙道六阶鬼修大高手,却是黑钵内空间世界又一番大震!

托钵僧心意到处,了然于胸:原来是得了十殿阎王宝座之后,黑钵内世界之阴间世界完全成形!

那十殿阎王宝座,自然而然地释放出了灵气能量,来修补这个阴间世界,此时此刻,果然是只见这阴间世界,气象森严!

孟大厉主管这阴间世界,得了这十殿阎王宝座,实如黑钵得了一般无二!当时黑钵法宝品阶上升,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的心底响起:

“主人,我要晋阶仙道三阶了!”

托钵僧高兴啊!于是心意一动,告知阿弥,你自行掌管黑钵,渡劫去吧,主人我先把这个仙道六阶鬼修大高手阎老五给收了做血誓奴仆,他比同是仙道六阶的孟大厉还厉害哩!

先不说黑钵渡劫,且先说托钵僧要收服这阎老五。

失了法宝十殿阎王宝座,阎老五似乎就变弱了,不过片时,就被三千鬼修仙兵控制住了,那孟大厉,也在收服了十殿阎王宝座之后,前来助战。

阎老五还想负隅顽抗,孟大厉笑道:“阎老五,如今你没了十殿阎王宝座,在我主人这法宝空间世界里,在主人安排我掌管的阴间世界里,你还能蹦哒到什么时候?赶紧投诚才是你的最佳选择!我家主人慈悲为怀,你还是不要自误了吧!”

阎老五虽然心中已经怕了,但是啊,长期拥有十殿阎王宝座,在鬼影大沙漠里,那高高在上,独来独往,自大自尊的修炼生涯,使他形成了孤傲性格——此时乍然让他低头服输,他哪里肯?

只听阎老五一边挣扎,一边说道:“想让我低头服输,没有门儿!”

托钵僧哈哈大笑,抬手一指黑钵外面,说道:“阎老五,你看看外面的法宝天劫吧!”

托钵僧心意动处,阎老五不由得随托钵僧所指方向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还零一小跳:乖乖!这是什么法宝?这是什么天劫?哪有这样渡天劫的呀?!

孟大厉并三千鬼修仙兵也都不由自主地往外看去,哟!这真是直把人吓死也么哥!

只见黑钵外面,天色一会儿黑如浓墨,一会儿亮如日曜,那天劫雷电,就如瀑布一般,是扯天连地地往下落,落成了狂野的雷电瀑流!

别人的天劫都是一波一波的天劫雷电往下落,阿弥这天劫就如将天劫雷电倾盆往下倒!又如似天地之间有一条天劫雷电河流,远自天上而来,奔腾下注,注入黑钵之内!

阿弥所渡之天劫,气势极是惊人,却是一点儿没有那些修仙道友们所记录的那种细节上的精彩味道儿!除了吓人,只是个吓人!

阎老五看着这天劫雷电,吓得呆了,二目直瞪,不发一言,早已停止了反抗挣扎;三千骷髅鬼修仙兵与孟大厉也是一样,都是大张嘴,不敢喘气儿,早已停止了对阎老五的攻击。

其实托钵僧自己,内心深处也是震撼无比:乖乖!不得了不得了!老衲我这法宝才真正地当得起“法宝”二字啊!

托钵僧虽是心中也极震撼,却是不失时机地问道:“阎老五,你服是不服?”

哪知阎老五听而不闻,没有反应!

托钵僧一时不明所以,大喝一声,怒道:“阎老五,你是死人吗?回答我的话!老衲问你,你投降不投降?”

不料这一声问过,阎老五就如同突然还了魂儿似地连声答道:“啊,我不早已就是个死人了嘛,哎哟!我,我这个,啊,我服,服,服了!您这是什么法宝啊?怎么这么厉害啊?莫非是传说中的诸天圣器法宝?”

托钵僧哪时知道什么是“传说中的诸天圣器法宝”?然而此时,他却也是黄鼠狼趴在磨道里,冒充大尾巴驴,强不知以为知地笑着说道:“是啊!老衲这法宝,当然是诸天圣器法宝喽!”

一听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诸天圣器法宝”,那阎老五当即就叫道:“好好,我愿意认你做主人!不过,掌管阴间世界,还请主人也分我一点儿权力!”

托钵僧听了,反倒是一时莫名其妙,还傻傻地缀了一句:“你真的愿意?”

第三百一十章、这瞬移果然厉害

词曰:

急似流星飞箭去,一转眼,人何处?风驰电掣超光速。白驹轻纵,惊鸿飞渡,刹那千山路。

东君照暗西天暮,月镜轻追带霜兔。寂寞嫦娥舒袖舞。仙歌听罢,沉吟未悟,烂断山樵斧。

——小词调寄《青玉案》。

却说阎老五同意投降,托钵僧反而一愣,没想到此番劝降,竟是如此容易!于是乎托钵僧当时还傻傻地缀上一句:“你真的愿意?”

阎老五尚未回答,器灵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的心底响起:“主人,我已经很厉害了,现在他要是不投降,我立马就能吸干了他!”

托钵僧还未来得及在心底回答阿弥的话,阎老五已经连声答道:“愿意愿意,小的是真心愿意!”

托钵僧正要回答阎老五的话呢,器灵阿弥的声音又一次在心底响起,颇有惊喜:“主人,我领悟了新的神通啦!”

托钵僧顾不上回答阎老五,先行询问阿弥:“阿弥,你先是得了一个神通叫做‘吞噬’神通,这一回又得了什么个大神通?”

“主人,我现在得的这个神通,叫做‘瞬移’!”

“什么是‘瞬移’?”

“主人,这么说吧,如果一秒钟可以分为六十个‘忽’,那么,我在一‘忽’的时间里,可以挪移千里!”

“啊呀!这可是比风遁快了不知多少倍啊!”

“嗯,主人,我这才只是刚刚得到这个神通,我似乎感知到,这个瞬移神通,修炼好了,可以瞬间挪移万里呢!”

托钵僧听说可以瞬间挪移千里,就已经很高兴了,此时一听说随着进步,可以瞬间挪移万里,更别提心头的惊喜了!然而,没有最惊喜,只有更惊喜!

阿弥谝功似地又向托钵僧说道:“主人,我的吞噬神通到了最高境界后,可以吞噬一切,我估计这瞬移神通要是到了极境啊,可以在眨眼之间,到达一个诸天世界之内的任何地方!怎么样,主人,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托钵僧心底里神识传讯夸赞阿弥,却是忍不住咧开一张和尚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这笑声,笑得阎老五莫名其妙。

托钵僧看着阎老五莫名其妙一脸懵的样子,当即说道:“好了!你也别奇怪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老衲我只是心情高兴,偶然笑笑罢了——我问你,老衲要你做我的血誓奴仆,你做不做?”

“主人要小的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主人不赶小的走!”

托钵僧诧异:“你是说,我现在赶你你也不走了?”

“是的,不走了,主人!我阎老五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托钵僧心中嘀咕,当时心意一动,阎老五出现在黑钵之外,自由了!

哪地知阎老五果然不想走,就在原地,鬼鸣啾啾地大叫:“哎,主人呐,我说话算话,说不走就是不走了,你怎么反而说话不作数了呢?”

不料一声喊过,阎老五觉得眼前景色一变,又已是身在黑钵内世界之阴间酆都城外了,托钵僧、孟大厉,还有三千鬼修仙兵,都是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阎老五大见窘迫:“主人,您刚刚是考验我吗?我阎老五是经得起考验的!”

托钵僧道:“嗯嗯,阎老五,你怎么就突然之间,这么铁了心要跟定了老衲我了呢?”

阎老五尴尬地笑道:“主人,你这法宝是诸天圣器呀,我只要呆在这里,将来是不须担心,自然而然地就能修成大能高手,我又何必到外面的世界里去自讨苦吃呢?”

原来如此,托钵僧心头恍然大悟,内心倒也隐隐地期盼起来了,只盼自己这黑钵,果然就是诸天圣器法宝了。

托钵僧心里这么想,嘴里却是说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阎老五,你果然聪明啊!”

阎老五连声道:“小的得遇英明的主人,当然要聪明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将阎老五交给孟大厉处理,说道:“老孟,你看着给他安排个阴间职务吧。”交待了这一句,托钵僧不等孟大厉回答,飞身而起,心意一动,回到了黑钵内世界大殿里了。

早有那逃难修仙者,并一帮子女修仙兵侍卫们,也包括那两位“丹痴”师兄,还有那“哑巴”徒弟玉玄机,一众人等在大殿里围成了一圈儿,议论纷纷。

厉文山早已是向托钵僧开腔了:“明尘道友,三丫道友突然昏厥过去了!”

托钵僧道:“人呢?”

厉文山道:“萨小蛮道友把三丫抱回房间里救治去了。”

两位丹痴师兄也忙忙说道:“师弟,依我们看,她应该是仙家真元灵气突然透支才造成的昏厥,刚刚我们已经让萨道友给她喂了培元丹了,只是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托钵僧笑向诸人说道:“两位师兄果然是丹道神明啊,三丫她是动用了法宝混天绫,帮我降服一个仙道六阶大鬼修高手,才导致昏厥过去了的;厉道友,诸位道友,你们不必担心。”

托钵僧话音刚落,就跟验证似的,萨小蛮来报:“国公爷,少夫人醒了,并无大碍,此时服过了培元丹,正在用功修炼。”

托钵僧笑道:“好,好!诸位道友,我还得带你们赶路;不过,有两个好消息要跟你们说,一条是,我们很快就能到了那天涯路口了,时间上将缩短甚多;另一条就是,阿弥说了,你们可以在我这法宝内世界里修炼了。”

众人自是十分高兴,特别是第四重天和第五重天世界里来的逃难修仙者们,当时都是纷纷静坐修炼,心头欣喜。

当然,也有好多人听了托钵僧的话之后,并没有进行修炼,而是往黑钵外面看,但见外面的世界里,黑钵掠过那万物,连个影子也不留,只是一闪之际便已消失,都纷纷惊叹——

哎哟喂!托钵僧天王,这就是瞬移吗?速度真是快得吓死人哪!

托钵僧心里高兴,煞有介事地向惊叹的人们说道:“对啊,这就是瞬移!我跟你们说啊,这瞬移,在一忽的时间里就是上千里啊!你们可知道一‘忽’是多长的时间吗?”

诸人摇头,答曰“不知道”;托钵僧哈哈笑道:

“一秒钟里有六十个忽,也就是说,一秒钟的时间里啊,我们瞬移了六万里,一分钟的时间,我们能赶三百六十万里路哟!厉害吧?半个时辰,我们可以走过两亿一千六百万里的距离!哈哈哈哈!诸位,要不了多会儿,我们就能赶到那天涯路口啦!”

却说那些静坐修炼的家伙,本也没有真正入定,此时听了托钵僧的话,不知是什么人带了个头,鼓起掌来,于是乎,一时间,掌声如大海波涛,一阵又一阵地响起在黑钵内空间大殿里。

却说黑钵全速行进,不过分分钟的时间就飞出了鬼影大沙沙漠,直入了大雪国的境内。

在鬼影大沙漠和妖域的边界上,托钵僧果然看到了下方的战场:

沙场这边是大雪国的仙兵队伍,营地里的仙兵们,那都是盔明甲亮,进退有据,训练有素;

沙场另一边,就是鬼王们所统之鬼修们了,鬼修们也都在临时拼凑出来的营地里,却正如一盘散沙,各自行动,不能协调配合,显得满营是混乱无序。

托钵僧心中暗思:按理说呢,我当先到这里去调查调查,打探情报;不过,我这黑钵,瞬移起来速度极快,我且把这第四重天和第五重天里的逃难修仙者们送到天涯路口去,再返回到这里,也要不了两个时辰,嗯,我还是先把这帮人送走为是!

托钵僧主张既定,心意到处,黑钵越过空阔的战场,直往北飞。果然不出托钵僧所料,也才不过是一个时辰多一点,黑钵飞到了大雪国的北端边境,半周山和陷空山之间。

此地离天涯路口,以黑钵的速度,那也不过是呼吸间的工夫了。厉文山向托钵僧赞道:“明尘道友,这瞬移果然厉害!厉害啦!”

恰恰当此说话之际,黑钵外面,见得一道人影闪过!托钵僧心意一动,向厉文山说道:“厉道友,刚刚外面的那个人,可不是那烁珠娘么!”

厉文山点点头,也说道:“我没看清——她来这儿做什么?”

托钵僧心意动处,黑钵早已是立即慢了下来,隐了行踪——

厉文山没看清,是因为黑钵速度太快,也是因为他的修为境界没有达到那个高度。原来那身影,托钵僧作为法宝本主,不受黑钵速度对视界的影响,因而看得清清楚楚,这不是烁珠娘,又会是哪个?

烁珠娘怎么到了这里?托钵僧心下暗暗忖度,一时不得其要领。

烁珠娘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事情,可就是合了一句老话,叫做“小孩子没有娘,说起来话就长喽”——

这个事情,还得从李诗剑那儿说起。当日李诗剑遇刺受伤,伤势很重,那是指修为方面的,而皮肉外伤,那却是好得极快,毕竟他也是个灵道七阶的修仙者嘛,何况作为大雪国国主的丈夫,大雪国的李天王,大雪国仙兵诸军之统帅,岂能没有人好好照顾他?

李诗剑外伤虽愈,一时间却是不能参加战斗的了,当然,指挥战斗,却并不成问题。

大雪国国主薛小妹,虽然不太关心俗务政务,却是很上心李诗剑的,关乎李诗剑的事情,薛小妹的精明才智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薛小妹劝说李诗剑,让他服用国库里所收藏的那些妖修内丹和魂晶,提高自己的修为境界——唯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应对别人的行刺呀!

李诗剑呢,心头一番盘算,也觉得薛小妹说得有理,于是开始了服用那大量库存的魂晶和妖修内丹。

说起来,这混乱世界里的修仙者,妖修也罢,鬼修也罢,包括那人族修仙者,都想抓仙菜,图的不就是这魂晶和内丹吗?服用这个,可以迅速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呀!

在薛小妹的催促下,李诗剑服用了大量的魂晶和内丹,结果是短期内,连升两阶,跨进了灵道九阶了!

眼看着再服用一部分魂晶和内丹,李诗剑就可以跨进仙道境界了,薛小妹却又迟疑起来了:一旦这个亲爱的丈夫,修为境界赶上我了,那么,在下一步的晋阶渡劫时,他就有可能发现我给他种下的血蛊情种——

那时候,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他要是发现了我压制掩盖了他的部分记忆了怎么办?他的心里,最初喜欢的,明明就是那个翠姑哟,她可是他的师妹呀!要是他省悟过来了,把本女王抛弃了可怎么办啊?

薛小妹烦恼起来了。李诗剑不明白薛小妹的烦恼之所在,当然是小心询问,表达丈夫对妻子的体贴安慰啦。

第三百一十一章、烁珠娘丧心病狂

词曰:

世间凡木也开花,一样绽芳华。东风竟是无拘禁,凭心意,吹落尘沙。叫破黄莺残梦,任随流水天涯。

天心数理莫嗟呀,磨剑便行侠。龙泉在手气勃发,问青帝,谁许由他?定斩风婆头落,不容舞爪张牙!

——小词调寄《风入松》。

却说薛小妹又巴望李诗剑的修为境界提高,又担心李诗剑修为境界提高了,最终会发现了血蛊情种的事情,这正如是:“欲寄征衣君不还,不寄征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哟!

薛小妹左右为难,烦恼担心,终于是忍不住地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你说过的,夫妻之间是不能相互背叛的……”

李诗剑揽着薛小妹的腰,说道;“怎么啦,我亲爱的女王,我的国主陛下,老婆大人?”

薛小妹道:“喂,丈夫,我相信你;你是不会背叛我的吧。”

李诗剑也说道:“小妹,你是越来越懂事儿了,我喜欢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背叛你呢。”

李诗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疑惑,好端端地,小妹她怎么会想起问这么个问题呢?

然而,疑惑也只是一瞬间,毕竟瞅着薛小妹时,李诗剑就会犯傻!毕竟那情种血蛊,是有着它的作用的。

薛小妹换了一个话题:“喂,丈夫,我听人家说,过多地食用那什么魂晶和内丹,可能会有丹毒呢。”

李诗剑笑道;“除了自己静坐修炼吸收天地灵气,别的么,服用什么都不宜过量,过量了都会有副作用,甚至是反作用——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现在是灵道九阶了,对付仙道二三阶也都是可以一战的了,我估计,凭沙四马棒那样的灵道九阶修为,再想行刺我,那也是‘鸡蛋吹哨子——没有门儿’!”

薛小妹倚着李诗剑,轻抚着李诗剑的脸,说道:“喂,丈夫,我知道啦。我是怕你服用得太多了,出现不适嘛。我舍不得你很久了,丈夫,你要说话算话,永远对我好!”

其实薛小妹清楚,自己手中那冰魄银莲的叶子,恰恰是有着特效的化解丹毒的作用的。

然而,薛小妹真的是很烦恼,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别管自己这个丈夫是哄来的还是骗来的,抑或是拐来的,总而言之,他是自己的丈夫,让给那个翠姑?怎么可能!

薛小妹总是显得不开心,李诗剑劝说道;“小妹,你这几天,老是显得心事重重的,怎么啦?”

薛小妹道:“喂,丈夫,人家不是担心你嘛。”

李诗剑听了,心中感动,笑道:“没事儿,遇刺之后,我也想过了,下一步,我们就不直接出手参战了;至于那谢空微阵四十九人,暂时全部关押,等我们一统妖域之后,再把他们放了,也就是了。还有那个季尚,一时间查无此人,也不妨放一放再解决。”

——李诗剑养伤期间,那妖域几大势力,在烁珠娘游说之后,果然联合起来,进攻大雪国了。

初时李诗剑还不能指挥战斗,全权交付大国公王一权指挥,大雪国一时间应付吃力,等到李诗剑出面指挥战斗,以训练有素之仙兵,对付一群乌合之众,那自然是连战连捷!

这下子,大雪国诸仙卿大臣们,更是敬佩他们的李天王了,在他们的心眼里,李天王的威望,其实已经超过了国主女王薛小妹。

这种情况下,李诗剑指挥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一支军队嘛,总得有它的灵魂,这灵魂,就是军队的领袖,李诗剑,就是这大雪国仙兵的灵魂!在李诗剑的指挥下,大雪国仙兵顺利攻破各方,一统妖域,而那些被抓的妖修首领的审讯中提供的供词里,都牵涉着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烁珠娘!大雪国国主薛小妹早已大怒,于是乎国主令下,薛小妹要在整个儿妖域,悬赏捉拿烁珠娘那个贱人!

到了此时,烁珠娘也就只能做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烁珠娘才不会那么傻,跑到大街上让人喊打去,她有随身仙府,可以隐身。

烁珠娘凭借自己的随身仙府,时隐时走,在无法联系得上谢空等人的情况下,就悄悄地投奔到李尚这儿来了。

此时李尚早已得知了烁珠娘被国主通缉之事了,见了烁珠娘到来,那也是吓得脸色苍白。

然而,上贼船容易下船难,谁叫你李尚上了烁珠娘的贼船?烁珠娘早已拿住了李尚的把柄,从烁珠娘这边来说,她是既有制服李尚的物证,也有制服李尚的姿色呀!

此时的李尚,面对烁珠娘,就如同面对一个大山芋,一个既烫手又诱惑死人的大山芋哟!莫非烤红薯的魅力,就是烁珠娘这样子的?怪不得有一支歌,词儿是这么唱的:抱一抱哟抱一抱,抱着俺的烤红薯笑弯了腰。

然而李尚此时,笑也只是苦笑,毕竟烁珠娘可不是烤红薯,不是那么容易吃下去的!

烁珠娘呢,远比李尚经多识广呀,一见李尚有些不可靠了,当即略施采药大法,于是乎,李尚就心甘情愿地做了裙下臣了。

李尚作了烁珠娘的血誓奴仆之后,哪里还敢不忠于这个百媚银娃?当时李尚又给烁珠娘出主意:“亲爱的、尊敬的百媚女神,要不这么着,你就凭那随身仙府,在这边隐蔽地躲一躲,一年后,天涯路口可以通行了,您去那下位世界里,不就安全了吗?”

烁珠娘听了,似笑非笑地问道:“心肝儿,我去了,你去不去?”

“去!去!我一定去!女神去哪里,我李尚就跟到哪里!”

按说呢,李尚这个主意虽不甚高明,却也着实有效,一来呢,大雪国是通缉烁珠娘来着,然而烁珠娘有随身仙府,不是好抓到的,二来呢,大雪国另有要事,李诗剑夫妻两个,一时也顾不上再查那“季尚”是哪个官员何许人也。这就足够李尚和烁珠娘等到天涯路口开启的时间了!

只是,这世间事,多是人算不如天算,烁珠娘的行踪,嘿,一不小心,落到了托钵僧的眼里!

托钵僧并不知道烁珠娘在妖域这边所经历的事情啊,他本是无意跟踪一下看看而已,哪里知道这么一跟踪,却是让烁珠娘暴露了呢?一饮一啄,皆有前定,既有前因,便有后果,其是之谓乎!

却说烁珠娘,本是回半周山祭神大殿,找李尚索要修炼物资,如灵石、魂晶、内丹什么的——

然而李尚虽然享受大雪国提供的修炼物资,却也是很少,想想看吧,大雪国天王李诗剑遇刺之前,都舍不得自己服用,由此也可以看出,李尚所得修炼物资甚少,也是有原因的了——

大雪国库存修炼物资少嘛!这也是大雪国要攻打鬼影沙漠的原因。无他,李诗剑发大心愿,要像天阵仙国那样,用阵法覆盖国土,主要是覆盖保护原来的那些大、中、小型势力的据点。

只要阵法覆盖保护住了这些地方,那么,在阵法的保护下,既有灵气可供修炼,也可以避免那每三百六十年一次的“狂奔大潮”——那狂奔大潮,可都是低阶妖修,以及其他族类低阶修仙者们不自觉地“裸 奔行为艺术”啊!

要布置那么大的阵法,岂能不需要材料?有人报告天王李诗剑:鬼影大沙漠里,有四大鬼王,他们当中,有个什么大鬼王拥有天材地宝,是可以拿来布置阵法用的,据说那玩意儿能自提供大量的灵气哪!

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那要是拿来做阵基,该多厉害啊!

于是乎,大雪国李天王于是就枕边儿上报国主,国主哪还能不同意?于是乎,大雪国兵临鬼影大沙漠,“寻宝”来了!

——话说回来,再讲烁珠娘这边——李尚所能得到的那么少的修炼物资,自己却是顾不上享用,都拿来奉献给他那百媚女神烁珠娘了。

烁珠娘得了修炼物资,嫌少,却也没有办法;又且是这一段时间来,倍感压抑,心情特别不爽,只想找个什么人来出一口那芳心中的恶气!

烁珠娘的随身仙府里,虽有那莫陵王族的莫忆等人,包括那象族妖修、万象城的向问坤作为其裙下臣,为其解闷儿,但是,这帮子家伙,面对烁珠娘时,比李尚还唯唯诺诺,也不能令烁珠娘开心。

烁珠娘心情不爽,终于是恶向心头起,恨往胆边生:“老娘我要给你大雪国添点儿乱子,叫你们吃不安睡不安地才趁了老娘的心意!”

怎么给大雪国添乱子?烁珠娘也考虑清楚了,大雪国,毕竟是初统妖域,国内治安问题,毕竟还不是一下子就完全好转了的,老娘就搞你个治安问题!

怎么制造治安问题,烁珠娘也考虑得清楚:对妖修仙兵下手,或者是对某个祭神大殿下手,那都会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

自己要下手,就拣那大的凡人村庄下手,那村庄里,不过是两三个祭神管理,凭那两三个祭神,都不过是灵道七八阶,自己很容易就搞定,至于村庄里的凡人,给他来个屠村,更也不会暴露自己的!

烁珠娘想到就做,一番掂量思考,就选择了一个目标,这村子,不在半周山和陷空山祭神李尚的辖境之内,不会给李尚带来风险,反而倒可以转移视线,让李尚在大雪国里呆得更安全些,如此一石二鸟的“好事儿”,何乐而不为?

烁珠娘算计清楚了,立即行动,然而,托钵僧恰恰是在这个时候到了,并且发现了烁珠娘的行踪!

托钵僧并不知道烁珠娘是要做什么的呀,当时驾驭黑钵,无声无息地隐蔽跟踪,但见烁珠娘是急速风遁,却不走空中,而是贴近地面疾飞!

托钵僧哪里知道烁珠娘这样贴地疾飞,是为着便于藏匿呢?但见烁珠娘疾飞了一阵子,出现在一处村庄的村头。

烁珠娘现身村头,早有那村中祭神已被惊动了,迎到村口,大声喝道:“你要做什么?”

那祭神一声喝过,村子里的人们都涌了出来,还如以前那样习惯性地叫嚷:“哪里来的异端?”

烁珠娘轻扬手中那伪造的国主印信,叱道:“传大祭神命令,全村人等,抓紧集合!”

那村中祭神,为何认不出烁珠娘来?原来烁珠娘也不是傻子,大雪国在全妖域之内通缉自己,这一番露面,岂能不幻化容貌,改变一下形象?

当时那祭神要查看印信,哪知烁珠娘抬手就是一巴掌打脸:“你他吗的够资格查看老娘吗?”

乖乖,烁珠娘这个叫做先声夺人,气势好不嚣张!那祭神挨了一巴掌,反而懵了,不敢造次。他手下的二祭神和三祭神见了,早已是乖乖地招呼了全村人来。

烁珠娘神识暗暗外放,查了一下全村,瞬间查遍,果然是全村男女老少都到了自己面前了,人口还不少哩,足有三千!

于是烁珠娘当时含笑向三个祭神说道:“你们三个,来我身边儿站着!”

于是这村庄祭神闻言从命,乖乖地来到烁珠娘身边,正要站好呢,不想是异变陡生:

那也是乍闻娇嗔,风雷顿作,少哭老喊,男死女亡,一场灭顶之灾突然降临!

第三百一十二章、阎五暂代孟婆职

词曰:

有多少沧海桑田,历历是悲欢。到头终是难免,徒唤那,奈何天。

喝此水,忘今生,了前缘。尽抛因果,痛饮黄泉,早去修仙。

——小词调寄《诉衷情》。

却说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隐了形迹跟在烁珠娘身后,看得清清楚楚,那三个村庄祭神闻言从命,乖乖地来到烁珠娘身边,却只是一抹眼的工夫,就被烁珠娘强行收进了法宝之内!

托钵僧料想那法宝,必然也是空间属性一类的,极有可能也是一具随身仙府——

托钵僧是千想不到,万料不到,烁珠娘这个家伙,居然会对一村子的普通凡人下毒手!

当时只见烁珠娘收了三个祭神,更没有丝毫停顿,抬手一掌,风雷顿起,直击向场中三千多村民!

掌风到处,拍死凡人就如碾死一群蚂蚁一般容易!

托钵僧大吃一惊!

托钵僧反应到也真快,这大约就是战斗中形成的本能反应吧——当时托钵僧脑袋里还来不及思索,却已经是现身出来,催动黑钵,一掠一抄,登时就将那三千多凡人装到了黑钵里!

当然,说是三千多凡人,此时活着的,只有三分之二,其中还有近半是带伤的;那三分之一,却只是凡人的灵魂喽!

烁珠娘也没想到托钵僧会乍然现身,也是大吃一惊;然而,烁珠娘本是有心泄愤杀人,托钵僧的出现虽然令她意外,但她却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时抬手又是一掌,拍向了托钵僧!

托钵僧呢,却是仍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乍见烁珠娘一掌临身,始觉不妙,不由得一声怒斥:“你要做什么!?”

烁珠娘掌势不变,口中娇笑,一脸妩媚:“伯爵爷,这么长时间不见,想奴婢了没有?”

托钵僧哪里想到烁珠娘的为人,竟是十分阴毒?当时不及抵抗,已然中掌!

此时托钵僧,还是灵道九阶,而烁珠娘,却已经是仙道三阶了!这一掌,托钵僧哪里承受得住?

掌力及身,就在托钵僧的胸骨将断未断之际,一股大力涌到托钵僧胸骨受击之处,将烁珠娘的掌力给抵消了!

托钵僧情知这是器灵阿弥在帮自己,然而,托钵僧失机再先,烁珠娘则是得理不饶人,嘿,这下子,可就乐子大了:

烁珠娘当时觉得托钵僧身上突然有一种力道涌来,这力道来得怪异,挡住了自己的力,心中不免也是暗暗吃惊,当即将自己的随身仙府祭出,叫一声“收”,托钵僧是托钵拄杖,就被收到烁珠娘的随身仙府里了!

这一回,不再是老衲的地盘老衲做主,而是烁珠娘的地盘烁珠娘做主了!

托钵僧当时大吃一惊,一见自己落入了烁珠娘的法宝空间里,那也是当机立断——不等烁珠娘发动法宝束缚自己,立即是逃入自己的黑钵空间里去了!

却说烁珠娘,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能如此轻松地将“伯爵爷”收进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心头乍惊乍喜之际,调动随身仙府的束缚之力,就要拿住托钵僧,逗一逗,耍一耍,开开心哪,不想随身仙府束缚之力到处,没了托钵僧的踪影,只剩下一只破钵了!

烁珠娘调动随身仙府的束缚之力来束缚破钵时,却是极为吃力,那破钵,居然有着极强的反抗之力!

烁珠娘觉得自己难以拿住那个小破钵,心头也是瞬间了悟:“哎哟哟,我的伯爵爷,你的随身仙府很厉害的嘛!”

托钵僧躲在黑钵里,听得清清楚楚,却是懒得回答。

烁珠娘就如猫戏老鼠一般地笑道:“伯爵爷,您是慈悲为怀的禅宗一个,哎哟哟,快一点儿出来嘛,奴婢我这只小色鹰又饿啦!”

托钵僧依然不理,如是听而未闻,甚至于关闭了黑钵对外面的感知,专一来安排救治那受伤的凡人。

托钵僧心意到处,两千多凡人,降落在黑钵内世界下方山河大地上,这里,正是凡人生活修行之处,也可以说,就是黑钵内的源初凡人世界,也就是俗话说的“阳间”。

那不幸死去的人呢?其灵魂也是当场被收入了黑钵之内,托钵僧心意到处,那近千灵魂,自是进入了阴间世界。

托钵僧神力到处,受伤的凡人们立即痊愈,他们都听到了一个声音:“你们以后,就在这世界里生活,作这一世界的原始居民罢。”

说话的人,当然就是托钵僧,然而,这声音,却是被那些村民奉为神的告谕——

从此,这黑钵内空间世界里,那原始民族中,就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我们是神所眷顾的民族,我们是神的子民!我们的神,是万能的!他是我们伟大的父!伟大的救世主!”——此是后话。

却说托钵僧当时,安置好了两千多凡人村民之后,就前去那阴间世界查看去了。但见黄泉河河水滚滚,如是流向灵魂的尽头。

托钵僧来到那桥头,只见那近千灵魂,都挤在桥上,排队往前,却是移动速度极缓慢。

托钵僧看向桥那头时,就见那阎老五有精没神、心不在焉地站在桥头,手里端着一只碗,跟一个灵魂说话:“你喝不喝?”

“喝什么?”

“喝什么?黄泉汤呗!”阎老五没个好气儿地回答。

“喝了怎么样?不喝又怎么样?”

“喝了,就把前世的一切都忘记了;不喝,就都还记得。”

“那我还是喝了吧,唉,我宁愿忘记前世!”

于是,那灵魂接过了碗,将那黄泉汤饮下。

阎老五见那灵魂饮下了黄泉汤,劈手夺过碗来,一把将那灵魂拉过自己的身后,头也不转地说道:“你可以进城去了!下一个!”

又一个灵魂走上前来,阎老五问道:“喝不喝?”

……

“喝了,就把前世的一切都忘记了;不喝,就都还记得。”

……

“你可以进城去了!下一个!”

——托钵僧突然省悟:这阎老五,在这儿所作所为,怎么就跟那传说中的奈何桥头那个孟婆似的?

托钵僧一步迈过,到了阎老五的身边:“阎老五,你做什么呢?我怎么瞧你就跟那孟婆似的?”

阎老五吓了一跳,抬起头来,这才看到是托钵僧站在自己的身边,当时停止了跟那下一个灵魂的对话,转向托钵僧参拜,口中说道:

“啊呀,主人,您这么不声不响地突然在小人身边冒出来,可不是吓了小人一大跳还零一小跳!”

托钵僧听了,笑道:“就你?你也能被吓一大跳还零一小跳?别扯了!”

“咳,主人哪,你这么突然冒出来,当然吓人喽。”

托钵僧笑道:“我都到这儿看了你半天了,怎么可能是突然冒出来的呢?”

“啊?我怎么就没有看到主人你呢?”阎老五惊讶。

——原来,到了这个情况下,黑钵内世界虽然犹未大成,但其中的阴间世界却是已经圆满大成了!

在这个圆满大成的阴间世界里,托钵僧作为法宝本主,有器灵阿弥的神通作用在,托钵僧作为“世界主”,来到这下位阴间世界,便是阎老五这样的仙道六阶大高手,也不能直接发现得了托钵僧的存在!

所以,那酆都城里,阎王殿上,那孟大厉,作为仙道六阶的大高手,托钵僧任命的阴间世界掌管者,也只是到了此时,才发现了托钵僧到了城外黄泉河桥边了!

孟大厉赶紧出城来参拜托钵僧,托钵僧笑向孟大厉道:“老孟,阎老五也算得上是一介鬼雄了,你怎么让他来这桥头做这么个差事,搞得跟个孟婆似的?”

阎老五早已放下手中上的事儿,参拜起孟大厉来了。

孟大厉摆手道:“老阎哪,你先参拜主人吧。等我找到了合适人选,你就不用做这份苦差事了,那时我再请主人给你另行安排一份体面的差事,如何?”

阎老五道:“如此我就先谢谢主人,谢谢孟大王老孟您了!”

托钵僧道:“这个,我不过问,老孟你自己看着办吧,怎么说这老阎都是个鬼雄人物,也不要怠慢了他。”

说到这里,托钵僧又笑问阎老五:“哎,我说阎老五,你怎么一个一个地问他们‘喝不喝’的,麻烦不?”

阎老五恭恭敬敬地答道:“主人哪,这些子鬼魂,生前或有留恋,或有悲痛,我既然代替做孟婆这个职事,总也得尽职呀!

那黄泉汤嘛,他们是爱喝就喝,不喝拉倒;谁不喝,谁投胎转世后就得记着前世的悲欢!哪里如我和孟大王,我们是宁愿永远做个鬼修仙家,也不愿再去投胎做人,转世轮回的了!”

托钵僧听了,心头一时怅然——

看来阴间之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只是不知道俺家小棒儿娘,她投胎转世了没有?唉,当时那奈何桥头,她是喝了还是没喝那孟婆汤啊?

或许,她伤心,她难过,她早已喝过了那孟婆汤了吧?若是有一天,我能修炼到那么一步境界,可以找去那样的一个阴间世界里,我还能不能查找到她的踪迹?

或者,她没有喝那孟婆汤,我要不是带着小棒儿一起去看她?

不料这么想时,托钵僧一时间心绪大乱!

后悔、思念,那红尘人世的情丝;看破、放下,这佛门的智慧,一时间两相交缠,竟成千千结矣!

突然间,一声“伯爵爷……”,隐隐传来!

突然间,黄泉河中,似乎有歌声响起,又似有一道身影凌波而舞,隐隐作歌曰——

“有多少沧海桑田,历历是悲欢。到头终是难免,徒唤那,奈何天。

喝此水,忘今生,了前缘。尽抛因果,痛饮黄泉,也去修仙。……”

突然间,似乎耳边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他阿爸,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啊?”

——这一刹那间,托钵僧只觉得心头如遭重锤!

却说托钵僧与孟大厉和阎老五两个正在谈话,孟大厉和阎老五都是乍然感觉到了:咦?怎么主人这眼神中,突然间变得一片迷惘了呢?

当时托钵僧只觉得心头一堵,口中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这血,不仅是鲜血,更是仙血哟。

孟大厉和阎老五都是大吃一惊,正要来搀扶询问安慰,托钵僧却已是摆手说道:

“无妨!我这只是一时心头迷惑所致,吐了这口血,倒也明白过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天下第一厚脸皮

戏曰:

地厚不算厚,天高不算高。金刚钻也是没招,厚脸皮功不怕你发飚。

沥血青锋剑,吹毛断发刀;拿来试过枉心劳,无可如何只好把头摇。

——小词调寄《南歌子》。

却说托钵僧当时,吐了一口血,却并没有继续迷失下去,反而清醒过来了,情知刚刚出现的幻觉,都是有对应之因的,那叫唤自己“伯爵爷”的,可不正是烁珠娘么?

只是那黄泉河上,凌波歌舞的那一个,究竟是什么人?与自己又有什么宿债?

倒是小棒儿娘,自己这做丈夫的,那的确是对不住她,欠她的,总有一天要还的;既有因,便有果嘛。只是,不知那一天何时出现,也不知是怎么个还法。

然而,自己当下,且当加强修炼为上,这一段时间来,自入天阵仙国,自己好像是牵涉俗务的时候多了,专心修炼的时候少了,道友厉文山,如今都快要晋阶九阶了,自己却还是在原地踏步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又不免一时自责:我若不是大意,怎么会被烁珠娘给抓来她的法宝空间里了?如今是好多事情都没法子去做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内心反而不再回避烁珠娘了,她是她,我是我,虽然老衲被她攻陷一次,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的了;老衲我避她什么?!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头坦然,放开了黑钵的感知限制,于是乎,烁珠娘的声音就此不绝于耳地传了进来,都听在托钵僧的耳朵里。

托钵僧回答烁珠娘道:“烁珠娘,你也不要再声声叫唤,老衲我不怕你的魅惑,我有我的随身仙府,你既奈何不了我,我也不会搭理你,你也不用这么掉价!”

烁珠娘呢,听了托钵僧的话,心中也是着急:自己倒是把这“伯爵爷”抓进自己的随身仙府里了,然而,一时却没有真正拿住他的办法,他那个随身仙府,竟是比乌龟壳还坚固,牢不可破呀!

烁珠娘凭借自己的随身仙府来感知托钵僧的钵,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那破钵居然是可以自行增加自身修为的!

烁珠娘心头是又惊讶又担心,惊讶的是,这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成长型法宝呢?若不是,为何它能自动成长哪?

担心的是,自己拿不住“伯爵爷”,长期任凭他这法宝成长下去,那我这随身仙府,终究有一天会被他这法宝从内部打破呀!

若是黑钵在烁珠娘的随身仙府之外,任她烁珠娘的修为境界有多高,都是不可能察觉到黑钵的自动成长的,毕竟这成长的速度,是极为缓慢的。

然而,修仙者自有无穷岁月,还怕到不了那一天吗?

烁珠娘眉头一皱,另换角度,跟托钵僧大谈起法宝炼制之道来了。托钵僧听了烁珠娘的话,心头也是惊讶:哟!瞧不出来啊,烁珠娘对于炼制法宝,倒还是懂得挺多的哪!

其实托钵僧哪里知道烁珠娘跟那心镜上人曾经是有过那么点儿“韵事儿”的呢?烁珠娘所说的,当然是得自于心镜上人——然而,当初托钵僧跑去人家明宗偷学炼制之道,可不正是与烁珠娘“师出同门”了哟?!

不过,在没有弄明白烁珠娘的意图之前,托钵僧是不大理睬烁珠娘的,于是两个人的对话,倒更像是烁珠娘在自言自语。

烁珠娘要套托钵僧的话,打探这个破钵法宝的情况,托钵傍却是想了解了解,这个女人到底懂多少炼制知识,就地拿来参证一二。烁珠娘精明过人,其实托钵僧是多历人间苦难,也不是傻子。

烁珠娘得不到托钵僧的回话,不由得又说道:“伯爵爷,不要以为你吱声,奴婢就不知道你想什么!你在想奴婢的好,对不对?

还有啊,你也不要以为这随身仙府,既然能自动成长,就终究会有一天能逃出奴婢的手心去!呵呵呵呵,奴婢我可是个有耐心的人呢!”

一语提醒梦中人,托钵僧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第一回,是自己驾驭黑钵,不小心陷入了儒宗宗主万法亭的法宝高阳台空间里的;第二回,倒是自己驾驭黑钵,主动钻到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里的;这两回,自己都是逃了出来!

当时,自己从那高阳台法宝空间里逃出来,虽说是万法亭主动放出了自己,那也是自己跟万法亭斗智斗勇的结果,至于从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里逃出来,那则是当时自己的天劫到了,继而就莫名其妙地渡了劫,李诗剑的随身仙府,却是因此被天劫击得粉碎!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里有了个底儿,当即透过黑钵,扬声向烁珠娘道:“烁珠娘,老衲我跟你说清楚了,省得你啰嗦,影响老衲闭关静修!”

“哟!伯爵爷,您可真是翻脸无情啊!奴婢这么热情地您,你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

托钵僧哈哈大笑:“烁珠娘,瞧不出来你还怪有见识的么,居然都知道吕洞宾了!吕洞宾是你哪一个情郎啊?”

“哟,什么情郎?奴婢只有一个情郎,可惜他是个和尚,伯爵爷还吃奴婢跟他的醋啦?”

“哈哈哈哈!烁珠娘,少给我扯那没用的,我跟你说啊,我有两个方法可以出得了你这法宝空间,你也不用嚣张,这也要不了多久!”

烁珠娘听了,心中大吃一惊:啊?要不了多久?我得问问!

烁珠娘道;“哟,伯爵爷,出家人不打诳语,您怎么能尽用大话吓唬奴婢呢?奴婢好怕怕哟!要不,你来摸摸看,奴婢的一颗芳心,被你吓得是砰砰乱跳啊!”

托钵僧听了,情知烁珠娘有打听试探的意思,当即继续说道:“你现在就怕怕,不免怕是早了些儿!

我跟你说啊,到了老衲我跨过灵道九阶,晋阶仙道初阶时,那天劫一降,你这法宝,就要代我受劫,被天劫击得粉碎,到那会儿,你再怕一怕,就是正当其时了!”

烁珠娘听了,心中一沉,乖乖!这倒还真的是让人怕怕!我咋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一时间,烁珠娘没了下文,不作声了。

托钵僧却是继续说道:“还有啊,你说得不错,我这法宝是能自动成长的,到了时候,它会从内部打破你的法宝,那时候,也是你真的要‘好好地’怕一怕的时候!哈哈哈哈!”

烁珠娘听了,心中是咯噔一下子:果然如我所担心的,他这法宝可以自动成长!若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他这破钵从内部打破我这法宝,我可怎么办?我这么把他困在随身仙府里,没想到却成了骑老虎——骑虎难下了!怎么办哪?

烁珠娘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又说道:“伯爵爷,奴婢说您吧,就是没有出息!您跟奴婢好也好过了,现在却还要装什么假正经啊?

伯爵爷,您不知道,周硕猪已经死了,二猪三猪他们也都死了,奴婢在这边也没什么盼头和倚靠了,呜呜呜呜,奴婢在妖域这边呆腻了,想跟您回天阵仙国去了,你直说吧,答应不答应?伯爵爷,您就答应奴婢嘛!您答应人家嘛”

这一番话,若是换个人,那也是要听得怦然心动,然而,托钵僧的心是不会为此而动的。

当时听了烁珠娘的话,托钵僧平平静静地问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你为什么初见时要攻击老衲?”

这个话,直接揭破了烁珠娘的谎言!然而,脸皮不厚,那就不是烁珠娘了!烁珠娘的脸皮有多厚?用托钵僧的话来说,那就是——

“天高不算高,地厚不算厚,烁珠娘一张脸皮,金刚钻也钻不透!”

当时烁珠娘换了招数,一味软语温情,妄图说动托钵僧,哪知说了半天讲了半年,却是无果!

当时,烁珠娘想了想,又一个计划在心底打好了腹稿:

我何不如此如此?若是此计得以实现,那么,他表现得好,我就借他之力,再回那天阵仙国去,倒也省得在妖域这边被通缉追杀;唉,我怎么就没早想到这一点呢?

若是他表现不好了,我就借那个当口儿,或者找个机会出手杀了他,夺了他这个能成长的法宝!

只是,我须得小心再小心,他这法宝,比乌龟壳还坚固,我把他收到随身仙府里了,都还拿他没有办法!而且,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防御力道,我先前一掌,明明是击中了他,却被他反弹回来,没有伤到他呢!

——于是烁珠娘佯装恼怒,怒道:“伯爵爷,俗世男子,也讲究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何况您是个不打诳语的出家人?我问你,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不算数?”

托钵僧笑道:“这可就是有马不骑奇(骑)了怪了!老衲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

原来,人都有弱点,烁珠娘这么一句话,托钵僧不觉是受了激将之计了!

只听烁珠娘说道:“想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托钵僧听了,顿觉不妙,回想当日那事儿,不由得闭了嘴。

烁珠娘道:“想当初,你说不记恨我,可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分明还是记恨在心哪!奴婢究竟怎么不好了?哪点儿对你不好了?我一个女人家,主动把身子交给你,你现在装模作样地不要了,为什么当初你就要了呢?

你当初既要过我,为什么不对我负责?我不管伯爵爷你是不是和尚,我只知道,你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伯爵爷,难道你能说你不是男人吗?难道我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也是过错吗?谁叫你出现在奴婢的生命里,偏偏又是让奴婢觉得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呢?”

托钵僧无语,感觉自己斗嘴,永远不是烁珠娘的对手,当日那事儿,分明是自己中了烁珠娘的暗算,然而那个事儿,反倒是个狗撕羊皮扯不清的事情,就如此时,反而都成了人家的理儿,自己反倒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花花男人花和尚了!

烁珠娘也真是精明,当即说道:“伯爵爷,我现在就放了你,放你之后,要打要杀,奴婢都任您的便!”

说话之际,烁珠娘暗暗戒备,且作好动手准备,将随身仙府控制在隐形状态,以便随时可以隐藏自己、随时可以战斗,人却是站在当地,果然将托钵僧给放出来了!

托钵僧呢?是根本也想不到烁珠娘居然是说放就放,果然放了自己的——当时烁珠娘放了托钵僧,一边是暗作战斗准备,一边是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俏生生站在当场,眼睛盯着黑钵。

黑钵一动,一个大和尚出现在烁珠娘的面前,只见他左手托钵,右手持杖,面上如古井无波。

烁珠娘故作娇媚状,就往托钵僧的怀里扑了过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狗皮膏药贴上了

词曰:

欲问此中困果,不知何故牵连。人说际遇有因缘,似此可当一叹。

冰炭同炉互斗,正邪异路纠缠。狗皮膏药莫相沾,沾上便添灾难。

——戏作且拟《西江月》。

前文说过,烁珠娘也是好打算,若是借托钵僧之力,逃出妖域,回到那天阵仙国去,做个自由民,没事儿偷偷地抓个仙菜什么的,那不也是比往那什么下位世界去逃难要强得多?

若是眼前这花和尚表现不好,自己趁机收了他的小命,夺了他的法宝不也是挺好的吗?

——托钵僧身形一闪,虽是刀杖暂收,右手单掌立起,打了个问讯,却也是有所提防的招式,浑身上下,并无破绽,口中却是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自重!老衲我承蒙你放我一马,就此答应,总有回报之日,也当放你一马!”

烁珠娘见了,一瞧托钵僧虽是单掌当胸打了个问讯,然而周身上下,实无可被进攻的破绽,情知硬取不便,反而撕破了脸皮,不利于达成自己的目的,又容易泄露自己的行踪,当即又媚笑道:

“伯爵爷,您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奴婢我虽是仙道三阶,远高于伯爵爷您的修为境界,却是真心不想对您用强!你就从了奴婢吧!”

托钵僧道:“烁珠娘,老衲已经说过了,今日你放我一马,将来我必也放你一马——你不要多说,我要走了!”

“且慢!”烁珠娘脸色变了,这一回,变得是一脸幽怨!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暂缓一步离开,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烁珠娘道:“不管怎么说,我作为仙道三阶高手,今天不为难你,你就不知道感恩?伯爵爷,莫非你是当了天阵仙国的伯爵,高高在上习惯了,瞧别人总是隔了门缝看——别人都是要看扁的?”

托钵僧道:“阿弥陀佛!你这么说话,老衲何曾是这么一个人,何曾这么看人?”

烁珠娘道:“你若不是这样看人,为何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对的?

你纵然要守你那清规戒律,我究竟又对你有什么妨碍?你也不要说什么将来如何如何,我现在就要你带上我,重回你那伯爵府,跟柳姐姐他们一起,再做你的副侍卫长,难道这也不可以?

你那伯爵府上,什么时候少了女修仙兵侍卫?偏偏她们就可以呆在你伯爵府上,我就不可以?”

托钵僧道:“阿弥陀佛!天阵仙国的伯爵,我已经是不想再继续做下去了,和尚我思悟仙尘,早已想跳出仙尘,隐居修炼去了,又需要什么女修仙兵侍卫?”

“好吧,伯爵爷,奴婢跟你说实话吧——如今在妖域这边,我不但是无依无靠,而且被大雪国通缉,随时都有可能遇难,你到底是救我不救?你要是不救,也就别跟奴婢说那什么‘将来也放我一马’的话!”

托钵僧听了,无奈叹息,说道:“阿弥陀佛!你要我救你!你都是仙道三阶了,老衲也还只是灵道九阶的修为,怎么救你?何况,你出手狠毒,要杀那无辜凡人,一下子害了八九百条人命,这种行为,哪里还有什么人性啊?”

烁珠娘哈哈笑道:“伯爵爷,你是为不你不肯救我找借口罢了!修仙者和凡人之间相比,那是神与蝼蚁相比!奴婢就是有些任性,谁叫他们碍了我的事儿了?”

托钵僧怒道:“胡扯,既然修仙者和凡人相比,就是神与蝼蚁相比,那么,蝼蚁怎么可能会碍得着神的事儿?”

烁珠娘听了,掩面哭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救奴婢啊!佛祖救了鸽子,也没有不救那饿鹰吧?如今你连站在你面前的大活人都不肯救,你还念什么佛经,持什么修?”

托钵僧听了,无奈摇头道:“既然如此,你可要知道,我救你也不难,但是,到了我的法宝空间里,那就是我的地盘我做主,你莫要怪我约束你甚严!”

哪知烁珠娘早有考虑,闻言媚笑道:“伯爵爷,奴婢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怕什么约束甚严?你也说了,在你的法宝空间里,那是你的地盘你做主,奴婢连性命都交给你掌控了!你说说看,若是奴婢不相信你,怎么敢把自己交给你啊?”

这个话,分明是语带双关,托钵僧听罢,也不多说,只道:“你别反抗——注意!”

一抹眼,原地不见烁珠娘,被托钵僧收到黑钵之内了!

烁珠娘进了黑钵之内,托钵僧就开始给她下马威了:“烁珠娘,先前你抓了那村庄里的三个妖修祭神呢?把他们也给放了吧!”

“哎哟,伯爵爷,放了他们,他们可是会把奴婢的行踪给泄露出去的呀!”

“有老衲我在,你的安全不成问题,何必再多造杀孽?”

烁珠娘犹有不甘,却是媚笑道;“伯爵爷,我是怕他们泄露了奴婢的行踪,会连累您啊!”

托钵僧道:“怕什么?赶紧放,老衲我不怕什么连累!”

到了此时,以烁珠娘的精明和乖觉,哪有不放人的?

那三个村庄祭神,修为境界本来也不入烁珠娘的法眼,又且烁珠娘这半天也还没顾得上采他们的药——

托钵僧一句话,烁珠娘放了人,于是乎,那三个家伙,只觉得眼前景色连变,复得自由了!

这三个家伙,一旦得了自由,再看看眼前的村子,空无一人,也是面面相觑,当即上报。

大雪国自有大雪国的联络法,也是李诗剑从那下位世界明宗那边学来的:设置固定的联通符传讯点,这样,从国主发布命令,到传达到大雪国一村之祭神那里,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多时,这消息传到了大雪国的国主丈夫李天王李诗剑的耳朵里了。

那大雪国负责境界治安的仙官,刑部侍郎王之威得了消息:大雪国全境之内,出了若干起敌对妖修搞破坏的事情,诸治安事件中,唯数某某村村民集体失踪为奇!而且那村庄上的三个祭神,被一个仙道三阶修为境界的女修,掳走了一阵子,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回来!

王之威估摸着,这仙道三阶的女修仙人,应当就是大雪国国主令所通缉的要犯烁珠娘,当下不敢怠慢,就来向国主和天王李诗剑汇报:

“报告国主,报告天王,臣估摸着,这个家伙就是通缉要犯烁珠娘!”

大雪国国主薛小妹和天王李诗剑一见那用神识成像法呈现出来的人像,虽未亲见过烁珠娘其人,倒也都跟王之威看法一致:此女必是那个烁珠娘!

于是乎,大雪国一道国主令,其北部诸有关地区立即行动起来了。却说出事的村庄,虽不在半周山和陷空山总管李尚的辖境内,却是毕竟离得不远,李尚当然也接到了国主令。

接到了国主令,李尚一看了那人像,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这不是烁珠娘,还能是哪个?你怎么就不怕暴露呢?莫非是你有暴露癖吗?你不怕,老子我可是怕啊!

李尚得了令,召集手下,装模作样地做了一番分析,然后说道:“我大雪国境内,那通缉犯她是插翅难逃!所可虑者,是我们这边接近天涯路口,我估计,她这是从我们大雪国南方逃窜到了这边的!

诸位想想,那通缉犯,本来是在我们大雪国南部地区作奸犯科的,为什么现在逃到我们这边,十分地接近了天涯路口了?”

妖修的修为境界,到了灵道八阶以上,其智力与人类也没什么差别了,李尚这个话,又是有着暗示意味的,当时与会诸妖修都道:“李总管分析得有理!这个通缉犯烁珠娘,莫非是往天涯路口逃来,想要躲到下位世界去逃难的?”

李尚听了,“啪”地一拍大腿,说到:“对!不错!有理!诸位,你们加强各地巡查,往天涯路口去,这一带十分重要,事关重大,责任也重大呀!所以呢,天涯路口这一带,就由本总管亲自带人去,绝不放走一只苍蝇!”

众妖修听了,哪里有什么异议?一个个都道“坚决服从李总管安排,保证完成任务!”哪里知晓李尚的心思里,另有想法?

李尚心中暗道:“既然你们同意我这个安排就好!一来上报这个安排时,不至于让人疑心我,二来呢,就算烁珠娘她真的被发现了,既是我领队巡查,总也便于我把她给藏起来!”

——当然,大雪国这一番兴师动众搜查烁珠娘的结果,必然是空空如也喽!然而,这一番搜查,却也让李尚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却说托钵僧,让烁珠娘放了那三个祭神,就考虑安排烁珠娘的问题:

让她跟原来的女修仙兵侍卫们呆在一起吧,几个女修仙兵都不乐意;

让她跟那第四重天第五重天来的逃难修仙者在一起吧,烁珠娘自己却又不愿意,理由是,他们是要离开伯爵爷的,我烁珠娘可舍不得离开伯爵爷;

自己的儿媳妇三丫也不喜欢烁珠娘,不愿意跟她呆在一起——听了众女修仙兵侍卫们的介绍之后,嫌这烁珠娘为人不正经;

托钵僧又不可能安排她跟厉文山厉道友在一起,自己也不想跟她在一起,哎哟,这个可是麻烦死和尚了也么哥!

无奈之下,托钵僧也只好让烁珠娘呆在她自己的法宝空间里——此时托钵僧已经清楚地感知到了烁珠娘的空间法宝,就是一具随身仙府——托钵僧心意动处,将烁珠娘连同她那随身仙府,安排在黑钵内世界里一处上不靠天,下不着地的山头上,让她自己修炼去了。

安排好了烁珠娘的去处,阿弥却又向托钵僧说道:“主人,我这个世界,不如就叫做‘阿弥诸天世界’吧?主人,你答应阿弥,用这个名字,好不好?”

托钵僧因为烁珠娘的事情,耽搁了这么大半天,早已是急着赶去那天涯路口了,因此,对于阿弥为自己的内空间世界取这个名字,既有些喜欢,又不甚太在意,当即说道;“好呀阿弥,咱们这个世界就叫做阿弥诸天世界,挺好,挺好!”

——阿弥不作声了,黑钵直飞向那天涯路口去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天涯路口有情况

词曰:

乡国未常栖,父兄难久依。看人间,风雨凄迷。更哪堪悲欢此际?芳樽浅,醉迷离。

回首暮云低,遥观落日西。黯销魂,孤旅深思。多少修仙真放肆,烧包货,有何知?

——小词调寄《唐多令》。

却说这一番往天涯路口来,也要不了多少时候,毕竟黑钵已经可以瞬移了,虽然一忽时间,只才移动将近一千里,但是,从事发地村庄到天涯路口,这么一点儿距离,也不过是分分钟的时间。

当时黑钵到了天涯路口,托钵僧走过这么一段路,心中记得清楚,自有一番感慨,且不多说,只说那第四重天和第五重天来的逃难修仙者们,此时出了黑钵,也都彻底相信了:

“第五重天世界来的托钵僧天王”,果然不愧为那药师天王青眼挑中的徒弟,好一个大仁大义啊!

第五重天来的逃难修仙者们,都是纷纷请求,请求自己的“托钵僧天王”,带领大伙儿一起去那下位世界,托钵僧笑道:

“诸位,去下位世界,你们且在此地耐心等待天涯路口打开;至于我,我是不会去的,我还有事情要做,把这个事情做完了,我也就不再做那天阵仙国的什么百衲公了,或许那时,我会去下位世界拜访你们。”

那第四重天逃难修仙者的首领,也就是那洞冥上人天王,则是代表第四重天的逃难者们,向托钵僧表示感谢!

向托钵僧是恭恭敬敬施礼,一拜到地:“托钵僧天王,老话说得好,事久见人心哪!老夫今天是真正服了你,也真正服了药师天王的好眼力了!”

托钵僧笑道:“洞冥上人天王言重了!我也只是兑现承诺,把大伙儿都带到了这里而已!至于要越过天涯路口,到那下位世界去,听说还得等一年多!

而且啊,我也听天阵仙国的国主和兵部副帅洪信大阵长说了,恐怕太多的超级高手都降临到下位世界,下位世界一旦承受不住,会随时崩溃的呢!”

当时场面,既有序,又有些乱,让众修仙者混乱的是,就这么呆在这里,灵气比在黑钵内空间那阿弥诸天世界里还要稀薄,而且是有一阵子没一阵子的;还有呢,要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干呆上一年多时间,等待天涯路口打开,这不是直把人急死了也么哥吗?

于是这一帮子逃难修仙者中,特别是那来自于第五重天世界里的,居然有人想重回到阿弥诸天世界里去了!

更多的第五重天世界里来的逃难修仙者,十分巴望托钵僧留下来不走!

包括第四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也有人有这种想法的,甚至有人暗暗用神识传讯之法,向洞冥上人请求道:“天王啊,您老人家能不能跟托钵僧天王说一说,请他留下来不走啊?”

洞冥上人天王闻言苦笑,心中暗想——

我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么多的逃难修仙者地一起去那下位世界,极容易引起下位世界崩溃?我难道不知道那下位世界崩溃其实也是一场大灾难?我又怎能不想继续留在托钵僧天王的那个阿弥诸天世界里继续修炼?那里总比现在这里的状况好得多吧?只是啊,这些个话,说不出口呀!

当时当场,正是纷乱之际,远远地,过来了一队人马,一看装束,托钵僧便知这是大雪国的妖修仙兵队伍!

这支队伍,正是李尚带领,巡查到了天涯路口这边的。却说李尚,所率领的一队仙兵队伍,人数共三个微阵一百五十个灵道八阶妖修。

按照大雪国对战斗力计算,对付烁珠娘这样有通缉犯,两个灵道八阶微阵可能对付不了,但是三个这样的微阵,就足够了。

李尚清楚这一点——其实在他看来,不带一个仙兵更好,更便于自己解救烁珠娘,她可是自己的百媚女神哪!

然而,李尚更清楚,若是不按大雪国的这个计算领兵巡查,只怕是自己立马就要露馅了!

话说当时,李尚领着人马巡查过来,远远地看到天涯路口那儿有那么一大群修仙者,几乎都是仙道境界,乖乖!那声势,那叫一个吓死人子哟!

李尚立即命令部下停止前进,立即传送情报:急报!急报!我部有警!天涯路口有情况!有三四万修仙者!绝大多数都是仙道境界修为!突然出现!大规模地聚集在我部辖辖境之天涯路口附近!

这个查个重磅炸那个什么弹一样的消息,当时这消息就惊了天:这条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上报到了大雪国国主薛小妹和天王李诗剑的耳朵里,前前后后,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到!

李诗剑的反应也真是够快的;立即以国主令发布通知——

命令:半周山到陷空山全区内所有仙兵立即集结!

命令:西陵万仙山全区仙兵立即赶赴天涯路口,要边行进边集结,边集结边行军!

命令:黑龙湖全区仙兵立即奔赴天涯路口,要边行进边集结,边集结边行军!

命令:前线仙兵全军后撤一万里,严阵待敌!

当时令下,大雪国境内,各地高层都是一片哗然!

却说李尚发现了天涯路口的数万逃难修仙者们,这帮修仙者,又岂能发现不了李尚他们?

那时,李尚立即率部停止前进,并立即召唤辖区所有仙兵赶来集中!不多时,天阵仙国的国主令也到了,命令李尚,不可妄动,最好能稳住“敌人”!同时,还要求李尚,要迅速探明“敌情”,查清楚“敌人”的目的!

李尚也知道了各路援军正在赶来,但是,那都是“远水”啊,目前李尚面临的,可是“近火”哟!

李尚率部停下,那数万逃难修仙者却都是看定了托钵僧,请求托钵僧下命令。

有的说道:“托钵僧天王,他们人不多,我们赶紧围上去,灭了他们,免得被他们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托钵僧摇头道:“诸位道友,莫急莫慌莫躁!他们是大雪国的仙兵队伍,我们现在围上前去,灭了他们,那也很容易;问题是,大雪的国精锐,也是很厉害的,诸位要在这边等上一年多的时间,一旦跟大雪国闹翻了,这一年多的时间,可不是容易熬过去的!”

托钵僧这个话,其实说得很委婉了,托钵僧心中清楚,若是闹翻了,以大雪国的兵力,这数万修仙者,只怕是难有逃得了性命的。

训练有素的仙兵,那个攻击力,托钵僧是清楚的,毕竟他自己在天阵仙国呆了这么长时间,对这一点,那是清清楚楚;

何况,在他的黑钵里,还藏着一只由孟大厉率领的三千骷髅鬼修仙兵呢!三千骷髅鬼修仙兵的攻击力,托钵僧自己最明白;

一盘散沙样的这么一大群修仙者,虽然修为境界高出人家甚多,但要是真正打了起来,嘿,败多胜少,这也是铁定了的。

托钵僧那么一说,众修仙者都听明白了:敢情是我们要在这边等上一年多时间,因此,我们现在还不能得罪人家大雪国啊!

不能得罪人家,怎么办?众修仙者都看向了托钵僧,托钵僧此时,倒成了数万逃难修仙者们的主心骨了!

托钵僧自己也看得出来,包括洞冥上人天王在内,众人都是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等着自己拿主见呢。

托钵僧也是心中沉吟:若是李诗剑没有失去记忆,自己跟他是那么好的道友,只消一句话,这些逃难修仙者就都安全了。然而,李诗剑失了记忆,才会跟那薛小妹结为夫妻,也才会有今天一统妖域的大雪国。

李诗剑失了记忆,不会再认自己啊!想当初,他跟那个薛小妹联手一招,几乎坏了老衲我的性命!

那薛小妹,明明是雪域妖魅,奈何明宗九长老管明经,还有那儒宗颜三长老颜子远,都是认为,李诗剑失去了记忆倒也挺好,他和那薛小妹倒也是夫妻情深,那就由他们两个去吧。呜呼!

托钵僧也感到为难啊!

为难,也得给这帮子逃难修仙者们拿主意啊,这不,那萨麻良、蔡纪牙、苏文美,还有个黄有功,这四个都是忐忑不安地询问自己:

“托钵僧天王,既然不能得罪大雪国,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听听这可怜巴巴焦虑不堪的语气,叫托钵僧这么个贼和尚花和尚如何能忍心抛下众人不管哪?

托钵僧瞅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心中暗想,既然我这阿弥诸天世界里已经可以让他们修炼了,大不了老衲我拼着阿弥晋阶速度慢一些,再把他们都请回黑钵里,带他们走人呗!说不定,将来在关键时候,他们都助我一臂力呢!

想到这里,托钵僧慨然说道:“诸位莫怕,老衲先去跟他们谈判,我认得他们的天王李诗剑!”

托钵僧这么一说,众人的心都安下来了。当时那萨麻良、蔡纪牙、苏文美,还有那黄有功都说道:“天王,我们陪同你去谈判吧!”

洞冥上人天王也道:“托钵僧天王,老夫陪同你一起去!”

托钵僧笑道:“好!洞冥上人天王,还有萨、蔡、苏、黄你们四位,加上我,我们六个一起去!”

于是,托钵僧带着另五个,一行六人往前风遁而去,直飞李尚军前。

此时李尚遥见对方数万人中,有六人直往己方立足处风遁而来,心中也在揣测对方的来意;这李尚又想着国主之令已经传到,命令自己最好能稳住“敌人”!同时,要迅速探明“敌情”,查清楚“敌人”的目的——

于是李尚也暗暗吩咐手下:“都不要妄动啊,且由本总管探听探听他们的口风再说!”

转眼间,托钵僧六人风遁来到,看上去,都是一脸谦恭!

李尚见了对面六人态度如此,心中就变得有些安然,就有些烧包货的意味在心底蠢蠢欲动了——

当时他约束住手下,装出一副我何惧哉的架式,大大咧咧地问道:“诸位道友,你们突然来到大雪国李总管我这辖境之天涯路口,究竟是意欲何为?”

第三百一十六章、节外生枝变故多

词曰:

变化难依计划来,当时故事只堪哀。初心原想结盟好,美意翻成惹祸胎。

骄意气,蔑英才;锋芒似曜照云台。天涯路口相逢处,两阵仙兵对面排。

——小词调寄《鹧鸪天》。

却说当时,那李尚向托钵僧等人问道:“诸位道友,你们如此突然地来到我天涯路口,究竟意欲何为?”

在李尚看来,对面那个仙道五阶的家伙,修为最高,想必六人以他为首,乖乖,仙道六阶啊!哪知回答他的人,却是个不起眼的灵道九阶,一个和尚!李尚心底有些鄙视:呸,一只绵羊领着一群狮子,那是不行滴哟!

托钵僧却是对李尚神色间的轻蔑视如未见,客客气气地拱手施礼道:“原来是李总管道友!敢问道友,不知总管大人当得了家作得了主不?”

托钵僧一接话碴儿,李尚不由得细瞅了瞅:哎哟,这个和尚,我是见过滴哟!想当初,他抓了半周山的代理山主大祭神李鸾青,国主和李天王命令小的率领仙兵人马赶赴半周山救援,那个撑不住国主和李天王联手一击,被一招打得无影无踪,销声匿迹了的,可不就是眼前这位么?

李尚在心底嘲笑了一番,这才颇为轻视地哈哈笑道:“笑话!李某身为半周山和陷空山辖境的堂堂大总管,岂有我当不了家做不得了主的?哈哈哈哈!”

托钵僧听了李尚的话,心中暗思:李诗剑已经失忆,他对我那个态度,不比从前。咳,这个李尚既做得了主,那么不惊动李诗剑夫妻也好!

于是托钵僧笑道:“李大总管!幸会!幸会!大总管既是当得了家,做得了主,和尚我倒是真真地有事相求!”

李尚道:“嗯啊,道友果系何人?为何事而来?”

托钵僧道:“老衲法号明尘,人称托钵僧,今番来此,乃是为着一众道友,要通过天涯路口,前去那下位世界——借道而已!”

“借道?”李尚是千想不到,万虑不到,对方这么多厉害的修仙者,居然是途经此地,借道的!?借道的你们还跟我牛什么牛啊?

当时李尚心气儿更高了,就这么点儿破事,这个家么,我还是当得起滴!不过,这个事情,先前已经把消息传报给上面了,现在还得再跟上面汇报呀!

于是消息迅速传递到了李诗剑那儿:有个法号明尘的大和尚,人称托钵僧,长得是如此如此模样,跟国主女王和李天王当初在半周山对付的那个和尚是一模一样!

想不到如今他居然率领了五万有零的修仙者,来我天涯路口,欲借道而过,前去那下位世界!这和尚主动找我商谈,正在跟我谈判呢!

消息已经打听清楚了,请上报国主女王和李天王,请他们放心吧!

——李尚如此报告。

然而,李诗剑那边得了消息,自然要商量此事。

李诗剑失了忆,对于托钵僧也罢,明尘也罢,那也是没什么印象的;要说有,好像就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前,自己夫妻联手一招,当时打得他无影无踪的,可不就是叫这么个名字?

薛小妹却是因为对那钵确有忌惮,又且她虽是压制了李诗剑识海中关于托钵僧的记忆,但是李诗剑的识海中,那关于黑钵十分厉害,托钵僧实力很强大的记忆,对她的确是颇有影响的!

薛小妹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日之事,夫妻联手一招攻击后,那托钵僧便从那时失了影踪——想不到,托钵僧竟然又出现了,还带了那么多的仙道境界的修仙者!

当时薛小妹便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我本来想近来多服用点儿魂晶,跟你一起提升修为境界的,可是那个托钵僧,讨厌得很,我讨厌他嘛。”

——薛小妹这样说,看似无厘头,其实足见得她并不傻:

一来呢,前文说过,她是又想让李诗剑提升修为境界,又怕李诗剑的修为境界提升了,会发现她那血蛊情种的秘密;故而左右为难之际,想到一个法子,那就是自己同时也抓紧修炼,只要保证自己的修为境界始终比李诗剑高,应该就能掌控那情种血蛊不被这心爱的丈夫察觉了吧?

二来呢,薛小妹心中忌惮托钵僧,可是,却不明说,只说是自己讨厌那个和尚,剩下的话嘛,让李诗剑自己来说!

薛小妹说话之际,心中暗暗念叨:喂,丈夫,快一点么,我求求你,你就说“小妹,你既然讨厌那个和尚,我就带你去赶走他!”

大约女人掌控丈夫的本事是天生的,薛小妹的念叨果然神效,李诗剑果然说道:

“小妹,那和尚,我有那么一点儿印象,好像我们跟他动过手。既然你讨厌他,那么这一次我们带点儿人马过去,把他赶走!或者,干脆灭了他?哎哟,灭了他,好像有点儿过分?咳,小妹,你说呢,我们是赶走他还是灭了他?”

薛小妹道:“喂,丈夫,随便你啦,我听你的,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一切就都好。反正你是女王的唯一的丈夫嘛。”

李诗剑莞尔:“小妹,你要是觉得你那媚惑神通生疏了,你就跟我显摆显摆呗。”

——不说他夫妻逗乐,一时之间风光旖旎生动起来了,且说李尚,本是早已得了天王之令,要稳住这帮人突然冒出来的修仙者的,当时李尚早已忘记了自己是老几,大意洋洋地问道:

“天涯路口,要三百六十年才打开一次,你们还得在这里等上一年多!这就有两个事情,要首先说清楚,你们要给个保证,否则就不要做梦想屁干儿吃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们须得严守我们大雪国的法令,这一点,能给本总管一个保证吗?

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每次打开前,都会出现狂奔大潮,我大雪仙国国主与李天王正为此事烦忧,率军攻打鬼影大沙漠,求取天材地宝,来解决此事——

万一解决不了,到时候,面对狂奔大潮,你们能保证不伤那些人修或妖修们吗?要知道,那些搞狂奔行为的,可都是我大雪国低阶修为境界的子民啊!”

托钵僧听了,心中不由得既生气又疑惑!

托钵僧生气的是:瞧不出你这李大总管,说话也是牙能耕地啊!什么叫“想屁干儿吃”?若不是老衲为着那帮子逃难修仙者着想,老衲我现在就能让你做个“屁干儿”来看看!做不出来,老衲我不打烂你这张口无遮拦的破嘴才怪哩!

托钵僧疑惑的是:乖乖!那上位世界里的修仙者们,要逃难往下位世界,这第三重天世界里,却会有狂奔大潮!唉,这个九重天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啊?

托钵僧考虑得比较远些,又不肯生事,毕竟自己是随时要以抬腿走人,可是这些逃难修仙者不能走呀!他们留在这天涯路口,要呆上一年多的时间呢,岂能得罪大雪国?

托钵僧忍了,那萨麻良、蔡纪牙、苏文美和黄有功四个,听了李尚的话,可就不乐意了,他四个瞅着托钵僧,见托钵僧的脸上毫无表情变化,也都是暗暗咬咬牙:算了,托钵僧天王都没生气,我们且忍一忍吧。

这四个忍了一口气,可是还有一个不愿意忍的,此人不是来自第五重天的,更也不是托钵僧的“部下”呀!这个人,当然就是来自第四重天的洞冥上人天王。

洞冥上人天王原也是小瞧托钵僧的,然而到了天涯路口,托钵僧果然放了诸修仙者之后,洞冥上人对托钵僧的态度,那是根本转变,彻底转变了!

如果说洞冥上人天王在第四重天逃难修仙者的心目中是无上的存在,那么,如今的托钵僧天王,在洞冥上人的心里,也就是那种无上存在了。

李尚说话,瞧人不起,欺人太甚,洞冥上人天王一听就来了火气儿了!

洞冥上人呵呵冷笑:“李总管好大的官!好大的官架子!好大的口气呀!老夫问你,你究竟有什么可烧包的?你可知道跟你说话的人,身份地位比你高了多少?

你说那个话,什么‘想屁干儿吃’?今天你若不是给托钵僧天王陪礼认错,我立马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李尚一听洞冥上人天王这个话,心中自也是有些惴惴,毕竟这个家伙是仙道五阶啊!然而转念又一想,他虽然修为高,却只是眼前这个和尚的部下,更何况,你们要借道,那也是有求于我呢?哼!老子我的背后,可是有大雪国做后盾的,岂能怕了你?

李尚心中这么想时,可就把他做了烁珠娘的血誓奴仆的碴儿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见李尚,气儿壮了,说话也大了:

“打我满在找牙?你不怕……”李尚一句话没说完,耳听得“啪”地一声响,登时就“发财”了——眼前都是“金星子”啊!

原来这李尚,一语未毕,洞冥上人看不惯他张狂,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当场给了李尚一巴掌!

李尚修为境界是仙道初阶,也不算低,无奈洞冥上人天王的修为境界比他高出甚多,又且是这一巴掌打来,出乎李尚的意料!

李尚当时就懵了,一手捂住腮帮子,另一只手指着洞冥上人,哆嗦着喝道:“你敢打我?小的们!给我上!”

节外生枝,情况不妙!托钵僧当时一声大喝:“都给老衲住手!谁也不许动!谁敢动一动,老衲我立马通知你们的天王李诗剑——老衲我的道友,让他惩罚谁!”

托钵僧此时,也是把没招儿当一招来使,他哪里能确定李诗剑道友会不会听他的话?他这也是借李诗剑的名儿,来弹压李诗剑手下的妖修仙兵罢了。

其实托钵僧内心深处,倒真是希望能跟这个李尚达成协定,并不想惊动李诗剑,毕竟昔日的道友李诗剑,如今已经失忆,不认得自己了。

当时当场,托钵僧这么一说,李尚果然就愣了一下,然而,一愣之后,大怒道:

“我见过你这个和尚!你居然大话喷人!想当初,我们国主女王和李天王夫妻联手,一招把你揍飞,飞得无影无踪!在我面前,你居然还想冒充是我们李天王的道友?”

说到这里,李尚回头喝道:“小的们,别怕他,上!”

李尚所部前冲,托钵僧一声冷笑,叱道:“你敢!”

刹那间,两阵仙兵相见,各护其主,杀气顿起!

第三百一十七章、心镜上人暗使坏

词曰:

一片繁花耀眼明。西南来骤雨,使人惊。急风飒飒下天庭,忽如吼,吹落小黄莺。

雨霁晚烟轻。枝头归鸟噪,俱呼晴。狼藉一地莫伤情,今日后,此事是曾经。

——小词调寄《小重山令》

话说李尚一声令下,所部仙兵前冲,要上前拿人!

托钵僧心意电转,情知现在得罪了这个李尚,再加上自己与大雪国李诗剑夫妻的关系,自己想不惊动李诗剑夫妻,跟这李尚好好协商,结成盟好,那也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有指望喽!

当时托钵僧一声冷笑,叱道:“你敢!”

托钵僧心意动时,黑钵之内,三千骷髅鬼修仙兵列阵出现,挡在托钵僧等六人身前!

刹那间,两阵仙兵相见,各护其主,杀气顿起!

李尚一见,大吃一惊:哟!他竟然是领有三千光头和尚兵在此!我的个天,我这三个微阵一百五十人,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李尚大惊之下,连叫:“不好!快撤!快撤!”

李尚所部仙兵,此时一见对面三千光头和尚兵人数众多,修为境界高超,力量如此强大,都是惊魂不定,听了李尚一句“快撤”,那也都是立马一转身,都逃了!

李尚逃了,有关这边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再一次报告到了李诗剑处。

当时李尚率部逃走,孟大厉请求追击,托钵僧不同意。

洞冥上人天王也道:“托钵僧天王,我们为何不追击他们?凭他们那一百来号仙兵,我们还不是一口就把他们给吞了嘛!”

托钵僧道:“洞冥上人天王有所未知啊!这大雪国天王李诗剑,他本来是我的亲密道友,只是当初我们进入了上古域境,也就是这天涯路口里面,不知道他是怎么被那雪域妖魅抓了去的,只知道他从此失了记忆,不认得我了;

而且,他娶那雪魅为妻,夫妻两个偏偏还修得有一招联手攻击,十分厉害!那一回,我若不是有黑钵自救,差点儿连命都送给他们了。”

“他夫妻两个如此狠毒,辣手无情,托钵僧天王,我们正好就此机会,报复他们,不也是挺好的吗?”洞冥天王一时并未虑及其他,脱口而出。

托钵僧道:“他是失忆状态,并非故意对我,我岂能就此记恨他报复他?

何况我也不想惊动他夫妻两个,只想跟这个李总管达成协议,暂结盟好——以便诸位呆在这天涯路口,平安地等到一年后它开启的时间哪。”

洞冥上人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哎呀,托钵僧天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唉,我先前是不应该得罪那个李大总管哟!”

托钵僧笑道:“洞冥上人天王不必自责,凡事都有定数。老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嘛!既然得罪了那个李大总管;我又不宜见他李诗剑夫妻,那么你们要留下来在天涯路口,到底应该怎么办,可得重新计议喽。”

洞冥上人听了,当即说道;“托钵僧天王,我们第四重天来的,加上第五重天来的,也有近四万修仙者——他们会选练仙兵,难道我们就不会?我们也选练仙兵,跟他们大雪国干到底!”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若是如此,可就大违我的初衷了!我只说送他们来到天涯路口这边,免得他们跟天阵仙国争战,造成无辜伤亡;不想到了这边,情况也极类似在那边了!

若是真的按这洞冥天王的想法来做,这近四万逃难修仙者,基本上都是仙道境界的修为,那里还不给大雪国带来一场大灾难啊?

恐怕大雪国必然会倾其全国之力来消灭这些逃难修仙者,到那时,这近四万的逃难修仙者,固然难保性命,大雪国也不免伤人一万自伤八千!这这这,我不就成了造果之因,罪莫大焉了吗?”

想到这里,托钵僧暗定决心,一定不能让这种悲剧出现!然而再一瞅瞅洞冥上人天王和自己的“部下”这萨、蔡、苏、黄四位的神色,分明是都赞同选练仙兵对抗大雪国的主张。

托钵僧暗暗叹了一口气:一旦自己离去,凭他们,肯定是要选练仙兵对抗大雪国的!到那时,自己总是难辞其咎啊!

罢了,水宜疏导不宜堵;事有难易,但当分对错!想到这里,托钵僧道:“好吧,我同意你们选练仙兵,但有一点,我要说在前头!”

当时洞冥上人并那萨麻良等四个,先是看托钵僧摇首不语,只道他不同意选练仙兵的主张,此时才都舒了一口气。洞冥上人天王问道:

“托钵僧天王,不知有什么话要说在前头的?我们都相信你,你的话,至少在老夫心里,不下于他们大雪国子民恭奉国主令!”

托钵僧笑道:“我是不许你们跟大雪国交战的,一开战,同样也会使无数修仙者丧命;况且,事情闹大了,大雪国起倾国之力来战,你们才三四万人,只怕结局也是难料!这都是不合我的初衷的。”

洞冥上人并萨麻良四个听了,都是不由得沉思起来。

托钵僧又笑道:“我的想法呢,就是借重你们选练仙兵来做后盾,加大跟大雪国谈判的筹码,我要力争跟大雪国谈好协定,以便你们与大雪国相安无事,称称当当地等到天涯路口开启,你们那时就走你们的,从此与他大雪国两不相关了,如何?”

洞冥上人听了,更无异议,连声道:“好!我听托钵僧天王的!”

六人回到原来呆的地方,分头向众人说明托钵僧天王的打算,众人哪有不同意的?

然而,这选练仙兵,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托钵僧要见到李诗剑进行谈判,也是需要等待的,毕竟李诗剑带领部下,从妖域南端赶到此地,那时间上,也得一二十天。

虽说是一二十天,却有人等不及了!谁?就是那天阵仙国派驻共轭城的统帅、大阵长、忠亲王洪信!

洪信自托钵僧去后,计算着日子,七八天过去了,百衲公应该到了那大雪国了!

十五六天过去了,百衲公应该返回了!

托僧走后的第十五天,洪信叫过负责情报的随军参议仙将询问,把你们的情报报上来给相帅听听——你们今天有没有得到百衲公的消息?

答曰“没有。”

第十六天,洪信叫了那参议又问:“百衲公今日应该能回来了,你们可得到了百衲公的消息?”

答曰“没有。”

第十七天……

第十八天……

……

第二十一天,洪信坐不住了,命令道:“来人!给本帅去大令城请心镜上人侍郎来议事!”

小半个时辰后,心镜上人到了。

“元帅,何事召我?”

“心镜大人来得正好!本帅正要借重你那青铜镜,拜托你去做一件事情!”忠亲王满面带笑地说道。

心镜上人心中暗骂洪信滑头——你怎么笑得那么虚伪啊?你跟那贼和尚明尘走得那么近,向来都是跟他穿一条腿连裆裤子,老是帮他说话,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还有,我这青铜镜,有什么可以让你借重的?我这青铜镜,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都还知道些什么?

嗯,他既是有求于我,我不妨趁这个机会,跟他套得近些,或许也能找到机会,拆离他跟那贼和尚明尘的关系!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笑道:“不知元帅要让我去做什么?”

洪信道:“百衲公前去大雪国打探敌情,已经是前后二十一天了!按理说,他早就应该回来了,但是却无一点儿消息——本帅想着,你有那青铜镜,便于隐身前去打探一下,所以,就决定劳动你了!”

心镜上听了,心中暗想:这必是贼和尚跟他走得近,将我的家底儿跟他抖露出来了!毕竟那贼和尚,跟我一样是从下位世界来的,对我的家底儿是有所听闻的。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是更加痛恨贼和尚!痛恨之余,心镜上人当即答道:“元帅,百衲公忠勇可嘉,我倒也很佩服!只是他这一去无踪,好让人担心哪!元帅既然有令,我便去那大雪国走一趟,寻找百衲公,顺便查查敌情!”

洪信听了,心头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以前我总以为他是故意针对托钵僧,此事我只怕他不乐意,毕竟他跟托钵僧已经是结了矛盾的,不想他倒是答应得这么爽快!看来这心镜侍郎,其实是个公私分明,极有见识的人哪。

大阵长洪信对心镜上人的看法,不由得就转好了一分;然而,心镜上人这话说得虽是漂亮,但心底是怎么想的,大阵长洪信哪里知道?

话说心镜上人领了命令,出了大阵长洪信元帅的大营,就暗暗地催动联通符,联系他的徒弟胡拉格斯:

“胡拉格斯,为师让你去界山那边调查托钵僧那个贼和尚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心镜上人偷偷盗用天阵仙国的库存炼器材料,私下里为自己炼制了不少东西,当然,心镜上人在炼器这一块儿,也是水平大有提升。心镜上人有事无事地,炼制了许多的联通符,恰恰派了用场,故而与他那徒弟胡拉格斯,联系十分畅通。

胡拉格斯呢,却是心镜上人派到界山那边的;派胡拉格斯去界山那边,心镜上人是不甘心托钵僧得了那么个大功。

心镜上人自己会弄虚作假,总认为托钵僧也是造假,报的是假战功,总想去界山那边落实一下。

但是,作为天阵仙国的炼制部副执宰,侍郎大人,哪里好抹得开身子?好在有个徒弟可用,于是心镜上人就派了胡拉格斯去界山那边!

心镜上人并不担心胡拉格斯会遇到危险,毕竟胡拉格斯手中也有一面青铜镜,一样可以隐身潜行,就如自己手中这具青铜三观镜一样,所不同者,只是品阶上低得多而已。

心镜上人这边联系胡拉格斯,胡拉格斯那边就回话了:“师父,界山这边的敌人还没有消灭,还有些域外修仙者在这边聚集呢!”

其实,托钵僧带了第四重天和第五重天的逃难修仙者离开后,上位世界仍然有逃难修仙者往这边来,这哪里怪得了托钵僧?

然而,心镜上人却要把这个当成罪过,要好好地告他托钵僧一状,告他个“虚报战功,欺君罔上”之罪!

心镜上人道:“胡拉格斯,将你所见情形,用神识呈像报来给我!还有,最近几天,为师我暂时到大雪国那边去,一时不能跟你联系,你也不要着急,掌握的情况差不多了时,就可以撤回天阵仙国来!”

得到了胡拉格斯的回答之后,心镜上人又交待了胡拉格斯几句,随即驾驭青铜三观镜,出了共轭城,直入鬼影大沙漠,往那大雪国所在之妖域飞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小人得巧便卖乖

词曰:

都说来早,总不如来巧。驿外桥边曾寂寞,却向山花一笑。

梅开生不逢时,香尘碾碎谁知?我有庄生蝶梦,伴伊风雪南枝。

——小词调寄《清平乐》。

话说心镜上人交待好自己的徒弟胡拉格斯之后,驾驭青铜镜,飞了两天多,就出了鬼影大沙漠,来到了鬼影大沙漠和妖域的交界处。

心镜上人的青铜镜,这个飞行速度,的确也是够快的了,说到底,这得“归功”于那玄冥天世界神王蒋离的恩赐!

蒋离神王赐给心镜上人这件法宝青铜三观镜,那也是做了手脚的,为着不被人轻易发现,蒋离运用大法力,压低了青铜三面镜的法宝品阶,却又使之会随着心镜上人的修为境界提升而提升。

如今这青铜三观镜,品阶已经是灵道三阶了,而心镜上人呢,却才是仙道二阶,离仙道三阶的门槛,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儿。

然而凭这么一具青铜三观镜,心镜上人其实也是同阶无敌,大可越级挑战的。

——当时心镜上人身在青铜三观镜之内,看看到了两边交界,也就驾驭青铜镜,沿着交界一线飞行查看。

不多时,心镜上人看到了一处空空的营地!

这营地,当然是那大雪国撤退一万里之后所留下的残迹,心镜上人觉得奇怪,天阵仙国前线战情通报上说,大雪国正在跟鬼影大沙漠里的鬼修们交战,但看眼前这个情形?哪有什么“交战”之说呀?

心镜上人驾驭青铜三观镜,向南看时,只见鬼影大沙漠在烈日之下,黄沙漫漫,偶有沙砾石块反射着微光;向北看时,只见妖域之地,大雪国境内,望中是一片莽莽苍苍!

心镜上人驾驭青铜三观镜,不多时,飞入了大雪国境内万里,就看到了一线摆布开来的营地——

原来这里是大雪国之边防第一线防御所在!

心镜上人驾驭青铜三观镜,悄悄飞入营地里,隐了行迹,偷偷听营地里的仙兵们说话,希望听出一点儿端倪。

功夫不负有心人,别管这有心人是好人坏人,别管心镜上人安的是什么心,总而言之,心镜上人下了功夫,果然打听到了:

——原来是大雪国北地天涯路口,突然出现了近四万修仙高手,绝大多数都是仙道境界修为!这帮人的出现,对大雪国发祥地之陷空山和半周山至天涯路口一带,无形中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打乱了大雪国进攻鬼影大沙漠的计划。

大雪国国主薛小妹并天王李诗剑,夫妻两个亲率五万妖修仙兵精锐,前去救援去了。此地只留下大雪国第一大国公王之权率领其余的作战仙兵部队防守,只是防备鬼影大沙漠里的鬼修们进犯,暂时并无进攻意向。

心镜上人打听了这些情报,不由得暗思:这是什么人领着近四万修仙者突然出现在这大雪国的大后方的?此人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帮鬼影大沙漠里诸鬼王的大忙啊!这简直就是那围魏救赵之计的新式翻版啊!

不知这人领着这近四万修仙者,对于大雪国能造成多大的压力?能牵制大雪国多久?这个情况一定得打听清楚,方显我心镜上人也是能干之人!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驾驭青铜三观镜,就往这一线防御仙兵部队的总营,大国公之中军大帐飞去了。

心镜上人也探听到了,大雪国第一大国公,叫做王之权,此刻,心镜上人的青铜三观镜,就隐了形,藏匿在王之权的中军大帐里。

王之权哪里晓得有个心镜上人在探听情报?此刻他正召集部下妖修仙将们开会。

王之权道:“诸位将领,天涯路口那边传来消息,我们国主与李天王大军已经赶到了。那边的近四万修仙者,全是人类修仙者,正在与李天王他们对峙!”

当时参加会议的妖修仙将们都是不免询问打听,包括许多问题,有的问曰那些人类修仙者是谁率领的;有的问需要不需要我们回援;有的问曰既然他们都是人类修仙者,以我们李天王对人类修仙者的感情,会不会把他们收服纳入我们大雪国的仙兵序列——诸如此类的疑问,恰恰都是心镜上人想要知道的!

心镜上人自是大喜,静静听下去,这才知道,原来那近四万的修仙者,领头的,竟然是托钵僧那个贼和尚!听这王之权在会场里的通报,那贼和尚提出,要跟大雪国谈判,要求大雪国划定天涯路口一带地方,作为中立区,让贼和尚与他所带领的四万修仙者在里面生活和修炼哪!

心镜上人脑袋里转悠着:贼和尚手底下怎么会拥有这么多的高阶修仙者?

啊!是了,我明白了!心镜上人一拍脑袋,自以为是、自言自语道:“是了!他到了界山那面走过一趟,凭他那黑钵,收服这些修仙者,那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想当初,在下位世界,他设计害人,天下英雄,当时俱都陷其钵中!这一回,他是暗中招降纳叛,居心叵测呀!嗯,若是我所料不差,他必是要独立一方,自己做国主啊!”

心镜上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再想想胡拉格斯传回来的界山那边的情况,心镜上人决定立即返回!

不说心镜上返回用了多长时间,这里长话短说,只说心镜上人回到共轭城之后,来见大阵长洪信元帅。

恰恰是时当不久之前,洪信召集了部下仙将们开会议事,洪信道:

“诸位,百衲公此去,前后已经二十八天了,没有消息传回,不见个人影子;心镜侍郎大人被我派去大雪国那边,到今天也是七天时间了,也同样是没有一点儿消息;我想再派一人前去打探,谁能为本帅走上这一趟?”

众仙将们面面相觑:去了的这两个都是挺有能耐的,却都是肉包子打狗一般有去无回,恐怕是大雪国那边的危险,不下于界山那边啊!

当时会议冷了场,大阵长洪信元帅心中暗暗生气,却是不好发作,毕竟三军主帅,那也得有点儿三军主帅的气量吧?

当时洪信无奈,拿眼睛直扫卢元玖,大约是希望卢元玖能为自己分忧的意思。然而卢元玖心中却是暗呼:“亲爱的元帅大人,界山那边之行,我哪里有什么功劳?连个苦劳也都算不上!我就是呆在百衲公爵爷的随身仙府里,陪他喝喝酒,聊聊天罢了!”

卢元玖,也是一时沉吟不定,不敢抬头,让这大阵长洪信元帅心中更是生气!

于是,大阵长洪信元帅道:“诸位,食国主之禄,当忠于国主之事!老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刻正是国家用人之际,诸位为国立功之时,难道就无人敢为我军冒险犯难,前去打听敌情吗?”

众仙将听得明白,大阵长洪信元帅的语气,已经是越来越重了,只怕快要到了发飚的临界点了!然而,谁敢冒险犯难?天塌压大家,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哪!

于是,众仙将都将头低着,面无表情;会场气氛,正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模样!

恰恰此时,“救苦救难”的救星“菩萨”到了!

有通讯仙兵报告:“报告元帅!心镜大人求见!”

当时会场之上,那气氛啊,是满天乌云,一风吹散!诸仙将都是心头大喜!卢元玖更觉得是心头上一座大山被搬了去!

大阵长洪信元帅,此时颇有意外之感,倒也喜悦得很,立即命令:“着心镜大人速来汇报情况!”

心镜上人早已得了令,昂道阔步,进了会场,先是高叫一声:“报告!”随即不待大阵长洪信元帅答之曰“进来”,便已是大踏步地来到了元帅大人的身侧。

此时洪信也不以为忤,瞅着心镜上人一脸得色,料定他此行打探情报,必是大有斩获呀!

于是大阵长洪信也是高兴地拍拍心镜上人的肩膀,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先是一声曰:“递茶来!”后又说道:“心镜侍郎请就座!”

心镜上人在众人的掌声里就座,悠悠然饮尽一杯风情万种仙茶,这才在众人的期待里,缓缓开口说道:

“报告大阵长,诸位同仁,百衲公已经背叛了我们天阵仙国,怕是要自立为国主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当时是议论纷纷而起!

洪信讶然道:“诸位安静,听心镜侍郎大人的报告!”

心镜上人看了大阵长洪信一眼,对于座中众仙将的反应颇为满意;咳嗽一声,这才继续说道:

“我这趟去妖域那边,路过妖域和鬼影大沙漠交界时,只见大雪国留下的空营,没见鬼修们的营地,诸位,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诸仙将包括元帅洪信在内,都是一时不明白,瞅着心镜上人,静静地听他的下文。

心镜上人得意地说道:“当时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进入大雪国境内万里之后,我发现了他们的一线防御部队,由大雪国的第一大国公王之权统领,负责对鬼影大沙漠的防御,毫无进攻之意!”

嗯?这是什么个情况?这与我们先前所掌握的情报完全不合呀!众仙将们低声嘀咕起来了,甚至有的用神识传讯之法,相互讨论。

大阵长洪信元帅瞧在眼里,心中有数,情知自己的部下仙将们没“专心听讲”,必然是都在做“与会议无关的事情”,分明就是“对上级领导不尊重”,当时发出一声重重和咳嗽,以示提醒之意,让众仙将好好地听心镜上人的报告。

心镜上人听着洪信的咳嗽,心中明白洪信之意,待会场安静了,这才接着说道:“大雪国此时对鬼影大沙漠采取守势,是因为他们的北部边地,那陷空山、半周山到天涯路口一带,出现了异常情况——

有一支人马突然出现!这支人马,可是四万修仙者,基本上都是仙道境界的修为!这支人马,是不可小觑的力量啊!”

众人听心镜上人这么一说,心里都存在疑问:这支人马打哪里来的?谁率领的?

也有人暗暗地猜测到了,莫非这与百衲公有关?

果然,就听心镜上人哈哈一笑,说道:“元帅、诸位同仁,逼得大雪国国主和天王李诗剑亲自领兵,急忙前去救援的,这支不可轻忽的人马啊,他们的首领,就是我们天阵仙国国曾经的百衲公那个贼和尚!”

虽然有人已经猜测到了这支人马与托钵僧大有干系,可是,此际听到了心镜上人亲口说出来之后,众人仍然都是倒吸冷气一大口!

第三百一十九章、卧榻之侧不容人

戏曰:

滔滔千载今如古,茫茫四海皆王土。按剑怒嗔发,乾坤属赵家。

江南何罪过,榻侧容人卧?汝不早来投,爵封违命侯。

——小词调寄《菩萨蛮》。

当时大阵长洪信与一众仙将听了心镜上人的话,都是倒吸冷气:乖乖,这支不可轻忽的人马,逼得大雪国国主和天王李诗剑不得不亲自领兵前去对付,这已经让人吃惊了,然而,还有更让人吃惊的!

百衲侯居然如此厉害,以一个灵道九阶,统率近四万的仙道境界修为的大高手!

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是什么时候招收的人马?怎么没听到一点儿动静呢?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心镜上人欲擒故纵地说道:“元帅、诸位同仁,百衲公爵爷这么做,对我们是大有其有利的一面的!

他这么做,调动了大雪国的主力北上,南线鬼影大沙漠里的鬼修们,就暂时安稳了,短期内不至于倒向大雪国;给我们争取他们保持中立,甚至倒向我们,赢得了时间。

从这个意义上讲,对于我们的战略意图之达成,那真是功不可没呀!”

此时心镜上人侃侃而谈,众人都是听得心悦诚服。大阵长洪信元帅也是连连点头,说道:

“心镜侍郎大人说得有理,鬼影大沙漠是我们天阵仙国与妖域大雪国中间的缓冲地带,鬼修们保持中立,正是我们需要的!当然,如果我们能够争取鬼修们倒向我们天阵仙国,那就更是美事啦!”

众仙将听到这里,都是鼓起掌来了!

一片哗哗的掌声里,心镜上人话锋一转,又冷峻地说道:“这个事情,有其有利的一面,也有对我们极不利的一面!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听得此说,料想心镜上人必是大有道理,都屏息静听。连大阵长洪信元帅也是点头说道:“凡事总有两面性,有一利则必有一弊,侍郎大人,请讲,请讲!”

只听心镜上人继续说道:“元帅,诸位同仁,他百衲公手里,哪里来这么多的修仙者?这些修仙者,几乎清一色地都是仙道境界的修为,他们来自哪里?

——依我看,百衲公是阴蓄异志,早有反叛之心!”

会场上,一片沉默,气氛让人倍觉压抑!

心镜上人在这沉默压抑的气氛里,放缓了语速,沉重地说道:“元帅,诸位同仁,请看!”

说到这里,心镜上人以神识成像之法,将自己躲在大雪国第一大国公王之权的中军大帐中所见所闻,一幕幕地呈现给众人看,众人是边看边议论:

“哎哟,百衲公这个人,作为一个和尚,原本应当是清心寡欲,想不到却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

也有人说道:“当初我们奔赴西南边境厚坤城时,大军离开神京之际,他居然把伯爵府上所有的女修仙兵侍卫都带上了——就凭他如此好色这一点,就可以料定,此人绝对不可能是清心寡欲的!”

也有人说道:“哎哟,他居然要跟大雪国国主和天王李诗剑谈判,提条件,也真是个角色啊!”

大阵长洪信元帅看着那神识成像,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暗思:照这个情形以展下去,那也真的是极有可能自立一国,自为国主,难怪心镜上人这么论定!

然而,大阵长洪信正在思考,心镜上人心意一转,神识成像换了,此时呈现在洪信与众仙将眼前的,却是界山那边的情形:

但见界山那边,偶有三五修仙者出现,个个都是仙道境界修为。渐渐地,那些修仙者,由三五个出现在画面里,变成了十来个,又变成了上百个!

众人不明就里,正莫名其妙之际,心镜上人说道:“元帅,诸位同仁!百衲公爵爷手下的仙兵,那近四万人,说白了,就是来自这里,都是域外修仙者!”

到了此时,心镜上人只此一句轻轻提醒,顿时会场诸人都是如点破窗户纸一般而心头大悟!

然而又有疑惑,一个是,他是怎么收服那些家伙的?另一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阵长洪信元帅到了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了心镜上人的话了,但也同样有疑问。只见大阵长洪信拍案而起,说道: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些人马了!此前,他骗得了那边第五重天的修仙者的信任,做了他们的首领;我们又命令他领那些人马去消灭剩下的域外修仙者,这可不是正好让他得以扩充实力了吗?”

说到这里,洪信看了看心镜上人,问道:“侍郎大人,只有一个事情,我的确是有些疑惑,你是怎么得了界山那边的这个情报的?”

心镜上人早已是思考已熟,当即坦然不惧地说道:“元帅,诸位同仁,”说到这里,心镜上人向大阵长洪信鞠了一个躬,又向众仙将施了个罗圈礼,这才接着说道:

“这个事情,我也不瞒元帅和各位同仁;我跟他百衲公,早有矛盾在先,那还是我们在原先世界里的事情。不是我看不破放不下这段仇恨,实是我不耻他为人!

元帅,诸位同仁,请你们想想,他一个禅宗,所到之处,人人皆呼之曰‘贼和尚’,就凭这个外号,就可以想见其为人矣!

这个贼和尚,他曾经偷学我炼制手艺,也曾经强抢天下修仙之人!纵然我不想记恨他,但是他这种家伙,叫人怎么好放下心来,不去提防?

我今日并不是要背后揭他的短处,他这个短处,当日在仙安殿上,国主面前,我便已经向国主参劾过他了。

在那当时,我也只是为着我们天阵仙国考虑,不可轻许贼和尚这等人享受仙国爵禄,须得提防他小人之心,不想今日果然应验,贼和尚反形已现矣!

至于元帅问我是怎么得了界山那边情报的,我也实话实说。人常说,纸里包不住火!他个贼和尚去了界山那边一趟,居然捞了那么大一个功勋,我是真真地打心底不相信不服气呀!

元帅,尚望您先恕我私令弟子偷出国界之过!我派小徒私出厚坤城国界阵门,到界山那边打探情报,调查贼和尚在界山那边的所作所为,从我的私心上讲,的确有针对他贼和尚的意思!但从公心上讲,揭破他贼和尚的画皮,不也正有利于我们天阵仙国剔除奸宄,任人以贤么?”

乖乖!心镜上人这一番话,说得是既合情,又在理儿,令听者无不耸容!

众仙将心中都是暗道:他私派弟子偷出国界阵门,虽是罪过,但此事也确如他言,既于私合情,又于公有利呀!

大阵长洪信元帅听到这里,早已安慰起了心镜上人:“侍郎大人如此开诚布公,的确难得!此中虽有私心行事的一面,却也果如所言,于公极是有利!”

说到这里,洪信大阵长气愤道:“我先前看他百衲公颇有才干,倒也是礼贤待士,很是看好他;虽然他也曾经做过让我生气的事情,但是小小不言的细节,我也不曾追究!

不过,今日听了心镜侍郎大人你这一番话,本帅我也不由得想起当日请托他炼制随身仙府一事,唉,他果然是有些贼性难改的!”

说到这里,洪信就不再多说了,原来这个忠亲王洪信,身居高位,也还是有些城府的,也还是留了点儿口德的。

——别人自不明白大阵长洪信元帅之意所指,洪信自己心底却是清楚,当日炼制之时,到了托钵僧那“随身仙府”里之后,“贼和尚”当时是悄悄地私吞了自己提供的长生土的,自己估摸着,足足有十斤之多!

然而,自己既没把十斤长生土看在眼里,又考虑拉拢他贼和尚,于是就装作糊涂了。如今看看,贼和尚果然毛病不少!就凭贪色这一点来看,他竟然将伯爵府上十位女修仙兵侍卫全都带入自己的随身仙府中,纳为宠姬侍妾,特别是在那大军即将出发的关头——

就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此人不仅是个好色的花和尚,而且欲求过分!这种人,给他机会,他便会私欲膨胀,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呢?

唉!我洪信居然是瞎了眼,把这么一个不可驾驭的家伙,当作英雄人物来看,呜呼!我洪某人也是见事不明,识人不智啊!

洪信这一番心思,果然是变了,对于托钵僧不再是信任有加了,不仅如此,他还听信心镜上人的建议,立即把百衲公可能背叛当作已经背叛天阵仙国,并自立为国主的消息迅速上报了国主洪恩上人!

当然,洪信这个心思若是被托钵僧知晓了,想想为了那十斤长生土的事情,托钵僧岂不愧杀?然而托钵僧曾经是立意要回报忠亲王的,就凭处理界山那边域外修仙者的事情,让洪信兵不血刃得了个大捷,也算是足以为报了。

至于说什么叛变,恐怕也是让托钵僧怕怕地,难以安心难以解释了哟!奈何心镜上人得了巧便卖乖,他的话,偏偏洪信就听中了相信了!

托钵僧呢,因为那十斤长生土的事情,以及为着大雪国、鬼影大沙漠的鬼修、天阵仙国这三方的和平,还真的在下功夫要做一篇大文章呢!

此时的托钵僧,在天涯路口,领着那一群逃难修仙者,正在跟大雪国对峙,跟李诗剑谈判!

原来,李诗剑与大雪国国主女王薛小妹,领五万精锐妖修仙兵,长途跋涉,赶到天涯路口后,这五万人马,再加上此前所派的支援李尚的诸路人马,足足有十万仙兵大军矣!

李诗剑到了之后,跟薛小妹两个是立即传唤李尚来询问,他夫妻两个在国主大帐里呆着,回避开了别的仙将——众仙将们平常都是在李诗剑的天王大帐里集合听令的。

不多久,李尚到来,所作的回答是,这二十多天来,那些修仙者,在那个托钵僧天王的率领下,操演甚紧,却是始终不曾向己方发动过进攻!

李尚说道:“报告天王,我方援军到了之后,见他们既不主动进攻,又想着天王的叮嘱,再加上那边托钵僧天王屡屡派人前来致意,说的是要谈判,因此我们也不曾攻击他们!”

李诗剑听了,说道:“好!你们做得很好!只是如今本天王既然扈从国主到此,自然要彻底解决此事!

他们若真的是借道儿的,倒还好说;若是以借道为名,行‘借途伐虢’之计,我必为国主歼灭他们,以除我大雪国后患!老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第三百二十章、不是道友不相见

词曰:

红尘相见因缘起,相伴仙尘继。等闲平地起波澜,离散相争重会欲和谈。

修仙也似江湖浪,人在浪尖上。一番牵绊果与因,谁是逍遥天地自由身?

——小词调寄《虞美人》。

话说当时,李诗剑得了李尚的报告,便作两手准备,一手准备打,一手准备谈;但是说到底,李诗剑的内心深处,还是以打为主。

当时薛小妹听了什么“老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时,不由得大奇:“喂,丈夫,什么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啊?是不是有什么人跑到我们的卧榻旁边来了?”

李诗剑听了,轻揽薛小妹的腰,轻捏了一下薛小妹的鼻子,笑道:“小妹,你终究是对我们人类修仙者的智慧了解得少了,这个话呀,原是这么一个故事……”

“喂,丈夫,什么故事?我喜欢听你讲故事,你就讲来听听嘛!”

“好,好。这个故事呀,说的是从前啊,有那么一个世界,里面有两个国家,一个大,一个小。那大国的那位国主,他想一统整个儿的世界,就要把邻近的小国灭了。这小国的国主呢,一会儿抵抗,一会儿求和,但是,小国最终被大国灭了。

这小国国主在国家被灭之前,派使者朝见那大国国主时,使者辩称自己的国主恭奉上国,不敢失礼,有什么罪过?

那大国国主按剑嗔怒,大为光火地说了一句话——哎,小妹,你猜猜那大国国主说的是什么?”

薛小妹其实很聪明,也是差不多猜到了,不过,她此时正是要跟李诗剑撒娇呢,就是猜到了,也要装作猜不到的。

果然,李诗剑咬着薛小妹的耳朵,轻轻地说道:“亲爱的傻女王,那大国国主说的,应该就是那句话呀,那句话说的是,‘世界归我一统,天下归我一家!你们固然没有罪过,但是,我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薛小妹咯咯直笑:“那大国国主是谁啊,这么霸气!”

李诗剑笑道:“不霸气能行吗?我们也要有这个霸气!小妹,你想想,如果我们跟他们谈和了,我们是不是就该回头南下,攻打那鬼影大沙漠去了?不去那边夺那什么宝,我们要像天阵仙国建立起那么大的护国大阵,岂不就是无望了?”

薛小妹答道:“喂,丈夫,你说得对,我们是要南下鬼影大沙漠,去夺那个‘宝’,建立我们的护国大阵。

要不然,到了天涯路口开启的时候,我的子民们都不由自主地搞‘狂奔’‘行为艺术’去了,那多让国主我没面子呀?

喂,丈夫,你要帮我管好这件事,不能让他们都迷失在狂奔大潮里。”

李诗剑笑道:“我也不忍看他们在狂奔大潮里迷失,但是,我担心,我们大军南下之后,这边的托钵僧,一旦带领他手下这近四万人马攻击我们大雪国,那可就不好了!我们那不是就腹背受敌了吗?这可是兵家大忌啊!”

薛小妹听了,不由得惊讶地说道:“喂,丈夫,还真是这样的!万一我们南下,他们在我们大雪国后方捣乱,可是个*烦呢。到底谈和管用不管用啊?”

李诗剑笑道:“打天下和治理天下,向来是‘逆取顺守’!我的打算是,以谈判来迷惑他们,暗中做好准备,一举拿下他们!量他们的实力,比之于那孔雀岭那等最大一股妖修势力又能强多少?”

薛小妹道:“喂,丈夫,如果他们是真心谈和的呢?”

李诗剑听了,哈哈大笑道:“小妹,我刚刚还说了,逆取顺守嘛!如果他们是真心谈和,这也无妨,拿下他们之后,好好对待他们,到了天涯路口开启之日,愿意走的,我们大雪国欢送他;愿意留的,我大雪国还能养不起他们吗?”

薛小妹听了,就乖巧地说道:“喂,丈夫,你说得对呀,你看该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呗。只是那个托钵僧,我不喜欢,我不同意好好待他,也不想留他,他愿意走,最合我意。”

——他夫妻两个说话,哪知竟是一字不落地被一个人听了去;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托钵僧!

原来托钵僧在这二十多天里,早已将天涯路口至半周山到陷空山这一带察看了个遍,只见到处充满生机,人类安居乐业之余,颇有人修仙,而且那妖修虽多,也都规规矩矩;虽说偶尔地还有弱肉强食的现象,但基本上看不到抓仙菜的事情,当时托钵僧心里也自感叹:

看来大雪国国主,那雪域妖魅,以及李诗剑,自己曾经的道友,这一人一妖夫妻两个,倒也能算得上明君贤相了,把国家治理得很好呀!

托钵僧感叹之余,估计着谈判成功的可能性,应该是很大的,毕竟那大雪国国主和天王李诗剑,看来也是明白人。

等到李诗剑亲领大军来到,托钵僧自然是亲自前来打探情报,寻找适当时机,要当面跟李诗剑好好地谈上一谈。

托钵僧前来打探情报,寻找见面机会的方式,极为简单,就是驾驭黑钵,隐了形,悄悄飞到李诗剑的中军大阵里,听上一听,看上一看。

听过了李尚对李诗剑做的汇报之后,托钵僧很是期待李诗剑能作出让自己满意的决定来。

初时听李诗剑说要做两手准备,一手备谈,一手备打,倒也不生气,毕竟从李诗剑的角度来讲,这是很合情理的考虑。

及至听到后来,托钵僧可就生气了:我呸!你居然还想跟我玩阴招,以和谈为名,要对我和这近四万修仙者下手!

再往后,李诗剑讲什么“逆取顺守”之道,并说什么优待自己带来的这四万修仙者,到了天涯路口开启之日,任凭去留时,托钵僧感觉得颇为滑稽——但也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么做,虽然失信在先,倒也不昧本心。

然而,到了他夫妻谈话的最后,特别是薛小妹说什么“只是那个托钵僧,我不喜欢,我不同意好好待他,也不想留他,他愿意走,最合我意”这个话时,不由得气儿又上来了——

你这个雪域妖魅,若不是看在你跟李诗剑夫妻两个治理大雪国,造福妖域的份儿上,老衲我现在就能催动手中之钵,偷袭你一下,收了你夫妻两个——

我也好问问李诗剑,怎么地这一失忆了,那么多的什么都没忘记,偏偏就把老衲我给忘记了啊?还有你这个妖女,你究竟是怎么把李诗剑弄得失了记忆的?为何你对老衲我敌意这么大?

托钵僧火气上来了,但却并没有真的催动自己的黑钵去收了李诗剑夫妻两个,在托钵僧看来,他夫妻两个,既然能把大雪国治理得井井有条,也算是为大雪国的妖修和人类造福了,我又何必执意对付他夫妻?

只是,老衲我明人不做暗事,我今天要跟他夫妻两个把话挑明!

却说李诗剑跟薛小妹,夫妻两个谈笑间定下了对策之余,薛小妹正靠着李诗剑的肩膀,一脸幸福地说道:“喂,丈夫,虽然现在你给我找了什么‘御厨’来做菜,可是我总觉得,还是你亲手炒的豆芽菜好吃!”

李诗剑轻轻笑道:“小妹,你这么大的一个国主女王,有一盘豆芽菜就感觉幸福了,你呀,还真……”

一语未毕,眼前出现一道身影,拄杖托钵,表情似笑非笑,一双僧眼直看了过来!

李诗剑夫妻二人一惊,当时也是鸳鸯惊起,犹自相互执手,李诗剑已经怒喝道:“大胆!托钵僧,你怎么闯进了国主和本王的中军大帐?!”

托钵僧哈哈大笑,笑毕才说道:“我怎么闯进了你夫妻两个的温柔世界?我是来找你们谈判的!”

“你是来谈判的?我看你这么偷偷地私闯到我的中军大帐里来,分明就是来打探我方情报的!”李诗剑直接揭破托钵僧的来意。

托钵僧道:“不错!我原来倒也真心想跟你大雪国谈判的,不过,我一听了那什么‘逆取顺守’,心里就不痛快!我问你,你‘逆取’之际,我这近四万道友会不会出现死伤?你们大雪国的妖修仙兵会不会出现死伤?

还有,你那‘顺守’,无非就是收服我们,再给予优待罢了,这和‘打一巴掌再哄一哄揉一揉’有什么区别?你当我们都是小孩子?你当是给我们施舍?我明尘从来就不愿意接受别人施舍!嗟来之食,岂可食之?”

李诗剑听了,情知自己夫妻两个说的话,都被托钵僧偷听了去!所幸者,自己夫妻二人虽然亲昵,却也不曾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过分举动——

当时李诗剑连气加羞,整个儿地红了那一张“小白脸儿”!

薛小妹倒是表情依旧,她也没想这么多呀。

托钵僧瞅着李诗剑一脸通红,讥笑道:“李大天王辅佐大雪国国主治国有方,实是大雪国的福气,老衲我很是敬佩;但是,大雪国对我带来的逃难修仙者们要大加挞伐,这个主张,我却是不敬佩的了!”

李诗剑与薛小妹听了,心头都有一丝讶然:这帮人是什么身份?逃难修仙者?修仙者也有要逃难的时候?你们这是要逃什么难啊?

虽然心中有这么个哑葫芦在,李诗剑却是反应极快:原来你们是逃难过来的呀?逃难过来的,有什么资格跟我大雪国谈判?

想到这里,李诗剑慨然道:“既然你们是逃难修仙者,那么我大雪国就可以为你们建立逃难修仙者的难民营!不,准确地说是‘难仙营’!只要你们接受我大雪国的安排,服从我大雪国的法令,不捣乱、不搞破坏、不弱肉强食、不抓仙菜即可!

我大雪国一统妖域,收下你们四万人族修仙者,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们表现得好,我大雪国也有丰厚的爵禄!”

托钵僧道:“我偏偏是不食你这嗟来之食!我偏偏是要为他们争得平等的地位!我偏偏要你们答应,从今天起,到这天涯路口开启之前,对他们以礼相待!你意如何?”

第三百二十一章、不成谈判之谈判

词曰:

慷慨气冲天,嚄唶豪情赞一番。拄杖托钵来做甚?和谈。意为双方弥战端。

重任记心间,担尽安危有铁肩。谋国老成犹谨慎,周全。各秉忠肝两不欢。

——小词调寄《南乡子》。

词中略道托钵僧意欲和谈,而李诗剑主张,意在老成谋国,两个是立场不同,又一次不欢而散——

闲话带过,书接上章:

李诗剑既已失忆,哪里还记得那当初的道友之谊?所能记得的,倒是上一次在半周山,夫妻二人联手一招打败托钵僧的事情。

当日夫妻二人联手一招败了托钵僧,随即就失去了攻击目标,夫妻二人小心翼翼地在原地守了半天,却是不见托钵僧的影子,到后来,夫妻俩估计,托钵僧是逃跑了,为才返回陷空山祭神大殿去。

不料,回到大殿之后,那两个“师父”,却都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还有,在半周山那边,自己好心好意地收留的那四五十个人类修仙者,也是莫名其妙地失了踪!

李诗剑也曾经跟薛小妹讨论过这个事情,当然,薛小妹情知托钵僧的黑钵厉害,也从李诗剑的记忆里,得知黑钵内部自成空间,可以容纳许多人,区区四五十个修仙者,那和尚凭借他的钵,将这些人带走,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李诗剑记得,薛小妹笃定地说道是,那胖弥勒一样的“师父”,还有那个儒装背剑,清瘦硬朗的“师父”,连同那四五十号人,应该都是被那和尚给弄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却是不好说。

此时李诗剑想起旧事,不由得怒道:“我大雪国要你们听从安排,并不过分!那愿意走的,到时候由他走;那愿意留的,我大雪国也不亏待;虽然我大雪国有条件上的要求,但是待遇也算不差了吧?

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什么‘嗟来之食’,我看你是蓄意要跟我大雪国作对呀!

我还没找你要人呢,你反倒跟我较起劲儿来了!”

恰恰此时,有神识传讯到来:“报告天王,护驾微阵仙兵已经调派到位,是还入帐擒敌,请指示!”

李诗剑得了神识传讯,心中料想托钵僧不是自己夫妻二人的对手,当即向帐外神识传讯,命令道:“原地待命!”

此时帐内,托钵僧哈哈大笑:“什么待遇不差?什么找我要人?”

李诗剑道:“大雪国要求你们谨守法令,到了天涯路口开启之日,自会放你们离去,而且,那时候去留任意,留下的可享我大雪的的俸禄,这还不叫优待?

我半周山祭神大殿里的四五十号人,还有我陷空山祭神大殿里,那弥勒佛一样的,以及那个儒装背剑清瘦硬朗的两位师父,是不是都叫你给拐跑了?

你在我大雪国境内,拐带人口,这个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说,你把他们拐哪儿去了?特别是我那两位‘师父’,你是不是抓了他们做仙菜去了?”

托钵僧听了李诗剑这个话,觉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忍不住地撇嘴,讥讽道:“原来你还记得你那两个‘师父’?”

李诗剑见了托钵僧这么个表情,反而一时摸不着头脑,言不及义地问道:“什么叫‘原来你还记得你那两个“师父”’?我便是记得,又怎么了?你啰嗦这个是什么意思?少跟我玩洋儿!”

薛小妹此时却是很能听得出托钵僧的讥讽之意,当即说道:“和尚,那两个师父,是本女王瞧他们人好,让我丈夫认的,”说到这里,薛小妹转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我说是吧?”

李诗剑点点头。薛小妹又向托钵僧说道:“和尚,你这个人,本女王一瞧你就觉得不喜欢,讨厌得很,你赶紧走吧,要不然,我们可就要动手打你了!”

李诗剑哈哈大笑:“如今何须我们亲自动手打他?来人哪!给本王抓了这个和尚!”

“抓我?不怕我掀了你这个破帐逢?”

托钵僧哈哈大笑,纵身上跃,当即是破帐而出!

然而托钵僧才刚刚跃出帐外,便有攻击近身!

托钵僧一眼瞅过,却是李诗剑部下的一个仙兵微阵,发动阵法向自己攻击!

托钵僧自己训练仙兵,情知一个微阵的攻击之力,不是自己所能抵抗得了的,当即催动黑钵,让黑钵挡住这一击,同时飘身闪过,就往地面落去——

没法子,四面都有“敌军”的微阵围了过来啊!特别是头顶上方,数个微阵咋咋唬唬地扑过来了!

然而,托钵僧破帐而出之际,那李诗剑揽着薛小妹的腰,也跟着冲了出来!

原来,托钵僧跟李诗剑斗了这半天的嘴,李诗剑部下仙兵早已知晓有人闯进了大帐,要对天王和国主不利,也早有扈驾仙官领了十来个微阵的仙兵,从四面包围了大帐。

只是,那领兵仙将在神识传讯后,得到李诗剑的“原地待命”的命令后,自然是不敢擅自闯进大帐中来——大雪国妖修仙兵军队里,也是有着严格的军纪军规的!

此时有人破帐而出,这些仙兵都不是傻子,早已看到了跃出之人不是他们的国主和天王,于是乎,发一声喊,都扑上前来攻击托钵僧!

李诗剑与薛小妹冲出来,目的也是为着拿下托钵僧,毕竟这和尚是对面那近四万修仙者的首领,拿住了和尚,就好说话了。

然而,托钵僧当此危急之际,心意一动,三千骷髅鬼修仙兵在孟大厉的带领下,也是横空出世一般,突然现身,围在托钵僧身周,将托钵僧护在垓心!

这一幕,倒是出乎李诗剑的意料之外!李诗剑嘲笑道:“怪不得你敢单身一人悄悄地潜入我的大帐里,原来你是带了一帮狗腿子来了的!”

到了这时,托钵僧真正是动了火气,怒道:“要论兵论将,你有我也有!但是,这一番争执,和谈不成,根子还是在你我二人身上!

这么着,你现在是灵道九阶修为境界,我也是灵道九阶修为境界,我跟你单挑:

我胜了,你就照我的要求办,划定中立区,我的四万修仙者在中立区里,不受你大雪国辖制!

你胜了,我不说二话,带上四万修仙者走人,或者他们中有不愿意走的,那就听凭你大雪国安排,如何?”

李诗剑听了,那也是豪情万丈,哈哈大笑,正要开口答应,薛小妹却已经神识传讯提醒道:

“喂,丈夫,我们有联手一招,可以轻松地打败他,而且,我们大雪国有多少人马?份量多重?他十个和尚,也不如你一个份量重!

他那边才多少人马?他们的份量也太轻了,你不要上他的当,中他的激将法!你以前不是教过我,大丈夫不逞匹夫之勇的嘛!”

李诗剑听了薛小妹的话,心头一动,也以神识传讯向薛小妹说道:“是啊,我这是不知怎么的,一看他到,心里就有种怪怪的感觉,情绪也激动起来了!”

薛小妹又以神识传讯说道:“喂,丈夫,你今天跟他说了不少啰嗦话,可不像你平时的干脆利落的风格啊。”

其实薛小妹是明知李诗剑为何会有这种“一看他到,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情绪也激动起来了”的原因的,不过,薛小妹当然不会说出去——

那要是说出去了,丈夫生了自己的气,那可该怎么办哪?薛小妹的担心,其实就是,到了现在,她也是早已情根深种,离不开李诗剑的了。

想想当初,在“上古域境”里,那个时候,薛小妹最初的想法,可是要杀了这个“傻子”的!所好者,幸亏是没杀,否则,那里来今天的这么个丈夫?

这大约就是啊,人不宜动情,不管是男人女人,哪怕是妖修神仙,谁动了情,谁就会患得患失;当然啦,要是两个都动了情,那就一起患得患失去了,将你得补我失,大家“找平”,得失又当另论了。

其实失忆之后的李诗剑,对薛小妹的感情,薛小妹自己是深知的,但是啊,薛小妹既知李诗剑失忆前心中牵挂的是那个叫“翠姑”的,也担心自己给丈夫种下血蛊情种这个事情,一旦为李诗剑所知,那也会等闲平地起波澜呀!

只是此时,薛小妹将患得患失心收起,提醒李诗剑不要跟托钵僧单打独斗,还有另外的原因:

一是因为她受了李诗剑那一份记忆的影响,二则是因为进入上古域境前,那一次对战托钵僧时自己被黑钵打伤的经历,这两点,致使薛小妹颇为忌惮托钵僧的钵,前文也对此有过交待。

当时李诗剑听了薛小妹的话,对于托钵僧提出单挑,就回答道:“托钵和尚,你是灵道九阶,我也是灵道九阶,我也不怕跟你单挑,但是,我也不跟你单挑!”

托钵僧听了,不免怒极而复笑:“堂堂大雪国的李天王,你说的这都叫什么话呀?不敢单挑就赶紧认输!”

李诗剑不以为意地轻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堂堂大雪国的天王,便当明白我的身份和地位有多尊贵!我跟你单挑,你不嫌掉价,我还嫌掉价呢!”

嘿,这一句话说得也真够狠的,直接把托钵僧气得是半天无语!

托钵僧暗道:原来你自以为做了大雪国天王就了不起了啊!然而,托钵僧一转念却又想起:这家伙当初在下位世界,还是那一国汗皇呢,那时也没见他个贱人这么矫情啊!

想到这里,托钵僧收了收怒气,压了压心火,又说道:“俗话说‘要味要味,要的就是个味儿’,瞧你这个味儿要的,看来昔日的太平汗皇,一国之君,也没有你今天做了大雪国的天王风光啊!”

李诗剑虽然失了忆,但不是全部的记忆都没有了,自己在下位世界做过太平汗皇这个事儿,却没有忘记。

这是因为薛小妹认为他这个记忆不会影响自己夫妻感情,所以就不曾催动情种血蛊去压制李诗剑识海中这一段记忆,所以李诗剑自然记得。

然而李诗剑听了托钵僧的话,不由得心底惊讶:“你居然知晓我的过去?你究竟是什么人?”

托钵僧听了,哈哈一笑:“我是什么人?今天来跟你谈判的人!你既然不敢单挑,那就来和谈!”

李诗剑摇头道:“你已经偷听了我和妻子的谈话,我的打算你已尽知,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我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我身为大雪国的天王,要考虑全国的事情,不能也不会为大雪国留下隐患的!

谁也不能保证我们谈和之后,我率军离开这里,你们会不会背信弃义!

为此,我的看法,就此跟你再强调一次:

你们乖乖地接受我大雪国的安排,到了天涯路口开启之际,我大雪国自会放你们离去;愿意留下不走的,我们大雪国欢迎并继续照顾!我说的就是这些,你还想谈什么?又有什么好谈的?”

托钵僧笑道:“你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说到底,就是你信不过我!”

李诗剑哈哈大笑:“你倒是实话实说!我何止是信不过你?包括你那些手下之人,我更是信不过!

你要知道,人上一百,形形 色 色!诸色人等混杂,谁能保证其中没有见利忘义之人?便是你,谁能保证在事关切身利益之际,你会不会改变了态度?”

托钵僧听了,情知跟李诗剑辩论人值不值得信任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何况李诗剑站在大雪国的角度,这么考虑问题,也是有道理的。想到这里,托钵僧悠然开口说道:

“你站在你的立场上说话,自然是有你的道理;但是,你这样的安排对待,就如嗟来之食,视我们为乞丐!我要为他们争得平等的地位,我要保证他们的自由!这一点,你能答应吗?”

李诗剑口气坚决:“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又道是,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眠!

我答应你们自由,给你们划守中立区,一旦我军撤离此地,你们给我大雪国生个事端,那时我大雪国岂不是后患无穷?何况自古就有以借道为名,侵略他人之国的!你当我李某人是三岁的孩子,没有历史见识?”

托钵僧听了,怒道:“照你这样说,我们还能谈得拢什么?”

李诗剑哈哈一笑:“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谈拢的!你听清楚了:今天我放你出营,明天我大军进攻天涯路口,你赶紧回去备战吧!”

第三百二十二章、幸有知己可相商

词曰:

问青天、那轮孤月,广寒深处何念?长空万里流霜露,寂寞有谁曾见。偏要砍,那桂树,吴刚不把金蟾伴。晓风云散。向人世相思,灵丹误汝,又一夜幽叹。

高山上,流水淙淙响遍。丝弦独寓风范。樵夫偶晤琴师面,正自泊舟登岸。天不管,恩与怨,世间绝矣《广陵散》。星移斗转。便知己如来,世尊稀有,凤尾枉摔断。

——小词调寄《摸鱼儿》。

话说李诗剑只一句“今天我放你出营,明天我大军进攻天涯路口,你赶紧回去备战吧!”那些包围着托钵僧的仙兵们,立即四散后退,都是齐声喝道:

天王有令,放你回去,你走吧!

——这模样,气势雄壮威武,那声浪,如排山倒海一般!

大雪国摆了这么个请您走人的阵式,托钵僧是心头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和谈什么?

当时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际,三千骷髅仙兵并法宝本主和尚自己,都进入了黑钵之内。

在大雪国上上下下的仙兵仙将们眼里,却是另一番情形: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即逝,再看去,刚刚那和尚立足之处,是啥也没有了!

这个咄咄怪事,李诗剑与薛小妹倒也不甚惊讶,然而,大雪国的仙兵仙将们可就是大为吃惊了。当时那大雪国主和天王之护卫微阵,反应极快,一下子就围上前来,把国主和天王护在垓心。

李诗剑挥挥手,命令道:“你们不必紧张,传我命令,诸军加强守卫,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吩咐完毕,李诗剑与薛小妹进了国主中军帐,夫妻两个是并坐商议。薛小妹道:“喂,丈夫,我对他那个破钵,心里总有些怕怕的。”

李诗剑安慰道:“不怕不怕,托钵僧也才只是灵道九阶,跟我的修为境界相同,比你的修为境界还差一大截子哪。”

薛小妹幽幽地说道:“喂,丈夫,自从服用库存的魂晶和内丹以来,我跨过了仙道二阶,如今离仙三阶,也就差那么一点儿了,可是我们的国库存货却又不多了!

你呢,还得服用好多的魂晶和内丹才能跨进仙道初阶,唉,说到底,还是我们的修为境界低了,才会担心害怕。”

李诗剑道:“我们也才是刚刚一统妖域,境内灵石矿产的探查和开采工作,都没来得用好好地做。可是我们的修炼,子民们的修炼,还有修建护国大阵,都需要大量的灵石。

我们是建国伊始,百废待兴啊!我打算仿照人家天阵仙国,设立一个炼制部,专门负责为我们大雪国探查矿藏,开采灵石,以及炼制法宝。”

薛小妹听了,高兴地说道:“喂,丈夫,你这想法真好!有了炼制部,我们就有了用不完的灵石和法宝啦!”

李诗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的是没有人能替我领导起炼制部的工作,我们部下也没什么会炼制的人类修仙者,妖修们更是挑不出可以培养的人才来。

我自己呢,顾得了军政,就顾不了炼制部的事情,顾得上炼制部的事情就顾不上军政诸务!

虽然我们现在军力强盛,但是人才太短缺了!说实在的,托钵僧率领的那些人类修仙者,若是学习炼制之道,那必然是很容易取得成就的,可惜那帮人,不是我们大雪国的人马。”

小妹听了,幽幽地问道:“喂,丈夫,你是说,我们若是能把他们留住,就可以从中挑选出人才来培养?”

李诗剑道:“是啊,小妹,欲兴国,必须得有人才;要想有人才可用,那就得培养;然而培养人才,得有好苗子才成啊!

如果那帮人能谨守我们大雪国的法令,并且留下来的话,那么我相信呆过一年多时间,凭我们的努力,肯定就会有人不愿意走了——

这不愿意走的,正是我们建立炼制部所需要的培养对象;我不答应那托钵僧,就是因为我的考虑之内有这么个想法在的。

可惜的是,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又道是‘天地日夜转,人心一时变’,人心难测啊!便是亲密恋人,都有背信弃义的;谁知道在托钵僧的带领下,他们最后会不会背叛约定?”

薛小妹听了,接了一句:“喂,丈夫,原来真正治理好一个国家,这么麻烦啊!那帮人,我们不是决定了武力征服了吗?那个和尚,我是坚决要赶他走人的。”

没办法,谁叫薛小妹这位大雪国国主是天王李诗剑的枕边人呢?谁叫她心里边忌惮托钵僧的黑钵呢?薛小妹这么一句,就是要坚定李诗剑驱赶托钵僧的心。

薛小妹所说的这托钵僧,此时他哪里知道自己在薛小妹的心中,竟然是个“*”呢?

——此时的托钵僧,早已离开了大雪国李诗剑的仙兵大营,正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只见他,左手托钵,右手拄杖,面沉似水,既不驾驭黑钵飞行,也不凌空风遁,只是如一个凡俗之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在大雪国仙兵大营通往天涯路口的路上。

托钵僧一边走,一边郁闷:“唉,明天他就要领大雪国仙兵大军前来攻打我们了,这可怎么是好?不是老衲我没办法对付他,问题是他现在失了忆,我若是对付了他,将来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可就不好再相见了呀!”

托钵僧叹了一口气,展眼西望,但见凄凄暮色,不经同意就从四面合围而来,而在暮色的远方,那一轮夕阳,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疲惫无力地照在自己的身上。

前面一个土坡,托钵僧站到坡顶上,沉吟之际,蓦然有一股辛酸之意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走在夕阳的余辉里,那时,自己还不曾踏上修仙之路,只是刚刚出家为僧。

那一个黄昏,自己托钵拄杖,踽踽独行,从老家出来,往那李家大山的方向,默默行去。

那一个黄昏,好像是自己心如死灰,走了一程又一程,过了长亭复短亭,就是没有见着二叔家的弟弟、小棒儿娘,还有自己的小棒儿。

那一个黄昏,风,绝望地吹,吹在脸上,脸上没有泪,泪水淌在心里。

那一个黄昏,自己是疲惫已极,就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倚坐下来。合眼冥坐,外相已寂,而内心是思绪纷飞。

一阵辘辘车声传来。

那一个黄昏,自己满心期盼,若是那车里乘坐的人,就是自己的二发弟弟、自己的婆娘,还有自己的小棒儿,那该多好?

想当时,自己摇了摇头,情知他们是没有钱坐车的,唉!可恨那不争气的泪水,顷刻间竟是从心中涌出,涌出了眼眶!

“如今我虽然是一个大和尚了,但毕竟是一个男和尚呀,就算是有泪水,那也不能让人瞧见了笑话!”

——托钵僧自拭泪水,轻轻地站起身来,转到树后去了。

辘辘车声近了,又再一次远了。

——托钵僧这才从树后转过身子,又往李家大山那李家镇方向赶去,到了李家镇上,已经没有人认得这个和尚,就是的来那宾栈里的“老赖”,大雪天被赶出宾栈的刘玉米了!

托钵沿门,讨遍了李家大山附近家家户户的饭,化遍了平安州千村万户的善缘,也没有见得自己的亲人——

想来他们是回家去了!唉!自己一入禅宗,竟是连再见他们一面的缘份都没有了吗?

托钵僧心念更灰,连回李家大山老庙的心情也没有了,于是托钵行走天下,出了平安州。一转眼,十七八年过去,想不到,在前去陆九公军中助战的路上,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小棒儿!可怜的秀芸,她她她,竟然是吃了老鼠药,已经做古了!

……

今天这个黄昏,太也似那一天的黄昏了!

托钵僧后来听了小棒儿说起,这才知道,那一个黄昏,那辘辘而过的车子里,乘坐的,正是他想看到的亲人,二发弟、自己的婆娘,还有自己的儿子!

呜呼!造化弄人,最亲爱的人,竟是如此地当面错过!

如今我已踏上了修仙之路,总有一天,我修炼大成后,要问问这个贼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的命运?我也要逆天改命!

托钵僧一时不想再走,就立住了身子,又暗自叹息,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事情上了呢?现在可是个要紧关头,明天,李诗剑就要发动进攻了呀!

呜呼!一人不智二人智,请何人商量烦恼?幸有知己在,心事可相商。

想到这里,托钵僧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神识一动,将厉文山从黑钵里请了出来:

“厉道友,眼前有个麻烦事,不请你出来,还真的是无人可以商量。”

厉文山笑着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这可真是头一遭啊!你从来就没有这样找我商量事情过,莫非在你的‘阿弥世界’里说话还有不方便的么?”

托钵僧笑道:“当然不是。眼前这个黄昏,颇让我有些感慨,一时不想到钵里去找你商量,这才把你请出来了。”

厉文山笑道:“想来明尘道友你绝不是要欣赏什么黄昏美景的吧?”

托钵僧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哪里有那份闲心啊?这景色只是让我有些伤感,有什么好欣赏的?

从来世间知己少,也只有厉道友你,我们在一起走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才真是我的知己——

我这也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心烦,只想托钵走走,这不,想到事关李诗剑,我才请你出来商量的。”

听说事关李诗剑,厉文山也是脸色有些严肃了:“明尘道友,以前我就说过,这个孽徒,若是不像话,你可以出手灭了他,不须要考虑我的想法的——我支持你,无条件支持!”

托钵僧笑了笑,这才叹息似地说道:“不能杀他呀,厉道友,就凭他把这大雪国打理得成这样,就不能杀他。

毕竟管理国家,我自问自己,是没有他这个能耐的。他大雪国一统妖域,境内是秩序井然,妖修也罢,人类也罢,都可以称是‘安居乐业’了——这也是造福万仙了吧?我不能设想,没了李诗剑,这大雪国能治理成什么样子。”

厉文山听了,无奈地点头道:“明尘道友,你说得也是,治理国家这一点,我这个曾经的师父也不如他。然而,明尘道友,你刚刚说了‘事关李诗剑’,他究竟给你添了什么麻烦?”

第三百二十三章、烁珠娘横插一杠

词曰:

星河流碧大荒穷,浪鼓晓天风。牛郎织女何故,鹊聚散、水西东?

云锦丽,女红工,燕巢空。破开青冥,拆散鸳鸯,本有元凶。

——小词调寄《诉衷情》。

当时厉文山询问托钵僧:“你刚刚说‘事关李诗剑’,他究竟给你添了什么麻烦?”

托钵僧道:“他呀,要率领大雪国的仙兵大军,明天进攻我们呢!”

“什么?他怎么竟会这么混帐啊?!”厉文山吃了一惊。

托钵僧叹息道:“唉,他这也不算是混帐,若是我,站在他的立场上,这么做也是最好的选择。”

厉文山不由得说道:“明尘道友,你把具体情况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谋参谋。”

于是托钵僧就将今天潜入李诗剑军中,意图打探消息,以及伺机面见李诗剑谈判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跟厉文山说了一遍。

厉文山听毕,沉思了一会儿,就说道:“明尘道友,这个事情,依我看,不如就凭你的钵,像对付孟大厉和阎老五那样,来个‘黑虎掏心斩首战’,将他收入钵里,再把他给制服——说不定,还能一箭双雕呐!”

“一箭双雕?哪两只‘雕’?”托钵僧似解未解地问道。

“这个一箭双雕,我的意思就是,一只‘雕’就是,可以借以逼他答应跟我们定盟约,大雪国对那些逃难修仙者以礼相待,双方互不侵犯,直到天涯路口开启之日,让那些逃难修仙者走人去下位世界。

另一只‘雕’嘛,就是在你的黑钵里,我们或许能趁机让李诗剑恢复记忆,那么,恢复了记忆之后,他必然就不会再跟我们对着干了!”

托钵僧听了,当时就笑了,连连点头说道:“有理有理!厉道友,我也想过你说的这个‘黑虎掏心斩首战’,借机制服他,让他改变主张,跟我们签订盟约,但是我怕这么做,将来他恢复记忆了,不好跟他交待,更也没有想到你所说的‘第二只雕’!

你这么一说,反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就这么办!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再将那帮逃难修仙者带进钵里,另寻时机再送他们来这天涯路口也罢。”

——当时二人主张既定,就都入钵里,托钵僧驾驭黑钵,去而复回,再一次潜入大雪国国主的军帐。

这个军帐,从前文中可知,这里正是李诗剑与薛小妹夫妻两个的二人天地,毕竟薛小妹这个国主,做起国主来也就是个甩手掌柜,军国大事,都是在李诗剑的李天王中军大帐里商量的。

黑钵瞬移,那速度之快,前文已有交待,托钵僧驾驭黑钵来到时,恰恰就听到李诗剑夫妻二人对话。

只听李诗剑轻轻说道:“小妹,你的意思,是坚决驱赶托钵僧,这一点,我也一样;可是,小妹,平心而论,我对他托钵僧,谈不上不喜欢,倒是觉得此人有点儿可亲近之感觉——小妹,我这是第N次听你说讨厌他了,他怎么就讨我家女王的厌啦?”

李诗剑这个话,有点儿夫妻间逗乐的意思,然而,薛小妹却是认真地说道:

“喂,丈夫,说起来,他那破钵,曾经打伤过我一次,还有啊,我打心眼儿里就嫌他那钵讨厌。”

李诗剑笑道:“他那钵虽然厉害,但本人的修为境界却也不过是灵道九阶,跟我一样,我自信单打独斗也不弱于他,小妹你的修为境界都快要晋阶仙道三阶了,怕他作甚?”

“喂,丈夫,我也不知怎么地,就是有些怵他那破钵。丈夫,我们不说这个了,既然决定了明天进攻那些家伙,这是个大事情,我们可得小心些,防他仗着那个钵,再来偷听我们的谈话或者偷听我们的行动计划。”

李诗剑笑道:“他就是来偷听,我也不怕,我明着告诉他我们明天进攻,其实就是用阳谋,要逼他们屈服罢了。至于明天的行动细节,我重点考虑的不是输赢,因为这一点,是完全可以确定的!”

薛小妹笑道:“喂,丈夫,我们必胜啦!”

“我们必胜,这是不用担心的,但麻烦的是,怎样才能减少伤亡。既减少我们的伤亡,也避免他们出现大面积的伤亡才好。”

薛小妹听了,吃惊地问道:“喂,丈夫,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既要胜,还得要确保减少伤亡——

减少我们的伤亡倒好理解,怎么这‘减少伤亡’,还包括减少他们那边的伤亡了呢?”

李诗剑皱眉道:“他们都是仙道境界的修仙者,都可以说是高手啦,而且他们都是我们人类修仙者啊!毕竟我们大雪国,立国于妖域,最缺少的就是人类修仙者,特别是这种修为境界高的!我先前不是说了么,我们大雪国,要想兴旺发达,最欠缺的就是人才啊!”

黑钵之外,李诗剑跟薛小妹商量,黑钵之内,托钵僧跟厉文山其实也在商量。

托钵僧道:“厉道友,你听听李诗剑这个话,倒也跟个有道明君似的。”

厉文山笑道:“他当年在下位世界里做一国汗皇,倒也真是个明君,唉,可惜他现在……”

托钵僧打断厉文山的话,笑道:“待会儿抓了他,只怕不到一时三刻,大雪国立马就会陷入全局性的内部混乱——说实话,就冲他这一分‘减少伤亡’的好意,我倒是真的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厉文山笑道:“如果我们既能抓得了他,又不惊动大雪国上下,那倒真是个好办法,然而,我这也只是说一说,图个嘴巴痛快罢——哪有这么好的法子?”

托钵僧听了,却是心头一动,笑向厉文山道:“有了!我们可以这样尝试尝试!”

“怎么尝试?”

厉文山有些不明白。托钵僧则是故意卖关子道:“厉道友,且请往下看来!”

厉文山笑而不语,果然是如托钵僧所说,耐着性子,看托钵僧施法。

只见托钵僧驾驭黑钵,无声无息地绕到李诗剑夫妻二人后面,紧贴那军帐,随即黑钵幻化,就如那军帐又生了一层“皮”一般,一点一点,慢慢地长。

托钵僧操作起来,极有耐心,但见那军帐内壁,“新生”一层看不见的那张“皮”,是无声无息地渐渐扩大!大约过了十来句话的工夫,黑钵所化的那张“皮”,就完全地包含住了李诗剑夫妻二人。

此时,李诗剑夫妻两个,是完全都落在黑钵之内了,而那军帐的门,恰恰就是黑钵的钵口!

从李诗剑夫妻二人所在的位置向外看,那帐外的侍卫们的英俊挺拔的身姿,是看得清清楚楚!

从军帐外面向内看,若是侍卫们敢转脸看的话,那也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的李天王和国主女王的!

托钵僧心意一动,黑钵封闭了钵内跟外面的联系,军帐外面的侍卫们,就此是看不到军帐内的情况了;当然,李诗剑夫妻却是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况的。

在这个情形下,托钵僧与厉文山同时现身了!

托钵僧跟厉文山一现身,李诗剑跟薛小妹当然是大为吃惊,夫妻两个当即站起身来!

李诗剑怒道:“你好不要脸啊!又来偷听我们的谈话!”

托钵僧哈哈笑道:“诗剑道友,什么叫我又来偷听你们谈话?现在你是在我的掌控之中!你说吧,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两下签订平等的和平盟约?”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也是大笑:“你抽风啦?说什么疯话?我在你的掌控之中?来人哪!”

厉文山脸现慈悲之色,叹息道:“孽徒,你到了此时还不知天高地厚!你们两个,现在都在明尘道友的黑钵内空间世界里,还妄想叫侍卫进来救驾?”

托钵僧哈哈大笑:“你再叫几声试试?”

不用试了,李诗剑夫妻两个都发觉到了自身处境不妙了!李诗剑大怒又复大惊,一把将薛小妹拉到身后,斥道:“托钵僧,你好无耻!你好卑鄙!”

说话之际,李诗剑就要动手攻击,然而,一股大力涌至,将他束缚住了!薛小妹却是不甘心被李诗剑拉在身后,反而冲上前来,要挡在李诗剑的身前,却也是被大力束缚住了!

托钵僧冷冷地瞅着薛小妹,沉声道:“雪域妖魅,今天在老衲的钵里,这就叫做我的地盘我做主,你就别在作无谓挣扎了!”

托钵僧如此声口语气,薛小妹料想自己是不免于难了,当时反而收了跟李诗剑在一起的小妻子的娇气,那一种清高孤傲之气再次迸发。

只见薛小妹怒道:“奸诈的和尚!当初在下位世界,你明着跟我比拼,却是暗暗催动法宝,偷偷地打伤了我!这个仇,我还没报……”

薛小妹一语未毕,突然间愣了一下:我怎么就可以动了!

薛小妹能够移动,当然是托钵僧指使器灵阿弥干的;而指使托钵僧这么干的,却是厉文山。

厉文山暗暗地用神识传讯之法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诗剑他将这个姓薛的妖女看得很重,护得很紧哪!要不,你试她一试?”

“怎么试?”

“我瞧这姓薛的妖女,刚才分明有上前护住诗剑的意思,你试试看,若她待诗剑果然是真心实意的,我们倒也不妨宽贷她些,放她一马。”

“有道理!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生死存亡的关头,最能考较出人的本性本心。”

托钵僧赞同厉文山的看法,当即指使器灵阿放松对薛小妹的束缚,于是薛小妹就觉得自己能移动了,虽然不是很完全自由,但的确是能移动了!

当时薛小妹一步跨出,反而将李诗剑护在身后了。

薛小妹这么上前一步,将李诗剑护在身后,托钵僧和李诗剑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厉文山用神识传讯,比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当日听明宗九长老管明经和儒宗颜三长老个说,‘也许李诗剑失忆了是件好事’,看来果然是有感而发呀——

我们在迫使李诗剑订立盟约后,到底是想法子唤醒诗剑的记忆好呢?还是让他就这么着好?”

他两个正以神识传讯法商量,却是料想不到变生肘腋!

只见一道身影,飘然闪过,抬掌发力,直击李诗剑!

当时李诗剑不能动弹,无法躲避!薛小妹挨在李诗剑身前,一声惊呼:“喂,丈夫!”

只听得“嘭”地一声,如击败革,那一掌击中了薛小妹!薛小妹“哇”地一声,喷出了大口的鲜血!当然,薛小妹的鲜血,前文说过,跟清水一个颜色,只因为她本是万年大雪之精魄所化生。

却说当时,托钵僧与厉文山都是事出意外,来不及作出反应,二人齐叫:“三丫,不可!”

转眼间,托钵僧已经反应过来了,心意到处,黑钵器灵阿弥已是发力束缚住了这一个“陆三丫”!

一声“三丫”叫过,厉文山瞬间作一脸苦笑;托钵僧早已是怒斥道:“烁珠娘!你这是做什么?”

第三百二十四章、诗剑情许薛小妹

词曰:

吹尽南枝好梦终,相思满地落花红。莫随流水天涯去,且祝行云朝暮从。

错也对,对还空;哪知运数定情衷。劳心已是三番误,之子于归两意同。

——小词调寄《鹧鸪天》。

且不说托钵僧与厉文山二人,是万万没有想到,烁珠娘竟会来到了这里,横插一杠。

却说烁珠娘,先时她进入黑钵里,八佾营萨小蛮等人都很厌恶她,包括陆三丫对烁珠娘这种“风流人物”也是十分反感,于是烁珠娘就请托钵僧帮忙,托钵僧就将她“发配”到下位世界里去了。

烁珠娘在下位世界里,有自己的随身仙府里的那些“药”可采,又兼从李尚那里索要来的灵石可供吸收,她竟然真的就突破了仙道三阶的大圆满境界,跨进了仙道四阶!

跨进了仙道四阶之后,烁珠娘就觉得凭自己一个仙道四阶,即使再次在大雪国现身,也不必再害怕大雪国的通缉了,于是烁珠娘就换了一份心思,打算离开托钵僧这个黑钵

毕竟在托钵僧的黑钵内世界里,烁珠娘感觉自己的小命,是攥在托钵僧的手里的。

烁珠娘精明得很,她先是以神识传讯呼叫托钵僧,然而,托钵僧哪里肯理睬她?烁珠娘一见呼叫不应,心中暗想:

老娘我还是得拉近跟他的关系才好达成自己的目的。然而,这个百衲伯爵爷,对他的儿媳妇陆三丫,倒是挺好的,我何不就照着陆三丫的装束,打扮自己?俗话说,爱屋及屋,或许这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改变百衲伯爵爷对老娘的看法!至于能有多大作用,虽然是未知,但这样,总也没有坏处嘛!

烁珠娘将自己的装束折腾得跟陆三丫是一模一样,托钵僧倒也没有在意,而厉文山呢,不是法宝本主,更无从知晓,因而,烁珠娘乍然现身之际,托钵僧和厉文山乍出不意,又且是在情急之下,因而都叫道“三丫,不可!”

然而烁珠娘毕竟不是陆三丫,托钵僧和厉文山叫声未落,就都认出来了,偷袭李诗剑的,不是陆三丫,而是烁珠娘!

厉文山对于烁珠娘跟托钵僧的那点儿破事,还是有所了解的,因此接下来不好说什么,只好苦笑。

托钵僧早已是怒斥道:“烁珠娘!你这是做什么?”

烁珠娘呢,心中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词,闻言媚笑道:“哟,我的伯爵爷,他二人对您不逊,奴婢我也就是教训他们一下子罢了!”

且不说托钵僧之怒不可遏,却说薛小妹中掌受伤,这个伤也是很重的,烁珠娘是蓄意出手偷袭,本意是一掌打死李诗剑,不想薛小妹替李诗剑挡了下来。

薛小妹此际已经是仙道二阶的初使阶段了,比烁珠娘虽差二阶,但总算是能在掌下保住得了性命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不免是十分性命,因这一掌而丢了八分!

丢了这八分性命,立即就现出了一个后果:

薛小妹本是凭借自己给李诗剑种下的血蛊情种来控制李诗剑,用那自己的本命血蛊来压制李诗剑脑海中的记忆的,此时薛小妹身受重伤,那情种血蛊,也如受了重伤,立即失去了压制李诗剑记忆的能力!

一瞬间,往事涌上李诗剑的心头!

一瞬间,李诗剑也知道了自己跟薛小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多么地对不住那太平汗皇皇妃慕容婵,多么地对不住自己曾经朝思夜想的翠姑师妹!多么地对不住某些人……

然而,李诗剑此时,心中对薛小妹却是恨不起来,反而是爱和感激!

薛小妹呢,通过自己的本命情种血蛊,早已知道李诗剑的记忆恢复了,不由得大为惊恐!

八分伤,加上这一分惊吓,可怜,薛小妹只是弱弱地嘟哝了一声“喂,丈夫”,就此昏晕过去了!

李诗剑此时早已也觉得自己能行动了,恢复了记忆的李诗剑,情知这束缚本就是托钵僧“搞的鬼”,却并不明白这里的实际因由——这本是托钵僧因为变生肘腋,来不及出手阻止烁珠娘,觉得对不住李诗剑和他的妻子,于是吩咐阿弥,放开了对李诗剑的束缚。

李诗剑一把将薛小妹抱起,并不向此时被束缚得不能动弹的烁珠娘出手——他心中此时有了另一种看法:

李诗剑是认得出烁珠娘的,这个时候,在李诗剑看来,烁珠娘这个家伙跟自己作对,大雪国通缉无着,竟是与托钵僧大有干系的!哼!想不到托钵僧竟然跟一个人尽可夫的婊 子勾搭起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自己!

在李诗剑想来,虽然托钵僧没有出面,但是由烁珠娘这个仙道高手出手,当然是最为合理喽!

心中有了这种想法的李诗剑,此刻虽是身在黑钵之内,托钵僧的掌控之中,却是毫无畏惧,也不称“明尘”或者“明尘道友”了,只是直呼绰号,向托钵僧冷冷地说道:“托钵僧!放我出去!”

李诗剑既然恢复了记忆,早已是也认出了自己的老师厉文山了,当然,此时的李诗剑心情激荡,因而他是根本不看向厉文山,只是紧盯着托钵僧,又一次地沉声道:“放我出去!”

托钵僧与厉文山两个,此时哪里知道李诗剑已经恢复了记忆?特别是托钵僧,听了李诗剑的话,只觉得心头发冷,暗暗叹息:

唉!我跟厉道友商量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这可恶的烁珠娘横插一杠子给彻底搅黄了!

托钵僧是心底一边发冷,一边暗恨烁珠娘,这个女人真他吗的是个扫把星!然而,托钵僧的脸上,却也只是无奈的苦笑着,转头看了看厉文山,向厉文山点点头,这才艰难地向李诗剑说道:“好吧,这就放你们走。”

托钵僧一语道过,黑钵早已潜踪,化作一粒微尘,就此离去了。

李诗剑已经发现自己是完全自由了,当即把薛小妹的身子摆放成盘坐姿势,自己也盘坐在薛小妹的身后,抬掌抵住薛小妹后腰命门大穴,将自己的仙家真元灵气,向薛小妹的体内输送。

不多时,薛小妹悠悠醒来,犹如大梦初醒似的,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便已低低叫道:“喂,丈夫,你在哪里?你不要抛弃了我呀……”

嘿,薛小妹醒来是倒也醒来了,然而她竟是哭了。

李诗剑轻声安慰:“小妹,别哭,我在你身后呢,你赶紧运功疗伤!”

薛小妹听了,心中大定,转悲为喜,一张俏脸染泪痕,正是梨花带雨。

薛小妹惊喜地问道:“喂,丈夫,你都明白过来了,还爱我吗?”

身后传来李诗剑低沉而紧定的声音:“小妹,我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你放心,赶紧运功疗伤吧。”

薛小妹此时,心中那一分激动呀,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疗伤?只听她幽幽地问道:

“喂,丈夫,你能舍得下你那皇妃和翠姑师妹吗?你不怪我?”

李诗剑咳嗽了一声,继续安慰薛小妹道:“小妹,我叫你放心,你就放心是了。

慕容皇妃,唉,我跟她,当年是形势所迫,说白了只是徐文虎师兄的一条美男计促成的。

至于翠姑师妹,我也明白过来了,我跟她,应该就是没有那个缘分,虽然她是父母为我订的娃娃亲,然而,第一次,是我误听人言,有负于她;

后来我上大都山认错,重归于好,不想她还没下山,我就迫于无奈,跟慕容婵结了婚,这算是我第二次负了她;我踏上修仙之途,见到了托钵僧,本当是先去见她,不想我鬼迷心窍,竟是与她擦肩而过;

如今跟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你的心情你对我的好,我都是记得的,也并没有因为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就忘记了跟你在一起的日子——

不管怎么说,我只能就此认定,我跟翠姑师妹是无缘的罢了。人们都说,姻缘是天生的,所以啊,小妹,你放心吧,我李诗剑,并不是那种不忠于婚姻的浪荡子!”

一番话,说得薛小妹又流下了眼泪,这一回是喜极而泣。不过女人对于自己所爱的人,总是爱多担一分心,只听薛小妹又幽幽地问道:

“喂,丈夫,如今我是你的妻子,慕容皇妃她也是你的妻子呀,怎么办呢?”

李诗剑道;“这个么,等到大雪国诸事安排好了,我就带你回下位世界,去那太平汗国,让你见见我妈和二妈,就留下来,陪慕容皇妃终老——毕竟她是尘世凡人,我和你才是神仙道侣,那也不过是耽搁几十年的时间罢了,等她驾鹤西去之后,我跟你再重回大雪国,从此永远呆在一起,更不会有第三者来打扰我们!小妹,你说是不是?”

薛小妹道:“喂,丈夫,你这打算真好,嗯,我听你的——一年多之后,天涯路口就要开启了,我们不就可以回家去见妈和二妈了吗?”

李诗剑轻轻笑道:“是的,小妹,这下子你放心了吧?乖,听话,赶紧运功疗伤吧。”

于是薛小妹点点头,不再说话,开始了闭目静坐,治疗伤势。

李诗剑盘坐在薛小妹的身后,看着薛小妹的双肩,随着悠长的呼吸而轻轻地细微地起伏,心里边,一时间涌起了乡思——

那高高的望阙,那堂皇的皇宫,在那下位红尘世界里,有自己的大妈二妈,还有自己的儿子,继任的新汗皇。至于新汗皇的妈妈,慕容皇妃,自己与她虽然没有爱情,自己却是有着丈夫的名分,虽然那是迫于无奈的政治婚姻,但是自己却有道义上的责任……

如今你们都还好么?想不到我这一访仙乡,没有给弟弟报得了仇,却是一转眼离家二十年之久了!

想着想着,李诗剑眼角有些潮湿了,嘴里似乎泛起了一种苦涩。

呜呼!谁说修仙之人就一定要忘怀尘世?就一定要忘情?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同样不能忘情的,还有那个托钵僧,他驾驭黑钵,从大雪国国主的军帐中潜走之后,心中怅然良久,这才向厉文山说道:

“厉道友,想不到好好的计划,被烁珠娘给搅黄了!唉,我看哪,还是凭我这钵,带了那些子逃难修仙者,重回天阵仙国,且等到一年多后,天涯路口开启时再送他们过来吧。”

对于涉及到烁珠娘的话题,厉文山也不好说什么,仍是苦笑,不过,听了托钵僧的话之后,厉文山是无语点头。

点头,就算是认可了托钵僧的打算。

托钵僧看向烁珠娘,自放了李诗剑,托钵僧便已不再调动黑钵的束缚之力来约束烁珠娘了。

托钵僧哪里知道李诗剑夫妻跟烁珠娘之间,双方已是积怨甚深了呢?托钵僧更是哪里知晓,烁珠娘已经是打定主意要离开黑钵了呢?

当然,托钵僧对于烁珠娘,是无求无欲,见色空空的;烁珠娘却是挑衅似地看着托钵僧,媚声道:“伯爵爷,奴婢怎么就搅黄了你的好事了?莫非你想杀了李诗剑,抢夺他那个娇滴滴的老婆?”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心头一阵恶寒,不由得按捺不住怒火,斥道:“滚一边儿去!少给老衲我胡吣!”

烁珠娘听了,忽然间就装腔作势地哭了起来,说道:“好好,我滚!我这就滚,当初是我苦求伯爵爷收纳我,带我去天阵仙国的,如今我不想再呆在你这破钵里了!伯爵爷,放我出去!”

烁珠娘来这一招,厉文山不好说什么,只是摇头,暗中以神识传讯法向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这个女人不简单,修为境界又高,你要防她一点儿,我就不留在这儿碍眼了,你们俩有话就说吧;我先修炼去了。”

这一番话说罢,不待托钵僧回话,厉文山便自离去了。

听了厉文山这一番话,托钵僧自也理解厉文山的想法,情知他是误会了自己,不想留下来是做个“电灯泡”,这也是感觉留在当场不方便,因而回避开来的意思;然而托钵僧却是忍不住在心底暗呼:

“惭愧啊惭愧!这都是哪头对哪脑啊?老衲我上过她一次恶当,岂能再上第二回?也罢,我当时只是为着救那村中凡人,这才将她收进钵里,如今她要走,倒也正合我意,省得连厉道友都误会了我!”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马上就放了你,稍等三息!”

第三百二十五章、托钵僧率众南归

词曰:

等闲消尽东风力,难挽春归意。虚空八面走杨花,寻遍天涯问遍野人家。

时逢四月荫成夏,燕子来捎话。昔曾路遇一神仙,拄杖托钵行去向江南。

——小词调寄《虞美人》。

却说托钵僧既然答应了放烁珠娘走人,自然不会食言;果然是三息过后,黑钵瞬移到了天涯路口。托钵僧现身出来,拄杖托钵,立于那第四重天并第五重天的逃难修仙者们面前。

逃难修仙者们都纷纷看向托钵僧,那洞冥上人天王,那萨麻良、蔡纪牙、苏文美与黄有功等人,都正要跟托钵僧打招呼,询问此行情况呢,又见得人影一闪,一个俏生生的美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美女,当然就是那烁珠娘,此人被你为百媚银娃,自然是风骚万种,颇不一般。

众人第一次见得,极大多数人都是大为惊讶,不知这等美艳之物,从何而来。

当然,那日烁珠娘进了钵内,也曾有人见过,于是,众逃难修仙者议论纷纷里,那见过烁珠娘一面的,可就觉得自己是大有吹牛的本钱了,于是乎,也就免不了一阵子大侃特侃!

究竟怎么吹?那也是“牛在天上飞,我在地上吹”呗。

究竟吹什么?

——可不得了啊!这美女,是托钵僧天王的情人啊!不是这么美艳俏丽的娇娃,哪里有资格做托钵僧天王的情人呐?!

就有旁听的小声提醒道:“兄弟,你声音小点儿,当心托钵僧天王听了会尴尬的!”

“胡说,托钵僧天王是一表人材,英俊不可方物,他老人家也是一代风流人物,弄个情人,有什么尴尬的?”

“噢,我说你傻呀?我们的托钵僧天王,那是仁心仁术,有道高僧,你想啊,兄弟,一个有道高僧,带着一个美女来看我们,就算是这美女是托钵僧天王的情人,你也不应该说破这个事儿啊!”

——且不说一帮子嚼舌头的怎么在那里鬼侃神吹,且说烁珠娘现身之后,托钵僧当即冷冷地道:“好了,你可以离去了。”

烁珠娘的内心里,其实早就巴不得走开了,但是她的嘴上去是另一番说话:“哎哟,伯爵爷,您怎么就这么急着赶奴婢走啊?”

托钵僧微微冷笑,并不理睬烁珠娘说些什么,只向众逃难修仙者们说道:

“诸位,老衲我今天出师不利,不能不将实话告诉各位道友!”

对面的众逃难修仙者人群里,那嚼舌头根的家伙们此时犹自议论不已:

“哎,我说兄弟,你刚刚的牛皮吹破了吧?你听听托钵僧天王跟这个美女说的话,这味道不对劲儿啊?”

先前那大吹大侃,吹牛说烁珠娘是托钵僧情人的那家伙就不高兴了,不满地反问:“兄弟,这味道怎么就不对劲儿了?”

“没有情人味儿啊!”

“我呸!”那大侃大吹的家伙听了,脸不红,气转粗,大言不惭地嘲笑对方道:“你真没见识啊兄弟,人家情人之间,就不兴许闹个小矛盾什么的?

人家闹点小矛盾之后,反而更加亲热,你懂不懂?有句话,连小孩子都听得熟悉极了,你没听说过啊,这叫做‘闹闹更健康’,感情健康,懂不?”

被“我呸”的这个修仙者听了,也就笑道:“也是,兄弟你说得对,到底还是你见多识广啊!”

那家伙又得意洋洋地道:“你听人家美女怎么说的,那是千娇百媚呀——‘伯爵爷,您怎么就这么急着赶奴婢走啊’?”

那个大吹大侃的家伙,学着烁珠娘的腔调说话,倒也是学了个十足十!这一句模仿,妙肖之极,一语笑喷了身边的人!

当时众人堆里,乍乍地有那么一窝子十来个家伙突然哄笑,这动静,当然惊动了托钵僧,也惊动了洞冥上人天王、萨麻良、蔡纪牙、苏文美和黄有功等人。

众人都向那发出哄笑的人窝处看去时,这一窝大笑的家伙,登时都发觉自己大笑的时机和场合不对,立即是憋住笑,半低头,不吱声;也有那实在难以憋住的,只好以袖掩面或者以手自捂自己的嘴巴。

托钵僧倒也是听到了那吹牛的家伙所说的话,情知此等事情,实无法解释,也无必要解释,当时只是又向烁珠娘说了一句:“烁珠娘,你可以走了!”

偏偏烁珠娘虽是有心早走,却在行动上表现是不急于离开,而且又来了一句:“哟,伯爵爷,这儿是您伯爵府的后花园啊?好像这儿不是你家的地盘吧?”

那先前在底下吹牛的家伙,这一回用了神识传讯法,又向那个被他“我呸”过的修仙者逗乐子道:

“兄弟,你听听,这个美女,我们托钵僧天王管她叫硕珠娘,叫得多顺口呀——想必她生的娃儿是叫什么硕珠的;或者就是她跟我们的托钵僧天王,生个私生子叫什么硕珠的,也是大有可能的,对吧老弟——

要不然,哪会叫得这么熟溜啊?我记得你老婆没死之前,你不都是管她叫‘二狗娘’的么?当然啦,哥我批评你一句,瞧你们家孩子,叫什么大狗二狗的,名字多老土,人家叫什么硕珠,名字多洋气啊!”

那个被“我呸”过的修仙者也以神识传讯之法回答道:“哎哟喂,老哥你怎么扯到我的道侣身上了啊?赶紧别提!那谁说过的是吧,她活着,我难过;她死了,我伤心。

啊,不过听你这么说,我估摸着呢,这个叫‘硕珠娘’的美女是生过了娃的女人喽!老哥,这个情况,具体说来,就不能叫‘情人’了,应该说她是我们托钵僧天王的‘情妇’才对,哈哈哈哈!”

那一个听了,也以神识传讯法回答道:“老弟你说得的确是有道理,哈哈。”

这一个又说道:“老哥,我们要小心啦,莫要惹得托钵僧天王生气啦。我瞅着托钵僧天王今天回来,好像是心情不大好呀。”

——此时洞冥上人天王、萨麻良、蔡纪牙、苏文美,还有那黄有功,都是早已向众人大声喝斥道:“大伙儿都安静!先听托钵僧天王讲话!”

这几个出面维持秩序,登时全场果然是都安静下来了。

托钵僧身形一跃而起,凭虚御风,在离地数尺高处立定,看着众逃难修仙者,朗声说道:

“诸位,老衲刚刚说了,今天出师不利,见了那大雪国国主和天王李诗剑;本想着跟他大雪国订立盟约,以保证诸位在这里,能安安稳稳地呆到天涯路口开启之时,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计划,被人搅黄了!”

对面那众逃难修仙者们听到这里,当时就有人嚷嚷起来了:“什么人这么没有道德啊?何苦要坑害我们?我们不就是一群逃难修仙者吗?我们容易嘛?”

也有人嚷嚷道:“谁干的这个坏事?大伙儿一起把他的皮给扒了!”

这些叫嚷,烁珠娘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她心中是料定托钵僧不会将自己给泄露出去,但是,也觉得无味,便自转身,轻轻地去了。

只见她风遁而起,不疾不徐,飞过十余丈外的一片树林,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了。

其实烁珠娘并未走远,她是进入了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就地隐藏起来了——

这不,当她运起神识倾听时,树林那边,托钵僧跟众逃难修仙者们的讲话,仍然还能听得到。

——烁珠娘听得清清楚楚,只听那托钵僧向众逃难修仙者们说道:“……诸位,实不相瞒,大雪国天王李诗剑,本是老衲我的道友,只可惜他如今失了忆,记不得我了,再加上今天的意外变故,和谈订约是不可能的了!……”

此时,众逃难修仙者的声音,也清清楚楚地传进了烁珠娘的耳朵:“大雪国这样欺人太甚,哼,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烁珠娘听了这个话,最爱它合自己的心拍子,暗道:“对,对,你们跟大雪国拼上一拼,那是最好不过的啦!老娘一百二十个支持!”

此时的烁珠娘,恨不得自己去给这帮逃难修仙者做定论:“对,就应该跟他大雪国拼了!老娘我支持你们跟大雪国拼命,你们要是能把那李诗剑给拼掉了,哈哈,那才叫怎一个‘好’字了得哪!”

想法虽美,但是离现实太远!这一点,烁珠娘清楚得很,当时就更是运起神识,更为专注地听树林那边的谈话,只听托钵僧继续说道:

“……诸位,我的想法是,为了避免无谓的流血牺牲,请你们再委屈一下,都再次来我这钵里呆着,等到天涯路口开启的那时,我再护送诸位来这里,可好?”

烁珠娘听了,在心底暗暗骂道:“不好!好个屁呀?狗屁的伯爵爷,你当自己有个空间法宝,能装进去这些人就了不起了啊?”

然而,烁珠娘心里情愿与不情愿,又算得甚么?树林那边,那些逃难修仙者们听了托钵僧天王的话,倒是百分之八九十的人愿意重新回到托钵僧天王的钵里!

在这些人看来,钵里的灵气虽然稀薄,但比起妖域之天涯路口这边,还是好着一些的;而且又没有生命危险,无非是在黑钵里等待罢了。

其实在天涯路口等待,跟在黑钵里等待,只是地点不同罢了;不唯如此,在黑钵里等待反而更安全——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当时有那么多的逃难修仙者同意,令那少数迟疑不决者也都转换了思路:

是啊,我们干吗要搞特殊?大伙儿都去黑钵里呆着,不是挺好的吗?留下来,人少力弱势孤,那还不是任人家大雪国宰割呀!

于是乎,前后不过数息之间,近四万的逃难修仙者,竟几乎是全都同意了。

然而,却单单有一个家伙不愿意重回黑钵里,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第四重天里逃难修仙者们的首领洞冥上人天王。

洞冥上人天王自有自己的考虑: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人在天涯路口了,所需要的,只是等待罢了,凭我堂堂仙道五阶高手,他大雪国又能拿我怎么样?我不去给他们添麻烦就是对得起他们了!

何况当初,我进入托钵僧天王的黑钵里,那也不是体面地进去的,而是被人家抓进去的,虽然后来所见,这托钵僧为人倒也还很诚实笃厚,然而,我怎么也得要一点儿自己的面子吧!

想到这里,洞冥上人天王向托钵僧道:“托钵僧天王,让众人重回黑钵里,呆在阿弥世界里修炼,当然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好办法,只是,我本人就不再跟托钵僧天王你回去天阵仙国那边了。”

托钵僧奇道:“洞冥上人天王有何主张?”

洞冥上人天王故作豪爽地大笑道:“托钵僧天王,你为人忠厚笃实,是个志诚君子,老夫我已经完全知晓,也是十分佩服的。

不过,我的修为境界,已经是仙道五阶,不同于他们,我就是留在这里,大雪国也怎么不了我,何况,大伙儿都跟你走了,天涯路口这边,一旦有个什么变故,也没人给托钵僧天王你通个风报个信儿呀!所以呢,我决定了,这一次,我就不随你回去,留下来了。”

洞冥上人天王这一番巧说,倒也显得合情合理,托钵僧不好勉强,只好任他留下,并且特别叮嘱道:

“明天大雪国李诗剑要领大军来此地讨伐我们,洞冥上人天王你一定不要跟他们动手,只宜隐藏自己,等他们撤退了,就没有危险了!”

劝告叮嘱之后,逃难修仙者们再次进入黑钵内之阿弥世界,托钵僧驾驭黑钵,瞬移而去。

洞冥上人天王留下来了,他的麻烦可就也来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既作恶便有恶报

词曰:

红莲落寞*瘦,艳溢清芬随季候。秋山吹过落花风,春夜行来萝月叟。

种瓜得豆谁能够?善恶终须身自受。问他报应是何年,因果循环天有授。

——小词调寄《玉楼春》。

上一章说到洞冥天王留下来之后,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这个麻烦,倒不是大雪国找他的麻烦,找他麻烦的,却是烁珠娘!

当时烁珠娘一见托钵僧将众逃难修仙者们都收进钵里带走了,心中当然是气恼得很,又见得此地不剩下一个仙道五阶的高手在,烁珠娘当时就打起了洞冥上人天王的主意。

被烁珠娘惦记上了,想要逃脱灾难,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洞冥上人天王大概是抓仙菜的缺德之事做得多了,以至于放下屠刀也逃不过上天要惩罚其罪孽的了!

话说当时,洞冥上人天王眼见托钵僧的黑钵凌空而起,一瞬间就没了影踪,于是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向树林里风遁过来了。

洞冥上人天王的意思,恰恰是选择这片树林来藏身。

烁珠娘躲在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借助随身仙府隐藏行踪,早已看到洞冥上人天王往树林里来了,当时心中就想着:哎哟,这个家伙,仙道五阶,比向问坤的修为境界是只高不低呀!我看他现在孤身一人,我得想办法把他搞定!

好像是老天在帮助烁珠娘!

——洞冥上人哪里晓得有人在暗中打他的主意呢?

却说洞冥上人进入树林之后,神识外放,挑选最宜藏身之处。

孽缘巧合呀,洞冥上人看中了一处藏身之地,当即欣欣然移步而至。然而,烁珠娘同样也觉得这个地方好呀——这也是他两个颇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意味儿了。

那烁珠娘先到一步,占着先手,洞冥上人后到此地,当然就是落了后手,两个“所见略同”的“英雄”,就此难免一场争斗,要“一决雌雄,分个公母”了!

烁珠娘有备在先,将自己的随身仙府,随心意布置好,恰恰就如一个陷阱,只待洞冥上人天王这只猎物自行踏进陷阱里来。

洞冥上人天王虽然神一口气外放,却也绝对是想不到此地竟然有个跟自己所见略同的“英雌人物”要狩猎自己呀;当时洞冥上人走了过来,步履轻快!

刚刚来到自己所选中的藏身之所,洞冥上人天王突然觉得脚下一陷,身子直往下沉!

洞冥上人毕竟是仙道五阶的大高手,一觉得不对劲儿,身子就要往上飘起,却是一转念头,反而是自行加速往地下深处沉下去了!

——在洞冥上人的意识里,根本是不认为这里会有人要对付自己的!洞冥上人天王只以为:

此地有陷坑,本是老天生,我身沉下去,就便隐行踪!

洞冥上人身形一沉之际,烁珠娘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嘿,老娘我这守株待兔之计,居然就这么轻松地成功了?他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吧?

原来烁珠娘早已安排了向问坤随着自己一起,等着来抓洞冥上人!

——在她的随身仙府里,那莫陵王族的“遗民”,如莫忆等人,都没有超过灵道九阶修为境界的,那实力,如今已经不入烁珠娘的法眼了,烁珠娘能留下他们的老命,也算是对他们开恩了。

此时要抓洞冥上人这个仙道五阶的“大药”,能给烁珠娘以助力的,也只有这个向问坤了。烁珠娘情知向问坤这份“大药”,已经被自己采得差不多了,虽然他也是仙道五阶,但若是放到外面去,那也必然不是洞冥上人天王的对手。

烁珠娘向向问坤道:“死大象,过来帮老娘的忙!”

向问坤听了,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到烁珠娘身边,一脸谄笑:“尊敬的女神,您有何吩咐?”

烁珠娘道:“我这具随身仙府,隐在这里做个陷阱,仙府大门,就做陷阱上边的封盖板,待会儿那个家伙——你看到没有?等他一脚踩上来时,我的仙府大门一开,就等于是抽掉了陷阱的的封盖板,他就往下掉进来……”

向问坤倒也是挺聪明的,当即接着烁珠娘的话说道:“小的明白了,他就会自动往下掉,就掉进咱们的随身仙府里来了!”

烁珠娘听了,“啪”地一声,打了向问坤一个嘴巴子,脸上去了笑眯眯地,说道:“老娘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着急着插什么嘴?谁跟你是‘咱们’?记住了,你是老娘我的奴隶,不许乱说话,知道了不?”

向问坤大约是觉得“打是疼骂是爱”吧,当时是一手抚脸,作出了极为“难能可贵”的“媚笑”,向烁珠娘说道:“女神打得好!就得打这个不长记性的!”

烁珠娘听了,得意而笑,伸手摸了摸向问坤的脸,说道:“打得疼不疼?”

“不疼,不疼!小的我不但不疼,还甜蜜蜜的哩。”

烁珠娘笑道:“这就好!你听我说,等到他身子往下一陷时,他必然要控制身形,直往上纵,你只管蹿起,拉住他的双脚往下这么一拽!明白了不?”

烁珠娘的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

然而,洞冥上人却如是送上门来一般,十分地“配合”!有那么一句话,就叫做“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洞冥上人就合了这句老话!

或许,真如萨小蛮说的,洞冥上人曾经在界山那边蹲点守候抓仙菜,坏了太多的修仙者的性命;或许,也就如托钵僧所说的,善恶自有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然要报!

洞冥上人自己主动将身子往下沉来,让烁珠娘惊喜万分!

然而,那身问坤,却是牢牢记住了烁珠娘的话,当时一蹿,双手拉住洞冥上人天王的双脚,口里喝道:“嘿,哪里走?你给我的女神进来吧!”

洞冥上人本是没有想到此地会有人算计自己的,何况他这个仙道五阶,早已是自行发力,让自己的身形往下沉了呢?等到他发现有人握住自己的双脚往下拽时,再想纵身上跃,飞出陷坑,却已经如是正月十五拜年,晚了半个月的时候啦!

当时只听得“扑通”一声,洞冥上人与那向问坤都跌落在烁珠娘的仙府内之地面上了!

洞冥上人在上,向问坤在下,这么一摔,向问坤吃亏些,当时忍不住连叫“哎哟”。

洞冥上人却是早已跃起,正要抬手攻击烁珠娘,却觉得一股大力袭来,登时将自己束缚住了!

洞冥上人天王还要挣扎呢,不唯挣扎,还连连怒吼:“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坑陷老夫?”

哪知烁珠娘并不回答“为什么要坑陷”他,却上抬起玉手,就如兰花指一般,将那根纤长的食指,轻轻地一点洞冥上人的脑门儿,嗲着自己的腔儿,浪声漫调地说道:

“哟,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呀?怎么这才一见奴家,就要当奴家的‘老夫’呢?奴家是你的老妻吗?你瞧你,这么大岁数了还不会说话,奴家娇滴滴的跟一朵刚开的小花儿似的,只能做你的娇妻,哪能做老妻呀?”

洞冥上人听了,眼前是满天星星,晕了!

烁珠娘偎上前来,直往洞冥上人的胸膛蹭。洞冥上人虽然身子被束缚得不能动弹,然而心却能动呀,当时洞冥上人天王,只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了:

居然还有人如此这般劫了老夫来做夫妻的?这这这也太那个天上掉下林妹妹了吧?

洞冥上人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了,身子发酥了。烁珠娘咯咯地笑着,将洞冥上人拦腰横抱,就跟抱一根扁担似的抱着走,转眼间,不知去了仙府内的哪个房间里去了。

长话短说,洞冥上人从此做了烁珠娘的裙下忠臣,心甘情愿,任烁珠娘高兴,随时采药。

烁珠娘不要洞冥上人的性命,那也是不愿意杀鸡取卵的意思,她倒是挺会过“细水长流”的日子的。

烁珠娘收服了洞冥上人,前后用了多长时间?

时间大概计算一下,从洞冥上人被抱走算起,到洞冥上人心服口服,甘立血誓,做个血誓奴仆,这中间有多长时间,就是多长的时间吧。

为何这么计算?因为洞冥上人表示服从的时候,烁珠娘得了大补,正也是容光焕发,精神倍长之际,树林外,突然有许多的脚步声响起!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的辰时,大雪国李诗剑领仙兵大队进攻,来到了天涯路口这里了!

李诗剑大军来到这天涯路口,早有前部哨探报告:

“禀报天王,天涯路口所在,那和尚与他所率领的近四万修仙者们,影迹全无,都没有见了!”

“什么?他们销声匿迹了?”李诗剑大为吃惊!不过,转念一想,这必是托钵僧见自己不肯答应订立盟约,带人逃走了。

这么多的修仙者,要想做到完全地销声匿迹,凭什么才能做到不露出一点儿风声来?

是了,他凭的必是他那个钵!我大雪国满妖域通缉的那个烁珠娘,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正是被他收在钵里面的吗?

原来,李诗剑虽然恢复了记忆,却是因为烁珠娘的关系,把对托钵僧的那昔日的道友之情,完全看淡了——

此时的李诗剑,根本就没有往托钵僧主动撤退,是为着避免跟自己发生战争这方面想。

李诗剑一声令下:“给本王搜查附近的那片树林!”

树林里面,烁珠娘在自己的随身仙府里,那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当即控制仙府隐形,躲藏在林中枯叶下面,一动不动。

不多时,就听得脚步踩响枯叶的“哗啦”声成片地响起,再过了一会儿,这声音消失了,脚步声也是杳不知其所之了。

烁珠娘就象狗一样警惕地竖着耳朵听,就听得树林那边,大雪国天王李诗剑一声令下:“仙兵们,给本王耀武喝阵,然后撤兵!”

于是烁珠娘就听得树林那边,大雪国仙兵齐声喝唱:耀我勇武,扬我军威!攻无不克,战无不摧!

但听得那声浪,如排山倒海,呼啸传过,三声唱毕,大雪国各军诸阵,口令声纷纷响起:

“立正——!向后——转!”

“报告天王,大军集合完毕,是否撤退,请指示!”

“传本王命令,撤!”

“是!”

接下来,是大队仙兵队伍出发时发出的动静声响,渐渐地也是杳不可闻了。

烁珠娘听得树林那边的动静全没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出了随身仙府,仰脸看天,心中估计着:

——我听李尚说起过,大雪国要攻入鬼影大沙漠,前去夺取那什么“灵池寒乳”,噢,是寒乳灵池!为这玩意儿,那李诗剑必然要择日领大兵南下——

哼!老娘我再忍上两天,便可以再去找那李尚索要灵石来辅助修炼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阎五游说木俏俏

词曰:

遥望穷荒烟霭乱,黄沙漠漠秋风。夕阳另照碧云空。九幽天晓,当是早霞红。

料想修仙多少事,诸天三界相同。痴情此鬼也独钟。老僧暂且,两下做媒翁。

——小词调寄《临江仙》。

话说当时,烁珠娘听得树林那边大队仙兵队的动静声响,渐渐地杳不可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烁珠娘出了随身仙府,仰脸看天,心中暗想:

大雪国为着那寒乳灵池才会进攻鬼影大沙漠的,那李诗剑必然还要择日领大兵南下。只要自己再忍上两天,便可以再去找那李尚索要灵石来修炼了。

烁珠娘心下主张既定,一个人慢慢地走出了树林,只觉得天上那一轮时近中午的太阳,四下散射着烤人的热箭;那看不见的热箭,射在自己身上,似乎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烁珠娘突然觉得心情一阵子烦躁,暗暗地骂道:“哼,李诗剑那个小白脸儿跟薛小妹那个贱人,一人一妖,居然结成了夫妻,好不要脸!”

不知烁珠娘想到了什么,心中暗骂了这一句之后,又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热,大约是太阳晒的?烁珠娘心里嘀咕着,又骂托钵僧:“哼,贼和尚,花和尚……”

烁珠娘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孤单,无可安慰,呆呆地想了一想,就再一次进入了自己的随身仙府,把那洞冥上人天王拉过了折腾,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快去了。

且不说洞冥上人怎么去享受烁珠娘之大发雌威,且说托钵僧,驾驭黑钵,径往南飞,那黑钵瞬移,速度惊人,也才只是小半天的工夫,就到了妖域南端。

再向南看时,只见鬼影大沙漠在午后的太阳照耀下,死一般地寂静。

托钵僧心中俄然一惊,突然想到——

老衲我这一趟北上天涯路口,前后一个月多的时间,倒也听说了大雪国进攻鬼影大沙漠的目的,竟是为着夺取鬼修们的宝贝,只是不知李诗剑究竟是要夺取鬼修们的什么宝贝?

我带领众逃难修仙者在天涯路口那边,引得李诗剑回军北上,毕竟也等于是减轻了鬼修们的压力,如今逃难修仙者们都随我撤退回来了,李诗剑必然是还要再次南下的,不如我先去见见那几个鬼王,相机行动,然后再回共轭城去见洪信元帅,给他个惊喜,不也挺好吗?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意一动,当即请厉文山、孟大厉和阎老五三个商量,当时孟大厉和阎老五两个,都主张先去见那跟大雪国交战过的鬼王木俏俏。

商量既定,托钵僧便驾驭黑钵,在孟大厉和阎老五的指点下,来寻鬼王木俏俏。

妖域西南方向,鬼影大沙漠的西北部,在那万万里漠漠沙海中,一座荒凉的祭台模样的大沙丘出现在是托钵僧的眼底。

孟大厉向托钵僧介绍道:“主人,您看下面的大沙丘,乍一看,似乎只是个沙丘,若是细看,应当能分辨出它的模样,之所以像个大祭坛,恰恰是因为荒沙掩埋之下,的确是一处古老的祭台。这个祭台底下,是一间大殿,大殿所在,就是木俏俏的鬼窝。”

托钵僧听了,笑道:“好!我这就催动黑钵钻进去,说不准,那木俏俏正在睡他的大觉哪,哈哈!”

阎老五在旁边拾了个二笑,笑毕说道:“主人,我们鬼魂是不睡觉的,木俏俏生前可不是人,而是木魈,妖修一个呢,如今倒也算是一个‘女鬼’喽。”

孟大厉听了,打趣阎老五道:“怎么,你这个‘男鬼’终于想要找女鬼作道侣了?”

阎老五听了,哈哈大笑,显得很快活的样子:“我说老孟啊,你也真能扯,你什么时候听说阴间的阎老五有过道侣呀?若是做了我阎老五的道侣,那可不就真的成了‘阎王婆’了吗?”

孟大厉也笑道:“呸呸,我主人的阿弥世界里,掌管黄泉世界的是我,可不是你阎老五哟!所以啊,你就是娶个女鬼做道侣,也还不能叫阎王婆的!”

托钵僧听他两个互相开玩笑,一时兴起,也插了一句:“阎老五,若是你对那木俏俏真有那么点儿意思的话,我们倒是可以想办法,帮你把那个木俏俏给娶了,好不好?”

“不好!”阎老五的回答倒是很干脆:“主人哪,我阎老五才不要什么道侣呢,那玩意儿粘人得很,麻烦死了。”

孟大厉笑道:“真的假的?老阎啊,你可不能违心说话,是吧?且说说你是怎么晓得‘那玩意儿粘人得很,麻烦死了’的?是你有过这个‘切肤之痛’的体验?”

三个说说笑笑之际,黑钵早已钻入到那大祭台下面的大殿里了。

这里果然是大鬼修木俏俏的鬼窝,只见大鬼小鬼小不丁点儿的鬼们,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窝子,啾啾啾啾,听不清这些鬼们都在鬼扯些什么,虽非人声,却也是颇有些“鬼声鼎沸”的意味呀!

然而,大鬼也罢,小鬼也罢,小不丁点儿鬼也罢,虽然都是啾啾不已,却都是四散蹲在大殿的角落里,离大殿中央远远的。

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堆化妆品,这堆化妆品,估计有几个世纪都没动用过了;一堆化妆品里,有一面青铜古镜,古镜里,映着一张面貌姣好的美丽容颜。这美丽的脸的主人,就是木俏俏了。

木俏俏端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取过青铜古镜,端详镜子里的容颜,大约她的心情很好吧,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黑钵之内,托钵僧、孟大厉,还有阎老五,三个正在商量,怎么来个“华丽”的出场。

孟大厉笑道:“主人,还是让阎老五打头阵比较好!”

托钵僧道:“老孟,这是什么缘故?”

托钵僧话还没出口呢,阎老五早已叫道:“我不!”

孟大厉笑道:“主人,您也不要问什么缘故了,您只听听阎老五说话的口气,看看他这么个反应,也应当能猜到,我的推荐是极有道理的,阎老五先出场打头阵,有利于我们游说木俏俏,让她接受我主人您的说法呀。”

托钵僧听了,笑得合不拢嘴,早已是听明白了孟大厉的话外音:这个靳侯阎老五,跟木俏俏关系不一般呀!是男鬼追女鬼?还是女鬼追男鬼?究竟是哪个鬼追求哪个鬼啊?

当时托钵僧是忍住了笑,向阎老五道:

“老靳啊,好好表现,帮助老衲一把,若是游说木俏俏成功,以后我会直接安排你的位置!在阿弥的黄泉世界酆都城阎王殿里,说不准老衲我也要设置十殿阎王,老孟作为阎王老大是定了,你就不想争个老二老三当当?”

大约阎老五最终是受不了托钵僧的诱惑,憋了半天,终于说道:“好吧,主人,我先去见她,给你们打头阵去。”

托钵僧笑道:“这就对了嘛。”

托钵僧心意一动,阎老五出了黑钵,现身在木俏俏的这个鬼窝大殿里。

当时孟大厉向托钵僧挤眉弄眼的笑道:“主人,您请看外面,瞧瞧木俏俏和阎老五,看他两个是怎么个回事……”

托钵僧早已看向外面的木俏俏和阎老五了。

此时孟大厉一语未毕——

托钵僧就见那鬼窝大殿里,阎老五才一现身,那木俏俏早已自青铜古镜里发现了他,登时便从椅子上飞了起来,凌空转身,就如乳燕归巢一般,扑向阎老五,嘴里叫道:

“老五,你这个坏家伙,终于肯来看我了?”

黑钵之内,孟大厉笑向托钵僧说道:“主人,您瞅瞅木俏俏这声口语气——‘老五,你这个坏家伙,终于肯来看我了?’哈哈哈哈!”

孟大厉模仿那木俏俏的说话,也是惟妙惟肖,托钵僧听了,当时是忍俊不禁。

黑钵外面,木俏俏早已攀上了阎老五的双肩,那上双鬼爪子就搭在阎老五的肩上,抚着阎老五的后背。

阎老五却是似欲挣脱又不好挣脱的模样,口中嗫嚅:“俏俏,我不是来看你,我是来游说的。”

木俏俏闻言,顿时俏脸一变,哼了一声,说道:“死鬼,从来就不会说一句让人家心情高兴的话,你不是来看我,来游说?游说人家什么?”

“俏俏,我如今投奔了一个主人,他那……”

“什么?你投奔了一个主人?是什么人?说!是不是你那主人让你来的?我就说嘛,你个死鬼,哪里会有好心跑来看我?”

“嗯,是的,是主人让我来游说的。”

阎老五要木俏俏面前,那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呀。

黑钵之内,托钵僧却是看得皱眉,向孟大厉问道:“老孟呀,这阎老五就是个没嘴的,你看他,分明是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呀。”

孟大厉笑道:“主人,阎老五一个人独自呆在一边,偷偷修炼,极少跟别的鬼王打交道,长期封闭隐修,不跟人说话,也没有人陪他说话,因而说话不利索,也是很正常的嘛。”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问道:“他这么不会说话,能帮我们打好头阵,游说成功吗?我有些担心哪。”

孟大厉笑道:“主人,说实在的话,鬼影大沙漠里,除了我,那鬼王九幽冥王和狂战刀王都喜欢木俏俏,而木俏俏呢,却是只爱阎老五一个,这个事情,在我们几大鬼王这里,甚至是我们手下的高阶鬼修那里,都不是什么新闻了。要不然,大雪国进攻鬼影大沙漠之际,木俏俏凭什么能令得动九幽冥王和狂战刀王来支援?”

托钵僧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不由得笑道:“原来如此!”

却说黑钵外面,木俏俏冷着脸,大声问道:“你这个死鬼,说!哪个是你的主人?他有什么厉害的?你为什么要投奔他?他为什么要让你来游说我?”

阎老五嗫嚅道:“俏俏,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好回答?”

“你一个一个问题回答,回答得不好,我拧你的耳朵!”

阎老五道:“我的主人叫托钵僧——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那他有什么厉害的?”

“他他他这个,真的不好说,他是……”

第三百二十八章、十殿阎王有名堂

词曰:

杨花落尽了断春,杜鹃枝上绿阴深。满池金水摇莲叶,一地斜阳镀远村。

听犬吠,看红尘;何如修道入昆仑。流年易送白头客,鸾镜难留心上人。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当时阎老五一个一个地回答木俏俏的问题,当说到托钵僧有什么厉害的时候,阎老五说话更是吞吞吐吐了。

阎老五吞吞吐吐,倒把个木俏俏弄得上了火着了急:“死鬼,你说话就不能利索一点儿吗?”

阎老五憋了半天,这才流利了一些儿,答道:“主人他的修为境界是灵道九阶。”

大约是怕木俏俏惊讶不解吧,又或许是为自己投奔托钵僧的行为作辩护,也或许是为托钵僧辩护似的,阎老五又缀了一句:“主人他也快要晋阶仙道初阶了。”

木俏俏大为惊讶:“死鬼,你简直是越活越退步了!你居然找了一个灵道九阶修为境界的做主人?”

阎老五如同松了一口气儿似的,这一回,回答起来就流利多了:“哪里呀,我怎么会越活越退步呢?主人他的法宝厉害着呢,那是诸天圣器,内部自成世界,我在那世界的阴间黄泉世界阎王殿里做着大王呢!”

木俏俏这一回可就是在为震动了:“什么?你说你那破主人的法宝十分厉害,是个内部自成世界的诸天圣器?”

阎老五大点其头,连声说道:“当然啦,俏俏,你说,我这是越活越退步了吗?”

木俏俏这一回又换成了一脸的温柔:“死鬼,真有你的,你怎么找到这么个主人的?他让你来游说我什么?”

“主人说,你们跟大雪国打仗,还有,天阵仙国不希望你们倒向大雪国,希望你能保持中立呢。”

木俏俏抬起鬼爪子,摆弄着自己的披散在肩头的散乱长发,笑道:“要我保持中立,我有两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我这两个条件,我就答应你保持中立。”

“真的?”阎老五大喜,急忙问道:“哪两个条件?”

“第一,你得答应娶我;第二,我要见到你那个主人,要他亲口许诺。”

“这个,”阎老五沉吟了,作难了。

“哈哈哈哈!”托钵僧大笑的声音响起,随着笑声,托钵僧现身了!

托钵僧一现身,木俏俏已经一把推开了阎老五,警惕地看向了托钵僧,斥道:“你是什么人?”

一语未毕,木俏俏又道:“咦?你竟然只是灵道九阶修为境界!莫非你就是阎郎的主人?你是怎么到了我这大殿里的?”

嘿,这木俏俏的反应倒是蛮机敏的!

托钵僧听了木俏俏的话,心中暗想,这年头,修仙者也都是与时俱进了,官称起来都流行喊“美女”的了,虽然她只是个女鬼,但总也是女的呀!

想到这里,托钵僧拱手施礼道:“美女,实不相瞒,和尚我正是老阎的主人。至于我是怎么到了你府上的,这个,当然是凭借了我诸天圣器法宝,跟你的阎郎一块儿到了这里的啦!”

木俏俏听了,当即说道;“你既然是阎郎的主人,又是跟阎郎一起来的,那我就把这两个条件改一改,你听好了!”

托钵僧笑道:“美女施主,你说罢,和尚我听着呢。”

木俏俏道:“这两个条件改动不大,也就是,第一,你作为主人,你得命令阎郎如我所愿,赶紧娶了我就得了;第二,只要阎郎娶了我,别说保持中立了,就是让我投奔你,跟大雪国对着干也行,我可以立马带领我的属下,随阎郎一起,去你那个什么黄泉世界里,永远尊奉你为主人!”

托钵僧一听,心中大乐:乖乖,居然还有这等好事!只要阎老五同意,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哈哈,君子成人之美,和尚我一定得促成这个好事呀!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意一动,孟大厉也出现了。托钵僧道:“老孟,你呢,就做女方的保山;我呢,先把阎老五带到一边儿去说几句话。”

说到这里,托钵僧向木俏俏道:“美女,我做老阎的老媒公,你只管放心,我要把你的阎郎领到一边儿去商量商量。”

此时木俏俏听了托钵僧的安排,那也是两只眼睛里放出了光来了,哪里有什么不允?那是十分加二分,十二分的欢喜之至矣!

托钵僧心意到处,直接领了阎老五进入了黑钵之内,劈头就是一句:“老阎哪,和尚我先此恭喜你了!”

阎老五苦着脸儿道:“主人,这个事情不带这么做的,这不是玩我吗?我可不喜欢被人家粘住,那多不自在呀,想想我这么多年来,自己一个人修炼,那也是独来独去,独行独立的,道侣于我何加焉?

何况我一直觉得,她好像是为着我那十殿阎王椅子才对我好的呢?”

托钵僧道:“道侣岂能于你无所加焉?只要你答应了,我就包管直接安排你在我的阿弥世界那阴司阎王殿上任职,如你所说的做‘大王’;否则,就让你一直呆在那黄泉河上,奈何桥头,做一个‘男孟婆’!

说得不客气一点,要是哪天你惹得我不高兴了,我就直接把你从我的阿弥世界里撵了出去,永远不许回来!

至于十殿阎王椅子,那玩意儿你是别指望了,她就更不要妄想啦!如今十殿阎王椅子,已经生根在我的阴间黄泉世界里,那是任谁都拿不走的了。”

……

阎老五呢,不知是不是最终受了托钵僧“威逼利诱”的缘故,总而言之,最终是答应了。

托钵僧心情高兴,抓住阎老五的鬼爪子,是使劲儿地摇晃,表达感谢之意。

于是乎,一桩美事做成。

木俏俏却又提出,要阎老五拿出十殿阎王椅子做信物。

托钵僧哈哈笑道:“木俏俏木大美女,十殿阎王椅这个法宝的下落,且由我这个做保山的老媒公告诉你——

那玩意儿已经在我的法宝内世界的阴间黄泉世界里生了根,任谁也都是再也拿不走的了!你若是诚心想嫁呢,那么嫁了阎老五之后,你随他去我那黄泉世界阎王殿上,自然也有坐一坐十殿阎王椅的机会;若是你不去呢,那可就是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那十殿阎王椅子的了!”

木俏俏听了,惊讶地问道:“十殿阎王椅子在你的法宝世界里生了根,别人拿不走了?”

“是的。”托钵僧微笑道。

“这么说来,阎郎投奔你,是拿十殿阎王椅子作为进献之礼的?”

托钵僧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孟老鬼投奔了你,是不是把他那破乳池也交给你了?”

“是啊,这可是当然的喽。”托钵僧一时间来了兴致,笑问木俏俏:“莫非美女你打算把你的法宝也献给我么?”

哪知木俏俏听了,脸上一红,向托钵僧道:“呸!你这个没正经的花和尚!我是随俺家的阎郎去你那黄泉世界阎王殿里做神仙道侣,可没说要跟你投怀送抱,你就做梦吧!”

孟大厉早已是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大笑,一边向托钵僧道:“主人,您是有所不知啊,木大鬼王的法宝,就是她自己的本体原身。”

托钵僧纳闷了:“什么是本体原身?”

孟大厉笑道:“一般说来,妖修们在达到灵道四阶之后,就可以口吐人言,灵道八阶就可以化作人形,他那原身,就叫做本体原身。

木大鬼王前世应该说是妖修一族的,但是,木鬼王的前世原身,却是一株万年桃木,故而化形之后,本体原身就没有多大用处了——

草木族类的妖修,这个本体原身,恰恰是成为他们先天上的弱点所在。然而木大鬼王死后继续修炼,做了大鬼王,那原身的作用就又不一样了,可以视为自身的本命法宝,恰恰又还是本体原身!

所以啊,木大鬼王既然许嫁了阎老五,她的法宝当然就不能献给主人您喽!要是献给主人您了,阎老五还不跟您拼命呀,哈哈哈哈!”

托钵僧听了,当时那个窘呀,也只好连连道歉。

阎老五倒是“很大方”地说道:“没有啥,不知者不为罪嘛。”

木俏俏则是瞅着托钵僧,送了他个一脸鄙夷不屑,然*了双拳,直刮自己的鼻子,来羞臊托钵僧。

托钵僧到此时也只好装作没看见,转脸向阎老五道:“老阎,你们是在这里举行婚礼呢,还是到我的阿弥世界里洞房花烛去?”

木俏俏却是突然接了一句道:“阎郎的主人呐,孟老鬼那个破池子被你收了,我却领着部下大鬼小鬼小不丁点儿鬼们,为着你那破池子,跟大雪国开仗打架,我们好不冤枉啊!”

托钵僧听了,心头一动,问道:“你是说,大雪国进攻鬼影大沙漠这边,是为了夺取老孟的灵乳寒池?”

木俏俏道:“正是!只是我的手下,还有那九幽冥王,以及狂战刀王,都知道这个事情。我们派人去孟老鬼的鬼窝里查看时,只见连鬼窝都已经被踏平了——我们都还以为孟老鬼是听到了风声,怕了大雪国,带领手下逃了呢。”

托钵僧沉吟片刻,说道:“大雪国必然还要再次前来攻打你们,你打算怎么办?”

“我怎么办?”木俏俏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阎老五,我就跟他往阎王殿里走呗,那时大雪国来这里打谁去?

不过,我跟阎郎去你那黄泉世界阎王殿里去,顺便把我手下都带上,你不会不同意吧?”

“同意同意!哪里能不同意呢?”

孟大厉笑道:“你们来了,可不是要分我的权了么?不过,十殿阎王椅子,我就借来做个人情,也给你们坐上一坐。”

木俏俏笑道:“如今那十殿阎王椅是阎郎主人的东西了,哪里用得着你来做现成的人情?依我说,咱们不如把那九幽冥王和狂战刀王都拉了去那黄泉世界,凑凑弄弄的,真正地凑足十殿阎王之数,不也是挺有趣的吗?”

木俏俏这一句,引得托钵僧、孟大厉和阎老五都是眼睛一亮!特别是阎老五,眼睛里的光亮那是贼亮贼亮的!

只听阎老五说道:“俏俏说得对呀!我先前守着十殿阎王椅修炼,总是觉得自己不能发挥出十殿阎王椅的最大功能;为此,许多年来我就一直自己隐修,却是一直参详不透,这十殿阎王椅,到底是有个啥名堂呢?嘿!今天俏俏这么一说,倒是让我瞬间参透了,这十殿阎王椅,应该是需要十个阎王共同操纵才能达到最佳攻守状态的了!”

托钵僧听了阎老五这个话,心头也是当即痒了起来,连声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游说那九幽冥王和狂战刀王,如何?”

托钵僧征询他们几个的意见,那孟大厉、阎老五和木俏俏,哪里有什么意见?当时都是异口同声,齐道“同意!”

于是乎,过了不久,但黑钵升空,瞬移而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阎五献计擒九幽

词曰:

平沙漫漫,正斜阳西坠,长河东去。如此丘荒多寂寞,暮霭物情风语。吞吐升腾,盘旋上下,地热蒸寰宇。胡杨仆地,零星白骨几处。

好大块也凄凉,绝踪灭迹,月冷当空阒。为有雄才豪气爽,剑胆琴心无惧。地泉幽宫,灵霄宝殿,醉也托钵舞。卧云傲啸,高歌还唱金缕。

——小词调寄《念奴娇》。

黑钵腾空而去,瞬移速度极快,那木俏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速度,自然是十分惊讶。

此时孟大厉、阎老五和木俏俏都没有去阿弥世界里那黄泉世界去,都陪托钵僧立在大殿下方半空里说话。

木俏俏道:“哎哟,阎郎,你看,主人这法宝,不愧是诸天圣器法宝,这个风遁速度可真是快啊!”

阎老五还没说话呢,孟大厉已经撇了嘴说道:“阎郎没告诉你,你先听听俺老孟跟你说,这不叫风遁,这叫瞬移,懂不懂?”

木俏俏听了,脸上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说道:“老孟,我怎么听着你这个话,味道有点儿酸呢?”

阎老五听了,不由得看向木俏俏,又看向孟大厉,笑道:“老孟,你以后说话可要小心,再过几年,我家的阎小五也来到了,我和俏俏两个打你一个,还有一个在边上摇旗呐喊擂鼓助威的呢!”

孟大厉哈哈一笑,笑毕装出一脸害怕的样子,戏谑道:“啊呀,这倒是真的有理啊,我好怕怕。”

三个说笑之际,托钵僧道:“到了!你们谁先去游说?”

原来黑钵停处,已经是那九幽冥王的老巢了。

孟大厉道:“主人,让木俏俏去,那九幽冥王可是喜欢着木俏俏呢!”

阎老五连忙说道:“我不同意!”

托钵僧听了,心下倒也明白阎老五的心思,正要说话,孟大厉道:“阎老五,想当初,九幽冥王和狂战刀王追求木俏俏,也没见你这么小心眼儿呀,怎么这才结了婚,就变成了这么一副醋坛子嘴脸了呢?”

阎老五心中不情愿,倒也是急中生出了智来了,当即说道:“老孟,你为什么要让俺家的俏俏去打头阵?哼,你想用美人计是吧?我当然不能同意!”

说到这里,阎老五转脸向托钵僧道:“主人,我有一计,不论他九幽老鬼同意不同意,都可行得,保证抓得住他!”

托钵僧听了,含笑说道:“好啊,老阎,你说说,到底是个什么计策?”

阎老五道:“我和俏俏一起去,只推说是邀请他喝喜酒的,把他给骗出来,骗到主人您这钵里,那是再行游说,不是十拿九稳么?”

托钵僧哑然失笑:“这倒的确是可称为一计;不过,若是那九幽冥王不接受我们的游说呢?”

阎老五道:“主人,那时他敢不同意?他不同意,我们几个一拥而上,将他拿下,逼他立下血誓,让他做主人您的血誓奴仆,不就一了百了结账了吗?”

托钵僧笑道:“如此也行——我本来倒是想着,劝说得他主动来投,按照你这个计策,终究是不免要用强了啊。”

虽然是准备用强,托钵僧也还是同意了阎老五的提议。

按照阎老五的提议,黑钵化作一辆东君彩车,阎老五和木俏俏高踞车上,大车从天而降,落在鬼王九幽冥王的老巢外沙漠上。

阎老五并不下车,却是趾高气昂地发声叫道:“九幽!九幽!”

原来这九幽冥王名字就叫阴九幽,阎老五这么叫,倒也有些亲热的味儿。

阎老五运动仙家仙道真元,吐气发声,并且束声成线,直射入地下深处,那九幽冥王听得一清二楚——

阎老五叫得数声,便有回应:“哟,老五什么事?”

“九幽老鬼,我和俏俏结婚了,请你喝喜酒,你来是不来?”

“哪个俏俏?啊,你是说木俏俏?老五,你小子行啊!我追求俏俏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正眼瞧过我,唉,那阳间人与人的差距大吧,怎么咱阴间鬼跟鬼的差距也那么大呢?”

阎老五哈哈笑道:“九幽,你废什么话?只说你愿不愿意来喝喜酒吧!你要是不愿意,我可就打进你的鬼窝里去了!”

“别!”九幽冥王道:“纵然我不怕你阎老五的鬼爪子,我手下的小儿郎们却是怕你的,我就随随喜,喝你一杯喜酒也就是了——哪有你这样请客喝酒的?你也太霸道了吧。”

九幽冥王话音未落,已经现身出来了。

大约是为着喝喜酒才出来的缘故吧,此时九幽冥王倒是化作了一个颇为英俊的少年模样。

若不是他身上那森森鬼气,又且是托钵僧亲眼见得,只怕是任托钵僧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家伙是鬼影大沙漠里人修鬼修都闻名害怕的大鬼王!

九幽冥王一现身,阎老五已经向他说道:“九幽,上车吧。”

九幽冥王一点儿也不迟顿,立即飞身上了东君车,嘴里还说道:“俏俏,新婚三天无大小,老子我可要好好喝上两杯,闹闹新娘子,趁机揩你的油,可不许不高兴的啊!嗯,老五,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闹新娘子时,你可不许吃醋哟,哈哈哈哈!”

九幽冥王话未落音,突听有人说道:“九幽大王这话说得可真直白啊!不过,闹新娘子的事情,你就免了!”

九幽冥王闻声一愣,怒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老夫滚出来!”

然而,九幽冥王一语未毕,东君车内景象大变,随即,一个和尚拄杖现身,口中犹自呵呵。

九幽冥王一眼瞅去,早已发觉自身处境不妙了,当即怒向阎老五道:“好你个阎老五,竟然以请我喝喜酒为名,想坑害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又一个声音接口说道:“没完也得完!阴老鬼,我们今天就是要拿下你!”

“好啊!孟大厉!你也跟他们勾结起来害我!”

九幽冥王有些害怕了:一个阎老五,再加上一个木俏俏,已经不好对付了,现在又添了一个孟大厉,大家伙儿境界外交团为相当,三个打一个,自己哪有什么胜算?

孟大厉随口胡侃道:“阴老鬼,俏俏是阎老五的道侣,你却对她念念不忘,你说,不把你废了,老阎以后哪里还能安心修炼?”

九幽冥王听了,当时是心头寒透,冷冷 地盯着木俏俏,问道:“俏俏,老子的确是追求过你,但是你也不应该因为这个,就辣手无情吧?

老子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了?你没结婚前,正合了一句话,叫做一家有女百家求!

如今你结了婚,我也就是喝杯喜酒,闹闹新娘子而已,能占了你多少便宜,你要跟他们合起伙来,对我赶尽杀绝?”

木俏俏听了,“呸”了一声,说道:“你别老孟胡扯!什么赶尽杀绝?我们是好心邀请你共同参悟十殿阎王椅子里的秘密,你莫信孟老鬼的话!”

“十殿阎王椅子有什么秘密?”九幽冥王不解地问道。

于是阎老五就把得木俏俏一语提醒,打算凑够十殿阎王,十殿阎王共同参悟阎王椅的事情说了一遍。

九幽冥王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悻悻地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可是你不应该骗我呀。不过,你这喜酒我喝定了!我还得感谢你大方,能让我也领略领略十殿阎王椅的好处呢!”

阎老五道:“如今十殿阎王椅子已经不再属于我,所以,为着我们能在一起参悟,也只好骗你一把。”

“不属于你了,你拿什么让我来共同参悟?你不是寸步不离你那个破椅子的吗?椅子现在归谁了?”

阎老五抬手一指托钵僧,向九幽冥王说道:“椅子在一具诸天圣器法宝里面生了根,这位是诸天圣器的法宝本主,也是我的主人!”

“什么?”九幽冥王惊讶:“说罢,阎老五,你到底是什么个打算?想让我屈从这个修为境界才灵道九阶的家伙,是不可能的!”

阎老五道“九幽,我们都认了这个主人,你既然要同我们一起参悟,岂能不认我们的主人?他是我们共同的主人,这一点,你不从也得从,我劝你还是从了好!

你要知道,我们的主人,虽然修为境界低了点儿,却是诸天圣器法宝的本主哪!”

“我修仙到现在,也只是听说而已,还没见过真正的诸天圣器法宝呢,你就别跟我指鹿为马了吧!”

“谁指鹿为马了?鹿是鹿,马是马!我说主人这法宝是诸天圣器,那就是诸天圣器!”

九幽冥王冷笑不已。

孟大厉道:“阴老鬼,你笑什么?参悟十殿阎王椅,那要往后摆一摆,今天,你先认了我们的主人,立了血誓再说!”

九幽冥王怒道:“原来说了半天讲了半年,你们是合伙设计对付老夫,偏偏拿什么喝喜酒,共同参悟十殿阎王椅来做借口!得了,我也不搀和你们的事,我走了!”

“走?”孟大厉哈哈大笑,心意到处,唤出三千鬼修骷髅仙兵现身,将九幽冥王包围在垓心,才又说道:“阴老鬼!你若能战胜我这三千仙兵,就算是你有本事!”

“算我有本事就怎么样?是不是就可以放我走了?”

放走九幽冥王,可不是孟大厉所能作主的,当时孟大厉的眼神儿就看向了托钵僧,同时神识传讯给托钵僧:

“主人,怎么回答他?”

托钵僧满面笑容,也以神识传讯回答孟大厉:“老孟,你只管答应他,我自会让他心服口服!”

于是孟大厉有了底气,向九幽冥王说道:“行!答应你!”

九幽冥王哈哈大笑:“你瞅瞅你,做了人家的奴仆,连当个家作个主都难,还得请示主人啊!”

托钵僧冷冷地道:“九幽冥王,你若是识相呢,不但有你的喜酒喝,将来参悟十殿阎王椅,也有你的份儿!你若是不识相呢,哈哈,眼前就有你的苦头吃!”

九幽冥王听了,哪肯服这口气?当时冷笑道:“他们三个不出手,就凭你,还想给我的苦头吃?去你吗的!”

九幽冥王破口大骂,纵身攻击!

托钵僧冷笑,原地不动,口中叫了一声:“定!”

九幽冥王呢,正要嘲笑说:“你定什么定?定个……”

一语未毕,一股大力束缚而来!

在得了十殿阎王椅,阴间黄泉世界成长起来之后,黑钵晋阶仙道三阶,此时黑钵内的束缚之力,已经是完全可以束缚得住九幽冥王这等仙道六阶高手了。

当时九幽冥王便被束缚得不能动弹!

九幽冥王毕竟是仙道六阶大高手,眼见着孟大厉、阎老五,还有木俏俏三个都不出手,自然是没将托钵僧瞧在眼里,还想挣扎呢,哪知托钵僧又叫了一声“吸!”

这下子,九幽冥王可就是“庙里长草——慌(荒)了神喽”!

九幽冥王只觉得自己的仙家真元灵气仿佛要冲破自己的控制,就如那水库里的水一般,只待闸门一开,便要一泄千里!

九幽冥王大惊,忍不住惊惶叫道:“你你你是什么鬼?”

第三百三十章、得意翻成失意时

词曰:

匆匆万里走荒沙,何事忘身家?红尘湮尽残梦,留醉眼,看云霞。

春易老,命如花,恨无涯。莫猜人意,莫赌天心,且诵《南华》。

——小词调寄《诉衷情》。

话说当时,九幽冥王发觉自身的仙家真元灵气如欲破闸而泄,十分惊惶害怕,说话都不利索了,惊叫道:“你你你是什么鬼?”

托钵僧哈哈大笑,心意一动,阿弥的声音响起在九幽冥王的耳边:“嘿嘿,我就是夺命鬼,你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听主人的话,我便要夺你的命!”

九幽鬼王此时心智已乱,乍听之下,不免又吓了一跳,孟大厉早已欺到近前,抬手搭在九幽鬼王的肩上,笑道:

“别怕,那是主人的诸天圣器器灵阿弥在说话——阿弥他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只有一个吞噬神通,那是不分男女老少大小修仙者,统统通吃!”

九幽冥王此时早已软了,只叫道:“老孟,吞噬神通统统通吃,可不是要害死我了么?老孟,他为什么不吞噬你的仙家真元?”

“哈哈哈哈,阴老鬼,你这不是小孩子说话么!为什么不吞噬我的仙家真元?我和阿弥是一个主人,你呢?你到底是立不立血誓啊?

我劝你还是当机立断的好,否则,阿弥吞噬你的仙家真元,只要一口,就够你修炼上百年才能补回来哟!”

到了这个份儿上,九幽冥王也只有乖乖地答应了认托钵僧为主人。

于是黑钵在收了九幽冥王的部众之后,再次腾空瞬移,却是“游说”那狂战刀王去了。

狂战刀王,也如九幽冥王一样,为着要喝喜酒,闹闹新娘子,顺便揩油,就进了黑钵内空间阿弥世界,自然也就乖乖地认了托钵僧为主人。

托钵僧很是高兴,就势给五大鬼王排位,孟大厉是要当那十殿阎王之老大的;阎老五却只肯做老五,于是乎,木俏俏就挨着她这阎郎的序,做了“阎老四”;那九幽冥王吵嚷着自己比狂战刀王先一步投诚归顺,要做老二,于是乎那狂战刀王就做了“阎老三”。

此时十殿阎王之数,也才凑够了五位,还差着五位呢。托钵僧安慰这五殿阎王道——“待以后找着机会,再遇到仙道六阶的大鬼修,那是第一件事就抓了他来充任十殿阎王之数。”

——却说鬼影大沙漠里这五大鬼王归附了托钵僧,从此也是“天下无鬼”矣。

那大雪国若是进占这鬼影大沙漠,继而进犯天阵仙国的话,怎么对付?

托钵僧当即与五大鬼王商量,然而五大鬼王终究是提不出好建议来,托钵僧只好再请厉文山商量。

厉文山笑道:“这个事情好办,且由我做个信使,留下来等待大雪国仙兵到来,我只跟他们说清楚,他们所要找的那什么灵乳寒池,早已经被你得了,劝他们收了心,也就是了。”

“你留下来劝他们?”

“是啊,明尘道友,好教你也替我高兴一回——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晋阶灵道九阶了!我留下来,本来是为了渡劫,做这个信使,只是顺带的罢了。”

托钵僧道:“哎呀!真是可喜可贺呀!厉道友,我这黑钵内阿弥世界里已经能生成并降下天劫了,你何必留在外面世界里渡劫?这不是舍近求远了吗?再说了,也不如在我的阿弥世界里渡劫安全啊!”

厉文山道:“我觉得呢,前几次在黑钵内渡劫时,好像因为我在黑钵里呆得久了,也许是因为阿弥照顾吧,天劫威力都不太强。我觉得这样子晋阶渡劫,只怕是我的实际战力,渐渐地要比别人落后太多;所以呢,我想在外面的世界里渡渡劫,试一试看看。”

托钵僧笑道:“原来如此!你说得也有道理,不经风雨,那是见不着彩虹的,平静的小池塘里,练不出真正的水手。这么着,我先留下来,为你护个法?”

“不用了。明尘道友,我觉得最近十多天里,我必然会突破瓶颈,只是无法确定具体当是哪一天。你留下来,不是更耽误了回去给洪信报告吗?”

托钵僧道:“也是。不过,你留下来渡劫我不反对,只是留下来做信使,这恐怕不太稳妥,你现在还没晋阶呢——

就算是晋阶了,也还只是跟我一样才灵道九阶,鬼影大沙漠里是没有什么鬼修会对付你了,但是大雪国的仙兵们能放过你吗?”

厉文山笑道:“应该是没事儿的,我只是传个信儿罢了!何况我也有随身仙府,可以隐藏自己哪。”

托钵僧皱眉道:“就算大雪国妖修仙兵们不对付你,你又怎么回天阵仙国呢?”

“哈哈哈哈!明尘道友,我可是天阵仙国的逍遥公,他天阵仙国哪个敢对我不利?”

托钵僧也就笑了,说道:“我总是担心,你独自面对大雪国妖修仙兵时,可是变数甚多,难以预料啊!”

厉文山笑道:“要不,如你刚才说的,干脆你也留下来,等劝退了大雪国妖修仙兵后,再回去见那大阵长洪信元帅,这不是说了一圈子又绕回来了吗?”

托钵僧道:“这样吧,我这黑钵瞬移甚快,我且先去见了大阵长洪信元帅做报告,然后再来看你。”

厉文山笑道:“好,就这么定了!李诗剑率领妖修仙兵主力赶到这里,估计得二十多天时间,足够你回去报告的了——我在此地安置联通符,以便于联系,你呢,回到这里时,便及时联系我。”

“好吧,我尽量早去早来,争取在你渡劫前赶到,能为你渡劫护法。”

当时两个老家伙商量既定,厉文山留下,托钵僧驾驭黑钵瞬移而去。

不多时,托钵僧来到了天阵仙国共轭城之国界阵门之外,抬眼看时,那守卫阵门的,却正是白俊手下仙兵第二微阵,微阵长钱能通正在给手下的仙兵们训话,那也是上下其手,指天画地,好不生动;只可惜隔了阵门,听不到钱能通在讲些什么。

托钵僧哈哈一笑,现出身来,拄杖托钵,就在阵门只外叫道:“钱二哥,我回来了,给我开个门儿!”

一声叫过,阵门那边钱能通却是没有反应。托钵僧瞬间明白,天阵仙国这护国大阵,那是能隔断声音的,除非是阵内之人手里持有相应的法宝,双方才能隔阵联系。

于是托钵僧走上前来,就如叩门之状,敲击阵门。

钱能通微阵诸人早已发现了托钵僧,自有仙兵报告他们的微阵长。钱能通正讲得唾沫乱飞呢,得报是不由得一愣,又立即反应过来了,赶紧命令道:“打开阵门!”

托钵僧进得阵来,跟钱能通打了招呼,施礼问讯既毕,便要去城中参见大阵长洪信元帅。

钱难通却是神识传讯,向托钵僧悄悄说道:“老八,你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托钵僧听了,觉得奇怪,当即也以神识传讯之法问道:“二哥这个话怎么讲?”

“你还不知道呢,我听说了,上面的人对你可是有了意见了,具体是什么意见,我的级别太低,也不甚清楚,总而言之,我和赵老大哥儿几个商量商量,都觉得上面的那意见,是对你不利的!”

托钵僧哪里想到洪信跟心镜上人走得近乎了,受了心镜上人的蛊惑,对自己是完全转变了看法了呢?当时托钵僧是不以为意地笑道:

“是的,我这一次去的时间的确是太长了些,难免会让大阵长洪信元帅有些生气——

不过他生气也不要紧,我这次,可是大有收获,绝对是为天阵仙国立了个大功的!等到大阵长洪信元帅听了我的报告之后,他就不是生气,而是要高兴喽!”

钱能通一竖大拇指,笑道:“老八你果然能干!不过,我们得到的命令是,你回来之后,不让你立即、直接回城中见元帅,而是要在此地等待,等我们通报你回来的消息,城中洪元帅做好了欢迎准备仪式,再派人来迎接你时,你才可以进城呢!”

托钵僧听了,笑道:“一个多月前,我走的时候,大阵长洪信元帅就说过了的,等我打探了情报回来后,要为我举办个庆功大宴的嘛——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大张旗鼓起来了!惭愧,惭愧,惭愧呀!”

托钵僧嘴里连说“惭愧”,其实心里倒也是挺高兴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却说这边消息报告上去,共轭城里,那天阵仙国仙兵元帅中军大帐里,洪信得了报,不由得一拍桌案,喝道:

“好!他还真是好胆儿,居然有种回来!给本帅传令下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都给本帅我做好准备,咱们要好好‘迎接’他贼和尚,让他尝尝独一无二的‘欢迎大宴’!”

这边密密地做好了准备后,洪信哈哈大笑,叫上部分仙将,吩咐道:“你们随我前去国界阵门那边迎接贼和尚,其余诸仙将,俱听心镜侍郎大人的招呼!”

随着洪信一声令下,数十仙将都跟着大阵长洪信元帅出了共轭城,径往国界阵门处来了。

远远地,离着阵门还有数里路远,洪信一挥手,令曰:“军乐仙兵们,给本帅奏乐!”

登时,那一帮子军乐仙兵们擂鼓的擂鼓,吹笛的吹笛,大号小号,长号短号也都是呜里哇啦地响了起来!

那一片仙乐起处,只听得“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的一片“咚咚锵”声里,还有“嘭嘭嚓、嘭嘭嚓、嘭嚓嘭嚓嘭嘭嚓”的响动;这都还挺节奏分明呢。

这声响里,还有那长笛短笛也是拼却一身力,尽君今日欢一般,“呜里哇,依里啦,呜里哇啦依里啦”地响,长号短号大小号也不甘寂寞,“嗯嘟呐哼嗯嘟呐哼哼哼哼”地凑着热闹。

乖乖!这仙乐,滑稽而诡异!托钵僧听着听着,心中突然觉得有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仙乐声远远地随风飘来,钱能通微阵的仙兵们,都听得是眼里冒着热烈的光来,无限仰慕地看着托钵僧。

托钵僧自然是瞧得清楚,又哪里知道,一番得意,翻成失意时?

却说那大阵长洪信元帅领着众人来得快,一转眼到了国界阵门处,众人立定,洪信一摆手,音乐声停了。

洪信上前一步,面带微笑,向托钵僧说道:“百衲公辛苦啦!哥哥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定脉丹和解脉丹,安排好了功劳簿和庆功大宴等着你哪,啊哈哈哈哈!”

第三百三十一章、被迫服下定脉丹

(恭祝小朋友们节日快乐!节日快乐!)

词曰:

水面鱼吹絮,桥头柳绽花。南来有燕几家家,老圃种新瓜。

道法天然好,人情势利差。披星戴月顶朝霞,未解乐南华。

——小词调寄《巫山一段云》。

音乐声停,大阵长洪信元帅上前一步,是先行向托钵僧问好道安。

托钵僧见了大阵长洪信元帅,也是施礼在先,施礼毕,劈头就是一句:

“元帅,和尚我早就急着回来了,只是因事耽搁了,好在此行不虚,大有收获,大有收获啊!请元帅赶紧把那定脉丹和解脉丹先行赏了我吧!”

洪信听了,不由得一愣,心下暗思:我都准备拿下他治罪了,这个,这是给还是不给?得了,先给他才能哄住他,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洪信脸上表情,也只是略略一滞,随即又生动起来了。只见大阵长洪信元帅,满脸带笑地说道:

“哈哈哈哈!百衲公果然是风流人物!佩服,佩服,俺的老弟啊,你哥我可真是佩服之至啊!”

说话之际,大阵长洪信元帅取出定脉丹和解脉丹,递给托钵僧,脸上神色如常,依旧是笑眯眯地问道:“老弟啊,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美女?今日你两丹到手,明日便当听俺的老弟你佳话频传啦,啊哈哈哈哈!”

托钵僧心下暗叹:哪里有什么美女啊?要不是两位师兄猴急巴脑地催促得紧,我岂会这么没出息,一见面就索要这定脉丹和解脉丹哪!

然而这个话,却只好在心里念叨,那是不能实话实说给大阵长洪信听的哟!

托钵僧顺着洪信的话音儿侃:“嗯,说来还真不好意思,人家美女对我不感冒,我这不是在继续努力吗?说不准儿,一下子就感动了女神,我再奉上两丹,哈哈,那时候,我就是个幸福的男人啦!”

说话之际,托钵僧神识到处,两丹送入黑钵之内,交到了那药家兴和药家旺两位师兄的手里了。

黑钵之内,两位丹痴师兄那也是“感恩戴德”,立即着手研究两丹的配方与炼制之道。

黑钵外面,大阵长洪信元帅早已再次上前一步,挽起了托钵僧的胳膊,十分亲热地说道:

“老弟啊!无论如何,今天你得让哥我瞅瞅那美女是什么个样子,要不然,哥这心里谗得慌哪,哈哈哈哈!”

托钵僧听了,心下无奈,只好推脱,挨得一会儿是一会儿,当时说道:“元帅,这大庭广众之下,人家怎么好意思现身出来?这么着,等我回到城里营房后,找个机会再说吧。”

洪信笑道:“好,好好!咱们这回城!”

洪信此时,依然是挽着托钵僧的胳膊不放,竟是不顾形象,在一众手下面前,跟托钵僧是勾肩搭背地往回走。

托钵僧哪里料得着洪信是别有主张呢?他只是觉得奇怪:大阵长洪信元帅这个也太,太那个亲热得过了头了吧?然而元帅大人既不肯撒手,托钵僧也不好挣开,就只得由着洪信罢了。

当时那滑稽而诡异的仙乐再次响起,一众人等就在仙乐声里风遁而回,直到共轭城北门。

城门口,早已安排了仙兵们迎接,那都是列队整齐,个个表情严肃,目也是不待转睛的!

眼看着将近城门口了,突然间,那仙乐声乍停,大阵长洪信乍然发力,托钵僧胳膊吃痛!

变起不意!托钵僧本能地要催动黑钵,心中却又一动,先行忍了。

于是乎,托钵僧以灵道九阶的修为境界,在仙道五阶修为境界的大阵长洪信的手里,竟然是动也不曾动得,就被洪信给生擒了!

托钵僧大吃一惊,忍不住叫道:“元帅!这是为何?”

然而洪信再一发力,拧得托钵僧不由得弯腰低头,眼睛只望得见地面喽!

大阵长洪信冷冷地道:“来人!拿缚仙索来,先把他给绑了!”

可怜托钵僧挣动不得,被天阵仙国炼制的缚仙索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弓成了一只大虾米!

早有人上来,拎起了托钵僧这只“大虾米”,随着洪信一声令下,风遁回营。

到了营内,洪信在中军大帐内坐定,那个拎着“大虾米”的神将随手一扔,只听得“扑通”一声,托钵僧摔落在地面上了。

洪信“啪”地一拍桌案,怒道:“托钵僧!当初共轭城文城主向本帅举荐你,本帅也是将你当个人材看,向国主举荐了你,又且两次三番地在仙安殿上保你,你自己拍拍你的心口窝儿想想,本帅何曾薄待你?你,哼!本帅我是千想不到万虑不到,你竟然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哼!”

托钵僧被那缚仙索捆得紧紧的,在这缚仙索的捆绑之下,连神识外放都受限制,但所好者,自己的黑钵与自己是心意相通,只要有一丝机会,虽不能动用神识,但凭心底意念,便当能催动黑钵吧——

只要自己进入了黑钵之内,这缚仙索便是捆得再紧十倍,也不成为问题!

心中既有此想法,托钵僧倒也不惧,底气儿是仍然很足地回答大阵长洪信元帅:

“元帅,你要我拍拍我的良心想想,哎,不好意思,元帅你缚我太紧,我双手不能动弹。怎么能拍得到自己的心口窝儿呢?”

洪信听了,更添怒气,喝道:“混账!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闲心消遣本帅!来人哪!把这粒定脉丹给他喂下去!看他还跟本帅得瑟不得瑟了!”

托钵僧原是不惧,听了这个话,可就不由得慌了神儿:乖乖的不得了!吃下了定脉丹,那就不能修炼,止步不前,永远停留在这个灵道九阶状态了啊!

托钵僧正要扬声叫苦道冤,不想有一人箭步窜来,抬手将一颗定脉丹塞到托钵僧的嘴里了!

这一塞,托钵僧那刚要喊出来的话,就被堵在嘴里了,也只能发出呜呜咽咽嗯嗯哼哼的声音来了,好不悲摧哟!

这来人一拍托钵僧的后颈,托钵僧是不由得一咽,就把定脉丹给吞咽到肚子里了!

托钵僧此时一颗心也是拔凉拔凉的,也看清了强行给自己喂下这粒定脉丹的家伙,原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天阵仙国的侍郎、炼制部副执宰心镜上人!

托钵僧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道元帅大人怎么会突然间对和尚我换成了这种态度!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心镜上人抬手给了托钵僧一个嘴巴子:“呸!贼和尚,你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毖的道理!到了现在,你还猖狂什么?”

心镜上人这一掌好重,托钵僧是当即嘴角流血喽!

托钵僧盯着心镜上人,怒目而视,吐出嘴里的血沫,恨道:“心镜上人,你也别嚣张!十年河东转河西,毕竟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哼!老衲我会以你之道还施于你!哈哈哈哈!”

心镜上人此时理也不理托钵僧,转脸向大阵长洪信道:“元帅,您瞧,这贼和尚分明是死硬到底的货呀!到了这会儿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还是猖狂得很!这简直是藐视公堂,藐视元帅您!”

托钵僧此时,早已清楚,必是自己这一回前去大雪国打探情报,心镜上人不知用什么法子接近了洪信,进而诋毁自己,害了自己一把!如今洪信是听信他心镜,不相信自己了!

托钵僧当时向洪信怒道:“元帅!和尚我打探敌情归来,你不是先行询问我所打听到的情报,却是偏听偏信,直接用偷袭之法擒了我,你是到了现在也不想听听,和尚我都打探到了什么,做了什么了吗?”

“哈哈哈哈!”洪信大笑道:“不用你说了,本帅另有渠道,敌情已是尽在掌握矣!你私下跟大雪国讲和,对不对?如今大雪国正在往鬼影大沙漠再次进兵,对不对?哈哈哈哈!来人哪!”

“慢!”托钵僧叫道:“元帅,你这情报是谁告诉你的?”

“哼!慢什么慢?”洪信斥道:“来人!赶紧把这个贼和尚、大骗子给本帅押送大牢,明日解上神京,让国主将他交给仙国刑部定他的罪去!”

早有那心镜上人在旁边说道:“元帅,这贼和尚那破钵是一件很厉害的空间法宝,着人解送神京,只怕他会半路脱逃,不如就地正法,再向国主报告,也未尝不可呀!”

哪知洪信如今虽是极信任心镜上人,但是对于托钵僧的“破钵”,一直只认为是一件随身仙府,又且情知托钵僧是国主关照过自己的,不好过分“得罪”的!

听了心镜上人的话,大阵长洪信不由得迟疑了一会儿,心中暗道:心镜侍郎大人这个话虽是有理,奈何国主曾有交待,本帅倒还真不好擅自将他就地正法呀!

想到这里,洪信道:“先将他押入大牢,待搜过身,没收了他那随身仙府,找回本帅那定脉丹和解脉丹再说——

至于将他就地正法,此事须得押后一步再议,且容本帅先申报国主,请国主定夺。若是国主允许,本帅自然要将他就地正法!”

洪信这么说,心镜上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别的了;不过,他倒是机敏得很,当即是连竖大拇指,顺势拍洪信的马屁:“元帅大人高见!果然高见!”

托钵僧呢,此时是心底寒透,那狷介性子完全暴露:“我呸!高见你心镜他吗的屁!”

洪信听了托钵僧这个话,冷着脸,只是一挥手,再次叫了一声:“来人哪!押他下去,先打他二十嘴巴,再行搜查!搜查完毕,关入死牢!给本帅看紧管好!决不可让他逃掉!”

于是乎,托钵僧就这么被押下去了!

却说托钵僧遭遇如此,早有一人动了不平之心,私见大阵长洪信元帅,为托钵僧求情道:

“元帅!末将当日随百衲公同去界山那边打探敌情,末将是清清楚楚地知道,百衲公是志诚君子,不会背叛我们天阵仙国的,请元帅暂放托钵僧一马,给他个申辩的机会!”

洪信大怒:“卢元玖!当日你随他去界山那边,究竟如何?心镜侍郎说得清楚,你是早已得了贼和尚的好处,终究是会跳出来表现一把,自我暴露的!现在,嗯,啊,可不正是?你现在不是跳出来,自我暴露了吗?”

原来心镜上人既得了洪信的信任,为着完全整垮托钵僧,早已是把卢元玖也连带地诬陷为一个“奸人”了!

此时卢元玖的表现,恰恰就如心镜上人为大阵长洪信所“预言”的那样,洪信此际当然是一闻卢元玖之言便立即发作起来了!

卢元玖本是为托钵僧说情而来,到了此时,犹有些见机不明,还想再为托钵僧啰嗦两句,那知洪信在气头上,直接叫了一声:

“来人哪!把这个投靠贼和尚,立场不坚定的家伙押下去,跟那个狼子野心的叛徒给我一并关入死牢!”

第三百三十二章、厉文山孤身遮道

词曰:

滚滚征尘涌战云,仙兵十万正行军。孤身遮道勇绝伦。

气有浩然冲牛斗,心存侠义贯乾坤。东风一笑满园春。

——小词调寄《浣溪沙》。

洪信早已受了心镜上人蛊惑,他既是吃了心镜上人“配的药”在先,当时便只以为卢元玖为托钵僧说话,就是心镜上人所预言的“忍不住地跳出来了”,这就足以证明他是托钵僧一伙的了!

于是洪信一声令下:“来人哪!把这个投靠贼和尚,立场不坚定的家伙押下去,跟那个狼子野心的叛徒给我一并关入死牢!”

早有人上前,押了卢元玖就走。

卢元玖连呼“冤枉啊!”却是就在这声声“冤枉啊”的呼叫声里被押往死牢去了。

卢元玖的呼叫声,当然是惊动了许多人,就有仙将小声嘀咕:“哎,元帅这是怎么了?抓了托钵僧倒还能理解,抓卢元玖可就让人莫名其妙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卢元玖被押入死牢,那押送之人当然是按了洪信的命令,将他关押在托钵僧旁边的牢房里的——恰恰从关押托钵僧的牢房门口路过。

卢元玖并不知道托钵僧被关押在哪里,不过,他所“享受”的待遇,是比托钵僧好得多的:托钵僧则是被押入死牢,犹自用缚仙索捆得紧紧的;而且,天阵仙国炼制的这缚仙索,勒得托钵僧连神识外放都受限制。

卢元玖被押送来时,一路大叫着“冤枉”,早已惊动了托钵僧。托钵僧不知卢元玖是因为什么也被打入了死牢,当时也不免是强忍住绑缚之痛,凑到门跟前来看,然而门上的观察窗巴掌大小,他弓着身子,哪里看得到?想要跳起来,却被缚得太紧,实际上做不到,也只有带着一肚子问号作罢了。

卢元玖的叫喊自隔壁传来,托钵僧心中暗想:原来他是被关在隔壁的!

远远地,那看守的声音传来:“叫,叫,叫你吗的什么叫?”

卢元玖回答道:“我他吗的冤枉,为什么不能叫?”

“他吗的!我劝你还是别叫了,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等到押上斩仙台,脑袋一落地,肉体与灵魂齐灭,内丹共魂晶全毁,就不用叫唤啦!哈哈哈哈!”

托钵僧听着这个看守说的话,暗暗地倒抽冷气,默默无语。然而隔壁老卢却是乍然听闻,受不了刺激似的,突然狂叫了起来:

“我不甘心做屈死鬼!你他吗的过来!老子先抽死你!”

“哈哈哈哈!”那看守大笑道:“你他吗的还想抽死老子?你信不信?老子向上级告你一家伙,估计你就得被捆成大虾米,跟先前进来的和尚一样啦!”

托钵僧听得分明,虽是义愤填膺,却也无奈,又听得隔壁是突然间沉默了,一点儿声息也没有了!

托钵僧心中暗暗叹息一声,随即在心底召唤自己的黑钵,以图逃生——

前文说过,天阵仙国炼制的这缚仙索,颇有其巧妙,托钵僧是被捆绑得紧,连神识外放也做不到了,因此想催动黑钵,竟是艰难得很。

被押进死牢时,自有仙兵奉命搜身,却是找不到黑钵的影踪——只因为托钵僧被洪信擒拿住时,变起仓促,托钵僧来不及催动黑钵反击,更也是没想过要反击。

稍后,当托钵僧被缚仙索捆绑起来后,他也没有当回事儿,为着黑钵不被人搜去,只将自己的黑钵沉入体内丹田里去了。

直到被强行喂下了定脉丹,托钵僧才感觉不妙,待要调动黑钵来解救自己,不想神识不能外放之际,一时竟是呼告黑钵而阿弥不应!

托钵僧心中大悔,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调动黑钵,直接跟洪信动手,先保住自己再说其他——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吗?现在可倒是好了,连自救也麻烦了!

托钵僧情知自己虽不能修炼了,却还是得借助黑钵来自救,神识不能外放,那就在心底多呼唤几次呗。于是乎,自被关入死牢之后,就在心底是左一遍右一遍地声声呼唤阿弥!

惜哉!托钵僧是在心底千呼万唤,黑钵是迟迟不应。托钵僧是坚定信念,继续呼唤,不想此时卢元玖被关押了进来,吵嚷了一会儿。

托钵僧心底呼唤阿弥,同时暗思,一旦唤得阿弥,自救之后,便也要救下这个卢元玖,问问他是因为什么,居然也被打入了死牢?

细说起来,黑钵本有护主之能,只是此时被托钵僧隐在他的丹田里后,并未察觉到本主托钵僧有什么生命危险,故而托钵僧虽是声声呼唤,那器灵阿弥未曾留意,正处在混沌大睡的状态呢!

估计到了托钵僧被押上斩仙台后,刀斧加颈之际,这阿弥便会突然惊醒,救护主人托钵僧的吧?也是托钵僧合该有此劫难,受此仙家洋罪!

——托钵僧是连着三天呼唤,没得着一点儿黑钵的一点儿动静!若是换作别人,早就变得绝望了,然而托钵僧却不,托钵僧只是心头暗暗奇怪:

想当初在下位世界,那时老衲我还不曾踏上修仙之途,在那两军阵前,大刀常胜射我一箭后,我心中便隐隐地觉得,黑钵是与我心意相通的,那时,黑钵还不能隐入我的体内丹田中,怎么到了如今,老衲我都灵道九阶了,黑钵就隐在我这丹田之内,却是没有反应了呢?

托钵僧心中疑惑着,虽然不能修炼,所好却还是可以保有原来的修为的,可以调动自己现有的仙家灵道真元在体内运行的——

想到这里,托钵僧于是调动体内灵道真元运行,努力冲击丹田内的黑钵,看它的反应。

这也是需要耐心的,好在托钵僧这个人,修炼太上感应大法,也还是有耐心的!

——此时已是托钵僧被关押的第四天了!

却说托钵僧去后,厉文山当即返回鬼影大沙漠和妖域大雪国交界之地,找了个僻静所大,布置下一个护阵,就盘坐阵中,静静感悟,以求突破灵道八阶的瓶颈,晋阶灵道九阶。

到了第三天晚上,那种顿悟之感就朦朦胧胧地出现了!

机不可失!厉文山自是当机立断,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抓住这种感觉,继续领悟,只觉得那顿悟之感觉是越来越清晰了!

蓦然间,犹如醍糊灌顶般的明悟,又似一盏心灯亮起,厉文山心下大爽,面带微笑,长声而起,一啸冲天,身形离开了护阵,冉冉升上半空中去了!

当此之时,但见天空中乌云翻墨,狂风骤起,雷鸣电闪,天劫已至矣!

厉文山呆在黑钵之内,积久已厚,此时正是薄发一时,渡这灵道九阶天劫,虽不像老虎吃豆芽那样如是一般小菜,但也算不得什么大餐,那也是很轻松地渡了过去。

厉文山渡劫完毕,只觉得神清气爽,当时降落下来,仍归原处,收了所布护阵,就要往天阵仙国来寻托钵僧。

恰恰此时,厉文山无意间往北方一望,但见北方半空中,有流云浓雾,就如钱江大潮一般滚滚而来!

那浓雾如潮,潮头上,只见大旗招展,却是大雪国的军旗,中军大纛!

这一面中军大纛居中,左侧紧挨着的是一面大大的认旗,旗上是虎生双翅,红圈里一个大大的“王”字!

此认旗之下,挺拔而立者,正是那大雪国第一国公王之权!

王之权领大雪国南线守军,就做大雪国仙兵之前军先锋,奉天王李诗剑之命令,前出到大雪国和鬼影大沙漠的交界处,备战待敌。

厉文山见了,当时并不知道大雪国这支人马的意图,但是也大致猜测得到:必是来进攻鬼影大沙漠的!

厉文山心中暗想:明尘道友回天阵仙国共轭城向那洪信报告,这一去就是四天还没有回来,我这晋阶渡劫都已经完毕了,他这个时间上也算是拖得很长了,莫非明尘道友有什么要事,竟是被耽搁住了?

眼前大雪国这支人马来得好快,从那认旗上看,这支队伍并非是李诗剑亲自率领的,而是一个姓王的将领所统率的——

想必这姓王的所统率的是大雪国的先头部队!我不如先去会他一会,就便说明,那寒乳灵池,早已被明尘道友得了去,在黑钵里生了根,别人是无法再拿得走的了!

想到这里,厉文山当即风遁而起,向大雪国这先头部队前锋大军迎去!

不多时,双方顶到了个觌面,厉文山立定半空不动,挡在大雪国这先头部队阵列之前,高声叫道:“敢问哪位王长官统率的这支军队?”

早有前锋中之仙兵微阵冲上前来,将厉文山包围了起来!

此时方听得一声大笑:“哈哈!老夫王之权便是前军先锋统领!尔是何人,竟敢一身当道,阻我十万仙兵大军前进?”

厉文山笑道:“原来是王国公长官!我本一介草民,只因为深知大雪国进攻鬼影大沙漠之鬼修们的目的,故而前来,耽搁将军片刻,以劝将军退兵。”

王之权听了,大笑又大怒,喝道:“放肆!我十万精锐仙兵,大举而来,你一个小小的灵道九阶修仙者,居然妄称深知我大雪国进攻鬼影大沙漠的目的,还妄想劝我退兵!老夫我看你是活够了,不知道怎么死了!来人!将他给本国公绑了!”

厉文山闻言,也是一声大喝:“且慢!”

王之权笑道:“且慢什么?莫非你怕了?”

厉文山哈哈大笑道:“并不是我怕了!而是我要明白地告诉你,你可以转告你的天王李诗剑,你们大雪国所要寻找夺取的那个寒乳灵池,早已被别人得了去!你也可以告诉你那李天王,得了寒乳灵池的,就是他的老朋友托钵僧!你也替我转告他李诗剑一句,告诉他不必再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了!”

王之权心下大惊: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地他对我大雪国此次进兵意图竟是察知得清清楚楚?瞧他修为境界,必不是我们大雪国子民,这个人不能放过呀!

想到这里,王之权道:“你这人,真可笑,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惑我军心,不可轻饶!”

说到这里,王之权又喝了一声:“拿下!”

那包围着厉文山的仙兵微阵,立即出手来擒拿厉文山!微阵发动,自依大衍阵法,五十人齐出手,个个修为都比厉文山这个初入灵道九阶的厉害,更何况,凭借了阵法攻击呢?

力道如山!势压千钧!力不可支,势不可当!

阵法攻击之下力,集结于一点,如雷霆似霹雳,泰山压顶一般,往厉山当头罩下!但见厉文山如蝴蝶穿花,一闪而逝!

却是厉文山是早有防备,但见人影一闪,竟是原地消失不见了!

原来厉文山不仅是识得此阵阵法,而且手上也有一具随身仙府,其功能,恰如烁珠娘所持有的那随身仙府一般,也是可以隐形的!

当时厉文山身形一闪,进入了自己的随身仙府之内,那随身仙府本就是在厉文山的催动下,已经隐了形的,此时厉文山进入了随身仙府之内,王之权并其手下大军,哪里能察知厉文山隐身于何处?

那一微阵仙兵们刚刚才发力攻击拿人,却已是失了目标,不由得都是大为吃惊——

虽然王之权也在当场,看得清清楚楚,那仙兵微阵长仍然是按着规矩报告道:“报告国公爷,目标突然消失不见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斩因缘脱身而去

词曰:

风风雨雨说不了,人世何为好?托钵一悟斩因缘,海上仙山缥缈有无间。

琼花开处蓬莱醉,醉枕浮云睡。问君今日是何年?红尘回首沧海又桑田。

——小词调寄《虞美人》。

话说当时,厉文山进入自己的随身仙府,那随身仙府隐了形,王之权并手下人马都是查不到厉文山去了哪里,负责攻击拿人的仙兵微阵长向王之权例行报告,王之权沉吟道:

“我们大雪国境内,人类也只是在我们大雪国建国后才在政策保护下开始修仙,目前达到真道境界的都少有,这家伙是个人类修仙者,而且是灵道九阶的境界修为,凭这一点,此人必不是我们大雪国的子民!

王二枪,本国公给你一万人马,就地搜查,务必抓到此人,我料他没有走远!其余人马,跟随本国公继续前进,赶到预定攻击出发阵地去!”

当时那王二枪得令,点兵一万,原地搜查厉文山的下落,而王之权则是一面派手下人将得自厉文山的消息上报;一面领兵进发,直入鬼影大沙漠一千多里,这才停驻下来,构筑营垒,同时派出侦察仙兵,四下打探鬼修们的情报。

却说那王二枪领了王之权的命令搜查起来也是十分严密,害得厉文山躲在随身仙府里不敢妄动——原来他这个随身仙府,也是只能隐匿身形,却是不能移动的。

厉文山躲在自己的随身仙府里,一躲就是一天,再躲已是两天,而随身仙府外面,那大雪国抽兵巡查之势头,却是一日紧过一日,不见减却一分!

——原来消息传到李诗剑那里之后,李诗剑便询问报信人是什么人,等到看过了神识呈像之后,哪里有认不出自己的老师厉文山的道理?

前文说过,李诗剑已经恢复了记忆了,薛小妹还在疗伤之中,当然,薛小妹得了李诗剑的真心话,那也是欣喜异常,自然也就把那情种血蛊给收回来了。

薛小妹收回了情种血蛊,李诗剑身为那情种血蛊的寄宿主,也是感知得清清楚楚的——

李诗剑见薛小妹心下安然,不再焦虑,当然也是心里高兴,毕竟一来那情种血蛊回归本主体内之后,能促进薛小妹的伤势更快地复原;二来夫妻间从此没有芥蒂,那也正是李诗剑巴不求得的事情。

——说起来,此时李诗剑倒是一心一意地跟薛小妹做起了一对修仙道侣了!

且说当时,李诗剑看过了神识呈像,认出了厉文山,自然对手下仙兵是有所吩咐的。

这里再补上一句:数日前在托钵僧的黑钵之内,李诗剑亲眼看到了大雪国通缉犯烁珠娘现身,当场看着烁珠娘攻击自己,亲身体味着薛小妹以身相代替自己挡下烁珠娘一掌的情意,那时也是内心里五味杂陈的。

也就是因为薛小妹受了伤,才失去了对情种血蛊的有效掌控,唯其如此,李诗剑才恢复了记忆,这才因为烁珠娘,对托钵僧有了偏见。

李诗剑虽然当时冷着脸逼托钵僧放了自己,但心里对厉文山是着实难忘,毕竟他是自己的恩师呀!想到自己当时竟是装作没有看见自己这位老师似的,李诗剑心里便有些疼痛,脸上便有些发烧。

恢复了记忆之后的李诗剑,也知道自己的老师厉文山跟托钵僧的关系那是十分的近,也料想着,厉老师必是跟托钵僧在一起呢,不料一日乍得了王之权所报的信儿,厉老师竟然是自己一个人,以灵道九阶修为境界,拦住了王之权大国公的十万先头部队!

哎哟哟我的天哪!幸好没出什么岔子,若是王之权处理不当,伤了厉老师,那可叫我李诗剑怎么有脸去见人哪?

李诗剑想到这一点,心里就诚惶诚恐的!李诗剑传下命令:“务必要加强搜查,务必要找到此人——此人乃是我的恩师!但有查访到厉老师的,奖励上品灵石一千块!”

大雪国天王李诗剑的话撂在那儿,那王之权得了信儿,也是心中大大地吃了一惊哟!

王之权赶紧通知王二枪,将“搜查”二字改为“访查”,并且要求王二枪,务必要仔细访查,一旦发现其人踪迹,不得有任何失礼!此人乃是我们国主丈夫李大天王的恩师哪!

命令传到,可以想象那王二枪并手下一万妖修仙兵们“访查”的心劲儿是何等强喽!

可惜厉文山呆在自己的随身仙府里,哪里知道这么个变化?哪里知道人家大雪国的妖修仙兵加强巡查,目的早已不再是要抓自己,而是要请自己去会见好徒弟李诗剑了呢?

厉文山呆在自己的随身仙府里,一连数日不敢擅动,若是换个人,那心情也是要郁闷得很的,但厉文山心性修养得好呀,他倒是一见对方查得紧,一时不好妄动,就来了个“两耳不闻府外事,一心只修大神通”起来了。

这下子好了,直到大雪国李诗剑亲自赶到这里,上上下下都是“访查”得焦头烂额了,他老先生还在静坐苦修托钵僧教他的太上感应大法呢!

大雪国李诗剑领妖修仙兵十万人马,驻扎在大雪国边境线上,其前锋部队九万人马由王之权率领,早于李诗剑十天进入了鬼影大沙漠一千里处安营扎寨,这个消息,早已是传到天阵仙国共轭城里来了!

那大阵长洪信元帅得了这个信儿,立即派人打探大雪国军队的动向——此时洪信手里边,最适合派出的“探子”,当然就是那心镜上人师徒两个喽。

洪信安排心镜上人前去打探消息后,却是独坐中军帐,大生闷气!

原来就在昨天,仙安殿上,国主洪恩上人派来的使者到了,这使者不是别人,正是那百纪仙翁。

百纪仙翁人还没到,消息早已送到:

国主令,着百纪仙翁将托钵僧并卢元玖解送神京,交由刑部审理。

偏偏是在接到消息之前,托钵僧逃掉了!

托钵僧这贼和尚逃掉了,而且他还偏偏顺手把卢元玖也给捞走了!

百纪仙翁只好空手而归,洪信大惭失职!

特别是百纪仙翁临走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元帅,要想处理百衲公,治他的罪,那是要讲究技巧的!如今大雪国虎视眈眈,我们可不能做为丛驱雀的事情啊!”

洪信郁闷,心中就想着,那贼和尚的空间法宝,果然如心镜侍郎所说,不同于一般的随身仙府!唉,那贼和尚逃往哪里去了呢?回大雪国北境天涯路口,去做他的独立之国的国主去了?

洪信思来想去,觉得这种可能再大,当即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就要向神京仙安殿报告,然而,就在他张嘴要叫手下两个参议之一的雷参议时,却又颓然坐了回去:

——哎哟,这毕竟只是我的推测呀!

洪信料不到的是,托钵僧早已驾驭黑钵,直往天阵仙国神京仙安殿飞去了!

原来在那时,托钵僧调动体内仙家灵道真元,往自己的丹田里来冲,一边以真元灵气冲得黑钵在丹田内动荡不已,一边努力地用心意来呼唤黑钵器灵阿弥。

连呼数日无果之际,托钵僧是心上突然一动:

我自踏上长生之路,向来是洒脱不羁,自由自在,怎么在这仙阵天国里,反倒是坐起了十多天的死牢来了呢?

此中因缘,不可不明——只此刹那间,托钵僧觉得,自己所修之太上感应大法,似乎大有长进,隐隐约约地,如是悟到了什么!

托钵僧闭目体会,虽是一时未明,但也知自己来到这第三重天世界里,牵扯的因缘太多,既种前因,便得此果矣!

哪知这样想时,托钵僧就觉得,那将自己捆缚的缚仙索,竟似有了一丝的松动!

托钵僧心中大喜,再试一次,心中十分留意体会,果然,缚仙索是的确松了一丝!虽只一丝,却是感知得清清楚楚的!

托钵僧心中暗想,若是幸运,今日得脱此难,自不会再被别人押上斩仙台受死喽!

呜呼!冲风冒雨走四方,欲寻仙师入仙门。方寸一点贪功利,灵台几回染仙尘。种豆未种相思豆,犹集恩怨假成真;斩断此间因缘去,依旧还我自由身!

这一番体悟太上感应大法,到了此时,托钵僧虽然未能达成十分明悟,却是对这天阵仙国的缚仙索有了个认识!原来这等法宝,只所以能将自己捆缚得死死的,连神识外放都做不到,那都是因为这缚仙索,竟是依因果炼制,恰恰如一段因果链!

既能识得,那么即使耗费些时间,也当可破得;只盼破开之时,应是在被押上斩仙台受死之前!

然而,再一次体会之际,却又是头脑中一阵眩晕,一无所得了!托钵僧哑然苦笑:是了,难怪萨小蛮她们都说服了定脉丹之后,修为境界便不能提升,修炼无效,这是定脉丹在作怪了!

托钵僧正欲忍着不适,再行细推因果,破开缚仙索,可巧的很,阿弥居然就在这么一刻是醒来了!

阿弥有了反应,托钵僧以自己的心意和阿弥沟通,那就如面对面说话一样容易了!

于是由阿弥驾驭,黑钵出了托钵僧的丹田,现出原形,将托钵僧连人带那缚仙索一并“吞噬”了!

等到托钵僧进入了黑钵内空间世界,阿弥直接吞噬那缚仙索的能量!

托钵僧大急,连忙说道:“慢!给我留下一截做研究!”

然而,托钵僧说得迟了!才只是呼吸之间,缚仙索化成了齑粉!

事既如此,托钵僧也只好摇头一笑,驾驭黑钵,第一件事就是来救“隔壁老卢”——不消说,卢元玖再次来到了托钵僧的钵里。

托钵僧救下了卢元玖,当即询问他因了什么被关进这死牢里。卢元玖说清自己被抓,押送到死牢里的缘故之后,托钵僧道:“想不到卢兄弟竟是受了我的连累!”

卢元玖道:“国公爷,末将也是为你的遭遇抱不平而已,并不曾想过要背叛天阵仙国,末将想进京求见国主,告个御状,为自己洗清冤枉!”

托钵僧听,就说道:“既是卢老弟有这么个想法,我就陪你走一趟,我也告个御状,我不但要洗清自己,还得讨要解脉丹哪!”

卢元玖听了,心里也是吃惊:“国公爷您不是跟洪元帅讨要过定脉丹和解脉丹的么?怎么,这两丹没有了?”

原来卢元玖也误以为托钵僧果如洪信所说的,用那两丹去哄骗什么美女去了。

托钵僧听得尴尬,咳嗽了一声,这才说道:“卢老弟,两丹难求,洪信元帅他是误会了我,我这也是顺个坡儿就个势来个默认,为的是顺利拿到两丹罢了,哪里有什么美女好哄呀。”

卢元玖听了,颇有难以置信之感,脸上表情,那也是有所流露了的,托钵僧瞧得清楚,当即实话实说道:

“卢老弟,我有两位师兄,都是‘丹痴’,他们要这两丹做研究用,两丹早在当日到手,我便已交给他们了,如今我自己想服用解脉丹,在两位丹痴师兄那儿也是没有着落的了,所以我才想着要去见那洪恩国主,洗清冤枉,讨要解脉丹哪!”

说到这里,托钵僧向大殿某个方向喊叫了两声,两声“师兄”叫过,果然药氏兄弟二人慌慌张张地跑出门不来,到得托钵僧身边,犹自抱怨:

“师弟啊,我们研究两丹,正是关键时候,你能不能不打扰我们呀!”

托钵僧道:“两位师兄啊,师弟我遭遇不幸,被人强行喂下了定脉丹,急需解脉丹哟!”

“啊?这是怎么回事?”两位丹痴师兄听了,一个苦起了脸,一个皱起了眉!

大师兄药家兴道:“师弟,两丹都被我们研磨碎了,正在细细研究其中成份配比呢,这可如何是好?”

二师兄药家旺道:“师弟,你忍上一忍,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研究清楚配方了,那时候,师兄我帮你炼制解脉丹,给你来个‘一丹解尽今日愁’,如何?”

托钵僧听了,也只有苦笑道:“好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打扰两位师兄,你们这就回房间去继续研究吧!”

两位丹痴师兄转身回房间去继续研究,卢元玖却是看着听着,目既瞪也,口亦呆矣!

两位丹痴师兄走了半天,卢元玖才回过神来问道:“国公爷,这私自研究两丹配方,要是被国主知道了,可是死罪呀!”

托钵僧笑道:“这一趟回京,事情了结之后,我就要抛弃这天阵仙国的荣华,游历仙尘去了,便是国主洪恩上人他知道了,又到哪里去抓我治罪去?哈哈哈哈!”

原来托钵僧此前既已思悟了仙尘,主张早定,经了这一回变故,更是将那抛弃天阵仙国之浮华,隐居修炼的心意坚定了个十分加二分!

然而,托钵僧刚刚是哈哈大笑,却又突然惊叫了一声:“哎哟!”

卢元玖不明所以,连声问道:“国公爷,何事突然发此吃惊之声?”

托钵僧抱歉地说道:“不行,卢老弟,还得麻烦你跟我走一趟鬼影大沙漠,厉道友还在那边等着我哪!”

第三百三十四章、因证清白入神京

词曰:

万里夕阳垂地红,一天烂漫暮云重。寒鸦飞去长林黯,游子行来梦魂忡。

鸡塞远,旅怀空,汽笛声起又匆匆。行囊里少相思泪,客路中多异域风。

——小词调寄《鹧鸪天》。

当时托钵僧如梦初醒,想起了厉文山还在等着自己时,不由得暗暗自责,哎呀,我怎么这么糊涂,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

托钵僧哪里知道,这也是定脉丹的药力发作以后,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他呢?是药三分毒,何况这定脉丹,本就是用来祸害跟天阵仙国作对的修仙者的呢?

托钵僧当时一说,卢元玖道:“国公爷,这一来一去,需要的时间多不多?”

托钵僧笑道:“卢老弟何出此言?”

卢元玖道:“我怕的是耽误时间长了,我的家人受到连累呀!”

托钵僧笑道:“原来如此,但请老弟台放心!我们这一去一来,要不了两个时辰。”

卢元玖却是听得吃惊:“啊?一个多月不见,国公爷这随身仙府的风遁速度竟然变得这么快了?”

托钵僧笑道:“我这具‘随身仙府’,那是非同一般,这个是瞬移速度,风遁哪里赶得上?”

卢元玖听得更是惊讶:“国公爷,什么是瞬移?”

于是托钵僧不得不又为卢元玖解释,解释未毕,黑钵已经飞到了前日与厉文山分别之地。

此时这里,但见大雪国妖修仙兵的大营是一座连着一座,都有阵法加持,那大雪国妖修仙兵,如池中游鱼一般来去,哪里有厉文山的影子?

托钵僧驾驭黑钵,隐了形,盘旋来去,找了数圈,根本不见厉文山的人影子!

黑钵之内,托钵僧一脸焦急,卢元玖一脸凝重。

托钵僧在焦急中偶一转脸看看卢元玖,见他脸色凝重,情知卢元玖心中必是有所担心,因此,心里不由得又添了一分着急之意!

大约是急中生了智,托钵僧心中一动,想到厉文山也在修炼自己的太上感应功法——

虽然目前自己因为那定脉丹的缘故,修炼也不能提升修为境界,但并不妨碍自己在原有的灵道九阶修为境界下运用这门功夫呀!

于是乎托钵僧当即打开黑钵对外限制,将自己的神识外放,来感应厉文山的气息。

嘿,这下子,还真的让托钵僧察觉到了一丝感应,只在附近,只是无法确定具体的地点!

原来,厉文山不敢出了随身仙府,只在里面修炼太上感应大法,而这随身仙府,却又将厉文山的气息完全封闭住了!

于是乎,托钵僧是只能感知厉文山所在的位置之大概,无法找到那个具体所在,进一步说,能察觉到这一丝感应,这也亏了两个都在运行太上感应大法的缘故!

托钵僧脑袋里一圈儿转动,心中暗笑,自己对自己说道:“嘿,人常说什么‘阴招’,今天我何不反其意而行,就给他来个‘阳招’哪?哈哈哈哈!”

只见黑钵骤然显现,托钵僧拄杖托钵,那和尚家的大嗓门发出偌大的声音,原地响起,传向四面八方:

“厉道友!你在哪里?明尘我回来了!”

这一嗓子叫唤,造成的动静,那可就大喽!

只见大雪国各大营里,那妖修仙兵纷纷而动!更有警报频传:“敌袭!”

就在“敌袭”的叫声里,那大雪国天王中军大帐里,早有一人蹿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李诗剑!

托钵僧心中叹息了一声,正要驾驭黑钵隐隐遁而去,一道神识传讯落入心底:

“明尘道友!我在这里!”

这声音起处,与托钵僧相距足足有三十丈,而离那李诗剑,却不过是五六丈距离!

李诗剑自然不会得到厉文山的神识传讯,只是紧盯着托钵僧,抽出自己的雷电霹雳剑,一声大喝:“哪里走?”就如风驰电掣一般,来战托钵僧,犹自喝问:“你把我师父留下来!”

托钵僧得了厉文山的神识传讯,大喜,心意动入,人已进入黑钵里面,驾驭黑钵,一掠而过!

五六丈距离,李诗剑是一闪即至!

三十丈距离,黑钵瞬移,反而抢先李诗剑一步赶到!

李诗剑并不知五六丈外,他那老师厉文山即隐藏于此,他是急扑向攻击目标托钵僧!

托钵僧却是清楚知道,厉文山就隐藏在那里,在他的随身仙府之中!

李诗剑一愣:怎么明尘他转眼失了身影,那黑钵向自己疾冲,速度是那么地快得令人恐怖?又为何掠过自己,一进复退,便在千丈之外呀?这是什么风遁速度?

李诗剑这么多的心中想法,都在那电光石火之际一闪而过,其人却是霍地转过身来,向黑钵冲去的地方殿眼一瞧:

哟!但见自己的老师厉文山是乍然现身,又如电光一闪,便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诗剑情知自己的老师厉文山必是被托钵僧接到黑钵里面了,当即向千丈外的黑钵大声呼喝:

“明尘!你且留下我的厉老师来!”

呼喝之际,李诗剑是提剑再往前扑,那速度,可以说是达到了风遁有极限喽!

然而,风遁虽快,快不过黑钵瞬移!

只听得托钵僧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哈哈!大雪国的李大天王道友,我跟你说,你们大雪国想要来鬼影大沙漠夺那寒乳灵池,也只能是空想啦!

寒乳灵池早在大半年之前已经为我所得,成为我的法宝的一部分喽!我劝你还是赶紧退兵,不要再打这一场无意义的战争啦!”

声音如波浪一般阵阵传来,就如涟漪一般向四面荡漾开去,渐传渐杳,余音袅袅。

余音袅袅里,黑钵去得无影无踪!

李诗剑冷了脸,收剑而回,连连下令,调派人手深入鬼影大沙漠,打探各方鬼王的动静去了。

打探的结果,那当然是偌大的鬼影大沙漠,这一回名不副实,竟是一个鬼影子也没有了!

李诗剑当然料想不到那些鬼修们都去了哪里,但可以确定的是,要想找到并夺取寒乳灵池,的的确确是不可能的了!

李诗剑本也不是好战分子,自然是在得了情报之后,一番思量之下,便“申报”国主女王薛小妹,领兵撤退回去了——这是后话,就此带过。

却说托钵僧接回了厉文山,当即表示歉意,说明自己被关押在死牢,以及侥幸逃脱之事,厉文山听了,不由得为托钵僧而怒道:“那洪信竟然会这么对你!必是他受了心镜上人的蛊惑!心镜上人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给你强喂下了定脉丹!明尘道友,卢将军,今番回到神京,我随你们两个一起面见那国主洪恩上人,帮你们证明清白,讨回公道!”

卢元玖道:“国公爷,若是到了神京,还请您先去我家中接了我的亲人来你这钵里,免得他们受被抓之苦!”

托钵僧道:“好说!那绳捆索绑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卢元玖又道:“国公爷,实不相瞒,若是不能讨回公道证明清白,我索性就学着逍遥公,带着家人,永远呆在你这黑钵里修炼罢了!”

托钵僧听了,笑道:“卢老弟,你若是有这个想法,那么证明不证明清白,也就无所谓了,至于讨还公道,我另有办法——目前我也只是为着讨一粒解脉丹,这才要去见那国主洪恩上人的!”

卢元玖叹道:“当然啦,国公爷!不过,说实话,我内心里面,到底还是巴望能证明清白的。”

说话之间,已是神京在望了!

都说是望山跑死马,但是,凭黑钵瞬移之快,那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黑钵瞬移到了神京上空。

卢元玖指点之下,黑钵直飞卢元玖家。

此时卢元玖家所在街道上,正有一微阵仙兵扑了过来!

这一微阵仙兵,正是奉命前来捉拿卢元玖的家人的!

原来,托钵僧逃了,顺带“捎走”了卢元玖,大阵长洪信元帅闻之郁闷,偏偏心镜上人只安排其弟子胡拉格斯前去打探大雪国军情,自己却来给洪信烧底 火!

在心镜上人的蛊惑下,洪信终于利用联通府向神京传信,报告并请求国主洪恩上人抓捕卢元玖的家人!

心镜上人拍胸脯保证:“拿下卢元玖的家人,就算牵制不了托钵僧,但却是绝对可以牵制得住卢元玖的!

而且,凭托钵僧的心性,卢元玖既是投靠了托钵僧,托钵僧必然不会丢下卢元玖的家人不管不顾,因此抓捕卢元玖的家人,多多少少地能对托钵僧起到些牵制作用!”

洪信一见心镜上人说得有理,又且说得信心十足,也就采纳了心镜上人的建议,于是乎,天阵仙国神京之内,那仙安殿上,国主洪恩上人一声令下,自有那刑部黄侍郎,派了一微阵的仙兵捕快,前来拿人喽!

有时候,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心镜上人的用心,可是绝户计一般的歹毒,然而,那抓捕人的没到,托钵僧驾驭黑钵,却是在那要命的关键时刻,先一步直了卢元玖的家!

卢元玖的亲人并不多,一个妻子,一双儿女,三个仙仆。

原来卢元玖的职位级别不够,没有资格享受八佾营女修仙兵侍卫的伺候。

卢元玖的妻儿并仙仆这六个,是人在家中坐,并不知祸从天上来。

卢元玖现身,一脸惊慌匆忙,害得家中六人也都莫名其妙地跟着惊慌,直到进入了黑钵之后,得了卢元玖的解释,这才都大略放下心来。

却说当时,卢元玖的妻儿的家中仙仆,都从刚刚进入黑钵之内,门外就响起令人心上发寒的叫嚷声,声声都是嚷着“快快快,赶紧拿人!”

然而,这刑部那黄侍郎所派来的仙兵捕快们,晚到一步邮展只能是落个空手而归喽!

等到这一微阵仙兵捕快们回到刑部,把情况报告给他们的侍郎黄大人,再由黄侍郎面见国主洪恩上人,这时间,早已够托钵僧去仙安殿十八次的了!

这一微阵仙兵们还在赶回刑部的路上,托钵僧早已驾驭黑钵来到了仙安殿外!

当时托钵僧、厉文山,还有卢元玖三个,不顾护殿仙兵大力卫士们拦阻,托钵僧与厉文山一左一右,挡住力士们,辅翼护住卢元玖,而卢元玖则是就殿前击鼓,喊冤叫曲起来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我欲出尘入云梦

词曰:

云山雾水朦胧月,露冷贝宫珠阙。常记蓬莱仙乐,静忆真清绝。

江湖此夜思遥阔,霜兔当空飞越。照我白头飘雪,桂影星河没。

——小词调寄《虞美人影》(又作《桃源忆故人》)。

当时鼓响嘭嘭,喊冤声声,早已惊动了仙安殿上之国主洪恩上人,更有天阵仙国仙安殿前之侍卫仙官向洪恩上人奏报曰:

“启奏国主!殿外有逃犯托钵僧和卢元玖,并逍遥公三人来到,那托钵僧与逍遥公挡住力士,卢元玖正在击鼓喊冤呢!”

洪恩上人初听说托钵僧和卢元玖两个逃犯的名字,脸色一沉,紧接着又听到了逍遥公三个字,那脸上表情又瞬间复活,暖意融融起来了!

只听洪恩上人连道:“哦!逍遥公跟他两个一起到了?快请!快请殿里来看座!嗯,内侍仙官,传朕的旨意,叫那托钵僧与卢元玖也上殿来晋见!”

当时那内侍小仙官来到仙安殿陛阶之上,向托钵僧、厉文山和卢元玖三个宣国主洪恩上人之意旨:

“国主有令,请逍遥公进殿看座!另着托钵僧和卢元玖速速晋见国主!”

托钵僧、厉文山还有卢元玖三人听得清清楚楚,乖乖,这国主洪恩上人对逍遥公意是十分礼遇哪!看来今日与逍遥公同来,也是申冤有望了哟!

三人上了殿,按照天阵仙国的礼节,参拜既毕,那国主洪恩上人眉开眼笑地向厉文山道:“逍遥公!请来这边坐!”

嘿,原来国主洪恩上人早已让内侍小仙官在国主御座旁边设立了个座位,就等着厉文山呢。

厉文山上前,道谢一声,随即坦然就座,坐下来之后,厉文山道:“启奏国主,百衲公和卢元玖将军,蒙受不白之冤,微臣特为他二人就此陈情,望国主明察!”

“哈哈哈哈!这必是有了误会!既然逍遥公说他们是蒙受了不白之冤,那必然就是了!有逍遥公这个话,朕岂能不还他们清白?”

厉文山听了,颇是觉得无语,心下暗思:我只说了这么一句,你就答应还他们清白了?你这等礼遇于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厉文山心中疑惑,嘴里说道:“难得国主如此信任微臣!微臣惭愧,何以克当?”

说话之际,厉文山站起身来,施了一礼。

洪恩国主道:“逍遥公不必多礼!这世界上,逍遥公最是本国主信得过的人啦,还请就座吧!”

厉文山道了一声谢,又复坐下。洪恩国主道:“百衲公、卢将军,你们的冤枉,朕俱知晓,朕今日为逍遥公宣布,你二人有功无罪,官复原职!如何?”

卢元玖感谢不已,跪下叩谢国主隆恩。托钵僧则是说道:“这主,既然和尚我无罪,还望国主赏赐一粒解脉丹,以解和尚我被强逼服下定脉丹之苦!”

国主洪恩上人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好说!朕自当令炼制部为百衲公开炉炼制解脉丹!”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诧异:“怎么?莫非国主现在还不能赐给和尚我解脉丹吗?”

国主洪恩上人笑道:“我们天阵仙国对于炼制解脉丹的数量以及使用都是有极严格的规定的——

这规定,乃是上一任国主,我的恩师他老人家制订的,我虽然继承了国主之位,也不能违背啊!百衲公,事有不巧,如今炼制部那边,的确是无有解脉丹啊!

百衲公不必烦恼,朕之国主令下,月内便可当炼制出解脉丹来!”

托钵僧听了,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争得他国主洪恩上人同意了,却也不能立时得到解脉丹!呜呼!

感叹之际,就听国主洪恩上人问道:“李师兄,炼制部多久才能炼制出解脉丹来?”

原来这李师兄是天阵仙国炼制部的执宰,心镜上人的顶头上司,洪恩上人的师兄;此君地位超然,洪恩也要礼让他三分!

只听这李师兄躬身回答道:“回国主师弟的话,炼制部的炼制任务很重,日程安排得满满的,若是要停下某一炉鼎来为百衲公炼制解脉丹,那的天材地宝的损失也是很大的——

按微臣原定的计划,下个月中旬,正要炼制一炉解脉丹,请百衲公稍安勿躁,旬月时间,对于我们修仙之人,实在是不算什么的!”

原来这李师兄极是古板,又兼颇受心镜上人影响,对托钵僧印象不好,此时竟是不肯通融!

托钵僧、厉文山自然是不明白人家这位李师兄的心意,便是国主洪恩上人,听了这个话,也是面上略有一丝失望之色闪过。

托钵僧听完了这位李师兄的话,心下犹有不甘,再次问道:“李执宰,竟是不能通融一二么?”

李师兄笑了笑道:“百衲公,你也知道我们天阵仙国,疆域甚大,子民甚多,炼制部要为全国之需要而炼制,炼制日程安排,那都是提前一个月乃至两三个月定好了的,改动一点,便会影响全局!还望百衲公理解!”

托钵僧听了,合掌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道了一声“郁闷。”

那国主洪恩上人则是笑道:“百衲公不必郁闷,且略等几日——正好就此在神京游山玩水,领略上京繁华,岂不甚好?”

一语提醒了托钵僧!托钵僧当即向国主洪恩上人道:“也好!回国主的话,和尚我正要游山玩水,领略一番哪,只是,不在神京之内,我倒是想周游天下呢!”

国主洪恩上人笑道:“我天阵仙国之内,百衲公想去哪里游玩就去哪里游玩;只是不宜出了国境,毕竟目前你还没有服用得解脉丹。”

洪恩语毕,厉文山早已站了起来,也向国主洪恩上人说道:“国主,微臣向来也爱游山玩水,原与百衲公一同游历,还望恩准。”

洪恩上人哈哈大笑:“逍遥公说笑了,前番朕便说过,逍遥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天阵仙国,自我以下,更不许一人干涉逍遥公逍遥自在!哈哈哈哈!”

托钵僧与厉文山谢了恩,就待散朝离去,卢元玖却是用神识传讯之法向托钵僧询问道:“百衲公,为什么国主见了逍遥公,竟是连多问一句都不肯,就直接按逍遥公的意思,宣布我们无罪了呢?”

托钵僧也以神识传讯回答卢元玖:“啊哈,这个么,卢老弟,说实在的,我真的也不清楚,要不,你自己问问逍遥公吧。”

卢元玖听了,当即又神识传讯询问厉文山:“请教逍遥公爵爷,为何国主见了您说话,那是一句都不多问,就直接宣布小人和百衲公是无罪的了呢?”

厉文山自也是以神识传讯法回答卢元玖:“卢将军,这个话我还真不好回答,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着甚么呀!”

卢元玖听了,心下暗暗沉思——

洪信一语,便要治我的死罪;逍遥公一语,国主便宣布我无罪!如此看来,洪信也罢,国主也罢,分明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呀!

逍遥公能跟百衲公混,我如今家口亲人都在百衲公的黑钵里,我何不跟了百衲公去混哪?无非就是个修仙而已,在哪里修仙不是修?

何况,若这混乱世界果如那第四重天和第五重天的逃难修仙者们说的那样要毁灭了,恐怕也只有在百衲公这黑钵空间里才最安全!

想到这里,卢元玖又向托钵僧神识传讯恳请:“爵爷,我也想跟你去游历山水,消我心中郁闷之气,不知您还愿意带上我不?”

托钵僧自然是同意。于是乎,卢元玖也向国主洪恩上人奏请:“启奏国主,微臣也想跟随百衲公和逍遥公游玩一番山水,还望国主恩准!”

卢元玖在国主洪恩的眼里,哪有什么份量?甚至托钵僧都是不够份量滴!人家国主洪恩上人,心里眼里,一心一意要巴结的,那是逍遥公厉文山!

当时听了卢元玖的奏请,洪恩国主含笑看向厉文山,轻描淡写地说道:“逍遥公,你看呢,方便不?”

嘿!他竟然是征求起厉文山的意见来了!厉文山岂有不允之理?闻洪恩之言,便即点头。

国主洪恩上人向卢元玖道:“卢将军随逍遥公和百衲公出京游玩,可要记住,所到之处,时时莫忘了为朕照看逍遥公!”

——散朝之后,托钵僧、厉文山,还有卢元玖三个出了仙安殿,当即俱入黑钵之内,托钵僧是根本连那百衲公爵府也不回,驾驭黑钵,直飞那云梦山去了!

斜阳正红,霞光如梦,暮烟渐蓝,云梦山绝顶孤峰之上,三个人出了黑钵,中间一人,拄杖托钵,看着西天的氤氲,轻轻道了一声:“好美的暮色!果然是夕阳无限好啊!”

身边两人,闻言点头赞同。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看来你说的要脱离仙尘,选择此山隐居修炼,果然是眼光不错啊!”

托钵僧笑道:“可惜我此际不能修炼,还得再等,机缘未到,强求不得呀!”

厉文山闻言点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卢元玖却是一时未解他二人机锋,不由得问道:“逍遥公,百衲公,什么机缘?怎么你们说的,我不太明白呢?”

厉文山笑道:“卢道友,不要再称什么逍遥公、百衲公啦!先前在黑钵之内,咱们不是说得很明白了么?彼此俱是道友,你也不必过于谦逊嘛!”

托钵僧也是笑道:“是啊,卢老弟,你听从厉道友的话没错——什么机缘?说的就是我啊,真想要安心在此地隐居修炼,还差着两件事,一件事情就是定脉丹还没到手;

另一件事情,就是我那几位‘侍卫’,她们早已就提出了的,送她们去原来世界里,让她们看一看她们的故乡啊!”

卢元玖笑道:“咳,我真是愚昧,咳,好像那个谁说的,‘我真傻,是的,我单知道……’哈哈!”

托钵僧笑道:“卢老弟,我们先回钵里,我要借助瞬移找上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大炼制师西风玛。”

卢元玖进了钵内犹自不解,询问托钵僧道:“百衲公,西风玛是何许人也?”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刚刚不是说了么,这个西风玛呀,是个大炼制师呀。”

这就什么解释?听了厉文山的解释,卢元玖仍然是不明所以:

西风玛是个大炼制师?我怎么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天阵仙国里有这么一位大炼制师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混天绫招来大敌

词曰:

六弦抚尽长长夜,奏遍千千阙。蟾宫独舞悔当年,王母居心何在赠灵丹。

孤光自照灵山路,不向瑶台去。如来法相是空空,一任东西南北五更风。

——小词调寄《虞美人?嫦娥》。

话说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瞬移之际,何止找了一圈子?黑钵盘旋,不知不觉十多圈找了下来,也没有发现那个大炼制师西风玛的踪迹!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依我看呢,咱们下一步将隐居此山,机缘够了时,自然会见得他西风玛——此时满山乱找,纯粹是白白浪费时间!不如咱们先去界山那边,送你那些个美女侍卫回她们的‘娘家’瞅上一瞅,以慰她们的思乡之情,然后回来,可好?”

托钵僧笑道:“从现在到那定脉丹炼制出炉,时间上足足近两个月——也是完全足够送她们去看看再回来的了!”

卢元玖也笑道:“逍遥公这个提议好呀,既不浪费时间,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又能顺道多看看异域风采,嗯,这个提议,我喜欢!”

托钵僧哈哈大笑,说道:“好!”

于是,就在大笑声中,茫茫夜色里,黑钵往南方腾空飞去,直走厚坤城!

天近五更,黑钵来到厚坤城南边天阵仙国国界阵门处,那守卫不开阵门,黑钵怎么好硬闯过去?

但见一人,头戴文士巾,身披白鹤氅,手执羽毛扇,足蹬逍遥履,施施然踱来,并不理睬仙兵喝问,直到了阵门处,这才执扇拱手道:

“诸位侍卫大人们辛苦了!在下乃是国主钦封逍遥公,要到界山那边走上一走!”

“您就是我们国主钦封的逍遥公,可以任意来去的逍遥公?您老能不能让小的们看看您的印信?”

厉文山哈哈大笑,取出逍遥公印信,递了过来:“诸位请看!”

“啊!果然是逍遥公!逍遥公,您老稍待,小的们这就给您开门!”

阵门启处,厉文山逍逍遥遥地出了天阵仙国,待阵门关闭,这才进入黑钵。

托钵僧驾驭黑钵,沿着界山北坡,直飞而上!

黑钵瞬移,这界山就显不出它的高峻之险与阻拦之能来喽!

不多时,托钵僧驾驭黑钵,再次登临界山之顶!这一回,有黑钵瞬移之能,托钵僧驾驭黑钵,瞬间游走一圈儿,这才发现界山竟是一座八面山!

大约是每一面对应着一重天吧?托钵僧依前番记忆,判断准确,驾驭黑钵向第四重天直飞而去!

黑钵之内,十位女修仙兵侍卫都是大为兴奋,其中最为兴奋的,是一个叫做花陌蛮的,因为黑钵飞去的第一站,就是她的“娘家”她的家乡!

长话短说,十日之间,黑钵到处,将这来自第四重天世界里的女修仙兵侍卫是一一地都送回家乡看了一遍。

看过之后,花陌蛮几个心内都是百味杂陈:那静静的山岗,那弯弯的小河,那仙气缭绕的洞府,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了?物犹不是,人更已非!呜呼!

托钵僧情知花陌蛮几个心情都不甚好,就问来自第五重天世界里的萨小蛮几个:“你们还去第五重天世界里看看么?瞧她们几个看了之后,反而是更觉得郁闷呀!”

萨小蛮转脸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妹们,又看了看萨麻良,神色之间,显然是征询萨麻良等人的意见。

萨麻良道:“我不想回去,看了第四重天世界里被破坏成那个样子,我就觉得反胃,何况我们萨家那么大一个家族,被人家害得家破人亡,只剩下了我一个,唉!”

萨小蛮眼圈儿红了,嗔道:“麻良哥哥,难道我不是萨家的人?我想去看看!”

萨麻良无语,搂过萨小蛮,说道:“好啦,你同意我就同意。”

——黑钵再次瞬移飞上界山山顶,向那第五重天世界飞了过去。

到了第五重天世界里,才只上七天的工夫,诸人家乡都日走过,黑钵向第五重天一个叫做萨都山的地方飞去——这里是二萨的家乡。

却说黑钵到了萨都山,盘旋一圈儿,并不落地,萨麻良和萨小蛮都已经是看得清楚,黯然神伤了!

只见下方那萨都山,一片死寂,并无生气,萨麻良沉重地叹息,萨小蛮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萨麻良向托钵僧道:“托钵僧天王,这伤心之地,何必久留?我们还是回去吧!”

萨小蛮却是泣泪道:“爵爷,您让黑钵飞慢一些,我再看上一眼!也许今天来这一趟,以后再也不会重来这里了。”

托钵僧心下明白,当即驾驭黑钵缓缓飞离。

突然间,萨麻良一声惊叫:“看!是那个贼子!”

托钵僧闻声看去时,只见黑钵后方,一道身影极速风遁而来!

托钵僧神识外放,看得清清楚楚,但见这来者,一身血红锦袍,从头到脚都,除了一张黑脸,别的地方看起来都是红的,简直就是个红人!

托钵僧问道:“萨老弟,这个贼子是什么人?”

萨麻良恨也汹汹惧也怕怕地说道:“这个贼子,十分厉害,大约已经是达到仙道七八阶的修为境界了吧,他一个家伙,居然害了我们姓萨的一个家族八千多人,只有我侥幸逃得了性命。”

“什么?”托钵僧极是震惊!

听到萨麻良这个话的人,也是个个都震惊不已!

托钵僧在震惊中问道:“萨老弟,这个贼子叫什么名字?”

“这贼子曾经自报家门,自称叫什么‘红绫上仙’——我实在是想不通,我们家族究竟是怎么招惹他了,唉!”说到这里,萨麻良眼中噙泪。

萨小蛮乖巧地抚着萨麻良的肩头,取出巾帕,轻轻拭去萨麻良那溢出眼角的泪,安慰道:“麻良哥哥,这个仇,我们早晚要报的,你别太难过了。”

此时,托钵僧却是突然发现,那红衣贼子红绫上仙正快步向自己这边追赶了过来!

托钵僧本能地感应到了一种危险气息,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的危险预感都来得强烈!

托钵僧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当即驾驭黑钵,瞬移便走!

托钵僧只觉得,凭借自己黑钵的瞬移之能,那应该也是呼吸间便可以平安无恙的了——哪知事情大出乎意料之外!

但见身后那个“红人”,就如流星赶月一般,竟然是尾追不放!

原来那个家伙,也会瞬移!不仅如此,这个自称红绫上仙的贼子,应该是瞬移的速度比黑钵还要快一些!托钵僧瞧得清清楚楚,但见双方距离只在缩小,并不拉大!

托钵僧心头骇然:我靠!这人是什么修为境界?他怎么也会瞬移啊!这可不就是那个“直把人坑死也么哥”了么!

托钵僧已经明明白白地看出来了,这个红绫上仙,分明就是追击自己!

红袍黑脸人意图之明显,黑钵之内,诸人没有一个看不出来的!看出了黑脸人意图的诸人,一个个都是瞪大眼睛,噤若寒蝉!

此时黑钵大殿之内,托钵僧及其立身炎地,现场是一片寂静!早有厉文山神识传讯向托钵僧问道:“明尘道友,这人修为高绝,他为什么盯着咱们,死追不放?”

托钵僧自也用神识传讯法回答厉文山道:“谁知道呢?真是活见了鬼了!”

托钵僧心中虽然颇有疑惑,却是催促阿弥:“阿弥,能再快一点儿不?那家伙快要赶上来了!”

器灵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心底响起:“主人,我已经尽力了!那家伙的瞬移速度比我快上一分,我也没有办法呀!”

托钵僧无语,那黑脸红袍的红绫上仙,却是渐渐地近了,已经能听得见他的嚣张叫喊了!

托钵僧等人身在钵中,清清楚楚地听到那红绫上仙叫唤道:“那破钵是什么人的法宝?赶紧停下,交出我的混天绫,我便饶过你的性命!”

厉文山听了,就以神识传讯法提醒托钵僧道:“明尘道友,你赶紧让黑钵隐形呀!”

托钵僧此时心头正在思索,得了厉文山的神识传讯,当即也以神识传讯回答道:“隐形不顶用,一来在瞬移速度下,黑钵难以隐形;二来面对这种大高手,瞬移时带动的空气流动,隐形是瞒不了他,只等于是白白地消耗黑钵的能量。”

回答了厉文山的话之后,托钵僧整理思绪,继续思考:

别人不知道,我和厉道友却是清楚,混天绫,现在的主人是三丫,当日我设计抓了那么些修仙者,后来还是厉道友无意间发现此物,让三丫滴血认主了的;三丫滴血认主之后,才发现这混天绫是个相当于仙道境界的法宝,乃是一件八品灵器。

这个事情,知晓的没有几个,三丫作为混天绫的主人,此时正在闭关修炼,要冲破灵道七阶门槛,晋阶灵道八阶呢——这红绫上仙怎么就能知道并索要混天绫呢?

托钵僧心中猜测着,一时想不明白,这个令人头痛的红绫上仙,怎么就能知晓自己的黑钵里有混天绫呢?

托钵僧心中暗想:这家伙既是点名索要混天绫,想必也是知道混天绫的厉害的,不如我扯个虎皮来当大旗,吓唬他一下!

想到这里,托钵僧向黑钵外面那紧追不舍的红绫上仙是扬声喝道:“红绫上仙,你既然知道混天绫的名头,居然还敢紧追不舍!当心老衲用混天绫捆了你!”

一声喊过,那红绫上仙果然是停顿了一下,然而,也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那红绫上仙又加快速度,努力缀行追赶上来了,他一边追赶,一边大笑,就在大笑声里嚣张地叫道:

“哈哈哈哈!原来你是个和尚!原来你是个门外汉!哈哈哈哈!可笑你这简直就是十七妄想欺十八!上仙我岂能被你迷惑?

那和尚,你不要逃了,乖乖地交出混天绫,上仙我饶你一条小命,否则,叫我拿住了你,必将你挫骨扬灰,让你神魂俱灭!”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叹:乖乖,敢情这家伙对混天绫比我了解得多吧?他居然一下子就识破——哎哟,我自称老衲,可不就是等于自报家门了么?

想到这里,托钵僧扬声道:“红绫上仙,你都要将老衲我挫骨扬灰,让我神魂俱灭了,和尚我岂能相信你,交出混天绫,等你饶我性命?你不会是从那幼稚院刚刚才毕业的吧?”

却说红绫上仙,听了托钵僧的话,心中也是颇有些迷惑的:嗯?据说这混天绫,重新认主,其本主乃是一个女子,怎么会是个和尚得了混天绫去了呢?

嗯,等等,什么叫从那幼稚院刚刚毕业的?

红绫上仙一边追赶,一边思考,眼看着距离前面那破钵不过百丈距离了,红绫上仙一声怒喝,抬掌往前拍击,只见那巨灵掌大手印,呼啸而至,就如飞来峰,更像五指山,对着黑钵,直压下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长途赛跑争生机

高考之日,祝莘莘学子心想事成!

词曰:

与虎谋皮,为人作嫁,算来都是空空。魂归何地,白发有衰翁。多少红尘游子,仙尘客,来去匆匆。当年事,九天三界,来访赤松宫。

无穷,如逝水,年年东海,岁岁西风。看悲欢聚散,花落残红。还任句芒理会,蓐收送,劳燕宾鸿。秋山上,云白天阔,何物染丹枫?

——小词调寄《满庭芳》。

话说红绫上仙紧追不舍,眼看着距离前面那破钵不过百丈距离了,当时是一声怒喝,抬掌往前拍击!

刹那间,那巨灵掌大手印,呼啸而至,就如飞来峰,更像五指山,对着黑钵,直压下来!

托钵僧虽是人在钵内,却也被这巨灵掌大手印的可怕声势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托钵僧心意动处,当即催动黑钵加速,然而,黑钵瞬移之速度已经到了极限,哪里还能再快半分?

这巨灵掌大手印落下,果如大山当头盖落,连日光都被遮挡住了!托钵僧只见眼前一时昏暗,耳中却听得“嘭”地一声大响!这一声大响,令托钵僧是一颗心倏地往下一沉!

然而才只一瞬过去,托钵僧心中又是大喜过望!饶是托钵僧作为一个灵道九阶的修仙之人,那心脏功能十分强大,也觉得一颗心是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托钵僧暗呼一声“侥幸”,心底庆幸道:“幸亏老衲这心比较坚强,要是有心脏病的话,只怕这么乍惊乍喜,心脏承受不住,早就死挺挺的了!”

长话短说,原来那巨灵掌大手印击中黑钵,固然令托钵僧大惊,黑钵却又给了托钵僧一个“大喜”:

只见黑钵借力加速,竟是如同被抛掷出手的弹丸一般,凭着比那大手印快出数倍的速度逃远了!

却说那红绫上仙,大手印碰到黑钵后,才想起来要屈曲五指,要来抓住黑钵,不想黑钵才一受力,竟然是弹出甚远;红绫上仙上五指空握,抓了一把空气!

原来这红绫上仙,某些时候脑袋会短路!

红绫上仙是事出不意,当时却是又惊又喜又怒!他惊的是,手底这破钵竟然比泥鳅还滑溜,居然借力发力逃远了,这到底是法宝本主精明还是法宝反应机灵?这简直是让人啧啧称奇啊!

他喜的是,能承受得住自己这巨灵掌大手印一击而不破碎,看来这破钵还是一件挺不错的空间法宝哩,菲是抓住了,自己可就是既得混天绫,又得一个不错的讨饭钵呢;自己虽不需要讨饭,可是对于法宝,那也是多一件总比少一件强!

他怒的是,这小破钵的法宝本主,居然驾驭法宝在自己的手底下逃掉了;这已经不仅是让人大失脸面喽,简直是打脸,多伤人自信哪!

红绫上仙怒喝连连,收了掌,加快速度,再一次往前急追猛赶。托钵僧却是心情大乐,就心底传讯给器灵阿弥:

“阿弥,刚刚这一下子耍得漂亮极了!”

阿弥的声音随即在托钵僧心底响起:“主人,他虽然是仙道九阶,可是凭他的修为境界,就刚才那一掌,我也看出来了,凭他想要打破我这个躯壳,那也是不可能滴哟!”

托钵僧心中再动:“阿弥,为什么呢?”

“主人,我的内部自成世界,远不是那些自成空间的法宝所能比得了的,他纵然是比我高出六阶,又岂奈我何?他也不过是一身修为之力,我却是拥有一个世界的力量!”

托钵僧听得大喜,赶紧又问道:“阿弥,这家伙死追不放,你有办法对付他么?”

“主人,我不知道怎么对付,我只知道,他打不破我,凭他的瞬移速度,只要我跟他比赛长跑,终究会甩掉他的。”

“好!好好!”托钵僧连声叫好,当即说道:“阿弥,好啊!我们就跟他‘比赛长跑’,帮他减肥,把他拖瘦,最后再甩掉他!哈哈哈哈!”

此时的托钵僧,心头安然、惬意、舒畅,估计娶了个小尼姑也不会使他这么乐呵。

托钵僧这一乐呵,直接就将黑钵驾驭权完全交给了器灵阿弥,自己则是带着有关于混天绫的疑问,来到陆三丫的房间外,隔着门板,就要唤醒陆三丫,询问相关的问题。

托钵僧刚刚站到门外,恰恰是“呀”的一声里,那房门打开了,只见陆三丫满脸疑惑地,迎着托钵僧问道:

“阿爸,好像附近另有一条混天陵呢!”

托钵僧大为讶异,不由得问道:“三丫,你说什么?附近还有一条混天绫?你怎么发现的?”

陆三丫点点头,回答道:“阿爸,我在闭关的紧要关头,眼看着就要明悟,突破灵道七阶的囿限,跨过门槛了,却一下子被混天绫的闹出的动静给惊醒了!”

“混天绫闹出了动静?”

“是啊,先前我无意中感觉到混天绫似乎有了灵智似的,好像是要离我而去,又好像不愿意离我而去!把我惊醒后,我体悟了半天,才以觉应该是附近另有一条混天绫,这才要找您呢,不想您就过来了。”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联想到那个追赶自己的红绫上仙,当即心头有了九分明悟:

“三丫,阿爸遇到了生平仅见的强敌,据阿弥的反应,这个家伙是仙道九阶修为境界呢!他自称叫做红绫上仙,想必就是另一条红绫的持有者——这家伙正在苦追阿爸,阿爸现在让阿弥自行驾驭黑钵瞬移,跟他绕圈子赛跑哪!”

陆三丫听了,当即惊道:“阿爸,这个人是仙道九阶,境界也太高了吧?要不,阿爸,我把这混天绫让出去,破财免灾吧。”

托钵僧哈哈一笑:“三丫,我们怎么可能把这条混天绫让给他?我倒是想把他那条混天绫给夺了来,留给小棒儿,正好跟你手中这条成对儿呢!

何况我们把这条混天绫让给他他就会放过我们吗?我看未必!不过我们也不必怕他,阿弥说了,就这么跟他‘比赛长跑’,把他拖瘦拖垮,我们总有胜过他摆脱他的时候!”

陆三丫听了,也就放下了心来,关切地问道:“阿爸,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胜过他摆脱他?”

托钵僧笑道:“三丫呀,你阿爸我这个钵,是内部自成世界——阿弥说了,以一世界之力对付他红绫上仙一身之力,那红绫上仙现在就抓不住我们!

而且黑钵内阴间黄泉世界已经大成,自行提供灵力,以助黑钵时时刻刻都在成长,即便是此时,也没有停止,彼消我长之下,我们还怕赢不了他吗?”

陆三丫听毕,也是完全地放了心,当即就说道:“阿爸,既是这么着,我就再静坐修炼,体会一下混天绫的反应,如果有什么发现,我再跟您说。”

托钵僧道:“嗯,三丫,我已经明白那红绫上仙为什么追赶我了,你只管放心修炼去,阿爸我再去前殿看看。”

托钵僧心中疑惑已解,心中反倒添了一份奢侈之想:“若是把他拖垮了,可不可以找个机会把他的那条混天绫夺了过来呢?”

托钵僧怀揣美丽的梦想,回到大殿前部,向外看时,只见那红绫上仙追赶更急,脸上怒气更盛。

原来这红绫上仙,苦追之下,心中怒意看涨:明明是自己比前面那和尚驾驭的法宝快上一分,然而那破钵竟是十分滑溜,那和尚竟是十分狡滑——

有两次,自己的巨灵掌大手印拍到黑钵之上了,只可惜拿它不住,反而是被他借力前纵,反而又拉开了距离!

红绫上人心中暗暗恼怒之际,也暗暗定下对策:下一回,要追赶到这破钵百丈之内的距离时再行出手攻击,估计八十丈左右时攻它一掌,必能拿下吧!

果然,随着红绫上仙的发力加速,距离黑钵已经只有八十多丈了!

“八十丈距离上,老夫发动致命一击,看你还能逃得掉不?”红绫上仙咬牙追赶,心中对自己说。

“和尚看掌!”红绫上仙一声大喝,这一声大喝,就如自口中喷吐出了一个炸 药 包,震得是风云变色,空气颤粟!

只见那巨灵掌大手印再次拍出,铺天盖地一般压来!

“嘭”地一声巨响!

黑钵往前弹纵而去,其势更疾!

红绫上仙鼻子都要气歪了,骂道:“吗的,竟然又给老夫我使这一招!可恨!老夫下一次赶到六十丈距离之内,我看你还能逃得掉不?哼!”

六十丈距离上,红绫上仙再一次拍出巨灵掌大手印,这一回,红绫上仙是掌出即变为抓,嘿!还有点儿效果!那黑钵只在五指即将撮拢的瞬间,擦着指尖溜掉了!

黑钵之内,托钵僧惊出一身冷汗,连呼:“好险!”黑钵之外,红绫上仙连叹:“可惜!”

红绫上仙再次一咬牙,发力加速。

四十丈距离上,红绫上仙再一次拍出巨灵掌大手印!

托钵僧不由得惊呼:“快!阿弥。”红绫上仙大喝道:“哪里走!”

只听得“砉——嗖”的响声,酸牙刺耳!

“砉”的响声,乃是红绫上仙的指尖,急抓之下,擦着黑钵外壁,发出来一声无望的空响!“嗖”的声音,正是黑钵前蹿而发出!

红绫上仙怒意更盛,破口大骂:“吗的这是哪个臭和尚?竟然是如此滑溜!敢情你这是吊老夫我的胃口哪?”

……

原来这一回,黑钵于那险而又险的一刻,再次一蹿逃脱!这下子,红绫上仙的气儿可就大了,不由得咬牙切齿,一边大骂,一边急追过来!

然而,红绫上仙努力将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二十丈左右后,就再也无法进一步缩短双方的距离了——

黑钵速度不减,红绫上仙却是觉得自己有些后力不继的味道了。

红绫上仙虽然觉得有些后力不继了,却哪里肯善罢甘休?这破钵之法宝本主,手中拥有着另一条混天绫呐!按理说,这另一条混天绫,此际理当在一位女修仙人手中,怎么会竟然到了和尚手里?

红绫上仙清楚得很,那拥有另一条混天绫的,应该是一个投胎转世之人!如今混天绫在这和尚的手里,那还得了?

——老夫我那心上人现在怎么样了?她既是转世为人,就总有灵魂觉醒之日!在她灵魂觉醒之前,怎么地就落到你这和尚的手里了呢?

红绫上仙恼怒追赶,到了此时,已觉得脑门上有些汗意了!呜呼!奈何!眼前这破钵,居然是一抓再抓,总也抓不住它!

哼!老夫我要抓住你这破钵,打破法宝,将你这和尚碎尸万段!不!老夫我要将你这破钵夺来,据为己有,再将你这个不知来历的和尚,啊呀我呸!再将你碎尸万段!

红绫上仙是强提一口仙家仙道真元灵气,奋力急追!

于是乎,这下子,托钵僧也是窦二他哥逗(窦)大了!前面是托钵僧“有意”,后面是红绫上仙“有心”,两下里果然是大张旗鼓地搞起“长途赛跑”来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陆三丫代夫收徒

高考第二天,祝莘莘学子考试顺利,马到成功!

词曰:

那凄凄风雨断肠天,难挽水流东。这漂萍去路,塞鸿归语,客子游踪。瘦马驮尘已满,心事未从容。命运当时厄,掩面匆匆。

回首繁华梦断,换世间人老,陌上花红。向苍穹无语,有苦恨难穷。照秋山,天飞孤鉴;举玉觞,对饮广寒宫。灵山好,百忧都解,四大皆空。

——小词调寄《八声甘州》。

托钵僧驾驭黑钵在前面逃,红绫上仙在后面急追,双方这“长途赛跑”比起来,另一个问题就来了——这一场“马拉松树”要往哪儿拉?有没有预定的“长跑路线”和“终点目标”呀?

当然决定这“长跑路线”的主动权,是在托钵僧手里的,毕竟托钵僧驾驭黑钵瞬移,是属于逃在前面“领跑”,而红绫上仙追在后面,只属于“跟跑”。

托钵僧怎么跑,红绫上仙就怎么追。

托钵僧本是往界山这边来的,在红绫上仙“跟跑”不休的情况下,不由得暗思:

我若是逃上界山山顶,再往天阵仙国那边逃去,只怕到了厚坤城那儿,那护国大阵阵门一时不能开启,我反要被局促在那里,成为那个名声不太好听的“瓮中之”“什么”什么的,那可就不妙喽!

怎么办?托钵僧心意转动,当机立断:得了,就在这边跟他兜圈子,权当遛狗了!

这一遛,也颇是惊人,在这第五重天世界里,但见前面一钵,犹如黑曜,光芒闪闪一路亮丽;后面那人,恰似流星,红影急急满天飘摇。

这景象,不知惊动了多少修仙者!虽有凡人看到,但在凡人眼里,却只是见得一红一暗两颗流星急逝;而在修仙者眼里,那可就太骇怪了——

在那第五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眼中,先是只见着一红一暗两个物体,一前一后,模糊不清,用难以想象的速度遁去,最初是惊骇奇怪: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如此之快?

然而,惊叹未已,又见那一红一暗两般物事,不知从哪里绕的,也不知是怎么绕的,居然又绕过来了!惹得那些修仙者们都要凝神观看,却是又一瞬间,飞得极远,极目望断,唯余天之苍苍也了!

不免就有那自恃修为境界高的修仙者,极速风遁,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可惜的是,这些自视甚高的修仙者,无论怎样风遁,却是根本就没看清那一红一暗的两个物事究竟是什么!

这些个修仙者,摇头感叹,暗想着,或许还会再飞过来的吧?

果不其然,过了不多一会儿,远远地,那一红一暗的两般物事又一次迎面飞来!

这么几次之后,那些好奇心盛,欲一觇究竟的修仙者们也就见怪不怪了;然而,又有惊人消息传来:

令人骇怪不已的两般物事,前面那发暗光的,竟是一只钵!这必是神奇的飞行法宝!后右追赶的,那发红光的,竟是一个修为境界高绝的红袍修仙者!看来,必是那修仙者要抓住那飞行法宝的了!

也不知是哪里的哪个修仙者看清了两般物事的“本来面目”,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众多的修仙者都得知了这个传说喽!

更也有人选好角度,静立于半空中等待,要亲“亲眼”“看透”那一钵一人的“本来面目”!

在得知是何物一追一赶之后,在有意观察之下,果有更多的修仙者真个儿地看到了一人一钵的真面目!

看到那黑钵之极速,令这第五重天世界里的诸多修仙者眼谗不已,不免是“经纶世务者”,窥而忘返矣;然而,看到那后面追赶之人的速度,又令这第五重开世界里的修仙者们,那也都是“鸢飞唳天者”,望而息心喽!

经纶世务者,包括那些大门小派的大小首领们,都是停下了要做的事情来观看奇迹;

鸢飞唳天者,比如那些忙于寻找天材地宝,或是忙于抓仙菜的提升自己修为的家伙们,都感叹自己的修为境界跟人家没法比,再修炼一万年也达不到这个风遁速度!

就在这追逃之际,有一偶然之事被托钵僧撞上了:

这第五重天世界里,有一座高山,那高山之上,有一个羽族妖修,原在山顶盘旋,此时如箭射下,要抓仙菜!

那被抓的,却是两个人类修仙者。

两个人类修仙者,是一老一少,老的仙道初阶,分明是活过了千年的家伙,小的才只有八九岁光景(拙作《两世为仙》之中,有个肖元连,是刘小棒儿的大弟子,就是此际这个逃难的小家伙)。

这小的,被老的抱在怀里,老的则是抱着孩子急速风遁。

那小的就在老的怀里问道:“老祖宗,我们往哪里去?”

老的边风遁边叹息道:“元连,如今我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我们肖家,就逃出来我们祖孙两个,唉!这个世界太混乱,敌人太强大,我们小家族哪有什么活路啊?我真后悔一千年前带着家人修仙!”

那孩子倒是很聪明,闻言说道:“老祖宗,孙儿不后悔。”

老者道:“元连呀,等到藏进山里,躲过灾难之后,我们就不要修仙了,修仙会被人抓仙菜,不修仙反倒能保住性命啊!虽然凡人生活苦一点,又有轮回之苦,但总比被人抓了仙菜强啊!乖孙儿,明白了不?”

这老的在风遁之际,也不管八九岁的孩子懂不懂,再次强调道:“逃过这一劫之后,你再见到别人,一定不要再说自己是修过仙的人,更不要说自己是来自修仙家族的,记住我的话!”

十岁的肖元连似懂非懂地答道:“老祖宗,不修仙就不被别人抓仙菜了吗?”

“是啊!乖孙儿,凭你现在的身手,虽然只是个后天的境界的孩子,但作为一个武者,十个壮汉都不是你的对手,再有几年,你就长大了,也会更为厉害的,那时,你就在凡人之中,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为肖家传下后代香火也就行了,明白不?”

“嗯,我明白的,老祖宗,您的意思就是说,不让我报家族之仇了,是不是?”

“报仇?怎么报?把我们祖孙两个再搭进去吗?要是那样,肖家就断种啦!还不如不报仇哪!所以啊,你要听我的话,老祖宗我活了这一千多年的岁月,早已都看开了。”

正是风遁之际,突然间,一片阴云投影,直往老的头顶上降落了下来!

老者大惊,抬手就将怀中的八九岁小儿掷了出去,便要出手抵抗!

半空中,狂鹰疾降,直如一道青黑色的闪电!老者猝不及防,被一只金翅鹰抓个正着!

可怜,那大鹰双爪,牢牢地楔入老者的头颅骨,那仙家仙元灵气密布双爪间,将老者身躯控制得死死的,连那固态的灵魂(前文交待过,这就是一般修仙者和为他们作传者爱称之为“元婴”的)都无法逃脱!

恰恰此时,托钵僧驾驭黑钵,遛着红绫上仙飞掠而过!

托钵僧哪肯见死不救?黑钵一掠之际,将那被抛出手的八九岁小儿收到了钵里,只一眼瞅过,托钵僧不由得暗念了一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从凡人角度看,这竟是一个不世出之武功高手,从修仙者角度看,却似乎根本没修过仙的凡孩子啊!不用说了,这孩子天资绝高,不简单!不简单哪!”

托钵僧心中怒意一涌,黑钵做蛇形瞬移,往上一闪,逼近了那金翅鹰!

“阿弥陀佛!你这个造孽的妖修畜牲!居然敢在老衲面前抓人类修仙者的仙菜!”

那大鹰,本是个仙道四阶的修仙者,听了这一声佛号和怒斥,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法宝?怎么来得这么快?怎么只闻佛号不见和尚呢?

这金翅大鹰,抬一只爪子就来攻击黑钵,哪想到黑钵作为三品灵器,实力是远超过一个仙道三阶修仙者的!

只听得“呛啷”一声,钢铁般的爪子跟黑钵撞到了一起!

托钵僧哪里瞧得起这只小破鹰?就在那撞击的一瞬间,黑钵犹如一只口袋,“呜”地一声,将那金翅鹰和老者一起收到黑钵里来了!

此时黑钵速度略顿了一顿,后面的红绫上仙也追赶到了十二三丈之外了!

黑钵之外,红绫上仙含愤出手,一声暴喝:“哪里走!”

黑钵之内,十岁的娃儿哭喊着冲过来抱住老者,然而,搂在他怀里,却已经是一具尚存余温的尸体了!

托钵僧一声怒叫:“阿弥!给老衲我吸吸吸!灭了这只小破鹰!”

怎么说这只小破鹰也是仙道四阶,比一碟豆芽菜营养丰富啊,主人让灭了它,岂不正趁了阿弥的心意?

吞噬之能施展开来,并不影响瞬移,阿弥只是心意略动,“小破鹰”就只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了!

小破鹰块头儿不小,尸体委顿在地,居然有三头牛那么大!

托钵僧拎着小破鹰尸体,往小男孩面前一扔:“娃儿,你祖父的仇,老衲我替你报了!”

小男孩倒是机灵得很,当即抹一把眼泪,就转身给托钵僧叩头,说道:“谢谢师父,弟子叫做肖元连,请您老人家收弟子为徒,弟子要努力修炼,为家族报仇!”

托钵僧听了,心中苦笑:

收徒弟?自己操得起那份闲心吗?何况自己也不是没收过徒弟,玉玄机,咳,这个徒弟都烦死老衲了,明明是个机灵的徒弟,却整天像个木头似的,到了现在也不肯喊自己一声“师父”,老是怀疑自己跟她阿妈柳小蛮有过什么不正当关系,这才害得他阿爸蒙羞自杀!

咳呀,若不是自己答应过了柳小蛮柳侍卫长,自己早就,咳,早就,哎哟,算了吧,有玉玄机这一个徒弟就够自己受的了,还收什么徒弟啊!

托钵僧沉吟不语,哪知肖元连人虽小,却极是聪明,早已看出不对劲儿来了,又是砰砰地叩头,开口恳求。

托钵僧正要拒绝,却是心中一动,向大殿深处一个方向叫了一声:“三丫,你来,帮小棒儿照看一下徒弟!”

原来托钵僧心中一动,却是想到了儿子小棒儿——瞧眼前这个孩子天资极佳,才只八九岁,就如此聪明伶俐,不如让他做小棒儿的徒弟——那么,这孩子跟着师娘修炼,也能给三丫带来点儿慰藉,岂不是好?

陆三丫得了托钵僧的招呼,收功起身,出了房间,来到跟前儿问道:“阿爸,您叫我有什么事?”

“三丫,这孩子不资质不错,要拜我为师,我没那个闲心,不如你替小棒儿收了他吧。”

一听托钵僧提到小棒儿,陆三丫心里便不觉是有许多难受,然而此时,却是不好流露的,唉,罢了!但愿他平安无恙!

好在是修仙岁月长久,相信终有相见之日!愿他心似我心,两情也久长,就不必朝朝暮暮了吧!

陆三丫心中暗叹,展眼一瞅肖元连,哎哟,这孩子还真怪可爱的哪!

陆三丫正要说话,肖元连早已是转向她跪下叩头了,但听叩头之声砰砰砰砰,却不见他说话。

陆三丫作出笑容逗肖元连道:“孩子,你怎么光磕头,不说话啊?”

肖元连道:“我还没听明白该怎么称呼您老人家呢。”

陆三丫笑道:“小棒儿是你师父,我是代他徒,你想想,我阿爸,也是小棒儿的阿爸,哈哈,你能猜得出怎么称呼我了不?”

肖元连果然聪明,此时他的小心眼儿里料定了陆三丫和小棒儿不是兄妹关系,当即叩头叫道:“徒弟肖元连,拜见师娘!”

陆三丫心头高兴,不由得说道:“起来起来,你刚刚不是叩过了九个头了么,不用磕头了,起来吧。”

肖元连却坚持磕完头说道:“刚才那是给师父磕的头,现在是给师娘磕的头。”

托钵僧此时,心情大好,眼见这肖姓老者虽然已死,但是内丹和魂晶犹在;当即暗暗收了,悄悄交给陆三丫,神识传讯告诉她道:

“这个内丹和魂晶,就是肖元连祖父的,你帮他收着,将来让他服用了来提升修为境界,好为他家族报仇,然后再告诉他这内丹和魂晶是怎么来的。”

陆三丫当然是满口答应。

——当然,也有那别的抓仙菜的,不像这“小破鹰”那样不长眼,一被黑钵和红绫上仙惊动,就停了抓仙菜,早早地、远远地逃避开去了!

说起来,托钵僧遛狗一般地溜这红绫上仙玩儿,竟然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这第五重天里的杀孽!

——且不说黑钵之内,陆三丫代夫收徒,且说黑钵之外,那红绫上仙在十二三丈的距离上,拍出巨灵掌大手印,心中真是觉得这一回是十拿九稳,再也不能容这小破钵逃掉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红绫上仙跟屁虫

高考第三天,祝莘莘学子马到成功,锦鲤化龙!

戏曰:

赠君特色芳名,且听清;问汝缘何跟屁不消停?

引人笑,逗你跳,莫吃惊。跟屁虫君仙界大明星。

——小词戏拟《相见欢》。

红绫上仙一掌拍出,当时情势是十分急迫,托钵僧驾驭黑钵,还能往哪里逃?

只见蓝天白云之下,日影一暗,那大手印即将拍实之际,蓦然变掌为爪,直抓过来!

托钵僧与器灵阿弥心意相通,意念催动之下,黑钵蓦然缩小,小如微尘,却是猛地一沉,又反向而蹿,直往红绫上仙撞了过去!

红绫上仙大喝一声“来得好!”左手又出,双掌如封似闭,就如水中摸鱼一般拢来!不料托钵僧驾驭黑钵,又复一沉,脱开红绫上仙双掌笼罩范围,却从他的胯下蹿了过去!

红绫上仙大怒口中骂曰“臭不要脸的哟!还带来钻裤裆这一招的?”

红绫上仙嘴里骂着,身子却是急忙转过来,抬眼再看时,只见那黑钵却又顺着来路,刹那间去得远了!

红绫上仙好不恼恨,奋起再追,惜乎这么一来,双方距离又拉开到了八九十丈远了!

红绫上仙怒急痛骂:“和尚!贼和尚!你把我师妹弄哪儿去了?我师妹的法宝怎么会在你手里?”

托钵僧听了,心头大奇,扬声回答道:“真真是奇怪也哉!老衲什么时候见过你的师妹了?说不得,你师妹是男是女老衲都还不知道呢!”

红绫上仙听了,更是大怒,骂道:“臭不要脸的和尚!贼和尚!你师妹才是男的呢!你们庙里的小尼姑都是男的!缠死你个贼和尚!”

托钵僧闻言大乐:“啊?哈哈哈!老衲晓得了!你师妹是个女的,也是你的情人,对不?老衲我没有情人,也不要情人,小尼姑是男是女关我屁事?再说了,和尚呆过的庙里,那也是没有小尼姑滴!”

红绫上仙听了这个话,更是怒不可遏,又骂道:“贼和尚,老夫今天抓到你,不但要你交出我师妹,更要夺了你的小破钵,杀你个形神俱灭!”

“哈哈哈哈!”托钵僧大笑道:“怎么,图穷匕现了吧?想夺老衲的钵讨饭去啊?有本事你追上来抓住我啊?追不上抓不住就别狂言浪语!”

红绫上仙听了,恨道:“贼和尚!你给老夫听好了!一天追不上抓不住你,老夫追你一天!一年追不上抓不住你,老夫追你一年!哼!哪怕是追他十年百年千年,老夫也决不放过你!”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乖乖,这个红绫上仙竟然是比和尚我还有耐心啊!呸!老衲岂能服你这口气?

托钵僧又一次扬声回道:“我呸!你这个破红绫仙,要跟老衲我比拼耐心吗?老衲我跟你说,就冲你这句话,老衲跟你较较劲儿!你若是不追我,你就是怂种熊包一个!”

托钵僧嘴里这么说,心里另有考虑,早已询问起来阿弥了:“阿弥,你说能摆脱他,得到什么时候?这都‘长跑比赛’了大半天了,后面那家伙心劲儿还足着呐!”

阿弥道:“主人呐,我现在虽然自身有灵气可以吸收,但是进步太慢,要是能多抓两个小破鹰那样的妖修来吞噬,那就能进步得快些,我的瞬移速度就能超过后面这个家伙了!”

托钵僧听了,一脸郁闷:“那个小破鹰,他是抓仙菜害人命,我才抓他进钵里来给你吞噬的;若是无缘无故地就抓妖修来给你吞噬,提升修为,这不就跟那些弱肉强食抓仙菜的家伙们同流合污了吗?你怎么能让主人我做这种事呢?”

阿弥听了,委屈地说道:“主人,我又不是真让你去抓仙菜,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你有办法提升我的修为,我很快就能甩掉后面那家伙的。”

托钵僧心里一动,问道:“阿弥,我们能不能把后面这家伙抓到钵里来供你吞噬?”

“不行不行!”阿弥回答得极快,一口否定,否定之不足,又解释道:“目前我的诸天世界根本就没有长成,我的吞噬功能还没强大到能吞噬得了仙道九阶修仙者的地步啊。”

却说托钵僧听了阿弥的话,不由得一转头再看那红绫上仙,嘿,只见他这一回不再努力缩短双方的距离了,而是缀在百丈距离上,不紧不慢地“跟跑”了!

托钵僧一笑,向阿弥说道:“阿弥,后面那家伙,可能是累了,现在不像前几次那样暴跳如雷奋力急追了!”

红绫上仙呢,果如托钵僧所料,当真是累了!虽然他是仙道九阶大高手,但是这么追赶了半天,那仙家仙道真元消耗也不少呀——

这就好比两个人斗富,都是日散千金,那身家千万的,总是不如那身家过亿的有支撑得长久。

这一回,红绫上仙是悠着劲儿,足足“跟跑”了数个时辰,感觉自己有些恢复了,这才又不声不响地发力加速,冲了过来!

……

却说第五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们,初时见两物极速风遁,后来也都知晓了是一人在追赶一钵;再往后来,则是一日之内多次见那钵与人极速来去,感觉上就慢慢地变化了。

——见得多了,那心情也是震惊渐退;待到后来,则是天天见,一天里不见不见地也见了上百次,见得得惯了,也就再无震惊之意了。

也不知托钵僧跟红绫上仙赛跑了多少天,反正可以看得出来的就是,那第五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们,已经不再受到什么影响,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了。

——说起来,托钵僧跟这红绫上仙,“长途赛跑”已经是“赛”了数个月了!

数个月下来,红绫上仙并没有减多少“肥”,不过,黑钵器灵阿弥却是的确有了可感可知的进步:黑钵的瞬移速度,竟然是跟红绫上仙相差无几了!托钵僧得了个意外之喜,只是此时他作为法宝本主却还不知道:想不到这“赛跑”居然能加速提升黑钵的进境!

托钵僧在黑钵之内,当然比红绫上仙惬意得很,他有着较为充足的时间思考怎么对付红绫上仙。

思来想去,托钵僧想到了一个疲敌之法,这就是,用言语干扰对方,激怒红绫上仙——

毕竟修仙者是讲究心境清静的,或许红绫上仙受到激怒,心境不对路子,那么,他的仙家仙道真元灵气消耗就会变大了呢,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那岂不是就更有利于达成将他红绫上仙“肥的拖瘦”的“战略目标”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向后面百丈外的红绫上仙喝道:“喂!我说那个红绫跟屁虫,你这几天怎么光跟在老衲腚后闻屁,却不咋咋唬唬了呢?”

红绫上仙正铆足了劲儿,再一次发力加速,跟踪追上来呢,乍听了托钵僧的话,怒道:“臭不要脸的和尚!你还想再钻一次裤裆吗?”

托钵僧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红绫跟屁虫,大丈夫受胯下之辱,乃是将以有为也!此等事古以有之,你除了懂得做个跟屁虫,哪里懂得什么叫‘将以有为’也?”

红绫上仙怒恨交加,骂道:“臭和尚!贼和尚!你才是跟屁虫!”

“我才是跟屁虫?”托钵僧哈哈大笑,又复大叫道:“都来看!都来看哪,看看到底是谁跟在谁的屁股后面,追着赖着不肯离开啊?”

托钵僧有心激怒对方,自然不怕红绫上仙气儿大伤肝,又是一番哈哈大笑,笑毕,竟是唱起了俚俗小调,这是从前在下位人间世界里,托钵僧流浪江湖时听到的“莲花落”,不过,虽是那个腔调,但是歌词却是改版的:

“跟屁虫,虫跟屁,红绫上仙爱臭屁……”

红绫上仙怒之极矣,细说起来,他的脑袋本来就有点儿问题,此时不觉是昏了头,骂道:

“胡说八道的贼和尚,我只爱我师妹,岂能去爱臭屁?啊,你他吗的骂我师妹是臭屁!你这个杀千刀的贼和尚,你师妹才是臭屁!我呸呸呸!”

“哈哈哈哈!”托钵僧大笑,戏谑道:“红绫跟屁虫,你急着断章取义做什么?老衲的歌儿还有下文哩,你听清喽!”

只听托钵僧接着往下唱道:“跟在腚后要闻屁,闻了还说是仙气。”

——于是乎,一钵人一人所经过之处,都传响着托钵僧以仙家灵道真元发出来的、滑稽古怪的腔调了:

“大家都听听啊!诸天世界最流行的莲花落,都听听“红绫上仙跟屁虫”歌儿啦——

跟屁虫,虫跟屁,红绫上仙爱臭屁;跟在腚后追着闻,闻了还说是仙气。”

空气震粟,传送着托钵僧这滑稽歌声,还有哈哈大笑和极响亮的自言自语:“啊,这个歌儿不太文雅,换个文雅点的古调吧!哈哈!红绫跟屁虫,你可要听好喽:

‘赠君特色芳名,且听清;问汝缘何跟屁不消停?引人笑,逗你跳,莫吃惊。跟屁虫君仙界大明星。’”

——乖乖,这一回,第五重天世界里的人们,不论是修仙者还是凡人,都听到了,更有那些个孩子,竟然将这粗鄙俚俗的顺口溜当成了儿歌,也学着唱了起来!

红绫上仙此时,那真是欲罢不能,势成两难,内心矛盾喽——

有心不追赶了吧,想想不知有多少次,自己也是离抓住这小破钵只是“差之毫厘失之瞬移”罢了;何况自己苦追了五六个月,哪里能甘心就此放弃?不追赶了,可不就是前功尽弃了么?

有心继续追赶吧,可是就差着那毫厘而屡屡不能得手,而且,这和尚有点儿损,自己这么追赶,似乎确证了贼和尚所赠送的跟屁虫的名头,是言下无虚,名副其实了!更有叫人恼怒的,就是这和尚胡诌瞎编的烂歌儿,居然有人都学会唱了!

红绫上仙怒气中又添苦恼:他吗的前面的贼和尚唱起破歌儿来,中气十足,传得很远,分明是故意败坏老夫的形象!他怎么是越来越精神,老夫却是越来越觉得疲惫呢?如今老夫竟是顾得上瞬移追赶,就顾不上言语反击了!

郁闷!憋闷!红绫上仙到底还是忍不住了,于是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贼和尚,你才是跟屁虫!你才爱臭屁!你爱的师妹不管是老尼姑小尼姑千千万万尼姑都是臭屁臭屁臭臭臭的屁!”

呜呼!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红绫上仙恼羞成怒之下,可怜善良仁慈的老尼姑小尼姑千千万万尼姑都臭屁臭屁的了!

这个要怪,不能怪作者,头一个要怪托钵僧,你干吗刺激人家脑袋有点儿不正常的红绫上仙啊?第二个要怪的人是红绫上仙,是吧?作者是举双手表示,赞同老尼姑小尼姑千千万万的尼姑们都捏紧粉拳,捶他臭不要脸的贼和尚的头,伸出玉掌,打他红绫上仙的耳刮子去!

——当时托钵僧身为致无数尼姑“遭殃”的“罪魁祸首”,却并不恼怒,反而哈哈大笑,唱得更响;红绫上仙呢,却是骂过这几句,分神岔气之下,不由得在速度上就慢了些,被黑钵拉开了百丈开外的距离!

红绫上仙赶紧加把力气往前追赶,哪知前面的黑钵也慢了下来!

于是乎,自此以后,红绫上仙是赶得紧,黑钵在前面就逃得紧,红绫上仙赶得慢,黑钵在前面就逃得慢,若即若离地,始终保持百丈距离。

黑钵慢下来,分明是托钵僧大占上风之下,跟红绫上仙玩起了“猫抓耗子”的游戏,红绫上仙却是心中大喜:哟,原来你这个贼和尚的小破钵也有了灵力不支的时候啊?追!老夫我再加把劲儿追!一定得追到手!

于是乎,他们这“长途赛跑”,倒也是不再寂寞,别开生面地生动起来了!

——这一日,托钵僧询问阿弥:“阿弥,现在我们的速度已经跟这红绫上仙相差无几了,你有没有办法再提点儿速?”

阿弥道:“主人,若是像这样子跑下去,估计再过个把月,我就能突破现有境界,晋升一阶了,那时候,我的速度,肯定会比他快!”

托钵僧听了,大喜道:“修仙岁月,无穷无尽,个把月的时间算什么?哈哈哈哈!就这么定了,跟他‘继续比赛’,争取你早日突破!”

托钵僧想到这样“长途赛跑”,居然能助阿弥晋阶,心头是乐不可支,不由得想到天劫降临的画面——托钵僧是准备“故伎重施”,给红绫上仙一个“惊喜”了。

长话短说,一钵一人,足足追赶了六个月,把这第五重天世界“游玩”了个遍,到了第七个月的第三天,阿弥向托钵僧道:

“主人,我马上就要晋阶仙道四阶了!”

托钵哈哈大笑:“阿弥,后面这个仙道九阶的修仙者跟屁虫若是混到你的天劫里,以他仙道九阶的修为境界,天劫倍增之下你还能抗得住不?”

阿弥道:“主人,把后面这个跟屁虫拉到我的天劫里,那天劫得有多吓人哪!

不过,天劫雷电降下来,我都是直接将它转化为我这一方世界里的能量的,虽然没试过拉仙道九阶的家伙参与到我的天劫里的渡劫情况,但是我觉得应该是能抗得住的吧?我有八成把握,主人,你是不是想像收服阎老五那样,收了这个跟屁虫?”

托钵僧笑道:“既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干脆我们就只吓唬他一下,乐上一乐也就是了!”

第三百四十章、挟天劫以摄红绫

词曰:

挟天子令诸侯,欲何求?屈指英雄天下数曹刘。

天劫险,情形转,上仙溜。有个老僧真狠使人愁。

——小词戏拟《相见欢》。

却说红绫上仙,顶着个跟屁虫的封号,跟腚猛追之际,因为离前面那黑钵距离百丈,难以缩短,正苦恼着呢,不料黑钵竟似停了一息,如似等待自己!

红绫上仙本也是个老江湖了,此时他虽然没有转过向来,但是经验却让他心中一动,速度就慢了一下,再展眼看时,乖乖地不得了!前面的小破钵居然有天劫!小破钵居然顶着天劫雷电往自己这边冲来了!

红绫上仙大惊:“啊?这小破钵究竟是什么法宝?怎么还会有天劫啊?莫非这是它法宝本主的天劫?哎哟,他这这这,这不是要拿天劫来坑害我吗?想跟老夫我同归于尽是吧?他吗的,这天劫是随便拉人参与的吗?老夫我跑跑跑!”

红绫上仙一扭头,跑了!

托钵僧一见,也是大笑不已:“你跑?吃馒头还你馒头,吃饼子还你饼子!你追赶老衲七个月零三天,哼,现在老衲得还给你!”

于是乎,红绫上仙在前面跑,托钵僧驾驭黑钵在后面追,双方倒了个个儿。

红绫上仙可不会像托钵僧那样在第五重天世界里兜圈子玩儿,他是身形疾窜,加速瞬移,直飞界山!

托钵僧跟在后面,当然也就直往界山上追来了!

红绫上仙一回头,哎哟我的妈哎,这家伙天劫还没结束,竟是直往界山上追来了!得了,我先不去寻找师妹和混天绫了,就凭我自己,先回去跟那广陵子争夺天碑去!他若敢追来,哼!有他受的!

啊,我只要夺得了那天碑,修为大增,回头再来寻找师妹,收了小破钵灭了这个贼和尚也不算晚,毕竟修仙岁月漫长,便是等上个十年百年也不算什么!

红绫上仙心中想着,飞上了界山山顶,直往第九重天世界瞬移去了!

托钵僧驾驭黑钵,追在后面,哪里知道红绫上仙所去的界山的那一边,竟然是第九重天世界呢?

等到进入了第九重天世界,红绫上仙情知自己被人家追赶着的情况下,是不宜去找那广陵子争夺天碑的,于是就带着托钵僧,在第九重天世界里,在自己的地盘上做起“导游”来了!

也才只是数分钟的工夫,红绫上仙就带着托钵僧“游历”了第九重天世界的三分之一的地方。到了这时,黑钵的天劫也已经结束了!

红绫上仙听着身后的雷电轰鸣声消失了,一转头,就见黑钵的天劫结束了,当时那心气儿又不平起来了:他吗的,虽说这边是老夫我的地盘,可是被人家这么追着也掉我的价呀!我得抓住他!

于是乎,红绫上仙收势、转身,向托钵僧的黑钵反冲了过来,口里怒骂:

“你他吗的害得老夫白跑下位世界一趟!哼哼!现在天劫结束了,你拿什么来威胁我?老夫我要灭了你!”

却说托钵僧,也知道天劫消失了,就不能再威胁到人家红绫上仙了,心中暗叫:“哎哟,老衲只说挟天劫以威红绫上仙,吓他一吓,乐上一乐,不想这下子乐子搞大发了!不妙!不妙啊!”

托钵僧当即驾驭黑钵,转身就逃。

好在有红绫上仙导游在先,托钵僧逃起来倒也颇为熟悉路线;而且此际黑钵晋阶之后,明显是比红绫上仙的速度快上一线。

红绫上仙追赶了一阵子,就发现如今对方的速度比自己快一线了,不由得为之气结!

红绫上仙被落在后面,眼见着双方的距离在逐渐拉大了,不由得恼怒起来,羞耻感催化着更为强烈的愤怒感,那也是立即地、怒不可遏地通知自己的手下人来助阵——这边本就是他红绫上仙的势力范围嘛!

红绫上仙作为第九重天里的大高手,手下也是有些个可用爪牙的。

不知红绫上仙是怎么联系的,在托钵僧眼里,似乎眼前突然多了些修仙者拦路了!

——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瞬移狂奔,突然间,天空中玄鹤长唳!千丈之外,两道身影迎头疾冲过来!

托钵僧尚不明所以,不曾想到人家是冲着自己来的,哪知人家偏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后有红绫上仙追赶,前有两个仙道八阶玄鹤妖修拦路,怎么办?托钵僧心意转动之间,跟阿弥沟通道:“阿弥,前面两只妖鹤竟是劫道儿的,怎么办?”

阿弥道:“主人,他们不过是风遁罢了,我瞬移之际,略略动作,就可规避开来!”

“这两只妖鹤不怀好意,既是要对我不利,你就可以吞噬它们,不过,他们都是仙道八阶呢,能对付得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嗖”地一声,黑钵已经冲过了两只玄鹤妖修的拦截,瞬移到千里之外了,阿弥才来得及回话:

“主人,我现在才仙道四阶,怕是对付不了两个仙道八阶,吞噬不动啊!”

说话之际,又有修仙者拦路,却是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两个修仙者,高的瘦如竹竿,活像一根细竹竿顶了张娃娃脸,矮的却是胖如冬瓜,一张老脸就如刻画在冬瓜上一样!

托钵僧瞧得清楚,这两个家伙,分明也是仙道八阶,也是风遁前冲,往自己这边扑了过来!

托钵僧心下疑惑:怎么连着遇到这两拨修仙者,妖修也罢,人修也罢,都是仙道八阶了,论修为境界也不低呀,怎么都只是风遁啊?

这也就是托钵僧,才会有这种想法,若是别人,那只是庆幸对方风遁拦不住黑钵瞬移而已,绝对不会多想到这一点上来。

渐渐地,拦路的修仙者多了起来,有人类修仙者,也有妖修。这些拦路者,先是两两组队,渐至三五成群,都是冲着黑钵来的!

虽然这些修仙者拦不住黑钵,但是到了这一步,托钵僧也就察觉到了:这些修仙者拦自己的路,那分明是有组织有安排的!

怎么会是这样?莫非老衲我闯到红绫跟屁虫的老窝里来了?不过,就算是他的老窝又怎么样?如今我凭此钵,想怎么带球过人就怎么带球过人,怕他怎的?

托钵僧所料不差,前文交待过,在这第九重天世界里,此地正是红绫上仙的地盘!

第九重天世界里,真正的修道九阶大高手,总共也不超过一把之数。但这四五个人中,最厉害的却是红绫上仙和那广陵子两个。

这两个只所以比别的厉害,因为他们两个会瞬移!

会瞬移,那打斗起来,可就真是应了那句话了,“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别人哪里敢招惹?

渐渐地,第九重天里的大小势力,或依广陵子,或投红绫上仙,最后形成了两大派!那另外的两三个仙道九阶大高手,迫于形势,都只好隐了形迹,一边儿呆着去了。

如今这九重天世界,陷入混乱,再过大半年,就是危机总爆发的时候!

总危机爆发的时候,也中大生机降临的时候,究竟是危机还是生机,在红绫上仙和广陵子的眼里,危机是别人的,生机却应该是自己的,当然是要争夺的!

红绫上仙这一番去下位世界,流窜到第五重天世界里,本不是为着抓仙菜去的,而是为着寻找他那老师妹去的,那家伙转生去了。

红绫上仙何以能确认他那师妹?说来简单,两具混天绫法宝,乃是一阴一阳,相互感应;红绫上仙持有的,却是阳绫。

至于阴陵被陆三丫巧得,那也是因为红绫上仙师妹转生之身还没有强大起来。

若是她强大到足以觉醒自己的前世元身之魂,就不会被托钵僧收入黑钵之内了。当时那女修仙人,为着保全自己,面对托钵僧的勒索,交出了自己的储物戒指时,她还只是一个无名之辈,她的转生之魂还没有觉醒!

混天绫因此为陆三丫得到,陆三丫虽与混天绫略有缘份,却因为她本非此宝原主,故而催动法宝之际,那是极费灵气,消耗甚大,每每要晕倒。

这那混天绫之阴绫,已经被陆三丫养得差不多了,以后再使用,昏晕过去的时间将会越来越短,直到不再昏晕,完全能够正常使用,那时,就可以说混天阴绫永远最属陆三丫了。

这个门道,作为混天绫法宝现主人的陆三丫不清楚,托钵僧和厉文山同样也不清楚。

而在黑钵后面紧追不舍的红绫上仙,却并不知道法宝已经易主,只以为托钵僧劫掠了他的好师妹,当然是要跟托钵僧急眼的了,也难怪他口口声声地骂托钵僧是贼和尚!

红绫上仙路过寻找师妹,自然是为着联手对付广陵子,争夺天碑,谁争夺得到天碑,谁就能天下无敌!红绫上仙的直觉中,只要自己找到师妹了,就能二人联手打败那“老对头”广陵子了!

至于是怎么个“天下无敌”,红绫上仙与广陵子其实是都不清楚的,他们只认为,天下无敌之际,就可以逃出这个混乱世界,到别的诸天世界里,那边必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修起仙来想必是大有可为的。

说到底,就是现在这九重天世界里的修仙者们,没有一个知道,那天碑,原是九重天法宝世界的总枢机之所在,叫做镇府碑。

有镇府碑的空间法宝,似乎很厉害,但在圣元大高手的眼里,其实是不值钱的,这也就是九重天法宝世界最终被人抛弃的原因。

红绫上仙要找他的师妹,联手夺那天碑,不想第五重天世界里的萨家人,有个浪荡弟子,不小心得罪了红绫上仙!

红绫上仙脑袋虽有点儿问题,但也只是缺了一把火,少了一根弦而已,又不是完全地缺火少弦,哪里肯放过对方?以红绫上仙的修为,灭了萨家,那不是跟老虎吃豆芽一样容易吗?!

红绫上仙寻遍了第五重天世界,没有找见,正要往第四重天世界里去呢,不想却是遇到了托钵僧!

托钵僧的黑钵虽然是个未来的诸天圣器法宝,但此时还不是,将来的大老虎,现在还只是只小菜猫!

红绫上仙远远地就感知到了,“小菜猫”法宝里有一丝混天绫的气息,毕竟自己身上的阳绫都已是有了感应,红绫上仙岂能没有发觉?

只是让红绫上仙想不到的是,那小破钵不知是何等法宝,居然也会瞬移,而且速度比自己慢不了多少!

更让红绫上仙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一口气追赶了七个月零三天,对方反而渡起天劫来了!那驾驭小破钵的贼和尚,一路羞辱自己,更为歹毒地是居然利用天劫对付自己,害得自己匆匆逃回第九重天世界!

如今贼和尚的小破钵法宝天劫结束了,在自己的地盘上,岂能再容贼和尚与他的小破钵逃掉?

奈何自己的手下,虽然多是仙道七阶八阶的修为境界,却都是只会风遁,不会瞬移,只能起到个拦路的作用,勉强迟滞小破钵的瞬移速度,让自己不“掉队”罢了!

红绫上仙大感无奈:小破钵太滑溜了,跟个泥鳅似的!以风遁的速度来对小破钵瞬移的速度,拦截效果是远远不能达到自己的理想!

红夫上仙眼瞅着黑钵闯、闪、躲、逃,逃逃逃,自己的手下人难以阻拦,甚至有时反而碍着接着了自己,自是生气!在暗暗生气之余,也就一咬牙定下了决心:

大不了把老夫我预备对付广陵子的一招先行拿来对付小破钵和贼和尚!就算是走漏了风声,让那广陵子预先知晓有了准备,此时也顾不得了,不拿住小破钵和贼和尚,老夫誓不为仙!

于是乎再告诫后来,托钵僧就感觉到压力喽!只见那三五重群的拦路修仙者,似乎行动变得诡异起来了!

托钵僧正驾驭黑钵在溜着红绫上仙,就如溜狗一般地兜圈子,眼见情况不对劲儿,也是一边逃一边观察,等到数个大圈子兜过,托钵僧瞧出点端倪来了:

哟!这红绫上仙竟是指挥众拦路的家伙们,以阵法对付自己,用的是一种大包围的方法!

原来,红绫上仙这是想用一个大天罗阵,慢慢收缩,收缩到最后再收网,让小破钵和贼和尚成为网中之鱼!

这个大阵,乃是红绫上仙准备给广陵子享用的,不想托钵僧却是幸运地先“品尝”到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好怪哉奇寒之井

词曰:

冻破阴山,冷搜寒夜,不留半点余温。鱼龙难跃,水面更无纹。剩有茫茫凛冽,尽缩手,袖里乾坤。青鸦落,寒郊觅遍,皑皑掩荒坟。

纷纷,声簌簌,枝头犹坠,玉髓晶鳞。破帽遮颜过,冷酒难醺。无个村童户外,向空里,呵气成云。人踪灭,风舟雪岸,钓语苦难闻。

——小词拟作《满庭芳》。

却说红绫上仙命令手下人等,暗暗布起大天罗阵,就像一张大网,要网住黑钵,眼见这“网”是越收越紧了越收越小了,托钵僧发觉了不对劲儿!

当时托钵僧看透了对方的架式之后,内心反而乐了起来!哈哈大笑之际,自言自语道:“好!就凭布这个阵来看,红绫跟屁虫还是大手笔哪!老衲正好借机讨教讨教阵法之道!”

托钵僧主意既定,当即是交待黑钵器灵阿弥,又联系厉文山,毕竟在阵法方面,厉文山与自己同出一家,切磋已久,彼此熟悉了,如今乍遇如此大气派的阵法,岂能不研究研究?

托钵僧刚刚跟厉文山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厉文山便摇头否决:

“明尘道友,这么做太冒险了!”

接下来,厉文山迅速为之做了分析:一来呢,阿弥自行掌控黑钵,瞬移逃走,固然想法很好,但是阿弥毕竟不懂阵法,就算是有托钵僧随时告诉他怎么走,终究是不如托钵僧自己驾驭起来好。

然而托钵僧自己驾驭,却必然会影响他集中精力对付对方的阵法,所谓一心二用,对于托钵僧这等修仙之人来说,虽然容易得很,但是,关键的时候,也还是以专注为佳。

二来呢,必要时,就算是厉文山可以帮助托钵僧来拿主张,但是,毕竟两个人的主张一旦不统一,那就会贻误时机呀!

现在是走为上计,逃命要紧,岂可儿戏?

托钵僧听了厉文山这一番话,也觉得自己是孟浪了!

“怎么办?”托钵僧问。

“先逃掉再说其他。”厉文山答。

托钵僧接受了厉文山的建议,催动黑钵,走为上计。

然而红绫上仙在恼怒之际,抖露出全部的家底儿来对付托钵僧,岂能再让他逃掉?

当时是大天罗阵收缩,初步形成了攻击力,开始压制黑钵了!黑钵在器灵阿弥的自行驾驭之下,果然出现了厉文山所担心的情况:

黑钵本能地向那大天罗阵的空门处冲去,等到冲到跟前时,恰恰空门化实,被拦住了,托钵僧急忙传讯告诉阿弥怎么走,但是,毕竟这中间还是有个极小极微的时间差的!

有这时间差的存在,渐渐地,那红绫上仙就赶上来了,双方的距离又缩小到了百丈之内,进而,渐至于缩短到八十丈!六十丈!……

托钵僧一瞅情势至此,当即由自己来驾驭黑钵,这么一来,虽然对于阵法攻击的躲避是顺利了,但是,托钵僧驾驭之下,黑钵的瞬移速度却又因此受到影响,比红绫上仙的速度反而慢了一线!

若是以平常风遁速度来看托钵僧驾驭黑钵的情形,那也是闪得漂亮避得轻松,飞得又快又稳,简直是完美了,但是,在高速瞬移之下,在红绫上仙的眼里,可就发现破绽了:

哟,小破钵虽然躲避动作极巧妙,但速度还是慢了不少滴!嘿,看来今天拿住这小破钵,那也是成功在望啦!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破万破,快字不破”,这里不讲马屁,只讲在绝对高速之下,是一张纸都能产生巨大的杀伤力的!

但是,失了这个“快”字,那就不是发出巨大的杀伤力,而是沦为“巨大杀伤力”的承受者喽。

此时大占“快”字之机的,就是红绫上仙,而失了“快”字之机的,却是托钵僧的黑钵。

红绫上仙哈哈大笑,骂道:“贼和尚,看你还能往哪里逃?待老夫抓住你这小破钵,打烂你的乌龟壳,我倒要好好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

托钵僧驾驭黑钵,顾不得回骂,但觉得速度既比红绫上仙慢了一线,又且处在人家的大天罗阵包围之中,在对方的攻击之下,黑钵的逃遁之势是就渐行渐弱,捉襟见肘般地窘迫起来了。

虽则如此,托钵僧驾驭黑钵,在那大天罗阵中,依然还能到处乱蹿,就如收网前那网中的鱼一般!

托钵僧急中生智,叫道:“你不放老衲,老衲就杀了你那师妹情人!”

红绫上仙叫了一声曰“停!”那大天罗阵再一紧收,这才停住运转,却仍然是紧紧地控制着阵中的黑钵!

红绫上仙叫道:“你让我师妹透出一丝气息来给我,我好验证一下!”

托钵僧道:“不行!”

“那你让我师妹把红绫的气息多透出些来给我——只要我师妹无恙,这总应该可以吧?”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根本就是无厘头地要挟我!大不了老夫灭了你和小破钵,让你给我师妹陪葬,反正那时她无非就是多转生一次;哼,我照样可以拿到红绫,战胜对手!我怕你?你能要挟我什么?”

乖乖!原来这红绫上仙并非是“十全十傻”,人家不受托钵僧的要挟!

托钵僧却是为了难,没办法,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呀!

托钵僧心意一动,当即唤来陆三丫:“三丫,你将你那条混天陵的气息,透出些儿去。”

陆三丫道了一声“是!”

托钵僧正待就此再作文章呢,哪知红绫上仙号叫起来:“贼和尚,你害了我师妹性命,我跟你势不两立!”

——原来红绫上仙手中拥有阳绫,一察之下,便知阴绫持有者不是他师妹,心中一惊,只道自己师妹果然是被托钵僧害了!

红绫上仙这么一号,那大天罗阵立即再次发动了攻击!眼见着黑钵快要逃不掉了,红绫上仙大痛中又复大喜,取出混天绫之阳绫,抬手祭出,就叫了一声曰“收!”

但见红绫落处,直裹上来,将黑钵捆住了!

混天绫捆住了黑钵,红绫上仙是眼中冒光,兴奋之极,哈哈大笑!然而笑声未落,红绫上仙的苦恼却又来了:

这小破钵,虽然被自己的混天绫收了,但却是极难控制,只见它是左冲右突,力道大得出奇!

红绫上仙心中暗暗发愁:乖乖,拿什么来彻底制住这小破钵呢?

此时的红绫上仙,凭混天绫来捆着小破钵,就如同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柄小鱼叉,叉着一条千斤大鱼,又兴奋又无奈!

没办法,只有依靠大天罗阵啦!红绫上仙指挥手下,借助大天罗阵,以及混天绫,小心翼翼地押着黑钵,大队人马保持着不变的姿式,往自己的老巢移动——

这场面,也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此时红绫上仙才抽得回自己的混天绫,也是七个多月来第一次得到真正的喘息!

红绫上仙向一个仙道八阶的修仙者喝道:“韦大典,你带着几个人,先去宫中把龙井盖子打开,通知浇花翁和种草婆!”

那个叫韦大典的听了,一声招呼,带了几个修仙者,先行风遁而去。

韦大典去后,红绫上仙指挥众人,直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才将“小破钵”运到自己的仙宫之中。

到了仙宫,这大天罗阵就无法腾挪了,毕竟人太多了;红绫上仙又作指令,令众人保持大天罗阵法不变,守住自己的仙宫四面八方,自己再次祭出混天绫,这才如同捧着祖宗一般,将混天绫催到极致,裹着黑钵,来到宫中大殿外的一处地皮上。

但见这块地,四周生满奇花异树,正中却是一眼水井,井栏是八面八根横棱,棱为八龙,首尾相衔,护住正中井口。

托钵僧一路上都在寻机逃跑,但是没有机会,到了此时,也不由细细观察起这口井来了,毕竟人家要以此井来控制自己,想必此井有其厉害之处。

托钵僧就钵内展眼看时,但见八根井栏,都是红色火龙,那模样,也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栩栩如生,只可惜龙目无光,大约是点睛之后,便可腾空飞去喽!

此时红绫上仙凭混天绫束缚,捧着黑钵来到井边,将黑钵往井里就扔!

但见黑钵落入井中,刚刚过得井栏的那一刻,火龙就如活过来了一般,虽不是口中喷火,却也是形成了一层极热界面,覆盖住了井口!

也就在这一瞬间,红绫上仙收回混天绫,补上一掌,口中喝道:“他吗的你给老夫下去死吧!”

托钵僧哪里能预知道这个变化?当时驾驭黑钵,得了一息自由,却是来不及反应,便被掌力击中,黑钵直往下坠落入井中深处去了!

此时托钵僧在黑钵之内,犹自听得井口上方那红绫上仙的喝骂:“不把你这乌龟壳冻破,焉能抓得住你个贼和尚?”

托钵僧瞬间也明白了,原来这个红绫上仙跟屁虫,竟然是要借井水之奇寒冰冻之威,把黑钵冻破,再抓自己!

想来人家是如此有自信,必有其自信十足的道理喽,那么自己可得小心再小心,再也不能像先前那样托大,使自己陷入入如此之绝境中啦——托钵僧也感知到了外面井水的奇寒,不由得询问器灵阿弥:

“阿弥,这是什么井?竟是如此之寒冷,你能抗得住不?”

阿弥作为器灵,对外面的奇寒,早有感知,比托钵僧的感受来得更强烈,听了托钵僧的话,阿弥当即回答道:“主人,这井水也太寒冷了,都快冻死宝宝了!”

对话之际,就听得“咣啷——砰”地一声响亮!“咣啷”声是井盖子盖上了发出的声音;“砰”地一声却是黑钵撞击在井水的水面上了!

咣啷声之后,声音渐杳,托钵僧听得清楚,红绫上仙是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还有他的手下人等,也都离去了。

托钵僧不由得向黑钵外面看去,但见空气都被冻得像面糊糊一样,怪不得自己跟阿弥讲了好几句话才掉到井水水面上哪!

再看那井水水面时,托钵僧更是吃了一惊:乖乖,这分明是冰面,黑不溜秋的,哪里有丝毫水波的影子?真是好冷啊,仅仅是看一眼,就让人浑身打寒战!

更有甚者,托钵僧感知得清楚:自己的视线才接触到那冰面,就被冻成了齑粉!正因为奇寒大冷能将人的视线冻成齑粉,所以冰面看在眼里是黑的!

托钵僧不看则已,看毕大惊:哎哟!这么冷,老衲我的黑钵要是承受不住的话,可不就是坑死人了也么哥吗?”

第三百四十二章、来了一个二师兄

词曰:

秋后霜寒渐重,春来鸟语萌新。晴光铺翠草成茵,转眼杨花飞尽。

看了人间春色,识得相内尘心。忽闻圹外鼓瑶琴,却是前生音信。

——小词调寄《西江月》。

托钵僧不看则已,看毕大惊:哎哟!这么冷,老衲我的黑钵要是承受不住的话,可不就是坑死人了也么哥吗?”

托钵僧不由得暗暗自责:“老衲我这黑钵之内,除了我和厉道友,还有儿媳三丫,徒弟玉玄机,徒孙肖元连哪!还有,近四万逃难修仙者,还有,黄泉世界里五大阎王,几十万鬼修,哎哟我的佛祖啊!这这个这个,我可是要担大罪过喽!

于是乎,托钵僧不免就连诵佛号曰“阿弥陀佛!”

诵过佛号,托钵僧驾驭黑钵,就往上撞,想要撞开井盖子,哪知一撞无功,再撞无效,三撞仍然纹丝不动!

三撞不果,托钵僧诵过数声佛号,心中冰凉,又一次询问阿弥:“阿弥,你能抗得住这里的寒冷吗?”

不料这一回阿弥的回答却又给了托钵僧一丝温暖!这是怎样的温暖啊?就如寒冬腊月里那中午的太阳晒在身上,又如破碎的心得到了情人的爱抚,还如绝望的孩子投入了亲人的怀抱!

阿弥一句话,让托钵僧心里暖意融融,于是托钵僧又问道:“阿弥,人是说井水冰面虽然奇寒,但是这井水中蕴含灵气可以吸收?”

阿弥答道:“主人,我都已经开始吸收了这里的灵气了呢!这里的灵气虽少,但总也是灵气,不吸收白不吸收,吸收了不白吸收,是吧主人?

还有哪,我感觉着,如果能够钻到冰面下面,估计应该是暖和些的!”

托钵僧喜出望外:阿弥能吸这里的灵气,便当能更快地进不,或许阿弥再次晋阶之际,便是脱难之日!

于是托钵僧当即向阿弥发出指令,于是乎,黑钵一边吸收灵气,一边幻化作一根金刚钻,在不绝于耳的“嗡嗡”声里,就地钻起那冰面来了!

突然,“嗡嗡”声一停,托钵僧竖起了耳朵凝神静听,但听得上方井口外再次传来了人声!

想必是又有人来了!

只听得一个声音,颇为尖细,分明是一个女子说道:“老伴儿,主人让我们来浇灌花草,可是这井,现在里面没有水啊!”

另一个声音,低沉而粗犷,这却是一个男子,男的接过话来说道:“估计是那什么‘小破钵’法宝还没有被冻成齑粉吧,主人这哪里真的是让我们来浇灌花草哪,他不就是让我们看看情况,看看那个什么和尚有没有被冻死的嘛!”

女的又说道:“老伴儿,听说主人的师妹也被困在那什么小破钵里面,难道主人就担心他师妹也被冻死吗?”

“嘘!”男的声音说道:“这个事儿可不能说啊!主人他向来就是爱意气用事,不知有多少回伤了绫姑的心,所以绫姑才一怒之下,转世投胎去了的——

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是有谁敢说啊?啊,老婆子,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先前听说,绫姑被那个恶和尚夺了宝,灭了魂魄那!”

那女声说道:“是啊,我们的主人啊,做事情,特别是一涉及到彩绫姑娘,就变得丢三拉四,脑袋抽筋儿了,也不知是怎么的了这是!”

男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人他天生的三魂六魄不全,所以他有时脑袋抽筋,丢三落四,自然都是能理解的了;难为他能修炼到这一步,也真是个奇迹!”

“什么奇迹?依我说,还不是我们琉璃宫的条件好罢了?要是我们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修为境界早就上去了。”

“老婆子,这话不能乱说,小心别人听到了,告咱们一状,那可就惨了。”

原来这两个是琉璃宫里负责浇花种草的工匠,夫妻一对儿。

托钵僧呆在黑钵之内,黑钵幻作金刚钻呆在冰面下二尺深的冰层之中,初时,还能听得清井上这对夫妻的对话,渐渐地却又听得那夫妻谈话声是越来越细越来越小了!

无他因,却是冰层中那钻出的孔,再次被寒气堵实并冻住了!托钵僧初时没明白这一点,只怕黑钵再发出那“嗡嗡”钻声,便会惊动井上之人,后来想明白了,心下恍然大悟,便放开手,催动黑钵所幻化之金刚钻,继续往下钻!

乖乖,这冰面冻了多久?竟然是像金刚钻一般坚硬!然而,冰面的坚硬,无论如何是挡不住黑钵钻入的,无非是多耗费些时间罢了!

托钵僧默默计时,发现一天多时间过去了,黑钵已经钻入冰面之下的冰层深处一丈多深了!

托钵僧催动黑钵,努力往下钻,要钻透冰层,到井水深处,阿弥所说的那暖和的地方去;又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今有多少精彩,又有多少无奈?

在井外,在这琉璃宫中,那红绫上仙不知派人察看了多少次,得到那浇花种草夫妇的回答总是:“井中无水可汲,料知那小破钵法宝还没有被冻成齑粉!”

在井外,在这第九重天的另一处宫殿里,那广陵子皱眉,吩咐他的手下人:“大长老,速去打听红陵老鬼有没有找到他的师妹,将结果报来!”

只见一个青衣老者应声而去。

这青衣老者虽然不会瞬移,但风遁速度着实不慢,毕竟他也是这边的大长老嘛。能任职一派势力的大长老,岂能没有一点儿实力?

这青衣老者直飞琉璃宫,风遁不足小半个时辰,青衣老者身临一处,下方有一巨大的石碑,长有千丈,高有千仞,厚有千尺。

这石碑,就如巨大的屏障,将两下分开,西边,就是大日琉璃宫了,东边,却是自家主人掌管的邀月广寒殿。

远远地望到了大日琉璃宫,这青衣老者倏然隐形,不知所踪。

又过了约摸一刻钟,一个红衣令使出现在那浇花种草的夫妻面前。

浇花种草的夫妻两个,脸色倏地变了,男的神识传讯向红衣令使斥道:

“师弟!自从琉璃宫和邀月殿两下分家以来,我们就极少往来,那也是为着各自安生,各护其主,不惹各自的主人生心怀疑的意思;你今天竟是为何,破了这规矩?”

红衣令使笑道:“浇花翁,请原谅我先不尊称你师兄,因为我不是为着私情来见你的,而且我也不是为着秀秀来的。”

原来浇花种草的这一对夫妻,男的更无他名,就叫做浇花翁,女的闺名秀秀。

就在浇花翁以神识传讯斥责红衣令使之际,那秀秀也以神识传讯向红衣令使问道:“二师兄,你今天怎么这么大胆,冒充红衣琉璃令使混过来了?”

只听二师兄语含愤然意味回答秀秀:“种草婆,不要叫我师兄,浇花翁才是你的师兄!我能算得上你什么人啊?他又好,他又疼你,我这个没人疼没人要的家伙,哪里有资格做你的师兄?”

原来这秀秀浑号叫做种草婆,浇花翁,种草婆,就凭这名字,果然是一对夫妻,再也错不了的。

种草婆却是神识传讯安慰二师兄:“二师兄,你别这样,师妹我一个身子,只能嫁一个人。师妹我情知你对我是很好的,我心里也没有忘记你对我的好,只是,我只能抱歉啦,对不起啊二师兄!”

那二师兄此时好像是得了安慰,语气就变得柔和多了:“师妹,老主人留下广陵子、红陵子和彩绫子这一对半徒弟,在我看来,都是废物!一个是脑袋少根弦,一个是缺根筋——如今机会来了!”

说到这里,红衣令使身形一抖,恢复原貌,正是那来自邀月广寒殿的青衣老者。

原来在这些人口中,管大日琉璃宫叫琉璃宫,管邀月广寒殿叫邀月殿。一宫一殿,原是一家,不料到了后代两个徒弟手里,你占一宫,我据一殿,竟分裂成了两家,害得这第九重天世界里的大小修仙门派投此靠彼,也是各有依附,阵营分明。

青衣老者此际恢复原貌,也就不再用神识传讯说话了,直接向浇花翁和种草婆说道:

“浇花翁,种草婆,我问你两个,当年老主人说过,‘一宫一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万年岁月过去,两家分得也太久了吧?是不是到了该合的时候了?”

浇花翁早已是急忙斥道:“师弟,你这么恢复原貌,莫非是有意陷害,令主人怀疑,杀了我夫妻二人?”

种草婆却是问道:“二师兄,何以见得到了合的时候?”

只见二师兄抬手一划,一道透明光罩将三人身形完全遮掩,这才说道:“浇花翁,种草婆,我跟你们说啊,再有半年,就到了这九重天世界大危机也是大转机的时候了,届时天涯路口打开,各界相通……”

种草婆见了,惊讶中略带一丝欢喜地叫道:“二师兄,这一手混元罩神通使得好漂亮啊!”

那浇花翁却是打断了种草婆和二师兄的话,插上一句:“师弟,这个我知道,人人都说这个时候,就是我们第九重天世界修仙高手争取生机的时候。”

二师兄听了,撇撇嘴,接过话来说道:“公事呢,我此来有两件,一件是打探红陵子有没有找到他师妹,这个是上命差遣,广陵子让我来,我不能不来;

另一件呢,就是落实老主人说过的话,让他两家复合为一家。”

“让琉璃宫和邀月殿两下复合为一家?这就是你说的另一件公事?”种草翁不满地反问道。

二师兄听了,当即反问道:“这怎么不是公事?”

“当年老主人的确是说过琉璃宫和邀月殿是‘分久必合’的话,但是,老主人却并没有让我们来完成两下复合的任务!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尊俎而代之!我们岂能越俎代庖?”

二师兄听了,怒道:“你总是这样!凡是我提议的事情,你总是能找到拒绝的理由!”

浇花翁似乎动了怒:“纪青云,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议这个事情,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是想借机提升自己的修为,害了两家主人,自己取而代之。是也不是?你说!”

第三百四十三章、把酒辨字论命运

词曰:

杨花无计留春住,问流水,春何处?陌上因风追燕侣。蟾宫仙桂,东君龙舆,变换都如许。

时乖运舛红尘路,早有干支定天数。哭入人间皆逆旅;匆匆生来,空空老去,昨夜幽窗雨。

——小词调寄《青玉案》。

原来这二师兄叫做纪青云,此时纪青云见浇花翁动了怒,也来了脾气:

“木青林,我就是这个意思又怎么了?你也不想想,我们第九重天世界,原本是一片祥和,被他两个一闹,到现在一万八千多年了,整个九重天世界都快要完全变成混乱世界了!

这样混乱下去,到这一回在涯路口开启之日,必是这一世界大毁灭和时候!难道我们就坐视他们胡闹,置世界大毁灭于不顾?”

浇花翁叹了一口气道:“我相信这个世界是不会毁灭的!”

“不!你这是盲目乐观,你自己也是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的,到这一回天涯路口开启之日,便是这一世界毁灭之时!你何必自欺欺人?难道我们辛辛苦苦修仙这么多年,就该为这个世界殉葬吗?”

说到这里,纪青云转向种草婆:“秀秀,你说,你支持我呢?还是听他的话,坐看世界毁灭,陪他一起给这个世界殉葬?”

种草婆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浇花翁已经怒吼道:“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你喊秀秀的闺名!”

“她是我的师妹,我就有资格喊她的闺名!”

“她是我的老婆,只有我才有资格喊她的闺名!你不要妄想插足当第三者,破坏我和秀秀的爱情!”

“好,好,好!不喊就不喊,我不当第三者,难道你连想也不让我想吗?要让我连想都不想,你得答应我,跟我合作,我们扳倒这两宫破主人,拯救这个世界!”

“我不会跟你合作的!彩绫子一回来,就可以协调两宫关系,挽救这个世界之毁灭的!”浇花翁气呼呼地。

“彩绫子回来了吗?她人在哪里?眼看再有半年时间,这个世界就要毁于一旦了,可是下位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出现强大修仙者的气息!我就不信她彩绫子能一蹴而就,在这不到半年时间里,能直接变成仙道九阶大高手?”

“怎么不能?你要知道,彩绫子是老主人取红陵子的一魂一魄加入原三魂六魄后化生出来的,我相信她转生归来,必然神完魂足,为会再有毛病,那时琉璃宫红陵子就不会再是你口中的缺根筋少根弦的人了——

由他们两个出手,力压广陵子一头,那是必然的事情!到那时,广陵子乖乖地低头认输,琉璃宫和邀月殿同样复合为一家,哪里用得着你来操心?”

“哼!你到现在还是这么顽固!广陵子和红陵子如今都是脑袋里缺根筋,红绫子现在还没回归,正是我们联手的好机会!我这么巴巴地跑来找你们,说了一大篇好话,可是你居然这么冥顽不化!”

“我看你就是对主人不忠心,图谋造反!”

“呸!你是个老顽固!我懒得理你了!秀秀,你信我的话,跟二师兄我合作,好不好?”

“不许你喊秀秀的闺名!”

“我就要喊!你能咋的?秀秀——我喊了,你咬我啊?”

“看掌!”浇花翁再也忍不住怒火,先行出手了!只见巨灵掌大手印拍出,犹如在座小山!

透明光罩能有多大?又如何遮掩得了这打斗的动静?但是纪青云有办法!

但见纪青云抬手一掌,五指屈伸之际,不但挡下了这一掌,而且竟是后发先至,占尽先机,一把攥住了浇花翁拍出的右掌,战斗结束!

浇花翁大吃一惊:“你你你竟然修炼到了仙道九阶大圆满的境界了?”

“废话!凭我现在的修为境界,虽然没掌握瞬移之法,一时无法正面挑战广陵子和红陵子,但是只要你们肯支持我,那么最后夺得天碑的一定是我们!我再问你一遍:大师兄,你到底帮不帮我?”

浇花翁满腹狐疑一时沉吟不语;种草婆在旁边也是心下疑惑。

浇花翁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明白了,师弟,自古修仙者之间,多弱肉强食之事,但是,这九重天世界出现了遍及各重天世界的抓仙菜的现象,我早就料想必是有人推波助澜,才使之成为一股恶劣风气!原来我们这第九重天世界里,首恶者竟然是你!”

浇花翁显然说到了点子上,纪青云气极败坏,恨声道:“胡扯什么?”

“我胡扯?你抬手就能打出静音混元罩,将我们罩在里面,隔绝内外联系,使外面的人无法看到听到我们的谈话,这就是你修为大增的表现!可笑我先前还蒙在鼓里,猜想不出你怎么如此轻轻松松运用混元罩哪!”

纪青云听了,倏然收回混元罩,斥道:“胡说八道!今天我瞧着秀秀的面子,不计较你,哼!”

一声哼过,纪青云身影消失,回去复命去了。留下浇花翁和种草婆在原地是面面相觑。

纪青云回到邀月殿,当即鼓动殿主广陵子:“主人,那边彩绫子并无消息,老奴认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我们抢先动手,灭了红陵子,那么就算是彩绫子半年后赶回来,她也是孤掌难鸣,这天碑还不就是主人您的了么?”

“这样做行吗?”邀月宫大长老纪青云,极力劝其殿主广陵子抢先出手,那广陵子却是犹豫不定。

纪青云笑道:“主人,请听老奴为您剖析!首先,老主人当年曾说过‘一宫一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话,一万八千多年也算是分得很久了。”

“你说得有理啊,还有什么道理没有?”

“当然还有——这就是,主人您想借助天碑,一统琉璃宫和邀月殿,那红陵子又何尝不想?所好者,在下位世界里,尚未有强大的修仙高手的气息出现,也就是说,那彩绫子并未修炼大成,或许是转生失败也有可能,这个情况,对我方是大为有利,时机难得。”

“从现在起到那天涯路口开启,九重天诸界相通,还有半年时间,按照先师的说法,提前动手,会受天谴啊!”广陵子不由得问道。

“主人啊,自从咱们跟琉璃宫分裂以来,一万八千多年里,每隔三百六十年就争斗一场,哪一场争斗,哪一回不是我们吃亏大些?

那起初那十来次,因为有那彩绫子在,我们是被他们压着打,幸好彩绫子那时还没有修完全她的魂魄!又被那红陵子激怒,一怒之下转生去了,否则,我们早就成为红陵子的俘虏喽!

再等上半年,谁知那彩绫子会不会现身?若是她及时赶来,我们的处境不就糟糕了吗?”

广陵子不由得动了心,却还是问道:“提前动手,就算是夺到了天碑,那天碑上不显现文字,也没法参悟呀!”

“主人,老奴提醒过您多少次了,我们先夺取、保有天碑,然后再想办法,可是您屡屡不肯!眼看着又到了天涯路口正式开启的时候了,这一次若再争而无果,这九重天世界真的就要毁灭了!这可是个要命的大问题啊!主人,您就相信我一次吧!”纪青云把话说得是尽可能地婉转动听。

广陵子呢,大约是被打动了,终于点头道:“嗯,这一次天涯路口开启,我也的确是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毁灭气息;看来也只有照你说的试试看了。”

广陵子点头答应,纪青云心中暗喜,自然是主动讨旨,紧锣密鼓地作布置去了。

邀月广寒殿暗中准备先手,琉璃宫这边却是一无所知。

当时那纪青云离去之后,浇花翁和种草婆惊讶于这个“二师兄”表现出来的仙道九阶即将大圆满的修为,都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种草婆突然向浇花翁道:“老伴儿,我对不起你!当初我不该爱上二师兄,我是被他骗了……”

“别说了,你现在想明白也不算晚,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的。”

“你知道却还不说?”

“我怕你难过嘛。如今你自己认清了他的面目,不是比我说更好吗?”

“老伴儿!”种草婆和身扑入浇花翁的怀抱:“老伴儿,从今以后,只有你才有资格喊秀秀的闺名。”

“嗯,嗯。”浇花翁应道。应着应着,他两个不知跑哪儿去了。空气里还有种草婆的余音:“老伴儿,我们要不要把二师兄的图谋告诉主人?”

浇花翁的余音更轻更杳:“用不着,自有天道……”

不说这井外的事情,且说井内,托钵僧催动黑钵所化之金刚钻,不知钻了多久,终于钻到了百丈之下——越往下越轻松,百丈之外,已经全是井水,并无冰层了!

器灵阿弥的声音满是惊喜:“主人,这井水竟然有一多半是灵气所化!”

托钵僧听了,也是大喜道:“阿弥,既然全是灵气,你就只管吸收吧!”

阿弥自然是“当仁不让于主人”喽,就如长鲸吸水一般,猛然一吸,却是发现了又一桩奇怪之事:

但见这灵气所化之井水,在阿弥狂吸之下,竟然在普通井水中吸出了一条细细的“通道”,又如一根井水做的“水管”,水管那头,灵气虽少了许多,却是源源不断地流了过来!

托钵僧虽是人在钵中,却也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当即提醒器灵阿弥:“先别急着吸这灵气,先往源头那儿去探看个究竟!”

阿弥也觉得这灵气之水不如先前充足,吸起来不够带劲儿的了,得了托钵僧的示意,当即停止吸收,沿着“水”管,往前瞬移窜出!

嘿,瞬移之下,一息千里,但见眼前一亮,黑钵停住了,托钵僧呆住了!

原来眼前竟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广场,论其大小,不过十多平方,广场一边呈火红色,一边呈青黑色,红如熊熊大火,黑似渊深水青;

那红色一边,分明是有一只浑圆的青黑大眼,眼睛四周,却是八龙环绕,首尾相衔,颜色更为火红;

那青黑的一边,却是浑圆的火红巨睛,眼睛四周,也有八龙环绕,首尾相衔,颜色更为青黑。

两边交界一线,呈蛇形,又像一个大写的“S”,将两边分作两个头大尾小的鱼形,圆心一点上,却是一个石球,却是黑白二色。

托钵僧看得一愣:这广场虽小,却不正是一个太极图吗?托钵僧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了,不由得唤厉文山来看:

“厉道友,你来看看,这个可不是太极图吗?”

厉文山应声而至,哑然失笑:“明尘道友,可不正是太极图嘛!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那圆心上的小石球呢?”

厉文山笑道:“嗯,石球倒是很特别,上面也是太极图——做出一个平面的太极图容易,可是制作这么一个球形立体的太极图,可就不容易喽!”

托钵僧听了,也笑道:“的确,看来这个小破地方是人力所为啊!”

“厉害!厉害!厉……,”厉文山突然迟疑了:“明尘道友,你瞅瞅,这石球上的图案,竟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形成的!”

“什么?”托钵僧诧异了,不由得仔细瞧这石球,然而,只见图案不见文字!

托钵僧不由得泄气摇头道:“厉道友,莫非你看花了眼了?我怎么没见得一个文字呢?”

原来这文字甚是奇特,托钵僧不认识,看不出来,或者说,看上去只是些线条,连缀成图案罢了。

可是,这文字,厉文山却是认得出的——自己当初在下位世界里时见到的,那《观鱼大法》上的文字,不是跟这石球上的文字一样的么!

此时厉文山倒也没想到这一点,他哪知道,托钵僧竟是因为不认识这种文字,才把它看成是石球上的线条或花纹的呢?厉文山依然笃定地说道:

“明尘道友,我不会骗你,真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组成了这石球上的太极图纹的!”

托钵僧笑道:“看来人呢,是各有缘法的,也许这就是你的机缘之所在,所以呢,你能看到的是文字,而我看到的只是线条图纹罢了。不过,厉道友,但愿上面是记着什么上好的修炼功法,我可是要坐享其成的喽!”

厉文山笑道:“明尘道友,你我之间,何分彼此?好的功法,当然要共同参研修炼嘛。”

托钵僧笑道:“你读,你读,看看到底是什么。”

说话之际,为着方便厉文山看得更清楚,托钵僧催动黑钵,靠近那太极球,厉文山开始读文。

然而这一开始读文,厉文山就觉得有些麻烦了:当初从《观鱼大法》书上,花了许多年功夫,好不容易认得了这种文字,却是毕竟数量有限,此时却是有许多“拦路虎”挡着自己!

于是厉文山道:“明尘道友,这种文字我虽是认得,却认不全;这石球之上,竟有许多字我是认不得。”

托钵僧道:“这究竟是什么文字?”

“这个是当初我告诉过你的,我跟你一起探讨过的那《观鱼大法》你还记得吧?这种文字跟那书中的文字一样。”

“哎呀!竟是那本书上的字?我看到的只是你的译文,没见过那种古字啊!”

“噢,我想起来了,你看到的只是我的译文,不是这种古字写的原文,是我一时忘记了。”

托钵僧笑道:“看来要得到这一场机缘,时机还没完全来到啊!你且研究,我且喝酒,哈哈!”

“没事儿,我也不急。我们一块儿喝酒,至于研究这字嘛,我一边认读,一边跟你说——好像这里还讲到了命运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四章、地狱究竟是什么

戏曰:

大风起兮尘飞扬,狐妖伥鬼兮祸四方,威夺运命兮覆玄黄。

——惭愧,此系夺他人之酒杯,抄袭《大风歌》矣。

却说当时,厉文山听了托钵僧的话,就笑道:“没事儿,我也不急。我们一块儿喝酒,至于研究这字嘛,我一边认读,一边跟你解说解说——好像这里还讲到了命运的事情!”

“也好。”托钵僧说过这两个字,就取出赛猴酒,跟厉文山饮了起来。

厉文山饮了一杯,说道:“明尘道友,这石球上总名五个字,我倒是认得出的,叫做‘祸福不由人’。

这边黑字,我是一看开头就认识三十多个才遇到一只‘拦路虎’;白字那边,头两个字就不认识,我们就先看这边黑字,如何?”

“好说!厉道友,你只管破译吧。”

厉文山饮下一杯酒,呆呆地看起了那黑字;托钵僧见了,也放下酒杯,只管瞎瞅那石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厉文山回过神来,端起酒杯,又饮下一杯,这才向托钵僧说道:

“明尘道友,真是怪事,你说,修炼命运大神通,却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修仙者,有是没有?”

托钵僧笑着举杯,一饮而尽,悠然说道:“命运这玩意儿,怎么说呢?客观地说,是的确存在的,主观上,却有理解与不理解,相信与不相信之别。”

“是啊,我在没有修仙之前,是不相信命运的;当然,研究巫卜医相诸术,我倒是认为,如果说有命运,那也就是个‘气’和‘数’的问题。气分阴阳,数有运则,不过,也唯因此,气和数都是可以改变的,因此,我认为命运,也就是气和数是可以改变的;

后来修仙了,也才知道这世界上真有鬼神,也才相信真有命运,气和数,在一个人那里,怎么说呢?或许是其命运的一个表征。命运与气数,其实是互为表里而已。”

听了厉文山这一番话,托钵僧笑道:“厉道友此论,命运与气数,互为表里,真是高见!

依我看,人既有命,命则有运;既有气数在,那么,便有因缘,至于这因缘是祸是福,却又可以用气数来推求,所谓‘望气’之法,占卜之术,其根子上的道理,就在于此吧?

厉道友,你今天因缘之机已得,我以望气法观之,这一场机缘必是福祉!”

当时托钵僧笑向厉文山道:“厉道友,你今天因缘之机已得,我以望气法观之,这一场机缘必是福祉!”

“哈哈哈哈!”厉文山大笑道:“明尘道友,这一场机缘,应是我们二人都有份儿,若不是你带了我到这里,我焉能得这机缘?”

托钵僧也笑道:“厉道友,你识得这太极球上的文字,所以才是你的机缘,我不识它的文字,视如不见,若不是你提醒,凭我,也不过是入宝山而空回罢了。”

“唉,讲到认识这种文字,怎么说呢?明尘道友,我是无法教你认这种文字的,我只是猜测到了具体某个字的含义,但毕竟不知道读音,所以就没法教你了。”

“我听人家说过,读音是一个字可认的前提,不知读音当然无法发音,自然就不能教授他人喽——哈哈,想当年,我也做过几天认字师,这个道理,我也是懂的。厉道友,你认得,译得过来就行了,我是无所谓的。”

却说托钵僧和厉文山两个,一边饮酒,一边纵情阔论,更凭厉文山辨认那太极球上的文字。二人数杯酒饮过,突然间,厉文山脸色一变,十分凝重地说道:“明尘道友,我已经认读了一大段,知晓这九重天世界的来历了!但愿此中有些话,只是危言耸听的齐东野语!”

“噢?什么个故事?很重要吗?”托钵僧见厉文山面色凝重,不由得心中一紧。

厉文山背书似地念了一段话,这段话当然是颇为古奥的原文:

某,乃小无垢天命运神族之弃儿也。

某之生也为凡儿,父母抱而拜长老,乃曰:“是儿,命运之所诅咒者也,必当弃之。”后父母遂弃我于狼山之下,幸祖婆悯我,赐以保命神力,授以命运大神通之入门基础。

某以修炼,略有所成,炼制重宝九重天世界,携此宝纵横诸天五千余载,收得三徒,长曰广陵子,次曰红陵子,不料红陵子有龙阳之疾,因收关门女徒彩陵子,欲以彩陵子之女儿身,引得红陵子回首是岸。

奈何长、次二徒,却又同时爱上彩陵子,余处措不当,以至三徒俱叛,断我道统,灭我性灵!

某因以残魂设计,设我九重天为地狱世界,为示惩罚。使彼广陵子,爱彩绫子而不得;彼彩绫子,爱红绫子而不称其情;彼红陵子,爱广陵子不得而成恨——

由是,一宫一殿即此分裂,九成天成为混乱世界,日趋于亡!爱即是地狱,此即逆徒炼狱之所也!

某之残魂寂灭之际,回首生平,修仙往事,历历如昨,然而命运之诅咒,某以魂灭于此,始得解脱!

呜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汲汲于修炼,妄求长生之道乎!于某而言,长生不可得,诅咒今得脱,始知命运之不可改也!

然某亦有自取灭亡之咎,愧难启齿;乃为逆徒三人并九重世界生灵留下一线生机——混乱世界既成之后,或有转机生于有缘之手。

倘有人至,此人即是有缘者,得读某此文,望体某初心:一则,汝如幸免,异日犹盼为吾前赴小无垢天命运王族,为我致意,谢我祖婆并父母。

一则,某谨谕有缘者,汝须谨记:汝当于一万八千六百三十六年某日至此,距大毁灭之日,尚有一百七十九天三刻矣!有缘者,汝其勉也夫哉!

听了厉文山背诵的这一段文字,托钵僧大吃一惊,讶然道:“这话说得可真吓人!他居然能算得到咱们到这里的时间!若果如他所算定,那么,此人也是修炼命运神通的一个大高手了!”

“是啊!”厉文山也颇有感慨:“瞧他说的话,分明是把爱情当作地狱,这可真真是奇谈怪论!自己的徒弟背叛了自己这做师父的,惩罚之道千千万万,却想不到居然还有用爱情来惩罚他们的!”

托钵僧道:“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所说的大毁灭,时间上到底对还是不对?

如果一百七十九天后正是这个混乱世界大毁灭到了之时刻,那么他所算到的有缘人,可不正是厉道友你么?

如果一百七十九天之后的那一刻,并不是这个混乱世界大毁灭的时候,那么,他这也只是危言耸听,正是齐东野语,一个惊悚故事罢了。”

厉文山举杯又尽,说道:“我想起来了,昔日我曾偶读‘奇谈怪语’类异书,记得书上有句话,叫做‘他人即是地狱’,依此人惩罚弟子的方式来看,此人所作所为,果然是大有修炼命运神通的修仙者的风格啊!”

托钵僧闻言,点头,叹息,继而沉默。

厉文山道:“我再往下辨认研读,看此人又怎么说。”

托钵僧点头道:“好!”说罢,端起酒杯,却并不饮下,只略啜一啜,便置于几案上,细细回忆,将自己被抓,投入井下之后直到互处的情形,在心头上过了一遍,意欲有所领会。

厉文山呢,则是继续“苦读”。

时间在流逝。

空气一片寂静。

大约过了一天多时间,厉文山再次向托钵僧翻译文中故事,那个自称为“某”的命运弃儿接下来说的是:

三个弟子萌生背叛之心,自是瞒不过其师,做师父的,却也有些心态阴暗,先一步竟是暗中抽取了广陵子的一魂,和红绫子的一魄,以作惩罚。

更要命的是,这帮师父的,竟然将抽取出来的一魂一魄拿来加给关门弟子彩绫子,本意想把彩绫子培养成为自己的道统传人,却是一不小心,将彩绫子的运数改动了一丝,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遂使彩绫子依附两位师兄,三个合作,暗中出手,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自己这做师父的!

这位“某”人,对于关门弟子彩绫子倒是不大痛恨,反而为自己处置失当,导致彩绫子命运中生出许多不测变故,深表自责。

说到这里,厉文山道:“明尘道友,混天绫的出身,我也知道了!”

“是个什么情况?”托钵僧回忆了半天,并无所得,心上正是怏怏呢,听了厉文山的话,立即长了精神。

“混天绫就是这个命运弃儿所炼制的叫什么‘迹近先天’的法宝,共两根,一阴一阳;阴绫早已赐给了彩绫子,阳绫却是在三个逆徒灭师之际,被红陵子得了去了!”

厉文山说到这里,啜了一口赛猴酒,继续说道:“依那‘某’人的说法,这正是命运使然,不如此,大日琉璃宫和邀月广寒殿不会分家,九重天世界就不会变成一个混乱世界,也就不能成为惩罚逆徒的爱情地狱!”

托钵僧听得口中“啧啧”连声,只道:“厉道友,你接着往下说。”

厉文山笑道:“这个‘某’人,虽是命运弃儿,却着实擅长推算命运,他居然推断说:

那彩绫子必然会跟红绫子失合,必然会走转生之路,解决自己多了一魂一魄的烦恼——

哎,真不知道,一个人多了一魂一魄后会是什么样子,转生投胎,难道是医治之法吗?”

托钵僧笑道:“是啊,转生之法,到底有什么作用,我们还真的搞不明白。看来,我们到底是从下位世界上来的修仙者,见识还是不足啊!”

“是啊。我估计,这方面知识,对于我们来讲是闻所未闻,对于他们来讲,只是个小小的常识啊!”

说话之际,厉文山举起酒杯,刚刚端到唇边,却是停住了动作,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太极球上的黑字,嘴里却是念念有词起来了,托钵僧坐在厉文山对面,也没能听清厉文山念叨的是些子什么。

好在托钵僧情知厉文山这副模样,大约是有什么重大发现的缘故吧?因此也不打扰厉文山。

突然间,厉文山一仰脸,把手中酒倾杯饮下,置杯于案,这才一拍大腿,说道:

“明尘道友,这个命运弃儿的故事,我已经研读完了!他这故事结尾,还有一道诗哪,名曰《大风》,才三句!”

“哪三句?”

“大风起兮尘飞扬,狐妖伥鬼兮祸四方,威夺运命兮覆玄黄。”

托钵僧听了,摇头道:“这诗么,听来倒也是栽过了跟斗的过来人哪——他还说了什么不?”

厉文山笑道:“哈哈,下面我们研读那白字,嘿!他还有命运大神通功法记在这太极球上哪!”

托钵僧听了,也是大喜:“我修炼太上感应大法,一直就觉得,如能再修炼命运神通,正是相得益彰呢,前些时得了恩师药师天王所授‘青眼神通’,修炼起来,仍觉得有些不足,想不到今天得了机缘!厉道友,你抓紧参悟,哈哈!”

厉文山点点头,振奋地说道:“这酒,暂时不能再饮了,这命运神通功法,参悟不易,何况认读起来,还有那么多的‘拦路虎’哪!”

托钵僧道了一声“你说得是”,就收了赛猴酒,一任厉文山参研那文字,自己却是在心底琢磨玩味起那个命运弃儿‘某’人的遭遇来了。

一时间,托钵僧想到自己收的徒弟玉玄机,想到玉玄机误认为自己跟他的阿妈柳小蛮有不正当关系,想到因此徒弟至今都不肯再多叫一声师父,心里也是有些酸酸的。

托钵僧心下感叹;自己可不能混得跟这个命运弃儿的‘某’人似的,把徒弟培养成自己的掘墓人哪!须得引以为戒哟!

嗯,玄机这孩子,虽然算起来年纪并不算小,但那是因为他生来就是先天境界的人,实际算起来也算大;只是他这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呀!我得怎么解开他心中的疙瘩呢?唉,看来,先前厉道友所说的,那异书上的奇谈怪论之语,“他人即是地狱”,此言不虚啊,那个命运弃儿之“某”人,用爱情来惩罚他的徒弟,也真是有些道理的哟!

厉文山呢,却是两耳不闻托钵僧的事,一心只读太极球上的“书”,也不知那时间,在这静静中流逝了多久了——正合了一句老话,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第三百四十五章、习得命运衍时轮

词曰:

掌上流年,指间好梦,且饮老酒三盅。几回春雨,又几场秋风。多少沧桑岁月,尽如此,辗转无穷。病树前头万木,沉舟畔,帆影从容。从来是,弯弯月儿,照遍九州同。

匆匆,多少事,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怎修得大道,扭转时空?便令落花复媚,这世上,苦难都终。将天意,平分与我,善恶赏罚公。

——小词调寄《满庭芳》。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厉文山抬起头了,舒了一口气,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我总算是把这命运大神通功法给解读出来了。”

说话之际,厉文山满脸欣慰,转脸看托钵僧时,却是愣了一下,托钵僧竟然坐着就入定了!

厉文山心中,只以为托钵僧这是浅层入定,毕竟才过去没多久嘛!他既是浅层入定,我小心一点儿唤醒也就是了,应该不会惊扰了他,毕竟入定之际,受到惊扰是极易导致走火入魔滴哟!

于是厉文山小心地发出神识传讯,轻唤托钵僧,不料竟是没有反应!厉文山心下大奇:哟!明尘道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一转眼的工夫就进入了深层入定?我再试试,莫非他这是跟我逗乐子?

想到逗乐子,厉文山心中一动,不对啊,明尘道友固然曾跟不少人逗乐子玩,可他对我却是向来礼敬得很,并不逗乐子开玩笑的嘛,他这肯定是进入了深层入定了!

我到底是唤不唤醒他呢?嗯,这个么,还是唤醒他为好!

厉文山看着托钵僧,神识外放,轻轻地罩向托钵僧,渐渐地增加力度,以探看托钵僧的反应,这一回,托钵僧果然有了反应了。

厉文山见托钵僧醒了,这才说道:“明尘道友,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入定了?”

只见托钵僧悠悠然睁开眼来,向厉文山笑道:“厉道友,我是默默地感应着时间流逝,记数之下,竟是过去了一个月零一十二天啦!哪里是什么一会儿?你是太投入了,忘记了时间啦!”

“啊?居然过去了一个月零一十二天了?你是说,我这一番研读,竟是眼睁睁地用去了四十二天?”厉文山诧异了。

“是啊,可不正是四十二天么?”托钵僧笑道。

“我真是迷糊了哈。明尘道友,这太极球上,对于命运大神神通功法讲得很好,特别是基础部分,但是,高端功夫,就有不足了——当然,这也是那个命运王族弃儿自己说的,我是看不出来的。”

托钵僧笑道:“高端功法有不足,我们以后再找机会,去那小无垢天命运王族那边瞅瞅呗;眼下,先把这基础功法学到手再说。”

厉文山当即将太极球上白字所记的命运大神通功法给托钵僧讲了一遍,讲过之后,还不放心,又特地刻注了一份玉简给托钵僧。

此时托钵僧才知道,命运大神通,乃是以数起始,依数表象,以表示生命,进而由数得理,逆推到一个生命的起始点,又从那起始点返回来纠正推算中的偏差。

这一步,就和那走江湖打卦算命的差不多,然而,两者的目的却不相同。

命运神通功法,重新推算回来到现在这一时间点后,便开始向将来展开推算;由于“现在”这一时间点也是时时向将来移动的,因此,对“现在”这一时间点的认识,相当重要,推算中必须要牢牢记住、并把握好这一点,紧跟上这一点的时间变化。

那么,下一步,修炼命运神通与算命打卦者的不同,就显现出泾渭之别了。

打卦算命的,借此来达成“预测”,而命运神通,则是在这个基础上,可以逆势而动,改变命运,或者顺势而为,助推命运。

更有一点,这命运大神通修炼到了这一步之后,如果对“现在”这一时间点的变化,把握准了,结合自身修为,就可以修炼一种高端功法,叫做“命运衍时轮”。

这命运衍时轮,修炼有成后,可以将对手收入轮中,逆转将他送回生命的原始起点去,可以借此弱化强势对手及其攻击;也可以顺势加速,或借以促使对手加速衰老,或借以让要帮助的人瞬间强大,一时无敌!

具体修炼时,先从自身修起,要先领悟得自身命运之数——若是修炼有成,那么改变自己的命运,据说是很容易的,若是要改变别人的命运,那也只须用四两拨千金的方法轻轻一拨,就可以让他好命变差,坏运转好!

只是,这里边有个问题,那就是既改变命运,那就必然得改变因果,因此,命运大神通的修炼,须辅以命运因果神通。

——只可惜,这个弃儿没有真正得到本族命运因果神通的真传,太极球上所记述的,颇为语焉不详,更多是只是这个“某”人的自己体会心得而已。

托钵僧向厉文山道:“无妨,厉道友,我觉得那命运衍时*法极具攻击之能,恰恰可以弥补我们修炼太上感应大法而攻击不足的短板,至于命运因果大神通,作为高级辅助功法,可以先放一步,或许,我们修炼有成之后,二人共同参详,也许能窥见其门径呢!”

厉文山点头称善,于是两个老家伙,都从自身出发,以数记象,推求数理,开始反观自身的命运起来了。

长话短说,一个月后,二人都是大有体会!竟然同时完成了这命运大神通基础功法部分的修炼。

细说起来,托钵僧在术数之学方面略弱于厉文山,厉文山在修为境界方面略弱于托钵僧,如是,两下长短高低找平,二人就这么地同步达成了基础部分功法的修炼。

接下来,二人同时来修炼那高端功法“命运衍时轮”神通。两个老家伙,共同研习,倒也默契,彼此切磋,相得益彰!

二人竟是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这“命运衍时轮”神通修炼了个九成!

不得不说,这世上,不论是凡人还是修仙者,真的是有天才存在的。

这一日,修炼完毕,两个老家伙相视大笑,笑毕,厉文山道:“明尘道友,这太极球上的白字内容,还有最后几句我没有参悟透,但是,根据前面的文字所介绍,应当是炼化这个太极球的法门。

可是,这毕竟只能由一个人来炼化,你的修炼为境界比我高些,接近灵道九阶大圆满了,我才进入灵道九阶不久,还是由你来吧!”

托钵僧哈哈大笑:“厉道友,凡事讲究个因缘,依我这两个多月对命运大神通的修炼来说,第一个是这命运神通加速了我对太上感应功法的领悟;

第二个,你就别怪我拦你的锦言喽:我觉得,这分明就是你的机缘,我是不应该“越俎代疱”的哟!还是你来吧,毕竟我对于那太极球上的文字,也认不得读不得哪!”

厉文山听了,不由得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道:“我倒是也有这么点儿直觉,不过,我来炼化吧,在心情上总觉得好像有些亏欠了明尘道友你啦!”

托钵僧笑道:“哪儿的话?你我之间,何必分得这么清清楚楚?”

厉文山笑容中有一丝苦味:“说实在的,明尘道友,我一想到自己来炼化这太极球时,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要跟你离别的伤感来,不知,唉,我这是怎么了呀?”

托钵僧笑道:“我咋就没有这种感觉呢?厉道友,你别想多了。你来炼化这太极球,我是举双手赞同的!”

——此时,距离这九重天混乱世界到那个“某”人所说的大毁灭之日,还有一个月零一十八天外加三刻!

厉文山出了黑钵,研读那最后一节文字,着手炼化这太极球;托钵僧则是出了黑钵,为厉文山护法,同时,自己在边上有意无意地修炼命运衍时*法。

且不说厉文山研读如何,炼化进度怎样,且说托钵僧在旁边修炼命运衍时*法后,偶然间心意一动,双手掌心相对,灵力外放,形成了一个衍时轮,然后将李诗剑的影像往轮中刻注进去,竟是推算起李诗剑这些日子做什么去了。

托钵僧这么一折腾,衍时轮缓缓逆转,李诗剑在这几个月来所作所为,居然真个儿地显现在托钵僧眼前了:

只见那妖域大雪国境内,如陷空山、半周山、西陵万兽山,以至黑龙湖、万象城等这些重要地方,都布置起了护山大阵。

这些护山大阵,都是那陷空山祭神大殿护阵的扩大版,都具有聚集天地灵气的功能,保护得了大雪国的低阶修仙者的!

在大雪国国都大殿上,只见李诗剑坐在女王旁边,向国主薛小妹轻轻说道:

“小妹,我们虽然不能像天阵仙国那样建立冬候鸟覆盖全国的护国大阵,但是分设据点各建护阵却做得很成功;目前我们所能修建的护国大阵,至此总共建立起来了二十四个大据点了。

眼看就要到了那天涯路口开启的日子,我想,让各地领主将手下低阶修仙者收拢到护阵里,保护他们不再陷入到那狂奔兽潮里去,是没问题的——小妹,天涯路口开启了,咱们就回下位世界去,我带你去见阿妈和二妈。”

大雪国国主,也即是女王薛小妹,闻言点头称是,口中说道:“喂,丈夫,我听你的。”

——托钵僧诧异了:“瞧李诗剑这个模样,不像是失忆呀!他居然知道带薛小妹去看他阿妈和二妈呢,若是失忆了,哪里可能会想到这一点?”

衍时轮缓缓转动,当回溯到那日在薛小妹那国主帐篷里发生的事情之后,托钵僧恍然大悟:是了!当时当场,因为薛小妹受了伤,李诗剑便已恢复了记忆!看来李诗剑的失忆,果然是薛小妹操控的!

嘿,真是奇怪也哉啊,李诗剑恢复了记忆了,竟然是对薛小妹没有任何怨恨啊!这不,衍时轮里不是可以瞧得清清楚楚的吗?你听李诗剑对薛小妹说的那个话,咳哟,翠姑在他身上用的心,算是白费了哟!

托钵僧心中感慨不已,无论如何,自己也没有想到,李诗剑居然愿意接受薛小妹,居然从此放下了翠姑,这人世间的爱情,也真他吗的奇特,这姻缘,到底那月老是怎么设计的?真有月老吗?

托钵僧一边感慨,一边将衍时轮再顺向旋转起来。

这一回,却是见得李诗剑渡劫成功,跨进了仙道初阶,挽着薛小妹,甜蜜蜜地往天涯路口去了,转眼间,二人进入了那长长的洞中,然而,人影一闪,又一个家伙出现了!

这个家伙,就是别人把托钵僧打死并且烧成灰,他也认得出托钵僧的灰来;或者是别人把这家伙打死并且烧成灰,托钵僧也认得出这家伙的灰来!

这个家伙,赫然就是心镜上人,只见他进入天涯路口那洞中之后,一转眼,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托钵僧赶紧调整衍时轮,来观察心镜上人,只见他直扑向一个洞口,就如扑向自己一般!

托钵僧吃了一惊,再次调整命运衍时轮来看时,不想心镜上人影迹全无了!

托钵僧将命运衍时轮推演到了此时,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是扑扑地乱跳,如同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一般!

此时的托钵僧,这灵道九阶的修为境界,哪里能用命运衍时轮推算得出心镜上人的行踪?

前文说过,托钵僧和心镜上人,背后都是有大能高手暗中支持的,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天阵仙国的百纪仙翁虽有一面青铜镜,这面镜子虽不同于心镜上人的,却也是十分厉害的、最具青铜镜之法宝本来功能的!

然而,百纪仙翁无论怎样催动青铜镜,却是无法看得出那托钵僧和心镜上人两位之过去未来的。

此时托钵僧要用命运衍时轮来察看心镜上人,当然就受到了那玄冥天神王蒋离所施于心镜上人身上的法力的限制,当然就感觉着自己如同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了!

正也是因为感受到了这恐怖而又莫名的压力,托钵僧心下大吃一惊!

托钵僧虽是心下吃惊,却绝对不可能知道真正的原因的。当时托钵僧催动衍时轮,再次找到心镜上人的身影,

等到再一次把心镜上人的身影纳入命运衍时轮,再一催动命运衍时轮后,嘿哟!只听“砰”地一声轻响,命运衍时轮居然爆了!

托钵僧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不由自主地向厉文山道:“厉道友,我觉得你应该加快炼化进度!”

第三百四十六章、多少往事前尘飞

诗曰:

岁月催人回首难,春风易老鬓霜寒。

江湖永夜星无语,浊酒空杯月又残。

但使春恩能醉客,何来秋恨却凭栏。

身当正道沧桑路,心许禅林自在天。

——谨拟七律《岁月》。

却说托钵僧当时直觉不妙,向厉文山道:“厉道友,你要加快炼化速度!”

厉文山刚刚被那衍时轮爆掉时发出的声音惊了一下,幸好没有走火入魔,此时乍听托钵僧之言,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明尘道友?”

托钵僧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向厉文山道:“厉道友,你看!”

说话之际,托钵僧手上再现命运衍时轮,这一回,推演到进入那天涯路口内之后,衍时轮衍化方向不再向心镜上人那边调转,依然直追李诗剑。

厉文山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时,只见李诗剑与薛小妹夫妻两个,刚刚来到下位世界,刚刚风遁到那太平汗国西京天同府上空,却是天色大暗!

太平汗国西京皇宫大殿前,高筑神台,那太平汗皇李太平,全身整齐,面南向天,跪于台上,大声宣读罪己诏:

皇天后土,朕以不德,继承皇汗之位,二十三年来,先是赖父汗遗泽,风调雨顺,民生富足,国势强盛,红毛宾服,南平归心。至于今年,屡现不祥,异象纷出,咎由朕起,是因朕之颇耽宴乐,安享太平,不能居安思危,戒奢以俭,以致……

……

厉文山看到这里,惊道:“明尘道友,这是世界大毁灭之征兆!这九重天世界成为混乱世界之后,居然真的有大毁灭之日!那个命运王族的弃儿说的都是真的!”

托钵僧心中惊悚,闻言点头,又将衍时轮倒转调整,调整到刚才观察推演心镜上人的一幕,但听得轻轻地,“砰”地一声响过,命运衍时轮再次爆了!

厉文山此时,对于这太极球的炼化,已经完成了大半,见了衍时轮中的情景,心中感应极为强烈,当时吃惊地叫道:“他是冲着我来的!”

托钵僧言,心中也是吃惊:“厉道友,你怎么知道他是冲着你来的?”

厉文山道:“我有着十分强烈的直觉啊!瞧他进入的这个方向,我便感觉他是直向我扑来,目标不仅是我,更是包括我现在所炼化的这太极球!”

说到这里,厉文山补上一句:“还有,我居然看不出他心镜上人的修为境界是多高!只能凭直觉感应,他应当是不低于仙道八阶了!明尘道友,你看得出来心镜上人的修为境界有多高了吗?”

托钵僧心中是咯噔一下子:“哎哟!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一点,我也没看出来!”

厉文山道:“明尘道友,啥也别说了,你护法,我再抓紧炼化这太极球——自打刚刚看过了这衍时轮中的情景,我这心头,就突然生出一种极大的危机感,而且是越来越强烈了!”

托钵僧连忙道:“既然这样,那么厉道友你赶紧吧!”

此时太极图小广场上一片寂静,厉文山再次开始了全力炼化,托钵僧守护在旁边,不由自主地再次打出命运衍时轮,又一次往天涯路口看去,打算推算一下,自己何时送这钵里近四万逃难修仙者过去,不想没看到这一幕,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子!

托钵僧心头一阵恶寒,感慨着调整命运衍时轮,专一来察看此人;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烁珠娘。

原来烁珠娘也是往那天涯路口里钻进来了!

托钵僧将命运衍时轮倒转,内心却是莫名地生出一种希望,希望通过察看这个家伙,从这女人身上看到一丝可以挽救的希望,于是,烁珠娘那过去的一幕幕,也就因了推衍而一一尽收到托钵僧的眼底。

那天阵仙国百衲侯府里的往事,托钵僧不愿意再看,直接跳过。命运衍时轮再往前逆转之下,托钵僧看到了:

——居然有这么一幕?!托钵僧看得一愣:

哟呵!烁珠娘竟然跟心镜上人搞到一块儿去了!心镜上人还特地为烁珠娘炼制一具随身仙府呢!

这烁珠娘不简单哪,什么人都能搞上!托钵僧心中生出鄙夷不屑了。

周硕猪大怒于其父亲老公猪被烁珠娘采药而死,双方就在半周山大打出手,烁珠娘终究是弱了一分,于是逃回了天阵仙国,隐了自己的修为,装出一副服过定脉丹,不能修炼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再次混入了天阵仙国八佾营中……

再往前推演,却是烁珠娘跟周硕珠夫妻开玩笑的一幕:只听烁珠娘道:“硕猪,你这名字中这个猪字改成‘珠’字多好?用这个‘猪’字,难听死了,总是你们猪妖一族这破族规讨嫌!”

“你咋不改你的名字呢?”周硕猪不满地说道。

“行!那我改,你必须也得改,你把‘硕猪’改成硕珠,我这名字中的‘烁’字改成‘硕’字,好不好?”

周硕猪道:“你老是嫌弃我名字叫‘周硕猪’不好,老是要我改叫‘周硕珠’,你自己又要改叫‘硕珠娘’,你这个婆娘,啊,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烁珠娘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傻儿子,这么一改,我可就名正言顺地做你的娘喽!哈哈哈哈,那一回在路上,你可不就是心甘情愿地喊娘的么!”

周硕猪道:“呸呸呸!啊,婆娘,我跟你说,我教你的采药大法,对别的妖修你都可以采,但是,我们猪族你却不可以采他们的药。”

哪知烁珠娘却是说道:“不行!你的同族妖修就了不起吗?哼,我要是知道哪个老公猪是你的爸,我第一个就采他的药,我不采你爸的药,怎么好做你的娘?”

……

托钵僧看到这里,觉得太也恶心,当即将命运衍时轮速度加快,跳过这一节,往前看时,这一回,却看到了烁珠娘的原来面目——

原来这个女修仙人,当初为着获得修炼资源,那是不顾道义,抛弃自己的情郎,主动投入过千年老妖的怀抱里过的。

看到这里,托钵僧觉得心头一阵恶寒:“这个女人,原来是如此之恶劣!阿弥陀佛!”

到了这个地步,托钵僧对于推演烁珠娘未来情况是没有一点儿想法了,就将命运衍时轮收了——恰恰因此,托钵僧“错过”了一次发现,没有看到烁珠娘身上即将发生的事儿。

托钵僧歇息一番,又来推演自己的儿子小棒儿,要瞧瞧小棒儿的情况,哪知一推再推,却是推演不出来——

此时托钵僧并不知道这推演不出来的原因,乃是隔着诸天世界,距离太过于遥远了,而凭他此时的修为,还做不到能隔着如此遥远距离来推演,更是无法超越诸天世界推演得自己想察看到事情。

托钵僧用命运衍时轮无法察看到自己的儿子的情况,当时是心中直冒寒气,不由得又动用命运衍时轮来察看翠姑的情况,同时在心底直念“阿弥陀佛!”

“小棒儿跟他翠姑师叔在一起,应该没有危险吧?”心中这样想着,手里命运衍时轮再现,然而,却是也察看不到翠姑的情况!

托钵僧一颗心往下沉:莫非他们都遇到不测了?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托钵僧心底暗叫,不由得有些烦恼。

托钵僧情不自禁地再次催动命运衍时轮,往前推演,回看当年,往事一幕幕遇现:

“小棒儿,跟阿妈在家,阿爸去街上卖米。”

“阿爸,不要卖米,我要吃米。”小棒儿大哭:“阿爸,我也要吃米,阿爸不卖米,不卖米!”

呜呼!二月粜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不卖米,怎么过这四喜节啊?

可是卖了米,节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刘玉米不肯回头,眼泪丝丝地说道:

“阿爸卖了米,给你买新衣,给你买肉吃,好不好?”

呜呼!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襟。刘玉米赤着一双大脚丫子回来了。

“阿爸!”小棒儿叫着,迎上前来。

“儿子!”刘玉米蹲下来,抱起儿子,秀芸已经迎上前来,接过了孩子爸肩头的包裹。

“阿爸,我要穿新衣!我要吃肉!”

刘玉米的表情有些僵,哄儿子道:“小棒儿乖!小棒儿听话,咱们不吃肉,好不好?”

“不好!”小棒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阿爸不好,阿爸骗人。”

“别哭,乖,别哭,阿爸给小棒儿买了新衣来了。”

小棒儿娘打开包裹:“棒儿,快看看,你阿爸给你买的新衣裳!”

好哄歹哄,小棒儿总算不哭了,秀芸给儿子换上了新衣裳。小棒儿又蹦又跳,就像一只撒欢儿的小狗一样精神。

“秀芸,过了节,下半月的口粮还没着落,怎么办?”

“他阿爸,今天卖了米,你咋不给孩子买半斤肉来家呢?你这不是欺骗孩子吗?”秀芸答非所问地反问了过来。

“我也不想啊,一袋米,就卖了那一点钱,谷物太贱,卖不起价钱,我又不能再把粮食扛回来。唉,我想着,省下几个钱,节后我去平安州城里找个东家,做个西席,挣点嚼口呀。”

“你真的决定了?”

“嗯,决定了。家里的活计,就苦了你啦。”

……

过了四喜节,刘玉米背着个小包裹,就往平安州城里来。

暮色苍茫里,刘玉米来到了李家大山脚下,也实在是赶不动路了,看看天色已晚,就匆匆找了个宾栈要住下来,只待明天一早,再赶上一程,就到了平安州啦。

“客官里面请!”小二殷勤迎上前来:“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

“小二哥,饭不要吃,店却要住;饭么,我自己有玉米团团,房间呢,我要一间最便宜的,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

小二不屑地撇撇嘴,懒洋洋地道:“最便宜的也得五个铜子儿,你要是舍不得啊,那么蹲马棚最便宜,但那也得一个铜子儿——客官,出门在外的,你这样不顾惜身体,太吝啬了不好哟!”

刘玉米听得出对方的讽刺,却也无可奈何,没办法,人是软的,钱才是硬的!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啊!

“我这也不是吝啬,老话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哪!”刘玉米摇头叹息:“小二哥,既然马棚能遮风挡雨,我就住一宿马棚好了——感谢小二哥你的关心和提醒,我刘玉米向来就是命贱身体壮。”

谁想那一夜,天气大寒!谁想那一夜,老天竟然跟自己开了个大玩笑!人都说,像自己这种人,命贱身体壮,哪知那当时竟是屋漏雨连阴,船漏风打头啊!

呜呼!一宿马棚蹲过,自己竟然病倒了!那几个钱,一个一个地数给江湖郎中了,一个一个地数给店小二了,数到后来,再无一个钱可数,最终还是被赶出了宾栈!

风,刮得那样冷,雪,下得那样大,比风雪更冷更寒的,是世上的人心,是自己的心……

……

托钵僧不忍再往下看,往事伤心隔已久,时或犹闻梦中哭,呜呼!往事历历,凄凄惨惨,痛定思痛痛何如之!

正当黯然销魂之际,厉文山突然发声说话了!

托钵僧闻言惊醒,展眼看时,只见厉文山似乎是一身灵气缭绕,顶现三花,境界修为分明是远超过了自己!

托钵僧吃了一惊,又看一眼,欲细细分辨,哪知再看厉文山,却又似是返朴归真一般,唯有神光内蕴,不见一丝外相浮华!

托钵僧正自诧异,却听厉文山说道:“明尘道友,我这炼化,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一边要炼化一边又要领悟,估计得七天左右。

——可是我已经发现,这个紧要的关头,那天涯路口,却有两人闯入,一个是那烁珠娘,还有一个就是那心镜上人!

最危险的人,当然是那心镜上人,我感知得清清楚楚,他是冲着我来的,然而我现在却是无可奈何!所以啊,也只有请你为我出手,挡他一挡了!”

“心镜上人和烁珠娘都闯进了天涯路口里来了?那我怎么过去?”

“我已经知晓了这九重天世界的交通设计了,第一重天到第二重天用界海隔开,第二至第九重天世界用界山隔开,界山界海既是隔断,又是辅助通道,真正的总交通通道却是天涯路口,即是我们以前所说的那‘上古秘境’;

上古秘境有八条通道,分别通向第二至第九重天世界;连接第九重天世界的通道,出口就在这第九重天世界最北边,那里有一座亘古雪山,洞口就在半山腰。

你不必往那上古秘境天涯路口里去,只须赶到那雪山半山腰的洞口处,挡住他们也就是了!

凭你的黑钵瞬移,我再助你一臂力,你可以很快就赶到那秘洞出口那里的。他们现在正在上古秘境里攻击通道那端的环状封闭界壁,估计得三四天时间才能打开!

你走邀月殿那边,那邀月殿阴鱼阳井的盖子,我可以遥控为你打开,然后盖上——这是不会惊动任何人的;

你出了那阴鱼阳井,瞬移而去,赶到那洞口后,一定要布阵法来增加防守,封堵出口,挡住他们!”

托钵僧虽不明白厉文山为什么突然知晓了这么多的情况,但见厉文山说得凝重,于是略问一问,当即依言施为,在厉文山的助力之下,驾驭黑钵,直走邀月殿!

第三百四十七章、天意也多不公平

词曰:

叹有高高山上苗青青,掩涧底孤松。问句芒去后,薅收来日,何物葱笼?天也有心偏爱,地势不与同。似此人间事,流转无穷。

一片冰凉世界,正茫茫落雪,簌簌盈空。问英风豪气,换几许勋功?入红尘,年华枉付;晓世情,冷暖不从容。出尘去,托钵拄杖,暮鼓晨钟。

——小词调寄《八声甘州》。

当时托钵僧,虽不明白厉文山为什么突然知晓了这么多的情况,但见厉文山说得凝重,于是略问一句:“厉道友,为何要走那边?”

厉文山道:“此地压制天劫出现,你的钵,按道理说,吸收了琉璃宫井里的灵气,足以晋阶了,却是没有任何表现——

而琉璃宫井的灵气,却是极阴之气;故而我让你走邀月殿井出去,自然可以吸收那井中的极阳之气——

以黑钵的能耐,可以有效中和,而且你一出了那邀月殿井,便当有天劫降临,我助你暂时压制天劫出现,必要时,你可以借黑钵的晋阶之天劫,来对付那心镜上人!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居然是奇高!”

“什么琉璃宫井?还有那邀月殿井,到底是什么‘神马浮云’?”

“我们来时,黑钵被投入的井即是琉璃宫井,乃是这太极图的阳鱼之眼,井中灵气却是极阴属性;邀月殿井,就是这太极图的阴鱼之眼,井中灵气却是极阳属性。”

托钵僧听了,当即依言施为,在厉文山的助力之下,驾驭黑钵,直走邀月殿!

果然出了太极图小广场后,眼前通道,也如“水”管子,只是这一回,这边的管子,却是“火”管。

托钵僧驾驭黑钵,阿弥拿出吞噬本领,当时一个瞬移,就到了邀月殿井的井口,果然这井口八条首尾相衔的龙,与太极图小广场上那阴鱼之眼四周的八条龙是一模一样的。

再一转眼,黑钵出了井口,居然是示受到任何阻拦——这里即是厉文山的本事了,厉文山已经初步掌控了那个太极球,虽不能完全掌控一个小诸天世界,但是掌控这琉璃宫井和邀月殿井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若是厉文山能掌控得了一个小诸天世界,那么也不需要让托钵僧替自己去挡住心镜上人。

闲话少叙,且说托钵僧驾驭黑钵,出了邀月殿井之际,当即感觉到了一丝天劫气息,却是一转眼又消失了!

托钵僧情知这必是如厉文山所言,也是他为着暂时压制住这天劫,以备托钵僧借以“欢迎”心镜上人这位不速之客。

托钵僧心中忽然暗生惭愧:靠!我这阿弥世界里,黄泉世界还有精选的十万鬼修仙兵没想起来使用哪!我怕他心镜上人咬我啊?

托钵僧想到这里,一时间心雄万夫,气壮寰宇,连黑钵器灵阿弥都似乎受到了感染,一时间,速度更快!

却说黑钵窜出邀月殿井之际,邀月殿主人广陵子,与他那大长老,此时正带领手下人等攻击琉璃宫,因而这邀月殿里反倒是没有什么高手坐镇,竟然没有什么人发现有一物从邀月殿井中飞出。

不多时,托钵僧驾驭黑钵,瞬移到了那极北大雪山半山腰,果如日厉文山所言,这里有个洞口。

托钵僧收了黑钵,现出身形,拄杖托钵而立,将神识外放,探入洞里,想要探察一番,却是只见里面黑咕隆咚地,寂静无声。

突然间,有一阵“嘭嘭”的攻击声,就如击沙袋而发出的声音那样沉闷,远远地而又低沉地传了过来。

托钵僧心中估计着:莫非这就是那心镜上人与烁珠娘两个攻击那头的洞口封闭界壁所发出来的?烁珠娘怎么怎么会跟心镜上人凑到一起了呢?

托钵僧当时心中一动,再次发动命运衍时轮,这一回,果然是看得清楚:

原来烁珠娘就潜伏在天涯路口附近,时不时在回一趟半周山祭神大殿,找大雪国那个负责祭神大殿的叫做李尚的仙道初阶妖修;托钵僧看得清清楚楚,那烁珠娘跟李尚,分时是狗屁连裆,勾勾搭搭,奸情昭然。

却是不知怎么地,一道青光闪过,那天阵仙国侍郎、炼制部的副执宰心镜上人却是在天涯路口现出了身形,而且嘴里还念叨:

“真是奇怪!贼和尚明明是在天阵仙国境内游历去了,怎么他就突然到了第九重天世界了呢?”

托钵僧心中大吃一惊:心镜贼子怎么知道我到了第九重天世界里了呢?这里面有什么鬼?

然而,托钵僧再往下察看心镜上人时,只听得“砰”的一声轻响,双掌间的命运衍时轮再一次爆了!

无奈何,托钵僧只好再次使出命运衍时轮,继续从烁珠娘身上察看,果然,这一回看到了烁珠娘是怎么跟心镜上人走到一起去的了。

所可惜的是,托钵僧只要一动察看心镜上人的念头,手中的命运衍时轮便要爆掉!

托钵僧也因此很是郁闷,只好再一次使出命运衍时轮。在察看的时候,托钵僧可就小心得多了,催动命运衍时轮之际,尽力回避开呈现心镜上人的影像,顶多是允许衍时轮中出现心镜上人的淡淡的虚影。

果然这一回,命运衍时轮便不再爆掉了!

托钵僧情知心镜上人身上必有古怪,却是非自己所能猜测到的,当即也不猜测,对于衍时轮中所出现的心镜上人的一切,视如未见,只盯着烁珠娘看,嘿——

但见烁珠娘,看见了那个“淡淡的虚影”(此即衍时轮中所敢呈现的心镜上人之相)之后,惊喜着现出身来,扑上前去,竟是无一丝迟疑,而且还在嘴里大叫:“心上人哥哥,你可想死奴婢了!”

乖乖!原来这烁珠娘称呼心镜上人时,那是把中间的“镜”字抽掉,叫得那么子甜蜜蜜滴哟,托钵僧看得是全身直往下掉鸡皮疙瘩。

命运衍时轮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烁珠娘紧随一道虚影闯进了山洞!与此同时,一声“嘭”地大响传来!

托钵僧心中一惊,暗道:好快!他们居然闯到洞里来了!看来要不了几分钟,就是一场大战喽!

托钵僧赶紧收了命运衍时轮,屏息凝神,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回头却说那时,心镜上人,与烁珠娘乍然相遇,大出意料之余,也是大为惊喜,赶紧招呼烁珠娘:

“原来是烁珠娘妹妹,你怎么到了这里?”

“心上人哥哥,你怎么到了这里呢?”烁珠娘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回去。

心镜上人笑道:“烁珠娘妹妹,我这是去第九重天世界——哈哈,我要一统世界,从此啊,妹妹你就永远是我的人了!你信不信?”

烁珠娘媚笑道:“心上人哥哥,你说的,我怎么会不信呢?你本事那么大,我就愿意相信你这样的有大本事的男人。”

心镜上人骨头都酥了,脸上现出一种特别的笑,说道:“烁珠娘妹妹,来,来我这法宝空间里嘛。”

烁珠娘听了,心里哪有什么不明白的?然而她却是故意作出一副娇慵妖媚之态,说道:“心上人哥哥,你来抱我哎……”

过了不知多久,心镜上人与烁珠娘出了青铜镜内空间,烁珠娘犹向心镜上人问道:“心上人哥哥,你这青铜镜怎么这么神奇啊,好像是比那一回厉害了许多哟!”

心镜上人哈哈大笑:“烁珠娘妹妹,哥哥我这法宝,是成长型的,它总是比我的修为境界高着一阶,如今我仙道八阶了,它也就长到了仙道九阶,成为九品灵器了,能不厉害吗?”

烁珠娘听了,将身子贴得心镜上人更紧喽,贴紧之余,嘴里还喃喃着:

“心上人哥哥你的进步就是快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啊,那时你是仙道初阶,我那时也才灵道七阶,你的修为比我高了那么多,又是仙国的侍郎大人;哎哟,小妹我就打心底是说不出地多喜欢你,可是又觉得自己修为低,地位低,配不上你。

想不到心上人哥哥你不嫌弃我,着实地亲热我,那一回之后啊,你为我炼制了一具随身仙府,我以为你那只是补偿我,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跟你在一起了,于是我就拼命地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在修炼上追上你,能跟你在一起!

咳,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修炼到了仙道四阶,觉得能配得上你了,可是你却达到了仙道八阶!唉,好像我是永远也追不上你了!心上人哥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配得上你,永远做你的道侣啊?”

烁珠娘这一番话,咬着心镜上人耳朵说出来,把个心镜上人心里乐得呀,那也就是盛开了一朵怒放的心花——“胸口挂钥匙,开心”哟!

心镜上人笑眯了眼,细细地听,直到烁珠娘说完了,才从迷醉中醒来,把烁珠娘抱在怀里说道:

“瞧你说的什么话,还有什么配不上的?我不是说过了嘛。妹妹,从今天起,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永远的道侣!”

烁珠娘听了,把头倚在心镜上人的肩膀上,双臂搂着心镜上人的脖子,也是搂得更紧了。

心镜上人就这么抱着烁珠娘风遁飞起,直飞向通往第九重天世界的那个洞口!

到了洞口跟前,心镜上人放下烁珠娘,烁珠娘问道:“心上人哥哥,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乖,我们这是去第九重天世界啊!”心镜上人对是投之以桃,对烁珠娘改了称谓。

“嗯,大宝贝儿,去那里做什么?”烁珠娘是不失时机地报之以李,对心镜上人也改变了称谓。

“小乖,我先前不是说过么,我要去一统世界啊!”

“嗯,大宝贝儿,你怎么知道这里能通往第九重天世界呢?”

心镜上人傲然说道:“小乖呀,其实我早就知道这里是通往第九重天世界的,只是那时,我得去天阵仙国,借助他们护国大阵提供的灵气来修炼,以天阵仙国作个跳板——哈哈哈哈,想不到的是,我竟然在天阵仙国遇到了你这么个称心的小乖乖!”

心镜上人能短时间内提升到仙道八阶,当然是有原因的,这里面,当然有那玄冥天神王蒋离的功劳。

蒋离一手梦中传功,要扶持心镜上人做这九重天世界的主人,做得极是巧妙,竟是完全地瞒过了那太皇天命运神王连真。

那太皇天命运神王连真呢?作为上位神王,眼睛是不可能时时盯着这九重天世界的,但偶尔盯着看两眼,却是必须的——这正与那蒋离一样,蒋离也不是时时盯着,但却偶尔关注关注。

连真看到托钵僧虽是做了人家的俘虏,却是进入了第九重天世界,更是进入了九重天世界的核心所在,心中大呼幸运,连叫痛快,根本就没有想到那蒋离在跟自己订了约定之后,仍然在偷偷地帮助心镜上人!

心镜上人得了一个诸天世界的上位神王之助,当然晋阶神速喽!然而,这也是最近的事情。那一日,蒋离例行公事地偶一关注这九重天世界,就发觉了一个事情:

哟!怎么那么巧合?托钵僧被人抓了,却是安然无恙地进入了第九重天世界了!不行,我得提醒提醒我的“参赛选手”了!

于是,梦中传功之下,心镜上人得了大进步!

先是,心镜上人就梦中感受到了大恐惧:那绝顶的大神存在,批评自己晋阶太慢,九重开世界快要毁灭了,他还窝在天阵仙国不出手。

就在心镜上人受到批评,觉得十分恐惧之际,那绝顶的大神存在却又向心镜上人说道:

“我助你尽快提升修为,你把天阵仙国国库里所能拿到的用于修炼的天材地宝和灵石全部偷走,只管修炼!

还有,你晋阶仙道八阶之后,抓紧走天涯路口,赶去夺取那九重天世界会镇府碑——那里的修仙者都称之为天碑,却不明白天碑的用途!”

——此时,托钵僧躲在黑钵之内,正被困在那琉璃宫井中。

蒋离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暗嘀咕:

“哼!别看你离天碑近在咫尺,我也不动你,免得连真那家伙说我违约!我的‘参赛选手’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哈哈,连真,咱们走着瞧,到底是谁的‘参赛选手’能最后胜出!”

蒋离暗做手脚之后,当然觉得自已这一方是稳操左券,随即转移注意,做别的事情去了。

心镜上人得了大进步,自是依照那绝顶的上界大神的安排,提前往那天涯路口窜来,得遇烁珠娘,这两个正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拜把子找王八”,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做了一对狗屁联连裆的道侣,一齐进入天涯路口,往通往第九重天的那通道过来了。

——现在,通道洞内,心镜上人打破了界壁,钻进了通道洞里,转眼间,风遁行过大半,烁珠娘媚笑道:“大宝贝儿,是不是快到出口附近了?我觉得光线明亮了许多呢。”

心镜上人道:“的确是近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来我的青铜镜法宝空间里来吧——咱们借助法宝冲出去最安全!”

当时,通道洞口,托钵僧自言自语:“这才几天不见啊?心镜贼子竟是蹿升到了仙道八阶!他这是得了什么机缘?难道比厉道友的机缘还厉害?”

第三百四十八章、黑钵大战青铜镜

词曰:

万里投荒,百年付命,命不服那玄机。穷山飞雪,荒野路凄迷。岁月冲风冒雨,再回首,往事依依。推究竟,青天悬日,悟性有高低。

缁衣,襟袖冷,天涯纵马,地角吹笛。舞剑一番罢,莫问行期。只自摇头去也,战三界,所向纷披。锋芒闪,寒光落处,竖子敢相欺?

——小词调寄《满庭芳》。

当时托钵僧虽是心中嘀咕,却是依自己的想法做足了迎战准备,一方面,托钵僧将自己黑钵之内的鬼修仙兵调出万人,依阵法布置,里三层外三层地堵在洞口,只待拿人;

另一方面,托钵僧是暗暗嘱咐器灵阿弥,只要见出一丝天劫气,那就立即按厉文山建议的方案,以天劫来对抗心镜上人——

毕竟此时的心镜上人是仙道八阶,这个晋阶速度太可怕,不知是何等机缘——就凭这一点,他的实力突飞猛进那是必然的了!

托钵僧暗想,老衲我现在才灵道九阶,虽说是已经达到了大圆满的地步了,但终归是没有晋阶到仙道初阶,单看修为境界上的差距,这一仗就不好打呀!

话说当时,托钵僧心中感叹未已,就听得哈哈大笑声起,同时就见一道青光闪耀而出,心镜上人那狂妄的声音传入托钵僧的耳朵!

托钵僧情知这青光,乃是青铜镜发出来的,当即喝令鬼修仙兵们动手攻击!

然而,心镜上人将出洞口之际,神识透过青铜镜外放探察,早已发现了洞口外边,密密地都是仙道境界的妖修,都是依阵法站位布置,蓄势待发,不是为着攻击自己,又是为着哪个?

心镜上人哈哈大笑:“贼和尚!老夫跟你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破万破,唯快不破!别看你布下了万鬼大阵,看老夫怎么在万鬼之中剁你脑袋,取你性命!”

托钵僧听得倒抽一口冷气,不须展眼来看,早已凭神识发现那青铜镜是连过里三层阵法,轻松地闯入到外三层阵法里来了!

托钵僧大吃一惊:“心镜贼子这青铜镜好厉害,当初在第二重天世界里乐游城外相拼时,他这青铜镜也没这么高的品阶啊!怎么现在竟成了一件九品灵器法宝了呢?”

却说心镜上人,冲入一万鬼修仙兵所布阵法中,左冲右突,仗着速度快,总是比阵法变化快上一步,以至于阵法攻击,竟如是对他无效一般!

原来心镜上人在天阵仙国里,也是用尽各种方法,把所能学到的阵法知识都下功夫学到手了!心镜上人可以用自己炼制的随身仙府去交换阵法知识,就凭那随身仙府的魅惑力,天阵仙国炼制部掌管阵法知识的元老们,能有几个抗拒得了诱惑?

此时心镜上人识得阵法,又因青铜镜速度极快,在那鬼修仙兵大阵中是大杀四方,转眼将里三层阵法冲得七零八落!

众鬼惨叫,哀鸣啾啾,那青铜镜或撞或旋转削劈,鬼修仙兵是擦着便伤,撞上即亡!

就在激战中,有一微阵鬼修仙兵瞅着机会,当时发力,将青铜镜罩在阵法攻击当中了!

当时众鬼修都是啾啾鸣叫表示高兴,托钵僧也急忙催动阵法,只道这下子,肯定能抓住那青铜镜了!

哪知微阵攻击力才刚刚击中青铜镜,就见青铜镜一处翻转,那镜面上发出“砰”地一声响,竟是硬生生地将攻击反弹回来了!

乖乖!居然还有这种反击之法!托钵僧一眼瞅去,只见受到反击的微阵,竟是当不住反击之力,微阵就此被破开,五十个仙道初阶的鬼修仙兵是全部受伤!

此时心镜上人若是继续反击,只怕一微阵五十个仙道初阶鬼修仙兵,那也是一个都难逃得性命;所好者,有托钵僧与孟大厉指挥鬼修仙兵,那别的微阵迅速补上,替换下了被青铜镜打残的微阵,救下了那一微阵五十个鬼修仙兵的性命。

然而,这么一下子,却也使得鬼修仙兵们的进攻,在屡屡受挫之下,变得更加乏力了,鬼修仙兵们的士气,已是低落下去了!

此时青铜镜,却是直扑托钵僧!心镜上人说得不错,他果然是要在万鬼阵中,来剁托钵僧有脑袋,取托钵僧的性命来了!

这情况,大出托钵僧意料!托钵僧一见势头不好,心中暗想,老衲这和尚脑袋,乃是用来喝赛猴酒的,大好性命,乃是用来修炼的,岂能让给他心镜上人?赶紧调派五大鬼王替我挡住!

于是乎,托钵僧大为吃惊之际,赶紧命令孟大厉、阎老五,木俏俏、狂战刀王和九幽鬼王五个高手一齐出来迎战青铜镜!

五大鬼王齐出,然而败得更快!

原来,心镜上人一看托钵僧调派出仙道五阶的五个高手围攻自己,哈哈大笑,将青铜镜夺魂摄魄的攻击功能使了出来!

对了青铜镜这种攻击,以五鬼王为首的鬼修仙兵们就惨了!

诸鬼修们到底是鬼修,其魂魄比其他族类修仙者大有不同。有的鬼修,灵魂因无肉体可托,反而变得强大了,也有的因无肉体可依,自是变得更弱一分。

但是,这种夺魂摄魄的攻击功能,使得青铜镜恰恰成了鬼修仙兵们的克星!不管你鬼修仙兵的魂魄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对上青铜镜,都是弱爆了!

托钵僧展眼瞅去,乖乖!自己的鬼修仙兵啊!那可都是自己的本钱,视如心头肉一样的啊!任由心镜上人这么攻击下去,只怕五大鬼王也将难保!可不,一转眼,五大鬼王伤了三个!

要命的是,鬼文化人仙兵们却只能攻击青铜镜,根本攻击不到心镜上人本人!

托钵僧恨怒交加,一声大喝,驾驭黑钵,一扫一掠,将五大鬼王并众鬼修仙兵收入黑钵之内,便催动黑钵进攻青铜镜!

此时,心镜上人搂着烁珠娘在青铜镜中,人不露面,只催动青铜镜来攻击,托钵僧则是人在黑钵中,只催动黑钵反击,两人之间,这一场龙争虎斗,却是别有样式,这叫做黑钵大战青铜镜!

说时迟,那时快,黑钵在前面一抄一掠,来收五大鬼王和一众鬼修仙兵,心镜上人却是催动青铜镜,跟在黑钵后面,大杀没有被黑钵收进去的“漏网之鱼”!

托钵僧愤怒之下,驾驭黑钵回头就往青铜镜撞了上去!

双方速度都快,又是变起不意,只听得“嘭”的一声,乖乖!好响好大的动静!

一撞之下,托钵僧驾驭黑钵,将剩下的鬼修仙兵收进了钵里,同时心底传来阿弥的声音:

“哎哟!好疼啊!主人,你不能轻一点儿吗?那破镜子比我高着整整五阶哪!”

这边阿弥叫疼,托钵僧自是心惊:是了,是我一怒之下失了理智,做出了这种不爱惜法宝的行为来!我这钵到现在才是四品灵器啊!而且,心镜贼子的青铜镜,分明是也能成长的,如今都已经是九品灵器了呀!

托钵僧当即在心底安慰阿弥。而对面的心镜上人,则是在两件法宝一撞之下,也是大惊后退!

原来这一撞,其势之凶猛,害得心镜上人一时失控,将怀中的烁珠娘扔出去老远!

烁珠娘情知心镜上人不是故意的,身子飞在半空中犹自媚叫:“大宝贝儿,你怎么把你的小乖给抛弃了呢?”

心镜上人赶紧窜过去接住烁珠娘,亲上一口,说道:“那小破钵太厉害,明明比我的青铜镜品阶上低着整整五阶,却是这么有力,这下子,哎哟,我得看看,别让小破钵把我的青铜镜给撞裂了!”

这边,黑钵之内,托钵僧安慰了阿弥,又问道:“阿弥,要是再碰撞上了,你还能禁受得住不?”

“没事儿,主人,刚刚是你突然催动,这么一撞,我是事出不意,才吃了这么一个亏,疼了一下子,没事的,下边再撞,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托钵僧听了大喜。

那边,青铜镜之内,烁珠娘听了心镜上人的话,当即问道:“大宝贝儿,你的法宝比那小破钵品阶高,应该是没事吧?”

心镜上人神识查看之后,傲然说道:“放心吧,小乖!凭我这青铜镜,比他那小破钵,高出五个品阶,岂能会弱给别人?”

“大宝贝儿最厉害,所以呐,你的法宝也是厉害厉害的嘛!”烁珠娘不失时机地温温柔柔地拍了一把,拍得心镜上人傲气横生,心雄万夫,狂笑道:

“小乖,刚刚一撞,我这青铜镜明明是占了他小破钵的上风了哟!哼,我跟他再撞再撞,我就不信撞不坏他那小破钵!”

心镜上人自信满满,托钵僧也是自信满满,于是乎,两个自信满满的家伙,催动各自的法宝,再次相互撞了过来!

一时间,只听得“嘭嘭”声大响,震得雪山高处的雪,那也是簌簌地掉下来,片片掉下来之不足,就以大块往下掉来补充,大块往下掉之不足,就以部分雪峰崩塌来应和!

一时间,不知黑钵和青铜镜相互撞击了多少下子,但见那雪峰崩塌,是一处又一处;那顺着山坡往下扑去的“雪浪”,又如无大不大的团团“雪雾”——正是前“浪”犹 未已,后“浪”忽又至,“雾”既奇大而茫茫,隐了天兮蔽了日。

正撞击时,阿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托钵僧的心底:主人。我感应到了天劫的气息了!

托钵僧听了,略分一丝神识探看黑钵外面的天空,果然是阴云密布,天劫将至!

原来黑钵大撞青铜镜之际,所发出的震动,让双方一时都是只见雪峰崩塌之雪浪涌雾,却是忽略了天劫之到来。

天劫降下,托钵僧大喜,此时阿弥晋阶,就等于是黑钵不再是四品灵器,而是上升为五品灵器喽!

不唯如此,托钵僧更是驾驭黑钵,挟天劫之威,再撞青铜镜!

黑钵挟天劫之势扑来,心镜上人也是大吃了一惊!烁珠娘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惊叫道:“他好狠毒啊!竟然用天劫来坑害咱们!”

心镜上人正也要惊惶咒骂,却是“嘭”的一声里,黑钵再次撞上了青铜镜!

岂知一撞之下,心镜上人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直接搂住烁珠娘,疯狂地亲过一口之后,这才说道:“哈哈!小乖,我们不用怕他!”

第三百四十九章、邀月殿抢先下手

词曰:

云暗树摇风,天哭雨泣红。尽潇潇、泪染霜枫。蜗角相争流血橹,这边殿,那边宫。

杀气好汹汹,抢先更抢功。叹循环、因果难终。仙子也如俗子意,多可笑,少从容。

——小词调寄《唐多令》。

话说那时,心镜上人抱着烁珠娘疯狂一啃之后,这才说道:“小乖,我们不用怕他!”

烁珠娘心里早已对外面的天劫放了心,嘴里却说道:“为啥?大宝贝儿,我有些怕怕。”

说过“怕怕”两个字,烁珠娘贴得更紧,惹得心镜上人是一阵子心头荡漾。

心镜上人伸手抚摸着烁珠娘的头道:“小乖,你瞧外面!”

烁珠娘向外面看时,只见外面那天劫,十分吓人!就如扯天扯地的雷电瀑布,直往下倒!

那雷电瀑流,一多半是直接浇入连天烽火钵里面去了,另一半,则是往青铜镜上浇来,然而,青铜镜安然无恙!

烁珠娘看得大喜,惊叫道:“大宝贝儿,天劫雷电浇到黑钵里面,只怕早把那贼和尚劈死了!”

心镜上人听了,不由得想起烁珠娘曾经做过托钵僧那百衲侯府女修仙兵内侍卫之副侍卫长的,心里面就有些不得劲儿,好像是一盘醋溜鲤鱼,腥味虽然没有了,但是淡淡的酸味倒还有点儿。

这点儿酸味就体现在心镜上人的语气里了:“哼,贼和尚占足了便宜,这一回,我要他死!”

原来,当初心镜上人害死李诗君之际,那太皇天命运神王连真那强大的神识吓破了心镜上人的小狗胆儿,后来对付李诗剑和托钵僧,时,不免都是心有余悸。

不过,现在的心镜上人倒是不担心了,只因为他梦里得了提示:只管放开手去做,这个争夺九重天世界统治权的时候,就算他弄死了托钵僧和李诗剑也不会有谁找他麻烦!若是有人找麻烦,自然有“本神王”顶着!

心镜上人话音才落,烁珠娘听得“占足了便宜”几个字时,便早已明白她这个“大宝贝儿”的话里是有些酸味了儿了,当即搂着心镜上人的脖子说道:

“哼,那贼和尚,能占什么便宜?除了柳小蛮那种人的便宜他能占着,就凭他,只配喝老娘我的洗脚水!”

心镜上人倒是被烁珠娘这句话弄得一愣:“你怎么给他喝洗脚水了?”

烁珠娘帮作娇羞:“嗯~,大宝贝儿,你好坏!”

心镜上人听了,反倒似乎明白了,心里高兴,不由得大笑:“哈哈!就得给他洗脚水喝!”

此时,黑钵外面,青铜镜外面,那雷电瀑流浇得正急,心镜上人强行自摄,稳住心神,向烁珠娘道:“小乖,趁他病要他命,现在天劫正往黑钵里面劈落;既然我这青铜镜厉害,就应该趁机再撞他几下,加速那小破钵和贼和尚的灭亡!”

说到底,用天劫来对付心镜上人可以,但是,心镜上人躲在青铜镜里,就不起作用了,托钵僧大失所望,就在心底询问阿弥:

“阿弥呀,咱这天劫对他起不到预期的作用,反而使你渡劫压力大增,这个也太不顺心了!”

阿弥的声音在托钵僧的心底响起:“主人,他那法宝不怕天劫,我亏大了,这鸭梨真的很大哟!不过,主人放心吧,我还是能扛得过去的。”

一语未毕,托钵僧心底响起阿弥惊叫的声音,托钵僧看时,只见那青铜镜,竟然向自己的黑钵撞了过来了!

托钵僧一见这情况,心意一动,与阿弥正是那个什么的心有那个犀牛就一点通了——主张一致,于是乎,“嗖”地一下子,黑钵逃开去了!

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正恶狠狠地撞了过来,一看黑钵逃了,那也是一边大笑,一边追赶!

黑钵能瞬移,青铜镜哪里赶得上?然而,托钵僧却是驾驭黑钵,瞬移而并不远走,总是保持若即若离的模样,意在调动青铜三观镜里的心镜上人!

托钵僧情知自己要为厉文山挡住心镜上人,自然就耍了这么个小花招。

心镜上人并不知道黑钵能瞬移呀,眼见得即将撞上那黑钵之际,黑钵却逃掉了,自然是不甘心,心镜上人算算距离这九重开世界大毁灭还有十天八天地哩,当即一狠心:他吗的,老夫撞坏你这小破钵再去夺那天碑也不迟!哼,耽误不了事儿!

心镜上人算得笃定:那李诗君早就没戏了,李诗剑正在大雪国里做他的太平天王,眼前这托钵僧,看他这情况,应该是根本不知道那天碑的事儿——

我得先灭了他,否则,将来他成长起来,就凭他这钵,我再想灭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毕竟老夫已经跟他贼和尚早就闹翻了,不趁此时他还弱小把他灭了,更待何时?老夫虽不至于养虎,但也不能“留虎为患”哪!

心镜上人心中早有此主张,当时哪里肯放托钵僧走掉?托钵僧呢,那也是“正合我意”,于是,就在那洞口附近,驾驭黑钵跟心镜上人的青铜镜玩起了小儿游戏捉迷藏。

然而,托钵僧驾驭黑本,虽是主动,但奈何上有天劫,下有青铜镜攻击,一时间,天劫不止,托钵僧狼狈不堪。心镜上人呢,则是在青铜镜里连呼“痛快!”

托钵僧这边陷入了危机,那太极图小广场上,厉文山炼化太极球,也是到了危急关头!

——这危急,原因却是远远地起于那邀月殿大长老纪青云。

纪青云说动了邀月殿主广陵子,在广陵子的授意下,当即调派广陵殿高手,作进攻琉璃宫的准备。

经过了些时日,看看离那大毁灭大生机来临之日已是只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正邀月殿万事俱备,只欠广陵子发个命令的关头,广陵子却问纪青云:

“大长老,你准备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不通知我们的属下势力,让他们就势同时动手,灭了琉璃宫那些下属势力?”

纪青云听了,心里鄙视这殿主没有见识,分明是脑袋里少根弦,却不说破,只委婉解释:

“殿主,我们只要拿下了琉璃宫,那些琉璃宫的下属势力,还不就乖乖地归顺我们吗?”

只这一句话,就使提广陵子大喜,连声道:“好!好,好!不愧是大长老,说得真是有理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咳,通知下属势力同时动手,也许说不准就走了风声,反而不好。我说的对吧,大长老?”

纪青云听了,心底暗暗嘲笑:“他吗的,你这个糊涂蛋子,居然还聪明了一把!有意思,有意思!”

纪青云心中腹诽,嘴里却是连声恭维:“主人高见!主人高见!老奴佩服得很!”

广陵子听了,十分高兴,当即命令:“大长老,我们进攻琉璃宫,怎么行动,全权交给你来指挥!”

纪青云心中大喜,嘴里答曰“遵命”,随即安排本殿人员:

“按照以前的惯例,每一回天涯路口开启前倒计时第七天,都是琉璃宫和我们邀月殿分派手下,四处调动人手的日子,这个规矩,已经执行了一万八千年,共计五十次了!

今年这一回,这第五十一次,我们要改变一下这个规矩:诸位,老奴奉殿主命令,全权负责这次进攻,你们都给我做好准备,带上所有的法宝,带上所有的灵石和丹药,就在倒计时第七天午时,我们便开始进攻!”

倒计时第七天之午时初刻,纪青云调派人手,共一千八百零五位仙道八阶大高手,将广陵子护在垓心,不声不响地往琉璃宫扑来。

为何调派了一千八百零五人?这里有个讲究,每三百六十人为一个小天星阵,五个小天星阵依五行五方定位,这样呢,得用一千八百人;

余下五人,以纪青云为首,四位仙道八阶顶级高手布成四象格局,将广陵子围在中间——于是这五个又合依五行阵,居中调度,统一指挥那一千零八十个高手。

这一千多仙道八阶高手,就如同一大群麻省,黑压压地风遁飞临琉璃宫上空,正如黑云压城!

邀月殿提前七天进攻琉璃宫,这个事情,太出乎琉璃宫的意料了!

琉璃宫主红陵子,本待到了天涯路口开启之日,动用己方的大天罗阵对付邀月殿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邀月宫会提前动手!

红陵子正坐在琉璃宫主宝座上,闭目,不知是养神呢,还是在思考七天后怎么拿下邀月殿,以至于他脸上的表情也时时变幻:时而是表情平静或者是面无表情;时而是皱眉苦脸儿或是脸现笑意。就看这表情吧,那也是红陵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红陵子的手下,也都被派出去作战前的秘密安排去了,此时的琉璃宫,竟是防守不足,十分空虚!

纪青云领一千八百零五人,风遁而来,就如一阵蝗虫,扑进琉璃宫后,所过之处,无不破残。

转眼间的工夫都不到,纪青云指挥众人杀到了琉璃宫大殿,惊破了红陵子的好梦。

以红陵子的修为境界,岂能对琉璃宫受到攻击的事情没有丝毫察觉?那肯定是有的!然而,邀月殿的进攻来得太快了!

红陵子虽是想着心事,打着算盘,却是在纪青云所领的一千八百 零五人刚刚飞入琉璃宫便有了察觉。红陵子当即飞身而起,可惜他才刚刚飞起,邀月殿的人马就已经攻到面前了!

红陵子虽然脑袋少根弦缺把火,但也不是事事都是脑袋不好使的,究其根本,那也是事出有因,因为人家情有独钟,一牵扯到他那师妹彩绫子,这毛病就暴露出来了,而邀月殿的进攻,还不足以使红陵子表现出这种独特的少脑子的毛病。

红陵子一见大殿正门之出路被邀月殿的人马封堵住了,当即身随意动,往后上方弹射,“嘭”的一声,红陵子撞破琉璃宫的大殿上方房顶,逃了!

纪青云早有布置,对红陵子这种逃法不是没有设想过,也不是没有做过准备的,只见他一声喝令,那依五行五方之位布置的小天星阵法中,有三百六十人早已蹿出,直扑过去,有把红陵子逼回殿内。

当时那三百六十仙道八阶高手齐扑而至,同时大喝:“哪里走?大长老早已料到你这一番举动了!”

第三百五十章、纪青云心狠计毒

词曰:

恨似高山,爱如潮水,各有遭际不同。口蜜甜处,腹剑已悬空。撞上奸尻恶鬼,便不免、苦难无终。秋阴惨,寒凝大野,冷月照霜丛。

凄风,吹苦雨,行人旅琐,客路途穷。问仙尘游子,情为谁钟?便是蓬莱妙地,仍也有,恶梦懵忡。须将那,豺狼斩尽,事了不居功。

——小词调寄《满庭芳》。

话说红陵子刚刚撞破大殿房顶,逃出琉璃宫外,这举动早已被纪青云估算到了,纪青云预设有对策,当时有三百六十人早已扑上前去,挡住了红陵子!

红陵子瞬移有方,虽被挡住了去路,却仍然直冲而前!

红陵子这一番动作,要吸引那剩下的人尾追攻击自己,如此一来,自己再来一个回头瞬移,就可以摆脱了——

哪知那纪青云,本是一个十分老练周密的家伙,剩下的修仙者们,各据阵法之位,并不随红陵子而动。这么一为,红陵子更加被动了!

纪青云看着红陵子窘迫惶急的脸色,哈哈大笑:“红陵子,虽然你有瞬移神通,但在我纪某布下的的天罗地网里,还怕走了你不成?你就乖乖就擒吧!”

红陵子哪里肯乖乖就擒?依旧是左冲右突,意图借瞬移神通,逃出生天。

纪青云指挥小天星阵进一步收缩、压迫,红陵子的瞬移空间越来越小!

鱼在网中,只有拼了!红陵子发出一声不甘心的怒吼,巨灵掌大手印四下乱拍,然而,四面包围就如铜墙铁壁;但听得大手印拍在得“嘭嘭”直响,却无一掌奏效见功。

纪青去一声暴喝:“给我定住他!”

登时那小天星阵阵法中,一千八百人的攻击,依阵法收束于一点,罩住了红陵子!

红陵子果如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再也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到了这时,纪青云抬手祭出一物,但见此物形如“8”字,又似两端大小相同的葫芦,一端青色,一端红色;那两端又各有一孔,小孔四周,各雕刻有八条龙金龙,八龙虽小却是栩栩如生!

纪青云法宝出手,叫一声曰“收!”只见那法宝如同见风长上般,瞬间长大,那青色一端的小孔,刹那间变得如同二尺见方的井口!

那井口周转八龙舞动,井口里却是放出一束濛濛青光,罩住了红陵子!

青光里,只见红陵子束手束脚,如同一尾鱼,被摄入葫芦井中去了!

这也只是一刹那的工夫!

广陵子见纪青云动用此宝收了红陵子,不由得大惊,抬手戟指纪青云:“大长老!琉璃宫和邀月殿的阴阳葫芦井怎么会在你手里?”

纪青云并不回答,脸色一变,喝了一声“拿下!”

当时一千八百人齐动,转而攻击广陵子!

这一千八百人攻击之际,纪青云并那另外三人,本是组成一个四象阵,将广陵子护在垓心的;此时四象阵法发动,却是攻击垓心的广陵子喽!

广陵子反应上慢了一拍,但见纪青云指挥攻击的同时,那阴阳葫芦井另一端小孔瞬间变大,就如井口,放出的却是濛濛红光,红光罩住广陵子之际,就如收了那红陵子一样,将广陵子也收了!

纪青云哈哈大笑,向手下一千八百零三人命令道:“从今天起,琉璃宫和邀月殿重新合为一家!我纪某人就是日月大明宫之主!”

原来这琉璃宫和邀月殿合并后,其名目是叫做“日月大明宫”的!

日月大明宫主人纪青云又复命令道:“给我调动一切力量,务必要在六天之内,剿灭琉璃宫的残余力量,所有愿意归降于我的,我自留他性命;但有敢于反抗我的,一律杀而无赦!”

却说琉璃宫派出诸修仙高手,正在各地指挥调动各个势力的头领们,暗地潜行,运作那大天罗阵,要将邀月殿并其下属势力纳入阵中,并施加攻击,这动作范围太大,不是一时所能见效的。

况且此前对付托钵僧,此阵法已经显现过一次形迹了,纪青云焉能不知晓一丝风声?

纪青云身先士卒,率领手下,直扑琉璃宫最近的大势力,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对方的首领——竟是极为简单,就打破了琉璃宫的大天罗阵法!

纪青云得意大笑:“红陵子搞了这么个复杂无比的大天罗阵,妄想一统世界,殊不知老夫早有对策,以至简破极繁,不费吹灰之力!哈哈哈哈!”

到了此时,琉璃宫的攻势,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形成的了!

邀月殿原诸下属势力,多已被纪青云拉拢了去,纵然有个别势力不服纪青云,却也是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变了天,一个个地哪里敢反抗?跟哪个主子不是跟?

修仙修仙,仙到这等境界容易吗?性命大于道义,唯有性命在,才能讲道义,性命没了,跟谁讲道义?谁又理睬你讲的道义?

所以说,修仙之人最怕死,到了此时,纪青云一声诏令,邀月殿下属各方更无一人有异议,全部乖乖地表示忠于新主子纪青云了!

纪青云心情大好,指挥手下,全力征讨收服原琉璃宫所属的各个势力,也如摧枯拉朽一般,不出两天,大局已定。

大局既定之际,纪青云的麻烦反而来了:琉璃宫那浇花翁和种草婆两个,却是誓不屈服!

纪青云因此头痛:浇花翁和种草婆夫妻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师兄,一个是自己的师妹,浇花翁固然死不足惜,但若直接杀掉,那必然寒了种草婆的心,自己可就不好修复跟种草婆的关系喽,那种草婆秀秀,却是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哪!

更有一点,他夫妻两个,一直掌管琉璃宫的阳鱼阴井,杀了浇花翁,自己也就没法打开那井,到不得那地下小太极图广场,无法炼化那天碑啊!

纪青云的手下,有个仙道八阶献言道:“主人,我们何不走邀月殿阴鱼阳井通道呢?”

纪青云听了,心中暗骂:“呸,你知道个屁啊!当年的老主人,设计日月大明宫之琉璃宫和邀月殿之际,早有安排,身为邀月殿中仙,必得走阳鱼阴井通道;身在琉璃宫中的,必得走阴鱼阳井通道,这一点,岂能说给你听,让你知道?”

纪青云嘴里却是轻描淡写地说道:“走我们那边不是不可以,这个么,老夫要走阳鱼阴井这边,自有其道理——这便于缩短炼化天碑的时间呀。”

纪青云没说实话,实是因为他有防人之心,设若此人背叛自己,前去争夺炼化那天碑,走邀月殿阴鱼阳井那边,必是送死无疑的了!

其实这献言之人,对纪青云并无不忠之心,倒是纪青云,时时处处是处心积虑,因此对任何人都不愿意相信罢了——世上奸诈之徒,往往如此,他们是打骨子里怀疑一切,坑他所有的爹的。

纪青云自己想办法对付浇花翁和种草婆,于是亲自来访俘虏。

到了囚室,纪青云吩咐手下人等离去,独自来见浇花翁和种草婆,拱手为礼:“大师兄,秀秀,别来无恙!”

浇花翁听了,怒斥一声:“呸!”

种草婆却是抬起头来,失神地看了纪青云一眼,随即低头不语。

纪青云道:“大师兄,如今我已一统世界,琉璃宫与邀月殿分久而复合,只须你帮我打开阳鱼阴井,这个世界上,你就仍然是我最亲的亲人,也是这世界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地位尊崇,大师兄,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只要能满足你的,我必会满足你!”

浇花翁怒道:“满足我的想法?”

“是的!”

“那我的想法就是,你把我琉璃宫主人放出来,你跟他公平决斗!若是你胜了,我自然就一百二十个服你!”

纪青云斥道:“胡说八道!大师兄,你也太冥顽不化了!师弟我一统世界,都已经是既成事实了,你居然还妄想让我放出红陵子!”

浇花翁道:“你不放红陵子,我们俩就免谈了!”

纪青云恼羞成怒:“大师兄,你不要以为我招待不起你!你要知道,你师弟我招待你的方法多了去了!难道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秀秀着想了吗?”

浇花翁大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纪青云一语道过,身形一动,窜上前去,抬手就把种草婆搂在怀里,抱起就往外走!

“啪”的一声轻响,却是种草婆打了纪青云一个耳光。然而种草婆虽是含愤出手打纪青云的耳光,但是在纪青云的控制之下,出手无力,打得不甚响。

纪青云笑道:“秀秀,你对我总是出手温柔得很啊。”

浇花翁早已是怒不可遏,几乎气晕!纪青云则是抱起种草婆扬长而去!

另一间秘室里,种草婆哀告道:“二师兄,看在过世的师父面子上,你放过我吧。”

纪青云冷笑:“秀秀,别提他了!当初他为什么收你做弟子,你可知道?”

种草婆道闭目摇头,口中犹道:“你先放我下来!”

“我不放!偏不放!”纪青云恨道:“老鬼他收你为徒,只是为着大师兄他是个变态!他居然喜欢上了我!

无奈之下,师父才收你做弟子,意欲借你来转化大师兄,不想却是害了我!大师兄跟你做了夫妻,于是我这万年来,再也不愿寻找一个道侣,又是谁害得我万年来孤孤单单地?”

种草婆闻言,大惊失色:“竟有这种事情?”

“何止如此?”纪青云依然不平:“我们那个师父,就如同老主人的影子一般,我私下打探到的是,我师父和老主人本是师兄弟,然而,老主人的徒弟红陵子广陵子分别做了琉璃宫和邀月殿的主人,我们师兄弟呢?

为什么老主人的徒弟就高高在上,我们师兄弟却沦为奴仆?你和大师兄,却只是琉璃宫浇花种草的奴仆!我呢,在邀月殿,忍辱负重近万年,才混上个大长老的职务!”

种草婆道:“我不管这个,你先放我下来!”

“你先听我讲完!”纪青云道:“广陵子、红陵子和彩绫子三个的情况,我私下想来,竟然觉得和我们师兄弟三个的情况惊人地相似!我怀疑此中有鬼!”

“好好!你的怀疑是对的,二师兄,我听了你讲的话了,快放我下来吧!”

“不放!如今我是这世界主人了,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人!秀秀,你帮帮我,为我打开阳鱼阴井吧。”

种草婆就在纪青云的怀里挣扎,哭道:“你休想!二师兄,我生是大师兄的人,死是大师兄的鬼!”

“我偏要你做我的人!”纪青云喘着粗气吼叫。

……

纪青云一人再次来见浇花翁,浇花翁身子发抖,口中怒骂:“纪青云,你这个损良丧德的狗食货!秀秀呢?”

“你骂你自己!你宁愿为着那个什么破烂主人牺牲秀秀,也不肯答应我的条件,你才是狗食货!”

“你把秀秀怎么样了?我跟你拼了!”

“只要你答应我,大师兄,秀秀么,我就把她完璧还你!”

第三百五十一章、托钵僧张网待鱼

讽曰:

人算何如天算巧,今凭妙手安排。恢恢疏网早张开。匆匆流水,送死有鱼来。

多少苍蝇伥虎恶,欺心好色贪财。多行不义一身乖。昭昭天日,报应也堪哀。

——小词调寄《临江仙》。

当时纪青云向浇花翁道:“只要你答应我,大师兄,秀秀么,我就把她完璧还你!”

浇花翁听了,脸色大变,嘴唇哆嗦,竟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纪青云看了,怒道:“大师兄,你若是再固执,不肯交待那阳鱼阴井的进出之法,你就等着看秀秀的下场吧!哼!”

说到这里,纪青云转身就走!

浇花翁见了,不由得叫道:“纪青云!你回来!我说了也就是了!但是你得言而有信,不许动秀秀一根汗毛!”

“哈哈哈哈!”纪青云大笑:“大师兄,这才对嘛!我看出来了,你对秀秀,果然是真心爱她,小弟我怎么能跟你比?你放心,秀秀她安然无恙,我答应你,保证不动她一根汗毛!”

纪青云嘴里说得好听,心里却是暗暗恨道:“我不动她一根汗毛,哼!我偏要动她十根百根,你奈我何?”

浇花翁此时哪里料得到纪青云心里的真实想法?无可奈何之下,也只有一五一十地交待,如何才能进得了阳鱼阴井而不受伤害,从而顺利抵达那太极图小广场。

纪青云各得分明,记得清楚,听完了犹自问道:“大师兄,就是这些?真的没有其他的了?”

浇花翁听了,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无语。

纪青云忽然望着浇花翁身后看去,左手戟指,惊声叫道:“啊!什么人?”

浇花翁听了,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就在这一瞬间,纪青云抬起右手就是一掌,拍在浇花翁的脑袋上了!

只听得“嘭”地一声,就如拍碎了一只西瓜!

可怜浇花翁,被那仙索仙锁,捆绑在那儿,无丝毫还手之力;更兼之毫无防备,在纪青云的掌下,就象个大石底下的鸡蛋一样,粉身碎骨了!

纪青云抬手灭了浇花翁,连灵魂都灭了个干干净净!

纪青云狂笑:“你既知那抓仙菜风气大盛,是缘起于我,那么就应该懂得,小弟我岂能放过你这么一大块好仙菜?

哈哈,大师兄,对不住啊,无奈何,你就为小弟我一统世界奉献上你的魂晶和内丹吧!”

纪青云服食过浇花翁的内丹和魂晶之后,感觉自己这大师兄的魂晶和内丹,所提供的灵气十分强大充沛,不由自己不坐下来消化吸收,于是就地盘坐,静静运功。

却说那太极图小广场上,厉文山炼化那太极球,已经完成了大半,对于这琉璃宫和邀月殿里发生的事,虽不能掌控,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厉文山内心期盼那纪青云静坐运功的时间能长一些,毕竟那纪青云一旦收功起身,必然就往自己这边来,此时自己还不是那纪青云的对手,何况自己炼化这太极球,眼着到了关键时候,岂容受到打搅,出现误差?

纪青云静坐,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眼看着距离那天涯路口开启之日还剩下两天半时间了,纪青云收功起身,站了起来!

厉文山紧张得呀,一颗心几乎为此跳出了胸膛!

哪知纪青云却是满面杀气,往那囚禁种草婆的秘室去了!显然纪青云是觉得时间还充裕,没往太极图小广场这边来。

厉文山稍松了一口气。

纪青云进入秘室,来见种草婆,笑嘻嘻地道:“秀秀,秀秀!”

种草婆虽是被绑缚着难以动弹,却是将脸转向一边去,尽可能地转到最大的角度。

纪青云却是挨到种草婆身前,两只魔爪上下其手,种草婆颤声哭求:“二师兄,你放过我吧,你行行好,我求你了。”

“秀秀,你叫我怎么放过你?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干吗还这么固执啊?”

“你!你别无耻好不好!”

“秀秀,只要你告诉我那阳鱼阴井的进出之法,我就放你回去见大师兄!说不准,你要是让我高兴了,我把你们两个都放了,如何?”

种草婆迟疑了,低头不语,纪青云呢,那是得寸进尺。

……

不知过了多久,纪青云出了秘室,将手洗干净,嘴里骂骂咧咧地,这才往琉璃宫那阳鱼阴井处来。

到了阳鱼阴井口,纪青云掐指一番,喃喃道:“还有一天零三刻时间,应该够用的了!天象异变还没扩展到这第九重天世界里来呢,我且再等片刻。”

同此时刻,那太极图小广场上,厉文山早有察觉:好狠毒的纪青云啊!现在他往我这边来了,距离我完全炼化这太极球还有半天时间,怎么办?

此时刻稍过数息,那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狠撞黑钵不及,追赶不舍之际,突然间掉头就走!

烁珠娘惊讶地问心镜上人:“大宝贝儿,怎么不追了?难道你要放过那贼和尚了吗?”

心镜上人道:“不追了,你没见天象乍变,出现了极大的异常了吗?时候到了,我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得做!”

“什么事儿?”

“距离天涯路口开启,还有一天零三刻时间,我得赶去那边,炼化天碑去了。”

“来得及么?”

“来得及!”

同此时刻,大雪国境内,各山头各封地领主纷纷来报:“虽然有护阵保护,但是仍然有部分低阶妖修流落在护阵之外,已是进入了狂奔状态!”

李诗剑却是向薛小妹问道:“小妹,看情况,离天涯路口开启的时间不远了,你跟我回下位世界去见我的阿妈和二妈吧。”

薛小妹道:“喂,丈夫,下面各地来报,还有部分妖修陷入了狂奔状态了,这可怎么办?”

“交给监国大国公王之权处理吧。”

王之权恰恰于此时来报:“启奏女王,报告李天王,各地上报有部分妖修陷入狂奔状态了,微臣请示,如何处理?”

李诗剑笑道:“最好是能打开护阵把他们弄进护阵里;如果不能,也只有通知半周山和陷空山两处祭神大殿,让李总管做好准备,不能让他们冲进天涯路口上古秘境之内也就是了。”

“是!”王之权领命而去,李诗剑揽着薛小妹的腰,夫妻二人风遁而起,直奔天涯路口。

同是此时,那下位世界,太平汗国西京天同府皇宫朝堂之上,汗皇李太平问道:“史国师,不知祭台筑好了没有?”

史强生出列奏道:“回我主汗皇的话,祭坛祭台并皆筑好,微臣料定,天意可祷!汗皇明日巳时末刻登坛祭毕,到祭台上宣读罪己诏之后,必然天象清明,天下太平!”

——九重天世界里,每一重天似乎都陷入了大混乱状态,似乎世界末日已经到了!

在那天阵仙国里,却见那国主洪恩上人向百纪仙翁道:“老仙卿,你看这天象,怎么这么可怕呀,到底逍遥国公能不能救得了这九重天世界啊?”

百纪仙翁道:“请国主放心,眼前天象虽恶,但是终能挽救,依我当日以此宝镜观察来推断,逍遥公现在应当处在紧要关头了!”

“那我们怎么办?”

“回国主的话,人常说,意念有意念之愿力,我们就为逍遥公祈祷吧!”

洪恩上人正要诏令天阵仙国上下修仙臣民为逍遥公祈祷,有边地大令城急报传来:

启奏国主,天象异变,狂雷疾电连续降落,竟将我大令城上方护阵,击穿出来三五个孔洞!

国主洪恩上人得了奏报,一时无语,过了半天,却又如突然醒悟似地连声命令道:“传朕诏令,令我天阵仙国上上下下,大小修仙臣民,俱都向天长跪,为逍遥公祈祷,祈祷他一统世界,挽狂澜于既倒!”

却说此时的厉文山,早已知道外面第九重天世界里是乍然间天象异变,各族修仙者们此际是都乱了套数,情知只有自己赶在天涯路口开启之前炼化这眼前的太极球,才能拯救得了这九重天世界,当时也是竭尽全力,全神贯注,将那纪青云之将要到来之事,将那心镜上人之匆匆赶来之事,全都抛开。

厉文山炼化眼前的太极球,真正地到了关键时刻!

那阳鱼阴井井口外,纪青云倏地转头,一声怒喝:“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道青光闪过,心镜上人的声音响起:“滚蛋一边儿去!”

同时,“唰”的一声,一道青光直向纪青云扫去!这青光里,附有攻击魂魄的法宝攻击!纪青云人未被青光扫中,却已经觉得自己心旌动摇,十分不爽了!

青光再闪,一面青铜镜直入阳鱼阴井,百忙之际,那青铜镜还做个翻转,镜面正对纪青云,青光刺眼!

纪青云大怒:“他吗的,这不是来跟老子抢那天碑的吗?”

纪青云抬手拍出巨灵掌大手印,身子奇妙地一闪,避过青光,直飞入井!

登时那八龙围护的阳鱼阴井中,响起了剧烈的打斗声和喝骂声!

与此同时,那边邀月殿阴鱼阳井中,黑钵一闪而入,更无阻拦,直扑向太极图小广场!

托钵僧到了,厉文山情知托钵僧没有彻底拦住心镜上人,但是,此时赶到,也是自己的大幸运了!

厉文山顾不上说什么,只点一点头,似乎是说“你来得正好!”

托钵僧早已明白厉文山的心意了,恰恰又听得那边阳井井底通道里传来剧烈的打斗声——此时托钵僧竟是一闻其声,便早已明白发生了什么。

托钵僧驾驭黑钵,急飞而去,直扑向阳鱼阴井那边。

原来托钵僧心中早有计较:自己驾驭黑钵,跟在那心镜上人后边追,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制得住心镜上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的黑钵有瞬移神通,先行赶到太极图小广场上——

既然心镜上人从阳鱼阴井那边来,自己便当驾驭黑钵,沿着通道,迎头堵上去,将心镜上人堵在那阳鱼阴井通往太极图小广场的通道里。

托钵僧的确是比心镜上人来得快,黑钵瞬移,先行赶到了太极图小广场上了。托钵僧上眼看去,便知厉文山炼化那太极球,到了关键时候,又听得阳鱼阴井那边,有喝骂打斗之声传来,当即驾驭黑钵,直扑向通道中去了。

此时那阳鱼阴井之中,心镜上人正与纪青云大战,心镜上人以仙道八阶的修为,对抗纪青云仙道九阶的修为,本当是处于劣势,但是他有九品灵器青铜三观镜,那玩意儿是空间法宝,足以藏身。

心镜上人并不现身,只躲在青铜三观镜中,催动青铜镜来对抗。

纪青云虽有阴阳葫芦井,可以将对手摄入葫芦井里炼化,但却无法收摄青铜镜,

纪青云口中连声大叫曰“收”,毫无效果,急得跳脚大骂;心镜上人驾驭青铜三观镜,屡屡用镜子正面来照射纪青云,迫得他不敢近身,同时也是不住口地回骂——

他两个正斗得激烈,骂得热闹,却不知托钵僧驾驭黑钵,早已堵在来路上恭候着了!

托钵僧将黑钵隐形,钵口大张,封堵了通道,就如一张网堵在河道里,任你大鱼小虾,都撞入网里,还能往哪里去?

托钵僧此时,心情大好,心中默默念叨:

——老衲只说是张网待鱼,堵住心镜上人一个,不料那边竟是两条“大鱼”撞来了,哈哈!小鱼不到大鱼到,心镜贼子你往哪儿跑?

第三百五十二章、天哭灭世终有救

词曰:

风走磐石,雨哭红泪,正是异象惊魂。云连低树,雷吼电狂奔。万类惶惶乱蹿,天无路,恨地无门。方舟是,谁来造就,救世大垂恩?

图存当此际,心明大道,性悟乾坤。妙手挽江海,点化昆仑。此事何人见证,有白纸,黑字留痕。君须看,《仙尘》故事,从早到黄昏。

——小词调寄《满庭芳》。

托钵僧“张网待鱼”,一番布置,那厉文山在太极图小广场上,虽不能眼见,却是凭神识感知得清清楚楚,此时厉文山虽是心头暗暗为托钵僧点赞,却也很着急:

时间紧迫呀!外面的世界里,天象异变已经十分可怕了:

天落红泪,云低贴地,雷电遍野,万类欲绝。

天落红泪,但见雨横风狂,风劲折万木,千斤巨石也是“牛在天上飞”,只因风在吹!雨大倾盆浇,遍地红流乱注,滴滴皆是血色!

云低贴地,那浓云何止是压城欲摧?几乎是直压到地面上来,便是凡人,也可伸手而及,触手便觉海绵浸水,湿淋淋的,好不冰凉!

雷电遍野,但见雷声如吼,电光密布天空,裂穿云层,一道道击在大地上,山石被击而粉碎,草木被击而燃烧,一鸟一兽,一虫一蚁,无不惊惶遁逃!

万类欲绝,如此之狂风暴雨,云暗天低,雷电密布,叫大地上的生灵向何处逃遁?欲上天而无路,欲入地也无门!

——呜呼!此情此景,犹如灭世,正是天哭之象!

此时,那阳鱼阴井之内,纪青云对于外面世界的变化,也是有所感知的,当时更是急躁。

心镜上人早已得过玄冥天神王蒋离交待,也因此而急躁万分:这样发展下去,必然耽搁了大事!若是任由这天哭灭世,那时九重天一片死寂,更无一活物,又有什么乐趣?我便掌控此界,也不过如锦衣夜行罢了!

想到这里,心镜上人忍不住向纪青云喝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老夫明白告诉你,天象初变,犹未灭世,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不能迅速掌控这一世界,九重天世界就要毁灭了!老夫受上神指示,特来救世!你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纠缠于我?”

纪青云大怒:“放屁!哪个上神指示你来救世?你那上神在哪里?老夫万年谋划,不知耗尽了多少心力,眼见得九重天世界要一统于我,你却跑来摘果子!我劝你赶紧让道,不要耽误了老夫炼化那天碑!”

心镜上人怒骂:“原来你是活了万年的老贼一个!你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既说有上神指示,当然就有那上神存在!

可笑!你居然问我的上神在哪里!我瞧你的修为境界也是仙道九阶了,你应当明白——难道说仙道九阶之上,就没有更高的修为境界了么?若是我那上神出手,你现在还能活着说话?”

“我呸!”纪青云怒道:“你编,你编,你继续编!你他吗的居然能编出这等哄骗三岁孩子的话来骗我!你当我这万年岁月都是白活的?年纪长到狗身上了吗?”

心镜上人听了,不怒反笑:“哈哈哈哈!你居然不打自招,承认自己是一条老狗!老夫有要事在身,并非是惧你而走,你这老狗太也不知好歹!”

纪青云听,老脸一红,自悔失言,却又是老羞成怒,发一声喊,大喝一声:“啊!贼子你哪里逃!给我纳命来!”

此时纪青云就如发疯一般,将那阴阳葫芦井高高祭起,连声叫曰“收!收!收!”

随着叫声,但见忽然是濛濛青光,忽然是濛濛红光,青光红光,濛濛一片,直射向青铜镜,要将之吸入葫芦井里!

心镜上人呢,也一样是情似疯狗,将青铜三观镜镜面对着那阴阳葫芦井,青光来便反射青光,红光来便反射红光,那也是分毫不要,全都凭镜面反射,“原‘光’奉还”给纪青云了!

一时间,但见这阳鱼阴井深处,通往太极图小广场的通道里,青光红光交替闪现,映得纪青云一张黑脸,忽而黑里透青,忽而黑里透红,直似鬼魅,颇为吓人。

纪青云在后面追赶,心镜上人驾驭青铜镜在前面急蹿,两个是既斗法宝,又打嘴仗,一路风遁而来,径直撞入托钵僧的黑钵之内!

却说黑钵之内,托钵僧“张网待鱼”之际,便已在心底联系器灵阿弥:

“阿弥,心镜上人那个贼子,如今已是仙道八阶,他那青铜镜,是一件九品灵器,不易对付啊!至于另一个家伙,虽不知他是何人,但是,凭他能对付得了心镜上人这一点来看,那家伙修为境界也不低啊!”

阿弥听得莫名其妙:“主人,你想说什么呢?”

托钵僧道:“我是说呀,这么两条大鱼,撞进网里来后,能不能抓住,不能靠我,只能靠你,你能吞噬得了他们吗?”

阿弥道:“只能靠我,我也吞噬不下这么两个大鱼啊!”

托钵僧听了,心头一紧,说道:“看来我们只能在此地挡住他们两个,给厉道友争取时间喽。”

阿弥却道:“主人,我们在这里,出其不意,他们撞吉来时,我可以狠狠地吞噬他们一口!”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动,若无所思,却是已经想好了一个对策,至于行得通行不通,那也得看到那时候,“大鱼撞进网里”的具体情况怎么样再定了!

这边托钵僧做好了准备,预定了对策,也才只是分分钟的时间,那“两条大鱼”就一前一后地撞进“网”里来了!

心镜上人在前,人不现身,只是催动青铜镜,自然是青铜镜先撞进来;纪青云在后,自然是后到一步。

当时是只见青铜镜光芒一闪,撞进了黑钵大张着的钵口里!

阿弥早有准备,当即不动声色,只运起吞噬神通,猛然一吸!

这一吸,吸的可是青铜镜的法宝灵气!

心镜上人人在镜内空间里,虽不是感同身受,却也是很清楚地感知到了,不由得一愣:“哟!我这法宝怎么突然是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呢?”

对于上神所赐的法宝青铜三观镜,心镜上人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的,心镜上人当时心下迟疑,未及反应,就觉得自己的青铜镜似乎又被咬了一口!

心镜上人吓了一大跳:乖乖!这是怎么回事?我先退一步再来仔细察看!

当时心镜上人催动青铜镜后退,正回撞在阴阳葫芦井上,只听得“砰”的一声大响!

纪青云正往前赶,乍见青铜镜后退,反撞自己的阴阳葫芦井,心中也是吃了一惊:“咦?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纪青云并不知晓心镜上人遇到了麻烦,催动阴阳葫芦井,一闪而过,错开身形,自以为反占了青铜镜一先,嘴里哈哈大笑,直往前冲,同时说道:

“贼子,怎么肯让老夫占先了呢?哈哈!是你那上神教你这么做的吗?——哎哟!”

纪青云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要命的是,这一口,竟是咬走了自己许多仙家真元灵气,自己的肉身却是一无损伤!

纪青云愣了!

就在这一愣之下,纪青云大声呼痛:“哎哟!谁他吗的咬我?”

原来阿弥趁着纪青云一愣的当儿,又是大吞一口!

纪青云赶紧后退,同时运转法宝阴阳葫芦井护住自己!

于是乎,一时间,只见阴阳葫芦井两端井口是青红二光乱射!心镜上人正在旁边的青铜镜法宝空间里呢,一看对手的法宝只将青红光芒乱射,便知对方是没有攻击目标,只是盲目防守而已。

心镜上人有心抓住这个时机,攻击纪青云,但是那四下乱射的濛濛青光红光,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也只好作罢。

心镜上人呆在青铜镜里,看那青光红光时,只见青光红光射向那通道的另一端,也即是自己的法宝青铜镜遇到“咬”的那地方时,却是犹 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心镜上人大惊之下,不由得发声道:“怎么回事儿?”

此时纪青云也反应过来了,听得青铜镜里的声音后,也是看向自己的去路那端,也是颤声惊讶:“怎么回事儿?”

心镜上人已经说道:“你哎那个谁,妄想跟老夫争功,老夫现在先不理论这个事情,老夫问你,你愿意不愿意跟老夫联手?”

纪青云斥道:“你他吗的不也是妄想跟老夫争功吗?老夫我也先放你这个事情不理论,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联手吧!”

两外家伙,此时都是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去打听,竟是一拍即合!

这两个家伙苟合之际,外面的天哭异变,更为严重了!

前面说过,厉文山已经可以完全感知外界万物,情知天象异变,演化为天哭灭世,异象才只是开始,若不能及时控制,这九重天世界,只怕是从此再无生灵喽!

然而,厉文山虽已能完全感知外界情况,但所差的,却是“掌控”二字。如能掌控,便可消解这天哭灭世现象,解救万类万物!

——依太极球上的提示,厉文山完成最后炼化,即可掌控九重天世界了。

要掌控九重天世界,须得先掌控此太极球。

厉文山此际是一边运功,一边领悟:这太极球,实为外有八极,内归一点,这一点,即为太极原点。

自太极原点至八极,是向外扩展,扩展为一个空间世界,而八极无极无穷,不知终点在哪里,故而说“四方上下虚空,不可思量”。

由八极向内,终归为一个太极原点,故而说“芥子可纳须弥”。

厉文山长舒了一口气,多日苦思不解的问题,至此是豁然开朗,领悟至此,厉文山心中一动,哈哈大笑!

大笑声里,但见厉文山浑身气势大涨,竟是噌噌噌噌地连着晋升好多阶,跨过了仙道九阶境界,进入了仙道后初阶!

这个境界,厉文山,心中有数,其实就是圣道初阶!

一时间,厉文山心中大觉明悟,大生光明,于九重天世界是一丝一毫动静尽皆知晓!

厉文山轻轻喝道:“小!”

一声喝罢,就见那太极球,顿时缩小,同一个巨大的石球,缩而又缩,小如一只皮球,搁置在太极图小广场上!

厉文山抬手一指,小球匀速转动起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厉文山设计救人

词曰:

最红尘滚滚涌如潮,滔滔掩残霞。看弯弯镰月,茫茫大野,寂寂芳华。感逝川流岁晚,旅雁落寒沙。四望星垂地,地远天涯。

哪个扁舟游子,但羽觞醉月,心事飞花?想蓬莱忧乐,留字句虚夸。写相思,绵绵未尽;话沧桑,历历述仙家。留不住,百年幽梦,一个嗟呀。

——自拟小词《八声甘州?仙尘》,作为第四卷卷首词。

书接上章,话说当时,厉文山领悟透彻,渡过凶险,炼化完毕,一声喝罢,那太极球缩如足球般大小;抬手指去,登时这缩小了的太极球就转动起来了!

刹那间,九重天世界里,自第一重天到第九重天世界,所有天哭灭世的异象全都消失了,只有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原来这小球,纪青云口中的天碑,心镜上人眼中的镇府碑,竟是九重天世界之太极原点!

自此一点向八极延伸,构成了九重天法宝世界!

如今九重天已经不再是一具法宝了,其世界却成了一个小诸天世界!如今这世界之主,就是厉文山了!

厉文山,因为掌控了这么一个小诸天世界,虽然才刚刚晋阶圣道初阶,却也成了掌控一方诸天世界之圣元大神了!

九重天世界历经混乱,急需修复,厉文山心意动处,天涯路口封闭,自每一至第九重天世界,开始了一万八千年来和第一次有序运转!

却说那阳鱼阴井之内,心镜上人正与纪青云两个合作,一个躲在青铜镜里,催动青铜镜往前直撞,另一个是催动阴阳葫芦井,自己躲在法宝后面,也往前冲!

只听得“哎哟”惊叫声里,青铜镜倒射而回,直奔井外,扬长而去!

纪青云呢,却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阴阳葫芦井竟似不受自己使唤了一般!

纪青云心惊胆颤,抖抖地问道:“你究竟是谁,居然妄想夺我的法宝?”

“我是谁?这个问题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哼,凭你之心性与所作所为,你早就该死了!”厉文山的声音响处,透过来无尽威严!

“凭什么我早就该死?我还要一统九重天世界哪!”

“凭你对付浇花翁和种草婆的手段,老夫就该灭了你!何况你杀害师兄,毒辣无情;奸 杀师妹,人面兽心!你这等人,修仙何益?”

托钵僧霍然回头,一无所见,往前看那纪青云时,只听得半声惨叫,随即一切寂然,那纪青云已是形迹全消——料来是被厉文山灭了,连魂魄也瞬间化作了飞灰!

这边,厉文山心意动处,纪青云魂飞魄散!

另一处,此时的心镜上人,虽然躲藏在青铜镜法宝空间里,却早已是吓得几乎屁滚尿流!

心镜上人可不是被厉文山惊吓成了这副怂包样子的,那是另有原因,此处先从厉文山这边接着说开去。

厉文山身影一闪,出现在了托钵僧身边,托钵僧大喜:“厉道友,炼化成功了?”

厉文山笑道:“成功了!且随我来小广场上看看那太极球。”

呼吸之间,二人同到太极图小广场上,托钵僧道:“恭喜厉道友成就了一场大机缘!”

“是的,明尘道友,我现在已经是九重天世界之主了,眼下百废待兴,三丫道友还有些麻烦,你赶紧让她从黑钵里出来,待我出手帮她之后,我就送你们爷儿俩去那太皇天寻找翠姑和小棒儿去!”

托钵僧更不迟疑,心意动处,陆三丫现身当场,犹自一脸懵色。

托钵僧笑道:“三丫,厉道友说你有些麻烦,得由他出手帮你。”

厉文山笑道;“三丫,过上三四天吧,我就送你和你阿爸去太皇天世界那边——

你不是一直想去那边找你翠姑师叔和你丈夫小棒儿的吗?哈哈,如今我可以帮你和你阿爸的忙喽!”

陆三丫更想找见的人是小棒儿,据说小棒儿是和翠姑在一起的,当然也要找见翠姑师叔喽!当时陆三丫听了厉文山的话,那是十分惊喜:

“厉爷爷,你是说你可以送我和阿爸去太皇天那边?”

哪知陆三丫一语未毕,厉文山却是抬手一掌将陆三丫击飞出去了!

托钵僧惊叫一声“干什么”,却是闪身进了黑钵,立即催动!

——却见厉文山一掌击飞陆三丫的同时,往前跨步,身形一动,站在陆三丫立身之处,抬掌往空中拍去,口中喝道:“欺人太甚!”

陆三丫被厉文山一掌击飞,心中却是惊而不慌,惊是因为不明白厉文为何攻击自己一掌;不慌却是因为她清清楚楚地感知道,这一掌并未用力,更无恶意,反而是善意保护自己。

陆三丫身形尚落地,百忙中一转头,就看到厉文山站在自己刚才的立身之处,抬手拍出一掌!自己的阿爸托钵僧却是原地一闪身,进入了黑钵之内!

与此同时,半空中,一只手掌,其快如风,来而无迹,正印在厉文山拍出的手掌上!

当时两掌相交,无声无息,陆三丫看得呆了:明明是十分强劲的掌力对攻,怎么竟是双掌相交之际,却是波澜不惊呢?这得修炼到什么样的修为境界才能做到啊?!

陆三丫心中连呼“侥幸”,凭这一掌,刚刚若不是厉爷爷把自己击飞,凭自己,是万万躲不过那半空中冒出来的一掌的!

就在陆三丫发呆的当口,只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轻叱道:“哈哈,要的就是你出手抵挡!”

轻叱声犹未落音,那半空中冒出来的手掌,往旁边一歪,却是迅速变拍为抓,将黑钵一把攥住,斥道:“你这个和尚,讨厌得很!”

厉文山一掌击飞陆三丫,大出托钵僧之意料,如此之变起仓促,惊得托钵僧躲到钵里,立即催动,正要来救陆三丫,却见一只大手盖了过来,自己的黑钵竟是无力逃遁,被那巨掌抓了个正着!

黑钵之内,托钵僧大惊失色:原来厉道友是把三丫推到一边儿去,替三丫挡住这魔爪的攻击!这是谁的魔爪?未免也太厉害了!

黑钵之外,厉文山也是大惊失色:这半空里的巨掌,攻击陆三丫是假,偷袭托钵僧是真!自己竟中了他声东击西之计!

厉文山一声大喝:“什么人跟老夫玩弄狡计?”

“哈哈!凭你也配自称‘老夫’?算起来,你也不过是修炼不到百年,走了狗屎运,成就圣元之位罢了!本神王活过了悠长无尽的岁月,拿个零头来计算都比你年纪大!”

恰恰此时,半空中,凭空又冒出一只巨掌,直往先前抓了黑钵的巨掌击去!

但见那抓着黑钵的巨掌,倏然缩回,竟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与此同时,一声大喝响起:

“蒋离!哪里走?”

天外传响着一声大喝!紧接着“砰”地一声大响,分明是两掌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刹那间,太极图小广场上出现了两道身影,却都是模糊不清!

厉文山一见这两道身影,便觉得难以对付!这两道身影,分明是两大圣道高手的本体真身投影,自己现在的修为境界,对战其中一人尚可,若是同时对战这两个人,自己是毫无胜算的!

然而,这两道身影,其中那个玄青色的,分明是他抓了自己的道友托钵僧,岂能不救?

厉文山抬手再拍出一掌,赫然正是巨灵掌大手印!

原来厉文山成就了圣元之位,对这巨灵掌大手印,竟然是无师自通地就会了!

但见那玄青色身影,抬手一掌挡过,身形是一退复进,避过厉文山的一掌,喝道:“且慢动手!待我跟连真了断之后,自会跟你算账!”

“哈哈,是么?蒋离,你竟然抓了我的人!”

“连真,彼此彼此,难道说你没抓我的人吗?是你动手在先的,你也就别怪我抓你的人喽!”

“哈哈哈哈,我只是抓了一面破镜子而已,什么时候抓了你的人了?啊呀,玄冥青铜三观镜,这可不是九重天世界里炼制的法宝哟,啧啧,这玩意儿是哪里炼制出来的垃圾法宝?”连真出语是连讽加损!

“我呸!我怎么瞧这个讨饭的破钵也是个垃圾法宝呢?这又是哪里炼制来的呢?”蒋离立即还击,也是不甘示弱!

厉文山看得清楚听得明白,那手中抓着黑钵不放的玄青色身影,被另一位称做蒋离,而这蒋离,则称对手之名为连真。

厉文山心中转念一想,依刚才对战来看,我来硬的是难以救下明尘道友啊!得了,我还是走以理服人,先礼后兵的路子为好!如此或许能拉拢那连真,与我一起对付这蒋离,救我明尘道友!

想到这里,厉文山拱手道:

“原来是蒋离道友和连真道友二位来访我九重天世界!二位有何矛盾我不清楚,但是,蒋离道友,你声东击西,骗我一把,从我身边把我九重天世界的人抓走,这个事情做得不厚道吧?”

“我不厚道?难道他连真做的事情就厚道了吗?难道他抓的就不是你九重天世界里的人?”

厉文山听了,心下恍然,看来刚才在那阳鱼阴井通道中,心镜上人不进反退,急忙逃走,竟是为着躲避这个叫做连真的超级无敌大高手的了!

此时厉文山如是一法通而万法明一般,刹那间省悟:原来心镜上人是这蒋离选中的人,蒋离让他来夺这九重天世界主之位!我的明尘道友则是连真选定之人,连真之意图,也是想让明尘道友来夺这九重天世界主之位!

只是啊,不知是怎么的,明尘道友把大机缘让给了我,心镜上人却是被明尘道友给挡住了——

奇怪!连真、蒋离这两个家伙,早先是抬手就能灭了我等,为何他们却不亲自出手,偏偏要搞个“代理人战争”呢?

是了,这里面,必然有他们不能直接出手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原因?一时间,厉文山深思无果。

那蒋离和连真却都向厉文山说话了,蒋离抢先说道:“厉道友,如今你成就了圣元之位,掌管一方诸天世界,你应该知道这句话:

“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公平二字最为要紧,他连真抓我的人,我自然也要抓他的人,这才是公平!”

那连真也是哈哈大笑道:“厉道友,万乘之尊,不阿私一人,讲到公平,我只能说,我连真公平得很!”

说到这里,连真扬了扬手中的青铜镜,接着说道:“这面镜子,全名叫做‘玄冥青铜三观镜’,乃是出自玄冥天世界的法宝,我倒要问问你蒋离蒋大神王,这玄冥天的法宝,怎么会到了九重天世界里?莫非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么?”

蒋离听了,再一次反唇相讥:“那你看看这个破钵,能道不是你们玉皇天世界出品的法宝吗?本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小破钵,分明有你们玉皇天炼器神王车高轩的炼制手法,不是车高轩本人炼制,便是他神王府弟子炼制!难道我说的又有什么不对吗?”

厉文山听到这里,早已明白了:应该是那玄冥天和玉皇天两大诸天世界觊觎这九重天世界,都想据为己有,又因为某种缘故不好出手,才搞出来这么个“代理人战争”了!

厉文山想明白了,也就动起了心思,听他两个说话,所谓的公平,竟是你拿我的人,我便拿你的人!这是狗屁的公平啊?分明都是上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不拿修为境界低的下位修仙者当人看嘛!

于是厉文山道:“二位道友不须多说,我已经明白二位本意了!不过,九重天世界既由我作主,我自然不会把自己卖给二位中的任何一方;

至于说到“公平”二字,我倒是觉得,要讲公平,二位应当先把人给放了,不然,首先二位对他们两个被抓之人便已经不公平喽!”

哪知蒋离与连真听了,都是大笑,各有话说。

蒋离说的是:“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得跟这俘虏一个的臭和尚讲公平?

哈哈哈哈!厉道友,本王是瞧在你身为九重天世界主的身份上,才跟你讲一讲公平,你莫要不知天高地厚!

一个小诸天世界主,充其量也不过相当于圣道四五六阶的中阶圣元罢了,嗯?你明白不?”

连真也是大笑不止:“就凭青铜镜里这老小子那点儿微末修为,本王捏死他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容易!哈哈搞笑!我堂堂神王,居然要跟蝼蚁讲论起公平来了!哈哈掉价,掉价!”

连真话未说完,蒋离早已喝道:“连真!为着公平起见,我捏死你选的这只小蚂蚁,你呢,自己看着办吧!”

厉文山一照这个情形,那个叫连真的很显然没有跟我厉某人联手的意思,心镜上人这家伙固然死不足惜,但明尘道友落在蒋离手中,可是大大不妙哟,我得想法子救他!

第三百五十四章、我就谝一回本事

词曰:

回首平生,降心一世,自是常秉谦虚。笔书琴剑,莫道晚桑榆。多少浮华看遍,早抛却,外相痴愚。蓬山上,长生有道,此乐更何如?

琼居,花满苑,龙盘玉柱,鹤舞庭除。自卧云啸月,饮酒华胥。兴至醉游大块,驭虎豹,击鼓疾徐。东君路,东西南北,鸾唱凤凰嘘。

——拟作《满庭芳?仙游》。

话说那蒋离提出,要捏死自己手上的“小蚂蚁”,并且很“公平”地让连真“自己看着办吧”——厉文山一听此言,心头吃惊:

如果任由蒋离按他这个想法去做,那么明尘道友必死于蒋离之手,这是毫无疑问的喽!

那心镜上人固然因此要死于连真之手,但是明尘道友,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蒋离杀害?我得想法子救他性命啊!嗯,虽说心镜上人是死不足惜,但是要救明尘道友,我这会儿也得保他心镜老贼一把哟!

厉文山是转眼间心生一计,当即哈哈大笑:

“原来二位来自大诸天世界,瞧不起我厉某这个小诸天圣元来着,哈哈哈哈!我跟二位赌上一赌,如何?”

“赌什么?”

“我这一赌,可谓世间之最公平一赌!我赌的是什么?我以我的九重天世界作为筹码跟你们赌:

如果你们两个中有一个赢了对方,那么我就归附于他身后的大诸天世界,如何?”

蒋离听了,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赢了,你九重天世界归附于我玄冥天?”

厉文山傲然点头道:“不错!”

连真听了,插进话来道:“蒋离,别做你的清秋大梦!这九重天世界,终究应当归附我太皇天——若是我赢了呢?哈哈!”

厉文山又转向连真:“若是你赢了,那么我九重天世界就归附你玉皇天!”

“好!”连真竖起大拇指:“怎么个赌法?”

“赌法么,是这样的,连真道友,你拿住了心镜上人,对吧?”

“是的,你待怎的?”

“也不怎么的!你只管将心镜上人带回你那玉皇天世界,以千年为期,进行决斗!当然,托钵僧自是由蒋离道友带去玄冥天,我的要求是,千年之后,决斗之日,由心镜上人和托钵僧两个决胜负——

如果到了那时,心镜上人的修为境界高,又能胜得了托钵僧,那么,就视为蒋离道友输了;如果是托钵僧修为境界高,又胜了心镜上人,那么,就算是连真道友输了!”

厉文山话未落音,蒋离早已接过话来:“这也太别扭了吧?这不是难为人吗?”

连真也说道:“是啊!如果我选的托钵僧胜了心镜小贼疙瘩,反而是我输了,这条件定得太古怪了吧?”

连真这口气也大得吓人,居然把托钵僧和厉文山口中的“老贼”心镜上人称之曰“心镜小贼疙瘩”!

厉文山心中感叹:这连真也不知修炼过了几纪几劫,多少岁月啊!

感叹归感叹,只在心里;厉文山的嘴里却是发出哈哈大笑之声:“不别扭!不难为人!也不古怪!

若是决斗之日,托钵僧胜了便意味着连真道友赢了,心镜上人胜了便意味着蒋离道友赢了,那么,为了压制对方,只怕你们把各自的俘虏带回自己的诸天世界里之后,必是不免要对托钵僧和心镜上人大加摧残!

果然是那样的话,千年后这决斗还有什么公平可言?不仅对心镜上人和托钵僧两人不公平,就是对于我九重天世界来说,这一赌也是不公平的呀!我可是拿我的九重天世界来为二位道友做赌注的哟!

所以啊,我要的是这一赌,对你二位道友而言是公平的,对心镜上人和托钵僧两个俘虏也是公平的,这样,才符合我说的‘公平’二字的含义!

也只有这样,对于我和我的九重天世界,也才可以说是公平的,我才能放心地归附那胜利的一方!”

听了厉文山这么一解释,连真是忍不住地笑道:“果然公平,这公平一赌搞得真有趣啊!我答应你,赌了!”

蒋离看着连真,大声道:“连真,既是这么有趣,我就跟你赌了!不赢你这一把,我心里难受!赌!我也赌了!”

“哈哈哈哈!”连真大笑:“蒋离,这一赌,你必输!”

“放屁!我看是我必赢!”

“你才是放屁呢!按照厉道友设定的这个赌法,本神王回到太皇天,既不能摧残他,又不能帮助他,那也只好将心镜小贼疙瘩扔一边儿去,任他自生自灭,到了千年之期,抓他来参加比武即可,是也不是?

这不等于我本神王在千年之内,对他心镜小贼疙瘩不闻不问么?哈哈,这与‘听天由命’、“放任自流”有什么分别?嘿嘿,本神没别的本事,恰恰就是颇晓天命!蒋离,从这一点上讲,你还不是输定了么?”

“你也别夸口!我玄冥天难道就没有精通命运神通的?”蒋离根本就不服连真的气儿!

“你不服气?”

“废话,服气了还跟你赌?”

厉文山一见这两个家伙互不服气,情知这一赌,暂时保住托钵僧性命了,只要不出意外,托钵僧至少可以千年内不受那玄冥天神王的迫害——

千年时间啊,若是自己千年内还不能救出明尘道友,那么自己也就不要再做这九重天世界之主了!

或许,千年之内,明尘道友自身修为提升了,不再惧他玄冥天神王蒋离了呢?

好像有个大神说过,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厉文山心情转好,哈哈笑道:“今日定下这一赌,二位道友既然都愿意接受,那就得言而有信!

我再说一句,若是蒋神王你违约失信,那我就归附太皇天,并打到你玄冥天去!反过来,若是连神王你违约失信,我就归附玄冥天,打到你太皇天去!二位道友,勿谓我言之不预也!”

连真听了,打了个哈哈:“修仙岁月,无穷难尽,本神王正闲得无聊,赌一赌倒也添几分乐趣,你有何不放心的?我又何必违约失信?不说了,告辞!”

“告辞”二字余音犹在,连真的身影已是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蒋离见了,也是打了个哈哈,却又直盯着厉文山说道:“他说得对,闲得无聊,赌一赌果然添几分乐趣,本神王也走了!”

——刹那间,两个神王都滚蛋大吉了!心镜上人,那是自然被带入太皇天去了;托钵僧,当然被带去玄冥天那边了。

到了此时,陆三丫才惊惊惶惶地向厉文山道:“厉爷爷,那两个修仙者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厉害?我阿爸被那蒋离掳走了,这可怎么是好?”

厉文山表情凝重:“三丫,我设下这一场豪赌,本意正是为着救你阿爸,至少千年之内他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千年努力,还能救不得你阿爸吗?”

陆三丫无言,点头。

厉文山又向陆三丫说道:“三丫,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你在旁边听了半天,也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九重天世界的主人,所以啊,你的前世今生,我也知道了。”

“我的前世今生?究竟是什么样的?厉爷爷,你告诉我吧?”

厉文山和气地说道:“我当时炼化那太极球,掌控了大半时,便已能感知这九重天世界里的许多东西了。

当时这第九重天世界里,我日月大明宫分裂为大日琉璃宫和邀月广寒殿,两下主人要争夺天碑,妄想炼而化之,来做这世界之主,岂不知我得了大机缘,早已先他们而到了太极图小广场,炼化多时了!”

陆三丫听了,恭维道:“厉爷爷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所以才能得这一场大机缘的。”

厉文山笑了,就把那广陵子、红陵子,还有那彩绫子的事情,纪青云的恶行,都跟陆三丫说了一遍,临到最后,这才说道:

“三丫,我已清楚察知,你,就是那彩绫子多出来的一魂一魄,历经数世转生,这才养全自己,成就了完好的三魂六魄,所以这一世,你才能独立为人,踏上了这修仙之路。

但是,混天绫之阴绫,因此也跟你有了一定的缘分,这才被你得到。

然而,混天绫阳绫却在我手上,这阴阳二绫,是九重天世界的镇界重宝,我必须得把阴绫收回来,这对你的魂魄会造成一定的伤害;所以呢,我打算炼制点儿丹药给你滋养魂魄,大约三四天就行了。四天后,我送你去太皇天,你去找小棒儿吧。”

陆三丫点头称是,毕竟跟小棒儿比起来,混天绫再好,也不如小棒儿好。

厉文山见了陆三丫的反应,也能理解陆三丫的心情,当即又说道:“三丫,你失了混天绫阴绫,也莫要怕,爷爷我会补偿你的。”

陆三丫听了,笑道:“厉爷爷说哪儿的话,三丫岂能不相信你么。”

厉文山笑道:“这就好,这就好!三丫,爷爷我现在做了一方小诸天世界之主,一步登天,跨进了圣道境界,有些东西,碍于天道规律,不能教给你,但是,不碍天道规律的,却是可以教你一些!”

陆三丫听了,心情又转好了一些,却见厉文山抬手递给自己一枚玉简,当即接了。

厉文山道:“三丫,你先看看玉简里的记的东西,我炼制丹药去。三天后,你就可以解除混天绫滴血认主关系了,那时正好服药。嗯,你瞅瞅,我就谝一回本事,看!”

陆三丫听了,大为惊奇,不知道厉文山要谝什么本事,展眼看时,却见厉文山将手往下方一探,随即缩回。

与此同时,陆三丫就发现,这第九重天世界,竟然已经化作了一个大宫殿群,自己立身所在之处,与先前在阿爸的黑钵大殿里的情形十分相似,这里就是日月大明宫大殿!

陆三丫还没来得及惊讶呢,就见厉文山收回手的地方,多了一个灵道六阶的修仙女子,正是入定状态。

厉文山笑道:“好了,三丫,你看着她,也别惊动她,待我炼好了丹药来叫醒她——你等上三天时间啊!”

陆三丫是满心的惊奇和疑问,不知有多少问题要请教厉文山,然而厉文山却是撂下这句话,飘然而去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各自有前世因缘

词曰:

因缘数定难逃避,坏或好,无人替。日日拼博说努力,百年回首,三生萍寄,老尽英雄气。

红桃粉杏春风李,燕子归时莫相忆。照水胭脂微醉意,一池青盖,愁听滴沥,转眼坚冰至。

——小词调寄《青玉案》。

话说厉文山交待陆三丫,“让陆三丫看着这个修仙女子,等上三天时间,随即转身离去,

陆三丫呢,却是满心的惊奇和疑问,不知有多少问题要请教厉文山,然而,才只一转眼,厉文山已是不知去向了!

陆三丫也只好按厉文山说的,看护着眼前这个入定中的修仙女子了。

厉文山去后,陆三丫看着这个女修仙人,那是一眼瞅过,就有点儿怪怪的感觉。陆三丫心中纳闷儿:哟,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似乎是有点儿面熟,感觉是又有些讨厌,又有些亲切呢?

陆三丫不由得细细地观察起了这个灵道六阶的女修仙人来,这一观察,陆三丫不由得一愣:

是了,这个女修仙人,我是见过的,那一回在乐游城外,阿爸他智胜众高手,将那天下英雄都抓到了钵里之后,个个勒索了一遍,这个女修仙人,可不正是我搜她身的么!

厉爷爷把这么个人弄来让我看护,却是为何?当年我见这人时,也没啥感觉,怎么今天看她,却是让我觉得又有点儿亲切又有点儿厌烦呢?

陆三丫这个人,好就好在脾气性格与托钵僧相似,用托钵僧的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小棒儿性格像他娘,三丫的性格像老衲我啊”;这个话,也就是说,陆三丫是个看得开想得通、吃得下饭睡得安觉的人,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哟——

对于眼前这个女修仙人,虽然心底有点儿感觉上的小微妙,但是陆三丫也是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不钻牛角尖儿。

又且陆三丫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小棒儿身上,此时心里满满的相法,都是三天后去那太皇天寻找小棒儿的事,以致于连厉文山送给她的玉简里面的功法,也只是草草看过,无心深入。

时间有快慢,厉文山是三天时间,匆匆忙忙过得快,一转眼间就过去了!

到了第三天,不仅为陆三丫炼制了一鼎十八粒养魂丹,另外还附带炼制了两具法宝,一件名曰因果链缚仙绫,跟混天绫差不多——

此时身为九重天世界主,一个小诸天圣元,厉文山出手就是九品灵器。

另一件,却是追风灵船,比陆三丫的风遁速度,那是快上十倍,更是结合了随身仙府功能,品阶上也是九品灵器。

捧着炼制好的法宝和丹药,厉文山乐呵呵地来见陆三丫。陆三丫呢,这三天时间,却是无聊而漫长,一颗心早已飞到了太皇天世界里去了,正如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地盼着厉文山炼好了丹药呢。

厉文山一现身,陆三丫就叫道:“厉爷爷,炼好了?”

“好了!当然好了!”厉文山笑答,随即取出丹药和两件法宝,郑重地向陆三丫说道:

“三丫,爷爷我如今成就圣元之位,虽是小圣元,但当完全炼化了九重天世界的那一刻,就如经过了千劫万纪一般,好多东西都是自然而然地默会了!

我给你炼制这两件法宝,这个因果链缚仙索,品质远非天阵仙国缚仙绳所能相比,你要慎用;

至于这件追风灵船,高速飞行起来,比你极速风遁要快上十倍,而且又相当于一具随身仙府,还有隐形变化功能,专为你遇险避难设计的,你不可以拿出来招摇,明白不?”

“明白了!”陆三丫是十分高兴。

“好了,你可以把混天绫阴绫还给我了。”

陆三丫当即取出混天陵阴绫,强行割断本主与法宝之间的联系,登时就觉得心头一暗,如同智商下降,人也愚昧了三分似的!

陆三丫只觉得一阵子天旋地转,人虽未晕倒,却也是如同酩酊大醉一般难以自控,不由得一跤坐地!

厉文山看得清楚,抬手一指,陆三丫身形猛然一动,随即成盘坐之姿,紧闭双目。

但见厉文山又是一指,陆三丫在半梦半醒之际,觉得自己身体,就这么盘坐着漂移过来,与自己先前所看护的女修仙人,竟是背靠背而坐!

但见厉文山身形一动,也盘坐下来,离地三尺!

厉文山双臂平伸,双掌虚按陆三丫和那女修仙人的头顶,神识动处,仙家圣道圣元之灵力,灌顶透入!

陆三丫之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向自己压了下来,就如一座五行大山,偏偏是力度柔和,并不霸道;又感知得这股力道,透入囟门之后,只在百会穴中蓄积,渐若化虚为实,有如一枚红枣。

突然间,那一股力量回流,却又引出另上种力量来,这种力量,却是让陆三丫心中生出一种又亲切又厌烦的感觉!

随着这种力量透入,陆三丫分明地感知到了背后那个女修仙人,在她的百会大穴中,分明也有一枚枣子,却是青色的。

不多时,那女修仙人百会穴中的“青枣”,颜色由纯青变得青里透红,而陆三丫的百会穴中,那“枣子”的颜色,渐化为纯白。

在这个过程中,陆三丫先是觉得自己的心头忽明忽暗,又如有一口悲苦之气憋在心头无法倾诉一般地堵得慌;

等到自己百会穴中那“红枣”颜色化为纯白之际,陆三丫猛然间觉得心头如拨云见日一般大亮,一时间如醍糊灌顶,又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与此同时,陆三丫是明明知道背后有人,却再也感知不到背后的女修仙人的一切了!

只听厉文山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你是你,她是她,从此斩断宿昔,再无过往!”

随着厉文山这句话,陆三丫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就如一个新生儿一般地纯净美妙,又如此刻就是自己的第一世,此外更无前生!

又听得厉文山却是向那修仙女子喝道:“广陵子已死,红陵子已亡,彩绫子,还不速速醒来!”

这一语,犹如当头棒喝!那修仙女子,身子一阵颤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迷惘的眼睛!

厉文山此时早已长身而立,站在旁边,彩绫子那一双迷惘的眼睛一看到厉文山,立即亮了,轻轻叫道:“师父,我这是死后做鬼,还是时光倒流,穿越回到了前生?”

厉文山笑道:“既不是死后做鬼,也不是回到了前生——我虽不是你的师父,但从今日起,就收你做我的真正的关门弟子啦!”

厉文山这么说,乃是此前在下位凡人世界里,收史翠翠做了关门弟子,如今呢,在这修仙世界,自己新收了这个彩绫子,故而说了一句,“就收你做我的真正的关门弟子啦”。

彩绫子听了,当即跪下磕头,行拜师大礼。

厉文山待彩绫子磕完了头,这才笑道:“起来,起来,我给你引见你李师兄。”

彩绫子听了,当即向陆三丫施礼,口中道:“小妹参见李师兄!”

陆三丫此时也早已起身,就站在厉文山身边,一见这彩绫子向自己施礼,就知道她误会了,当即拉住,满口拦阻道:“彩绫师姑,万万不可!”

彩绫子不由得愣了一下,厉文山笑道:“她和你,本有极深渊源,如今我已为你们斩断宿昔,再无过去之联系——她尊称你师姑也是可以的了。”

这句话,说得彩绫子一愣一愣的,然而彩绫子却也是聪慧得很,转眼就明白了,不由得惊道:

“师父,你是说,她本是我数世之前,身上多出来的那一魂一魄,因历经数世转生,最终胎养成熟,今生百炼成仙的?”

“正是!”厉文山笑道:“三丫,你得抓紧服用我炼制的养魂丹。”

彩绫子也接了厉文山所炼制的养魂丹,正要服用,厉文山道:“彩绫,三丫有要事,急需服用,你先别急——毕竟服用养魂丹之后,得静坐八九个时辰呢,待见了你李师兄之后你再服用吧。”

彩绫子自然是谨依师令,陆三丫却是服下养魂丹,就一边儿呆着静坐去了。

当时厉文山向下方再次遥遥探手一抓,就如水中抓鱼一般,收回手时,只见两个人“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彩绫子看时,只见却是一男一女二人,男的一身华服,女的王者装束,男的极是英俊,女的最为靓丽!

看这男的时,彩绫子只觉得心头如有小鹿乱撞;看那女的时,彩绫子可就自惭形秽喽!

当时一男一女二人,大约是女的摔得重些,一时爬不起身来,犹自一脸懵色;男的早已经爬起,并扶起女的,一脸疼爱之情!

彩绫子一眼瞅过,就知这男女二人,不是道侣,便是夫妇,不由得黯然神伤,自惭形秽;却又不知这两人中哪一个是师父口中所说的李师兄,忍不住又瞅了一眼,却见这男的,扶起妻子,转身便向厉文山跪下了:

“不肖徒叩见老师!”

女的虽是一脸懵色,却已向厉文山怒道:“你做过我丈夫的老师就很了不起吗?你凭什么抓我们夫妻,还摔我们一跤?”

厉文山笑得温和:“这个么,只是略施惩罚罢了!”

“我们有什么要惩罚的?”女的口气有点儿怯怯地了。

“这个么,一来是惩罚你对他做手脚,害他不认我这做师父的;二来是惩罚你身为我徒弟的媳妇儿,却不知道尊重我这做师父的。”

女的听了,张嘴结舌,半天无语;男的早已向厉文山求情了:“老师,她对于我们人类修仙者的师徒礼节,懂不了多少,这都是弟子的不是,弟子教妻无方,恳请师父恕罪!”

说过这个话,男的长跪不起,却是转头向女的说道:“小妹,给老师叩头,这是礼节!”

厉文山笑道:“你也不用替她求情,我也没真想惩罚你们两个,你起来吧,不要再跪了。”

到了此时,彩绫子早已料定眼前帅哥就是师父口中的李师兄了,当即施礼,口称“师兄”,又转向女的施礼,口称“嫂子”。

厉文山却是向彩绫子道:“彩绫,这就是你师兄李诗剑,她呢,你喊‘嫂子’正对路,没错儿!”

说到这里,厉文山又向李诗剑夫妻两个介绍道:“诗剑,薛丫头,彩绫是我新收的徒弟,也是为师我真正的关门弟子。”

得知老师并非真要惩罚自己夫妻两个,李诗剑的灵动劲儿就活过来了:“老师,怎么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那翠姑师妹……”

“你还记得翠翠?你呀你!”厉文山摇头叹道:“算了,这也就是运数使然,我也不批评你了。

至于我收你彩绫师妹做关门弟子,也是有原因的——

为师我啊,在一万八千年前的那一世中,无意间被一丝残魂附体,这才有机缘得了这个九重天世界,这丝残魂,却是这九重天世界原主人的,所以啊,我当然就要收彩绫做关门弟子喽!”

听了厉文山这么说,李诗剑犹*不着头脑,彩绫子却是刹那间明白了前世今生,当即又一次向厉文山跪下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宝塔尖尖倾小镇

词曰:

宝塔尖尖倾小镇,壁立高千刃。夜上九层楼,醉倚天门,卧有星云枕。

人间谎报武陵讯,空把桃源问。海上觅蓬莱,贝阙珠宫,鼙鼓忽然震。

——小词调拟《醉花阴》。

彩绫子当时跪倒,口中连称“罪该万死,师父饶命!”

厉文山哈哈大笑道:“你也不必惊惶,我并不是你原来那个师父转生,我只是偶尔的那一世里,出生之际,被你原来师父的那一缕残魂,种下了一点儿印记罢了!

也正因这一点烙印,我今生才会踏上修仙之路,最终成了这九重天世界的主人。

你原来的师父,命丧于你和广陵子红陵子之手,也是有其运数使然的,况且主谋广陵子与红陵子俱都死在纪青云的手里,神魂俱灭,也是报应不爽。

你罪不至死,你们师徒之间的恩怨,可以说当今世上,我比你更为清楚!所以我不怪罪你,但是却要惩罚一二:有一个任务,你必须得替我完成,借以洗尽前世恶业!”

“师父这分明是帮助弟子,哪里是惩罚?弟子愿意洗尽恶业!不知师父要弟子去完成什么任务?”

“明尘道友被玄冥天那个叫做蒋离的神王抓走了,我要送你去玄冥天,你只须找到明尘道友,去他那钵里,做那黄泉世界奈何桥头的职司,做千年孟婆即可!别忘了帮我捎带点东西给他——这东西你不可以看!”

李诗剑听了这个话,赶紧接过话说道:“师父,我夫妇陪彩师妹一起去玄冥天那边找明尘道友吧。”

“不必,你另有事情要做。”

“不知师父让弟子做什么?”

“你带上你媳妇薛丫头,跟陆三丫一起去玉皇天那边,寻找你师妹翠翠和三丫的丈夫小棒儿,如有可能,把他们带回九重天世界来!

毕竟这边我是主人,虽说天无私覆地无私载,一个小诸天世界主不应当有私情偏心,但若没有明尘道友的帮助,我又哪里能得到这一场大机缘?所以啊,带了他们回来,我总能照顾得一些嘛!”

厉文山的要求,李诗剑自然也不打拗口,薛小妹呢,就算是有意见,这个情况下也不敢说什么的,此际唯有夫唱妇随,跟在李诗剑的后面亦步亦趋了。

厉文山哈哈大笑:“薛丫头,你是舍不得那女王的宝座是吧?你只管随诗剑去,我也不亏待你!”

说到这里,厉文山又向彩绫子道:“你现在可以服用养魂丹去了。”

——到了第二天,陆三丫精神饱满地醒来,来见厉文山,却见李诗剑和薛小妹都在场,陆三丫不认识薛小妹,却是认得李诗剑,当即施礼,口称“李师叔。”

李诗剑还礼。

厉文山为陆三丫介绍道:“三丫,这位是你李诗叔的道侣,你就喊‘薛师叔’吧。”

陆三丫当即施礼,口称:“薛师叔好!”

薛小妹也即还礼,只是淡淡一笑,略示意思:“三丫道友不必多礼。”

厉文山笑道:“你不要喊她道友,叫她三丫,或师侄就行——他阿爸就是托钵僧明尘,娘家姓陆。”

原来厉文山知晓这薛小妹出身,情知她对于人际称谓多有不明,就此多说一句,是为薛小妹解释,也是指点。

陆三丫早已接过话说道:“师叔言重,叫我三丫就行了。”

于是薛小妹心中一合计,将“三丫”和“师侄”两个称谓并列,就又称了一声“师侄三丫”。

李诗剑不由得笑道:“这个不妥,不如倒过来,叫‘三丫师侄’,倒是不错。”

薛小妹听了,不由得娇嗔:“喂,丈夫,你怎么不早说!”

陆三丫碍于自己是师侄,晚辈,见此情景不好意思,只是抿嘴一笑,忍住。

厉文山却是哈哈大笑,笑毕,又复严肃:“诗剑,你带上你媳妇儿,跟着三丫去太皇天那边。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厉文山递过来一件法宝,却是一具柄雷电霹雳剑,品阶颇高,也是九品灵器。

李诗剑接了,谢过老师,随即与薛小妹进入了陆三丫的追风灵船。厉文山叮嘱道:

“诗剑,你和你媳妇儿先陪三丫找到小棒儿,然后再去找翠翠,当然,也可以相机行事。我要求你这一去,遇事要以三丫为首来拿主见。”

李诗剑心里不明白厉文山为何这么要求,却也大声答曰“是!”

“是”字犹未落音,厉文山心意动入,追风灵船就出了九重天世界,穿过界壁,飞行之处,正是太皇天广明世界——

这里离九重天世界最近,只有一层界壁隔开,当初翠姑和小棒儿被无根和尚送入太皇天世界,也是先到这里的。

厉文山送走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进入太皇天世界后,等到彩绫子醒来,又送她进入玄冥天世界去寻找托钵僧。

却说李诗剑、薛小妹以及陆三丫在追风灵船里,一到玉皇天广明世界,便任由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飞行。

此时薛小妹在追风灵船里,就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你那老师,我记得数月前他还只是灵道八九阶,怎么现在这么厉害,我是一眼看不出他深浅,心里倒是有些怕怕呢?”

“估计老师他必是得了奇遇!”

“嗯,应该是的。可是他这么一下子把我们抓了来,害得我没法子跟你去见两位阿妈了。你说那天同府里十分繁华,喂,丈夫,你能跟我说说不?都是怎么样的繁华?比我们大雪国的京城还热闹吗?”

李诗剑听了,也就为薛小妹描述一番,下界凡尘俗世京城之繁华,果然是薛小妹闻所未闻,一时间惹得她心中是十分向往。

陆三丫呢,虽见过太平汗国西京天同府京城,却是见过自家的南平汗国京城繁华的,又且受托钵僧的影响,颇有出尘意味:

“薛师叔,尘世繁华,不过是烟花易冷,凡人生于世间,不过是匆匆过客,百年而老,哪里比得上我们修仙,自由自在,跟天地一样寿命,赏风月永远恒久啊?”

薛小妹听了,有些发嗔,就说道:“三丫师侄,你是见过了的,当然觉得无所谓,我不是没见过嘛。”

李诗剑就回想起刚刚赶到天涯路口时的情况,不由得说道:“就是老师不抓我们来,我们也去不成的啦,小妹,我当时看得清楚,天涯路口是突然间封闭了呢。”

薛小妹听了,就不再向陆三丫发嗔,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你说的也是,我也看到了——不过,我以前听说,天涯路口每次开放都要开放好多天,怎么这一回才刚刚打开就关闭了呢?还有那异常天象,一开始真吓人,一转眼却是天清云淡,风和日丽的。”

李诗剑道:“小妹,这个么,应该是跟厉老师做了九重天世界主大有干系的。”

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三人边说边前进,飞不多久,看看面有一处大山,极具高峻之态,颇有雄伟之姿。

李诗剑赞道:“好雄峻的山!只是不知山中有没有修仙之人哪。”

薛小妹不解:“喂,丈夫,你为啥想知道山中有没有修仙之人呢?”

李诗剑笑道:“马上你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李诗剑转向陆三丫道:“陆师侄,我们先到山里看看,若是有修仙之人,就便打听一下有没有知道小棒儿下落的,可好?”

薛小妹听了,恍然大悟。陆三丫听了,当即驾驭追风灵船,直飞入大山深处,盘旋一圈,竟是不见有任何修仙者活动的迹象!

好在追风灵船当空盘旋之下,发现山南脚下倒是有一处村镇。于是陆三丫收了追风灵船,三人并肩徒步,就往村镇里来。离得近来,看得许多行人,都是先天境界修为。

细说起来,陆三丫修为境界最低,也才只是灵道七阶,李诗剑已经是仙道初阶了,薛小妹却是仙道四阶修为,这三个修为境界比这路上行人都高。路上行人的修为,本不入这三人法眼,但是,个个都是先天境界修为,却让三人惊讶了。

陆三丫首先表示惊诧:“李诗叔薛师叔,你们瞧,他们个个都是先天境界哪!”

薛小妹听了也附上一句:“嗯呐,这里竟然没有一个凡人!好厉害!”

李诗剑则是补充一句:“这里个个都是先天境界,那么高手的境界修为必然绝对高超,看来我们要小心些,免得出岔子,”

陆三丫道:“李诗叔,你向来是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当年在下位世界打天下时,侄女儿就听闻你的鼎鼎大名啦!我呢,却是粗枝大叶之人一个,你可得为我和薛师叔当家作主哟。”

李诗剑笑道:“我思了半天想了半年,考虑到现在,听了你的话,才算是突然间悟出了厉老师的意思了,怪不得他让我们以你为首。”

薛小妹奇怪道:“喂,丈夫,为什么?你悟出了厉老师的什么意思?”

陆三丫听了直摇头,叹道:“厉爷爷的意思,俺是不懂得的。”

薛小妹也道:“是啊,三丫师侄,我也不明白。”

李诗剑笑道:“‘一人行则得友,三人行则损一’,又曰,‘损下益上’,厉老师这是为着我们考虑,我是完全明白了,至于你们不明白,也不要紧,反正是有人明白就行了。”

薛小妹和陆三丫都问道:“明白了什么?”

李诗剑道:“厉老师这么要求,自然是为着我们三人同行,一路和谐嘛。”

说话之际,看看接近了村镇的大路口,三人落下尘埃,并肩前,欲入镇中。

这一处村镇,比一般的村子大得多,比一般的镇子却又小些,但规模总是按一级小镇布置,但见街道两条,十字交叉,交叉处之中心,却是一座尖尖古塔,高有九级,直欲入云。

塔下,沿街看去,民居店铺,小楼门面,鳞次栉比。

三人入得街道中来,但见街道甚宽,行人却是不多。李诗剑拉住一个路人问道:“这位老人家,请教此是何地?”

“你看到前面十字街心的宝塔了不?”这老者一副骄傲自豪的口气,卖着关子说道。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道:问路当问年长者最佳,不想我询问的这位,却是一个爱卖关子的老叟!

心中这样想,李诗剑嘴里却更是客气:“老人家,看到了宝塔了!”

说话之际,李诗剑将“宝塔”二字咬得较重,迎合着老叟的味口。

果然老叟听得高兴,当即说道:“看到了宝塔就好!”

李诗剑正要再问,忽然听得一通鼓声震响!

第三百五十七章、既是有鬼便捉鬼

词曰:

乍雨斜风细亮幽灯,暮色过荒村。有烟笼房顶,鸡栖梧树,犬吠柴门。触痛相思客子,憔悴黯销魂。自是离乡久,心染黄昏。

怎料蓬莱苦旅,流年虚耗,道法空存。只渐行逾远,剩惨忆余温。想当年,独行无惧,到如今,自抚数伤痕。犹挥剑,遍捉阴鬼,尽斩妖孙。

——小词调寄《八声甘州》。

话说李诗剑见那老者高兴,情知话说得对了路子,当下正要再问,忽然听得一通鼓声震响!

李诗剑、薛小妹、陆三丫三人惊讶看时,只见路人急跑,都向街道那头奔去。

那老者也急忙向李诗剑等三人说道:“你们三个,既是问路,先跟我来,抓紧!”

三人听了,莫名其妙:跟你去?还得抓紧?这是为何?

就在三人迟疑之际,那老者一把拉住李诗剑,回头就走,口里还急急说道:“两位姑娘,跟上跟上!”

李诗剑此时已是仙道初阶,即将进入仙道二阶的修为境界,哪里会容那老者抓住自己的手?

虽然这老者是先天境界,但是,李诗剑实也没将他放在眼里去,不过,李诗剑心中好奇,有心要打破闷葫芦,看个究竟,因而任由这老者抓住自己的手,同时还回头向薛小妹和陆三丫递眼色,暗示她两个跟上,神识传讯道:

“我们且跟上去看看,究竟他这是演什么好戏?”

薛小妹自是很听李诗剑的话,自然同意跟上去看看;陆三丫呢,凭她的性子,哪里能忍得住满心好奇?

当时那老者拉着李诗剑走在前,薛小妹和陆三丫跟在后,三人紧随那老者,紧走慢走,那老者竟然是领着三人,直奔塔中而来!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个,都是艺高人胆大,相互默契,不声不响地跟着老者进入了塔中。

不想到了塔中第一层,那老者说道:“三位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你们不可以乱跑,切记!切记!”

李诗剑三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就由李诗剑开口:“老人家放心去吧,我等自然不会乱跑,专一在这里等你,你可要早去早回啊!”

老者点头,转身而出,随手关上塔门。

老者出去之后,李诗合向陆三丫道:“陆师侄,我们上船,暂不出面;但有危险,我夫妻二人则如奇兵突出,攻敌不备——我二人更有联手一招,正可以用作‘杀手锏’!”

陆三丫道了一声“好”,随即驾驭追风灵船,载着李诗剑夫妻二人,就那门缝里飞出塔来,尾随老者而去。

老者奔跑速度虽快,却也快不过风遁,更快不过陆三丫的追风灵船。

追风灵船隐形在后,不多时,随老者赶上前面的大群人——这些人,居然都不是风遁!

陆三丫觉得没趣儿,当即驾驭追风灵船往前赶去,见得前面那领头的却是风遁前行,只是速度不快——领头人的修为境界,不过是先天真道九阶,离灵道境界还差着一阶哪。

陆三丫一转眼,发现那老者竟然赶到了领头人的身边,不知说了什么,那领头人点点头,大群人依旧往前狂奔。

不多时,到了地头儿,却是一条大河边上:但见两方众人厮杀,有的人手持棍棒,有的人手持铁锛,还有的人是赤手空拳,就凭拳头耳巴子,混在一起,大呼酣战!

陆三丫看得直摇头:这哪里是修仙者比斗的派头?分明是凡夫愚妇打群架!

此时那领头的带着一群人扑了过来,对方众人,当即是脱离战斗,扶起伤残同伴,作鸟兽散。

这边领头的见了,哈哈大笑:“西塔镇的孬种们听好了!从钓鱼湾到吃瓜屿这一带灵石矿,不许你们再踏入一步!”

远远地,风里隐约传来逃跑者的回骂:“吗的,你们有带头老大,我们也没有?待会儿我们的老大来了,打死你们东塔孬种!”

听了这些,陆三丫是粗枝大叶地一笑作罢了,但是李诗剑可就心中颇是一动:

这里有灵石矿?灵石矿里采灵石,灵石可是好东西啊!

李诗剑正在动着心思,东塔的人们已经开始陆续回转了。

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正要一溜烟儿地先飞回那九层塔中去,蓦然听得身后又是鼓声大响,人们叫嚷起来了!

陆三丫不由得回头看去,却是先前那逃散了的“西塔孬种”们,簇拥着一个会风遁的家伙追赶过来了!不唯追赶,那群人还大声骂这群人为“东塔孬种”。

眼看双方这一回要大战起来了,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秒回。

双方就在河滩上,一方居东,一方居西,先行开始大吵对骂。两边儿领头的,都是一挥手,吵闹叫骂之声顿息。

东塔领头人狂叫道:“何双钩,不要以为你何家虎头钩法厉害,就可以纵容你们西塔的人来占我们东塔的便宜!来来来,我跟你单挑!”

西塔的领头人也嚣张地叫道:“叶子青,难道你叶家旋风刀就可以横行天下了?单挑就单挑!莫非河底灵石是老天单为你家生出来的?”

追风灵船里,薛小妹就问李诗剑:“喂,丈夫,什么是虎头钩和旋风刀?”

李诗剑笑道:“小妹,听他们这声口,应该是两个家族都是走武修路子,虎头钩应该是一种钩法,旋风刀应该是一种刀法。”

钩法和刀法,虽然能令薛小妹产生兴趣,但是,“武修”这个名词却是激起了薛小妹更大的好奇:“喂,丈夫,武修是怎么回事?”

原来薛小妹虽已是仙道四阶修为,但是她的本体原是雪魅一族,实为妖修出身,哪里知道人类修仙者中武修们的事情?李诗剑倒是知晓,于是就为薛小妹细细解说了一番。

得了李诗剑一番解说,薛小妹兴致大起,睁大了眼睛要看场中那何双钩与那叶子青比拼。

当初在那万坊城之北门沙河泉水下,在那聚灵阵中,陆三丫与丈夫小棒儿,跟托钵僧、厉文山、翠姑、高福俊等人一起被困十年,因而在研究阵法之余,厉文山也曾指点过陆三丫武技之道。

武技之道,是武修者的必修课,陆三丫得过厉文山的不少指点,也算是个行家了,此时也生了一分“鉴赏”之意,也观看起场中打斗来了。

斗场中,那何双钩与那叶子青早已交手,但见双钩舞动,犹如雪落大地,单刀旋风,就如滚动的刀芒光团。

两边的那些人各自为自己的首领叫好喝彩,其实呢,他们也不过是东塔之人觉得己方领头人叶子青的一大团刀芒十分眩目;西塔之人觉得己方首领何双钩的双钩锋芒如雪花飘舞,煞是好看——细说起来,这帮人哪里看得清什么招式?

李诗剑、陆三丫实际上都属于武修入道,对于两下招式,那自然是瞧得清楚,不过,到了他们这种修为境界,除了对那比斗二人的偶尔的精妙杀招略略有赞,别的攻防招式,那是观而无味,直接忽视。

薛小妹呢,她在三人中修为境界最高,仙道四阶,当然也是看得清楚。不过,她除了听过见过李诗剑所使用的诗剑诀,对于别的武技招法,则是所见有限,所识不多,因而此时旁观比拼,三个人倒是数薛小妹最为兴味盎然!

斗场之中,何双钩与叶子青两个大拼特拼,是各逞其能,杀招连连,大呼酣斗,凶险异常!

这种凶险怎么说呢?类比一下,譬如下棋,两个低手固然出手都是臭棋,但他们下到中盘以后,若是寂然离去,另换两个高手来看,那残局正也是难解难分,杀机万端!

场中就如两个低手下棋一般死拼,场外是一群更低的低手盲目喝彩,但场上方半空中,却是有一具法宝隐形存在,那追风灵船里的三大高手中,李诗剑与陆三丫自是瞧着觉得稀松平常,但是薛小妹却是大有感受:

薛小妹瞧那姓何的双钩舞动,使出来的那一招,左手单钩横掠外挥,荡开单刀,右手单钩斜向上撩,直扫对方咽喉!

薛小妹料想,姓叶的必然后退一步,再挪移垫步,挥刀还击。

那知姓叶的虽然单刀被对手的左手钩带至偏门,情势极危,却并不“后退一步,再挪移垫步”,而是用一势“抽刀截水”,回身旋转,抽刀而回,斜挂肩后——竟是化自棍法中的一招二郎担山!

“当啷”一声,单刀恰恰挡住攻来的右手钩!紧接着,叶子青单刀顺势一抽一旋,使的却是玉带缠腰,要将对手腰斩于此!

这攻防两招旋风刀,招式都很普通,但却是占住了一个“快”字!特别是防敌的那一刀,看得薛小妹一时兴起,不由得叫了一声:“好!”

登时斗场内比拼乍停,两个家伙跳出圈外,大声喝问“谁何”,斗场外,四下里众人都往半空中发声处看了过来!

但见半空中是一物也无,哪里来的声音?

追风灵船之内,李诗剑笑着,向薛小妹轻声说道:“小妹,你这么一叫好,他们不比了,热闹也就没得看了哟!”

薛小妹觉得委屈,却也压低了声音:“我就叫了一声嘛,喂,丈夫,为什么他们就不比了呢?我也没碍着他们什么哟!”

原来追风灵船虽然可以隐形,却是藏不得声音,下方斗场中的叶子青与那何双钩两个是听了叫好声的来路不对,同时收手,各自退开,都展眼向半空中瞅去,瞅了半天,却是不见一丝动静!

于是他两个当即互相约期再打一场,便各领各的人往回走。

陆三丫见了,也不怠慢,驾驭追风灵船,转眼间飞回那九层尖塔第一层里去了。

过不多时,塔外有声音传来:“大老张,你真的觉得那三个人都是有修为的高手?”

“大少爷,我先一眼是觉得他们都是高手,再细看一眼却是看不出子丑寅卯来了。所以,我带他们三个到神塔里,请塔神鉴别。”

“嗯嗯,你做得不错!我们东塔这儿,极少有外人来,这三个陌生人是什么来路,当然得弄清楚,若真是过路的,也就罢了,若是西塔的帮手,那是不能放的。”

又一个声音插话道:“阿爸,你可要瞅得清看得准哪,大少爷是欺骗不得的。”

“废话,你阿爸我官称大老张,什么时候走眼过?”

这对话声越来越近,李诗剑三人听得清清楚楚,李诗剑神识传讯给薛小妹和陆三丫:“我们都隐了自身修为,看看他们要请什么塔神,鉴别我们什么?”

说话间,塔门大开,那叶子青和先前所见的老者出现在三人眼里。

叶子青向三人瞅了又瞅,也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三人有什么不凡之处,这才施礼:“请恕叶某失礼,三位果是路过此地的么?”

李诗剑拱手道:“是啊,不知叶先生是……”

叶子青打断李诗剑的话,说道;“三位客人要去哪里?”

李诗剑笑道:“叶先生,我三人暂时还没有打算去哪里。”

姓叶的听了,心中一怔,口里说道:“三位既到我东塔镇,便得接受我东塔镇塔神鉴别检查,还望恕罪!”

说话之际,就见叶子青取出一物,犹如一根四寸长的棍棒,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人也站到门外,将那棍棒高高举起,斜斜指向塔顶第九层,随即闭目开口,念念有词。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个哪里会将这先天境界真道九阶的武修放在眼里?当时三个都是心中暗笑,由他作怪去。

但见那小棍棒的一端,突然间生出幽幽毫光来,乍然一亮,随即熄灭,像这样忽亮忽灭,共是三次。

那姓叶的收了小棍棒,向那老者耳边说了一句,这才又抬步进塔,向李诗剑三人道:“三位,你们既是遇上了大老张,便当由大老张接待,你们都随大老张去吧。”

陆三丫识传讯向李诗剑夫妻道:“李师叔薛师叔,他们在弄什么玄虚?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鬼!”

李诗剑笑着向老者表示感谢,却是神识传讯给薛小妹和陆三丫:“怕他怎的?既是有鬼,咱们便捉鬼!”

第三百五十八章、求魔拜鬼厌待客

词曰:

缭绕烟飘香几炷,咿呀走板黄腔。私心冷暖水炎凉。求魔拜鬼,似此太荒唐。

蠢妇愚夫空许愿,焉知自性乖张。慈悲不是礼佛忙。灵台方寸,修汝善心肠。

——小词调寄《临江仙》。

当时那老者大老张,得了叶子青的命令,便邀李诗剑三个去家中做客。一行四人,沿着街道迤逦行来,直向南去,到了镇头,街道南端,有一处普通四合小院,院墙低矮,木门大开。

那大老张才进院子,便高声叫道:“婆娘,家里来了客人,赶紧备茶!”

李诗剑三人都是逊谢不已,表示不用。说话之间,北屋门帘一掀,出来一个年貌五旬的妇人,但见她脸色不豫,眉头不扬,好像是谁借了她大米,还了她黑豆似的。

李诗剑三人只道这妇人便是大老张所说的婆娘,都是客气礼敬道:“不敢劳动大婶,我们不渴。”

大老张却接过话来说道:“三位认错了,这是东跨院的邻居,我家婆娘懒在屋里坐着呢。”

说罢,又向五旬妇人道了一声:“他李婶,可都好了罢?”

五旬妇人胡乱地应了一声“好了”,就往东跨院去了。大老张也不以为意,邀三人进北屋明堂里坐。

李诗剑三人随着大老张才进了北屋,就听得一个妇人声音说道:“你又多事了是不是?平白地怎么我们家就来了客人,别人家就没来客人呢?要茶要水你自己倒去!”

乖乖,这分明是不欢迎的意思呀,李诗剑三人听了,好不尴尬。陆三丫正要转头走,李诗剑早已神识传讯到了:“陆师侄稍安勿躁,看看他们到底弄什么玄虚再说。”

那大老张听了他婆娘的话,早已发了急:“你这个死婆娘,大少爷安排客人来我们家,这是瞧得起我们,你敢出言不敬,我打死你这个黄脸婆!”

李诗剑三个一瞧,嘿,这是怎么回事儿?三个口中劝止,并不上前拉架,然而,大老张终究也没有动手“打死黄脸婆”,只是黑了脸,自行去取过水葫芦,一边让三人就坐,一边为三人上水。

李诗剑早已瞅得明白,但见这北屋明堂正中,靠墙摆放一张条桌,上面正中放着大香炉,香炉里余烟袅袅,熏染着上方贴在墙上的一幅画。画中却是数个头生双角形如鬼怪的人,有男有女,雌雄分明。

那条桌左前侧,放着一张竹椅,椅上坐着的大老张家的“黄脸婆”,其实脸色并不黄,相反颇为红润,看上去也不过四旬左右,大约是驻颜有术。

此时这大老张的婆娘,口中喃喃有词:“洪大先生、程二先生、黄四小姐、陆二姐、庆老爷、白娘娘诸位仙家,请退神!”

一连念过三遍,大老张的婆娘这才站起身来,仰天舒了个长长的哈欠;舒过了哈欠,“黄脸婆”才看了三位客人一眼,表情是一脸生动的鄙夷不屑,口里却道:“客人请稍坐,待我去做饭。”

李诗剑三人瞧这婆娘脸色表情,心中都是暗暗生气,却都装作是没有眼色看不见的样子,只管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饮那茶水,无滋无味。

大老张却是跟着他的黄脸婆,匆匆跟到厨房,小声而略带不满地向婆娘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眼色呢?有你这样在客人面前削我面子的吗?我承认是我多事,才招了客人来家,这不是我们此地的规矩吗?

谁招了这过路的,谁家就招待他们——这一回是他们主动找我问路的,不是我主动招他们的,这一回,你怪不得我的!”

那婆娘气乎乎地道:“你没见我在家里请神吗?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也不怕惊扰得罪了神仙,哼!我削你面子又怎么了?谁叫你没事上街乱转去的?你不去乱转,怎么会碰到问路的?”

黄脸婆一番话杂七夹八,不知是哪一句戳到了大老张的痛处,大老张声音虽然仍压得很低,但是听得出火气很大:“你他吗的从来就没给老子我长过脸!到了现在还不给我挣点儿面子!”

“啪!”

“啪啪!”

“啪啪啪!”

李诗剑三人的修为境界,对这声音是听得清清楚楚:哎哟,他两口子分明是动上了手,打脸哪!

只听“黄脸婆”呜咽道:“你敢打我?我请神仙治你!”

接下来是大老张的声音,气急败坏地:“你请神仙治我?治吧治吧!你他吗的,哼,想当初你学请神,明明我跟你都快要结婚了,你他吗的却跟叶神汉睡了,害得我一辈子丢人!

他吗的,你学会请神仙了,还要治我?家里十年九辈子地来了回客人,你他吗的净在客人面前丢我的脸!”

“我那也不是有意的,我怎么知道那时就跟少了魂一样,神差鬼使地跟他有了那么一次?我学会请神了,不也是为了你好吗?这些年你操了什么心了?

儿子我给你养大了,又在老爷府里给他谋了个好差事,做大少爷的跟班儿,难道这不算给你长脸面?这过路的都是不沾亲不带故的,算什么客人?我凭什么招待他们?呜呜呜呜,你自己招待客人去,我要回娘家了!”

“你敢!大少爷说了,这三个人中,有一个就是武修仙人,不下于大少爷的修为呢!大少爷特地嘱咐我了,要好好招待,争取留下人家!你要是坏了这个事情,他吗的,哼,我,我就跟你离了散蛋儿!”

呜咽声停,大老张的婆娘不甘地问道:“三个里哪个是跟大少爷一样的武修仙人?是那个男的?”

“不是!”

“是男的老婆?”

“两个女的哩,我怎么知道哪一个是那男的老婆?”

“你是猪啊,两个女的,那个漂亮得很的,分明跟那男的是夫妻,这你也看不出来?”

大老张道:“不是那个漂亮得很的女的,是那个长相比一般人略俊俏一点儿的才是武修仙人!”

“大少爷在塔里请神鉴别过了?”

“废话!不是塔神鉴别,我怎么能知道?”

……

北屋明堂里,李诗剑向陆三丫道:“奇怪,我们三个都用了隐功诀,陆师侄,怎么你就被发现了呢?看来那什么塔神必然有一手!”

“是啊,李师叔,怎么我们在那塔里时,对那什么塔神是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呢?”

李诗剑笑道:“这也不怕,按照先前的做法,我和小妹隐到追风灵船里,不再露面,必要时作为奇兵——你看看他们会是什么个表现?”

陆三丫点头同意。

此时,那大老张已经托着个盛菜的小小“孟光案”往明堂里来了,这一回,他的“黄脸婆”似乎愿意为他长脸了,低眉顺眼地也托着一个“梁鸿案”,案上放的却是酒水与米饭。

却说大老张夫妇二人进了明堂,抬眼看时,大老张不由得惊讶问道:“敢问女客官,那两位人呢?”

陆三丫答道:“他两个与我也只是路上偶遇,不耐在这里久等,已经走了有一阵子时间了!怎么,你们竟是没发现?”

大老张听了,心中暗道:我跟婆娘吵嘴来着,竟是没在意那一对夫妻已经走了!所好这个武修仙人没有走!

大老张虽然对那两个客人什么时候走了感到莫名其妙,却也在心下丢开,热情邀请陆三丫入座用酒用饭。

陆三丫略一客气,大老张坚请陆三丫坐上尊位,随即向陆三丫敬酒。

陆三丫端起杯来,略一沾嘴,哟,这是什么酒?好难喝,比起阿爸的赛猴酒,这个酒简直连猫尿也不如啊!

于是乎,陆三丫是“啊呸”一声,吐了个干净。

大老张惶恐不已:“敢问女客官,这酒不投胃口?”

陆三丫笑道:“这酒呢,我是不喝了,你倒是说说,为何对我一个过路的这么礼敬啊?”

大老张正要说话,外面有个声音急惶怕怕地传来:“他张婶,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孩儿快不行了!”

声到人到,只见先前那个愁眉苦脸的五旬妇人,抱着个娃闯了进来!

“他张婶”,也就是大老张的“黄脸婆”,闻言之下,早有动作,又一次坐到条桌左前侧竹椅上,念念有词,不一会儿,连打两个哈欠,大约是神仙已经附了体了,就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陆三丫见了,心中暗笑大老张的婆娘装神弄鬼,看那五旬妇人所抱的孩子时,只见那孩子面色灰败,气若游丝!

陆三丫心中慈悲大动,暗暗屈指一弹,一道仙家灵道真元悄悄地注入孩子的经脉之中,孩子的脸色登时好转,呼吸也粗了许多。

那五旬妇人见孩子情况好转,当即向条桌前跪倒叩头,口中连连许诺:“各位神仙,只要你们保得我们家的阿果平安无事,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挖了灵石来供奉你们!”

一言既毕,但闻叩头有声。

——原来大老张的婆娘是个神婆,专门为人散符施水,祛病除灾的。

陆三丫心中暗笑:“这孩子分明是阴脉滞塞,才会如此;你若是求我,我倒是可以出手治疗哩!哎哟,我这不是比神仙还厉害了么?”

陆三丫正自暗笑,突然间觉得这明堂里有一阵阴气盘旋,平空地生出一阵阴风,大老张夫妇并那五旬妇人皆无知觉,陆三丫却是感知得一清二楚:

这阴风,分明是向自己吹来,似是攻击自己,似是试探自己,就在自己身边盘旋!

陆三丫心头一动,作出不敌阴风之状,以手加额,连呼头痛。

大老张早已歉疚地撤了几上酒菜,也向那条桌前跪下叩首:“各位大神,我家客人只是路过,望大神开恩,不要作难人家。”

大老张的神婆却是咿咿呀呀地唱道:“我是洪大先生,今日为了你家香案前的孩子,显化神通!我告诉你,你家的孩子是受了阴人冲撞!”

那五旬妇人叩头有声:“洪大神指点,哪里的阴人冲撞?怎么祛除?”

“阴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嗯?”

屋中诸人都是一愣,那五旬妇人的眼睛向陆三丫瞧了过来,颇有不善的意味儿!

神婆又唱道:“让她走,走得越远越好!”

大老张闻言起身,向陆三丫道:“女客官,对不住了,你请走吧!”

陆三丫听了,有心诈他一下:“现在天都晚了,我到哪里去?”

“哎呀女客官,你可以住到那十字街心九层尖塔里嘛!”五旬妇人抢着说道:“女客官,求求你行行好啦,你不走,我家阿果可是一条性命被你冲了!”

陆三丫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得李诗剑神识传讯道:“陆师侄,走就走吧,我们晚上再回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洪大先生究竟是什么鬼?”

第三百五十九章、越敬恶鬼鬼越恶

歌曰:

恶人如恶鬼,越敬越嚣张。

恶鬼如恶人,谁信谁遭殃。

得陇犹望蜀,横行更无肠。

但知自得计,哪管人受伤。

君不见——

凿壁偷光终腐败,*宝相爱金装。

凡人好斗心头气,菩萨还争炉里香。

生死既有命,穷通不必忙。

我挥苍蝇拍,群小消灭光。——拟古歌行。

陆三丫得了李诗剑神识传讯,自然同意晚上再回来,看看那洪大先生究竟是什么鬼,于是就故作不甘之色,佯装嗔怒和无奈,出了大老张的家,着街道,往那十字街心的九层尖塔而去。

看看到了九层尖塔之下,陆三丫正要推开那第一层塔门,却是觉得一道若有若无的神识扫过自己,如是窥视一般,陆三丫心头一动,当即转身,换个方向,直往那大河所在方向去了。

出了镇子,来到大河边上,但见西边红轮半隐,残霞万道映在流淌的水面上,水面上是流光溢彩。

有风轻轻吹过,陆三丫撩了撩秀发,神识传讯给追风灵船里面的李诗剑夫妻二人:

“李师叔,薛师叔,我们现在往哪儿去?”

“陆师侄,”李诗剑神识传讯道:“你也进了追风灵船里来,我们先到水下探看探看他们所说的河床里的灵石矿再说。”

陆三丫道了一声“好嘞”,看看四下无人,当即闪身进了追风灵船,依李诗剑的指示,驾驭追风灵船,就如一只箭射入水中一般,眨眼不及,没了影踪。

大河水底河床上,追风灵船停了下来,原先三人在岸上时所见之旖旎风光全无,相反,这水下竟是急流汹汹,十分凶险!

李诗剑向薛小妹和陆三丫道:“小妹,陆师侄,你们两个呆在灵船里,三丫你驾驭追风灵船跟在我身后,我探看一下。”

陆三丫叫了一声“李师叔小心”,薛小妹笑道:“没事的陆师侄,凭他的本事,绝对没问题,我们又不是凡人,不用怕这个水势的。”

李诗剑出了追风灵船,走在前面,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跟在后面,沿着河床,但见河底处处皆是砾石,其间偶尔夹杂着些灵石,只是品质不好。

陆三丫向李诗剑发声道:“李师叔,这些灵石品质太差,我们不要再探查了吧?”

李诗不却是摇头笑道:“不然,以我在大雪国带领人手探查灵石矿的经验来看,这水下河床的地底深处,某个地方,极有可能存在着上好的灵石矿!”

陆三丫听了,犹自摇头说道:“李师叔,就算有灵石矿又值得甚么呀。”

“陆师侄,你啊,应该是在你阿爸的黑钵里修炼久了,忘记了灵石的好处——好的灵石,直接拿来修炼,吸收其中的天地灵气,远胜过吸收那空气中的灵气哪!”

陆三丫听了,心头一愣:可不正是?当初在阿爸的黑钵里,那是有充足的灵气供我修炼的,如今阿爸他不知下落,我也不在黑钵里了,哪里还能有那么充足的灵气供我修炼啊!李师叔说得对!

想到这里,陆三丫笑向李诗剑道:“李师叔说得对,我倒是一直离着阿爸的福,把这个碴儿给忘了!”

说话之间,李诗剑停了下来,就如相面一样,对着脚下的一方河床是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拔出剑来,猛然向一刺去,却是不见有甚么动静,只将河床刺出一个深深的井口一样的洞,这才转身向陆三丫说道:

“陆师侄,我在这里做过了标记,你先让我回到灵透船里,我们回镇上,去那大老张家,查看查看究竟那儿有什么鬼去。”

于是乎,追风灵船隐形飞回,再次来到大老张家里时,正是人定时分。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无声无息地潜入北屋明堂里,只见那条桌之上,大香炉里,六炷香是中间一炷,外围五炷,都往上袅袅地冒着烟气。

那烟气却是凝而不散,结成华盖形状,伞下各端坐一小人,虽是具体而微,却果然都是人模狗样地。

此时夜静,人们都入睡了,除却街道上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犬吠,就如那狗儿也在梦呓一般。

陆三丫情知那香火烟气结成的华盖和那小人儿都是古怪,就要出了追风灵船,动手收拾他们,李诗剑神识传讯早已到了:“别妄动。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看看,这六个鬼修是做什么的。”

陆三丫听了,即行忍住。

看看到了后半夜了,那香火渐了之际,六个小人儿突然发声交谈了起来。

但听得其中一个说道:“洪老大,今天那个女修仙人似乎偷听了大老张和他媳妇儿的话,怕是会有什么不利吧?”

“能有什么不利?我瞧她出手救那病孩儿,应该是灵道二三阶修为,有啥可怕的?”

又一个声音,却是女修一个,只听她说道:“洪老大,大老张说他的老婆跟那个什么叶神汉的事儿,是怎么回事情?”

“哈哈哈哈!”另的一个鬼修笑道:“黄四小妹妹,你来得晚,不知道这是洪老大的妙招!”

“庆老爷,洪老大玩的什么妙招?”黄四小姐不解地问道。

“洪老大,你给黄四讲讲故事吧,好让她听了明白道理。”

就听那洪大先生悠然说道:“嗯,说得是,我就讲了,你们都听听,好好领悟领悟!”

众鬼修齐道:“我们都洗耳恭听着哪!”

“想当年,俺在北凉山下一处村庄里做个小祭神,村里有个人,自小就很聪明,偏偏他胆子大得很,敢不信我有灵!

那一年,那小子才七八岁吧,竟然敢踏灭村人给我上供献祭的香火!

那小子还出言不逊,说上供献祭都是迷信鬼神,没有影儿的事儿,当不得真的!凭他这么做,我岂不轻饶他?嘿嘿,你们猜猜我是怎么整治他的?”

“老大你是一显灵就弄死了他,对不对?”黄四小姐抢答似地说道:“若是我,捉弄他病上三年五载,一命呜呼也就是了!”

“哪里哪里,上天有好生之德,洪老大岂会那么没出息,弄死他一个凡人?黄四小妹莫要打岔,听洪老大往下讲就是了!”

“庆老爷,我没打岔。”

“好了好了,你两个不要说了,只管听我讲——我是怎么整治他的?这事情过了十年,十年后正当那小子十八岁,意气风发啊!

我呸,我叫他意气风发个屁!那一年,也是那小子是在武院修炼,正当由外院考入内院之时,我呢,轻轻捉弄他一把,便让他竞争失败!”

“哈哈,洪老大这一手,是改变他命运,让那小子从此沉沦吧?果然高明!”黄四小姐忍不住又拍马屁。

洪老大听得舒服,笑吟吟接着说道:“那小子在外院颇有点儿名气,以至于那武院竟然另给他一次机会——

替武院外出做一件事,三年后如有所成,返回来后也可以成为武院内院弟子,结果呢,哈哈,有我在,我自然不能让那小子成功!

我不但不让他成功,还让他在做事之际,身受重伤,从此残废了,永无出头之日!

那小子被一连串的打击弄得心灰意冷,拖着残躯灰溜溜地回家,嘿,我早有安排,叫那小子声名扫地,众叛亲离,哈哈,痛快!痛快!”

“洪老大,你又是怎么做手脚的?”

“黄四小妹妹啊,这个么,说来简单,那小子决定为武院外出做事之先,央人作保,说定了他那个早已心许的对象,这才放心去了。

我呢,引诱他那对象,跟那武院的院长发生了关系,就此失身。你们可知道那武院院长叫什么——

那家伙姓仲,叫做仲玛,我一听名字就觉得好笑,这可不就人常说的那到处留情,沾花惹草的‘种马’一匹么?果不其然,我只是略加引诱,就促使那两个勾搭成奸了!

那小子回来,虽有所觉察,但是回天无力,也只有认命的份儿,何况他不认命也不行,他自己的阿爸是那院长的手下,岂能不怕那院长的报复?哈哈哈哈!”

“洪老大,你这么做也太过分了点儿。”却是另一个女鬼修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插了这么一句。

“白娘娘,你这么说话,可就显得不明白此中道理喽。经我这么一整治,那小子从此可就再虔心敬我喽,他那个对象也是一样虔诚,你可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这个,我真不明白。”那被叫做白娘娘的鬼修答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道理——这帮子凡人哪,你若真的保佑他无病无灾的,他怎么可能会虔诚礼敬我们?

恰恰是没事儿给他弄点儿事出来,惹点儿头疼脑热的来,折磨折磨他们,他们反而时时得求我们保佑,因而得时时给我们上供献祭哪!”

“原来如此,黄四我受教了!”

洪大先生正侃到兴头上,哪里肯止住话头?只听他继续说道:“想当年,我在北凉山下整治那小子,终他一生,他再也没有过出头之日,反而到死都是时时礼敬献祭给我,别人家是初一十五两天上香祭祀,他们家是每天都上香祭祀,别提多虔诚啦!

黄四小妹,你也知道,我们走这一条人间受祭的修炼路子,手下香头人家是越虔诚祭祀,我们的收益就越多,神通就越广大!

我么,也是经过了在北凉山下整治那小子的事情之后,我也才真正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不,我来到这大老张家享受祭祀,前后也有三百年了吧?他们家几代人,都不如这大老张和他的婆娘对我等虔诚,你们可知道这是为啥?”

“凭洪老大的高明手段,黄四我哪里能猜测得到?老大你就明说吧,小妹我心里可藏不下闷葫芦。”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难猜测的?我自到他家,便把在北凉山整治那小子的手段再用一次,大老张的婆娘果然跟那叶神汉有了不正当男女关系,从此她自然就心中有愧喽!

大老张的婆娘心中有愧,就觉得只有虔诚祭祀咱们,才能减轻自己的罪孽;大老张呢,则是觉得只有虔诚地祭祀咱们,才能减轻内心的痛苦!

所以啊,大老张和他婆娘作为我们的香头人家,比一般的香头人家虔诚,天天祭祀,我们才能享受得到这天天祭祀的好处——

我们作这凡人香头家的祭神哪,就好比他们凡人中那做官的;你看那些汗国官员,不论是京城里的执宰呀、侍郎呀、郎中呀什么的,还是地方上的知事呀、村老、里正呀什么的,总是越贪污腐败,别人就越肯巴结的!

不贪污腐败,跟个清水似的,反而没人理睬你!你越是在办事时给他使绊子,他越送礼求你办事——那些汗国大小官员要是真的都依王法去做,你想想,那谁还求你办私事儿啊?

你们几个呀,都跟我学着点儿!说起来我这一招,还是跟阳世那些大小汗国官员们学的呢!哈哈哈哈!我们不使点儿坏,不整治这帮子凡人,他们就不肯多献祭,明白不?”

“高!高!实在是高!洪老大就是高啊!明天我也要出去寻个人家,整治整治,让他们来上供献祭奉上灵石!”黄四小姐是由衷地赞叹了!佩服了!恨不得立马行动,理论结合实践去了!

那白娘娘却说道:“洪老大,你这么做,手段虽高,我怕的是将来我们渡劫之日,天道难容啊!”

“这个么,若是幸运,便能渡得了劫;若是不幸运,那也没法子!”谈到天劫,洪老大的口气就显得不像先前那么得意了:

“天劫怎么办?我们修的是愿力,便是我们的主人,不也一样在暗施手段来骗他们拼命地开采灵石矿么?我倒是听主人说过,修仙就是逆天而为,不要信什么天道有灵,那向善的就一定能渡得了天劫吗?未必哟!”

“洪老大,这话怎么讲?怎么说就有一善渡得天劫便有一恶也渡得了天劫呢?”不知是另五鬼中哪一个鬼修提出了疑问。

“主人好像是说过,修仙者向善向恶是无所谓的,一来呢,不管向善向恶,修仙者都是逆天而为,天道自然不会佑助,必降天劫;

二来呢,修仙者中,有那一善渡得了天劫,便当有一恶也渡得了天劫,主人说,这个也是一种‘阴阳平衡’,要不然,这世上就……”

“竟然是这个道理!”提出疑问的鬼修如是豁然开朗。

恰恰此时,有个鬼修说道:“嘘!洪老大,你这张跑火车的嘴啊就是没个把门儿的,每次都得我程某来提醒你!

你小心点儿,洪老大,你说这话,要是被主人听到了,当心他治你胡言乱语的罪!”

第三百六十章、平白无故却躺枪

词曰:

虫啮桃根李代僵,前人种树后人凉。循环天道究何竟,缥缈玄机推背忙。

休卜问,莫平章;红尘无事不荒唐。风鬟雾鬓贪欢爱,鹤发鸡皮停在床。

——小词调寄《鹧鸪天》。

却说那鬼修洪老大正扯得天花乱坠之际,却有那姓程的鬼修提醒他道:

“嘘!洪老大,你这张跑火车的嘴啊就是没个把门儿的,每次都得我程某来提醒你!你小心点儿,洪老大,你说这话,要是被和主人听到了,当心他治你胡言乱语的罪!”

哪知洪老大听了,反而来了精神:“程二先生,要不然说跟我在一起,我是洪大先生,你只能做程二先生哪?”

“这个么,我还真不知道,要说原因,不就是洪老大你的修为境界比我高么。”

“哪里啊!我说你呀,怕这怕那地,有什么好怕的?主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凭修愿力的,我们这一族,向来弱势,所以,主人是轻易不会惩罚我们的!明白不?还有一点,我说给你们知道,你们听了可不许乱说!”

另五鬼听了,齐声道:“洪老大你说,我们不会对外人说的!”

“嗯,这就好!你们不知道,主人修炼的虽也是愿力,但是功法却跟我们不同!

他那个功法,讲究的是吃喝玩睡,每一轮是吃九十年,喝九十年,再玩上九十年,接着是大睡九十年,合起来共三百六十年一轮,这是一轮小修,每若干轮晋升一阶呢;

若是大修呢,那是吃、喝、玩、睡各占九百年,一轮要用三千六百年一轮晋多少阶都说不定,可厉害啦——现在,正是他大睡九十年的时候哪,我们不用怕的!”

突然间,隐隐地有人发声,“哼!”

登时这洪老大手下五个都吓了一跳,齐齐噤声,洪老大也闭了嘴,过了半天,那洪老大才又说了一句:“不早了,都大半夜了,你们都闭关去。”

“洪老大,你呢?”

“我?我去东跨院那边折磨折磨那个病孩子去,不折磨他,他们家是不会舍得拼命献上灵石来上供祭祀咱们的!”

此时追风灵船之内,李诗剑、陆三丫早已是听得肺都要气炸了!他吗的,还有这种害人的鬼,你供着他祭祀他,他还要折腾你来骗灵石!

薛小妹此时反倒是比他两个冷静得多,只见她攀着李诗剑的胳膊,轻轻摇晃着,用神识传讯说道:

“喂,丈夫,你向来不是爱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吗?你怎么这会儿火气那么大?我不许你在愤怒时去做事情!”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诗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哎哟,我这可不是糊涂了!真是的,我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啊?他前脚去干坏事,我们后脚去救那病孩子一把不也就是了么?”

陆三丫却说道:“李师叔、薛师叔,你们两个能忍得住火气,我却是难以忍住,人都说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帮子鬼物,实在是叫我忍无可忍哪!”

李诗剑笑道:“陆师侄,忍无可忍也要忍!这六个鬼修背后那什么主人的情况,我们是一点儿都不清楚!就连这六个鬼物,是何门何派我们也不知道,仅仅知道他们六个是鬼修一族,凭修的是什么愿力

——单单了解这些也没什么大用处,是吧?打了小鬼修就会牵出来老鬼修,是吧?我们要做到知己知彼,才好动手,那时再也不会放过他们!”

陆三丫听了李诗剑这么说,才硬生生地咬紧牙,把一腔怒火暂时压了下去。

追风灵船里,三人神识交谈之际,只见一阵阴风旋转而出;陆三丫当即驾驭追风灵船,悄没声息地跟了过去。

那阴风一路盘旋而去,果然到了东跨院,盘旋着就到了那东跨院的一间屋子里。

此时那屋子里,五旬妇人正抱着病孩子独坐,嘴里念叨着什么。

李诗剑三人藏在追风灵船里面一听,却是听得明白,原来这五旬妇人念叨的是——

“大神保佑啊,保佑他阿爸平安归来,明天我们就有灵石去上供献祭啦,大神哪,你可要保佑他阿爸呀!”

这妇人祈求的是哪个大神?李诗剑与薛小妹并陆三丫三人听了,都是摇头叹息。

李诗剑感慨更深:“想当年我在下位世界,做那太平汗国之汗皇,虽然也算是体察下情了,但是这等民间疾苦却是不曾知晓。

想来我那太平汗国中的官员,必然也有些家伙,就如那鬼修洪老大说的,那也是贪污腐败,欺凌子民,就算他不欺凌子民,但他身居官位,天生地就比普通子民强势得很,说话做事,难保不以势压人哪!

立官以利民,奈何既立官,使之牧民,他便官高于民,看来这个问题,真个是难以解决哟!

那些子民百姓,或遇恶官压迫,或遇恶霸欺凌,就连他们祭祀着鬼神,也不免会遇上洪老大这样无恶不作的鬼修,呜呼,下民其难,何多艰也!

……

来到修仙世界,我和小妹所建立的大雪国,那些大小祭神们,也难保其中没有像洪老大那样的家伙,唉,这诸天世界里,竟是真的难有净土了哟!”

李诗剑正自心中暗暗感慨叹息,却听得“哇”的一声大哭,原来是妇人怀中所抱的病儿,被那鬼修洪老大折磨而惊醒,疼痛之下,自然哭叫起来,又且是这孩子病已太久,所以这哭声,既凄惨又瘮人!

妇人自然看不见鬼修洪大先生折磨孩子,自然是不晓得其中原因,只是努力哄孩子,却是止不住孩子哭啼,一时间忍不住,自己也哀哀抽泣起来了。

陆三丫看得直想出手救助,李诗剑神识传讯阻止道:“陆师侄且忍一忍,你瞧那阴风盘旋,犹未离去,不可造次!”

又过了一会儿,那阴风盘旋着离去了,李诗剑觉得可以了,这才同意陆三丫出手救治。

陆三丫隔空弹出一道仙家灵道真元灵气,灌入那病儿囟门,但见那病儿小身体是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随即醒来,小眼睛里却是有了光彩了。

那妇人对于怀中的孩子的情形十分上心,这个变化,自然看得清楚,当时心头一喜,口中又念叨:“感谢大神保佑!果儿这会子好多了!大神哪,你也要保佑果儿他阿爸呀!”

当时陆三丫听了,也是心中暗笑,神识传讯向薛小妹说道:“薛师叔,你瞅瞅这个妇人,分明是我救她孩子一把,不知她念叨着哪个大神呢!”

薛小妹呢,听了陆三丫的话,也是莞尔。李诗剑却是早已将神识外放,透出追风灵船,直入那病孩子的经脉之中,探查究竟。

这一探查,李诗剑心中也是十分地火大!原来这孩子的阴维经脉,被鬼修洪老大堵塞已久,若不是今夜遇上了李诗剑等人,只怕是再挨个一天半天的,就保不住性命了!

李诗剑心中暗骂:洪老大呀洪老大,你作为一个鬼修,享受着凡人祭祀供奉,却折磨凡人来骗取灵石,这已经说不过去了,你竟然至于对这么一个孩子下如此之狠手!

果然是鬼类鬼类鬼类啊!等到我查清了你们的底细,老子第一个要灭的就是你!

当时李诗剑心中暗骂,却是将自身的仙家仙道真元灵气渡了过去,将那病孩子的阴维诸脉全部打通。

打通之后,天已放亮。

孩子安睡在妇人怀中,妇人却是俄尔惊醒,看看怀中的孩子睡得正香,脸色红润,再无一丝病态,当时心头大喜,轻轻地将孩子放在床上,自己下得床来,就床前向门外跪倒叩头:

“感谢大神保佑,果儿的病终于好了!感谢大神保佑,果儿的病终于好了!”

这五旬妇人的祷告,实令追风灵船里的李诗剑三人觉得好笑。

薛小妹带着笑意问陆三丫:“陆师侄,怎么这个妇人都五旬岁数了才有这么大一点儿的孩子?”

薛小妹只以为陆三丫能知晓这是怎么回事,她哪知陆三丫自嫁给刘小棒儿,却是没生育过子女,也是不明白的。

陆三丫就凭自己的一知半解回答道:“薛师叔,说不准儿这妇人不是那病孩子的阿妈,而是他的阿婆呢?”

李诗剑却是接过来说道:“我瞧这妇人是先天境界,包括这病孩子都是先天境界;再想想那洪老大说的,应该是这样的——

这些人虽然都是先天境界,却都是凡人而已。我估计啊,这应该与他们这里的人都是先天境界有关吧?”

陆三丫听了,笑道:“李师叔,好羞羞!我跟薛师叔讨论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你插什么话呀,哈哈。”

一句话,弄得李诗剑红了脸。

薛小妹自然不愿意李诗剑如此受窘,就说道:“喂,丈夫,这个病孩子现在也好了,我们走吧。”

李诗剑正要回答,追风灵船里他们三人,就听得这东跨院人家的外面,具体说是四合院外面传来了一阵子吵嚷声!

吵嚷声里,有人大声道:“大老张,开门来!”

又有人大声道:“李根这家伙是作死啊!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哟!”

大老张的声音响起:“哎——!来啦来啦!”

东跨院里的妇人声音也是惊惶地响起:“哎哟,哪个李根?可不是我们家的么……”

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早已隐了形,无声无息地跟着飞到四合院大门口,只见一大群人立在门外吵吵嚷嚷的,靠墙根儿地面上,平躺着一具死尸!

大老张开得门来,犹自莫名其妙地愣怔在那里,东跨院的五旬妇人却是早已发一声哀鸣,扑上前去,抱住死尸哭号起来了。

妇人边哭边诉,李诗剑三人倒也听明白了:

原来这里的人虽然都是先天境界,却并不都是到了五旬才能生儿养女的;这一对夫妻,男的叫李根,却是直到五旬才生育了这么一个果儿。

不想孩子生了病,十分难治,反反复复地发作!果儿娘,也就是大老张所称的“他李婶”,为着救孩子,在大老张的婆娘劝说下,祭祀拜神,许了愿。

但是这一家是实在是拿不出灵石来了,无奈之下,这李根就趁夜悄悄地去大灵河里偷采灵石,不承想,灵石没采到,却把一条命送给了河伯了!

当时妇人正痛哭不已:“他阿爸,你这么狠心抛下我们娘儿俩就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也不想活了!”

人群突然让开,又一人出现,这人向大老张问道:“大老张,你家昨天留的客人呢?”

大老张茫然道:“走了。”

“去了哪里?”

“不知道。”

那人问到这里,转过身来,“啪”地打了五旬妇人“他李婶”一个耳光,斥道:“哭,就知道哭!哭就哭了,你胡说八道什么?李根他是被人害的!害他的人,是这么样这么样的一个女武修高手哪!”

那边是五旬妇人被打得一愣,这边是追风灵船里的陆三丫、李诗剑和薛小妹三个也都听得一愣:

哟呵!按照这来人叶子青所说的看,他所描述的“什么样什么样”的“女武修高手”,可不就是陆三丫么?

第三百六十一章、恶鬼恶人我都杀

诗曰:

淙淙流水碧空响,漠漠飘香桂殿秋。

坐抚丝桐播雅韵,慢斟玉斝看吴钩。

樽前花落瑶池苑,脚底云飞青琐楼。

释手金杯停凤尾,乘风舞剑下瀛洲。

翻江难似屈指掌,倒海易如举觥筹。

归座绕梁余音在,笑谈已斩阴九幽。

——自拟一题《诗剑仙吟》。

当时听过那叶子青所描述的“什么样什么样的”“女武修高手”之后,陆三丫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真他娘的怪哉,李师叔薛师叔,我是什么时候跑去杀害了这个李根的啊?你们听听,他们说得是有鼻子有眼儿,言之早凿凿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哪?”

李诗剑笑道:“这个么,就不用‘问元芳怎么看了’,他们当然是胡说,不过,其中必有缘故——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何况他们就是想找麻烦也找不着你,我们只静听他下文也就是了。”

来人又向众人说道:“各位乡亲,我叶子青敢作保证——

绝对是那个武修女人杀害了李根,却又故布疑阵,好让我们认为李根是盗采灵石才被淹死的!这女武修心思好歹毒啊!她这么做,不但害死了李根,还要害死李根的老婆孩子哪!”

当时在场诸人都叫道:“叶大少主说得对!事情绝对就是这样的!”

也有人叫道:“对!就是这样的,大少主说得对,李根大哥是英雄,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灵石矿而死的!他李婶,你放心好了,我们可以作证,你和果儿都会平安无事的!”

此时那五旬妇人转过窍来了,改口哭骂:“天杀的女武修高手,你要偷盗灵石,干吗祸害我们家果儿阿爸呀!你把灵石塞在他兜里,不是诬陷吗?可怜我们娘儿俩被你这么诬陷,那可是都要人头落地的喽!呜呜呜……”

此时那大老张的婆娘也早已到了当场,就上前劝说道:“他李婶,别哭了,起来吧。人死入土为安,你还是想法子打点李根的后事吧。”

那个“他李婶”哭诉道:“我这孤儿寡母的,拿什么来打点死人的后事啊呜呜……”

就听那叶子青大声宣布道:“乡亲们,李根是为保护灵石矿而死的,他的后事,自有我东塔镇叶家来安排优抚优恤!”

说话之际,叶子青取出十个大钱,自有他手下人接过,递给了那个“他李婶”。

李诗剑三人看得清清楚楚,那十个大钱,都是金币,金币中空是一孔嵌物,所嵌之物却是上品灵石。

原来这里的人们,所用货币乃是用金、银、铜三种金属制成,圆而有孔,孔中镶嵌着不同品阶的灵石,金、银、铜中最贵重的是金币,金币中最贵重的就是镶嵌着上品灵石的了。

十个上品灵石金币,让在场人好多人都眼馋,也不知这些人心里都想些什么。

恰恰值那“他李婶”伸手来接那递过来的十个上品灵石金币之际,一声冷哼骤然响起:“哼!慢着!”

只见又有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一脸骄横的黄衣年轻人来到了!众人纷纷向黄衣人施礼,恭敬尊曰:“二少爷好!”

就见二少爷挤到人群中来,向叶子青道:“叶子青,凭她一个破鞋,也配赏赐十个上品金灵币?我看你这是假公济私,收买人心吧?”

叶子青听了,怒道:“二弟,你失心疯了吗?说的是什么屁话?”

“我失心疯了?乡亲们,叶子青收买人心,其实他并不是我们老叶家的嫡长子,我才是有继承权的嫡长子!”

“叶子黄,你是疯狗吗?怎么不分场合乱咬啊?”叶子青几乎要动手打人了!

“想动手是吧?动手也得先听我讲完一个故事,哈哈!”

叶二少爷叶子黄是神气活现:“乡亲们,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先天境界,但是从生育上讲,那也都是女子二十便可生儿养女的。

可是呢,有那么一个破鞋贱女人,攀高枝儿,跟人私通,生了个男孩儿。那男人却是只要男孩儿不要她了,于是破鞋贱女人就只好随便嫁了个人。

偏偏破鞋贱女人生那个男孩儿时,伤了胎;以至于到五旬年纪才好不容易又生了个娃!破鞋贱女人生的男孩儿如今早已长大,还妄想冒充嫡长子来继承我老叶家的家族大权呢!

那男孩儿如今借我们老叶家的权势作福作威,假公济私——为什么这么说呢?李根的死,如果真是为了保护灵石矿的话,按照惯例,最优等待遇,也不过是赏赐苦主家属五个上品金灵币就顶了天了!他竟然是一出手就赏赐十个大钱,翻倍啊!

这能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他是假公济私!

何况我也瞧得清楚,李根他并不是为着保护灵石矿而死的!他叶子青却硬说成是为了保护灵石矿而死的!这里有猫腻啊!

我们老叶家的家族大权,本来就应当是我的,我才是真正的嫡长子!

我宣布,李根偷盗灵石矿,按我们东塔镇塔神所定的规矩,将李根的老婆孩子拉去沉河处死!”

这一番话,夹枪带棒,指桑骂槐啊。

叶子青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早就冲上去就对叶子黄动手!然而他才动,随着叶家二少爷来的叶家护卫们却是冲上前来,将叶子青围住了——

此地哪里还有叶子青动手的机会?

叶子黄大喷唾沫,一番话喷完了,才大喝道:“将叶子青拿下!”

众护卫们都向叶子青喝道:“叶子青,识相的就不要劳动小的们动手了吧?”

叶子青见了此时势头,不觉是叹了一口气,束手就擒,犹自说道:“等到见了阿爸,自有分说!”

那叶子黄见叶子青已经就擒,当即喝令手下人来抓那个“他李婶”,口中叱道:“李根乘夜偷偷盗采灵石矿,按规矩,将他老婆孩子拿下,沉河处死!哪里有什么抚恤赏给你?”

追风灵船里,陆三丫问道:“李师叔、薛师叔,我们救她吧?”

李诗剑道:“不急,等到真要处死他们母子之际,我们出手也不迟。”

追风灵船之外,现场之内,就见那个“他李婶”一声长号:“叶子黄!你跟你阿爸叶神汉一样心肠歹毒!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长号声里,那个“他李婶”一头向四合院墙撞去!

变起仓促!

可怜!“砰”地一声里,“他李婶”就交待了!

追风灵船之内,李诗剑三人也是事出不意,虽有大神通,竟是眼睁睁地错失救人之机!

“啪!”

有人打脸。

薛小妹心疼地伸手抚摸李诗剑的脸:“喂,丈夫,你干吗抽自己的耳光呀,难道不疼吗?我给你吹吹!”

陆三丫也劝道:“李师叔不必自责,谁能想到她会自杀呀!”

李诗剑一脸愧疚,说道:“我们赶紧先去救了那孩子。”

追风灵船的速度,哪里是那叶家护卫们所能比的?李诗剑三人将那孩子抱入追风灵船里后,那叶家护卫们才堪堪赶到,一番搜查,无功而返。

四合院大门口,叶子青怒斥叶子黄:“你这样歹毒,最终会毁了老叶家的!阿爸必不饶你!”

“哈哈!叶子青,你瞅瞅!”叶子黄大笑:“来人,带阿爸来给叶子青瞧瞧,好让他死心!”

不多时,一顶软轿抬到,叶子黄上前掀开门帘,笑嘻嘻地道:“阿爸,你宣布吧!别忘了按我要求的说!”

只见轿内一个老者,声音低沉颤抖无奈:“我宣布,我们老叶家的第一继承人是我的嫡长子叶子黄!

从今天起叶子黄就是东塔镇大香主,叶家族长,老夫退居二线,做太上香主!”

叶子黄得意地笑了:“阿爸,还有一件事,你快宣布吧!”

于是老者又无力地说道:“叶子青不是老叶家的嫡长子,他只是我的私生子,他不能、也没有资格继承老叶家的家族大权。现在,我要清理门户,将叶子青扫地出门。”

叶子青愣了!半晌,转身挤出人群,失魂落魄地走了,只见他走着走着,突然往前一倾,随即仆地不起了!

早有叶家护卫奉命赶过去看了一眼又回来报告:“报告二少爷,大少爷他自杀身亡了!”

“啪啪!”

叶子黄怒批那护卫的耳光:“他吗的你是猪脑子吗?我是大少爷!是大,不是二,明白不?”

护卫道:“是!是!大少爷,叶子青已经自杀身亡了!”

“这还差不多。”叶子黄悻悻然说道:“给我招集全镇之人,今天午时初刻,全都他吗的给我都到九层尖塔下集合,向塔神献祭祝告,从此换了我做大香主——如今东塔镇是我叶子黄说了算!”

于是人们纷纷散去,叶子黄临走还不忘交待手下:“把三具死尸拖到野外扔了喂狗!”

说过这个话,叶子黄抬手乱指一通:“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务必要找到那个孩李根的孩子,给我斩草除根!”

那三个护卫叫苦道:“大少爷,我们刚才搜遍了他们家,也没找到那孩子啊!这孩子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可叫我们怎么找?”

“叫什么苦啊你们?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谁能把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孩子藏到哪儿去?他们这四合院的每一家都要审查!我就不信能飞了那个孽种!”叶子黄听得怒气冲冲,大声呵斥三个护卫:

“你们要是不能胜任,我自会派别人干事儿!你们可要想清楚!实在不行,你们给我将这四合院给我掘地三尺!我就不信了,还能飞了那么一个小屁孩子!哼!大老张,你们这个院子里的,家家都要抓起来审审,人人都要拉过来问问!你小心点儿!”

叶子黄这个交待,吓得大老张赶紧跪下叩头:“少爷!少爷!刚才我和婆娘都在这里,没人去他李婶家那边,您可要开恩哪!”

“开恩?你儿子做他吗的叶子青的跟班走狗,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的!哼!来人,先去府中将大老张那儿子张不开给抓了!”

叶子黄撂下这一句话,转身扬长而去了!只留下大老张和他的婆娘面面相觑。

大老张突然疯了似的打他婆娘的脸:“都怪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要是不贪恋人家那点好处,怎么会被叶神汉骗了?又怎么会把儿子送到叶子青身边做跟班儿的?这下好了,变了天了!呜呜……”

追风灵船之内,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个看得是义愤填膺。陆三丫道:“李师叔,我去灭了他!”

李诗剑道:“也别恼也别急!我依着这些人说过的话,前后一合计,那个叶家老家主,他正是那个叶神汉——

这老家伙不是好东西!他至少诱奸过了大老张的婆娘和李根的婆娘;要是动手的话,依我之意,把他们父子全灭了才好!”

陆三丫听了,拍手赞道:“李师叔说得是!”

李诗剑笑道:“只是不能急于行事,且不说叶子黄对叶子青是辣手无情,单说那叶神汉,刚才分明是被绑缚在轿子里的——

就凭一点,可知这个叶子黄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作了此地人的头儿,更不知会害多少人家遭殃!

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面,那个什么塔神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必须先把塔神这个事情弄清楚才好动手。”

薛小妹悠悠地插了一句:“喂,丈夫,你不是教过我一句话么……”

“哪一句?”李诗剑不解地问。

薛小妹道:“喂,丈夫,就是那一句啊,说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观其子可知其父’,我看呢,他们父子真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就杀了呗;只是我不明白,怎么这些人类那么卑鄙无耻呢?”

陆三丫听了,笑着反驳道:“又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薛师叔,怎么我听你说这话就跟你不是个人类似的?你忘了昨晚我们听那洪大先生几个鬼修说的话了?我看那几个鬼修,他们倒不是人类,却比人类更卑鄙无耻嘞!”

李诗剑也笑道:“陆师侄,好了好了,别说你薛师叔了。我们现在就去那九层尖塔那儿,探查清楚那个塔神的底里!

除恶即是扬善,管他是谁,只要他敢作恶,撞到我手里,哼!那也是恶鬼恶人我都杀!我保证将那洪大先生一群鬼修,和那叶神汉父子全部灭他个干干净净!”

第三百六十二章、分头动手灭奸宄

词曰:

剑气生霜肃,戟指起风寒。星河抬手挥断,地府俺来掀。几个妖魔鬼怪,无数红尘血泪,报应此时还。斩尽不公道,造就大平安。

闯寰宇,荡三界,走诸天。君如有恨,多少苦难且直言。我有青锋锐利,何惧跳梁小丑,岂肯枉修仙?长啸空明里,醉卧彩云间。

——小词调寄《水调歌头》。

话说当时,李诗剑也笑道:“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探查清楚那个塔神的底里!

其次么,那洪大先生一群鬼修,和那叶神汉父子分明都是作恶多端之辈。老话说,除恶即是扬善,管他是谁,只要他敢作恶,撞到我手里,哼!那也是恶鬼恶人我都杀!”

陆三丫道:“李师叔、薛师叔,他们要在午时初刻去那塔下搞什么献祭活动,我们是现在去还是午时初刻去打探?”

“喂,丈夫,我觉得吧,我们午时初刻去比较好吧?昨天我们在那塔里,却是没有发现一点儿动静,看来那塔神挺厉害的,我们趁人多去不容易被他察觉呀。”

李诗剑哈哈大笑:“小妹,你肯动脑子了!”

“喂,丈夫,你说什么呀,我才懒得操那个心,反正有你就行了。”

陆三丫道:“现在到午时初刻还有两个时辰,要不,我们去他们口中的西塔镇那边看看,权当散心,顺便了解一下西塔镇的情况。”

陆三丫的提议,李诗剑没有异言,薛小妹自是夫唱妇随。

于是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就往西塔镇飞来。

西塔镇之所在,也不难找,只须沿大灵河向西飞行即可;与东塔镇相隔约二十里,那小镇布局与东塔镇是一个模样,也是十字街心一座九层古塔。

李诗剑与陆三丫合计,当即由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绕着那九层古塔,自底层而上,盘旋飞行,只在塔外,不入塔中。

三人分工明确:陆三丫负责驾驭追风灵船,隐蔽接近,李诗剑负责神识探查,要尽可能有所发现却不被别人发现。

薛小妹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李诗剑;一旦真的被人家发现了,面对高手开战之际,那就凭夫妻联手那一招,退敌、自保、逃走。

却说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小心翼翼地绕着那西塔盘旋而上,相距不过是数丈而已。

李诗剑自是将神识外放,小心探查,薛小妹也将神识外放,紧跟在李诗剑后面,以便随时做好接应。

哪知追风灵船才刚刚盘旋飞到那西塔第七层,就听到了塔顶层里传出来交谈的声音。

只听一个粗不拉拉的声音悠悠然说道:“主人,今天早上,东塔那边,叶神汉的大香主之位被他的二儿子叶子黄夺了去,叶子青被逼自杀,叶子黄还要在今天午时初刻献祭祝告,求那边塔神允准他的大香主之位呢。”

又一个声音,很是尖细,则是急迫地说道:“主人,叶子黄这么一闹,是三百多年来没有过的事情!东塔叶家失了叶子青,正是他们实力最弱的时候,不如我们指使何家趁空打过去,夺取灵石矿,岂不正是最佳时机?”

“呵呵呵呵,你们懂得什么?叶子黄这么一闹,叶家力量的确是削弱了一分,何家虽能占得叶家的上风了,但是那灵石矿么,就由叶家拥有、管理、开采,这对我又有什么不好的?”

“主人,小的不明白。”那粗不拉拉的声音和那尖细的声音同时说道。

“你们真是笨啊!叶家弱了一分,必然要想方设法提升自家实力,要提升实力,就得大力开采灵石矿,采得灵石,他们叶家又能得着多少?大多灵石还不是进入我的口袋?”

“主人,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不会这样呢?!挽何家之强为弱,或者挽叶家之弱为强,只看我的心情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适时挑动他两家相争,他们两家争得越厉害,开采灵石矿就越用心,开采出来的灵石也就越多,我的收获也就越大,你们懂了不?”

“主人,那东塔塔神怎么肯把灵石献给我们啊?”

“你们懂什么?他的就是我的,我的也还是我的!”

粗不拉拉的声音和那尖细的声音是一齐说道:“主人高深莫测,小的真的不懂!”

追风灵船之内,李诗剑三人听了也是莫名其妙:那两个声音所称的主人,想必就是这西塔塔神了!但听他说话,挑动两家相争,进而多赚灵石,这塔神心思也够狠毒的;

只是,东塔镇叶家开采的灵石,理当为东塔塔神所有,怎么就成了“他的就是我的,我的也还是我的”了呢?

当时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小心翼翼地飞到古塔顶层窗外,三人早就收了外放的神识,以免惊动塔神和他的手下;当时三人就船内向窗内看时,只见塔内分明是三个鬼修:

一个满头黄毛,目若牛铃,板牙外呲,才只灵道三阶的修为境界;一个身穿绿衣,披头散发,面无血色,也是灵道三阶的修炼为境界。

这两个,表现得恭恭敬敬,显然都是下属。这两个对面,立着一个大鬼修,只见她面容姣好,长发垂瀑,显然是一个漂亮的母鬼修;然而自双肩以下,只是空空的衣裳,衣裳里面似乎啥也没有,也不知这个鬼修的身躯在哪里!

李诗剑三人瞧得清清楚楚:这个“主人”,修为境界才只仙道初阶,只是比陆三丫厉害得多,却并不是李诗剑和薛小妹的对手。

李诗剑一示意,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小心退开。退开之后,陆三丫道:“李师叔、薛师叔,这个塔神的修为境界怪高,反正我不是他对手,你们能打过他吗?”

李诗剑和薛小妹都笑道:“没问题,他才只是仙道初阶。”

“好呀好呀,李师叔薛师叔,既然他不是两位师叔的对手,我们就先灭了他!”

“快到午时初刻了,我们先去东塔那边,瞅瞅东塔的塔神情况再说吧——想想这个鬼修说的话,我就怀疑他跟那东塔塔神是一丘之貉,不打探清楚东塔塔神的情况,贸然出手,只怕不好。”

“还是李师叔考虑周到,怪不得当年李师叔能打下太平汗国那么大的江山!”陆三丫由衷赞佩,当即驾驭追风灵船,再奔东塔而去。

二十里距离,以追风灵船的速度,那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但是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悄悄地隐蔽地接近那东塔第九层,却用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

等到看清了那第九层之内的情况后,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都是暗叹自己小心过了头!

一眼看去,但见九层之内空空,唯有一人,凭空横躺,却是正在大睡!

三人细看之下,那凭空横躺着睡大觉的,分明不是人,只是一个鬼修,却是一个十分丑气的公鬼,其修为境界,也是仙道初阶!

李诗剑笑着以神识传讯给陆三丫:“陆师侄,这个鬼修也只是仙道初阶,看来下一步我们可以出手了!”

此时,就听得九层尖塔之下,众声喧哗,往下看时,只见一片人海!原来是那叶子黄领着东塔镇全镇的人前来祭祀塔神,祝告祈求塔神允准他就任东塔镇大香主来了!

李诗剑三人就追风灵船之内往外看时,但见叶子黄指挥众人,抬过香案,摆上三牲,其间更是堆放着一堆灵石,放在一个大盘子里。

香案摆好以后,叶子黄净手上香,在香雾缭绕里,叶子黄手持一物,恰如当初三人所见的那叶子青所持的一根短棒,往上方九层塔顶斜指。

一道幽光自那短棒顶端射出,随即消失了。九层之中,那鬼修突然半坐起上身,犹似在半梦半醒之间,口中发出一声啾啾鬼鸣,随即又复躺倒大睡。

此时塔下,有专门的神汉神婆跳起舞来,唱念咿呀,倒也可观。

李诗剑笑着用神识传讯之法向薛小妹和陆三丫道:“陆师侄,你去灭了那叶子黄,随即去那叶家灭了那个叶神汉;我进塔里灭了这个睡觉的鬼修;小妹你即刻去那大老张家,灭了那洪大先生一干鬼修。”

随着李诗剑的安排,三人迅速分头行动。陆三丫收了追风灵船,骤然现身,就半空中往塔下地面降落,直扑叶子黄!

塔中下人群响起一片惊呼!

叶子黄大惊失色!

然而,陆三丫之来势,如疾风骤雨,叶子黄也只是来得及作出个惊讶的表情,那表情就永远地僵住喽!

在众声惊哗里,陆三丫如凌空飞舞的燕子,轻轻飘转身形,直扑向叶家老巢去了!

陆三丫身形往塔下扑击之际,薛小妹白衣飘飘,转眼间飞入镇头大老张家,神识外放之下,察看得清清楚楚:

洪大先生等六个鬼修,其神魂都附在条桌之上的,那贴在墙上的画里,画上六个鬼物之形,正一一对应洪大先生、程二先生等六个鬼修。

薛小妹抬手一抓,连画卷起抓在手中,可怜六个鬼修,哪一个能是仙道四阶的薛小妹的对手?

六鬼啾啾惨叫不已!薛小妹心意动处,使出天赋神通冰雪领域,就自己指掌之间,冰封住画幅并画中六鬼!

奇寒之下,六鬼惨叫声刹那寂灭!薛小妹收了天赋神通冰雪领域,松开手来,但见一个纸团掉在地上,却是无声无息,才一落地,就化作一团灰了——原来竟是被薛小妹随心所欲地冻成了粉末!

洪大先生等六鬼从此永远地呜呼哀哉矣!

却说李诗剑,抬手抽出雷电霹雳剑,破窗而入之际,那躺在半空里的鬼修乍然惊醒,翻身而立,喝道:“什么人?”

李诗剑早已飞入九层塔内,举剑就刺,口中犹自诵曰:渺渺怅望天一方——却是诗剑诀第三招之“望月怀远”。

但见剑光闪闪,划出一个月亮,套住那鬼修。

剑起,登时意境全出,竟是平空出现了那令人仰望的一轮明月,明月之中,款款伊人来,飘飘红袖扬,纤纤玉手出,步步鬼神伤。

第三百六十三章、双面鬼有阴阳梭

词曰:

绿树阴浓,骄阳火烈,燕懒蝉噪庭前。晚凉如梦,梦里有红莲。珍重芳姿倩影,云映水,皆自无言。因何又,风波荡漾,摇破水中天?

人间,多少事,是非缠绕,因果牵连。善恶难分处,人性千般。便是情如执手,时易变,反作讥谗。都如这,鬼修双面,泥淖是尘缘。

——小词调寄《满庭芳》。

当时李诗剑挥剑,破窗,身形蹿入九层塔中,抬手一剑,使出诗剑诀之望月怀远,发动意境攻击,但听得一声惊叫:

“哎哟!”

随即是阴风大起!

转眼间阴风盘旋飞出窗外,便消失了!

李诗剑再看九层塔里,这一回是空空复空空,那鬼修无影无踪。

李诗剑跟出窗外,但见塔顶上方的天空中,午时骄阳似火,三两朵白云懒得一动不动地,塔下的地面上,一群人惊得如炸了锅一般,四处乱走,诧声乱嚷。

李诗剑就半空中现出身形,立定,向下面喝道:“你们不必惊慌!东塔镇塔神本是恶鬼,你们那跳大神的神婆神汉家中所供奉的也都是恶鬼,李某现在帮你们除去了!”

下面的众人见了听了,有的惊叫,有的跪下叩头称曰神仙,正是一片闹哄哄的世道。

李诗剑又复大喝道:“你们不要吵闹,今天就在这塔下,你们公推一个首领来!”

一听说公推一个首领出来,顿时人群安静,逃走的也去而复回。李诗剑随手一指大老张,命令道:“你们进行公推,就由大老张监选。”

塔下那大老张听了,登时就跳起舞来,口中咿呀有语——原来他这是在跳大神,自称神灵附体,就地作了个神汉,让众人跪拜。

李诗剑一见大老张这个装神弄鬼的情形,心中顿生鄙夷,正要出声训斥,却见薛小妹与陆三丫都回来了。

离得老远,薛小妹就叫道:“喂,丈夫,我把那洪大先生几个鬼修灭得不能再灭,都冻成了粉末!”

话音未落,人已来到,陆三丫也同时到了。

李诗剑正要跟薛小妹和陆三丫说明塔下情况,以用大老张跳大神唬弄人的事情,就听得一个声音大叫:“何方凶徒在我东塔造次?吾神来也!”

当时那塔下人众,纷纷跪拜,大老张也停止了跳大神,闷屁无声地跪在人群里,只管叩头。

李诗剑三人抬眼看时,只见西边天空中一人如流星飞至!

但见这人面目好不可怕!看上去,这人竟是一头两面,四手四足。这边面目,十分姣好,长发垂瀑,正是那西塔中所见之塔神的嘴脸,母鬼面目;另一面,分明是个丑哥形象,正是那东塔塔神的嘴脸,公鬼面目。

当时李诗剑三人都看得一愣:这是什么鬼?说它是三头六臂吧,它公明是两头四臂,两面都是前胸,更无后背,此时四只鬼蹄子踏着风,号叫扑来,十分狰狞可怖!

到了此时,李诗剑也顾不上说什么,把想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去,只向薛小妹叫道:“小妹,我们联手!”

薛小妹心中早已惊骇得很,巴不得立即联手对敌,听了李诗剑的话,当时使出天赋神通冰雪领域;李诗剑也早已抽出雷电霹雳剑,一剑刺出,正是诗剑诀第四招之惊艳逼人!

风雪未至,红艳眩目,李诗剑夫妻联手一招攻击尚未近身,那鬼修才撞到冰雪领域的边缘,就“啊呀”一声怪叫,回头就跑,又是化作一阵阴风!

这一回,李诗剑心中可就有了底气,也吃准了阴风必是那鬼修所化,叫一声“追!”于是乎,李诗剑夫妻在前,三丫在后,三人紧追在阴风后面,眨眼间追赶到了地头上,却正是西塔之所在。

到得西塔所在,李诗剑与薛小妹联手向九层塔内攻击,然而这边架式才见拉开,那边鬼修又已无踪!

阴风盘旋,径往东塔方向飞去!

李诗剑与薛小妹再次尾随追击,仍是陆三丫在后。

眨眼间,又追至东塔,李诗剑夫妻两个才摆出发招进手攻击之式,那鬼修却是又化作阴风,再往西塔方向飞去。

不过分分钟时间,两主就从东塔到西塔,从西塔到东塔追逃了十多个来回!

此时东塔西塔两镇凡人都被惊动,那东西两镇九层古塔之下,都是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凡人,都在叩头,祈祷。

祈祷声里,那鬼修就如添了神通似的,竟是越逃越快,精神渐长!

李诗剑一看,这么着也不是办法呀,于是李诗剑一咬牙一狠心,向陆三丫道:“陆师侄,你驾驭追风灵船,就在两塔中间十里地拦截!小妹,你攻击西塔,我攻击东塔!”

当时三人分工,分作三下,薛小妹如风飞向西塔,李诗剑舞动雷电霹雳剑,直扑东塔!

却说薛小妹扑向西塔之际,那鬼修正在西塔九层中喘息,此时那鬼修是两具躯体合一,两面四臂四足,功办增长了一倍,已是仙道二阶。

看到薛小妹独自一人来攻,那鬼修面目狰狞,只道薛小妹一人,当可反击,哪知才一动手,便被薛小妹那天赋神通冰雪领域锁住!

薛小妹仙道四阶修为,岂惧那鬼修?初时见那鬼修面目吓人,薛小妹一时间犹有惊骇,此时畏惧之心既去,攻击之力便盛!

那鬼修一见自己被对方冰雪领域锁住,自也是大吃一惊,化作一阵阴风,逃了!

薛小妹的冰雪领域,锁不住这一阵阴风,只好收了神通任他逃掉了。

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待在双塔中间之十里地处,眼见阴风盘旋飞过,待要攻击,却是修为境界低于那鬼修,不及出手,那鬼修已飞到东塔里了!

东塔这边,李诗剑早已恭候着哪!

那鬼修见了李诗剑仙道初阶修为,心中略安,竟然破口大骂:“你是何方小子,竟敢坏你大爷我的好事?”

李诗剑大怒,挺剑便刺,诗剑诀攻出,不想那鬼修竟是不怕,挺身来斗!

李诗剑心中一动,心中暗思:厉老师送我这柄雷电霹雳剑,尚不曾蓄积天劫雷电,我原先所用那柄剑却是蓄有的——但凡鬼修,必畏惧天劫雷电,何不试试?

一念及此,李诗剑当即抽出另一柄雷电霹雳剑,双手各持一柄,双剑飞舞,来战那鬼修。

李诗剑催动剑柄中所蓄之天劫雷电,但见雷电闪闪,只听啪啪有声!

那鬼修应对李诗剑的诗剑诀,其实已很吃力,更哪堪,雷电攻击?别的不说,单就这雷电攻击,足以让那鬼修落荒而逃喽!

那鬼修又化作阴风而走,不曾想这一回却是吃了个大亏:电光闪处,雷电及体——阴风虽是那鬼修身体所化,反而比其本体更易受到雷电攻击!

那鬼修惨叫一声,显化原形,望西塔逃来,不想刚刚逃到两塔间十里地处,只听得“唰”地一声,半空里冒出一具法宝,直往那鬼修攻来!

那法宝就如一条红龙,摇头摆尾地,却正是厉文山为陆三丫炼制的攻击法宝“因果链缚仙绫”——这法宝本是厉文山收了陆砰中的混天绫之后,补偿给陆三丫的九品灵器!

当时缚仙绫一下子捆缚住了那鬼修,陆三丫大喜叫道:“抓住了!”

哪知叫声未落,那鬼修化作阴风,于是缚仙绫捆了个空!

阴风直飞西塔,薛小妹早已是迎头撞来,冰雪领域攻击再出!

阴风虽然不能被冰雪领域锁住,但冰雪领域之内的奇寒,却足以让那鬼修受伤!

那鬼修又一声惊叫,现出原身,前面脸是个丑哥,后面脸是个美眉,此时前后两张脸都是极度扭曲——正是面目狰狞的双面鬼!

只见双面鬼就半空里立定身形,怒骂道:“你们三个究竟是吃了狗屎撑得难受了吗?为难老子作甚?”

此时李诗剑、陆三丫也都赶到了,三个人从三个方向上逼近,呈包围态势。

那鬼修骂人骂得难听,可惹恼了陆三丫,陆三丫本就是粗枝大叶的人一个,对于骂阵,那也是“情有独钟材有独长”!

陆三丫立即还口大骂,言语甚粗俗,这里就不记了。要知陆三丫骂人的功夫如何,只看那鬼修被骂得面红耳赤便可明瞭了!

那鬼修是打,打不过对方三人,骂,骂不过陆三丫一张利嘴,只气得冒火,这火冒得呀,说是三丈高也不为夸张!

一时间,但见那鬼修是气得满头鬼火闪闪,面目是扭而又曲而又曲,嘿,火大了!

只听那鬼修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三个卑微的人类!老子我大不了拼了这里的三千年基业不要,也要跟你们拼一把!”

李诗剑哈哈大笑:“拼一把?我看你是一个鸡蛋分三回炒——舍得拼你就拼呗!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怎么拼?”

那鬼修嘶吼啾啾:“啊——!你太嚣张太狂妄太得瑟了-我-要-跟-你-拼了!”

随着那鬼修这一声嘶吼,但见突然间是天地变色,大地如震!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个都是一愣:嗯?他这是捣弄出天象异变来了?瞧他一个仙道二阶的鬼修,不至于这么厉害吧?

果然不是天象异变,或者进一步地说,这只是东西塔两小镇范围内的开象异变,也只是不到数息时间,天象异变结束了!

然而,另一异变却才开始:只见那东塔镇与西塔镇两处十字街心那九层古塔,突然间是“嗡”的一声拔地而起,带动得两镇地皮一阵子晃悠!

两塔飞向空中,竟然塔基对塔基就对接起来了!刹那间,两座九层古塔紧密结合在一起,呈现为梭形——这可是一支长达百丈的巨形大梭!

又一转眼,那长达百丈的巨形大梭缩小,只有三丈多长,水缸粗细,两头尖尖,中间鼓着肚子——那鬼修刺溜一下子钻了进去!

随着那鬼修钻了进去,梭子进一步缩小,变得长不足一丈,粗不足二尺,闪着幽幽地光芒,就如一只大号的分水蛾眉刺,直往李诗剑扎了过来!

敢情这鬼修此时竟是最恨李诗剑!

于此同时,就听那鬼修咒骂大喝:“他吗的,你硬生生地逼得老子拆了三千年的基业,老子就让你尝尝我阴阳梭的厉害!”

第三百六十四章、古怪山有古怪字

词曰:

马面嚣张,牛头放肆,鬼云妖雾濛濛。星河涛起,恨海灌苍穹。惊走灵霄玉帝,淹坏了、兜率天宫。瑶池畔,仙姬王母,逃命乱乘风。

凭空,来了个,诗仙剑客,大显神通。挽狂澜既倒,力定鸿蒙。任尔妖魔鬼怪,有多少,极恶穷凶。如弹指,一挥全灭,剩勇贾千盅。

——小词调寄《满庭芳》。

且说那鬼修钻入阴阳梭内之后,催动阴阳梭来攻击李诗剑,李诗剑双手各执一柄雷电霹雳剑,催动雷电体功法,来战阴阳梭时,只觉得两柄剑各有合意处,又各有不合意处:

左手之剑,柄中蓄积雷电,攻击时,雷电外放颇为趁手,但是剑的品阶却低些,不太合意;右手之剑新得自厉文山,品阶高些,颇为合意,但剑柄中却是没有蓄积雷电,无法外放雷电攻击。

那阴阳梭呢,敢于硬碰李诗剑的右手中的雷电霹雳剑,却是每每躲避左手剑的雷电攻击——

李诗剑瞧得清楚:双面鬼修害怕雷电攻击!

但是李诗剑自己也有所顾忌:左手剑若不外放雷电时,便不敢用来接架对方的阴阳梭,而右手剑硬接阴阳梭时,梭重剑轻,反而震得手腕酥麻吃力。

两下相斗,但见李诗剑左手剑如电蛇飞蹿,电光闪闪,右手剑似剑海莲花,花飞朵朵。电光闪闪,左手剑招招索命,花飞朵朵,右手剑式式追魂!

那鬼修催动阴阳梭,旋转着攻来,或劈或刺,或削或斩。此端如刺扎来时,但见阴风扑面,风里百鬼嘶号,宛如地狱乍现,摄人魂魄;彼端旋斩,却是无尽旖旎,香艳蚀心,令人斗志瓦解,英雄气短。

那阴阳梭旋转之际,更见那鬼修百变夺魂,时而是红颜娇面,长发撩人,直欲附体而来,时而是白骨森森,阴冷逼人,令人不自禁直打寒战!

那阴阳梭阴维一端扎来,李诗剑将左手剑上撩,催动雷电外放,但听电光烧灼那森森白骨这际,无尽鬼哭,凄天怆地!

那鬼修一见,心意动处,催动阴阳梭旋转,阳维一端如刀劈下,果然是刀芒耀眼!就见那刀芒丛时,一个红艳俏影,披头散发,面呈诡秘笑容,直扑李诗剑!

李诗剑右*电霹雳剑出,无视美人,拦腰斜削!剑芒脱剑而出,犹如一枚光做的银镖,同时左手剑助攻,刹那间攻出一道雷电匹练!

红艳俏影一闪而逝,阴阳梭阳维一端与李诗剑右手剑撞到一处,只听得“仓啷——硿”地一声,剑起龙吟,梭生钝响!

阴阳梭向后略退,旋转着飞上高空,占尽气势,往下旋转再劈再刺!

李诗剑饱经征战,岂能不知气势之重要?譬如下棋,特别是下围棋,争先手更争气势;先手是双方相差不大,气势上哪里还能容对手再次占先?

当时李诗剑并不相让,舞动双剑,也是同时上跃,直入高空,大喝一声:“哪里走?”右手剑往空中一点,使出了自创之诗剑诀攻击,左手剑却是催动那雷电攻击,只见一道电芒,犹如狂蛇巨蟒,直扑阴阳梭!

那鬼修催动阴阳梭,阴恻恻地也是怪叫一声曰“来得好!”但将阴阳梭阳维一端直劈电蛇,在一连串“啪啪”声里,又将阴维一端横扫李诗剑!

却说李诗剑,当时也觉得右手剑品阶虽高,但剑柄中没有蓄积雷电,是为美中不足,就战斗中心中一动:

我若是能将左手剑中所蓄积的雷电引入到右手剑中,岂不是就完美了么?对之极矣!我既修炼有雷电体功法,正宜引导!

当时李诗剑一边与对手对攻,一边分出一丝神识,引领那左手剑剑柄中雷电之池中所蓄雷电,经由左掌心之劳宫穴,透入自己体内!

雷电入体,那自会有触电的感觉,然而李诗剑本就修有雷电体功法。当时那种被电的感觉才一出现,李诗剑心中默念《雷电体》功诀:

身作雷池意驭电,丹田电海蓄积满;百脉经中电龙走,百穴湖泊都行遍;骨骼动处霹雳响,拳掌到时电光闪;我意如电分阴阳,阴阳摩荡最关键。

当时总诀流过李诗剑的脑海,常期苦修,竟在这战斗中得到了回报:

李诗剑只觉得心头一阵明悟,左手剑剑柄中雷电之池的雷电,没左手之劳宫穴沿左臂手少阳心经上行,过左肩井穴,直入头顶百会,注入任脉,直下丹田,下行又入督脉,转入右肩井穴,随即直注右手掌心劳宫穴!

电随意动,注入了右*电霹雳剑剑柄雷电之池中!

那鬼修催动阴阳梭,阴维一端恰恰扫来,阴气逼人,阴风扑面,百鬼齐啸,一片啾啾!

李诗剑正也恰恰催动右手剑外放雷电!

刹那间,一片电光,电蛇狂舞,直直射入阴风之中,群鬼窝里!

那鬼修大吃一惊:这人类修仙者真他吗的是老子的克星啊!怎么他这右手剑也突然放出雷电来了呢?

然而,李诗剑此际在战斗中领悟,毕竟还不是很完美,因而右手剑的攻击,时而外放得出雷电,时而又外放不出来雷电——攻击效果并不十分理想,但威摄作用却是很明显:

那鬼修虽是身在阴阳梭中,但李诗剑瞧得分明:那一双鬼眼里已经出现了戒惧之色!

李诗剑双剑剑芒如雪花一般挥洒,身周数丈空间内,竟如瑞雪纷飞之世界!

雪花飞舞里,时有电蛇电龙,如流星似疾箭,一扑而至!

阴阳梭则是有攻击无防备,那鬼修躲在阴阳梭里,自是不需要担心自身会受到攻击,因而是只管催动阴阳梭,急速飞旋,绝地反击!

……

当时人修与鬼修大呼酣战,双剑共阴阳梭盘旋交争,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下打到地上,双方竟是旗鼓相当,不分轩轾!

陆三丫与薛小妹两个,就在边上旁观,看眼双方打得激烈,难分胜负,陆三丫用神识传讯向薛小妹道:

“薛师叔,干脆你出手帮助李师叔,用上你们那联手一招,解决了这个鬼修得了。”

薛小妹听了,自是点头,飞身而上,抬手两掌拍出,登时便使出天赋神通冰雪领域,直接封锁那阴阳梭!

陆三丫劝薛小妹出手,她自己也不闲着,叫了一声“着!”挥手祭出因果链缚仙绫!

三下齐攻,那鬼修如何能以一敌三?当时就见因果链缚仙绫裹住了阴阳梭!冰雪领域锁住了阴阳梭!雷电霹雳双剑罩住了阴阳梭!

李诗剑三人大喜,却是转眼间,那阴阳梭缩小得如牛毛金针一般,穿透了因果链缚仙绫,射出了冰雪领域,躲过了雷电霹雳双剑之锋芒,闪一道毫光,直往南方箭一般逃窜下去了!

李诗剑大怒,领头便追!

陆三丫一见,直接显化追风灵船,手持因果缚仙绫,叫一声“师叔上船”,李诗剑与薛小妹当即上船——

陆三丫就与李诗剑与薛小妹并立在船头——风灵船也是如箭一般疾飞追赶下去了!

阴阳梭与追风灵船是一前一后,一逃一追,不多时,三万里路赶下来了!

远远地,只见前面一山,山势险峻,笼在云雾之中,待到近处时,李诗剑三人在追风灵船船闲看得分明,那笼罩山峰的云雾,竟然全是阴气死气!

那阴阳梭径往山脚飞去,射入阴气死气的云雾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陆三丫心意一动,追风灵船硬生生地刹住,正停在大山半山腰下靠山脚处,险而又险地,差一点儿也钻到那云雾中了。

李诗剑道:“陆师侄,你驾驭追风灵船绕山飞行,我们沿山脚查看查看。”

陆三丫道了一声“好”,随即驾驭追风灵船,保持着离那阴气死气二里地远,绕山飞行,三人依旧立在船头,都细细查看。

只见那阴气死气之云雾中,似有无尽恶鬼,张牙舞爪,咆哮跳跃,如欲择人而噬,却是只能在那云雾中蹦纵,并不能出得了云雾。

虽然追风灵船早已隐了形迹,然而三人立在船头,仍是看得心头吃惊。

追风灵船绕山脚飞不多久,所到之处,却是山脚正北方向,但见一处摩崖石刻,在云雾里忽隐忽现!

“那面峭壁绝崖上有字!”陆三丫一声惊叫!

“果然有字!”李诗剑也道。

“去来雾去的看不清什么字啊!”薛小妹叹惋。

“可不是能看清了!哎哟!好吓人哪!”陆三丫惊叫。

三人仔细看时,哎哟!正合了一句话: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吓得李诗剑三人一跳的,却是这大山脚下,摩崖石刻所写的三个字好不吓人:死人山!

“陆师侄,”李诗剑向陆三丫说道:“再往前面绕山飞行看看去!”

陆三丫道了一声“是”,追风灵船依旧保持距离那阴气殆气之云雾二里多远,绕山向前飞去,半个时辰左右,到了东面山脚,但见又一处摩崖石刻。

——三人在追风灵船里,看过了四面山脚都有摩崖石刻,都是刻着“死人山”三个大字。

追风灵船升高飞行高度,沿山腰飞绕,此时更觉此山之高,高不可测。李诗剑向陆三丫说道:

“陆师侄,别绕山腰盘旋了,直飞上此山高处,看看能不能见得一丝端倪。”

于是追风灵船再次升高,但见船外云雾越来越浓,直如大潮滚滚!

半个时辰后,追风灵船终于尽升到了山顶上方,只见滚滚云雾里,透出一道金光,直射苍穹!

三人就在船头居高临下,俯视此山。

只见山顶分为五峰,中峰最高,峰顶上立有一块巨石,巨石上有一个大金字:“愿”。

那金光,正是这个“愿”字报发射出来的。

陆三丫惊奇地向李诗剑和薛小妹说道:“李师叔、薛师叔,这山上是满山鬼云妖雾缭绕,这个‘愿’字发出的金光却是正气堂皇,还能穿透云雾,是怎么回事啊?”

薛小妹笑道:“陆师侄,这个,我也不明白的。喂,丈夫,你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不?”

李诗剑不语,摇头。

三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再往山腰看时,只见雾海云涛,一片茫茫,舍此之外是啥也没有了!

看到这个情形,一时间三人都是无语。李诗剑心中另有打算,当即向陆三丫说道:

“陆师侄,我们回那东塔镇头大灵河底采灵石去,采过了灵石之后,我要闭关三天,巩固深化今天战斗中的领悟。”

陆三丫正待要说一个“好”字,三人就见那金字光芒大盛,一阵子摇晃四射,随即,那“愿”字盘旋飞起,所发出的光芒聚成一束,竟是直向追风灵船射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莫名其妙的吸引

词曰:

琼枝缀玉向阳开,风细暗香来。蜂群蝶队何处?春在路、却徘徊。

临浅水,越石台,供瓶栽。惺惺惜汝,似此清高,何等情怀。

——小词拟作《诉衷情?咏梅》。

话说那“愿”字盘旋飞起,所发出的光芒聚成一束,直向追风灵船射了过来,吓了陆三丫一大跳零一小跳!

追风灵船是陆三丫驾驭的,此时陆三丫不待李诗剑和薛小妹两位师叔开口,立即驾船躲避。

李诗剑呢,则是在追风灵船开始躲避的当口就喊道:“平移跳跃,陆师侄!”

原来李诗剑甚是机敏,眼见那光束直射过来,那速度,顺着光束直射的方向,那肯定是躲不掉的,追风灵船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那射过来的光束啊——倒是平移更易于躲避开来。

陆三丫是凭着直觉驾驭追风灵船躲避,李诗剑的声音响起时,追风灵船已在陆三丫的驾驭下凭空左移,左移之下,那光束“刷”地一声,自追风灵船一侧射过去了!

那光束射过去时,李诗剑和薛小妹感觉还好些,南三丫作为追风灵船的掌控者,感觉却是十分分明:

那光束竟是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这“吸引力”,说起来也合着四个字:“似是而非”。说它“似是”吧,又不是磁石吸铁那样的,说它“而非”吧,却明明有着极大的吸引!

陆三丫一边抗拒这吸引力,一边是不由自主地体会琢磨,只觉得这吸引力是说不出的怪异,光束之中,似乎有一种呼唤!

进一步地说,与其说是吸引力,倒不如说更是一种呼唤,让人忍不住想要自投罗网的深情呼唤!

——没有声音,却又响在人心底,如诗也如歌,姑且名之曰《呼唤》:

恨有恨的不甘,爱有爱的情愿。

来自古往今来,前往厚地高天。

来吧来吧!我的心怀光明而又温暖。

我就是你的,也是那千万人的心愿,

我来到就是为了照亮,照亮这世间。

照亮你,你就是世界,我照亮世界,

我是情人张开怀抱,在等你在期盼。

我是朝晖照耀天地,在看你在呼唤。

恨有恨的不甘,爱有爱的情愿。

来自古往今来,前往厚地高天。

来吧来吧!我的心怀光明而又温暖。

期盼着你被期盼,呼唤着你被呼唤。

呼唤,我是水在期盼,掀起惊涛狂,

来吧来吧,你是游鱼岁月已经枯干。

呼唤,我是火在期盼,燃烧在蔓延。

来吧来吧,你是飞蛾流浪已经千年。

恨有恨的不甘,爱有爱的情愿。

来自古往今来,前往厚地高天。

……

陆三丫这一琢磨体会,登时是对这呼唤感知历历,不由得心中大为吃惊,却只觉得抗拒无力,脸上自有生动表情。

追风灵船的躲避速度,竟是立马慢了下来!

李诗剑与薛小妹都是看得一愣,大惊!

李诗剑不由得问道:“陆师侄,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么?”

陆三丫几乎要哭了:“师叔,光束里有古怪,在呼唤着我,让人难以抗拒!”

李诗剑听得吃惊,一时无措:“哎哟!这不是入了心魔了么?”

倒是薛小妹见机得很,听李诗剑说陆三丫是中了心魔,当时是抬手使出冰雪领域,只含在掌心,并不发出,却是往陆三丫脑门上一贴!

登时一股清凉之意直贯囟门,陆三丫脑中一清,心头顿明!

陆三丫脑袋清明了,再也不敢去体会琢磨那种感觉,只管眼观鼻鼻观心,净而静静地守住灵台方寸,驾驭那追风灵船,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躲避那光束。

那“愿”字大放金光,却如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刷”地射过来一道光束,又“刷”地射过去一道光束,大约是它的频率只能如此了!

然而,那“吸引力”却似乎更大了,追风灵船虽如一个人一样在那里“左蹦右跳”,却是无力远遁,反而是在左蹦右跳之际,渐渐地、渐渐地接近那云雾喽!

危乎险哉!到了此时,李诗剑与薛小妹都看得出情况不妙了!

李诗剑连声询问怎么回事,陆三丫却是顾不上回答,加之全力掌控追风灵船,一时间,竟至于脸都涨得通红了!

薛小妹受先前的启发,如是福至心灵一般,抬手使出冰雪领域,往追风灵船外打出!

但听得“轰”的一声巨响!

明明是冰雪领域并没有攻击到那光束呀,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撞击之声?有这么巨大的撞击之声,应该有反弹之力吧?然而薛小妹却是察觉不到有一丝一毫的受力之物!

然而,这一攻之下,追风灵船所受的压力顿时为之一轻!陆三丫驾驭着追风灵船,感知分明,当即催动追风灵船离开那云雾,意欲远遁,却只才挪移了数丈!

追风灵般左蹦右跳之际,又是渐渐地往那云雾靠过去了!

李诗剑将这些子情况瞧在眼里,立即指点道:“小妹,你再打出冰雪领域试试!”

薛小妹抬手又是一式打出,冰雪领域才施放到追风灵船外,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巨响声里,陆三丫不失时机地催动追风灵船,往上方一跃,躲过那光束,顺势往远处急遁——这一回,明显是比上一次多遁出数尺!

登时,追风灵船上,李诗剑等三人都是心情大为振奋,薛小妹更是连连打出冰雪领域,只向船后攻击!

顿时“轰轰”声接二连三地大响,追风灵船,就如波浪中的渔舟一般,一纵一纵地往远处逃遁去了。

追风灵船远遁开三百丈时,但见那光束一闪而没,再也不向追风灵船发动攻击了,陆三丫作为追风灵船的掌控者,感知最为分明,登时大喜道:

“我们安全了,两位师叔!”

薛小妹点点,犹自后怕地说道:“哎哟,我都快要脱力了,幸亏逃了出来!要是再延迟一会儿,我灵力耗尽,使不出冰雪领域攻击的话,我们今天可就危险啦!喂,丈夫,你怎么不说话呢?夸夸我嘛。”

当着陆三丫的面,李诗剑不好意思表现得跟薛小妹过于亲热,也只好轻轻拉起薛小妹的一只手,抚摸着说道:“是啊,小妹,今天多亏了你这双手啊。”

说到这里,李诗剑面色凝重:“陆师侄,那究竟是什么吸引力?我怎么是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啊!”

薛小妹却接过话来说道:“喂,丈夫,我出手攻击之际,略有所觉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古怪力量,只觉得好像是谁在呼唤着我一样。”

陆三丫掌控追风灵船,直接受那光束的攻击,感受最为深刻,当即将自己所感知到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跟李诗剑和薛小妹说了,讲到最后,陆三丫犹自心有余悸:

“李师叔,这个地方太古怪,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前去寻找小棒儿吧。”

李诗剑听了,安慰道:“寻找小棒儿当然是第一要务,但是,这个地方,如此古怪,只怕是我们自从在东塔镇对那鬼修动手之际,便已经招惹了上了大敌了。

不过,陆师侄也不必担心害怕,你有厉老师专门炼制的追风灵船,我和你薛师叔还有联手一招,怕甚么?我们先回东塔镇看看,顺便采一把大灵河底的灵石矿。”

于是追风灵船往飞,水多时,大灵河在望。

到了大灵河上方,追风灵船沿着河岸往东飞不过数里,到了那出产灵石的河段,一头扎入不中,直落到河水深处的河床上,李诗剑出了追风灵船,找到自己作标记的地方。

此时薛小妹和陆三丫也都出了追风灵船,都看着李诗剑,不知他如何能确定此处地下是灵石矿脉。

李诗剑笑道:“我们大雪国的灵石矿,探查与开采,我是事事与闻,焉能识不出这下面就是灵石矿?”

薛小妹听了是满面含着会心的笑,陆三丫却是莫名其妙,就说道:“李师叔,你既然知道,那我们就开采吧。”

李诗剑抬手抽剑,往河床里一插一搅,登时破开一个三尺粗细的洞;李诗剑神通运转,身入洞中,却将洞口封闭,不容许一滴水进入洞中;随即,李诗剑人在洞内,舞动九品灵器雷电霹雳剑,就如一只地老鼠打洞一般,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李诗剑一路下挖,渐行渐近,果然是不多时就找到了灵石矿脉。原来在矿脉上采灵石,才易于采到品质上佳的——李诗剑自是深明此理。

追踪着那一丝灵石透出来的天然灵气,李诗剑却是越走越疑惑。

终于,亲眼见了灵石矿主脉之后,李诗剑大失所望:原来,这里虽是灵石矿之主脉,但是已经被人开采得所剩无几了!

李诗剑沿着主脉行走了一会儿,发现了数个开采灵石矿的矿洞,从不同的方向打过来的洞,都指向灵石矿主脉。

什么人先行得了去?李诗剑看着那别人打出来的矿洞思考着,同时眼睛不离那灵石矿主脉,一寸一寸地扫描过去。

灵石已被他人采了个七七八八,所剩无多,而这别人剩下的,品质必然不好,就象是大路旁的果树上的果子,若是没人摘,要么是没熟,要么就是酸的。

李诗剑突然站住了,就立身之处,外放神识,向地下更深得探查,过了一会儿,又弯腰捡起一块被人抛弃的劣质灵石来看。

看着看着,突然间,李诗剑咧嘴而嘻:这灵石脉,居然是可以生长的!

李诗剑神情振奋,急挥手中剑,往地下深掘,果然是越向下,所能感知到的灵石之气越纯正浓郁!

直掘到百丈深之下,此处灵石气极为浓郁,嗅之如醉啊!李诗剑仔细看时,只见眼前是濛濛茫茫似红似金色的光。李诗剑小心翼翼地将神识透入那光芒里,察看之下,不由得是一拍大腿。

终于找到了!李诗剑心情大好,眼前是一条长约二尺的“石龙”,通体透着金红色的光!

此时石龙“隐藏”在光芒里,光芒只在一丈左右的范围,李诗剑将神识扫了过去,如同一道利箭射在那“石龙”上,石龙并无反应,依然静静地在那里发散着光芒。

李诗剑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虽然不错,但终究是死龙,不是活龙,看来还没有完全长成气候啊。”

言毕,李诗剑伏下身子,将手中九品灵器雷电霹雳剑拿来切割,只是小心翼翼地切割了“石龙”三寸长的尾巴,也就罢了手。

将那三寸长的一段“龙尾巴”小心收进了储物戒指中后,李诗剑回转身来,小心将那泥土重新填回洞里,直到将金红色光芒完全覆盖住了,原立身处再也察觉不到灵石气息。

李诗剑捡起数块灵石,也收到储物戒指里,随即抬手布下一个小护阵和一个幻阵,以保护那“石龙”继续生长,不受外人干扰,这才后退着,一边将诸洞填堵,一边往河床地面上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诡云谲雾又见鬼

词曰:

刹那芳华,瞬息空相,昼夜天地人心。诡云谲雾,似此又何因?有若黎丘鬼物,迷惑那,肉眼凡身。红尘路,沧桑几度,磨灭尽天真。

如茵,芳草地,零星野朵,独自相亲。自东风去后,苦雨沾巾。更叹秋光易老,随逝水,霜雪为邻。凭谁管,句芒青帝,匀做四时春。

——小词调寄《满庭芳》。

李诗剑回到河床地面上之后,正是水底原处,却不见薛小妹和陆三丫两个的踪影!

李诗剑神识扫过,只听得水面上有人呼喝拼斗之声,其中莺叱燕咤者,不是薛小妹和陆三丫,又能是哪个?

李诗剑匆匆跃出水面,但见阴风阵阵,扑面生寒,鬼修嚣张,咄咄逼人!

鬼修不多,也才两个,一个就是那使用阴阳梭的鬼修,这一个,此时并不躲在阴阳梭里,而是持在手中,果然如持一柄分水蛾眉刺,劈、扫、点、刺,仗着自己是仙道二阶,专对陆三丫动手,一味欺负她灵道七阶!

另一个,却是仙道六阶,只对薛小妹动手,也是仗着自己高出对手二阶!要命的是,这个仙道六阶鬼修,居然也有阴阳梭!就如那对付陆三丫的仙道二阶鬼修一样,只见阴阳梭在其手中声光霍霍,气势凌人!

斗场中,陆三丫依靠因果链缚仙绫是九品灵器,堪堪自保,薛小妹则是依靠天赋神通冰雪领域对敌,却是偶尔失招,挡不住这个仙道六阶鬼修的阴阳梭!一时间,鬼修狂号,两女怒叱。

李诗剑跃出水面,一眼瞅过,但见陆三丫尚能自保,薛小妹迭遇危险,当即一声大喝,就在薛小妹使出冰雪领域之际,挺剑直刺,口中急诵:

一枝红艳暗凝香!剑势助力冰雪领域攻击,刹那间,风雪暴涨!

风雪领域强化剑招攻击,好一招“惊艳逼人”!风雪中,一枝红极艳极的梅花,无声绽放!刹那间,朵朵梅花飞舞!

那仙道六阶鬼修猝不及防,登时中招,被冰雪领域锁住了!被锁住的同时,李诗剑手腕一振,抖出百朵千朵梅花,梅花印破双眉冷,暗香袭体无间道!

眼看那仙道六阶鬼修要完球蛋喽,然而鬼修毕竟有鬼修的独特之处,只见他摇首顿足,形迹顿失,更是连那阴阳梭都化作了一阵阴风!

冰雪领域封锁不住那阴风,李诗剑的剑招也好似在阴风中走空!

然而,那鬼修虽是逃遁了开去,却怎么能保证毫毛无损?只听得一声惨号,啾啾声里,洒下一路滴滴腥臭的污血,如同下了半场污水雨,一线淋漓,直往东塔镇去了!

那仙道二阶鬼修一见仙道六阶的鬼修逃了,再也顾不得跟陆三丫打斗,直化作一阵阴风,也遁去了!

他不唯遁走,还鬼叫连连:“老大老大,等等我!”

两大鬼修逃遁,李诗剑向陆三丫道:“陆师侄,我们都到你那追风灵船里去,你驾驭了灵船,隐蔽跟进,看他们讽刺东塔镇上做什么?”

陆三丫点点头,三个一齐进了追风灵船,尾随赶去,只见两塔巍巍,又分别在东西塔镇上矗立起来了!而两塔矗立处,两镇愚民们正都是奔走相告,前来祭拜:

三人在追风灵船之内瞧得清楚,只见那离得近的,先行见到赶到的,都已经环跪在塔下四周,叩头不已,后面则是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都是一脸虔诚,十分激动。

追风灵船之内,李诗剑三个看了,黯然无语。此情此景,让李诗剑第一次内心生出了无力之感。

过了半天,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掉头就走。李诗剑长叹道:

“陆师侄,我们自从到了这太皇天这里,还不曾问得这里道路,竟是白出了这一场力,根本没法改变这里人那根深蒂固的观念啊!他们这么虔诚地礼敬祭祀这帮鬼修干什么?真是执迷不悟!”

陆三丫郁闷地答道:“算了,这帮人迷信鬼修,我们又没办法阻止他们,随他们去吧。我们还是找到小棒儿和翠姑师叔要紧。”

李诗剑听了陆三丫的话,无声点头。然而薛小妹听了“翠姑”两个字,心口便有些酸味,当即瞪大了眼睛,瞅了李诗剑一眼,也是什么话都没有。

李诗剑本就是聪明人,如今钟情于薛小妹,自然对于薛小妹的一举一动颇为在意,也因而很是敏感;虽然薛小妹是没说什么,却已经让李诗剑大感尴尬了。

李诗剑情知薛小妹表情里有些酸味,尴尬之下,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却说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就走,一时间却是并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要去哪里,只知道远离那些愚昧的人们便好——结果呢,追风灵船竟是往那死人山方向飞去了!

三万里距离,追风灵船飞不多时便到!追风灵船里,李诗剑抬眼望见那云雾滚滚的死人山,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陆师侄,你怎么驾驭追风灵船往这死人山这边来了?”

陆三丫也是闻言一惊:“哎哟!我怎么往这边来了!我这是做什么呀!”

此时追风灵船离那阴气死气云雾不过十里!

追风灵船停住了,陆三丫及时刹车,回过头来问李诗剑夫妻二人:“李师叔、薛师叔,我们往哪个方向去?”

李诗剑叹道:“天地茫茫,世界这么大,我们又不知道小棒儿的落脚地是个什么地名儿,往哪个方向去?又向什么人打听去?”

三个人竟是一片茫然,一时间不知应该往哪里去才是。

薛小妹插了一句话:“陆师侄,我们自被厉老师送到这一界,好像是一直向南飞来的,不如我们绕过此山,继续往南吧。”

陆三丫点点头,于是追风灵船就往死人山上方的高空飞去。

李诗剑当即制止道:“不可!陆师侄,此前我们在这死山人山绝顶上方,受到了那金色‘愿’字的攻击——

依我估计,我们还是从山脚下绕点儿路比较安全,走上方虽然是直路,距离近,但是碰到那金光的话,可就很危险啦。”

陆三丫恍然大悟道:“李师叔说得是,我怎么到了这边,脑袋里竟是有些糊涂了!”

于是追风灵船折向山脚,绕山脚低飞,欲绕过此山,一路向南。

前文说过,当初小棒儿和翠姑被无根和尚以大法力送到这一界,那是一路打听缁衣寺之所在,一路向东去了的,奈何此际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与李诗剑夫妻一路往南,岂不正是“南辕北辙”了么?

追风灵船绕过死人山,一路往南飞时,但见下面的大地除却荒凉,还是荒凉,更无人烟存在!

别说人烟了,连个“鸟烟”“兽烟”“草烟”“树烟”都没有见!

追风灵船飞了三万里后,再往前望,分明是一线白沙,白沙线外,却是一片大海。

追风灵船落了下来,李诗剑三人立足海边,但闻海风里透着十二分的腥咸气息,大海无边无际,眼前海水虽然波澜起伏,却是天上不见一只鸥鸟,水中更无一尾游鱼:分明是一片茫茫无际的死海!

李诗剑沉吟道:“陆师侄,看来这里分明是一片死海,况且自从过了死人山,我们这一路行来,竟是不见一个生灵,看来,我们极有可能是走错了道儿?”

陆三丫却是带了哭腔道:“李师叔,你说小棒儿和翠姑师叔当初来到这一界时,会不会也摸错了道儿,受到那死人山中峰绝顶那个‘愿’字的金光攻击?会不会逃过攻击也摸到这里?”

陆三丫这个问题,令李诗剑心里发沉,却又难以回答,按理说,也有这种可能;只是,这种性可能究竟有多大?然而,若是真也如此,他们又应该往哪个方向去?

过了半晌,薛小妹轻轻说道:“喂,丈夫,你觉得他们真要是到了这里,眼前无路,会往哪里去?”

李诗剑沉吟道:“若是依翠姑师妹的性子来说,她是不肯走回头路的——能往哪里去?”

陆三丫却是接过来说道:“李师叔,若是依我家小棒儿的性子看么,我倒是觉得他们极有可能走回头路。”

李诗剑听了愕然,薛小妹听了迷惘。

薛小妹不由得抱怨道:“喂,丈夫,你那厉老师如今神通广大了,把我们送到这边来,竟然是不肯多交待一句!”

李诗剑摇头道:“小妹,不要抱怨厉老师,他必是有他的深意。”

陆三丫却是如梦初醒般地说道:“啊,李师叔、师叔,我倒忘记了一个碴儿——

当初小棒儿和翠姑师叔被送到这边时,我听阿爸说过的,据说那个无根和尚是缁衣寺里的大能高手,还嘱咐翠姑师叔做禅宗圣姑哪!我们找人打听打听缁衣寺在哪里,或许能问到点儿眉目呢!”

“禅宗圣姑是什么名头?”李诗剑听了三丫的话,直觉着“禅宗圣姑”不是什么好名头,禅宗,那是不用多说,都不带娶老婆的,禅宗圣姑,只怕也不能嫁人哟!

李诗剑是莫名的心口一痛,又竭力忍住,努力用平静的语气,不显山不露水地说道:“看来我们只须找禅宗的人打听,应该是能尽快找到他们了。”

听说翠姑被人嘱咐做禅宗圣姑,薛小妹倒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情轻松,催促道:“喂,丈夫,陆师侄,既然有这么个线索,我们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磨蹭了。”

“走?往哪里走?”陆三丫愣了一下。

“我们还是往回走吧,重回东塔镇,找人打听哪里有禅宗。”李诗剑无奈地说。

于是追风灵船掉头升空,往回飞。

这一回,李诗剑估算得清楚,从那死寂的海边,飞到死人山,是三万里路。

经过这么来去折腾,到了追风灵船接近死人山时,已是暮色苍茫了;而死人山一带,似乎暮色来得早,夜色已经降临。

陆三丫自然是识记得先前走过的路线,然而,刚刚接近死人山数里之际,李诗剑却是急忙叫道:“陆师侄且慢!”

陆三丫闻声一惊:“怎么了李师叔?”

李诗剑道:“赶紧往外绕开,离这死人山远点儿,现夺是夜色将临,我怕是这山上的阴气死气在夜里会得天地阴气之助,笼罩范围会扩大呀!”

陆三丫“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当即驾驭追风灵船,离山远些,然而,就在这一刻,作为掌控追风灵船的法宝本主陆三丫感觉不对劲儿了:

追风灵船的飞行速度受到了莫名其妙地迟滞,就如同突然陷进了泥淖之中一般!

陆三丫心中是“咯噔”一下子,惊道;“李师叔,我这船怎么就跟被那‘愿’字金光攻击似了的呢?”

李诗剑与薛小妹都是闻言大惊,然而三人看得分明,并无金光,船外只有夜色茫茫。

但是三人神识外放,都察觉得追风灵船之外是阴云邪雾,滚滚如潮!

原来这暮夜之中,死人山的阴气死气云雾果然扩大了笼罩范围,此时追风灵船正陷入了那云雾之中!

追风灵船本是隐发形飞过来的,在这云雾之中,三人若不神识外放还好,才一神识外放,便惊动了那云雾中的鬼修!

第三百六十七章、三十六计走为上

词曰:

悠悠荡荡,梦回鸡塞远,玉笙一阙。皑满阴山风似箭,人向峰头冲雪。冷握钢枪,寒登绝顶,热有胸腔血。戎光照野,许豪情古今烈。

谁料地转天旋,五千貂锦,未扫胡尘灭。泪洒荒原悲逝水,苦恨黄河曲折。少妇城南,征人蓟北,多少泣幽咽。乌江东渡,待重来把兵阅。

——小词调寄《念奴娇》。

当时追风灵船正陷入了那云雾之中,三人神识外放,恰恰便惊动了那云雾中的鬼修!

顷刻间,无数鬼修包围了过来——三人虽是一觉察不对就赶紧收回了神识,却也在那刹那间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鬼修们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陆三丫当时大惊,催动追风灵船快飞,前文说过,追风灵船就如人陷进了泥淖中一般,要快飞又哪里能够?

却说此前追风灵船本是隐了形的,此时在鬼修们的神识扫描之下,难免偶尔暴露行踪喽。

就有鬼修的攻击,恰恰命中了追风灵船,薛小妹与陆三丫都是心中惊惶李诗剑倒是还能沉得住点儿气,当时向陆三丫说道:

“陆师侄,这具追风灵船是九品灵器,又是厉老师亲手炼制给你赶路和防身用的,应该有足够的抵抗力,你莫要紧张害怕。”

陆三丫听了,心头才安定了一些,果然,鬼修们的攻击,打在追风灵船上,多是无效!

陆三丫心头大喜,驾驭追风灵船,左冲右突,然而动作幅度不大,如似挣扎,终难逃遁开去。

与此同时,鬼修则是越聚越多!

李诗剑心底暗道一声“苦也”,又向陆三丫神识传讯道:“不可说话,免得惊动更多的鬼修——

陆师侄,你也不要再催动追风灵船作徒劳挣扎了。好在鬼修们打不破我们这九品灵器,你且任由鬼修攻击,看看鬼修们是什么个反应?”

陆三丫闻言遵命,不再催动追风灵船,任由鬼修攻击。

时是追风灵船在这云雾里,就如风中一叶,那也是东边鬼修一拳来便向西飘,西边鬼修一脚踢便往东荡,被鬼修们的攻击,打得是东飘西荡的。

众鬼修们的攻击频率渐渐降低了,更多的鬼修则是停止攻击而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鬼宝?”分明是一个女鬼修的声音。

“天知道是什么鬼宝?”竟是有几个男鬼修的声音一齐回答。

“都别打了,大王来了!”一个嗓门儿洪亮的鬼修叫道。

登时追风灵船不再受到攻击了,却如一片树叶往下掉一般,就在那去雾里往下沉。

此际又听那女鬼修漫声浪调地叫道:“报告大王,这里有一具鬼宝呢!”

蓦然间,追风灵船不再下沉,却是被一只巨大的鬼爪子给捞在手里了!

——想来这是那洪亮嗓门和那女鬼修口中所说的“大王”的鬼爪子喽。

李诗剑三人呆在追风灵船里,不敢出声,只用神识传讯法相互交流,陆三丫急慌问道:“李师叔、薛师叔,怎么办?”

陆三丫灵道七阶的修为,感知不到那“大王”的修为境界,李诗剑作为仙道二阶,却能感知出来那个鬼王的修为境界,乃是仙道五阶。

薛小妹早已用神识传讯之法向李诗剑和陆三丫说明这鬼王的修为境界了,也印证了李诗剑的感知,这鬼王的确是仙道五阶。

李诗剑向陆三丫道:“陆师侄,鬼王也才不过是仙道五阶,不用害怕,仙道五阶的修为境界,想对付我们这九品灵器追风灵船,我估计那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罢了。

我们都别作声,等到天亮之后,太阳出来了,找个机会逃走,我和你薛师叔再联手反攻他一招,出了今夜这口恶气再说。”

——此时追风灵船中,李诗剑三人只用神识传讯交流,并不发出声音,陆三丫更是不对追风灵船作任何催动,那鬼王手中抓着追风灵船,诧异道:“咦这个不像是鬼宝!”

追风灵船之内,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听了都才如似恍然大悟:

原来这帮子鬼修,管法宝叫做鬼宝!然而这追风灵船明明是一件法宝呀,怎么还又说不像是个鬼宝呢?究竟什么样的才像鬼宝?

三人不明就里,那鬼王却是手捧着追风灵船,继续询问小鬼修们:“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具鬼宝的?”

当时众鬼修都道:“大王,小的们正在夜游,突然间有三道神识扫过来,转眼间三道神识消失,就出现了这个鬼宝。”

那鬼王听了,笑道:“我当年行走阴世凡间,也曾经见到过人类修仙者使用法宝,说起来,他们那法宝,若是夺了来用,还得用我们的愿力来晕染。

不过,在人类修仙者那儿,都是一具法宝有一个法宝本主,这具法宝居然能放出三道神识,想必是人类争夺此宝,最后落了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嗯,这具鬼宝,应该是死了法宝本主,正好拿去晕染,紧迫染好了,本大王我可就有了一件趁手鬼宝喽!”

只听那个女鬼媚声问道:“大王,大王,这具鬼宝是什么品阶的?”

“胡莱莱,本王告诉你啊!”这鬼王大言不惭地吹嘘道:“这具鬼宝啊,晕染成了,我估计不会低于毕二方的阴风幡!”

当时众鬼修齐声欢呼,都不住口地夸说这一具鬼宝厉害;有个鬼修夸奖道:“大王,这具鬼宝可厉害啦!我攻击了它十招,招招都跟像是捶打石头似的!”

又一个鬼修不甘落后,也大赞道:“大王,大王,这具鬼宝的厉害,哪里是他马老鬼能探究出来的?他才仙道二阶,我可是仙道三阶了,连踢这鬼宝一十三脚戳天脚,哎哟,我的脚都踢疼了,这鬼宝连一点儿动静都不带有的!”

……

众鬼修齐声夸赞,那鬼王则是越听越得意洋洋。

李诗剑三人在追风灵船之内,生怕再惊动群鬼,不敢将神识外放,却也能感觉得到,追风灵船被那鬼王捧在手中,直往半空飞去。

过了约摸半支香的工夫,那鬼王并随侍几个鬼修登上了死人山主峰峰顶。

但见主峰峰顶一块巨石,上面是金色的大字“愿”字——此字正是前日大放金光的那个,此时夜将过半,峰顶上除却那云雾,更无光亮,那“愿”字也如沉睡了一般,无一丝光芒。

那鬼王向巨石跪下,口中啾啾,不知念叨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那“愿”字开始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来了!

众鬼修们都是更为虔诚了,那啾啾鬼鸣之声更急更响,那金色光芒也渐渐大盛!

李诗剑三人躲在追风灵船里,清楚地感知到了,那鬼王起身往前,将追风灵船往那巨石上一放,那“愿”字发出的金光化作一束,竟然是平空转了个弯儿,直往追风灵船照射了过来!

一时间,追风灵船通体被那金光照亮,金灿灿地,三人在追风灵船之内虽然不曾外放神识,却也都感知得清楚,此时追风灵船被那金光照射,竟是连里面都是金光大亮!

陆三丫却是脸现难忍之色!

薛小妹也是诧异地神识传讯给李诗剑:“喂,丈夫,你听得到了不?怎么和昨天那金光照射情况如此相似?”

“听到了什么?什么相似?”

薛小妹道:“喂,丈夫,你没听到吗?金光里有念经的声音!”

于是薛上妹给李诗剑学起了那声音——

恨有恨的不甘,爱有爱的情愿。

来自古往今来,前往厚地高天。

……

来吧来吧!我的心怀光明而又温暖。

期盼着你被期盼,呼唤着你被呼唤。

呼唤,我是水在期盼,汹涌起狂涛,

来吧来吧,你是游鱼岁月已经枯干。

期盼,我是火在呼唤,燃烧在蔓延。

来吧来吧,你是飞蛾流浪已经千年。

……

薛小妹不学给李诗剑听,李诗剑是真的没有听闻,等到听了薛小妹这么一学,李诗剑就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追风灵船之外,那金光里的呼唤!

李诗剑听得吃惊:这声音,虽是薛小妹学来给自己听的,却也是极具魅惑吸引之力!啊,不对!这就是船外那金光里的声音!自己只是听小妹学了一遍,竟然就清晰可闻了!

李诗剑清楚地感知道了——在金光照射下,追风灵船之外的阴气死气,竟然随着这声音,一丝丝地往追风灵船里渗透过来,冷森森地直侵人的灵魂!

也许是福至心灵,也许是祸至心也灵,李诗剑当时就对薛小妹说道:“快!小妹,你盘坐下来,双掌抵住陆师侄后腰命门穴上!发力住她!”

小妹不明所以,却也依言施为,当时薛小妹仙道四阶之仙家真元灵气透命门注入陆三丫体内——

陆三丫恰恰是刚刚陷入迷惘状态,得了薛小妹灵力之助,立马清醒了过来,嘴里“哎哟”一声,说道:“我怎么迷糊了呢?”

李诗剑沉声道:“陆师侄,金光里那声音,你不可以听!要努力做到听而不闻!你先盘坐!抓紧!”

陆三丫此时心里怕怕,自是闻言遵命盘坐,薛小妹依旧将双掌抵在陆三丫后腰命门大穴上,不停地输出自己的仙家真元灵气给陆三丫。

李诗剑眼见薛小妹与陆三丫二人都是依自己的话盘坐下来了,当时也不迟疑,自己也盘坐下来,却是坐在薛小妹的身后,将自己的双掌抵在薛小妹的后腰命门大穴上,将自己体内的仙家仙道真元灵气往薛小妹体内输送!

薛小妹不由得问道:“喂,丈夫,需要这样做么?”

李诗剑沉声道:“小妹,别说话,安静!陆师侄,我们不能等到天亮后再逃走了,你现在就催动追风灵船逃走,往上方天空中走,越快越好!”

李诗剑的话,薛小妹听得莫名其妙,陆三丫听得大惊失色。然而陆三丫虽是惊讶,却完全听命,当即催动追风灵船飞起!

却说那鬼修之大王,并其手下几个随侍小鬼修,当时都是大吃一惊,啾啾鬼叫着追赶!

那金光,依旧照射在追风灵船上,追风灵船的速度哪里快得起来?

呜呼!都说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时本当走得越快越好,奈何快不得也哥哥!正如是:急惊风,偏偏遇上个慢郎中!

第三百六十八章、掷孤注侥幸脱身

词曰:

两阵厮杀,一军孤陷,厄困未许从容。金刀溅血,血染战袍红。日落寒云起处,飞镝劲、厉啸穿空。烟尘乱,转头四望,强虏尽张弓。

英雄,龙虎跃,挥鞭纵马,冲阵闯敌丛。电光催霹雳,马踏天风。谁敢当前阻我,看斩尽,众蚁群蜂。脱身去,东山再起,卷土掩苍穹。

——小词调拟《满庭霜》(一名《锁阳台》、《满庭芳》)。

当时追风灵船快不起来,后面鬼修却是紧追不舍!那也不过是眨眼工夫,那鬼修大王并手下随侍小鬼修们就追赶上来,啾啾鬼叫着攻击追风灵船了!

陆三丫惊问“怎么办”,李诗剑左手抵在薛小妹的后腰命门大穴上,右手持剑向后刺出,同时向薛小妹叫道:“小妹,学我的样儿,腾出右手攻击!”

李诗剑虽是盘坐,右手剑却是三招五招雷电剑中夹杂一式诗剑诀,配合薛小妹的冰雪领域神通反击后面的追击,并抗拒那金光!

此时那金光对李诗剑三人却是有蔽又有利;蔽就不须说了,共和党如前日一样;利却独有特色:

本来那阴气死气云雾也是阻碍追风灵船前进的,然而,此时金光照射追风灵船,以至于追风灵船所到之处,那金光反而成了开路的,但见云雾开处,头上是一线天空,有疏星淡月,天青如海。

这情景,自是令李诗剑三人心情大振。

此时李诗剑三人,陆三丫在李、薛夫妻二人的助力下,驾驭追风灵船竭力上窜,速度略略有所加快!

此时那鬼修带领手下追击,李诗剑与薛小妹虽是时时用夫妻联手一招对敌,终究不能尽全力反击,以至不能一举击退鬼修,鬼修们却是紧缀在后!

正是打斗激烈,追风灵船在陆三丫的驾驭下,且战且走之际,李诗剑三人又听得身后一个极刺耳极难听的声音嚣张地叫道:“阴老九,你和什么人战斗?为何不吱上一声,请毕二哥我支援?”

“老二来得正好!俺弟你九哥我这不是得了一具鬼宝嘛,正在晕染呢,不曾想这鬼宝的法宝本主还没死透,居然想要逃跑!”

“没死透?哈哈哈哈!老九,让他尝尝我这阴风幡的厉害!哈哈,俺弟瞧你二哥我的!”

李诗剑三人是听得清清楚楚,敢情后面的鬼修来了个大帮手,就是那叫什么毕二方的鬼王一个!不过,似乎那毕二方和阴老九都想做大,不愿为小,开口闭口,都是曰“俺弟你哥我如何如何的”。

此时正是情势危急关头!陆三丫作为追风灵船之法宝本主,清楚感知到有一阵冷冷阴风大起!

这阴风,攻击十分厉害,却有一幸: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追风灵船的前进!

当时那阴风里,似有无数怨魂冤鬼,哭的哭,号的号,怒目的怒目,咆哮的咆哮!

陆三丫修为最低,当时就觉得脑袋里面如同扎进了钢针一般地疼痛!

薛小妹修为境界远高于陆三丫,也是微觉头疼不适!

李诗剑却是浑然无觉,反而向陆三丫催促道:“陆师侄,那毕二方的阴风幡吹过来的队风,反而能助咱们的追风灵船前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借力走啊!”

“我头疼,李师叔!”

原来那阴风幡用的是灵魂攻击!

李诗剑的灵魂,那也是与托钵僧和心镜上人一样,都是被大能高手加固过了的,所以能抵抗这灵魂攻击而不自知。

李诗剑哪里知道自己具有这个优势,乃是这太皇天命运神王连真的功劳?李诗剑闻言不由得惊问:“陆师侄,怎么回事?”

陆三丫仓促回了一句“我觉得灵魂好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就不再言语了——此时陆三丫也是情知危险得紧,逃命要紧,因此是强忍灵魂之疼痛,竭力催动追风灵船远遁!

李诗剑不明白究竟对方用什么攻击,才会导致陆三丫如此头痛,当即左掌加大吐力,直将自己的真元灵气往薛小妹体内输送,意思很明白,就是让薛小妹加大发力,帮助陆三丫。

薛小妹与李诗剑果然是心灵犀,当时便知李诗剑之意,加大自身仙家仙道真元灵气,输入陆三丫体内——果然,陆三丫的状况好多了!

陆三丫的状态好多了,也是一咬牙,加大力度催动追风灵船前进;然而,这边是追风灵船的速度加快了,对后面鬼修攻击的防备就弱了一分!

没办法,人力有时穷尽啊!目前他三人,都还不是大能高手,哪里能分得了这么多的心,来做那么多的事,并保证事事周全?

后面那鬼王毕二方阴风幡一挥,又是一阵阴风大起!阴风里,怨魂冤鬼之声更是入耳刺魂,如剜肉剔骨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李诗剑却是早已见机,欲借阴风为助力逃走,作孤注一掷,于是就趁着阴风大起之时,舌绽惊雷,大吼一声:“成败在此一举——走!”

这一声大吼,令得后面鬼王大惊!毕二方惊讶:“俺弟你二哥我听这声音,那法宝本主分明是中气十足,哪里是什么快死的模样?”

阴老九也诧异道:“原来这法宝本主竟是这么经得死么?俺弟你九哥我上了这个人类的当了!快攻击!”

这一声大吼令陆三丫也是灵魂一振,奋力猛催追风灵船前进!

更有薛小妹配合默契,当时右掌后击,李诗剑瞧得分明,右*电霹雳剑不唯使出了那诗剑诀之惊艳逼人,同时运行雷电体功法,将自己丹田内那雷电内丹灵力催动,强行贯注到惊艳逼人的剑招中去了!

但见追风灵船后面,一时间冰雪暴起,梅花艳放,更有霹雳电光一闪!

这一式十分惊人!

鬼王惊叫后退!那随侍小鬼修竟有一个两个躲避不及的,被冰雪领域锁定,任梅花透体,受雷电电击,惨叫着化成了飞灰!

这一式效果明显!

追风灵船如同突然间得了神助,恰如顺水行舟一般!噫吁嘘,“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嗖”的一声,追风灵船一下子窜出百丈开外!那金光光束刹那寂来,追风灵船随即再也不受半点约束,破空远去!

不说那鬼王失了鬼宝后是什么个懊恼沮丧心情,只说追风灵船之内,薛小妹和陆三丫当时却都是心情大好,连呼侥幸:总算是逃出来了!

追风灵船“呜”的一声里,速度提升到了极限,直往东塔镇方向飞去!

追风灵船里,李诗剑却是“哇——呃”地一声异常!

小妹大惊:“喂,丈夫,你怎么了?”

李诗剑摇头摆手:“没事儿!只是刚刚强行在诗剑诀中加入雷电体功法,一时不适罢了!”

薛小妹听了,哪里放得下心来?她是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握住李诗剑的手,幽幽地道:“喂,丈夫,两种功法强行融合在一起使用,严重的冲突会要人命的,我不许你冒险!”

李诗剑安慰道:“小妹,没事,真的没事儿的!我虽然受了一点儿小伤,却可喜的是将《雷电体功诀》和《浩然正气功》完全融合了,修为境界虽然没上一个台阶,但是攻击力却是大大地提高了哪!”

薛小妹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陆三丫也就此时插话道:“李师叔是福大之人,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啊!这下子好了,将两在功法融合了,厉害!厉害厉害的啦!”

李诗剑苦笑道:“哪有什么厉害的?要是真厉害,岂能会受伤?”

陆三丫俏皮地笑道:“李师叔还谦虚起来了!刚才我听了那阴风里的鬼叫就头痛,李师叔却是听而不闻,行若无事,难道还不厉害么?”

薛小妹听了,也道:“喂,丈夫,刚才我听见那阴风里的鬼叫也有些头痛呢,你怎么修为境界比我低,却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呢?”

李诗剑双手一摊:“这个么?我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薛小妹听了,倒也无有疑惑,丈夫说不知道,那就想必是不知道呗,又何必多问?

陆三丫却是诧异得很,不由得又问道:“李师叔,先前我们在那大峰顶巨石旁边,你怎么会突然间觉得不对劲儿,催促着我驾驭追风灵船,赶紧逃走哪?”

李诗剑笑道:“这个么,我倒是说得清楚的——当时我一听你薛师叔给我学那个金光光束里的声音,我就紧接着听到那原声了!不但如此,我还一听就明白了,那是一种魅惑!”

“魅惑?倒底是李师叔修为高绝,我对那魅惑,简直是没有一点抵抗力。”陆三丫感叹道。

李诗剑听了,老脸一红,心中暗道:“你薛师叔那两大天赋神通中,除了一个冰雪领域神通,另一个就是魅惑神通;她三天两头地拿我当靶子来练习那魅惑神通功夫,我这不是自然而然地就提高了免疫力了么!”

李诗剑心中如此想,嘴里不好这么说呀!于是乎,李诗剑只好模模糊糊地回答陆三丫:“陆师侄,我这个么,可能真的就是因为我的修为境界比你高一些的原因了。”

陆三丫赞叹一番,又问薛小妹:“陆师叔,那魅惑对李师叔没有影响,对你更是没有影响的喽?”

薛小妹讶异地道:“不是,我虽有天赋魅惑大神通,却也还是受到了一点儿影响的。”

陆三丫可就听得纳了闷了:怎么回事儿?李师叔修为境界比薛师叔低,居然不受影响;薛师叔修为境界比李师叔高,反而还受到点儿影响,这真是奇怪也哉!

李诗剑呢,一听薛小妹自报家门儿地声称自己有天赋魅惑大神通,生怕薛小妹这个不谙世情的会说出自己曾经怎么使用神通去魅惑人的事情来——那可能会让自己在师侄面前掉价的吧?

于是李诗剑岔开话题:“陆师侄,当时呢,那魅惑神通对我没起到效果,我又察觉了另一件危险的怪事,所以才催促你驾驭追风灵船赶紧走的!”

陆三丫听了,果然注意力就被转移到这个话题上了,连薛小妹也是如此。

薛小妹当时就惊讶地问:“喂,丈夫,你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怪事?我怎么就没有一丝察觉呢?”

李诗剑凝重地说道:“说起来,听到了那金光里的声音之后,我就觉察到了,那死人山中的阴气死气,竟然能随着声音,一丝一丝地渗透进了追风灵船里面来了,冷森森地侵人灵魂!

我当时便觉得情况不妙,不能久留在那里,任由那阴气死气渗透,否则,我们必然陷入极大的危机中!所以我觉得我们抓紧走掉才好!”

此言一出,薛小妹与陆三丫都是极为震惊:“什么?那阴气死气竟然能随着声音传来而渗透到追风灵船里来?这真是咄咄怪事!”

“是啊,我也觉得这事是太诡异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得遇人类修仙者

词曰:

一送塞鸿思绪杳,三迎北地秋霜早。乍起愁云风雪到。寒可恼,冻人无寐归心悄。

不信江南春色了,重回尘世行人老。月落乌啼天欲晓。晴正好,远山卧水浮幽草。

——小词调拟《渔家傲》。

当时追风灵船往东塔镇方向飞,李诗剑三人讨论来讨论去,也弄不明白在死人山上所遇到的诸多怪事,也只好姑且存疑,不了了之。

追风灵船不多久就飞到了东塔镇上空,陆三丫问道:“李师叔,我们还到镇上找人打听么?”

恰是此时,一声孩子的啼哭,伴随着“妈妈我饿。”

这一声,将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惊醒了过来:哎哟,所救的那李根家的孩子,又不能修仙,可也是个麻烦哪。

虽然三个人都是结过了婚的人,但是带孩子的事情,薛小妹是没有经历过的,陆三丫也是没有经历过的,倒是李诗剑,有那么点儿经历,毕竟他曾经生过那太平汗国的小汗皇李太平。

然而,李诗剑那带孩子的经历,实也简单,毕竟太平汗皇李诗剑一统汗国,皇宫中自有宫女、乳母来照看孩子,更有阿妈和二妈两位皇太后和慕容皇皇妃抚育,李诗剑也是真的“没有他什么事儿的”。

此事令陆三丫很无奈,薛小妹干瞪眼;李诗剑一瞅,得了,这孩子就由我来哄吧。

李诗剑能怎么哄孩子?

饿了是吧?好,我给你输入灵气,这可是仙家之仙道真元灵气噢!果然,灵气输过,孩子就不那么饿了!但是,不喊饿,不代表他不哭闹啊!孩子要阿爸阿妈,李诗剑倒是见过这个小果儿的阿爸李根,当时是一具尸体,李诗剑也见过小果儿的阿妈“他李婶”,却已是撞墙自杀了。

没奈何,李诗剑也只好大运神通,使出仙道二阶修仙者的大本事,化作那“他李婶”的模样——此等变形幻化,对于李诗剑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但是却把薛小妹和陆三丫两个给笑疯了!

于是乎,小果儿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只把小手来抓“阿妈”的头发,嘴里是喃喃不清地叫着“阿妈”!

——呜呼,不知道诗剑仙大圣元李诗剑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噢!

这情形,令薛小妹笑得一塌糊涂;陆三丫也是大笑着,却还是问道:“李师叔,我们究竟还打听不打听啊?”

李诗剑被笑得十分尴尬,此时听了陆三丫的话,不由得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陆师侄,你没见我忙着哄孩子么!”

——原来这未来的大圣元诗剑仙此时此地有些恼火,说话里带了一丝火气!

薛小妹见了,就说道;“陆师侄,我们先前往南来,到了这么个破烂地方,不但没有来得及打听好路,还遇到了接二连三的麻烦;这里的人们,竟是迷信那些鬼修,我们干脆走吧,离开这里,另换个地方找人打听打听。”

李诗剑此时也觉得自己不宜负气说话,早已消了那一丝不快,向陆三丫说道:“陆师侄,这里的人莫名其妙,鬼也莫名其妙,特别是那死人山,异日我必再来弄个清楚明白!眼下就按你薛师叔说的,我们另换个地方再找人打听吧。”

陆三丫听了,道了一个‘好’字,就追风灵船里往外看时,只见东塔镇北面,莽莽苍苍的,正是自己初来此地时所飞越过的那不知名的大山,西望无路似是绝地,倒是东面和东北方向上,似有人烟。

于是陆三丫向李诗剑和薛小妹道:“李师叔,你就安心哄孩子吧。薛师叔,我瞧东面和东北方向上似有人烟,不如我们就往那边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人打听。”

李诗剑夫妻两个都是点头——往哪儿去都无所谓,毕竟像这样子寻找小棒儿,就是个“瞎摸海”罢了。

追风灵船往东面飞去,下方的地面上,果有人烟,奈何趟过一村又一村,飞过一镇又一镇,那些村镇上都是个十字街道布局,那些个十字街道中心都是矗立着尖尖古塔,多数都是妨层的,少数的也有八层的,七层及其以下,却是不见过。

追风灵船是飞啊飞,不知不觉间飞过了数十个村镇,第当向下方望到那些村镇十字街道中心点上的尖塔时,陆三丫就心里郁闷,看见古塔就头疼,哪里肯停下追风灵船却这样的村镇里问路呀!

——此时那小阿果儿在李诗剑的怀抱中又睡觉了,李诗剑将神识一动,这孩子就平空飞起,直落到船内舱房间里的床上去了,平平展展地躺着,轻轻落到床上,就势侧翻了个身,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此时李诗剑方才完全心头清亮,阴影全消,询问陆三丫:“陆师侄,走了这么远的路,竟是没有可以打听之人么?”

陆三丫恼巴巴地道:“李师叔,走过那些村镇,都跟那东塔镇一样是竖立着鬼塔的,问啥问呀!”

“什么鬼塔?”

“就是跟东塔镇那十字街心一样竖着的九层尖塔啊。”

“嗯?照你这么说,莫非这一带都是那鬼修的天下?你先停一下,我看看下面的村镇的情况!”

陆三丫依言停驶,犹自说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有八层尖塔的,我看着这些地方,跟那东塔镇一样都是个破烂地方。”

追风灵船在半空中停下了,此时三人所到之处,已经离那东塔镇有近两万里之遥了。

李诗剑指着大地上一处村镇说道:“这一处村镇,那十字街心的尖塔只是八层,我估摸着,八层的塔中鬼修要比那九层的塔中的弱,而且这村镇东北方向上是连绵群山——

或许这里是那鬼修们的‘边疆地域’?”

陆三丫道:“李师叔,那些鬼修我是看着就恶心,不如我们飞越过东北方向上的高山,到山那边去找人打听吧。”

李诗剑本是有心下去捉个鬼修来审问的,但是见陆三丫不乐意,也就罢了。

追风灵船转向东北方向飞,天底下,视野里,那大山越来越近。

此时日出东方,其道大光,阳光照耀着那大山,奇峰异岭是连绵不绝;远望如长龙卧在地面上,等到近了看时,但见山势雄伟,峰险壁峭,岭高林密,百物共生。

这大山横亘在大地上,犹如一道屏障,将山南山北分隔开来。

到了山的那一边,追风灵船飞了不过百里,渐见人烟,前面更有一座城池!

在追风灵船的下方,半空中,居然有风遁飞行的,速度不甚快,正从那城池方向往这边飞来,还有些左摇右摆的。

李诗剑三人估计着:这家伙好像是初学风遁的样子,也可能只是独自练习吧?

这家伙看上去岁数不大,先天境界,真道八阶,是个一身青衣的少年。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都是心头一喜,相视而笑:可算是遇见同为人类的修仙者了!

遇见了人类修仙者,那么打听那什么缁衣寺,寻找小棒儿和翠姑不就相对容易多了么?

不须李诗剑说话,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隐蔽跟进,无声无息地跟在那风遁的修仙者的后面。

下面是一处小镇,离先空中所望见的那城池足有四十里地。那风遁飞行的修仙者,到了镇头,就降东落下来,举步入镇了。

陆三丫心了追风灵船,李诗剑与薛小妹早已是也都出了追风灵船,三人只作赶路的样子,尾随在那青衣少年身后。

此时街道上行人不多,或三或两的,还有人赶着一辆银角马拉的大车。赶车人还跟那青衣少年打招呼:“陈臣,练习风遁去了呀?”

“是的,黄叔,昨天官师父教我风遁,今天早上来回飞了几趟,总算是明白了诀窍了。”青衣少年的话里透着兴奋。

“我就说么,你这孩子肯吃苦,一定能学会风遁的嘛!”

“嗯,黄叔夸我呢。哎,黄二叔,您这是做什么去?”

“我去给你们武院拉东西——还有你们年轻人好啊!能修炼,能学风遁,黄二我这辈子,只能是个出苦力的脑袋哟,哈哈。”

那赶车的莫名其妙地抱怨了一句,打着哈哈,赶着马车出了镇,太阳风那城池方向去了。

这边,青衣少年听了他那黄叔的话,只是憨笑了一声,抬手挠了挠头,也不知应该怎么回答,就继续往前走了。

李诗剑三人与那赶车的老黄错肩而过,继续遥遥缀在那青衣少年的后面走,三十步外,那青衣少年来到一处大门口,大门里猛然间蹦出一个红色身影来!

李诗剑三人瞧得清楚,那红色身影分明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女。

红衣少女突然蹿过来,似乎颇出青衣少年的意料;不由得身子向后一个趔趄,就扑到青衣少年身上——李诗剑三人耳朵灵得很,听得是清楚得很,轻轻地一声“叭唧”响过,竟是那红衣少女亲了青衣少年一口。

李诗剑三人不由得莞尔。李诗剑轻声说道;“我们都把修为境界隐了,免得惊吓着少年人,我去问路。”

就听那青衣少年着急慌忙地说道:“玉妹,别人看了会笑话的!”

“哼,我才不怕人看到呢。”嘴里说不怕,脸色却有些儿红;红衣少女一转头,却是瞥到了李诗剑三人,不由得是又短促地“啊”地一声轻叫——却是自觉羞涩,扭身跑回院子里了。

此时李诗剑三人也到了那大门口。李诗剑向那青衣少年打招呼问路:“这位小哥,请问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诗剑问路,薛小妹则是拉着李诗剑的一只手,身子倾靠着李诗剑肩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青衣少年。

陆三丫则是抬头看那大门上的额题:大宁城武院杨官分点。

青衣少年显然沉浸在那一吻之中,李诗剑乍然出声询问,竟似被吓了一跳,一转头,看到李诗剑和薛小妹,乍见之下,惊艳于薛小妹的美丽,竟然一时呆住!

李诗剑笑着又问:“请问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青衣少年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答道:“大叔,你你问我我们这这里是是什么地地方?”

李诗剑点点头。

“我们这里叫杨官镇,隶属大宁城。”青衣少年稳住了心神,说话流利了。

“谁啊?”随着这一声,只见一个灵道二阶境界修为的精壮中年人蓦然现出了身形!

第三百七十章、仙子言事太惊人

词曰:

恋恋红尘,悠悠往事,魂涛魄浪都沉寂。情仇恩怨在人心,悲欢聚散凭天意。

醉舞篱边,高歌天际,翩翩梦里蝴蝶翅。夕阳无限好黄昏,晚芳一朵幽香气。

——小词调寄《踏莎行》。

却说当时,只听一声问曰“谁啊”,李诗剑三人看时,只见一个灵道二阶的精壮中年人,蓦然出现在门口。

见了这中年人,青衣少年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杨师父好!”

这杨师父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眼睛却是盯着陆三丫看。

原来李诗剑与薛小妹都是仙道境界,再加上隐了修为,在这位杨师父的眼里,不过是漂亮些而已,但是,陆三丫作为灵道七阶,自以为不会惊人,就不曾隐了修为境界——

杨师父一眼瞅过,便发觉陆三丫修为境界奇高,自然就把注意力放到陆三丫身上了。

那杨师父向陆三丫抱拳施礼:“敢问这位仙子从哪里来?”

陆三丫很随意地答道:“从山那边来。”

“什么?”杨师父脸上出现震惊之色:“三位都是从山那边过来么?”

陆三丫瞧得分明,又见他只是灵道二阶,于是就大话喷人地笑道:“他两位是跟我过来的,怎么了?从山那边过来是不可以的么?”

此时李诗剑与薛小妹见这杨师父主动跟陆三丫说话,情知他是被陆三丫灵道七阶的修为唬住了,一时夫妻两个是暗暗地手上示意——

薛小妹本就是拉着李诗剑的手的,此时玉手略一用力,示意李诗剑,李诗剑也暗暗表示明白,夫妻俩心有灵犀,都不再吱声,只听这杨师父跟陆三丫说话。

“哪里哪里!仙子言重了!不知仙子要去哪里?”杨师父口气极为礼敬客气。

“我要去缁衣寺。”

“缁衣寺?究竟是哪州哪府哪县所在?”杨师父摇摇头,表示疑惑。

陆三丫笑道:“我也是只知有个缁衣寺,并不知道它是哪里的小破庙,怎么,莫非杨师父也不知道这么个地方么?”

杨师父笑道:“仙子若想打听缁衣寺,不妨先到我们武院来坐坐,待观了礼,我让弟子进城给你们打听。”

陆三丫听心下好奇,却是大大咧咧地说道:“好啊!”

杨师父就向那青衣少年说道:“生才,你进去收拾客厅。”交待了青衣少年这一句之后,这杨师父又肃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向陆三丫道:“仙子,还有你们二位请了!”

陆三丫向李诗剑夫妻二人递了个眼色,当先迈步而入。

杨师父又向院里高叫一声:“老官!老官!今天来了尊客啦!”

随着这一声叫唤,院子里又冒出来一个人,却是个六十左右模样的老者。

老者一现身,也是眼盯着陆三丫,拱手施礼:“欢迎!欢迎!”

陆三丫自然回了礼,与李诗剑和薛小妹一起进入了客厅。

说起来,这院子不小,足有二三十亩地大,房子却不大,客厅也不气派轩敞。

此时那客厅里,青衣少年正与红衣少女忙着收拾桌椅,以招待客人。

此时另有一个少年人,却是酸酸地向红衣少女道:“官小玉,我明明听见阿爸叫生才师弟收拾客厅的,又没叫你帮他,你献什么殷勤哪?”

红衣少女却听了这个话,反而挨向青衣少年,口里答道;“生志哥,我就喜欢向生才哥献殷勤,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呗。”

“你!”生志哥一时气恼语塞,一甩手,出去了。

恰恰此时李诗剑三人与那杨师父和老官都到了客厅门口。杨师父显然是对客厅里的三个少年人的话听得清明白,不由得向客厅里的青衣少年和红衣少女盯了一眼,眼神中不知是喜是怒。

此时那“生志哥”正好挤到客厅门口,见众人一起到了,当即垂手而立,低低地叫了一声“阿爸”,又叫了一声“官师父”,也不与李诗剑三人说话,就那么呆站在那里,呆头鹅一般。

杨师父显然对自己的儿子不满意,语气颇重地说道:“你出去吧!”

此时客厅内也收拾好了,那青衣少年与红衣少女也都过来施礼,礼毕退出。杨师父与那官师父都请三人入厅就座,更是殷勤地劝陆三丫坐客座尊位。

陆三丫尊称李诗剑和薛小妹为师叔呢,有他夫妻二人在,陆三丫如何肯就坐那客位尊位?上席尊位理当让给李诗剑和薛小妹才是!

李诗剑却是暗暗地神识传讯给陆三丫:“陆师侄,礼下于人,必是有求于人,他们对你是如此客气礼敬,你不妨先就座,我和你陆师叔不会责怪你失礼的。”

李诗剑开了话,陆三丫吐了一下舌头,方才依言就座。

主客坐定之后,早有那红衣少女沏上茶来,那杨师父率先敬茶,说道:“请教仙子芳名?”

陆三丫笑道:“鄙姓陆,名字也不怎么芳,就不说了。”

那官师父却是借机插上话来:“原来是陆仙子,陆仙子请用茶!”

这杨师父见官师父抢了自己的话头儿,也赶紧说道:“陆仙子用茶,请用茶。”

陆三丫端起茶来,略抿一口,觉得茶的味道也真不错,于是又饮一口,这才将茶盏放下,笑吟吟地问道:“杨师父、官师父,我是前去缁衣寺,路过宝地,承蒙盛情——不知去缁衣寺到底是怎么个走法?”

语毕,陆三丫一瞅杨师父和官师父二人脸色,情知官师父是跟那杨师父一样,也没听说过缁衣寺的名头儿。

那杨师父却是转移话题道:“陆仙子能带上两位凡人从宁南群山那边过来,果然是修为高绝啊!”

“是啊是啊!”那官师父也插嘴表示赞叹和佩服:“宁南山那边,乃是鬼修的天下,那边的人,都是愚族的蠢妇愚夫,偏偏最是信服祭祀鬼修,真让人无语啊!”

“嗯,那边的鬼修的确是怪厉害的。”陆三丫波澜不惊地缀上一句。

“是啊是啊!”见到陆三丫回自己的话,那官师父颇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意味儿:

“据说愿力鬼修一族跟一般的鬼修们的修炼之道是大不相同的!陆仙子作为人类修仙者,能安然从那边脱身而来,我官某人佩服!佩服之至啊!”

那官师父夸赞陆三丫,李诗剑和薛小妹,包括陆三丫本人,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听了这个话才明白:

原来那边是鬼修们的天下,那边的鬼修是愿力一族的,然而,究竟什么是‘愿力’?愿力一族的鬼修们究竟又是什么鬼?

李诗剑当即神识传讯给陆三丫,让陆三丫继续这个话题,从那官师父嘴里套点儿有关愿力鬼修一族的情况,陆三丫自然是照办:

“这位官师父,请问一下,你既知愿力鬼修一族,可知晓死人山是个什么情况?”

“啊?陆仙子你到过死人山?”那杨师父终于逮着合适机会插上话来了。

陆三丫不置可否,却是语含玄机地说道:“杨师父,死人山之南,竟是三万里荒芜死寂之地,其南更有一片茫茫死海,真是奇怪也哉!”

哪知陆三丫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竟将那杨师父和那官师父唬得脸色大变!

特别是那杨师父,当时竟是忘了礼数,伸出一根手指,直指着陆三丫,颤声道;“陆仙子,你你真的,真的,竟然是从死人山那边过来的么?你是人还是鬼?”

陆三丫大笑:“怎么了?我当然是人,岂能是鬼?杨师父你怎么如此怕怕地惊惶失失色啊?”

陆三丫这一句话,说得那杨师父是额头青筋暴突,听得那官师父脸色乍红。

杨师父与官师父两个是半天才平静下来,都是竖起大拇指,齐道:“厉害!厉害!陆仙子以灵道七阶修为,竟能安然闯过死人山、绝迹荒原和寂灭海,佩服啊佩服!”

他两个嘴里说着“佩服啊佩服”,但是脸上表情分明却是难以置信的模样,似乎不知道该相信陆三丫是人不是鬼呢,还是不相信陆三丫能闯过死人山、绝迹荒原和寂灭海。

陆三丫此时也听明白了:原来,死人山南面三万里荒原,那无人烟、也无“鸟烟”“兽烟”“草烟”“树烟”的地方,叫做绝迹荒原,而那荒原南端的死海,却是叫做寂灭海的!

李诗剑与薛小妹也早已听明白了这一点,却都是含笑不语,只管倾听。

陆三丫是听不仅听明白了所走过的那荒原和死海叫什么名字,更是听明白了,眼前这两位是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的。

陆三丫料想这两位必然对那什么愿力鬼修一族了解得比自己多,当下为着证明自己,随手取出自己的追风灵船,向那杨师父和那官师父亮了一下:“那里的鬼修的确是厉害,我也不过是仗着这件法宝,侥幸逃得性命吧了。”

原来是仗着法宝才逃得性命的——听了这个解释,那杨师父和官师父才都释然;释然之余,又生出羡慕之色来了。

陆三丫见那杨师父和官师父的表现,此时总算明白了,这两位并不是什么世外高人,相反是没见过多大世面的家伙,若说是有什么比自己强的,也无非就是对“愿力鬼修”一族的情况知道得多罢了。

——于是乎,陆三丫一时兴起,海侃神吹起来了。

这一番牛皮吹得啊,也是令那杨师父脸上一幕幕地闪现羡慕之色,到了陆三丫打住话头,才如梦初醒似地说道:

“陆仙子,那边的愿力鬼修一族,听说高手不少,我们灵道境界修为的去了那里,就等于是送死啊,陆仙子能仗着法宝逃出来,想来陆仙子不但是修为高绝,法宝也十分厉害!”

那官师父却说道:“我说陆仙子怎么会安然无恙哪,原来是有厉害的法宝!”官师父说话之际,一脸羡慕,也是表露无遗。

那杨师父却是再次拱手施礼:“陆仙子是高人,杨某正好向高人请教。”

陆三丫听了,大大咧咧地道:“不必客气,杨师父有什么疑问尽管说,但凡我能解疑的,必当为你解惑!别说是你们修炼中的小小困惑了,就是炼制法宝,我也是随手而出,小菜一碟而已!”

那杨师父听了,当即抱拳,向陆三丫并李诗剑三人施了一个罗圈礼,又向那官师父拱一拱手,这才说道:“老官,今天有陆仙子这等高人在座,正好请陆仙子为我俩评判评判:

我俩争论不清的事情,今天有望得出结论——究竟是御风飞行好,还是御剑飞行好?”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个听了,都很诧异,这姓杨的和姓官的怎么会争论起这么个无聊的问题?

陆三丫当时是闻言一笑,正要回答,突然间,大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杨院主、官院主,搭台的衍架和台板儿,我黄二给你们拉来了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别样典礼别样观

词曰:

倩东君且载燕归来,曾经去年识。慰蓝天碧水,红花绿树,白发青丝。来去江湖路远,月下莫惊栖。

岁岁春风易老,任权高位重,运早缘迟。入红尘,一番苦旅,化蝴蝶,庄子自心痴。须行乐,举怀共我,活在当时。

——小词调寄《八声甘州》

话说当时,客厅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却是一个自称黄二的人,声称拉了搭台的衍架和台板来了。

那杨师父向官师父道:“老官,你出去安排人把台子搭好,我们争取今天上午巳时初举行典礼。”

就听那官师父语含不满地说道:“老杨,你去带人搭台子吧,我陪陆仙子三位说说话,请教点儿修炼上人问题。”

那杨师父听了,语气加重:“老官,我也只是让你安排人搭台子,又没让你自己动手,你去叫上几个弟子,安排一下不就行了么?我也正要向陆仙子请教呢,你快去吧!”

那官师父于是就一脸不豫地站起身来,向陆三丫拱手道:“陆仙子,官某暂时失陪,多有得罪。”

陆三丫笑道:“官师父不必客气,你请便。”

那官师父又向李诗剑夫妻二人施了一礼,急忙出了客厅,双掌拍击,竟然发出撞钟之声来了!

登时钟声大响,数声响过,约有二三十人来到院子里,那官师父扬声道:“徒弟们,今天是我们举行大典的日子,你们辛苦一下,把台子搭起来!”

二三十个弟子齐声答应,立即动手干了起来,也是七手八脚地。

那官师父匆忙赶回客厅,向陆三丫施礼,入座。

此时陆三丫正在回答那杨师父的问题,只听陆三丫拿腔作调地说道:

“……,说到御风飞行,也就是风遁之法,这个也只是修仙者常用遁法罢了。

其他如土遁、水遁之法,也不是没有,之所以不常见,也并不是土遁法、水遁法不不好,说到底,这些遁法都在五行遁法之内,原本也是……”

“怎么样?你听陆仙子说得多好!都在五行遁法之内,老杨啊,依我看,土遁法也罢,水遁法也罢,受到的条件限制多,毕竟不如风遁法来得便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风遁法就是好,理所当然应该是修仙者的首选遁法,五行遁法中的第一!”

“我说老官呐,你乱打什么岔?你好好听陆仙子指点不就是了?要不是陆仙子今天说到‘五行遁法’,你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御风飞行就是风遁法,就是五行遁的一种?

还‘首选遁法’,‘五行遁法中的第一’哩,我看你啊,老是想给自己脸上贴金,有意思吗?要不,今天典礼之后,就请陆仙子作个公证人,咱俩比划比划?”

“噢,你那御剑法厉害,是吧?你说说,你那御剑飞行算是哪一种遁法?咱俩比划,比划什么?有什么好比划的?你招的弟子,资质总是比我的弟子高一些,但是,谁的弟子飞行快?从来就是只有状元的徒弟,没有状元的师父;我才懒得跟你比划呢!”

嘿,这两个,竟是当着客人的面争论起来了!

大约那官师父御风飞行,比不过那杨师父,不愿意答应两人比试,杨师父是因为占这个优势,招收的弟子资质比官师父的弟子强些;然而官师父教出来的弟子呢,风遁速度却又比杨师父的弟子飞得快——

陆三丫也罢,李诗剑夫妻也罢,到了这时都听出来了,这杨师父和官师父相互颇有点积怨,却不知为何还整天凑在一起蹭肩膀子。

李诗剑夫妻二人是依旧不动声色,陆三丫继续“冒充”修仙高手,为他两个解说道:“二位不必作无益之争,御剑飞行属于五行遁之金遁法,与风遁法实无高下之分。”

那官师父听了,就激动起来了:“老杨,你听听人家陆仙子是怎么说的!风遁法跟金遁法本无高下之别,你又何必要强压人一头?这一届招收新弟子,资质第一的要归我。”

“行了行了!这一届新弟子中资质第一的我就让给你,你满意了吧?我问你,我这御剑飞行,属于五行遁中的金遁法,你那御风飞行的风遁法,算是五行遁的哪一种遁法?”

那杨师父这一问,官师父不能回答,不由得向陆三丫看了过来。陆三丫心中感慨:这两个家伙,竟然连五行遁都不清楚,太也没有见识了;还好意思在这儿争弟子呢!

陆三丫心中慨叹,嘴里却道:“风之五行属木,风遁法的本质,当属木遁——两位都是武院做师父的,一起共事,还宜和气相商比较好!”

“就是的啊,我总是想着,我跟老杨相争,会让弟子们左右为难的,可是老杨呢,总是跟我争持,不肯让我一步!”

“你什么时候又让过我一步了?”那杨师父回击。

恰在此时,有人噌地窜到客厅门口道:“师父,台子搭好了。”

有弟子来报告了,这两位师父才不约而同地闭了嘴,却又是嘴巴都也撅得挺高的。

这个弟子大约是那杨师父的弟子——就听那杨师父语气和蔼地说道:“生根哪,台子既然搭好了,你就跟你师弟们招呼乡亲们都来观礼吧!”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向外看时,只见一个壮实实的青年站在门口,向门里施了一礼,转身叫道:“师弟们,师父让我们招呼乡亲们来观礼啦!”

当时就见众弟子都是双拳互擂,立马是响起了满院子的鼓声,那鼓声就向四面八方传去,才一小会儿工夫,就见村民纷纷涌入这“大宁城武院杨官分点”的院子里来了。

客厅里,那杨师父和官师父都向陆三丫道“请了!”

“请了”陆三丫之后,那杨师父和官师父这才邀请李诗剑夫妻二人一同观礼。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自是客随主便,也不拒绝,随着那杨、官二位师父出了客厅。

只见院子场地靠北边正中,也就是客厅所在的房子的西侧,已经搭好了一个近三百平方的木台子,台子正中,是拼凑的长条桌,上面铺盖着褪了色的红绒布,桌后放着九把东扭西歪的破椅子——想必是有九位有头有脸的人的座位。

那杨、官二位师父就礼让陆三丫坐上正中间的尊位,又让李诗剑夫妻二人坐在陆三丫的右手边儿两张椅子上——

此时杨师父又跃下台去,迎向门口,有一众弟子,以那个叫做“生根”的为道,跟在那杨师父的身后,一路上众人纷纷让道儿,却是三个老者,陪着一个鲜衣怒马的人来到了。

李诗剑、薛小妹与陆三丫三人瞧得清楚,听得明白,从那杨师父的客气礼貌的招呼里可知,那鲜衣怒马的家伙,乃是请来的大宁城武院总院的一个叫做“管城子”的人物,另外三个,却都是杨官镇的村老。

那鲜衣怒马的管城子,下得银角马来,自有分点弟子接过缰绳,把银角马牵一边儿去了。管城子略有不满:“官寿元他人呢?呵呵,是不是瞧不起我管某人哪?”

“岂敢岂敢!管老莫要见怪,台上另有贵客,他在陪客人哪。”那杨师父,此时却维护起那官师父来了——呜呼,真不知那杨师父和那官师父平日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同事关系哟!

杨师父陪着四人从木台一侧走上台来,那官师父也早已迎上前来寒喧。

管城子一眼瞅见那杨师父口中的“贵客”已经占据主位——九张椅子正中坐了个陆三丫,不由得心生不满,脸上不乐,然而也只是上转眼的功夫,管城子就瞧明白了:

这女修仙人是灵道七阶!哎哟,灵道七阶啊,乖乖的厉害得不得了!难怪分点的杨寿永和官寿元两个师父没有都出来迎接自己,敢情是有高手在座啊——

得了,凭这境界,人家是远高于自己这灵道三阶的修为,完全有资格坐正中间的尊位!好在还有第二尊位空着,那儿应当是自己的位置。

管城子心中想着,果然那杨师父杨寿永和官师父官寿元把他往那座位上礼让。

台上是让来让去,终于就座,台下是闹乱哄哄,不见安静。

等到台上诸人都坐定了,那杨寿永站起身来,咳嗽一声,双拳望空中互击,发出一通鼓响,这才提肛用力,吐气发声:

“总院管教爷、三位村老、陆仙子三位尊客、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上午好!”

说到这里,杨师父杨寿永停顿了一下,期待中的掌声于是乎就及时地响了起来,先是台上那管城子与三位村老鼓掌,带动得台上台下众人都一起鼓掌。

就这掌声里,杨师父继续说道:“今天阳光明媚,金风送爽,我们大宁城武院杨官分点迎来了……下面,我宣布:分点弟子表演赛,暨新弟子招收仪式,正式开始!”

说到最后这个“始”字,杨师父的声音拉长,犹如金属摩擦一般刺耳,又余波阵阵向四面八方扩散——全场一片肃静,紧接着,又是暴响一阵掌声。

掌声落时,官师父又站起身来宣布道:“大会第一项,由分点弟子杨生根和杨生才表演比赛:擂鼓撞钟!”

李诗剑夫妻两个是一直不露声色,陆三丫是早已被这滑稽的场景逗乐得合不拢嘴,那是格格呵呵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一点儿也没有坐在正中尊位上的“贵客”的觉悟,害得左边的管城子是几次欲言又止,好不容易地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下去了。

随着官师父官寿元的报幕,两道身影蹿上台来,相互拱手施礼后,一个道一声“师弟请!”一个道一声“请了师兄!”

随即,杨生根和杨生才比试起来了!

但见那杨生根拳出,招式并不咋地,但是声势可是吓人得很,每一拳出,都是震出“咚”的一声鼓响!

对面接招还架的杨生才,正是李诗剑三人先前所见的那青衣少年,他也与对面的师兄差不多,招式也不咋地,却也同样是声势不小,每一掌出都是拍出“嘡”的一记钟声!

陆三丫乐得合不拢嘴:“原来这就是‘擂鼓撞钟’!这功夫,还真适合表演秀哈,啧啧!”

陆三丫一边乐,一边神识传讯给李诗剑和薛小妹:“李师叔、薛师叔,他们这功夫,一看就是跑偏了题——

要修仙,只管好好地修炼就是了,弄出这等花哨来,可不就成了花架子了么?瞧他们搞得跟儿戏似的,怪不得先前报幕时说是什么‘表演赛’,皇来赛的就是谁最能表演啊!”

李诗剑自也是神识传讯给陆三丫:“陆师侄,注意点儿,你身边的那姓管的,已经是颇有不满之色了。”

那姓管的以为陆三丫轻视他大宁城武院传下来的功夫,恰恰此时他还真的忍不住了,碍于现场情况,又碍于陆三丫作为灵道七阶,修为远高于自己,一时又不好发作,就作出个虚心就教的模样,婉转言道:

“陆仙子,以你的修为,眼力自是出人一头高人一等,不知陆仙子认为我们大宁城武院的铜鼓功和金钟功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么?管某斗胆请教,还望指点一二啊!”

第三百七十二章、修仙处处有江湖

词曰:

柳上春归花谢天,风中絮坠燕穿帘。蝴蝶梦杳怜幽草,游子情深恨逝川。

心未老,鬓先斑;江湖浪涌几千年。鲜逢知己倾杯醉,常见人间行路难。

——小词调寄《鹧鸪天》。

当时陆三丫觉得杨生根和杨生才的比武表演赛十分搞笑,心里乐,脸上藏不住,惹那那左边的管城子起了疑心。

那姓管的以为陆三丫轻视他大宁城武院传下来的功夫,一时忍不住,就作出个虚心就教的模样,婉转言道:

“陆仙子,以你的修为,眼力自是出人一头高人一等,不知陆仙子认为我们大宁城武院的铜鼓功和金钟功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么?管某斗胆请教,还望指点一二啊!”

陆三丫听这姓管的话里有点儿酸味,不由得一愣,心中暗想,嘿,还真让李师叔给说中了!

于是陆三丫装模作样地一肃脸色,一本正经地说道:“管先生既然问我,我可就实话实说了——”

说到这里,陆三丫停顿了一下,故意地吊管城子的胃口;那姓管的见了,保持着先前的虚心就教模样,拱手道:“陆仙子直言不讳最好!”

陆三丫笑道:“擂鼓也罢,撞钟也罢,我感觉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换句话说,功法原理是一样的,管先生,不知我说得是也不是?”

“很是,很是,好眼力!”那管城子答道:“陆仙子说得不错,两个弟子的功法同出一理,只是招法名称不同,一个叫做‘金钟掌’,一个叫做‘鼙鼓拳’。”

看台上陆三丫和那管城子一问一答之际,引得那杨师父不由得扭过头来,带动得连身子都侧过来了,隔着李诗剑和薛小妹,向陆三丫说话:

“陆仙子有所不知,我们这拳法掌法,乃是大宁城武院之真传!我们这里啊,每年的鬼节,宁南山那边愚族人信奉的愿力鬼修,都会有趁机来我们这边偷食祭品的,我们这金钟掌鼙鼓拳,恰是鬼修们的克星,专克他各种鬼物哟!”

“原来还有这种特效!佩服!佩服!我这一回真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了!”陆三丫及时拍了他一马屁。

那杨师父杨寿永听得高兴,又继续说道:“陆仙子,你们来得正巧,今天既是我们分点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也是我们向总院推荐优秀弟子的日子,明天呢,恰恰就是鬼节!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来啊,正也好看看我们的金钟掌和鼙鼓拳是怎么克制那些鬼修的!”

那杨师父杨寿永说得高兴,却忘了自己是抢了上司管城子的话头的,那管城子则是见杨寿永抢了自己跟“陆仙子”“请教”的风头,心生不快,干咳了一声,说道:

“老杨,你仔细看着弟子的比武吧,你和老官可都是无可替代的裁判哪!”

那杨师父听了,赶紧端正坐姿,看向场中时,却是杨生根已经输了半招,杨生才跳出圈外,拱手道:“师兄,承让了!”

杨师父杨寿永水时脸色有些难看,只为这杨生根是他的亲传弟子,而杨生才却是那官师父官寿元的亲传弟子。

此时,那官师父已经不失时机地站起身来宣布:“第一场表演赛,杨生才胜!”

李诗剑坐在杨寿永的左侧,听得清楚看得分明,那杨寿永显然是嘴低哼了一声,身子才欲站起,却又坐下了。

第二场,却是两个弟子表演比赛飞行,一个御风,一个御剑。表演御风的弟子,叫做杨生明,表演御剑的,叫做官生利。两个弟子都向看台上九人鞠躬,又转身向看台下鞠躬,这才准备表演。

那官师父并不急着宣布开始,而是向杨师父道:“老杨,你的剑呢?”

那杨师父取出一柄剑,却是一柄真器,连道器都不是。那杨师父看了看,不知怎么想的,又收了回去,另取出一柄剑来,扔给自己的弟子官生利,喝道:“接住了!用心表演!”

那官师父官寿元,看见杨师父杨寿永把自己的剑拿来给弟子用于表演比赛,也是心下不乐,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杨师父装作没听见。

待这弟子接了剑,那官师父官寿元才气呼呼地喝道:“开始!”

登时两个弟子都是一跃飞起,直上半空,然后绕场飞行,观众们则是大鼓其掌。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瞧得清楚,这柄剑,虽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一把低等级的仙剑,具体地说,也不过就是一品道器罢了,法宝之中,可以说是最差的了。

前文曾经交待,以武修而论,普通后天武修用的剑,是为武器;先天武修,对应的宝剑是为真器,灵道境界的武修所用的,对应的叫做道器,道器才有资格称之为法宝——

李诗剑瞅出来了:一来吧,杨师父把自己的法宝拿出来,必然导致比赛不公平;

二来呢,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地方的修仙者,进一步地说,就是这大宁城的修仙者,实是“贫穷”,连一具像模像样的供弟子比试的法宝都没有!

你要御剑飞行,总得有道器法剑吧?没有道器法剑,还能怎么御又怎么飞?

一会儿,两弟子表演比赛结束,那御风飞行的弟子却是上得前来向官师父官寿永叫屈道:“我不服!师父,官生利师兄凭法宝占我上风,我不服!”

那官师父听了,不吱声;杨师父却是喝道:“你有什么不服的?他没有法剑怎么能御剑飞行?退下!”

官师父这才接了话头,懒洋洋地说道:“好啦,生明,你杨师父说得有理,没有法剑可怎么御剑飞行啊?”

官师父特别加重了个别字眼儿的重音,那意味,傻子也能听出来是颇为不满。

那杨师父岂能听不出来?当场发急道:“老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就是缺少道器法剑吗?要是有足够的道器法剑,我保证学习御剑的要比学习御风的多!”

那官师父听了,打了个哈哈道:“老杨啊,我也只是随口安慰弟子一句罢了,你较什么真儿啊?法宝难炼制,所以啊,我觉得还是御风飞行更为方便。”

“我只相信御剑飞行速度更快!”

“你俩别争了,进行第三项吧。”管城子发声制止两位师父的争执了。

于是两位师父都闭了嘴。

——与陆三丫大看热闹不同,薛小妹却是颇有些困惑,不由得神识传讯给李诗剑:“喂,丈夫,我看来看去,总觉得这两位师父是面和心不和呀,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人类都爱这样的吗?”

李诗剑也以神识传讯回答:“小妹,这人哪,就合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们分明是共事,却又处处相争,其实是争名争利争脸面,都想占上风罢了。我们不管他这些,只管看热闹。”

说话之际,李诗剑左手握住了薛小妹右手,表达“只管看热闹”的意思。

接下来,是大会第三项,恰恰是最热闹,也最没有热闹给看的一项:

内定了的新弟子当众接受资质考核,引得台下观众都是瞪大了眼睛——这才是最爱关注的,到场的观众,都是杨官镇的乡亲。

台下观众议论纷纷,李诗剑三人听得清楚明白。只听这儿有个声音惊赞:“哟,东头杨寿光长脸面了!瞧他那儿子,考核不错啊!”

就有个声音接过来道:“是啊,孩子能被武院选拔进去,那也是祖坟上冒青烟啦!”

也有个声音羡慕道:“唉,他阿妈,我们家生亮这孩子,要是能像他们这样被选拔进武院去,该多好啊!”

这些乡亲,都希望自家的孩子能通过考核,进入大宁城武院杨官分点修炼,那样,即使修炼方面没什么成就,毕竟身份上是高于普通人一等啊!

就凭这一点,有孩子的,谁不眼热?原来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就是这太皇天广明世界里的人们,也都是人同此心心同此情的。

此时这典礼第三项,是满场满台都乱哄哄,对于李诗剑等人而言,实在是没什么看头,但是,其他人都在台上稳稳地坐着,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也只有安坐耐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上百少年中选出了二十个新弟子,但见这二十个弟子一溜儿地排成个“一”字队形,面向看台,立定站好。

那杨师父和官师父则是端着椅子,并行上前,坐到条桌前正中央位置处,并排而坐。

三村老此时“同步”站了起来,唱道:“众弟子叩拜二位师父!”

此时这分点原有弟子,共三十人,自动走过来列队,站在新弟子队列的前面,一齐向两位师父跪倒叩首,叩首毕,一齐立起身来,“哗”地一声向两边散开。

三村老又唱道:“新弟子行拜师礼!”

这三十个弟子一让开,此时那杨、官两位师父对面——正好是那新弟子一列二十人。

听到老弟子的喝声,新弟子就学着老弟子的样儿,也是一齐向两位师父跪倒叩首。

叩首完毕,两位师父齐齐站起,安排二十个新亲子,某人跟杨师父学习,某人跟官师父修炼,一一分定之后,两位师父袖手转身,有两个新弟子上前来,把两位师父的椅子恭恭敬敬地端回看台条桌后原处,又恭请两位师父就座,这才退下。

三村老又唱道:“拜师礼毕!”唱过这句话,三村老“同步”都坐下了。

此叶管城子站了起来:“某某、某某、某某……你们十人,从今天起进入大宁城总院修炼,你们都是外院的正式弟子啦!”

登时,又是满场掌声。

那管城子早已坐下去了,杨师父站了起来,再一次提肛用力,宣布典礼结束。

众人纷纷散去,三村老与管城子都还没走,等待这边的酒水招待——敢情这些人都明白: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节约未必光荣,浪费一定有罪。哈哈!

那新弟子的父母家人,早已都送了拜师礼来,要鸡有鸡,要鱼有鱼,要酒有酒,二十户人家齐献上好礼,办一桌酒席。那自然是绰绰有余。

长话短说,酒宴之际,那杨师父和官师父都是努力挽留陆仙子,希望她能留下来,观看鬼节驱鬼,金钟掌和鼙鼓拳是如何克制鬼物的。

李诗剑暗用神识传讯法告诉陆三丫:“陆师侄,你先别答应,只问去缁衣寺怎么走——如果有时间,我们明晚上偷偷地来看那鬼节驱鬼也不是不可以的,反正你有那隐形追风灵船在嘛。”

陆三丫自然照李诗剑说的做,那杨师父和官师父不敢强留,主动向管城子打听缁衣寺所在,不想管城子也没听说过缁衣寺这个地方!

陆三丫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那管城子见了,赶紧安慰道:

“陆仙子不必着急,听名字,缁衣寺应该是禅宗的宝刹,你随我们去了大宁城,必然会能打听到在哪里的!”

第三百七十三章、寻人来访大宁城

词曰:

半朵花开半朵羞,五分月照五分幽。客行秋夜无得意,鱼戏春波有自由。

追倩影,步芳洲;依稀犹记木兰舟。同来尘世多俗客,独访蓬莱忆旧游。

——小词调寄《鹧鸪天》。

听得管城子说到了大宁城后必然能打听到缁衣寺在哪里,陆三丫心头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随这管城子等人前去大宁城。李诗剑夫妻二人也认为,前去大宁城打听也是眼前的最佳选择,支持陆三丫。

酒宴之后,那管城子带着选拔进大宁城武院外院的十名弟子,以及杨官分点的杨、官二位师父,邀请了陆三丫并李诗剑夫妻,一行十六人,在杨官镇人敲锣打鼓的闹腾里,望大宁城逶迤行去。

到了村头,诸人与村中三老别过,又有那拉马车的黄二,领着数人,都赶着大车,车上是装得满满的来到了。

李诗剑三人神识暗察,却都是猪牛羊鸡肉和种种时鲜瓜果——据说是送上城里的祭品。

却说告别三老之后,诸人之中,那官师父与四个弟子御风而起,就待要走。

此时锣鼓声震动天地——毕竟这个时刻,亲眼看到修仙者风遁时平空飞起,怎能不令这些凡人激动哪?

那杨师父自己有一柄道器宝剑,可以御剑飞行,但是眼看着座下六个弟子却是无剑可御,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就将眼睛看向了管城子,管城子哈哈一笑,取出自己的道器法剑来,说道:

“你们都踏上我的剑,跟我飞行,到了总部后,自然有你们的道器法剑。”

说罢,管城子取出自己的法剑,一跃而上;法剑稳稳地停在半空,那学习御剑的六个弟子,听从管城子的命令,一一跃了上来。

这一幕,三老及其带领来送行的人们更是兴奋异常,那锣鼓敲打得更响了。

管城子犹自回头看向陆三丫与李诗剑夫妇,想看看陆三丫怎么带上李诗剑夫妇二人;

那杨师父则拱手道:“陆仙子,请你用自己的法剑带上李朋友和薛朋友二位吧。”

李诗剑神识传讯给陆三丫:“陆师侄,我和你薛师叔不打算显山露水的,你就幻化了追风灵船,权当道器法剑,学那管城子的样儿,带上我俩吧。”

陆三丫粗心大意地刚刚风遁而起,离地二尺,就得了李诗剑神识传讯,当即回了一句“啊,我把这碴儿给忘记了”,又在转眼间降落到地面上来,嘴里犹自说道:

“杨师父说得是,我正想风遁呢,却是大意之下,忘了我这两位朋友得由我来带了。”

管城子闻言,暗暗地撇了撇嘴;那官师父听了,就来了一句:“瞧瞧,陆仙子人家也是用风遁的!”

那杨师父情知官师父的话,明是拍陆仙子的马屁,暗里正是针对自己,当即回了一句:“陆仙子还要带上她的两位朋友呢,岂能自己单独风遁,一走了之?”

管城子做和事佬:“好了好了,没什么可争的了,你们看不明白吗?陆仙子可是御风御剑都在行的,高人毕竟是高人,佩服!”

二人斗嘴,一人说劝之际,陆三丫早已取出自己的追风灵船,略略幻化,就如一柄又大又古怪的大剑,平放在地上。陆三丫让李诗剑夫妇先登上,自己后登上。

李诗剑夫妻两个,此时索性装作一个全无修炼的凡人,抖抖地爬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村民们心中都是不屑起来了;至于管城子、杨寿永和官寿元三个,则是碍着他们心目中的陆仙子的面子,都装作很能理解的样子,却也是一脸表情生动。

此时锣鼓声更紧,杨、官二师父与管城子三人回头拱手,锣鼓声顿停,管城子道了一声“走!”锣鼓声顿时停息,一行十六人就望大宁城飞去。

前文交待过,从大宁城到这杨官镇不过是三四十里的路程,从杨官镇到大宁城自然也只是这个数,御剑也罢,御风也罢,都不过是分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到了大宁城,众人降落到地面上步行前进,李诗剑三人抬眼看时,只见城门上方写着三个金色大字曰“大宁城”;进了城,才发现大宁城其实当不得那个“大”字。

城池并不大,东西南北,长宽不过数里。今日何日?大宁城里是人流如鱼,车流如水,其各色人等,等等不一,好不热闹。

有人赞叹今天城里热闹,也就有人向陆三丫介绍道:“明天是鬼节,各镇分点的师父们都聚集到城里来了,当然热闹得很。”

一路上,诸色人等,竟是大致都往城主府方向走,与这一十六人的去向一致。

众人一路行来,眼见得这大宁城中有一处建筑,颇为高大也颇为显眼——

如果说大宁城的建筑像是羊群,那么,这最高最显眼的建筑就等于是羊群里的骆驼了。

在“羊群”的衬托下,那“骆驼”也颇给人一种高大、雄伟、气派的感觉。

李诗剑三人是初到此地,只以为那就是传说中的武院总院,陆三丫心直嘴快,心里藏不住话,早已直统统地说道:“那最高的建筑群就是总院所在吗?好有气派啊!”

哪知那杨师父民师父作为此地人,都是抢着答道:“陆仙子,那是本城城主府,并不是总院。”

管城子却是接过话来说道:“待会儿见过了院主大人之后,陆仙子肯定会见到城主的。”

众人说说讲讲,到了决院,总院离城主府不远,就在城主府府前广场西南,大门口左右各挂木牌,各也是描金的字,左面一块龙飞凤舞地写着:“明宗武修外院大宁城分院”;

右面一块也是凤舞龙飞地写着:“大宁城武修总院”。

总院门口,早已有许多人在排队进入,各队领头的,都是如管城子这样的人。杨官镇诸人,自然而然地以管城子为首,管城子自然而然地挤到了一十六人的前头,口里嚷嚷:“借光借光!借道借道!让我们先进去!”

就有人不满地说道:“老管哪,你今年是怎么回事,这才一到就咋咋唬唬的?莫非院主他升了你的职了?”

“孙老头,不要开玩笑,你没见我们这一队里有贵宾嘛!”

“贵宾?”被称作“孙老头”的人不由得抬眼向这一队人扫瞄过来了。

这两个说话,也引得各队众人都往杨官镇这一队人看了过来。

陆三丫在杨官镇这一队里,此时是略略仰着脸儿,大大咧咧地。

众人一看杨官镇这一队来人,跟在管城子身后,是一个灵道七阶的修仙高手!

——乖乖的不得了!我们总院的院主大人也才不过是灵道五阶境界修为,这杨官镇从哪里请了这么一位高手来?果然应当是贵宾!理当礼让贵宾!

“唰”地一声,人墙裂开了缝儿,转眼间人缝儿变成了一条通道,管城子一边抱拳施个罗圈礼,一边叫道:“多谢各位道友,多谢各位同仁。”

施礼道谢既毕,管城子摆了个“请”的手势,让陆三丫先走,嘴里说道:“陆仙子请了!”

陆三丫也不客气,抬步便行,管城子跟在陆三丫左侧身后,李诗剑夫妻二人跟在陆三丫右侧身后,那杨师父和官师父则是跟在管城子和李诗剑夫妻身后,带上众弟子,一行十六人鱼贯而入。

大门里侧,此时看得分明,却是这总院的相关人员,伏案疾笔,登记新选拔来的外院弟子,以及安排分组分队分住宿等事宜。

不片刻,十名弟子登记完毕,自有人前来领了他们去。那负责登记的方才抬起头来,跟管城子打了声招呼,管城子道:“范八郎,备注一个,杨官镇邀请得贵宾陆仙子并她的两位朋友到此。”

那范八郎赶紧登记,又殷勤道:“管师父,请!陆仙子并两位朋友请了!”

众人客套过了,这才过“哨卡”一般过了登记关,进入院子里。

这院子好大,一个广场足有三百亩面积,广场正北端,一溜儿是东西走向的楼群,楼高四层,中间最高的却是六层,其下面两层洞开,并无支柱,却是个大厅。

大厅深处,摆放着铺红挂绿的大条桌,桌子后面,五个人坐在那里,中间主位上坐的,显然是“核心人物”,两边各坐二人,分明是距离核心最近的,可称为“近核心”人物了,或者叫“次核心”人物也行吧。

大厅角落里,站立着几个负责茶水的弟子,这些人则是“非核心”人物了。

管城子领着陆三丫三人与那杨官镇二位师父,径往大厅来;穿过广场时,那管城子犹 自回头向杨寿永和官寿元二人说道:“老杨、老官,这回我领你们来见院主,可是你们的光彩噢!”

“那是那是!”杨寿永和官寿元都是连声称是,颇见马屁精神文明。

李诗剑心中暗暗叹息,这修仙者竟然也脱不了俗气。

陆三丫却是咧嘴嘻笑,心里暗道原来这姓杨的和姓官的,包括这姓管的,都是庸俗如此,可笑可笑,然而陆三丫却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嘴来。

六人一行越过广场,接近大厅时,那大厅深处的大条桌后面坐着的五个人,却是都突然站了起来——

原来这五个家伙,都已看到了来人,也都看出来了,过来的六个人中,两个分明是不曾修炼过(他们也误以为李诗剑夫妻没有修炼过,可见眼神儿也不好),但是,六人中的那个女修仙人厉害了呀,人家是灵道七阶高手!

院主自忖,自己也不过是灵道五阶,即使是城主大人,也才刚刚跨进灵道六阶而已,城主府的八大府卫,也不过都只是灵道三四阶罢了——

管城子去的是杨官镇,那杨官镇两位师父,杨寿永和官寿元,也没有多广的交际呀,竟是从哪里请来了这么厉害的高手来的?

那边核心人物院主大人带领左右两侧的四位近核心次核心人物,装模作样地离了座位前来迎接,还都一脸热情;这边,管城子早已为陆三丫介绍:

“陆仙子,中间那是我们的总院主柏大人,他左侧第一位是我们的内院部院主章大人,第二位是我们外院部院主公孙大人;柏大人右手第一位是我们内院总管龙大人,第二位是外院总管胡大人。”

说话间,一行六人到了大厅边上,那五人也早已迎上前来。

“啊哈哈哈哈!今天好风!想不到我大宁城武修总院,竟然是迎来了尊贵的客人!”说话之人正是那柏院主。

柏院主走在前,另四位跟在后,呈“三角形”分布,那柏院主向陆三丫拱手:“道友请了!”

管城子早已上前为他的柏院主作介绍,还不忘给杨寿永和官寿元垫上一句:“报告院主,这位陆仙子是杨官分点杨寿永师父和官寿元师父请来的客人。这两位是陆仙子的凡人朋友李先生和薛夫人。”

“啊!陆道友,陆仙子,请这边坐!啊,李先生和薛夫人也请这边坐喽!”柏院主十分热情。

那杨师父和官师父早已上前施礼,口中尊称柏院主等人,柏院主似乎没有见,只向那外院总管道:“老胡,你安排小管,领他两个去仓库,我决定,奖励杨官镇两位师父,每人奖励十块中品灵石。”

十块中品灵石啊!杨官镇两位师父登时都脸上通红发热,说话也都结巴了:“谢谢谢、谢柏、柏院主,谢、谢胡胡总管,谢谢各位领导。”嘿,二人憋到最后总算是终于说话才流畅了。

柏院主道:“谢什么,你们应得的奖励嘛。”

于是那管城子领了杨寿永和官寿元两个去了。

这边大厅里早有人搬了三张雕花盘龙太师椅子过来,那柏院主却是急忙向陆三丫道:“敢问陆仙子,今天来我们这里,可是为了明天鬼节观战的?”

陆三丫点点头又摇摇头,柏院主见了,不由得愣了一下:“敢问陆仙子点头是什么意思,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陆三丫笑道:“点头么,当然就是要观战的啦;摇头呢,因为我本不为观战而来,只是路过此地,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是纯粹属于打酱油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起起落落啥心情

词曰:

柳暗花明又一村,山重水复更销魂。渔夫偶做桃源客,太守难寻世外门。

云可爱,水留痕;娇花淡影日黄昏。闲来莫忆当年事,多少痴人泪欲奔。

——小词调寄《鹧鸪天》。

“陆仙子说笑了!我们明天鬼节驱鬼,请陆仙子观战,陆仙子不会拒绝吧?”

“怎么会?我这人最喜欢看热闹了!不就是观个战么?”

然而,两下里其实是理解上有了偏差,那柏院主见陆三丫答应观战,以为陆三丫答应了帮助他们;陆三丫却以为观战只是观战,哪里想到对方竟有邀请自己助拳的意思?

原来这就合了那句老话,百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何况这里是远远不同于九重天的诸天世界呢。

话说当时,那柏院主确认了陆三丫答应观战之后,心情十分高兴,正让着陆三丫就座呢,忽然间,半空中有个人漫声浪调地唱道:“秋城主到——”

随着这一声,一辆东君车徐徐驶来,停在了总院门口。

柏院主并他的近核心次核心几个人物,赶紧迎接去了,没有半分磨蹭,还不忘回头招呼陆三丫一声:“陆仙子稍待,请恕失陪!”

——大门口早已让出了道儿来了,东君车里下来一群人,不多,连城主共五个,乃是前后左右四护卫,簇拥着城主秋大人来了。

城主府的五个人,与柏院主及其近核心次核心人员,相互见了面,叙礼毕,双方并成一方,进了院子,都往大厅里来。

大约那柏院主怕城主大人有疑惑,早已为城主大人介绍了陆三丫是何许人也;那城主听说也看到了陆三丫是灵道七阶的修为,更得知了陆三丫是来观战的,才到大厅边儿上,就早已主动开口向陆三丫说话。

只见城主大人拱手道:“这位就是陆仙子吧?陆仙子来到我大宁城,实令我大宁城满城增辉!幸会!幸会!”

陆三丫闻言,也就站起身来,还施一礼,口里自谦:“承蒙城主大人谬赞,陆某惶恐!”

说话之际,陆三丫看那秋城主时,见得此人仪表堂堂,还真有那么点儿派头,但是论起修为境界了,这大城主也才不过是灵道六阶,比自己还低着一阶哪。

此时陆三丫反倒有些疑惑了:虽说是修为境界比自己低着一阶,这位秋大人毕竟是一城之主,为何要对自己这么礼貌客气?

从杨官镇那两位师父,到这里的管城子、柏院主,以及现在的城主大人,个个都是礼敬自己,莫非果如师叔李诗剑所说的,礼下于人,必有求于人?这些人,又求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好求的?

陆三丫果然是藏不住话的人,当即神识传讯给李诗剑:“李师叔,他们对我这么客气,到底是为什么?我都有些迷糊了。”

李诗剑自然也用神识传讯来回答:“我估计,他们请你观战,恐怕是要请你帮忙助拳的委婉说法!明天不就是他们所说的鬼节么?他们要驱什么鬼呢。”

陆三丫听了,豁然开朗,眼前一亮。

李诗剑又叮嘱道:“陆师侄,他们既是有求于你,你趁机向这城主打听打听,毕竟他作为一城之主,也算得是见过世面的人,说不定呢,从他和他手下这些人嘴里能打听到缁衣寺的消息。”

陆三丫回了李诗剑一句“好嘞”,就向那城主施礼道:“城主大人,你们鬼节驱鬼是怎么一回事情?我既答应观战,便是必要时助拳也行;不过,我也有点儿问题,正好向你们几位请教……”

一行人众,说说讲讲,叙礼入座后,城主大人竟是颇有耐心,细细地为陆三丫解释。

陆三丫与李诗剑夫妻此时都才知晓,原来这城主叫做秋海棠,至于李诗剑三人困惑不解的鬼修一族的问题,却是这么一回事情:

原来那愿力鬼修一族是这么一回事情:他们属于鬼修一族,但是与一般鬼修的不同却在于所修力量大有不同。

一般的修仙者们,都把普通修仙者修炼的灵力叫做仙家真元灵力,把妖修的仙家真元灵力叫做妖元灵力;而普通鬼修们修炼的灵力,并不叫鬼元灵力,而是叫做阴灵力。

这三种灵力,本质上都可以马马虎虎地算作真元灵力,只有阴阳之别,并无性质上的根本不同;但是,愿力鬼修们所修的却是愿力,不同于任何真元灵力。

至于那鬼宝,其实就是鬼修们的法宝,愿力鬼修极少有会炼制法宝的,但是,他们却可以夺生人的法宝去晕染,用愿力来晕染之后,那法宝的本主,就换成了鬼修了,这里边,究竟是怎么用愿力来晕染的,细节只有愿力鬼修们最清楚,其中道理大致类同于别的族类修仙者夺别人的法宝,抹去原法宝本主的气息印记,自己来滴血认主。

至于阴阳梭,乃是愿力鬼修一族中的独特鬼宝,分可化作两塔,以供愚族人献祭来用,合则可作为法宝之鬼修主人的攻防道器。拥有阴阳梭这种鬼宝的鬼修,则远比使用别的鬼宝的愿力鬼修强大,同阶内是横着走,甚至可以完全碾压同阶对手。

至于那死人山,乃是愿力鬼修一族的圣地,至于绝迹荒原和寂灭海,即使是鬼修一族也不愿去——至于为什么,却是无人得知此中原因。

鬼节驱鬼的由来,自然与愿力鬼修一族大有干系。那愿力鬼修一族,盘踞在愚族人的土地上,享受供奉祭祀,专修愿力,也分成大大小小的势力,大者总统愚族天下,或者就在死人山里修炼;小则大鬼带几个小鬼,占据一村一镇,享受祭祀。

但是,也有那小而又小,上不得台面的小鬼修,或者那没有自己地盘的鬼修,无处可去,也只有到处游荡,有的溜出愚族地域,有的偷偷盗食人家祭祀福物。

这大宁城就在宁南山的脚下,山那边就是愚族所在,也就是说,此地离那愿力鬼修一族甚近,每当鬼节,总有鬼修从山那边翻越过来偷盗会祭品供物,这边的人呢,当然不愿意祭祀祖先神的福物被那些鬼修们偷食,当然就要驱鬼喽。

——这就是鬼节驱鬼的来历。鬼节,是祭祀祖先神的节日,驱鬼,驱的却是愿力鬼修族的偷食者。

弄明白了这么多,陆三丫心头十分高兴,不由得又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那个问题:“缁衣寺怎么走?”

不想那城主大人秋海棠听了“缁衣寺”三个字,面上便有一丝不乐之色闪过。

李诗剑、与陆三丫都看出来了,甚至于连不甚明白人类之人情世故的薛小妹都觉察到了。

三人心里纳罕,都用神识传讯法交换意见,不明白这城主为何听到缁衣寺三个字,就有些不乐意。

陆三丫本也觉得不好贸然询问的,但是,有师叔李诗剑提醒,陆三丫自己也是心意一转,觉得还是趁这个机会问清楚了的好——

当时陆三丫诚恳地道:“莫非秋城主对缁衣寺有什么看法么?”

“哪里有什么看法?只是我一听到这名字,便知那是禅宗所在,就心里有些不对劲儿,我呢,就是讨厌禅宗;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仙子打听缁衣寺所在,莫非是跟禅宗之人有什么瓜葛?”

陆三丫听了这城主的话,就说道:“什么瓜葛?实话跟秋城主说吧,我丈夫并不是禅宗之人;但是,我要想找到他,却必须先要找到缁衣寺才行——

因此我是到处打听缁衣寺所在,若是秋城主知晓,还望告知。”

听到陆三丫说是要寻找丈夫,而且她丈夫也不是禅宗之人,秋城主立即多云转晴:

“原来陆仙子的丈夫并非禅宗之人,这倒是很好!好得很!

陆三丫听得奇怪,不由得问道:“秋城主,我丈夫不是禅宗之,这就很好?究竟有什么很好的?”

那秋城主道:“陆仙子,你不知道啊,禅宗在我们这广明世界里,只是个小门派罢了。投入那种小门派,是没有大发展滴!

陆仙子修为如此高绝,想必你的丈夫也是修仙高手;一个修仙高手,岂能投入那种污泥浊水的宗派里去?那禅宗,听说甚不干净,就连他们的禅宗圣姑,据说都有些不三不四的呢!”

这秋城主,不知对禅宗有什么意见,此时如是逮着机会了一般,是左一句禅宗不好,右一句禅宗不干净,说得就跟真个儿地亲眼见到似的!

陆三丫听这秋城主诋毁禅宗,心里就有些不快,当即沉声道:“秋城主,禅宗的事情么,我看未必像你说的这样不堪。不过,禅宗怎么样,与我也没多大关系,我现在只想知道缁衣寺到底在哪里,我要去寻找我丈夫啊!秋城主,你说重点的吧,不相干的就不要再说了!”

“嗯嗯,陆仙子竟是寻夫的么?以陆仙子的修为,要什么样的道侣找不到?陆仙子心念旧恩,万里寻夫,真让秋某佩服!

不过,陆仙子既肯实话相告,显然是相信秋某,秋某岂能跟陆仙子藏头露尾地不说实话?”

“那就请秋城主实话实说,告诉我吧,缁衣寺到底在哪儿?”

“实不相瞒,缁衣寺在哪里,我还真的不知道,万望陆仙子不要有什么误会,我若是知道,自然不会瞒陆仙子,这一,秋某可以对天发誓。”

嘿,这秋城主,先是夸夸其谈地说了那么多,陆三丫满心以为,这一回是问对了人,终于要打听到缁衣寺在哪里了,不曾想到头来,这秋城主竟然也是不知道!

陆三丫的心情,随着那秋城主的话起起落落,刚刚是满怀热烈,转眼间,化作心头无限失落!

呜呼!好叫人无语啊!还真是合了那谁说的话了: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陆三丫不会掩饰,一脸是失望之色,那秋城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当时秋城主笑道:

“陆仙子的诚心,足以感动天地——不必失望,我们这边没有人知道,但是我指点你去一个地方,到那儿轻轻一问,必然可以打听得到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祭祀丰盛招鬼来

词曰:

一树蜂蝶花正开,三春幕谢燕归来。从来物盛遭杀忌,自古时极转运衰。

情似雨,爱如苔,北风吹雪掩尘埃。千般事理皆同此,无尽人心多可哀。

——小词调寄《鹧鸪天》。

那城主秋海棠见陆三丫脸上现出失望之色,当即笑道:

“陆仙子的诚心,足以感动天地——不必失望,我们这边没有人知道,但是我指点你去一个地方,到那儿轻轻一问,必然可以打听得到的!”

陆三丫听了,当即追问:“请教秋城主,究竟是到哪个地方,怎么地轻轻一问就可以打听得到?”

“陆仙子稍安毋躁,鬼节之后,秋某亲自送陆仙子去可好?”

陆三丫有些不满意,李诗剑适时神识传讯道:

“陆师侄,在杨官镇之际,我曾说暗中偷看他们驱鬼,现在看来,秋城主也罢,那杨官镇的杨师父、官师父也罢,以及这里的柏院主,他们都是一个想法——这是为着拉你助拳,生怕说了之后,你一转身走了,不观战助拳了。”

陆三丫心领神会,当时也用神识传讯法回复道:“李师叔,你的意思是说,我答应他们——等过了鬼节之后再问,是吧?”

“是的,你现在急也没用,不答应观战助拳,他肯定就不说,我们也不宜用强逼迫。”

这边用神识传讯法交谈,那边秋城主见陆三丫脸上一丝不满消失了,又缀了一句:“陆仙子,只要你肯观战,那么鬼节之后,秋某既然说了亲自送你去,就一定做到,必不食言。”

陆三丫笑道:“好说,陆城主,咱们可就此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陆仙子请放心!”

——此时院子里,那来自各镇分点的师父们和新选拔来的弟子们,都已经登记造册完毕,那负责人过来向柏院主报告,柏院主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曰“集合”,登时满院里众人分两下涌动,一会儿工夫,两下里是两大队站好——

东边一大队,是各镇分点里来的师父们,总人数也才一百二十人;西边一大队,是新选拔上来的外院弟子们,总人数则有六百人;中间空出人巷子。

那柏院主站起身来,讲过一番话之后,有外院教头们跑步过来,顺着人巷子跑到队列前,各执手册点名,将新弟子都领了去——带到外院弟子集训处去了。

又有一班弟子,总数有一千二百人,跑步进场,分成六十列纵队,每列二十人;这一帮弟子,个个都是灵道境界,最低的也是灵道初阶,高的达到了灵道三阶;每列纵队,修为境界是高低搭配,总体实力相当。

一百二十位师父,此时就依秋城主和柏院主之令,各分点两位师父领着一纵队二十弟子,点名之后,向城主和院主施礼毕,转身出了这外院院子。

有那柏院主的次核心人物近核心人物主动向陆三丫解释,原来分点师父领二十人,去各分点驻扎,以备驱鬼去也。

等到这帮人走后,院子里又来了一帮人,这帮人,才是才是内院弟子,修为境界竟然全都是灵道三阶,总人数八百人,分两大队。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看得分明,城主、院主对这帮弟子都是相对客气得多,要求左边四百人保护城内主要祭祀点,另四百人负责巡逻与联络。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看了,心中都打了个问号:究竟有多少鬼修来偷食祭品福物?怎么搞得就跟一场军事行动似的?

……

第二天一早,但听大宁城里到处是鸣钟擂鼓之声,满城人家,户户都供上祖宗神位,空气里是浓郁的各种肉食香味儿,还有熏人眼睛的香烛火烟。

柏院主早已为陆三丫解释,李诗剑与薛小妹也旁听得明白:原来这鬼节早上天这后,自卯时中至辰时末,是民间祭祀,是城里乡下居民祭祀祖先的时候,此时,各镇上的师父和那驻扎到分点上的二十弟子,巡逻一下也就行了。

早上居民人家祭祀时,那柏院主特地带着陆三丫在城郊人家处转悠转悠,观看了民间祭祀的情形,此时果然没有什么鬼修前来,偶尔有那么一阵阴风打着旋儿过来,但是一瞅见有高手观祭巡护,就打着旋儿逃走了!

李诗剑三人听柏院主解释:各镇情况也都差不多如此,早上来的小鬼修,都是修为十分低下的,走投无路的,各镇分点的师父们和弟子们只须御风御剑飞行巡逻,把那金钟掌和鼙鼓拳的声威拿出来震上一震,那些小鬼修们就会自动地逃之夭夭了!

早上祭祀之后,中午时是满城过节,鬼节也是节,也要欢度,家家户户都拿出去年分得的福物来享用;欢度之后,到了下午,自酉时初刻起至戌时末刻,才是关键时刻——

这两个时辰时,城主府代表大宁城全城辖境祭祀天地,并祭祀明宗天尊,各镇分点也要祭祀;这个祭祀仪式十分盛大,祭品福物也非常丰盛,那些偷食的愿力鬼修,也都在此时来到,驱鬼的任务,此时至为重要!

闲话不叙,只说到了鬼节这天的下午申时中,大宁城城主府护卫,还有那武修内外院的精锐弟子们,都行动起来了,巡逻的巡逻,放哨的放哨,跑信儿的跑信儿,那也是*肃穆里透着十分诡异的紧张气氛。

早有柏院主让人安排李诗剑夫妻二人,说他俩既是不曾修炼的凡人,就应当留下来在武修总院里休息,不要参与驱鬼。

陆三丫自然不同意,同时心中也暗暗觉得好笑:我李师叔薛师叔哪里是不曾修炼的凡人?哈哈,你们都看走了眼了!

不过,陆三丫也不说破,只说道:“我自有办法带上我这两位凡人朋友,并不影响驱鬼行动。”

那城主与院主一再解释说会遇到危险的,但是陆三丫一再坚持,李诗剑夫妻两个也都说“不怕不怕滴。”

秋城主与柏院主见陆三丫坚持,也只好任由李寺剑夫妻跟着陆三丫;却又暗中吩咐两个弟子,让他们跟紧了陆三丫三人,一旦动手时,只管将李兰剑夫妻两个带到一边儿去,免得误了陆仙子对付鬼修。

——话说到了正式的大规模祭祀之际,李诗剑夫妻跟在陆三丫后面,陆三丫自有那秋城主和柏院主陪同,来到城主府前广场上时,只见城主府前广场上,一座高台拔地而起,凌空排云。

台上摆放着巨大的供桌,又有一车一车地都是祭品,被搬运上了高台,堆满了巨大的供桌。

而那巨大的供桌的北侧,则竖立着一块十分巨大的牌子,牌子上是一幅画像。

城主府护卫们、精锐弟子们远远近近地,散兵般围着,都是严阵以待。

陆三丫忍不住地说道:“原来你们的祭祀是这么丰盛,难怪惹得那些鬼修觊觎!”

李诗剑瞧得清楚,这画像,与自己在九重天世界里那明宗时所见相差不大,相同的是,但见画上是一龙盘旋,龙首昂然,上半身如人直立,两个龙爪子里,分别是左爪子托着一轮红日,右爪子托着一轮明月。

不同的是,这画像里还有一人,画得颇为虚淡,若是细看,此人显然是骑在龙首上的,只见他头戴一顶无檐八角帽,身着明宗八卦璇玑袍,脚穿步云无忧履,眉眼却是被一只龙角挡住了,看不到。

李诗剑一眼看过,心下便讶然道:果然是明宗开宗创派的始祖画像,我既是明宗弟子,岂能见而不拜?

当时台上,有城主秋海棠行祭,先祭天地,后祭始祖;那柏院主,做的却是主祭司仪,在旁边唱礼。

台下,李诗剑拱手施礼,虽不是跟台上那城主秋海棠同时叩首,却也是行礼步调一致。

那负责跟紧盯住的两个弟子,虽是垂手肃立,却也是分出心神来关注李诗剑夫妻的,此时见了李诗剑的举动,都觉得诧异:

这个不曾修炼的凡人真是搞怪,你这是拜哪门子祖宗?我们明宗开宗创派的始祖,自当有我们明宗弟子来祭拜,这个姓李的凡人,大约是很崇信我们明宗吧?哈哈,我们明宗又不是修炼愿力的,哪里需要凡人祭拜?嗯,这个姓李的,大约是个自作多情的凡人哟!

此时,大宁城外各镇分点祭祀情况就不在这里说了,只说随着这大宁城里府前高台上祭祀仪式一步步地展开,大宁城四周,城墙上已经出现了呼喝之声,半空里,有阴风阵阵盘旋而来。

很显然,这是偷食祭品福物的愿力鬼修来了!

高台之上,祭祀依旧在进行,阴风阵阵已到台侧,此时正是华灯初上,高台上那水桶粗的香烛焰被吹得摇晃欲灭。

高台四面,有鬼修已经现出形来,跟护卫和精锐弟子乒乒乓乓地干起来了——乖乖,这分明是强抢,哪里还能叫做偷吃?

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个瞧得分明,此时观礼的民众都是远远地退开到一边去了,并无惊讶,一个个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祭台,观看祭祀仪式,对于打斗视如未见,想来也都是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惊了。

高台之下,无处观礼的民众们是齐声都颂曰:“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

高台之上,四周是打斗一片,中间祭祀却是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地进行着。

蓦然间,又一阵阴风吹到,一个鬼修大喝道:“老邻居,你们年年献祭,那虔诚愿力对于你们无用,为何舍不得送给我?”

声到鬼到!这是一个灵道八阶的大鬼修,看来也是这大宁城祭祀时防备的重点对象喽!

这个八阶灵道鬼修到来,那是力压在场的所有修仙者,阴风到处鬼修现身,张牙舞爪直扑祭台上无数祭品福物!

此时柏院主一边大声喝唱仪式步骤,一边抵挡这鬼修——当然是挡不住的。

城主秋海棠霍然转身,抬手攻击鬼修递过来的鬼爪子!那鬼爪子却是灵活得很,绕了一绕,堪堪抓到祭品,只听得一声清叱:“老娘打断你的爪子!”

却是陆三丫攻了上来!陆三丫得过人家嘱托,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陆三丫自然不容许那鬼爪子碰到祭品福物,按照秋城主和柏院主的说法,一旦那鬼爪子沾了福物,福物就灵气大减——这福物,在完成祭祀之后,可是要分配到全城千家万户的哟,岂能容鬼修来染指亵渎?

陆三丫是灵道七阶修为,比这鬼修低了一阶,但是多一个人对付这鬼修,总是多一分力量,有胜于无嘛,有句粗不拉拉的俗话说的,放屁还添一丝风哩;何况陆三丫是个高手,在柏院主和秋城主的眼里,总比自己强上一头的!

陆三丫这一出手,岂止强上一头?她手中有那厉文山特地炼制的因果链缚仙绫,凭这具九品灵器,陆三丫一出手,那鬼修登时吃了陆三丫送的一个大“鳖”!

鬼修惊叫:“你是什么人?秋海棠!想不到今年你居然请了一个高手来观战助拳!”

“哈哈哈哈!”城主秋海棠大笑:“乌骨皮,你这个老鬼吃瘪了吧?有陆仙子在,你今年就别做梦想屁干儿吃了!”

“屁干儿?你能把屁做成干儿,明年老子就不来了!哼,明明都是愿力满满的福物,你居然说是屁干儿!”

秋海棠听了鬼修说的话,情知失言,自然闭嘴,那柏院主大喝道:“最后程序,请秋城主祝祷——收供——!”

“慢着!”

第三百七十六章、城主恭请赴福宴

词曰:

沉醉仙君倾玉钟,梅花吟罢小桃红。悠闲一枕窗前月,婉转七弦天外风。

思妙曼,忆从容;青云直上访蟾宫。嫦娥挥袖催歌舞,我挽吴刚不老翁。

——小词调寄《鹧鸪天》。

当时秋海棠情知失言,自然闭嘴,那柏院主眼秋着鬼修都被挡住了,于是大喝道:“最后的程序,请秋城主祝祷——收供——!”

“慢着!”

就听一声大喝,阴风更盛,一个鬼修来到!

这鬼修也是鬼未到声先到:“乌骨皮请了我来帮忙,今夜老夫岂能白跑一趟?”

这鬼修虽未现身,但是听着声音就比那乌骨皮厉害多了!

高台之上,柏院主大惊!秋城主大惊!四周护卫与精锐弟子们都是大惊!哎哟喂!这下子凉了汤喽!

高台之下,那些高声齐颂“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的观礼民众们也都是大惊之下,颂声乍停,人群里出现了骚乱。

那鬼修人未到,攻击先到,但见一柄阴阳梭,阴维一端挂着风声,“呜”地一声劈了过来!

势如泰山压顶,谁敢首当其冲?

这一下子劈下来,只怕连高台并高台上的城主和院主也要报销,更不要说那些个护卫、精锐弟子们了!

此时陆三丫正催动因果链缚仙绫攻击那鬼修乌骨皮,一时间不及回招救援,而那阴阳梭攻势也是十分厉害,阴风大起,有鬼鸣啾啾,阴风触体生寒,惊得台上台下之人是毛骨悚然,一片惊哗!

就听得”呛啷”一声响亮,一柄剑及时伸过来,挡住阴阳梭阴维一端,刹那间,雷电之声响亮,阴风顿消,鬼哭皆止!

那城主秋海棠并柏院主当时都是闭上了眼睛,口里虽是大声唱曰“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心底却只道“我命休矣”!

然而,下一刻,斯人分明感知到自己的命还在,并没有休矣!

耳边听得“呛啷”声响之际,秋城主与柏院主都还不想睁开眼睛,犹自转念间在心底暗赞一声“陆仙子,救命恩人哪!”

暗赞过后,睁开眼看时,那秋城主与柏院主都是再次讶然:

只见陆三丫追击鬼修乌骨皮,已经是越打越去越远——那鬼修乌骨皮分明是在逃跑!陆仙子分明是在追击——原来不是陆仙子救了自己的性命啊,那会是谁啊?

秋城主与柏院主看得分明——救了自己两人并高台上护卫和精锐弟子们性命的,却是另有其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不曾修炼”的李某夫妻二人中的那男的!

但见那做妻子却是笑吟吟地袖手旁观,似乎毫不在意!而男的则是舞剑来斗阴阳梭,只见剑光闪闪,似听雷电隐隐,满天是电蛇条条,弥望是花飞朵朵,哎呀!我嘞个去,这声势,更比阴阳梭惊人!

恰恰那阴阳梭阳维一端又旋斩过来,但见得无尽旖旎,香艳蚀心,一张美女脸千娇百媚,倾倒众生!顿时台上台下,特别是那观礼的民众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是扑通扑通地跌坐到在了地上——

俗子肉眼凡身,哪里受得了这个美女的媚惑?只看了那美女一眼,便筋软骨酥,再也站立不住,正是:

倾国倾城倾众生,倾你个无声胜有声;此时不倒何时倒?倾你个倒地还忘不了!

不唯这些凡人,便是那祭祀的高台上,城主府的护卫们,也有一见之下,自控不得,失足跌下高台的!要命的是,一般人从高处失足跌落,不免要惊呼惨叫,这帮子家伙,跌落下来时,竟是连惊叫都忘记了!

呜呼!何杀伤力之大哉!

什么叫美死了?这就叫美死了;什么叫美得要命?这就是要命的例证!

由此可见,美女真的会要人命的!这帮子家伙,估计醒悟过来后,那也是一朝被蛇咬,一生怕井绳,这辈子都是见着美女就要远远地避开喽!

更何况,激烈战斗之际,那阴阳梭阳维一端劈来之时,美女露出来的,不仅仅是那一张俏脸,还有更多的诱惑哩!

秋海棠城主与柏院主两个一时间也是看得呆了,倒是台下那观礼的民众中,不知是哪个反应过来了,发一声喊,打破了这“美妙”的氛围,惊醒了那“沉醉”的人,于是一时间,台上台下是齐声喊道:

“打!打鬼!”

“打美鬼,啊我呸,打美女鬼啊!”

民众的声音惊醒了他两个,他两个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命令护卫和精锐弟子们攻击那些低阶鬼修,一边坚持完成了祭祀仪式的最后一步。

转眼间,阴阳梭阴维一端再次刺来,美女消失,又是阴风扑面,百鬼嘶号,宛如地狱乍现,令那先前倾倒在地的众生,两股颤颤,四肢无力,再也爬不起身来,险些成了踩踏事件的悲剧主角。

李诗剑大喝道“双面鬼!休要做恶,不得造孽!”

那双面鬼一双鬼眼通红,也喝道:“你这人类,又一次坏我好事!拿命来吧!”

——此时高台之上祭祀仪式已经完成,城主府的护卫们忙不迭地收祭品福物,以防鬼修夺走。

双面鬼的一双鬼眼变得更红,已是血红了!

李诗剑一声叱咤,双不齐出,正与双面鬼斗了个旗鼓相当!当时两个从高台边上拼争,此时都打到半空里去了!

秋城主与柏院主两个相互一递眼色,两个彼此明白对方心意,都来向薛小妹施礼:

“想不到李仙君竟是比陆仙子还要高明的大能高手!想必薛仙子修为亦是惊人,还请薛仙子出手,先行解决了鬼修!”

薛小妹听了,只淡淡地道:“陆仙子是我的师侄,我丈夫他能对付得了那个鬼修。”

说到这里,薛小妹不再隐藏自己的修为,当时那仙家气息乍现,分明是仙道四阶!,奈何秋城主与柏院主此时境界修为太低,只知道薛小妹修为境界高得吓人,但究竟高到哪一个层阶,却是感知不清清说不明白。

薛小妹这仙道四阶的仙家气息外放,虽未参与战斗将那些犹自觊觎祭品福物恋恋不舍的小鬼修们,惊得是一哄四散!

原来的确还有一些小鬼修,驾着阴风到场,却是不敢上前,或隐在四周,或附在生人身上,妄想盗食一点“残羹剩饭”的,到了此时,哪有一个还敢留下来的?

但见阴风又起,四下里都是小而又小的小旋风——却都是一帮子小鬼修,此时驾驭阴风纷纷逃遁了!

眼见那高台上祭品福物即将被搬走个一干二净了,那双面鬼情急难忍,竟是舍了李诗剑,阴阳梭如一只利箭,直往高台上射来!

敢情是双面鬼再也忍不住馋劲儿,非要弄到一口吃的不可!

此时薛小妹正在下方,眼见双面鬼扑击过来,一声娇叱,抬手就是天赋大神通冰雪领域攻击!

乖乖,那旁观的可都傻了:怎么突然间就天降奇寒了啊!这不是直把人冻死也么哥了吗?

所好薛小妹的冰雪领域攻击并不是针对这些人的,否则,就算是那秋城主和柏院主,又岂能保全自己?

薛小妹攻击的是双面鬼,当时双面鬼习舞着阴阳梭劈来,却是被冰雪领域锁住了!

双面鬼不甘心地大骂一声,却是连一句完整的骂人的话都没能骂出来!

毫不夸张地说,双面鬼那前半句话才刚刚骂出来就被冻住了,后半句则是顾不上骂出来,随着双面鬼化作一阵阴风逃遁,那后半句骂人的话,也化作了半声阴风厉啸!

阴风厉啸里,双面鬼仓惶逃遁——在他身后,李诗剑正使出那一招惊艳逼人来,再加上薛小妹的冰雪领域,双面鬼此时不赶紧逃走,更待何时?

双面鬼一逃,这鬼节祭祀之祭品福物就算是保住了,祭祀仪式也完成了,鬼节驱鬼,竟是这么一回事情!

双面鬼逃到城墙附近,显化原形,阴风顿息,正是那一头两面,双臂四足的模样,更不回头,就用后面那张脸那张嘴,呲着长长的牙骂道:

“你这可恶的人类,你修你的仙,我修我的修,你他吗的干吗老是坏老子的好事儿啊?”

李诗剑与薛小妹犹自追赶双面鬼,双面鬼情知不是人家夫妻联手的一招之敌,骂过一句,不待停留一秒的,是催动阴风继续逃!

李诗剑与薛小妹哪里肯放过双面鬼?赶到城墙外时,恰见陆三丫已经赶走了那乌骨皮,返回来时,恰恰跟双面鬼顶了个照面!

陆三丫一声清叱,手中因果链缚仙绫祭出,就如半空中出现一条巨大的红龙,摇头摆尾,直扑向双面鬼!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

双面鬼是惊怒大喝,阴阳梭连连劈刺,逼得前面的陆三丫让开一步,始得趁机,倏地钻入阴阳梭中,连梭带鬼,化作一阵阴风,呼号遁走了。

李诗剑与薛小妹赶到跟前时,双面鬼逃得在前面,是阴风急旋,陆三丫追在后面,越落越远,李诗剑夫妻二人正也要追赶,后面是秋城主与柏院主的大喊:“李仙君、陆仙子、薛仙子!回来吧,穷鬼(寇)莫追呀!”

李诗剑三人听了,看看双面鬼终究逃遁已远,于是也就回来了。

此时已接近戌时末刻,鬼修都逃跑了,城主府前的广场上,一时间二时间都是众声鼎沸,现场中人个个是喜笑颜开!

那秋城主和柏院主此时也都稳了心神,就由那秋城主指挥人手当场分配福物,那柏院主则是急忙联系各镇分点,询问驱鬼情况顺利与否。

原来各镇分点的祭品福物,总不如在宁城中的多,并没有招引来什么强大的鬼修,当然也有三五个分点祭祀福物被鬼修强夺了部分,有个叫做苌谷镇的分点最为不幸,全部祭祀福特都被鬼修夺走了!除了这几处,大多数分点都很平安地完成了祭祀。

接下来,是满城金鼓大响,李诗剑三人听得清楚,钟声出自金钟掌,鼓志缘自鼙鼓拳。

钟声鼓声里,又听得“嗵嗵”数声,满城烟花绽放,经久不熄。

这边,城主府前广场上,已经开始了分配祭品福物,如山一般堆积的祭品福物,分配到各镇分点,分配给家家户户,最后剩下的,就是城主府和武修总院的了。

秋城主笑向李诗剑三人道:“今夜驱鬼,大建全功,多谢李仙君、薛仙子和陆仙子鼎力相助!秋某已经安排了福宴,请三位赏光!”

第三百七十七章、宰相门前七品官

词曰:

小鬼难缠,谁道阎王真好见。推三阻四太坑人,坑苦是白身。

东风夜放花千树,一朵一枝皆有数。天心化作我心平,世道自安宁。

——小词调寄《酒泉子》。

话说鬼节之夜,亥时初刻,秋城主笑向李诗剑三人道:“今夜驱鬼,大建全功,多谢李仙君、薛仙子和陆仙子鼎力相助!秋某已经安排了福宴,请三位赏光!”

李诗剑三人自然不客气。于是秋城主、柏院主,并次核心近核心诸人,同入城主府参加宴会。

相互叙礼毕,才刚刚就座,又有城主府总管来报:“禀报城主大人,剩余祭祀福物分配完毕,除去今夜福宴之用,尚有城主府库藏福物若干,武修总院若干,预备明早献上本宗方山子长老献礼若干。”

秋城主笑道:“很好!林总管,你也就座,宴会马上开始了。”

李诗剑暗暗用神识传讯法教导薛小妹:“小妹,你对人世间的盘礼数不太明白,不过,这儿虽然跟我们大雪国礼数略有不同,但是你只要按我们大雪国那一套礼数来,再注意少说话,就不会有什么礼数不周的。”

薛小妹瞧得清清楚楚,桌子上的瓜果菜肴酒馔,果然都是祭祀福物烹制而成,此时她心里正暗暗猜测着,某一个菜,炒的味口能不能跟丈夫的手艺有得一比,乍得了李诗剑的提醒,当即也以神识传讯答道:

“喂,丈夫,你放心啦,我不乱说话,按照我们大雪国的礼数来,不会闹什么笑话的。”

陆三丫的心思却是完全不在宴会饮食上,此时她则是迫不及待地询问秋城主:

“秋城主,究竟缁衣寺怎么走,你要给我指点一个什么地方?就可以轻轻松松打听到了呢?”

秋城主笑道:“陆仙子且耐守,宴会之后,明天天一亮,我要亲自押送祭祀福物献给本守长老方山子——陆仙子放心随我去,我包管替陆仙子打听到缁衣寺在哪里!”

秋城主这么说,陆三丫也不好再问什么。

此时宴会已经准备好了,城主府大厅内,大大小小的人员都等着秋城主宣布宴会开始。

秋城主也情知这一点,当时向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拱手,又向到会诸人施了个罗圈礼,宣布宴会开始。

李诗剑与陆三丫本来对瓜果酒菜肴馔并无兴趣,哪知薛小妹品尝了一块瓜菜后,颇是惊喜,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这瓜菜味口跟平常的真的不一样哎!”

旁边柏院主赶紧接了话说道;“薛仙子,这瓜菜啊,做过了祭祀福物之后,当然不一样啦,要不然那鬼修们怎么会不要脸地跑来明偷暗抢哪!”

听了这番对话,李诗剑和陆三丫也都不免好奇地夹了一筷瓜菜,果然是入口香甜异常,不完全是因为品种不同地域有别,似乎有一种特别的灵气。

陆三丫心直口快地问道:“柏院主,为什么这些瓜果菜肴会有一种淡淡的特别的灵力味道呢?”

另一边秋城主接过话来答道:“陆仙子有所不知,在我们这广明世界里,但凡我们用来祭祀的福物,在祭祀仪式完成后,都会有这么点儿特别之处,至于为什么,这个可是我们都不清楚的了。”

“怎么会是这样啊?”陆三丫奇怪地道:“你们这儿有没有没用作祭祀福物的,跟这个一样的瓜果?能不能弄点儿来尝尝?”

秋城主哈哈大笑:“这种爽瓜,我这城主府里还是有的,请陆仙子稍候。”

不待秋城主说话,那林总管早已站起身来,主动说道:“城主大人,我这就却催要。”

秋城主笑道:“捡上好的爽瓜切几片来给陆仙子尝尝。”

转眼间有侍女上来,手捧托盘,盖着红布,来到席上,直送到陆三丫面前,才揭去了红布,却见托盘里是一个到紫晶玉碗,碗里放着一只拳头大的爽瓜,早已切成了薄片。

陆三丫伸手取了两片,一片递给薛小妹,嘴里说道:“薛师叔,你也尝尝。”说话之际,陆三丫自己早已将一片爽瓜放进嘴里,才只咬上一口便觉得果然不同,虽然口感也还不错,但是根本就没有那种淡淡的特别的灵气。

此时城主府中,是满座皆含笑,都看着陆三丫品尝侍女送是来的爽瓜。

秋城主笑道:“没有用作祭祀福物的,只是凡瓜,作了祭祀福物后,则是大不相同。”

说到这里,秋城主端起怀来,先行致谢,劝酒布菜之际,又特地向李诗剑道:“李仙君修为惊人,又崇信我们明宗开山始祖,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李诗剑淡然笑道:“我么,先入儒宗学道,后入明宗受教,也算得是明宗弟子了!”

听了这个话,秋城主十分惊喜:“原来是李师叔!天佑我明宗啊!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我们明宗出了李师叔这等高手,真是幸运!”

李诗剑赶紧劝止道:“秋城主万万不可如此称呼!我本不是这一界的明宗弟子,哪里好跟秋城主论辈份?还是平辈相称为好!”

秋城主道“若是平辈称呼,又置陆仙子于何地?就称李师叔,倒也方便。”

嘿,秋城主和李诗剑就这么当筵认了同门,引得宴会出现了一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城主府中诸人开始轮流敬酒祝寿——说起来,座中人都是修仙者,能参加这个宴会的,最低的修为境界也都是灵道三阶——

平心而论,修仙者自然不会贪吃贪喝的,但是这一场宴会上却又不同,那福物烹制出来的菜肴,特有的灵气,令座中人不肯浪费一点一滴,来了个彻底的“光盘”!

酒宴结束后,果然天已透亮。

那城主府林总管早已安排了数辆东君车,组成一个车队。第一辆车上,本应该是秋城主与他的前后左右四护卫共乘,但是秋城主却命令四护卫乘坐,自己巴巴地钻到第二辆东君车里来了。

第二辆车内,乘客自然是李诗剑夫妇和陆三丫这三位客人,秋城主要乘坐此车相陪,三位客人岂能拒绝?

第三第四辆车上,装载的都是献给秋城主口中的那个方山子长老的福物。

第六辆车上乘坐的却城主府林总管和护卫们。

六辆东君车一字儿排开在城主府前的广场上——昨夜的祭祀高台,早已拆得无影无踪了。

此时大宁城武修总院及城主府的诸色人等,都排着队,为城主一行人送行。

这帮人送行倒也省了锣鼓,只须使动金钟掌和鼙鼓拳,登时便是锣鼓喧天。

东君车队就在这锣鼓喧天里缓缓出发,不多时,驶出了大宁城北门,随即飞上半空,往东北方向飞去。

东君车速度比之于追风灵船,也快不了多少,比之于陆三丫所拥有的特制追风灵船,那就是慢很多了——足足有两个时辰,途中飞过了两个城市,一条大河又三条小河,一座大山并两座小山,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东君车缓缓降落到大路上来,前面不远,是一座大城。城门上方,自有描金大字写着“尚方城”三个大字,城门下,门洞里两边夹道站着一十二名城门卫,耀武扬威地喝问:“来人是哪一城的?”

大宁城总管早已上前递上报帖儿,恭恭敬敬地道:“诸位大爷,我等是大宁城来献福礼的。”

听说是大宁城来人,众城门卫都是直撇嘴,显然很是瞧不起。

也难怪,这些城门卫,个个都是灵道四阶,放到大宁城那个地方,个个都是顶尖儿的高手——原来大宁城,是个十二分的穷乡僻壤之所在。

不过,瞧不起归瞧不起,这帮子城门卫倒也知道公事公办,并不为难大宁城来人,略略盘查,就打算放行了。

东君车队驶入上方城内,果然此城气派得很,远非大宁城所能相比。

车队行至尚方城城主府前广场后,那城主秋海棠和他的林总管下了车来,在前面领队,六辆车一字儿跟随在后面,到了尚方城城主府大门前,停下了。

早有尚方城城主府卫上前来问道:“你们是大宁城来人?”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尚方城果然是个大城,城主方山子长者老地位果然不一般,单看这几个城主府的门卫吧,个个都是灵道六阶修为境界,厉害喽!就里那个队长,则是灵道七阶,开口问话的人,正是这个灵道七阶的队长。

那大宁城城主秋海棠恭声道:“在下大宁城城主秋海棠,押送鬼节祭祀福物献礼而来,烦请队长兄弟替我通报一声,秋某有事情要面见方长老。”

“东西留下,你们就可以回去了!”那队长模样的说道。

“劳烦兄弟帮忙通报一下,秋某真的有事情要面见方长老。”

“方长老日理万机,哪有工夫见你这个穷乡僻壤来的无聊之人?”那队长竟是十分地不耐烦。

此时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也早已下了车,跟在大宁城城主身边,眼看着大宁城城主受窘迫,都替他抱不平。

陆三丫当时就冲那队长叫道:“你很了不起吗?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一城之主,你算什么?不过是一条看门狗罢了,怎么竟敢这么嚣张?”

乖乖,陆三丫一句“看门狗”,当时就把那几个护卫给惹毛了!

这几个城主府护卫都是眼睛看向他们的队长,意思如是说,“队长,怎么办?兄弟们听你的,你说修理这个女人咱就修理这个女人!”

那队长呢,本也是来了火气,但是一眼瞅到陆三丫身边的李诗剑和薛小妹,就不由得把火气压了压,却仍不免大话喷人:

“瞧你狂的那个小样儿!你也不过是一个灵道七阶罢了!别看你修为境界跟我同阶,在我朱大壮的手底下,你也走不了三招!哼!今天老子办公事,不计较你一介女流之辈!”

陆三丫哪里吃得了这个,当时火气也上来了,叱道:“你叫朱大壮是吧?我这一介女流之辈还就不信你朱大壮这个邪!来来来!今天我就来讨教讨教你这‘男流之辈’,看谁走不了三招!”

第三百七十八章、打虎容易求人难

词曰:

北海狂蛟,南山恶虎,不过乃尔区区。摘星踢斗,横扫紫薇墟。三尺诛仙快剑,削四恶,叱咤喑呜。英风振,巡天万里,来去一须臾。

呜呼!空傲啸,人心可畏,私欲多污。范雎妒意里,白起伏诛。世上真情易变,多为了,名利贪图。天将晚,太阳溜过,暮霭满江湖。

——小词调拟《满庭芳》。

那朱大壮小瞧陆三丫,大话喷人,陆三丫哪里吃得了这个,当时火气也上来了,叱道:

“你叫朱大壮是吧?我这一介女流之辈还就不信你朱大壮这个邪!来来来!今天我就来讨教讨教你这‘男流之辈’,看谁走不了三招!”

陆三丫这么一挤兑,朱大壮那张脸可就挂不住喽!

朱大壮怒喝一声:“小猖妇,你给我现眼吧!”随即抬手就是一掌拍出,但听得“嘡”的一声,声震人耳,直刺灵魂;掌势如山,泰山压顶!

内分泌三丫也是灵道七阶,实力并不弱于朱大壮,然而朱大壮这金钟掌,分明是有根有底,乃是这广明世界里明宗宗派功法之一,陆三丫之所学,最有根基的,还是托钵僧传授的《太上感应大法》,太上感应功法虽然厉害,但那是要在大成之后才能显出威力来的,此时对阵,陆三丫就没有拿手的功法来对付了。

不仅如此,陆三丫还吃个暗亏在先——

她一见对手掌出,“嘡”地一声,便以为这家伙与那大宁城所见的武修一样,那金钟掌功法有名无实,使出来的是花拳绣腿;哪知金钟掌这功法,到了这朱大壮的手里,使出来却是声威大振,咄咄逼人哪!

眼看陆三丫要吃大亏,朱大壮动了手了,秋城主惊呆了,只知道有气无力地叫:“不要打,你们不要打了”;却是不敢上前劝架。

李诗剑瞧得清楚,哪里肯让陆三丫在此地吃瘪?只见李诗剑身在原地,心意一动,右手食指曲指弹出一道剑气,同时暗暗诵曰“天意从来高难问,龙飞无迹动八荒。”

——却是李诗剑使出了自创的诗剑诀来对付朱大壮的金钟掌!李诗剑是一连两招,将起手式“天意莫问”和第一招“龙德生风”连在一起,攻向那朱大壮。

朱大壮一掌拍出,出乎陆三丫之预料,因而大占上风,眼见着就要让陆三丫当场出丑,正是心头大快,蓦然间,只觉得眼前天地一肃,杀气凛冽逼人!

朱大壮大吃一惊,正不知杀气从何而来,就觉得一道剑气扑面而来!

朱大壮欲避未避之际,只觉得眼前是一片荒原,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气,如风一般!风中细草摇摆,一叶飞起,意象分明,竟让人有一种如陷泥潭,难以移动之感觉!

当初李诗剑自创诗剑诀时,本书已经交待,诗剑诀更是一种意境攻击。此时朱大壮陷入意境攻击中而不自觉,面对那草叶飞斩之剑意,下意识地抬掌来挡!

只这么一挡,朱大壮可就糗大了!

掌心被人洞穿会是什么滋味?这个滋味,你便是问托钵村夫,他身为作者也是说不出来的,要问你就问朱大壮得了,此中滋味,此际唯有朱大壮深知!

奈何此时,朱大壮也是欲辨已忘言,唯有“哎哟哎哟”连声!

李诗剑暗中出招,护住了陆三丫,连陆三丫本人也不知道李诗剑有这等功法修为。

陆三丫眼见朱大壮攻击自己,正是大占上风,自己要吃大亏之际,却是有人击退了朱大壮,心中诧异,脸上迷惑,那表情是不带掺一点儿水份的,这就让朱大壮也迷惑不解,喝道:

“是谁出手害老子丢人现眼?哎哟!疼,哎哟,疼死我了!谁啊?谁他吗的偷袭老子?”

现场诸人中,除去李诗剑本人,只有薛小妹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出手给了姓朱的一下子;然而,李诗剑出手后却是不露声色,薛小妹自然也就不出声点破了。

那朱大壮喝问之际,眼瞅着陆三丫也是一脸迷惘,大宁城城主更是一脸迷惘外加一脸惊惶,唯有李诗剑夫妇两个是气定神闲的,当即就猜测是这二人出手,然而这二人,都是仙道境界,一个是仙道二阶,一个是仙道四阶,分明都不是自己能讨得了好去的。

原来这朱大壮作城主府护卫门卫队长的时间久了则就练出了一身察颜观色的本事,只是他狗仗人势耀武扬威成了习惯,眼下吃了这个亏,不甘咽下这口气,当时就伸出左手食指,隔空点着李诗剑喝道:

“是不是你搞的鬼?哎哟,疼死我了!你说!是不是……哎哟!”

李诗剑单掌问讯,行了个标准的明宗见面礼,口中诵道:“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朱大壮,我问你,你这城主府护卫门卫队长的职责是什么?为何难为秋城主与我等?”

哪知朱大壮听了这个话之后,并不回答,而是向手下数人道:“看住了这几个大宁城来人,我去回报方长老!”

一语道罢,朱大壮是撒腿就跑——以他灵道七阶的修为境界,“撒腿就跑”,也就是一个纵跃之下,蹿回大门之内,急急去报告自己的尚方城长老去了。

李诗剑料定那朱大壮见了长老方山子,必有说词,必然免不了添油加醋,说自己的一番坏话。

秋城主作为一城之主,在这明宗里混了许多岁月,也如官场上的老油条一般,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当时不由得着急起来,动用神识传讯法向李诗剑问道:

“刚刚莫非真的是李师叔你出手的么?这个朱大壮要是见了方长老时说我们的坏话怎么办?”

李诗剑自然也以神识传讯回答:“秋城主别害怕,像朱大壮这种狐假虎威,擅作福威的家伙,就得给他一下子,让他长点儿记性。”

秋城主听了,心下大骇:哎哟喂!我的天妈妈噢,果然是这位李师叔出手整治了他朱大壮!

这半道捡来的李师叔怎么这么高深莫测啊?我怎么就没见他出手啊?他才仙道二阶,这这这,竟然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只怕是比方长老也不弱什么呀!若是方长老怪罪下来,我可怎么办呐?

秋城主一脸苦涩,表情生动。

果然,那朱大壮去了不多久,城主府内出来一个人,上唇无胡,颌下有须,面无表情地出来了!

朱大壮就低眉顺眼地跟在此人身后。

李诗剑只道此人便是尚方城城主,明宗长老方山子,哪知秋城主早已迎上前去,伸手去握这无胡有须人的手。

来人却是将手一甩,给了秋海棠一个难堪,这才将表情弄上脸来,气呼呼地问道:“秋城主,这三个人都是你的手下?你厉害了嘛!”

秋海棠被这无胡有须人摆了一道,脸色窘迫,涌上红潮来了:“朱总管,哪里哪里,误会误会!”

“什么误会?你是说我侄子的手,一误就弄伤了?”

乖乖!原来这朱大壮挺有后台的,人家的叔叔就是这尚方城城主府的总管!

朱大壮此时犹自向总管道:“阿叔,不关秋城主的事情,我猜来猜去,应该是那个家伙偷袭我的!”

“废物!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打伤了你!你也该长长记性了!”

听了这句话,朱大壮好像是突然间多长了一个胆子似的,抬手一指李诗剑夫妻二人,大声道“是他俩!就是他俩伤了我的!”

李诗剑哈哈大笑,笑毕才向薛小妹道:“小妹,你听听,这朱大壮还怪厉害,得我们俩才能伤得了他!哈哈,小妹,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跟我一块儿出手的?”

薛小妹笑吟吟地说道:“喂,丈夫,随他怎么说,反正我没有出手。”

那朱总管越听越不是味儿,就向秋海棠喝道:“秋城主,你今天是为给长老献礼来呢?还是来城主府挑刺儿来的?”

秋城主是一脸的臣诚惶诚恐,不知说什么好,李诗剑接过话来说道:“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朱总管,朱大壮是你的侄子,作为城主府的护卫门卫队长,职责是什么?为何不给秋城主通报?反而刁难我等?”

朱总管听了,情知此话有因,自己的侄子是什么德性自己最清楚,然而,这朱总管却是向情不向理,心里还想着给自己的侄子撑点儿门面,于是乎,这朱总管就冷冷地问秋海棠:

“秋城主,你这手下很有一张巧嘴啊!究竟你是大宁城城主,还是……”

一语未毕,秋城主早已头上冒汗,急忙解释:

“朱总管,您真的误会了!这位李仙君,是我新结识的李师叔,这位薛仙子,是李师叔的道侣,这一位是陆仙子,是李师叔的师侄,他们并不是我的手下,而是我们大宁城的尊客,今天随我前来,是有事情要请教方长老的。朱总管,还请您行个方便!”

“噢,原来他们不是你的手下!秋城主,你随随便便地认哪门子的师叔?若不是瞧在你往日孝敬周到的份儿上,就凭你这么个做法,我就可以禀报方长老,撤了你大宁城城主一职!

方长老闭关,不见外客!秋城主,大宁城的福物献礼,你交给我也就是了,至于你们,都请回吧!”

朱总管这么一说,极具震摄力,秋城主可就是当场呆住了!此时秋海棠心中十分不自在:

——如此一来,今年的献礼等于白献了,不但没讨得了好,反而得罪了朱大总管,这不是得不偿失吗?还有啊,自己可是说过,保证打听到缁衣寺怎么走的!

这两件事犹可,还有一件,那可真是个大事情!今年鬼节,那愿力鬼修一族的流浪鬼乌骨皮,请了一个持有阴阳梭的仙道二阶大鬼修高手来强抢祭祀福物——

今年算是凭借这半道捡来的李师叔等人过了关,明年呢?明年谁能帮助我大宁城对付那双面鬼?明年对付不了乌骨皮和双面鬼,又哪里来的祭祀福物作献礼来进贡给方长老?

哎呀!这可是个大事情!这个事情不解决,只怕自己这个大宁城的城主就算是干到头喽!

大宁城虽然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小城池,但自己好歹也是一城之主,强于一般弟子啊!若是失了城主之位,重新去做一个普通弟子,那滋味,咳哟,乖乖地难以忍受啊!

想到这里,大宁城城主秋海棠可真的是急了:“朱总管,求求你方便一下,我大宁城今年鬼节摊上大事了!非得见方长老不可呀!”

第三百七十九章、笑里藏刀欲杀人

诗曰:

红尘自古何相似,胜败当时必有因。

郑袖工谗摧魏女,成侯览镜谏齐君。

熙熙各用争先计,攘攘皆怀恐后心。

草树当春知本意,人情历久丧天真。

——拟七律,咏《红尘》。

当时秋海棠着了急,哀求道:“朱总管,今年鬼节,我们大宁城摊上了大事儿,不见方长老不行啊!”

“你们大宁城那边,年年就鬼节那点儿事情,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那个乌骨皮难对付么,别的还能有什么?

你倒是回答我,你不经本宗长老同意,私自认了个什么师叔,严重的话,可是要按照背叛宗门论处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朱总管将话题一转,避开见不见方长老的问题,揪住秋海棠私自结交宗外之人,乱认师叔这个问题,秒海棠顾不得再求见方长老,当即辩解道:

“朱总管,亲人哪,我真的没有私自结交宗外之人乱认师叔,李师叔他也是我们明宗之人哪!”

朱总管见话题已经岔开,当即说道:“秋城主,我这只是提醒你好自为之罢了,你也不必着急,带上他们三个回去吧。”

秋海棠一见说了半天讲了半年又绕回原地了,赶紧再次请求:“朱总管,我们大宁城真的摊上了麻烦了,管大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哎,我说老秋啊,你也是一城之主,怎么这么没见识?你们大宁城今年鬼节摊上大事儿了?我问你,今年你是怎么对付过来的?带上你的人手回去,明年继续这么对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秋城主一听,不由得说道:“今年是仰仗李师叔、薛仙子和陆仙子三位对付过来的,明年我上哪儿搬请李师叔、薛仙子和陆仙子去?不是还得请朱总管你成全吗?”

“噢?是这样的?”朱总管转向李诗剑三人看了过来,说道:“三位今年帮助了秋城主,为何明年就不能帮助他了呢?”

陆三丫早已对这朱总管大不满意了,闻言答道:“我们只是路过的,今年是机缘巧合赶上了,明年?我们没有自己的事情做,要专门在这儿等着帮助秋城主过鬼节吗?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朱总管如是得了势一般,冷冷地道:“明年你帮不帮他,那当然只看你自己心情喽,我又没说强迫你留下来帮他!”

陆三丫一听这个话,气儿就大了:“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还讲不讲理啊?”

“我怎么不讲理了?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我说我没有资格强求你帮,这就叫不讲理了?”

朱总管不知和多少人打过交道,辩论起来,那真是怎么说怎么有理,陆三丫明明觉得这朱总管是强词夺理,奈何就是揭破不了对方是怎么强了词夺了理去的。

陆三丫被朱总管堵得无话可答,干生闷气之际,李诗剑开口了:“朱总管!秋城主遇到了他们大宁城对付不了的愿力鬼修一族高手,竟是个仙道二阶的双面鬼!

今年是我等赶巧碰到了,伸手帮了一把;但是,今年是今年,明年是明年,我们都有事情,明年自然不会呆在这里等着。

说到底,大宁城是方长老辖下之地,大宁城明年鬼节祭祀失败,只怕方长老也未必面上有光!我看,朱总管还是引我等见方长老一面为好!”

朱总管听了李诗剑这句话,不由得嗔怒道:“你不就是秋海棠新认的李师叔吗?你既然是他的师叔,为什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都怀疑你是从哪儿来的?那双面鬼,是不是你给引来的?”

朱总管这家伙,说出话来也是话里长牙能咬人哪!

李诗剑在九重天下位世界里做过一国汗皇,又在妖域大雪国做过天王,说起来也是一个比较能制怒的人了,饶是如此,听了朱总管这个话,也不由得心头来火!

李诗剑怒斥朱总管:“你也是堂堂城主府总管,怎么说出话来竟是凭空污人清白?谁引了那鬼修高手来了?”

朱总管冷笑道:“我只是说‘可能’,并没有一口咬定就是你!你须知世上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既有因,便有果——

那大宁城年年鬼节,也不过就是那乌骨皮来闹点儿事情罢了,为何今年出现了你这么一个高手,那边也就出现了仙道二阶的愿力一族鬼修双面鬼?

——我靠,就你这见识,你懂不?这里边有广义的因果,我说你懂不?”

李诗剑听得是那个来气呀,当时再也忍耐不住:“朱总管,照你这么说,有广义的因果,我李某人也就成了那造果之恶因喽?”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朱总管大言不惭大意洋洋。

“你说什么?!”李诗剑火烧脑门儿。

“怎么?你还想咬我啊?”朱总管一脸不屑。

“他吗的老子就咬你又怎么滴了?”李诗剑抬手抽剑。

“哟呵!你胆子不小嘛!居然敢在我尚方城城主府前跟我动手?!”

朱总管也觉得是窝着的一腔怒气找到了倾销点,左手戟指李诗剑,右手一拦腕,“唰”地一声,抖开了阴阳扇,只待向李诗剑销售自己的怒气:

“明明先前就是你做的手脚,折辱我侄子的,我没想找你动手,你一个仙道二阶,倒是蹬着鼻子上我这城主府总管的脸了!”

朱总管终于说出了心底的实话——原来,他这么别来扭去的,说到底是为着他侄子朱大壮那一口气没出呐!

秋城主吓得脸色都变了,说话也黄了腔;“两位别、别打,有话好好、好说。”

朱总管道:“秋城主,没你的事儿,今天不教训教训这个散修,他不知道我们宗门的厉害!”

李诗剑则是剑指朱总管,喝道:“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看谁教训得了谁!”

秋城主则是哭丧着脸,哀告道:“你们别打好不好?朱总管,李师叔他是我们明宗出身,不是散修,是同门啊!李师叔,朱总管是我的顶头上司,是我们宗门内的领导,你万万不能跟他打啊!”

然而此时朱总管也罢,李师叔也罢,早已交上了手!

李诗剑身形一肃,便是诗剑诀起手式,抬手一剑,便是诗剑诀之第二招龙德生风!

意境攻击乍然出现!

朱总管正大挥阴阳扇呢,眼前突然出现漠漠荒原,有风吹过,但见一叶草随风,剑气一道破苍穹,凛冽寒意遍体生!

朱总管大吃一惊,不及攻敌,立即自保,一柄阴阳扇瞬间迎风而涨,变成一堵扇墙,挡在自己身前!

但听得“嗤嗤嗤”连响三十六声,密如爆豆,两道身影乍合又分!

朱总管是当场连退数步,“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待他抽扇看时,只见自己好好的一柄阴阳扇,转眼间多了三十六个破洞!

阴阳扇算是彻底报废喽——朱总管不由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个时候,朱总管记起了秒海棠的先前说的“李师叔是同门”来了,惊叫道:“你不是明宗之人!我们明宗没有这种功法!你这是纯粹走的剑仙的路子,你是假冒的本宗弟子!我要……”

“你要怎么?”李诗剑杀气腾腾,雷电剑出,直压上抵朱总管的肩头,剑尖抵在朱总管的脖颈上,沉声喝问。

早有人见势不妙,搬救兵去了。李诗剑懒得管,只向陆三丫道:“陆师侄,看来这里问不得路,我们准备撤退!”

“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居士为何要冒充我明宗弟子?为何对朱总管痛下杀手?”

声到人到,来人头戴八角无檐防风帽,身穿八卦璇玑护身袍,足蹬步云无忧追风履,一身装束打扮就显得在宗内大有身份。

那朱总管见了来人便叫屈道:“长老,这个姓李的欺人太甚!”

那秋海棠早已躬身施礼:“参见方长老。”

李诗剑依然将雷电霹雳剑压在朱总管肩头,口中淡淡地说道:“见过方长老,请恕李某不便行礼。”

方长老年上去是慈眉善目,到了当场也并不发作,先是批了朱总管一句,说他不应该在下属面前处事不当,失了身份;然后转向李诗剑,不失客气地说道:

“李居士,有话讲话,有理讲理,请你先放了朱总管!”

李诗剑笑道:“既是方长老要求,我岂能不放朱总管?然而这位城主府的朱大人,身为总管,却是仗势欺人,作派十足!

这种人,依我看哪,往往都是打官腔踢皮球大有本事,居然不怕辱没我堂堂明宗的脸面!”

方长老听了李诗剑的话,心中暗思:打狗也得看主人呐,你分明是个野弟子,来到这里,不想着赶紧认派归宗,不能低调做人,竟敢在本长老的城主府前狂妄,哼,等到本长老查清楚了你的底细再说!

方长老心中发狠,脸绽轻笑,口吐重言;“听你说话,还维护我们明宗的,看你作为,却是有些放诞了!你若真是明宗弟子,为何见着本长老,还不放了朱总管,你究竟是哪门子的明宗弟子?”

李诗剑哈哈大笑:“放了他可以,但希望方长老不偏不倚才好!”

方长老沉声道:“你放了他,本长老自当不偏不倚。”

李诗剑收剑放人,朱总管一得自由,立即蹿向方长老身边,接着就大诉苦情起来了。

朱总管所诉,方长老只向大宁城城主秋海棠询问求证,可怜秋海棠哪里敢得罪朱总管?朱总管所说的不利于李诗剑的言词,秋城主也不敢加以分辩——

于是乎,方长老就觉得,李诗剑这个明宗弟子是来路不正,目的不明,自己且让他跟随秋城主回去,再作事后调查。

这方长老听过了朱总管的话,又询问求证了大宁城城主秋海棠之后,心中已自有计较,却仍是脸带微笑地向李诗剑道:

“李居士,今日之事,便是朱总管行事有所不公,那也是只跟大宁城秋城主有关,与你并无干系,你倒是吃的哪门子热啊?

还有啊,朱总管说的广义因果,也是有道理的,你未免做得有些太过了!至于大宁城鬼节遇到了愿力鬼修一族双面鬼修的事情,本长老自会考虑。

念在你是秋城主的朋友,又是外域来的明宗弟子的份儿上,今天本长老不计较你,你随秋城主回去吧!”

方长老这么说,其实只是为着暂息事端,留待事后调查。

李诗剑倒是觉得,这方长老自从现身,一直挺和气的,不如趁此机会询问打听前去缁衣寺的道路。于是乎李诗剑一拱手,笑道:

“方长老如此处理,我也没什么意见——李某有一事请教方长老,不知方长老肯否赐教?”

方长老心有不耐烦,但是作为一个活了数千年的老货,脸上却是不见丝毫火气,只是咸不咸淡不淡地说道:“李居士有话请讲。”

李诗剑再次拱手施礼:“敢问方长老可知道缁衣寺这么一个去处?”

方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瞬间熄灭,仍是淡淡地问道:“缁衣寺么,我倒还真的知晓,不知李居士打听那地方做什么?”

李诗剑笑道:“既是方长老知晓缁衣寺所在,李某也就实言相告:李某要去缁衣寺,却不知道路怎么走。”

方长老听了,心中冷笑,暗自想道:原来你是要去缁衣寺的,我呸!反正你也只是个域外来的野弟子,老夫就摆你一道儿,叫你死到临头不自知!

第三百八十章、战妖修陆三丫受伤

词曰:

一时失计,遂陷险关真绝地。遇难呈祥,也自难逃此日伤。

红尘自古,多少悲辛谁可诉?常恨蹉跎,忍看消磨岁月多。

——小词调寄《减字木兰花》。

话说当时方长老听说李诗剑要去缁衣寺,顿时心生一条恶计要把李诗剑往死里整。

方长老哈哈大笑:“原来你要去缁衣寺啊!”

这方长老的笑得爽朗而真诚,不带掺一点儿水份的,李诗剑自然也就不以为方长老暗地里有要害人的心思,当即再次拱手施礼:

“敢情方长老知晓去缁衣寺怎么走么?”

方长老笑着点头,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都很高兴,眼巴巴地望着方长老,只期待赶紧张嘴吐出福音来。

方长老笑毕才说道:“我们广明世界,一统天下的就是我们明宗,至于禅宗,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只是个小宗派。

因而听说过“缁衣寺”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不过,缁衣寺的名头在小范围内还是比较响亮的!”

方长老说得对劲儿,这个话又颇有吸引人之处,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的心里一时间都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好奇。

只听方长老继续说道:“缁衣寺,在这个世界里,实是禅宗的源头。当初无根大师来到我们广明世界里后,跟我们明宗宗主广明上人深相结纳,故而我们宗主网开一面,允许他在我们这一界开宗立派,传教化人——

无根大师所建立的第一个传教点就是碧云山卧虎岭上的缁衣寺——这就是你们要找的缁衣寺的来历了。

然而禅宗开宗立派之后,主张牲畜也渡人也渡,结果日趋沦落,以至到了后来,信奉禅宗的不予是些子妖修,他们聚集在五大灵山之上,我们宗主宽大仁慈,准许五大灵禅山用其周边万里土地为禅宗所有。

所以啊,你要问缁衣寺的路,只须出我尚方城,向西北方向飞过二十万里,进入西灵禅山范围内一打听就可以了——那里的妖修们是个个皆知缁衣寺之所在!”

李诗剑与薛小妹并陆三丫听毕,都是十分高兴,当时就要告辞而去,那方长老又劝说道:

“你们三人都是人类修仙者,这么冒冒失失地前去,必然会受到妖修们群起而攻之的!

李居士,你不既然是外域的明宗弟子,不如随我先回城主府,待我为你办好了明宗度牒,有明宗弟子这个身份作保证,我估计,就不会有妖修为难你们的了!”

这一番话,听得陆三丫是心花怒放,薛小妹是满面笑容,李诗剑则是连连点头,再次拱手施礼,并说道;“还望方长老赐予方便!”

方长老笑道:“我虽是长老,但毕竟只是本宗外围长老,修为境界也不过是仙道四阶,跟你的道侣薛仙子相当——

我这身份和资历,本不宜为你办理度牒手续,然而你本不是我们广明世界的明宗弟子,说不得,也只好委屈李道友一下了。你们随我来!”

李诗剑笑道:“理解理解,感谢方长老方便!”

当时入了城主府,方长老领李诗剑三人直入秘堂,参拜了明宗始祖像之后,方长老笑道:

“既然李师弟能理解,那么我就暂时措大,代师收徒,你听好了!

我方山子谨代明宗广明宗主座下第十二法王收李诗剑为其记名弟子,随李师弟随我去城主府领取度牒!”

于是李诗不就成了这方山子的师弟,那秋城主则是大喜,恭贺李诗剑道:“恭喜李师叔!贺喜李师叔!”

方山子道:“好啦好啦!秋海棠,你先回大宁城去!李师弟,你们三人都跟我来罢。”

前文说过,方山子是存心设计要害李诗剑,此时怎么表现得这么乖呢?方山子的狡诈正在于此,他为李诗剑开的度牒当然是真的,但是第十二法王实无其人,至于在场之人,除了方长老一个,李诗剑三人哪知实情?

简单地完成了仪式之后,方长老亲自送李诗剑三人,还语重心长地说道;“师弟,你这一去西灵禅山,若是有妖修不认你这个明宗弟子身份,跟你作对——但

有不如意,就回来找我,我已经考虑过了,那大宁城既然出现了双面鬼那样的仙道二阶鬼修,秋海棠必然镇不住他,若不是师弟你急着去缁衣寺,我倒是想委托你代替秋海棠打理大宁城哪!或者,师弟你去过那缁衣寺之后,赶紧回来,帮我打理大宁城。”

李诗剑笑道:“秋城主虽然镇不住那双面鬼修,但他实无过错,我取代他,不太合适吧?”

“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方山子诵过这一句,继续说道:“师弟,你若学得取代他不合适,那么你回来辅助他也行,我也一样放心——你是天生地身有龙气,那双面鬼修岂能是你的对手!?”

李诗剑听方山子说得诚恳,当时是十分感动,便正色道:“师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完成此行任务之后,必然回来,替你扶持秋海棠城主打理大宁城!”

“好!师弟真是痛快!”

于是乎,告别了方山子,李诗剑、薛小妹上了陆三丫的追风灵船,直往西北方向二十万里外的西灵禅山飞去。

飞行途中,李诗剑向陆三丫说道:“陆师侄,你将追风灵船隐了形,必然就不会惊动妖修招惹麻烦——我自从在那东塔镇大灵河底下采来灵石之后,当时的个人领悟,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修炼巩固呢。”

陆三丫道了一声“好的,”李诗剑便自盘从闭起关来了。薛小妹自然是盯着护着李诗剑,一时间注意力也不在赶路上了。

陆三丫驾驭追风灵船飞行之际,心上也是思绪起伏,以至于一不小心,竟是走过了头!

却说陆三丫心中想着,总算是能打听到缁衣寺在哪里了,不由得就想到了小棒儿,一时间心中流转过万种柔情,无限相思;待到回过神来时,追风灵船固然没有惊动什么妖修,却早已了进入了西灵禅山的范围,并且从西灵禅山东南方向进入后,飞到略偏西南的地方上来了。

当时陆三丫潜意识中感觉追风灵船已经进入了山区,所见远山十分雄伟,当即催动追风灵船降落尘埃。

却说追风灵船降落之处,无巧不巧地,恰恰是当日翠姑与小棒儿所到之山村。

当时陆三丫一见村头有座寺庙样建筑,心头一喜,当即收了追风灵船,留薛小妹守着李诗剑闭关,便快步往那寺庙样建筑行来。

不料才前行数步,便听得“嗖嗖”的身形带风之声响过,两个妖修出现在面前。

这两个妖修,左边这个,身穿黄袍,长着一双山羊眼,下巴上是长长的山羊须,手持双角尖刺;右边那个,一身玄衣,眼高于顶,似乎对陆三丫不屑一顾,手中拿着两根黑须长鞭。

这两个才现身出来,后面村子里就有了动静,只听众人大呼曰:“大神有令,驱逐异端!大神有令,驱逐异端!”

陆三丫听得一愣,面前的两个妖修却已经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其中那个黄袍妖修笑道:

“柳老弟,自从我们提前获释以来,半年时间,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修仙者哩!”

那柳老弟则是笑着向那黄袍妖修道:“九哥,这个人类修仙者长得不太帅,配不上你,但是配我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要定了,你不许跟我争啊!”

“好说!她才灵道七阶,你灵道八阶,抓她不也正是绰绰有余嘛!”

这两个妖修的对话,早已把陆三丫气得满面通红,怒上眉梢了。

陆三丫此时也不打听缁衣寺在哪里了,只一声清叱,抬手祭出因果链缚仙索,攻击那个眼高于顶的柳老弟!

因果链缚仙索乃是九品灵器,陆三丫含愤祭出,那姓柳的当时又自以为修为境界高出陆三丫一阶,不免有些自大,于是乎,只一下子,姓柳的就被因果链缚仙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陆三丫愤怒之际,一见因果链缚仙索捆住了那妖修,心随意转之下,只听得一声惨叫,那柳老弟妖躯崩如粉尘,剩下一道灵魂,犹如一只具体而微的缩小版的金蝉,惨声嘶叫着飞跑了!

只一下子,陆三丫就灭了那姓柳的妖修之肉身,黄袍九哥救援不及,更是被吓了一跳,当时口中惊呼:“不好啦!杀人啦!有异端入侵,杀害了柳尚飞啦!”

黄袍妖修一边惊叫一边惊逃,而那子里叫喊着“大神有令,驱逐异端”的村民们,此时见“异端”如此厉害,也都是一哄而散,惊惶蹿回各自家中去了。

这个动静,却是把追风灵船里的李诗剑给惊醒了!李诗剑徐徐收功完毕,这才问道:“陆师侄,怎么回事?”

陆三丫正要把事情起因经过给李诗剑说呢,但见一窝子五六个妖修来到,领头的乃是一个仙道二阶的妖修,带弟几个仙道初阶的妖修,在黄袍九哥的带领下,扑了过来!

那仙道二阶的妖修,仗着自己修为境界比陆三丫高出甚多,如风扑至,抬手就是致命一击!

陆三丫是料不到对方速度那么快,仓促之下,来不及祭出因果链缚仙索攻敌,只好用以自保。

然而困果链缚仙索是攻击型法宝,追风灵船才是厉文山专门为她炼制的防御自保和赶路用的法宝。陆三丫用的是因果链缚仙索的短处,来对抗二阶妖修的致命一击,防御效果是大打折扣!

因果链缚仙索挡不住二阶妖修,二阶妖修却是一瞬间显化原身,错眼之间仍是人形,一张狭长有驴脸,特别醒目的是长长的鹰钩鼻子,眼睛睁得剔溜儿圆!

然而就在那妖修显化原形的一瞬间,陆三丫作为对战妖修之人,瞧得清楚:

这妖修本体真身原是一只大鹰,长长的翅膀扇动之下,隔着因果链缚仙索,一翅扇过,翅尖儿扫中了自己的左肩!

第三百八十一章、李诗剑将机就计

词曰:

莲叶田田碧,藕花故故红。叶扶花艳水摇空,香溢小池风。

心事人间老,兰舟梦里逢。姑苏何处响霜钟,落月挂江枫。

——小词调寄《巫山一段云》。

话说当时,那妖修一翅膀扫中陆三丫的左肩,随即力随心发,力道尽泻,只一翅,却何止是万斤之力?

那妖修掌控力道极有火候,随着翅尖儿扫中陆三丫左肩之际而尽数发出!

陆三丫眼见对方一翅扫来,赶紧沉肩卸力,然而对手修为远高于己,火候拿捏极准,躲避不及,耳中听得自己肩头发出“咯嚓”轻响,却是左肩胛骨竟被这妖修一翅捎击,生生击碎了!

陆三丫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子,但是自从开始修炼以来,哪里吃过这样的重伤?当时巨大的疼痛感袭来,正合了四个字:痛彻心肺!

陆三丫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好在作为一个灵道七阶的修仙者,即使断臂复生,也是能做到的——陆三丫并未当场昏晕,只是当时当地,却也是失了战斗力。

然而中,形格势禁,陆三丫不昏倒,看来还是不行滴哟!

当时陆三丫是短暂地失了战斗力,但是对面那妖修并没有失了战斗力啊!

陆三丫眼前一黑之际,那因果链缚仙绫也因之短暂失控,这下子,正是给那妖修留下了极好的进攻机会。那妖修作为一个仙道二阶高手,对付陆三丫这么一个灵道七阶,岂能抓不住这么个时机?

真是瞬息之间,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陆三丫都没来得及请出追风灵船里的李诗剑夫妻来救援自己!

当时那妖修近身出掌,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挟万斤巨力,照着陆三丫头顶拍下!

这一掌要是击实了,陆三丫尚未达到灵道八阶,灵魂不曾实体固化的情形下,那必然就会如同年自杀的高福俊一般,落个*迸溅,一命呜呼的下场。

大约是陆三丫命不该绝吧,正当那妖修一掌之力,将落未落,力道未实之际,有一人诵曰:“住手!阿弥陀佛!英子布,你臭脾气要改一改了!”

原来这攻击陆三丫的妖修,叫做英子布。

当时英子布闻言收手,但是力道并不能一下子完全收回,余力所至,仍然是击中了陆三丫的头顶百会大穴。陡壁三丫只觉得如遭重锤,耳中是“嗡”地一声响过,一时间意识消失,身体倒地!

英子布收手之余,转过脸来,躬身施礼:“原来是袁巡检袁大人!英某给大人见礼!”

那袁巡检板着脸道;“子布啊,我看你一跟别人动手,就杀气腾腾地,这可不好,山主大王说了,我们既信奉禅宗,便当以慈悲为怀,不可随意杀生!”

原来这袁巡检,乃是这西灵仙山的诸巡检之一,此时此地正是他的巡检范围——当日翠姑与小棒儿到此,翠姑虽然最终被识出身份,颇受礼遇,然而西灵仙山那黄啸却是和郎士元事后商量,觉得自己的手下毕竟是冲撞冒犯了禅宗圣姑——

若是有一天,无根大师真的完成了百世转生,重回此地,万一圣姑谈到这个事情,自己终究不免尴尬。

那郎青元就建议山主黄啸:“我们虽是禅宗信徒,奈何手下妖修修为参差不齐啊,有些子家伙,那天生的好色之心,好杀之心,难以控制,也只有制定铁的纪律,严格贯彻落实,大约才能避免手下给我们造孽添罪。”

黄啸对这条建议颇为认可,当时两个商量一番,于是就此定下一条规矩,严格贯彻禅宗慈悲为怀,禁止杀生,禁止渔色的戒律。

具体落实呢,就是挑选了西灵仙山修为境界颇高的高手,如这袁巡检等共二十八位,依二十八宿之数,司西灵仙山所辖范围,四时巡检,不漏分秒地巡山检查。

当然,西灵仙山里,也不免有些妖修并不是真心向佛的,这些妖修逮到机会,自然不免兽性大发。

英子布,本体原是一只饿鹰,修炼有成之后,有时仍然不免露出其天性之残暴。当日因为冲撞冒犯了翠姑和小棒儿,那巴老大巴天龙被黄啸处罚去做苦力,英子布却是做了这个村子的第一祭神。

村子并不大,英子布心中暗暗嫌弃使了个婉转手法,并不亲临,却变着法儿帮助本村原二祭神黄小九和三祭神柳尚飞一把,直到半年前,黄小九和柳尚飞被释放回来,这英子布就抽身遥控,具体事务都交给了黄小九和柳尚飞。

先前陆三丫用因果链缚仙绫,一招打碎了柳尚飞的本体原身,只剩下那灵道八阶的固化灵魂逃到了英子布那里。

因子布一见柳尚飞只剩下一颗灵魂逃到自己跟前,无须多问,便知必是被人灭了原身,当时就将柳尚飞的灵魂收入养魂玉瓶中,自己亲自来为柳尚飞报仇。

英子布满腔怒火,恨不得一掌拍死陆三丫,不料正要行凶,巡检大人到了!

英子布当时是十分惊惶,情知自己若真的杀了陆三丫,按照山主大王所定的戒律,自己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所以,英子布赶紧收掌,陆三丫侥幸得以保住了一条性命!

当时袁巡检道;“英子布,本巡检瞧你是咬牙切齿地要将这个女修仙人毙于掌下,这是为何?”

英子布赶紧自我辩解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异端十分凶横,她竟是一招就灭了我手下柳尚飞的本体原身,害得柳尚飞只剩下一颗灵魂逃到我那儿,我也是一时按捺不住火气,才要惩罚她的。”

“嗯,凡事皆有因果,既然这个异端已经被你打昏了,那就送上山去,交给郎副山主审问;至于柳尚飞,你把他的灵魂送到王宫养魂房里也就是了。”

当时这一番话,追风灵船里面,李诗剑和薛小妹两个是听而未闻,原来他两个在心急火燎的忙着冲出追风灵船来!

——他二人在追风灵船里,没有及时脱得出身来救援陆三丫。恰恰紧接着陆三丫昏晕过去了,更不可能放二人出来。

好在李诗剑本身也是炼制一道的好手,他和厉文山的炼制手法本出一家,李诗剑在仓促之下,努力参详追风灵船的禁制之法,竟然还真就给他摸对了门路!

李诗剑弄明白了追风灵船的禁制,正要引薛小妹穿越禁制而出,偏偏这时候,“哇”地一声大哭响起!

前文说过,这具追风灵船,唯一的不足就是不能隐藏得了里面发出的声音,可能是因为了厉文山炼制时的疏忽吧?

当时哭声一响起,追风灵船外的妖修袁巡检和那英子布都听到了,然而,他们只能听到哭声,分明就在陆三丫身上传来,却不见有人!

那英子布叫道:“必是这异端身上有空间法宝!”

那袁巡检则说道:“恐怕是这异端的孩子哭了!”

追风灵船之内,李诗剑与薛小妹都是大为窘迫:哎哟,这孩子,难道是个要命的克星吗?早不哭晚不哭,偏偏我们要冲出船去救人,你倒是大哭起来了!

薛小妹与李诗剑正面面相觑,李诗剑忽然一拍脑袋,向薛小妹说道:“也好!我们就用这孩子哭声干扰欺骗他们,趁他们不留神,冲出船去,救了陆师侄。”

“喂,丈夫,怎么干扰欺骗?”

李诗剑道:“我们这么这么做就行了。”

“那不是让这孩子受罪了么?”

“小妹,我这也是将机就计,没办法,也只好让这孩子受一会儿委屈了。”

却说追风灵船外面,那黄小九提着俘虏陆三丫,那英子布和那袁巡检盯着陆三丫身上,发现那声音是从陆三丫手上的一个戒指里发出来了,当时,那英子布向袁巡检道:“这异端的储物戒指里必有空间法宝!”

袁巡检点头表示认同,并说道:“能装人的空间法宝,真的是很稀罕哪,看来,我们应当立即将这个异端交给郎副山主处理才是。”

黄小九也跟着插上一句话;“袁大人,英老大,空间法宝里的哭声小了!”

英子布道:“嗯,应该是小孩子不哭了?”

“我们再听听看,如果真的就这么不哭了,说明那空间法宝里还有别的人,我们可都得小心些!如果一直哭闹,那肯定就是这个女异端的孩子;那空间法宝里面没有别的人,我们大可放心!”

那黄小九不甘寂寞地再一次插话;“袁巡检,英老大,我们把这个女异端赶紧交给郎副山主大人处理,说明情况,不就得了么?”

袁巡检道:“你懂什么?若是女异端的空间法宝里面另外有人,我们这么把她交给郎副山主大人,可不等于置郎副山主于危险之地了么?!”

“是是是!袁大人说得对!”那黄小九赶紧拍马屁。

“我们就往山里走,边走边听这哭声的情况,但愿那空间法宝里面的确没有别的什么人。”

“袁巡检大人说得是!”英子布也及时拍了一把袁大人的马屁。

有袁巡检发话,当时英子布、黄小九都随了袁巡检往山里,一路上倾听着陆三丫手上储物戒指里的动静,果然那孩子的哭闹声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不停——

有李诗剑在,当然不会让孩子哭声消失,毕竟李诗剑的算计里,是要借这孩子来干扰欺骗外面的几个妖修的。

此时李诗剑估计差不多了,抬手将灵气贯注到果儿这孩子的百会穴中,让他睡去;外面听来,好像是这孩子哭闹得累了,睡了。

此时几个妖修都已经来到了那西灵仙山的山脚下,听得哭 声停了,那英子布道:“袁大人,好像是这女异端的空间法宝里面没有别的人哎。”

岂知一语未毕,圈子中突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人,一个舞动宝剑,一个抬掌便拍!

第三百八十二章、搏命一击欲遁走

词曰:

骓马踏烟尘,秦关属楚人。赏诸侯、分定君臣。叱咤风云天地裂,气盖世,勇绝伦。

垓下未留屯,乌江不渡身。论包羞、岂是军神?千载悠悠说旧事,挽零落,苦伤春。

——小词调寄《唐多令》。

话说当时,那妖修英子布道:“袁大人,听起来么,好像是这女异端的空间法宝里面没有别的人哎。”

袁巡检正要答话,蓦然间,圈子中突然冒出来了一男一女两人,一个舞动宝剑,一个抬掌便拍!

却是李诗剑领着薛小妹,急忙现身出来时,正是处在妖修袁巡检、英子布、黄小九等妖修的圈子中心!

李诗剑现身之前,早已招呼了薛小妹去抢黄小九手中的陆三丫,自己却是抽出雷电霹雳剑,抬手就攻击那袁巡检和英子布!

那英子布,本是仙道二阶,与李诗剑修炼境界是同阶,但根本他不是李诗剑的对手;只是那袁巡检却不一样,他是个仙道六阶的高手,实力超强,才被山主黄啸选为巡山大员的。

袁巡检长期巡山,早已练就是极快的反应能力,当时竟是立即算定:对方要抢人!英子布以仙道二阶应该能挡得住这持剑的仙道二阶男子,自己宜及时挡住那个仙道四阶的俊俏女修!

袁巡检判断极准,果然破坏了李诗剑的抢人之意图!袁巡检挡住了薛小妹,黄小九趁机挟着陆三丫,显化原身,一扇翅膀,早已飞入西灵仙山里去了!

薛小妹大为着急,抬手就是天赋神通冰雪领域,二话不说,直接用上了领域攻击!

李诗剑将诗剑诀并雷电霹雳剑结合起来,也打出了意境攻击!

英子布不是李诗剑的对手。当场中招,却不得不惊呼连连硬着头皮死战。

袁巡检却是一看当面这对手,分明是雪域妖魅一族,并且使出了领域攻击,情知自己占不了便宜;再也看英子布,被李诗剑一柄带着雷电攻击的怪剑打得是落花流水,更知此战不易取胜!

袁巡检也不怕,毕竟这是在自家的西灵山领地上,看在家门口儿,岂能被人欺侮?

袁巡检一声大喝:“你两个休要张狂!”言罢,袁巡检抬手往空中一甩,李诗剑瞧得清楚,这个是呼告求援的!

果然,只一刹那间,另有六个修为境界都是仙道六阶的家伙,个个都是高手,六大妖修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李诗剑心中暗叫了一声:这可真是糟糕死了也么哥!这可怎么救得了陆三丫陆师侄哟!

当此吃紧之际,李诗剑急攻一招蜻蜓点水,口中吟诵曰:一片漪涟飞玉蜓——但见剑光点点火洒落,那英子布如同浮沉于一片漪涟之中,李诗剑雷电霹雳剑如同点水蜻蜓,却并不是只点一下,而是直点得“波光粼粼”!

英子布大骇:啊呀要命喽!

英子布瞬间化作一只大鹰,只待冲天飞起,然而刹那间,剑落洒落处,将那英子被一身双翅,刺得是千疮百孔!

“扑通”一声,英子布跌落在地,左挣右扎,起不得身,只能在原地扑腾。

李诗剑左手前伸,就要来抓住英子布——李诗剑的想法是,你抓了陆师侄,我便抓你一妖修,以期相互要挟,互换人质!

然而,李诗剑左手未曾来得及抓住那英子布,一道攻击大力袭至!

这一道攻击,也是力重如山,直击李诗剑本体真身,要逼李诗剑缩回左手,以救那英子布!

李诗剑霍然挥出右手剑,口中诵曰:柴扉轻掩尨犬吠,剑随意走,却是新近领悟的一招,叫做“关门闭户”。

为一招,是诗剑诀中唯一的一招防守剑招,却是因为到了这一界,迭遇鬼修高手之余,李诗剑领悟创建的新招——

此时诗剑诀,已经有了七招,第一招是为起手式,第二招到第五招,前面都已交待过了,第六招,乃是将那配合薛小妹冰雪领域的半招“梅雪争春”改变之后演化形成的,叫做“美女浣纱”;这第七招,就是直到最近才领悟出来的“关门闭户”了。

要说李诗剑自悟的这《诗剑诀》强不强,那当然是很强的,这不,一招关门闭户,逼得那攻击自己的家伙如是伸手探汤,忙不迭地缩回!

然而,李诗剑仍然是无法抓住那英子布,旁边另有二妖修出手,一个助攻李诗剑,一个早已把英子布抢救走了。

李诗剑大怒,诗剑诀招数中掺着雷电霹雳剑功法,口中急诵:龙飞无迹动八荒,渺渺怅望天一方;一枝红艳暗凝香。一片涟漪飞玉蜓,羽纱轻舞水迷茫……

这剑诀吟哦得愈来愈急,越来越响,高低错落有致,而那柄雷电霹雳剑,随着吟哦,也是一招紧过一招,招招夺命,剑剑惊魂!

那赶到当场救援的六个仙道六阶妖修,个个实力不下于那袁巡检,更有三人,在李诗剑意欲抓住英子布以作人质之际,都也出手齐攻李诗剑,然而这三大妖修高手此时竟然被这从示见过的玄妙剑法逼得连连躲避,险相环生!

三大妖修气急败坏,吼叫连连!

那边,袁巡检自己一个对付薛小妹讨不了便宜,然而,另三妖一出手助攻,薛小妹冰雪领域虽然厉害,却也被逼得是主动变被动,仅仅能够自保罢了!

李诗剑眼瞅着这情势越来越对自己夫妻二人不利,顾不得用神识传讯,直接叫道:“小妹,我们靠拢!”

语毕,李诗剑竭力攻出数剑,逼得当面三个仙道六阶妖修后退一分,趁机跃向薛小妹身边!

薛小妹惊惶答道:“喂,丈夫,你往我这边靠近来!”说罢,也是连连挥掌,或拍或斩,将无形的冰雪领域使得如一柄有形的大扇子,意欲逼开袁巡检等四个妖修,向李诗剑靠拢!

此时那袁巡检并另外六个妖修虽不知道李诗剑夫妻有联手一招,十分厉害,但这帮家伙也都是真正的老妖精了,哪里容许他夫妻二人靠拢到一起?

当时那被李诗剑逼退的三个妖修,是齐声暴喝,盯着李诗剑的身形,跟进攻击!

这边围攻薛小妹的四个六阶妖修,特别是那袁巡检,与另一妖修挡在薛小妹和李诗剑二人中间,死战不退!

好在李诗剑已经与薛小妹挨得近了,恰好薛小妹的冰雪领域正攻向袁巡检二妖修,李诗剑早已将雷电霹雳剑刺了过来,口中诵道:“一枝红艳暗凝香!”

那袁巡检咬牙切齿:“你就是一枝红艳暗凝臭也过不来!”

一语未毕,袁巡检脸色大变:但见风雪暴起,眼前早已是红艳逼人!

这正是李诗剑夫妻二人的联手一招!

当初在大雪国建立之初,李诗剑尚是灵道境界修为,薛小妹那时才只是仙道二阶,他夫妻两个用这一,便足以消灭仙道六阶高手,此时他夫妻两个都是修为大进,一个是仙道二阶,一个是仙道四阶,再用这联手一招,其威力比那时,岂可同日而语?

袁巡检与另一个妖修,当时心中一片冰凉,惨声哀叹:“我命休矣!”

旁边另五个仙道六阶妖修大惊,拼死来救——这妖修到了仙道六阶,其智商实已不下于人类,五人居然是从五个方位,用围魏救赵之法,或二或三,齐齐出手,分别攻击薛小妹和李诗剑夫妻二人,逼得二人不得不撤招自保!

李诗剑自是不愿意让薛小妹受伤,顾不得自保,宁愿自己吃点儿亏,也要保护薛小妹;薛小呢,则也是眼见情势危急,不由自主地出招来保护李诗剑——

当时李诗剑夫妻二人身形凌空,刹那间换位,而那袁巡检并另一个身陷冰雪领域,受李诗剑攻击的家伙,却也是趁着冰雪领域和那红艳梅花消失之机,迅速分离,一左一右,瞬间纵身逃了开去!

这两个家伙逃得了性命,犹自庆幸和后怕不已。

——于是乎,当时竟是九人纷纷换位移形,眨眼间,李诗剑夫妻二并肩靠背,对面七个仙道六阶也是移形穿插,换位既定!

七个六阶妖修,换位既定,李诗剑俄尔惊觉:他们竟是以七打二还用上了七星阵法!

阵法攻击的威力有多大,这一点,李诗剑最为清楚了。李诗剑自己在大雪国统率训练仙兵,一统妖域那会儿,不知道在阵法训练上下了多少功法,说起来,没有厉文山和托钵僧的时候,就阵法一道而言,李诗剑也可算得是使用阵法攻敌的祖宗!

李诗剑一看对面七大妖修组成了合击阵势来攻击自己夫妻二人,情知此际情况更是糟糕!

此时情形,逼着李诗剑和薛小妹不得不当机立断,李诗剑以神识传讯法对薛小妹说道:“小妹,以进为退,走!”

薛小妹心领神会,闻言而动,双掌如蝶连拍,冰雪领域出手,登时是一片寒冷,雪花乱飞,在那雪花飞舞的世界里,万事万物都受到雪花的攻击!

雪花弥天漫地,构成了封锁,每一片雪花,旋转如刀,都代表着冰雪领域的攻击,更有寒风扑面,透骨如箭!

在这冰雪领域里,李诗剑雷电霹雳剑出,但见一枝红艳,倏然乍现,梅花朵朵,引人痴醉,但这朵朵梅花,也是要命的剑芒!

冰雪领域攻击既出,对面七个仙道六阶大妖修是敢怠慢,齐齐发招,攻向对面李诗剑夫妻二人!却说这七个妖修的七星阵,攻击力点本是一点,对面二人,当为两个点,如何发力?

七星阵法发动,七妖原也是训练有素,着力点并不在李诗剑夫妻二人,而是先行来挡李诗剑夫妻二人的联手一招。

那时节,但见风云涌动,天地变色,耳轮中只听得“轰”地一声大响,就好像十万只爆米花高压锅同时爆响,那声音,上则响遏行云惊动上苍,下则倒挽流水震动后土,中则当场是声波冲击,如同飓风,似乎狂飚!木叶因之而脱落,空气因之而锐鸣,墙倒屋塌,稀里哗啦!

但见斗场中是人影乱飞!

七大妖修六个伤,还剩一个晕了汤;一对夫妻两个败,身似落叶飞起来!

——七星阵对上夫妻二人联手一招,这搏命一击,竟是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李诗剑咬牙撑着,向薛小妹道了一声“走!”

当时李诗剑夫妻俩就要逃遁而去!

第三百八十三章、遇高手三人遭擒

词曰:

豪言壮语遗羞尽,岁月等闲霜满鬓。荒烟落照野人归,瓮牖绳枢秋风进。

与君曾寄天南信,地北留心相比印。腰弯慢慢老独行,跖犬汪汪如挑衅。

——小词调寄《玉楼春》。

却说那时,李诗剑夫妻二人联手一招,那七个仙道六阶大妖修以七星阵法对攻,双方搏命一击,正是刚对刚,必有伤,当时结果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其实对李诗剑夫妇最为不利,毕竟这里是人家的老窝,而自己夫妻二人则如在虎口。

李诗剑夫妻二人带伤遁走,哪知才刚刚风遁凌空,悄出不过三十里,四下里有许多妖修包围了上来!

只听众妖修纷纷呼喝:“两个异端!哪里走?”

李诗剑夫妻两个一看,乖乖!东西南北再加个上下,四面十方俱是敌人!

不唯敌人甚多,其中更有二人,修为绝高,一个是一身黄衣的黄发老者,其修为境界竟是仙道九阶,另一个一身玄衣,中年人模样,其修为境界是为仙道八阶。

其余的,虽然仙道七阶的没有几个,但是一下子呼拉呼拉地来了六七十仙仙道六阶的妖修,个个都比李诗剑夫妻俩的修为境界高,这仗还怎么打?

李诗剑虽已受伤,却是护定了薛小妹,右手紧握雷电霹雳剑,左手揽着薛小妹的腰;薛小妹也是有伤在身,却是半靠着李诗剑的左肩,浅笑盈盈。

李诗剑镇定地向薛小妹说道:“小妹,只怕今天这里就是我夫妻葬身之地喽,你怕不怕?”

薛小妹听了,抬起右手,揽过李诗剑的脖子,爱抚着李诗剑的右颊,轻轻说道:“喂,丈夫,我怕,可是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心满意足。”

有伊人如斯,李诗剑豪气顿生,一抖手中雷电霹雳剑,喝道:“来来来!你们谁来尝尝李某的诗剑诀绝招?”

就听那玄衣中年人哈哈大笑道:“年轻人,你虽然厉害,但也得识时务!你须知这里是我们的天下,识相的,乖乖就缚!我们山主大王有好生之德,自然会合情合理地处置你;你若不识相,凭你现在这模样,郎某一个指头就能灭了你!”

李诗剑怒道:“一个指头就能灭了我?我偏不识相,你伸了一个指头过来试试!”

薛小妹却是暗暗神识传讯给李诗剑道:“喂,丈夫,要不我用我那另一神通来对付他们,你趁机逃走?”

李诗剑顾不上用神识传讯,直接答道:“小妹,我绝对不允许你使用那个神通!今天我们是死也死在一起,活也活在一处!”

薛小妹要用魅惑神通,李诗剑哪里肯?

对面那黄衣黄发老者听了,突然间双手合什,口中大声诵曰:“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听得李诗剑心头一愣,怎么?这妖修还有信奉禅宗的?李诗剑不由得同时心头又是一亮,想起那尚方城方长老的话,当即叫道;“我是明宗弟子!”

哪知这一句“我是明宗弟子”话未说完,那黄衣黄发老者口中佛号犹自拖着余音,却已经是比闪电还快,身影一晃,欺近身前,那双掌一分,变掌为爪,左手抓住了李诗剑,右手抓住了薛小妹!

李诗剑惊觉被擒,料难逃受辱,当即就要自爆亡身,不想那黄衣黄发老者双手灵力吐处,李诗剑与薛小妹二人都是浑身无力,不能动弹分毫!

“当啷”一声,雷电霹雳剑自半空中坠落尘埃!

黄衣人喝一声“撤!”提溜着李诗剑夫妻二人当先飞走,后面自有人捡拾了雷电霹雳剑跟上众妖修,簇拥着黄衣人一起飞回。

不多时,到了山上大殿,那黄衣人喝一声“绑了”,自有两个妖修窜上前来,各持一根缚仙索,将李诗剑夫妻二人分别绑了。

此时黄衣人见李诗剑夫妻二人已经被绑,这才放开手,踱到大殿正中尊位上坐了,喝道;“把先前那个女异端也带过来!”

不多时,陆三丫被带到。

——看情状,这黄衣人竟是要审问李诗剑薛小妹和陆三丫三人。

那玄衣人就自行到黄衣人身边下首椅子上坐了,向黄衣人道:“山主,刚才这个女异端说了,她不是来闹事的,只是问路的;哼,一个问路的女异端到了我们这里,出手就灭了我们山下村祭神柳上飞的原身,可恶!”

原来陆三丫早一步被那黄小九送上山来,交给副山主大王处置时就已经醒了过来。

于是那副山主大王,也就是眼前这个玄衣中年人,便问曰“女异端为何闯到我们这里闹事”,陆三丫怒答曰“我本为问路到此,谁要闹事来着?”

陆三丫说话直统统的铳人难受,玄衣中年人当时就上了火,怒道:“有你这么问路的么?这年头真是世道变了,问路的都带这么不讲理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要你的好看!”

陆三丫听了,又怒又羞,一来当时也没想到那祭神比自己修为境界还高着一阶呢,却是那么地不禁打,因果链缚仙绫一下子就灭了他的原身,二来呢,那两个祭神说的话,陆三丫怎么好学给这玄衣中年人听?

于是乎羞怒之下,陆三丫那天性牛脾气就上来,不作解释,便破口大骂起来!

玄衣中年人正要再问,就听得山外传来“轰”地一声巨响,当时也顾不得再审问陆三丫,立即飞身而出——

出来时正迎头碰着山主,这山主也被巨响惊动,与玄衣中年人一声招呼,那也是领了呼啦啦地领了六七十号仙道六七阶妖修高手,直扑现场;于是乎,追赶上了李诗剑夫妻,抓了过来。

到了此时此地,玄衣人也知道山主要审问这个女异端,当即就把自己先前审问陆三丫的情形说了

那黄衣人,也就是那山主听了,不由得“哦”了一声,转向陆三丫,看了又看,大约是为着制怒罢?只见他看了半天,突然长舒一口气,这才问道:“阿弥陀佛!女异端,你要问路,怎么如此无礼,动手打我山下村柳祭神?还有,你要问什么路?”

那玄衣中年人道:“山主,刚才我也这么问她,她就是不说,还爆粗口骂人呐!”

哪知这玄前中年人说过这个话,“女异端”又开口骂了起来。前面说过,那祭神见了陆三丫时,那不三不四的言语,陆三丫说不出口,只好痛骂。

先前就没回答,此时黄衣人询问,陆三丫同样不会回答,只是大骂!黄衣人见了,先自忍了一忍,换个问题:“骂人不好!你既然要问路,那么,你要去哪里?”

这个问题,陆三丫倒是痛快回答:“老娘我要去缁衣寺!哼!”

“你要去缁衣寺?”黄衣人与玄衣人竟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玄衣人中年人住口,黄衣老者继续问道:“你要去缁衣寺干什么?”

“我要去找我的翠姑师叔和我的丈夫小棒儿,怎么,你们知道缁衣寺所在,认得他们?”

黄衣人听了,转头向玄衣人看了一眼,玄衣人点点头,二人显然是神识交流,别人都不知道他两个说些什么,但见他二人神识传讯交流了一会儿,黄衣人又指着李诗剑夫妻二人问陆三丫道:

“这两个人,据说是从你那空间法宝里钻出来的,你可认识?”

陆三丫道:“是我李师叔和薛师叔。”

黄衣人又跟玄衣人用神识传讯法交流起来了,半天,黄衣人突然转向陆三丫问道:“我问你,托钵僧是你什么人?”

“我阿爸!”陆三丫回答得毫不迟疑。黄衣人未及开口,玄衣人已经笑道:“哈哈,你这女异端说话不对碴口儿啊!小棒儿既是你丈夫,托钵僧就应该是你的公公,怎么可能是你阿爸呢?”

“我呸!你们这群妖修,本都是些山精野怪罢了,我偏不叫公公,只叫阿爸,你待怎么滴?”

“好好好,你叫阿爸也罢,叫公公也罢,那是你的自由;我问你,你阿爸托钵僧的拿手本事是什么?他现在人在哪里?”

陆三丫哈哈大笑:“我阿爸的拿手本事多着哩,说出来怕会吓死你!”

黄衣人怒道:“小孩子放肆!我听说你阿爸被一个使破渔网的家伙抓了去,就那本事,还能吓死我?你说实话,你阿爸会炼制什么酒?”

原来这黄衣人是在旁敲侧击,来验证陆三丫的话是真是假来着。

陆三丫脾气正合了那句话,就作山难改,性难移,听黄衣人说“就那本事,还能吓死我”时,便已拧上了劲儿,闻言当即跟黄衣人杠了起来:“怎么?想喝我阿爸酿造的酒?我偏不想说,你别做那美梦!”

李诗剑却是在旁边听出窍门儿来了,心里料定这黄衣人认识托钵僧,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托钵僧结识的,但若能借托钵僧的名儿脱得了身,也不失为上好的选择呀!

当时李诗剑向那黄衣人道:“我夫妻二人是托钵僧的道友,她的确是托钵僧的儿媳妇,小棒儿的妻子陆三丫。”

那玄衣人听了,冷冷地看了李诗剑一眼:“现在还没轮到审问你!你打什么岔?”

黄衣人则是不带一丝火气,向李诗剑道:“我并不认识什么托钵僧,只是听人说过,他酿得一种好酒罢了。既然你们都是认识的,那么我问你,你们要去缁衣寺做什么?”

李诗剑道:“我夫妻二人奉师命来这边找我师妹翠姑和师侄小棒儿,接他们回九重天世界,我师父要教导栽培他们。”

李诗剑觉得自己这个话说得没有什么毛病,不想那黄衣人听后,却是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

第三百八十四章、我只要见小棒儿

词曰:

忆当初虎帐卸戎衣,执手镜中双;伴天南地北,山墟水镇,故域新疆。冲阵相依并辔,继位作汗皇。愿把荣华弃,共赴仙乡。

多少相思往事,有春花秋月,难愈情伤。问苍天何故,翻作怨茫茫。恨匆匆,当时惊变;正凄风,苦雨断人肠。偷潸处,长睫坠豆,冷月飞霜。

——小词调寄《八声甘州》。

那黄衣人听了李诗剑的话,口中不由得“哼”了一声,这一声哼得李诗剑莫名其妙,李诗剑心下暗自思忖:

打吧,目前自己和薛小妹身上有伤,陆师侄三丫看上去也是受了伤,己方三人不是人家对手啊;

不打吧,瞧这黄衣人玄衣人,分明都是一众妖修,对于妖修的德性,自己岂不清楚?须知大雪国内,那修仙者,可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妖修,那帮子家伙,在自己和妻子没有建立大雪国之前,整个儿的妖域,到处都是弱肉强食抓仙菜的事儿,奈何今日流年不利,自己夫妻二人落入妖修们的手里了!

还有这个陆三丫陆师侄,师父让自己夫妻二人陪她来这边寻人,那是让自己夫妻二人将功抵错,保护她的意思,如今倒好,自己夫妻二人都成了泥菩萨,自身难保了!

一时间,李诗剑是心中辗转难安。

哪知那黄衣人“哼”了一声之后,一时没有了下文。

俗话说“半夜哭舅妈,想起来就号一下”,这黄衣人直呆呆地坐了半天,才跟突然想起来了似的,猛不丁地来了一句,大约也是很艰难地做出了决定的样子,向手下人吩咐道:

“先将这一对夫妇两个异端押下去,关押在后殿小黑屋里。”

早有那侍卫妖修嚷了一声“是”,随即上来押人。

那黄衣人又道:“等等。”说过这一句,黄衣人向李诗剑道:“我跟你说个明白,在我这儿,你也别指望逃跑!

你若是不逃跑,我黄啸自然有分寸,你若是逃跑了,那可就对不起,别说你是来寻找师妹翠姑的,你就是来寻找无根大师的,我也要按照我西灵仙山的规矩治死你!”

说到这里,这黄衣人抬手一指,说一声松绑,那将李诗剑捆得紧紧的缚仙索自动解脱,化作一条青龙,错眼不见了。

于此同时,那黄衣人又一指薛小妹,薛小妹身上的缚仙索也一样消失不见了。

缚仙索一解脱,李诗剑夫妻二人就得了自由,那黄衣人再次警告道:“老老实实地跟他们去后殿小黑屋,接受我西灵仙山护卫们的看管——我也不为难你,若是你敢无以违背我的话,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当即有四个护卫上得前来,道了一声:“请吧——你们自己走,不要让我们动手。”

人在矮檐下,焉能不低头?此时的李诗剑,按捺住心中的惊讶和疑惑,默默不语,揽了薛小妹的腰就跟着四护卫走;四妖修护卫两前两后,押着李诗剑夫妻两个行动自由的俘虏,往后殿去了。

看着四护卫押着李诗剑走远了,这黄衣人又向陆三丫一指,也解了绑在陆三丫身上的缚仙索,随即说道:“你也一样别妄想逃跑,我自然也就不会对你不起。”

说到这里,黄衣人喝道:“来人!把她押到偏殿那边去。”

陆三丫也是对此处置感到满心疑惑,然而,比之于先前被绑得死死的,现在的情况总是好多了。陆三丫心中猜测着黄衣黄发老者的意图,默默地随侍卫往偏殿那边去了。

大殿正中,那山主尊位上,黄衣黄发老者向那一身玄衣的中年人道:“郎老弟,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如果偏殿那边的女修仙人真的是圣姑的师侄刘小棒儿的妻子,我们还真不好对她动粗啊!”

那玄衣中年人道:“山主,我看呢,那夫妻二人,男的才仙道二阶,他剑法却有意境攻击;女的虽说比男的高两阶,也不过是仙道四阶,凭这点儿微末修为,居然会用领域攻击,这一对夫妻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两朵奇葩啊!”

“嗯?你怎么扯起了这个?什么奇葩不奇葩的?我说的是啊,听那灵道七阶女修说话,似乎有些真,又似乎有些假,她管托钵僧叫阿爸,却不是托钵僧的女儿,只是小棒儿的媳妇;

还有呢,那对夫妻中男的说的也有些对榫,然而他却自称是明宗子弟,这可就令人讨厌得很了——

现在情况不明,如果查出来他跟托钵僧、托钵僧的儿子小棒儿道友没什么关系的话,哼!我就是拼着破了杀戒,也要把他给捏死!”

“山主,我的黄老哥,我们先不必管那男的是不是明宗弟子,我们要注意他们夫妻两个,修为不算高,但功法独特啊!

现在他们是我们的俘虏,如果能学得他们的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那可是难得啊!

至于这个自称是刘小棒儿媳妇的,我可以亲自押送那自称刘小棒儿妻子的女修仙人去缁衣寺,请圣姑辨认:

若她真的是刘小棒儿的媳妇,咱们就瞧在圣姑她老人家的面子上,放她一马也就是了。

若她不是,我看也就不必再带她回来,直接处决,或者让她从此给圣姑她老人家端茶递水,为奴作仆也行。

至于那男的和他妻子,山主你尽管想法子逼他们传授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也就是了,等他们交待了功法之后,再捏死他这个明宗小兔崽子也不迟!”

“好!”黄山主称赞着,又缀了一句:“只是前去缁衣寺,难免要经过木元子那个老东西的地盘,上一回我亲自去缁衣寺,若不是有圣姑在,他也是不会放行的——

这几年,他们明宗对我们禅宗越来越过分,大有灭我禅宗之意,我料他必然会为难你啊!”

“山主,先不说明宗怎样,木元子又会怎样;我的意思是,我押解这个女修仙人走了之后,山主可以安排人手跟那奇葩夫妻对练,就里参悟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毕竟这两大攻击法极难领悟,却不知他夫妻两个怎么就学会了呢?真是奇怪也哉!”

“说得好!郎老弟,你的意思是说,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那都是玄道境界才能领悟的,难得上天给我们送来这一对夫妻,恰好是一个擅长意境攻击,一个精通领域攻击,我们正好借机就向他们偷艺,是不是?”

“是的!山主。”

“嗯,好的。我们得商量商量怎么过玄木关,再就是得跟这个自称小棒儿媳妇的好好谈一谈。”

他两个接下来又密密地商量了半个时辰,大约是诸多细节都商量好了,就听那黄衣人笑道:“郎老弟说得不错,好,就这么办!”

说到这里,黄衣黄发老者高叫一声:“来人!把偏殿里的俘虏带上来!”

早有人去带了陆三丫过来。黄衣黄发老者道:“看座。”

自有妖修给陆三丫送上把椅子来。陆三丫也不客气,直接坐了。

那黄衣黄发老者拱手道:“老夫黄啸,西灵仙山的山主大王,跟圣姑和小棒儿道友都有些交情——

你犯我西灵仙山,理当处罚,但若能证明你真的是刘小棒儿的媳妇,我们自当放你一马!”

陆三丫听了,心头不由得一震:“你们这里不是西灵禅山么?我要去西灵禅山问路,找我丈夫!”

“你果然是从明宗那边来的,唔,这个可真让人头痛!只有明宗的顽固派才会称我们这里为西灵禅山,别人都称我们这里是西灵仙山。”

说到这里,黄衣黄发老者口气突然变得十分严厉:“我自会安排人送你去缁衣寺圣姑那里,请圣姑辨认你的身份——

如果那时证明你不是刘小棒儿道友的媳妇,哼!欺骗我西灵仙山会是什么个下场,那后果我就不多说了,你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到的!”

陆三丫心里可乐了:能去缁衣寺就好,只要见到了我丈夫,那还用得着我自己证明真假么?

于是陆三丫点头道:“我要去缁衣寺,我只要见小棒儿!我也不管你是押还是送,只要让我去便好!见了翠姑师叔,最好是见到我家小棒儿,他自然会替我分辩。”

“好好!就这么着!不过,押送途中,你要乖乖配合,否则,押送你的护卫们可以依我西灵仙山的规矩,当场处死你!”

“哼!当场处死我?若是押送人员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我也得乖乖配合?”

“我派最亲信手下押送,岂会有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谁?”

旁边玄衣人站起身来接过话碴儿道:“区区在下郎青元!”

陆三丫道:“我呸!凭什么我就相信你?”

玄衣人道:“我郎青元也认得刘小棒儿,也认得圣姑她老人家,有什么不值相信的?”

到了这时,陆三丫心中又添了一个疑问,他两个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圣姑”,这圣姑是谁?

当时陆三丫道:“就凭你先前那副德性,啊,听听你那腔儿——

‘有你这么问路的么?这年头真是世道变了,问路的都带这么不讲理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要你的好看!’

——听听你这声口语气,要审要问,只管发问就是,你发哪门子的邪火啊?你这分明是恐吓逼供——

我凭什么相信你?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让圣姑辨认我的身份,圣姑是谁?我的事情,碍着她哪根筋?”

陆三丫说话里,把那郎青元的声口语气是原话原声原汁原味地模仿了一遍,又缀上一句“圣姑是谁”;这一句“圣姑是谁”,反而就更令黄啸和郎青元心中怀疑陆三丫不是刘小棒儿的媳妇了。然而他两个计议已定,自然不会临时改弦易辙。

当时黄啸把手一挥,郎青元道:“多说无益,你也别管我发哪门子的火——至于圣姑是谁,见了面自然知晓。”

说到这里,郎青元转身向黄啸躬身施礼,黄啸摆手道:“去吧,郎老弟。”

那郎青元向陆三丫道:“走吧!”

一来是形格势禁;二来是陆三丫觉得,小棒儿或许能说情救得下李诗剑与薛小妹;三来呢,陆三丫也真是急于去缁衣寺,急于见到小棒儿,于是陆三丫也就不说二话,转身随郎青元而出。

出了大殿,以四个剑装女子拥上前来,围住陆三丫,又有一个男子向郎青元施礼,口称“见过郎副山主大王。”

郎青元向那男子说了一番话,不知交待的是什么,只见那男子连连点头。郎青元交待完毕,这才向众人说道:“走吧!”

于是一行六人押送着陆三丫一个,出了那王宫大殿,大殿门口,早有一辆大型豪华东君车等候着了。七人上了车,四个剑装女子围定陆三丫而坐,那男子显然是郎青元的手下,陪坐在郎青元的身侧,毕恭毕敬地。

东君车车身一动,六条银蟒早已发力,拉起东君车,直往东南方向飞去。

大约走了数个时辰,不知东君车凌空飞行了多少万里,突然间,东君外六龙齐吟,车子一震,停下了。

郎青元嘴一努,示意四个剑装女子,四个剑装女子是不由分说,取出缚仙索,将陆三丫绑了。

此时车外早有一个声音喝道:“车里的,是西灵禅山的黄啸山主吗?”

郎青元朗声道:“是木元子道友吗?我是西灵仙山副山主郎青元,有事前往缁衣寺,路过贵宝地,还望木道友给予方便,准许通行!”

第三百八十五章、用计闯过玄木关

词曰:

路有高关碍此行,六龙回日岂堪情。计成多赖人先算,功就难凭事后明。

花绮艳,水浊清,蜂飞鱼隐不同形。当年种下关山月,今夜收得拂晓星。

——小词调寄《鹧鸪天》。

当时有人拦住东君车,车内郎青元道“还望木道友行个方便,准许通行。”

那木元子道:“郎道友,你们西灵山擅闯红尘,这恐怕有违当初的约言吧?”

“木道友,情况特殊,我是押送俘虏前去缁衣寺见圣姑的,事关圣姑她老人家,不得已才违背约言,并不是有意跟明宗过意不去。”

木元子道:“我要检查!”

郎青元道:“可以!就请木道友登车!”

东君车门打开,陆三丫看时,只见一个竹竿似的男人,一脸绿色,探头进来。

这男子随即全身都出现在车上,眼睛扫了一圈儿,瞧见陆三丫被绑在哪里,身边有四个剑装女子围着,不由得嗤笑道:

“就这么一个灵道七阶的俘虏,用得着四个仙道三阶的带剑侍女,一个仙道六阶的护卫,还有堂堂郎副山主来押送?莫非郎副山主是以押送俘虏为幌子,此去缁衣寺是另有所图谋?”

“木元子道友,你这话说得不地道呀!这个俘虏,修为境界虽低,但身份特别,我西灵仙山忠于圣姑,自当重视此事,便是黄山主亲自押送也不为过,岂是为着什么‘另有所图谋’?”

木元子“哼”了一声:“既是押送俘虏,你们押送到这里也就行了,剩下的路程,我们明宗可以代为押送!”

“木元子道友!”郎青元怒道:“此等事情,岂有让你们明宗接力押送的道理?你这么说,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我们明宗也一样承认并尊奉圣姑的超然地位,由我们接力押送,又有何不可?倒是你们不同意我们接力押送,只怕是必然有鬼!”

“你们明宗承认并尊奉圣姑的超然地位?我靠!”郎青元爆粗口了:“你们明宗对圣姑是什么个态度,我岂能没有耳闻?你当我们西灵仙山离得远,什么都不知道么?

你们嘴上做足了礼敬的功夫,暗地里却是散布谣言,到处诋毁圣姑,我呸!就凭你们这么个‘承认并尊奉’法儿,我郎某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个俘虏交给你!”

木元子也是嗓门儿变大了:“你靠?你靠个空屁!我们明宗尊奉圣姑,这广明世界里哪个不知,谁人不晓?至于有人说圣姑的坏话,这可不是我们所能阻止得了的——

莫非有谁能堵得了天下人悠悠众口么?那延平和尚是你们禅宗的吧?他还是你们传灯子的弟子呢!那刘小棒儿也是你们禅宗的吧?他还自称是圣姑的师侄呢!

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怪他们,反倒怪我们明宗,污赖我们明宗给圣姑泼脏水?依我看哪,圣姑,哼,没有无根大师的恩德在,她早就没有资格做圣姑了!”

“你放屁!”

“怎么?我木元子说的话戳到你们禅宗的痛处了?”

“木元子!你倒是尊奉不尊奉圣姑?若是尊奉,就赶紧放行!若是不尊奉,今天你也就别指望出了东君车了!”

说话之际,郎青元霍地站起身来!

木元子哈哈大笑:“我出不了你这东君车?只怕你也过不了我这玄木关!”

这两个数语之间,就弄了个剑拔弩张!陆三丫瞧时,只见木元子修为境界跟郎青元相当,也是仙道八阶。

此时陆三丫隐隐地猜测着,也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莫非圣姑就是翠姑师叔?还有,为什么这个木元子说那“圣姑”没有资格做圣姑了?怎么又牵扯到了小棒儿身上了呢?哎哟!如果圣姑就是翠姑师叔,小棒儿跟她在一起,会不会日久生情啊?离开了我身边这么多年,莫非,莫非真的……?

陆三丫不敢往下多想,却是不由得向木元子询问道:“敢问这位木前辈,我是刘小棒儿的妻子陆三丫,我要去缁衣寺寻找我丈夫小棒儿,前辈您知道小棒儿的情况?不晓得您都知道他哪些情况?”

木元子一听,心中一动,生出一番心思,嘴是却是劝慰的语气,用足了同情的腔调,摇头说道:“原来你这俘虏竟是刘小棒儿的妻子!可怜!可怜!

我劝你啊,还是不要去找你那什么丈夫了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有人多的是!哪儿找不得道侣?你若是执迷,我只怕你找到那缁衣寺之后啊,反而会失望伤心难过——你没听谁说过的那什么话来着的?”

“那谁说过的什么话?”陆三丫心往下沉,语气急迫地追问。

“就是那一句啊,文绉绉的,说什么‘相见争如不见’哪!哎,你不知道啊,好多人都说你那个丈夫跟禅宗圣姑是不明不白的关系,坊间都传疯了!

我们明宗才不传这些谣言,我们听了就跟没听到一样,管她那些闲事做什么?

那圣姑做一天禅宗圣姑,我们明宗就承认尊奉她一天,哪一天她不做禅宗圣姑了,嘿,那时在我们明宗眼里,她就不值尊奉,狗屁不是,一文不值喽!”

木元子这个话,等于是无形中坐实了刘小棒儿跟禅宗圣姑有“不明不白”的关系,听得陆三丫一颗心刹那间是冰凉冰凉的,到了零下矮英(N)度!

郎青元早已经叫骂起来:“陆三丫,别听他放屁!”

郎青元也是直到刚刚听了陆三丫自报家门,才知晓她虹是刘小棒儿的妻子——当年听刘小棒儿说过一次,此时方才想起。

郎青元又继续骂道:“木元子!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奸恶!圣姑她有无根大师赐下的定情珠护身,谁也休想接近她!”

“无根大师赐下的定情珠,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郎青元,明告诉你,定情珠可以保护圣姑不受宵小玷辱不假,但若是圣姑主动的呢?或者,圣姑要跟人家延平和尚和小棒儿玩暧昧呢?定情珠岂能控制得了?”

郎青元大怒:“你他吗的字字句句都是往圣姑身上泼脏水,还口口声声明宗不传谣言呢!你他吗的是不传谣,造谣!”

木元子怒道:“郎青元!你不要狗坐轿子不识抬举!这里是你吗的老子的玄木关,不是你使性弄气的地方,要发威,滚回你西灵禅山发威去!”

郎青元看了自己的手下那男子一眼,转过脸来大喝:“老子跟你决斗!你可敢?”

“怕你?有种你就下车来决斗!”

登时郎青元跟在木元子身后蹿下了车,大喝道:“木元子!来来来!我跟你斗上一斗!”

车下,自然是木元子的手下——瞬息之间,玄木关那些明宗弟子都被惊动了,纷纷围观决斗——在他们的心思里,在这玄木关明宗地盘上,自家的头儿,“明宗五子”之一的木元子,岂能胜不得西灵禅山的副山主?

当时郎青元与木元子是大动干戈,玄木关众明宗弟子围观,那东君车却突然动了!

六条拉车银蟒突然间一齐发力,东君车直入半空,瞬间越过玄木关,继续往东南疾飞!这一幕,大出玄木关众明宗弟子的意料,一时间是都看呆了!

木元子大怒,喝道:“截住!都给我拦下东君车!”

众明宗弟子如梦初醒,纷纷呐喊着追赶!

“郎青元!你竟然命令你的手下私过我玄木关!”木元子向郎青元一声怒喝,也自转身要去追赶!

奈何他已被郎青元缠住了,脱不得身!

木元子大怒:“郎青元,莫非你们禅宗想要被灭宗么?”

“木元子,你们明宗表面上遵守无根大师当年所定立的约言,实际上从你们四处散布谣言,污蔑圣姑这一点看,你们骨子里头就是想挑起事端!

今天我郎青元命令手下人强闯玄木关,也只是我个人主张,与两家宗派并无干系,你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为你们明宗找我们禅宗的麻烦找借口罢了!

你要知道,就算你明宗能灭得了我们禅宗,那也是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的!我郎青元灭不了你,但是你也要瞅明白了!

——你也灭不了我,至少在你明宗灭了我郎某之前,郎某足以把你这玄木关掀个底儿朝天!”

“你要挟我?就不怕我直接上报宗主,请宗主出手灭了你?”

“至少你灭不了我!至少在灭我之前,我足以让你玄木关明宗弟子十死九伤!”

“你胆子真不小!莫非你以为我玄木关留不得你?”

“哈哈哈哈!木元子,你以为我会逃走?告诉你,今天就是你请我离开玄木关,我也不会走的!”

他两个是一边斗嘴,一边交战,木元子脱不得身,众明宗弟子却是追赶东君车,无人阻拦。

却说众明宗弟子追赶东君车,哪里追赶得上?原来这拉车的六条银蟒,俱都是仙道初阶的妖修,那陪着郎青元而来的男子,前文说过,此妖修是仙道六阶,那四个剑装侍女,也都是仙道三阶——

此时这四女一男,全都下了东君车,跟在车后,既是防备车后追兵,又助推东君车飞行!

那东君车,车身本是一件法宝,再加上六条银蟒发力,又有如此四女一男助推,那也是疾如流星,快似闪电,等到众明宗弟子追赶过玄木关来后,早已遥遥远去了!

——这乘车人推车助力遁走的招儿,令一众明宗弟子是瞧得一愣一愣的!

而玄木关这边,木元子恶战郎青元,犹自未休,等到一众明宗弟子空手而返时,木元子也是不用脑袋,只用脚趾头就可以想到:没有赶上,没有截住,那东君车竟是溜掉了!

木元子不由得大为恼怒,却恰恰也因此出现了一丝破绽,郎青元趁机抢进攻击,占了半招便宜!

木元子反应过来时,更是恼火,招招皆要拼命!

不想郎青元却是乍然大叫:“住手!”

第三百八十六章、陆三丫得见圣姑

词曰:

别样花开别样红,蓬莱春色不相同。芳洲拾翠来仙子,松下谈棋坐老翁。

云淡淡,水匆匆,前山漫响后山钟。园中还有蟠桃树,王母留人醉晚风。

——小词调寄《鹧鸪天》。

当时木元子恼怒之下,招招要命,跟郎青元死拼,不料郎青元却是一声大叫:“住手!”

木元子怒喝:“有什么屁就快放!”

郎青元跳出斗场,哂笑道:“木元子,今天你我比拼也没多大意思,今天我郎某占你的便宜是占定了!一来今天你放走了我的东君车,若是上报你们宗主,此事无论如何,你都难逃其咎;

二来你我原本就不相上下,你若惹恼了我,我先灭你几个手下解解恨,只怕你不免更加难堪;

三来呢,论起斗狠劲儿,只怕是今天你我二人至少得一死一重伤!依我说,我们禅宗和你们明宗,早晚会有决斗的那一天,不如你且放下今天的怨气,将你我拼死一战留待将来,如何?”

“留待将来也行!那时新账老账一块儿算,不过今天老夫先泄泄愤,出了这口恶气再说——你接招吧!”

木元子恶声恶气地说罢,身形不动,只将双掌轮拍,合的竟然是大手印!

“你我这大手印都不能算是到家,何必拿出来献丑?”郎青元嘴里这么说,却也同时使出了大手印功夫,也是双掌轮拍!

当时双方掌势相撞,只听得“砰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震得四周的众明宗弟子耳中嗡嗡直鸣,两个进互拍出二十多掌!

在一片掌力相交的爆鸣声里,木元子一声怒喝:“滚蛋吧你!”

郎青元身若风叶,飘得无影无踪,犹有声音远远地传了来:“今天老子让你一掌!”

这郎青元就此遁走了——其实并未走远,他毕竟还要潜回此地,等着东君车返回呢——没有他在,东君车回来时,可是过不了这玄木关的。

却说那东君车,依山主黄啸和郎青元的商定之计,闯过了玄木关,此去缁衣寺,便再无阻拦,果然是一二天里,便带着陆三丫到了缁衣寺——

自从过玄木关时将陆三丫绑了,直到这里,一路上这几个却是不肯为陆三丫松绑,那四个剑装侍女还向陆三丫解释道:

“我等没有副山主大王的本事,可不敢为你松绑,你委屈一下,见了圣姑,自然就有分晓。”

陆三丫心中虽然有气,却也无法。

且说到了缁衣寺,那豪华东君车降落在缁衣寺山门前,但见仙山云绕,古刹景深,不是人间四月芳菲尽,焉惊山寺桃花始盛开。托钵村夫有词为赞,已记于本章之首,其题曰《咏缁衣寺》。

那男子早已下了东君车,站在车前,向着寺门,吐气发声:“西灵仙山山主座下,殿前侍卫使鹿明拜山!求见圣姑老人家!”

这男子自报家门之际,那四个剑装女子也押着陆三丫下了车。

一声叫过,才不一会儿,就听缁衣寺大门内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陆三丫看那和尚时,只见他头顶上是两溜儿大大的戒疤,脸若银盆,二眉寸许,鼻如悬胆,方口大耳,胡须俱白。

当时陆三丫一望见这和尚,便挣扎扭动,远远地急切叫道:“大师!我翠姑师叔和我丈夫小棒儿呢?”

这和尚一手执念珠串儿,一手单立胸前,在两个和尚的陪同下,只一闪身便来到了大门口,看了陆三丫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口中却是平平淡淡地道:

“原来是西灵仙山来的善知识!阿弥陀佛!居士们远来不易!”

那鹿明躬身施礼,居然也是双手合什道:“鹿明拜见方丈大师!”

那传灯子道:“阿弥陀佛!鹿居士此来,怎么还绑着一个女子?你们先给她松绑!有我在,她也走不了哪里去。”

“大师请看!”鹿明说话之际,递上一块玉简。

那传灯子接了过来,贴在脑门上,神识一扫而过,便知晓了来意,至于玉简最后,说到如果这个女修仙人如系假冒,或处死或令其为圣姑做婢女之请,传灯子心中略一忖度,已有了主张。

传灯子当即递还玉简,再次双手合什,说道:“诸位随老衲来。”

四位剑装侍女早已给陆三丫松了绑,众人随之而行,一路安静,不闻人言,连脚步声也没有。

不多时,行过曲径通幽处,花木深里到禅堂,众人落座,那传灯子就向一个正在添香的小沙弥说道:

“延恩,你去那边请你师祖母来!”

叫延恩的小沙弥赶紧道一声“是”,随即快步走出。

别人倒无所谓,陆三丫听了传灯子这句话,心里凉了半截子:“看来那小和尚所说的师祖母,应该是方丈的师母了,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所说的圣姑——

方丈已经是这么衰老了,他的师母,那该是多大年纪啊?翠姑师叔也不过跟我年岁相当,哎哟,见不着翠姑师叔,我可就不但见不到小棒儿,而且这麻烦也就大了哟!”

陆三丫正垂头丧气,心中不安之际,那方丈忽然起身,迎到禅堂门口,恭敬地说道:“传灯参见师母!”

只听一个女子甜脆的声音,宛如黄莺儿一般亮:“方丈,不必客气!”

陡壁三丫听得一愣,不由得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直直地盯住了来人!

这不是翠姑师叔,还能是哪个?她她她怎么就做了这老方丈的师母了呢?翠姑师叔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跟什么样的老老和尚结的婚?要不然这么老的方丈怎么会尊称她师母啊?

传灯子道:“弟子恭请师叔来辨认辨认,确定一下这个女子的身份,有劳师母了!”

陆三丫是呆呆发愣,见了翠姑,一时间却是跟傻子似的,因为老方丈尊称翠姑为师母,把她给听懵了!

翠姑却是早已看到了陆三丫,当即快步进入禅堂,旁边其他人站起施礼也顾不上还礼了,径向陆三丫问道:“三丫,你怎么到了这里?你阿爸呢?厉老师呢?还有他,你李师还在明宗吗?”

陆三丫张了张嘴,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不知不觉就流了泪道:“师叔,我阿爸被人掳走了,厉爷爷现在可厉害啦,就是他送我来这边找你的!至于李师叔,他早就跟薛师叔结了婚了——师叔,小棒儿呢?”

却说翠姑来到这缁衣寺,做了禅宗圣姑,虽说早已对李诗剑死了心,但今天亲耳听陆三丫说他跟“薛师叔”结了婚,仍然是不免心中一痛,眼前一黑!

好在翠姑现在是修为大进,成为一个仙道四阶的高手了,故而只略略运转仙家仙道真元灵气,便已是神色如常了。翠姑双手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上前来拉住陆三丫的手,正不知有多少话要说。

旁边早有人设了座,那传灯子此时也不敢再做尊位,站在一边,请翠姑落座。

翠姑拉了陆三丫的手,就了座,让陆三丫坐在自己身边,又向传灯子道:“方丈,你也坐吧。”

方丈传灯子告了罪,侧身而坐;那西灵仙山来的四女一男,早已都是盈盈下拜,口中都道:“小的们参见圣姑老人家!”

陆三丫此时听得明白:翠姑师叔果然就是缁衣寺的禅宗圣姑!

翠姑此际却向那西灵仙山四女一男道:“你们都不要客气,起来吧,看座!”

这四女一男此时又都转向陆三丫道:“原来陆道友果然是小棒儿道友的妻子,我等此前不知,多有得罪!承郎副山主的交待,我等在此谨代表西灵仙山黄山主、郎副山主,给陆道友赔礼了!”

陆三丫正要说句台面上的客气话,翠姑已经发问了:“这是怎么回事?”

鹿明是四女一男五人中的头领,当即向翠姑解释道:

“回圣姑老人家的话,陆道友前去我们西灵山下问路,不知怎么地跟山下村祭神柳尚飞和黄小九发生了冲突,陆道友一招灭了柳尚飞的本体原身;而我们巡山侍卫之南山巡检七宿袁老大等人不知原因,也因此跟陆道友发生了冲突,惊动了山主,把陆道友和她的两位道友请上了山。

后来陆道友说是要来缁衣寺寻找圣姑您老人家和小棒儿道友的,于是黄山主和郎副山主设计,我等硬闯明宗的玄木关,这才陪着陆道友到了缁衣寺,小的也才因此有幸得见你老人家。”

陆三丫听了,怒道:“你真会说话啊!你们是请我上山的吗?这世上有你说的那种‘请’法吗?你们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跟那什么个山下村祭神发生了冲突,就恃强凌弱欺负人吗?”

陆三丫说到这里,又转向翠姑;“师叔,你不知道,那黄小九和柳尚飞,满嘴胡言,流里流气,我才动了手;不想他们人多势众,恃强凌弱,不但把我抓上了山去,还把李师叔和薛师叔也抓上了山去!”

陆三丫这个话,的确是也有事实,也有自以为是的强词之言;那鹿明虽然也知道事情的大部分经过,但是呢,一来,这于他都是过耳之言,毕竟他当时没有到现场参与战斗;

二来,如今既已确定了陆三丫的身份,又碍着禅宗圣姑在场,须顾及圣姑的脸面!于是乎,陆三丫说一件,鹿明就回个“嗯,哪里”,或者“啊,不是的吧”——这鹿明此时,究竟他“嗯、啊”当中, 是不是“此中有真意”不好说,但却的的确确是“欲辨已忘言”了

鹿明张口结舌,有心为自己的山主大王等人辩解吧,这陆道友所言,倒也颇有些是事实,又怕一辩解就变成了跟陆三丫斗口,惹圣姑生气;不辩解吧,又怕圣姑她老人家听取陆三丫的一面之辞,嗔怪自己的山主和自己这些人。

鹿明有些为难,又没有什么别的招儿好使,也只好硬着头皮听,任由陆三丫向翠姑大倒苦水;欲等陆三丫抱怨完了,再为自己所在的西灵仙山黄山主、郎副山主,以及自己几个作点儿辩解。

谁知陆三丫说起话来,也是一时没完没了;听着听着,圣姑的脸色是越来变得越冷了!看着这情形,鹿明心里可就紧张起来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史翠姑细说旧事

词曰:

未知君在哪处修仙,渠会是何年?恨东风欺梦,霜华染鬓,孤枕惊寒。镜里朱颜见老,槛外落花残。昨夜星辰落,露浥危栏。

只雁南风北雨,寂寞沙洲冷,来去阳关。万里横烟浪,千载记人间。问金樽,谁斟谁劝;想醉来,怎慰怎相搀?空回首,悠悠流水,渺渺云天。

——小词调寄《八声甘州》。

当时那鹿明觉得为难,自己不好插嘴,想等陆三丫抱怨完了,再为自己所在的西灵仙山黄山主、郎副山主,以及自己几个作点儿辩解。

谁知陆三丫说着,圣姑听着,渐渐地,圣姑的脸色变冷了,表情严肃了!看着这一幕,鹿明心里可就紧张起来了!

鹿明不由得心底暗念:阿弥陀佛!陆姑奶奶,我们西灵仙山也没把你怎么滴呀,你不带这么任性损人的吧?照你那么说,这一场误会,全是我们西灵仙山的错喽?

仿佛心到神知一般,鹿明心底念佛之际,陆三丫住了口。翠姑道:“三丫,你想见小棒儿,他现在不在这里,待会儿你跟我去东跨院吧,我有话跟你说。”

陆三丫点头“嗯”了一声。

那鹿明觉得逮着了机会,赶紧施礼道:“阿弥陀佛,圣姑您老人家不能光听陆道友的一面之词啊,我们西灵仙山跟陆道友发生冲突,起了误会,这事儿的经过是这么样这么样的……”

翠姑含笑向鹿明道:“好了,不须多说,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只是眼下得赶紧通知你们的黄山主,不可为难李诗剑和他的妻子——

只是明宗对我们禅宗颇为抵触,特别是近几年来,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大的图谋,你们过玄木关,虽是用计闯了过来,但是你们回西灵仙山时,终究还是要走人家玄木关通过的,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传灯子道:“阿弥陀佛!师母,待我走一趟,护送鹿居士等人过玄木关。”

“方丈,你是我们这一界的禅宗领袖,你一出面,必然就会引得明宗宗主广明子坐不住的,那时事态扩大,反为不美。目前我们是不能跟明宗撕破脸皮的——还是由我出面,送他们过玄木关为好!”

传灯子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师母说得是,此事还真得劳动师母了!”

翠姑道:“方丈既然同意,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先安排鹿居士他们休息,我回东跨院去,跟三丫说点儿事情。”

此时的陆三丫,一肚子的话想问翠姑,为什么小棒儿不在这里?他人到底去哪里了?然而却又碍于情势不好紧紧追问,正满心疑问和期待,听得翠姑说回东跨院去说话,恨不得拔腿风遁而去!

当时翠姑又道:“三丫,我们走吧。”

说话之际,翠姑站起身来,禅堂众僧有尊称曰“师太奶奶”的,也有称“师祖母”的,有喊“师母”的,也有恭恭敬敬地呼曰“圣姑老人家”的,都纷纷离座躬送。

陆三丫则是紧跟着翠姑出了禅堂,犹自回首怒目,瞪了鹿明等人一眼,瞪得鹿明等一男四女心中发毛。

却说陆三丫随翠姑去了禅宗圣姑独居的东跨院,这院子是另开大门,跟这边缁衣寺隔开;前文交待过,这院子是个单独小院,三间正殿两下厢房,穿堂正门处另有侧室里间,当初正是小棒儿居住之处。

陆三丫跟随翠姑到了这边小院里,才进了穿堂正门,翠姑便指着侧室里间道:“三丫,半年前,小棒儿他就住在这里。”

陆三丫听了,忍不住推门进来瞅上一眼,但见房间不大,室仅一丈见方,可容一人居住,而所见唯有一具石床,床正中放着一具蒲团,干干净净,此外还有一张桌子而已。

陆三丫情知这都是小棒儿所用之物,睹物不免思人,眼中自是含泪。

翠姑安慰道:“阿弥陀佛!三丫,小棒儿他跟随玄根子大师去了明离世界,必有机缘,你也不必难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们必有夫妻相见的一天!”

陆三丫此时再也不作掩饰,而是纵情任性地放任两泪滑落,哽咽道:“话是这么说,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说到这里,泪光中,陆三丫抬起头来,望定翠姑,问道:“师叔,那玄根子为何要带小棒儿去明离世界?”

哪知翠姑听了这句话,却是脸色一红,答道:“你先跟我来正殿禅堂里坐,我跟你慢慢分说。”

陆三丫却是心中一突:师叔她脸红什么?莫非真的如那木元子话里暗示的,小棒儿他跟翠姑有苟且之事?

陆三丫当时只觉得一阵子心慌意乱,头大,却也自拭今宵泪,跟翠姑往正殿里来。

到了正殿,也就是那北面三间正房,迎面是三尊大佛像,旁边则是罗列着许多诸菩萨像,佛前海灯,不知用什么油,日夜不熄,也不见少。

翠姑与陆三丫两个是面对面,就两具蒲团上盘膝趺坐,翠姑的声音幽幽地在空气里响:

“——三丫,你不知道,当初我和小棒儿一路寻找缁衣寺,恰恰在西灵仙山下遇到了那山下村祭神巴天龙……”

说到这里,翠姑脸上又是一红,遂继续说道:“后来到了山上,他们都说我是禅宗圣姑,那山主黄啸亲自送我来缁衣寺。

路上也曾经过玄木关,那关主木元子也曾阻拦过,只是听说了我的禅宗圣姑身份之后,便立即放行。到了这里,缁衣寺方丈传灯子口口声声尊称我“师母”,我也问了他,怎么这样称呼我呢?”

陆三丫接过话来道:“师叔,莫非你不曾跟那个老老和尚结过婚么?”

“什么老老和尚?结什么婚?”

陆三丫道:“方丈那个年纪,分明是个老和尚,他的师父,那必然就是个老老和尚喽,师叔你没跟那个老老和尚结过婚,那方丈老和尚怎么会尊称你为师母呐?”

翠姑红了脸道:“瞎说,哪有那么一个老老和尚?传灯子倒是有个师父,你可知道他师父是哪个?”

陆三丫摇头。

翠姑笑道:“他师父,就是那个无根大师。”

陆三丫惊讶道:“那无根大师早就在那乾元寺里圆寂了么?”

“是啊,从那莫雨手中救了我和小棒儿,并送我们来到这边,耗尽了仙家真元灵力,早已圆寂了,只是他圆寂之前,用灌顶大法,将修为封藏在小棒儿丹田之内,要成就小棒儿,并赠送我一颗珠子——哎,就因为这颗珠子,那传灯子才会口口声声称我为师母的,可不是羞死人了么?!”

“是什么珠子?”陆三丫不解地问道。

翠姑红了脸解释道:“据说这珠子是无根大师亲手炼制给他的心上人的,叫做定情珠,能护主呢。”

“师叔,你是说,那传灯子方丈就因为这颗珠子就认你做了师母?”

“是啊。可是我到这边不久,就遇到了麻烦——”

翠姑话未说完,陆三丫已经忍不住问道:“师叔,什么麻烦?”

“哎,传灯子有四个乖徒弟,延公、延平、延恩、延义,大徒弟法号延公,渡劫失败,身死道消了,他那个二徒弟,叫做延平的,给我添了不少堵!”

“师叔,那延平和尚敢给你添堵,我打他去!”

翠姑笑道:“延平和尚修为境界,半年前就达到了仙道五阶了,我都未必能打得过他呢,况且他如今也不在缁衣寺,你想打他也打不着的。”

陆三丫听了,不由得问道:“他这么厉害,可是上面不是有他师父传灯子管着么?”

翠姑又红了脸道:“传灯子死了大弟子,因而对剩下的三个弟子更是上心,特别是这个延平和尚;而且,这个事情,最初我也不想让外人知道,所以,传灯子先是不知情,后来倒也狠狠地罚过他面壁。”

陆三丫此时心情早已平复,她虽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但那是习性,并不是智商低,此时不由得又一次联想到了那木元子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师叔,是不是那延平和尚对你……?”

虽然陆三丫没有明说,点未到而止,但是翠姑本就是个极明白的人,闻言也不由得吃惊道:“三丫,你才到这边,竟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陆三丫也不隐瞒,将过玄木关时所听那木元子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翠姑也听明白了:敢情先前在那缁衣寺禅堂之中,这些话,陆三丫当时碍于人多,没有跟自己说。

当时听了陆三丫的话,翠姑是红了面皮,怒道:“阿弥陀佛!明宗的顽固派们都是故意造谣!哼,造谣归造谣,难不成他们还真敢无视我禅宗圣姑的身份么?”

说到这里,看到陆三丫似疑非疑的模样,翠姑当即对陆三丫道:

“三丫,别信那些谣言!你不知道,作为修仙者,传灯子对于本宗弟子寻找道侣的事情并不禁止的,那延平和尚若是向别人求爱,传灯子也不会处罚他的,然而他居然向我求爱!

起初我倒是想着,爱不爱我是他的事情,接爱不接受是我的事情,爱本身也不是什么罪过,所以呢,我就当作听到蚊子哼一般,又如风过耳,随他去呗,终有一天,他自会醒悟的。

不曾想,延平和尚竟是不知进退,因此惹恼了小棒儿,他两个不知什么时候打了一架,明里都不给我知道,暗中却是两个较起劲儿来了,结果是两个人比拼修炼,修为境界一个比一个提升得快!

唉!延平和尚不知好歹,把小棒儿视为眼中钉,小棒儿呢,也是十分厌恶那延平和尚,直到后来,大约是一年前罢,终于有风言风语传到了我耳朵里,也传到了传灯子耳朵里了!

传灯子狠狠地训斥处罚了延平和尚,那时我才知道,小棒儿跟延平和尚已经结成了仇人!”

“师叔,小棒儿跟可恶的延平和尚结了仇,莫非小棒儿他也是吃醋……”

“三丫,别瞎胡想。小棒儿哪里会是因为吃醋啊?他不是有你了么!他是看不惯那延平和尚扰乱我清修,替我抱打不平的。

那时候,他也不想把这个事情告诉我,也不想告诉传灯子,后来事情闹了出来,小棒儿才跟我说了:

‘师叔,这个延平和尚虽是自作多情,我怕的是这个事儿一旦传出去了,会影响你的清誉。’”

陆三丫道:“嗯哪,师叔,我就知道,我们家小棒儿遭过罪吃过苦,心好,体贴人。”

翠姑道:“可不正是么。那时我和传灯子商量过,传灯子也舍不得灭了延平和尚,我也不想因此让传灯子处死他的心爱弟子。恰恰半年前来了一个玄根子大师,于是综合考虑之下,传灯子就让那玄根子大师把他们两个都带去明离世界那边了。”

“带去那边,他们两个在一起,不还是矛盾没解决吗?带走那延平和尚倒好理解,干吗把我们家小棒儿也带过去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苦寻如今变苦等

词曰:

过雁孤啼多少恨,天涯地角伶仃。落花心意水之情。夕阳西下,千里暮云平。

百样繁华一样谢,佳城几座萦青。人生本义是独行。去年明月,今夜满天星。

——小词调寄《临江仙》。

那时节,听了翠姑的话,陆三丫不满地说道:

“他们两个在一起,矛盾没解决,带去那边,不也还是个事儿吗?带走那延平和尚不就得了,干吗把我们家小棒儿也带过去啊?”

翠姑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三丫,那玄根大师,是无根大师的师弟,他来到这边,听说了小棒儿的情况;一来也看中了小棒儿的资质,就要把小棒儿带去培养;二来他还说了,这也算是爱屋及乌,不忘师兄的意思。

偏偏传灯子,不知他跟玄根大师说了什么,于是玄根大师就把延平和尚也带去那边了。”

陆三丫粗中有细,心思来得不慢,当即说道:“师叔,莫非那玄根子带走延平和尚,是为了消弥流言蜚语?”

翠姑不好意思认这个账,反问道:“何以见得?”

陆三丫道:“师叔,必是你和那传灯子都不愿意杀死延平和尚,那传灯子才会想着,把弟子延平和尚交给玄根子带走,以平息流言,这样处理比较妥当。”

翠姑的脸是红而复白:“传灯子是舍不得处死自己的弟子,我也不想因为延平和尚喜欢我,就逼传灯子处死他,我也没那么心狠。

我刚刚也跟你说了,爱上一个人,不是什么罪过。人常说,‘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禅门广大,佛法无边,我如今做了这缁衣寺的禅宗圣姑,理当觉悟有情,苦修无上菩提大道,岂能容纳不下小小的延平和尚?

我视那延平和尚,只当是我修炼途中的一个磨难,便是李诗剑,也不过是上苍安排他来磨砺我,助我参修无上菩提大道的砥石罢了。”

说到李诗剑,陆三丫心中也为翠姑抱屈,当时就努力做一丝笑意说道:

“师叔,你视延平和尚为磨砺自己的三灾六难之一,这个我现在也明白了;但是李师叔这个人,我也不好说他不好,也不好说他好,总而言之,我觉得他确实是对不住你的。”

翠姑虽然说得头头是道的,但是实不愿意多提起李诗剑,当即打了个岔,岔开话头说道:

“三丫,你要找小棒儿,眼下是不可能的了,我们没办法穿越界壁,只能在这边苦等,说不准那玄根子什么时候就会过来这边,那时带了小棒儿回来,你自然就见得着他了。”

陆三丫听了,也只有苦笑,舍此而外,能有什么好法子想呢?

唉!苦寻如今变苦等,究竟小棒儿回到这边是哪一天?

一路上,只说到了这边,找到了缁衣寺,能见着翠姑,便能见着小棒儿,哪知如今,翠姑倒是见着了,又哪知小棒儿居然被玄根子带到明离世界那边去了!

陆三丫心头那个遗憾啊,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陆三丫忍住失落,问道:“师叔,为啥我们就不能穿越那界壁呢?”

“真正的诸天世界间的界壁,比如这太皇天各世界间的界壁,听那玄根子说,至少也得达到玄道四阶以上的境界才能破开;

然而,能不能领悟破开界壁之法,不唯要看个人修为境界和天资,还要有那个机缘。玄根子说,像无根大师那样初入玄道境界,就能破开诸天界壁的天纵之才,实不多见。

三丫,我也在努力修炼,你来了,正好跟我一起修炼,也许我们也能修炼到玄道境界,领悟得破开界壁之法,去那明离世界里看看呢。”

听了翠姑这个话,陆三丫道:“师叔,有件事儿,我没来得及跟你说,如今厉爷爷可厉害啦!他做了我们那个九重天世界之主,我跟李师叔和薛师叔来到这边,就是他凭空传送过来的,想必那也是破开界壁了的!

还有啊,厉爷爷让我们来找你和小棒儿,要你跟我们一起去九重天世界,厉爷爷要好好栽培你,也要我们家的小棒儿呢。”

翠姑摇摇头道:“厉老师那边,我就不去了。这太皇天广明世界里,明宗显然是针对禅宗,要有所动作,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不管怎么说,当初在那万坊城外,是无根大师救了我,并且给了我这个禅宗圣姑的身份,凭这身份,我料想可以继续弹压那明宗一时,只怕我一走,明宗就极有可能随时对禅宗发难。

毕竟这一界,原本是明宗的天下,明宗原是一家独大,不愿意我们禅宗来分一杯羹的!

缁衣寺与禅宗,都是无根大师所创立,我受无根大师救命之恩,哪里能对这边禅宗的的危险不闻不问,置身事外呢?”

陆三丫道:“见不着小棒儿,我也不回去厉爷爷那边了,我就在这边,陪师叔一起修炼,就等小棒儿归来。”

翠姑道:“也只有这样了。只是李诗剑和那姓薛的被西灵仙山的黄啸他们抓住了,我倒还得为他跑一趟,送那鹿明赶紧回去,让他捎话给黄山主,不要为难李诗剑。”

“我也跟你一起去。师叔,在这边,缁衣寺里传灯子和他的徒子徒孙们都是臭男人;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也没个别人可以打交道的。以后师叔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了啊。”

“好啊!”

这边翠姑跟陆三丫说话,那边缁衣寺禅堂里,那鹿明在翠姑和陆三丫二人离开后,便向传灯子说道:

“方丈大师,圣姑她老人家已然证明了陆道友的身份,只怕我得赶紧回去报告山主,否则,陆道友的同伴只怕难免吃苦头。”

传灯子道:“说得是!不过,得等我师母过来,我不方便出面送你过玄木关。”

说到这里,传灯子向弟子延恩说道:“延恩,你去找你传心师叔,安排素筵;待会儿去请你师祖母来赴宴。”

这边素筵摆好,延恩和尚自去请翠姑和陆三丫前来赴宴,席间陆三丫终于委婉说出了在山下村动手的起因,只怨那柳尚飞和那黄小九出言不逊,侮辱了陆三丫。

坐在陆三丫身旁的一个名叫越秀的剑装侍女,低声询问那黄小九和柳尚飞当时说了什么话,陆三丫一一给那剑装侍女学了一遍,听得那剑装侍女满脸通红,怒道:

“原来如此,我们回去,一定报告山主大王,让山主大王重罚他!”

翠姑早已知晓,闻言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能留他们性命就留下他们性命吧。”

那侍卫长鹿明也听出了话音,说道:“圣姑老人家宽宏大量!陆道友受委屈了!俗话说,哪个筐里没有几个烂桃子?烂桃子必须扔掉,请陆道友放心,我们山主大王处事最为公道。”

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当时话说开了,陆三丫的心气儿也就舒了,接过鹿明的话说道:“鹿道友,还望转告黄山主大王,不可为难我李师叔和薛师叔。”

座中都是修仙者,素筵招待也只是礼节,众人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素酒素菜,不多时,酒筵结束,翠姑与陆三丫随鹿明等四女一男五个侍卫,告别了传灯子诸僧,登上了东君车,径向玄木关进发。

一路无话,到了玄木关之后,那木元子得报,说是前日闯关而去的那辆东君车又回来了,木元子当时是火烧三界,怒贯诸天,带领属下,出了玄木关,大喝道:

“你们居然还敢回我玄木关!当我木元子是吃素的吗?”

东君车徐徐停下,车中早有那位剑装侍女越秀探身出来,清叱道:“圣姑她老人家驾到,木元子道友,莫非你连圣姑也要挡驾么?”

剑装侍女越秀说话之际,那鹿明也早已跳下东君车,迎着木元子众人拱手道:

“木元子道友,圣姑在车中,望你不要惊了她老人家的芳驾!”

木元子听得憋了一肚子的火,少不得忍住了火气,拱手问道:“敢问圣姑果是在车上的么?”

翠姑情知此时自己不出面不行,当即下了车,打了个问讯,双掌合什:“阿弥陀佛!禅宗圣姑在此!木道友,请了!”

木元子见过翠姑,自然知晓翠姑就是禅宗圣姑,闻言当即拱手施礼,口中颂曰:

“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敢问圣姑,为何不在缁衣寺苦修,反而风尘劳顿,到了我玄木关?”

翠姑道:“阿弥陀佛!西灵仙山那边护送我的师侄来见我,来之日多有得罪木道友,为表示禅宗殷切之意,所以我就陪他们来到了贵关——还望木道友瞧在贫尼薄面上,大开方便之门。”

木元子心中当然是不乐意放行的,听了翠姑这一番言语,心下自是暗暗忖度:

我们明宗虽说也准备给他禅宗点儿厉害尝尝,但是毕竟目前两家还没有真的撕破脸皮;她是禅宗圣姑,地位超然,虽不是我们明宗的人,但是我们宗主曾经有令,凡禅宗圣姑到处,便要礼敬她,准许通行;今天这个事情,我是放他们通过好呢?还是不放他们通过?

放吧,我心不甘;不放吧,眼时还真不宜跟她翻脸,毕竟她比传灯子还能代表禅宗,有着不下于禅宗宗主传灯子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我们宗主还说过,即使那无根老贼秃已经去转生了,也不可轻视,毕竟你不知道他将在哪一世修仙大成,哪一世突然回来!那老贼秃可是个烈货,触他的底线可要不得。

哎哟!这个事情还真棘手啊!

也罢,我先给她禅宗圣姑这一回面子!此事最终必须得上报宗主,毕竟我们宗主也快要跨过仙道九阶,进入玄道境界了,到了那时,我们又惧他禅宗什么?便是那无根老秃,当年来我们广明世界横行霸道时,也不过是玄道境界而已。

——想到这里,木元子脸上堆出欢笑,拱手道:“虽然暗地里有些不三不四的人说些不尴不尬的风言风语,但是在我木某人的心里,一直视圣姑你为天人!

圣姑芳驾亲临,为他们前日之事道歉,那是给足了我木某人的面子!圣姑让木某放行,虽是不情之请,但我木某人却是愿意遵奉圣姑之命,放行就是了!”

恰恰此时,玄木关那边,一个声音传来,极其响亮,却是将声音收束如箭,专向这边送来:

“木元子,你敢不放行,小心我像前天一样跟你再干一架!”

第三百八十九章、翠姑寄语莫为难

词曰:

往事如花,繁华似水,水流花谢都空。征鸿出塞,杳渺望苍穹。摇落乡关旧梦,多少树,霜叶丹枫。当年恨,问天无语,聚散苦匆匆。

相逢,如幻露,涛失云灭,心寂无风。是君意多变,我苦独钟。多少红尘闹剧,将悲喜,演绎无穷。凭传语,长生路上,好自取成功。

——小词调寄《满庭芳》。

话说当时,有个人用束音成箭之法,将一声喝叱隔着玄木关远远地送来。

束音成箭之法,乃是声音攻击的招数,如九重天世界里的儒宗颜三长老之女,那颜如玉发动琴音攻击时,也常用这一招。不过,此际这发声之人,用得更为高明,那声音如箭而来,到了玄木关这边,却又突然爆 炸,如烟花四散,飞入众人耳中。

木元子听了这声音,心中大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道:

“郎道友,你来也就来了,何必出这么大的洋相?老夫瞧在圣姑的面子上,今日不跟你计较。你手下人我也一并放行,满意了吧?”

“不满意!”声到人到,果然是西灵仙山的郎青元!

郎青元先行拜见翠姑,躬身施礼:“郎青元参见圣姑!您老人家亲自护送他们过来,一路辛苦!”

翠姑微笑还礼:“郎副山主怎么到了这里?”

“前日他们过玄木关,得罪了木道友,如今返回,我是来接他们的。”

原来这郎青元竟是一直潜伏在玄木关外,只待接走自己西灵仙山的属下,只是千想不到,万虑不到,翠姑会亲自护送过来,心中感激不尽。

木元子却是有火无法向圣姑发,就转向郎青元,冷冷地道:“郎副山主真厉害,木某终日打雁,没想到却叫雁儿啄了一回眼睛!”

郎青元打了个哈哈:“木道友,贵宗玄木关、玄金关、玄炎关、玄水关四大关隘,设在我们四大灵山朝拜缁衣寺的路上,限我禅宗通行,隔我信众朝拜之路,不太厚道吧?

今天你既瞧在圣姑她老人家的面子上,准许放行,我也不跟你争执了。

至于你赞我厉害,那意思不就是说你吃了一回亏吗?我只能说,常在河边走,那是难免要湿了脚的。”

“哈哈,我们明宗总部跟缁衣寺向来很好,传灯子道友跟我们广明子宗主一向交契,都是你们这些做下属的不知收敛,弄得两家关系很僵!

哼,郎副山主,闯我玄木关,你费了心了!不过,你也不要以为占了便宜,就得意忘形,做人还是要低调些为好!”

说到这里,木元子向翠姑道:“圣姑,您老人家瞧瞧,你们禅宗缁衣寺下面的山头,一个副山主竟是这般嚣张!”

这木元子,不说明宗设下四大玄关是针对禅宗在先,却拿着不是当理讲,巧舌如簧,指责起别人来了。

翠姑情知木元子在讲歪理,但觉得此事宜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当即向木元子道;

“木道友今日愿意放行,我在此表示感谢!至于禅宗和明宗双方下层部属的意气之争,理当各退一步,以免伤了两家和气,叫两家上层为难。”

“是极是极!还是圣姑有见识!”木元子随口奉承,又向手下喝道:“开关放行!”

玄木关大门打开,东君车缓缓驶出。

翠姑跟到玄木关这边,向郎青元道:“郎副山主,明宗显然是要有大动作,我们禅宗只宜暗作准备,小心提防。

毕竟明宗势力远比禅宗为大,所以呢,不到逼不得已,尽可能先忍一忍让一让,即使要还击,也要做到有理有利有节。这一点,望你回去后跟黄山主说明。”

郎青元再次躬身施礼:“谢圣姑老人家教诲!”

翠姑又道:“郎副山主不必多礼,三丫师侄已经跟我说了,李诗剑也被你们抓了,他本是我同门师兄,他的妻子我虽不认识,但瞧在他李诗剑曾经是我师兄的份儿上,望你们也不要为难她。”

翠姑说这一番话时,虽然心中早已打定了安心礼佛的主意,心中犹自是暗暗地一痛。

那郎青元本是个精明的家伙,自然瞧得清楚,说到李诗剑夫妻二人时,圣姑脸上有一丝阴霾飘过。只是郎青元并不明白翠姑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一丝阴悒,也不敢妄加揣测,就将疑问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郎青元道:“圣姑老人家放心,有您的关照,我回去跟黄山主说明情况,立即放人!”

说到这里,郎青元又向陆三丫拱手施礼:“前日不明情况,多有得罪,还望陆道友担待一二!”

陆三丫此时心中早已没了芥蒂,当即笑道:“郎副山主,也没什么,只是你们要管管那个柳尚飞和黄小九。还有啊,你回去放了李师叔和薛师叔之后,让他们赶紧来缁衣寺这边。”

翠姑闻言,皱眉道:“三丫,让他夫妻俩来缁衣寺做什么?我看哪,让他们就在西灵仙山呆着,好好修炼也就是了!”

这一回,郎青元可就是听得心中一动喽!

郎青元心中暗想,听圣姑她老人家说这话,显然是对那李诗剑夫妻二人有所不满!

圣姑为人和气,宽宏大量,他们是怎么得罪了圣姑的?回去之后,我倒是要问明了这一节才能放了他们,谁叫他夫妻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得罪我们禅宗圣姑呢?

想到这里,郎青元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又恭恭敬敬地邀请圣姑去西灵仙山做客,师兄妹也就此会个面。

翠姑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只须放了他夫妻二人就行了,我实在是懒得见李诗剑。”

翠姑这话,语气里颇有些无奈与感伤,陆三丫吐了吐舌头,郎青元听得恍然大悟:

好啊你这李诗剑,听话音,分明是你胆大包天,竟敢伤我们禅宗圣姑她老人家的心!待我回去,报告了黄山主之后,放你之前,一定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郎青元邀请圣姑不得,眼见圣姑坚执不去西灵仙山,心中早已把账记到李诗剑头上去了。

告别之后,不说翠姑带着陆三丫返回缁衣寺,且说郎青元回到了西灵仙山,向山主黄啸报告之后,黄啸惊道:

“那陆三丫与这李诗剑夫妻居然都是圣姑她老人家的故旧道友,幸亏我们仔细,不然,可不就损了圣姑她老人家的面子了么?

至于山下村祭神柳尚飞和黄小九,他两个惹了陆道友,此事说起来还是我们西灵仙山有错在先,我黄某治下不严,难辞其咎啊!

那柳尚飞原身已灭,只剩下魂灵留存在养魂房里,我也不灭他残魂,叫养魂房里管事人立即扔了出去,任他柳尚飞转世投胎去;那黄小九,罚他到后山做三百年苦力!”

郎青元点头,又笑道:“黄老哥,李诗剑夫妻得罪过圣姑她老人家,我看哪,放他们之前,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黄啸搓手道:“郎老弟,这可不好办喽,一来此事只是你的猜测;二来圣姑她老人家向来宽宏,我们怎么知道圣姑她老人家想不想出这口气呢?”

郎青元也愣了愣,将当时圣姑说话的声口语气给黄啸学了一遍,苦笑道:“那李诗剑胆敢伤圣姑她老人家的心,虽是我猜测的,却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黄啸道:“好此看来,应该是了!可是,怎么给李诗剑颜色看呢?”

郎青元笑道:“至于怎么给李诗剑夫妻两个颜色看,我自修炼以来,虽然至今万年有余,然而没谈过什么恋爱,谁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处罚呀?黄老哥,你拿主意吧!”

黄啸也是苦笑道:“难道我一两万年以来谈过恋爱吗?我也不懂什么叫爱情啊!谁知道圣姑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要是我们做得不妙,那不就等于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么?”

两个仙道大高手此时一齐挠头,不知应该怎么处罚,才能替圣姑出一口恶气,又不至于惹恼了圣姑。

挠了半天头,两个老妖同时懊丧道:“后悔啊!年轻时没谈过恋爱,到老也不懂女人心!”

一语未毕,两个又相视而苦笑。

半天,郎青元出主意道:“黄老哥,我们把李诗剑夫妻叫来,让那李诗剑向圣姑她老人家认错,行不?”

黄啸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他两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商量至此,觉得可行了,于是那黄啸朗声传令道:“来人!给我把那对奇葩夫妻给我带过来。”

早有侍卫闻声而出,不多时,但见四护卫把李诗剑夫妻二人围在垓心,出了小黑屋,自后殿而来。

黄啸看着李诗剑夫妻二人,一脸严肃地说道:“老夫诚心向你们请教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你们不肯交待一个字!按说我黄某人依我西灵仙山的规矩,随时就可以灭了你们!只是……”

黄啸话未说完,李诗剑抢答似地道:“只是什么?你的主意,不就是哄我夫妇告诉你这两大攻击是怎样修炼成的么?李某岂是短见之人?

——你们今天得知了修炼方法,明天便要害我夫妻二人,我李诗剑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岂能落在你们手里还替你们作嫁衣?你当李某夫妇是三岁的孩子,好哄好骗吗?”

“放肆!”郎青元从旁边喝道;“凭你这么跟山主大王说话,便可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黄啸向郎青元摆摆手,沉声向李诗剑夫妻二人道:“李诗剑,你也不要说什么生啊死的,有人传话,要我们饶你性命,我们自然就会放了你!”

“谁要你们饶我夫妻二人性命?”

黄啸望空拱手,又双掌合什,诵道:“阿弥陀佛!要我们饶你夫妻二人性命的,便是我们禅宗圣姑她老人家,你可知道?”

李诗剑闻言愣了一愣:“禅宗圣姑?要你们饶了我夫妻二人?”

“不错!圣姑她老人家说了,要我们放了你夫妻两个,并让你夫妻以后就在我们西灵仙山修炼!”

“哈哈哈哈!”李诗剑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说你这位山主大王,你跟我李诗剑耍花枪是没有用的!

我李诗剑,在下位凡人世界,那也是白手起家,最后统领千军万马,建立了偌大的太平汗国的!后来呢,踏上修仙长生之路,在那妖域世界,我李某人辅佐妻子,建立了大雪国!

这世上,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我没见过?你可真会哄人啊!噢,你说你们奉了你们那禅宗圣姑之命,饶了我夫妇二人,放了我们却还又有要求,让我们在你这西灵仙山修炼——

这也叫饶我们性命,还我们自由?你这是变着法儿哄骗我夫妻二人,想让我们告诉你,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是怎么炼成的,是吧?

哈哈哈哈!莫非是因为你自己的智商不高,就认为天下修仙者的都为你而弱智了,是吧?”

第三百九十章、道中偶然听途说

词曰:

春风一树花千朵,个个结因果。偶然开在必然中,数理难究各自有穷通。

途人何故得途语,恰是途中遇。人间万事有因缘,多少红尘湮灭了无言。

——小词调寄《虞美人》。

却说那山主黄啸,跟李诗剑说是依禅宗圣姑之命,要放过李诗剑夫妻二人,并让他夫妻二人在西灵仙山里修炼,李诗剑闻言是哈哈大笑,嘲笑黄啸想出这么一个弱智的法子来欺骗自己夫妻二人。

黄啸被李诗剑嘲笑得心头上火,怒道:“若是别人,就凭跟我这么嚣张狂妄,就足够老夫治死他一万次了!

念在圣姑她老人家特意交待的份儿上,今天我黄某依然会放了你!相信不相信,是你自己的事儿!”

郎青听啸这么说,赶紧提醒道:“山主大哥,放他之前,还有一件事儿呢!”

黄啸听了,点头道:“说得是!幸亏老弟你提醒,我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了!”

说到这里,黄啸向李诗剑喝道:“李诗剑,我听郎副山主说了,你胆大包天,竟敢伤我们圣姑她老人家的心!哼!放你不难,但是放你之前,你得先向我们圣姑她老人家认错!”

李诗剑听了,只觉得荒唐至极!我怎么就伤了你们禅宗圣姑的心了?还给我加上“胆大包天”、“竟敢”这等判词!哎哟哟!你们禅宗圣姑很了不起吗?

李诗剑心中鄙视,嘲讽,腹诽不已,嘴里却说道:“哎呀,我哪里知道你们禅宗圣姑之伟大啊?我要是知道了,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滴!”

黄啸反而听得一愣:“你知错了?”

李诗剑将脑袋一扬,面无表情,仰望苍穹:“错在哪里?”

黄啸怒道:“大胆!你这是消遣本山主大王吗?”

“岂敢岂敢?”

郎青元道:“姓李的!我们禅宗圣姑地位是何等尊崇?你居然如此不敬!”

李诗剑笑道:“你们禅宗圣姑地位自然是无上尊崇,但是这又关我甚事?我焉知她是何许人也?

你若是真心放人,就将我师侄陆三丫与我夫妻二人一起放了,我倒还有可能尊崇她一下,以表示感谢!”

“哈哈哈哈!”黄啸笑了。

“哈哈哈哈!”郎青元也狂笑。

李诗剑见他两个狂笑,理也不理,只管仰面观天。

黄啸止住笑,叹道:“枉我们圣姑她老人家看顾你!你居然装疯卖傻!你真的不知道我们圣姑是何许人也么?”

郎青元也道:“我们早已确定,陆道友果然正是刘小棒儿道友的妻子,早已将她放了,并送到了缁衣寺——如今她正跟圣姑在一起呢!”

李诗剑听得一愣,心中如电光石火一般闪过一个念头:照这么说,禅宗圣姑莫非就是翠姑师妹?

李诗剑此时心中生出疑问,当即问道:“你们把陆三丫陆师侄送去缁衣寺了?”

郎青元傲然道:“不错!真正证明了陆道友身份的,正是圣姑她老人家,要我们放了你夫妻二人的,也是她老人家!”

李诗剑听了,心中早已减了三分对抗之意,敌视之情,当即追问道:“缁衣寺在哪里?”

“想要我们告诉你缁衣寺在哪里?那你先得给圣姑她老人家认错才行!”黄啸仍然不忘要先前商定的“处罚”。

郎青元却道:“我们圣姑不愿意你去缁衣寺,只说让我们放了你,让你夫妻二人留在西灵仙山。”

李诗剑听了,心中一转念头,暗暗地有了计较,当即问道:“既然你们圣姑有话,那么我问你们,我夫妻二人现在是不是自由了?”

“是的!”

“那么我想去哪里就去得哪里,是也不是?”

“是的。”

“你们不阻拦?”

“当然不阻拦!”

“好!既是这样,我夫妻二人告辞了!”说到这里,李诗剑拉起薛小妹就走!

黄啸和郎青元却被李诗剑绕迷糊了:“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莫非你们敢对抗圣姑的命令吗?”李诗剑头也不回,丢下这句话,夫妻俩出了大殿,风遁而去!

黄啸与郎青元面面相觑:就这么走了?说好了的给圣姑认错的呢?这没认错就走了?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噢!

不说黄啸与郎青元两个面面相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且说李诗剑夫妻二人出了西灵仙山,无巧不巧地,正迎着那巡山二十八宿之袁巡检等一队七人!

七人当即拦住李诗剑夫妻,那袁巡检拱拱手,问道:“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你们山主大王说了,放我们自由了,我们这是要去缁衣寺!”

袁巡检道:“我们倒也听说了,你的那个陆道友,圣姑她老人家证明了她的身份,的确就是小棒儿道友的妻子,只是你们要去缁衣寺,……这方向不对啊!”

李诗剑听到这里,心里一突,这才信实了那两个山主的话,果然不是跟自己用诈,自己还真的冤枉人家了!

李诗剑拱手道:“袁巡检,俗话说,不打不成交!请你替我夫妻二人转告两位山主大王,李某夫妻谢谢他们,也谢谢禅宗圣姑——只是,这去缁衣寺的路,到底怎么走?”

“二位道友,山主大王既然放了你们,不会不告诉去缁衣寺的路怎么走吧?莫非二位是私出西灵仙山?”

李诗剑笑道:“哪里,我们是当着两位山主大王的面走的,怎么能说是私出西灵仙山呢?”

“噢~,既然这样,那就好。你们要去缁衣寺,只须由此转向东南,三十八万里外,有明宗玄木关扼守要道,关主叫木元子,你们不要惹他,过了玄木关之后,可能是继续往东南走,具体有多远,我可就不清楚了。”

“多谢袁巡检!”

李诗剑听了,谢过袁巡检,夫妻二人继续风遁而去,转道东南方向。

那袁巡检巡山完毕,回来报告山主大王黄啸,黄啸不啸而作苦笑:“放他们是圣姑她老人家的意思,奈何这姓李的临走,竟是把我跟郎老弟给绕迷糊了,有些话还没说开,他夫妻就走掉了,阿弥陀佛!”

郎青元懊恼道:“都怪我出的馊主意,想学他们的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弄得他夫妻两个十分不信任我们,若是圣姑她老人家怪罪下来,可不好办哪!”

“是啊,圣姑她老人家说的,要我们留他夫妻二人在我们西灵仙山修炼的。”黄啸也有些懊恼。

“黄老哥,这么着吧,我再跑一趟,去那玄木关等着,他们夫妻要去缁衣寺,玄木关是必经之路——见了他们时,我跟他们夫妻说明情况,免得他们贸然去见圣姑,惹得圣姑不快,说我们不会干事。”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郎老弟!”

于是郎青元带上几个护卫,悄然下山,直奔玄木关,找了个地方隐身,只待李诗剑夫妻二人到来。

却说李诗剑夫妻二人,出了西灵仙山,往东南风遁而来,飞了三万里时,薛小妹惊奇地往正南方一指,说道:

“喂,丈夫,那正南边三千里外的大山,不就是那宁南山么?”

远望正南,那辽阔无垠的天底下,白云缭绕笼罩下,一道莽莽苍苍的山痕,如一条长长的卧龙。

李诗剑笑道:“事情办完后,我们一定要再来宁南山看看,那愿力鬼修一族,确实有许多让人不解之处。”

二人说说讲讲,离宁南山远了。

二人风遁到了第三天,李诗剑夫妻二人都觉得有些累了,就寻了一处小山,李诗剑将那山头白云抓了两朵过来,心意到处,一朵白云化作巨大的云床,另一朵就当作被子。

——却说李诗剑夫妻二人小憩之际,半空中突然有人说话,边说边往这山头靠近过来了!

李诗剑夫妻两个心有灵犀,暗暗催动白云轻飘,与别的白云一样,完全是自自然然地样子。

只听一人说道:“师父,禅宗圣姑居然出了缁衣寺,亲自护送西灵禅山的人过玄木关,木元子不能阻止,这个事情,我们见了木元子之后,要处罚他吗?”

“说你聪明,你怎么给我笨起来了呢?我们处罚木元子能有什么好处?不管怎么说,木元子也是站在我们反禅宗这一边的,为师我来这边,要做的不是处罚木元子,而是督促玄木关加强关防!

缁衣寺与五大禅山之间但有联系,便要经过我们的五大玄关。禅宗圣姑自进入缁衣寺后,这是她第一次出寺,这等事情,我们明宗岂能轻忽?”

“师父,我们的意图,禅宗不会有所察觉吧?”

“禅宗便是有所察觉又能怎么样?我们五大玄关隔断缁衣寺与五大禅山之间的联系,就如斩断了缁衣寺的四肢,他传灯子也蹦哒不到哪儿去。”

“师父,听说半年前缁衣寺那边来了个叫做玄根子的大能高手,我们真要是灭了禅宗,那玄根子会不会替缁衣寺报仇?”

“永经,你觉得呢?”

“师父,我觉得他极有可能替缁衣寺报复我们。”

“为什么?”

“师父,那人既然自称是传灯老和尚的师叔,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说得有点儿道理。不过我们也不是真的要完全地彻底灭了缁衣寺。”

“师父,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像教中长老们都不愿意提起哪。”

“当初是怎么回事?据说这一世界,最早是妖修鬼修横行,我们明宗第一任宗主玄明子,本是上界明尊的什么弟子传人,来到这一界传教,立志要驱除妖修鬼修,建立一个清平世界,让人人都信奉我们明宗。

玄明祖师开创了我们这一界明宗之后,我们明宗日渐壮大,终于将鬼修们赶到广明世界一隅,也就是这一界的大西南角落,宁南山那边去了。

到了我们明宗动手剿灭妖修,即将全功告成之际,偏偏那个无根老秃驴老迂腐跑来阻止,还逼得我们划下了五大禅山及其周围万里给禅宗和妖修们,尊奉那个从来不曾谋面的圣姑,这耻辱也太大了!

所以总部的宗主广明子和副宗主广元子都不愿意提起这个事情。我们做长老的,又怎么能不知道这是个大耻辱?正副两位宗主都不愿意提起来,我们也一样不愿意提起来。

不仅如此,这件事情,也导致了我们明宗内部有了裂痕:

广明子宗主的意思,只是要设法限制禅宗势力发展,代表了温和派的主张;而广元子副宗主的意思,是灭了五大禅山的妖修们,代表了我们强硬派的主张。

至于我们几位长老和总部的护法们,虽然不反对宗主的温和派主张,但是大家更愿意支持副宗主的强硬派主张。”

“师父,我明白了,副宗主让您来督促玄木关加强交通关防,是为着落实我们强硬派的主张的,是不?”

“也不全是的!永经,你要知道,我是主动向副宗主申请来监管玄木关的,一个目的,当然是加强关防,对付禅宗。

——木元子居然无计拦阻禅宗圣姑送人过关,这个事儿可真有些恼人哪!

她禅宗圣姑毕竟只是禅宗的,又不是我们明宗的圣姑,我们干吗要尊奉她?还不是当初被那无根老秃贼逼的吗?

至于另一个目的,当然是为了治你的病。我要尽快治好你的病,让你能顺利修炼,为我们强硬派添一分力量!”

“谢谢师父!我这病好了后,一定努力修炼,不负师父所望!”那永经又问道:“师父,既然禅宗圣姑不是我们明宗的,我们不尊奉她不也就了结了吗?”

“现在还得卖她禅宗圣姑三分面子,没到不尊奉的时候——宗主现在正在闭关,据说这一次闭关之后,就能进入玄道境界,不弱于当年的无根老贼秃了,那时,我们自然就不必再尊奉她禅宗圣姑啦!

若是禅宗敢因此闹事,嘿嘿,我们是巴不求得的!那就正好符合了我们副宗主和大伙儿的心拍子——

我们就借机给他禅宗狠狠地来一下子,灭了五大禅山的妖修们,叫他传灯子的禅宗佛法不出缁衣寺!哈哈哈哈!”

第三百九十一章、诗剑被阻玄木关

词曰:

问苍天果是有轮回,转世便投胎?那黄泉路影,奈何桥水,永望乡台。孟氏老汤一碗,俱忘所从来。前世不相忆,后世堪哀。

却是三生如梦,或貌合神似,只自惹尘埃。历艰辛,痴心未悟,老困危,又被苦尘埋。都说是,佛门广大,缘到门开。

——小词调寄《八声甘州》。

“哈哈哈哈”的狂笑声音渐渐远去,李诗剑和薛小妹觉得不会泄露行踪了,二人才都推开白云,起身,面面相觑:

李诗剑疑惑地道:“小妹,这个叫做永经的,说话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薛小妹原来曾经将那血蛊情种控制李诗剑的记忆,此时闻言,心中早已清楚李诗剑疑惑的是什么,当即说道:“喂,丈夫,听他的声音,像是你弟弟!”

李诗剑道了一声“不错”,二人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当即风遁前行,远远地缀在那师徒二人之后。

当时李诗剑夫妻二人风遁速度并不比那前面的师徒二人快,然而,前面那二人中做师父的,突然间回头一顾,一道强大的神识扫了过来!

李诗剑夫妻二人本也是将神识外放,小心探查前面那师徒二人的,此时不及回避,双方神识登时相交!

那做师父的一声冷哼,霍地转身,喝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跟在老夫后面做什么?”

李诗剑心中一惊,暗道:这明宗长老可是比那尚方城的方长老厉害多了!人家发现了,怎么办?

李诗剑急中生智,加快风遁速度赶上前去,躬身施礼:“参见长老,李某有礼了!”

那长老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本宗长老?”

李诗剑从容笑道:“我虽不知长老尊号,却是觉得与长老这位弟子颇为有缘,我本是为这位弟弟而来。”

说话之际,李诗剑仔细瞅了瞅这位叫做永经的弟子,只见他年貌不过十一二岁,那模样,竟是跟自己的弟弟李诗君十分相仿,跟自己,也是有八九分相似!

那明宗长老和他的弟子听了李诗剑的话,不由得都转头看了过来。那弟子永经,看了李诗剑,不由得心中一动,哎哟,这人长得还真的跟我特别地像哟!

当时这弟子永经就暗暗地神识传讯给他师父:“师父,他跟我还真是长得像哪!我瞧他第一眼,竟有相识已久,却是久别重逢一般的亲切感觉呢!”

那长老看了看李诗剑,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子永经,心中也是一动:乖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跟我的弟子还真是像哎!

这世上,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极像的人不是没有,但凡长得如此相像的,多少之说,那也是有点儿前世因果的。

想到这里,那明宗长老不回答弟子,却向李诗剑询问道:“你是哪个?”

李诗剑笑道:“我叫李诗剑,刚才一看到这位小兄弟,就觉得他极像我弟弟李诗君,所以赶上来看看,愿与这位小兄弟结好,以慰我思弟之情。”

那明宗长老闻言说道:“我瞧你修为不低,都已经仙道二阶了,更难得的是身有龙气,不如你加入我明宗,做我弟子,就跟永经作伴,可好?”

李诗剑笑道:“我本是异域明宗弟子,来到这一界,途经尚方城,承蒙城主方长老看顾,代宗主座下第十二法王收我为其记名弟子,有度牒为证。”

那明宗长老听得一愣:什么?我们明宗宗主座下第十二法王?我他吗的天天跟宗主在总部蹭肩膀子,怎么就不知道他座下有第十二法王这么一号人物?

是了,也许是方山子那家伙瞧着这小子不大地 道,耍了他一下子!这不,这小子的女伴儿是个仙道四阶的妖修,嗬!他居然跟妖修混在一起,肯定不是什么好货!作为我们明宗弟子,岂能跟妖修在一起瞎掺和?

想到这里,那明宗长老缓缓开口道:“我是明宗总教本部法堂长老欧阳镜明,你既是明宗弟子,有度牒为证,那先把度牒拿来给我看看!”

李诗剑奉上度牒,欧阳镜明看了,说道:“度牒不假,你果然是我明宗弟子。但我既是法堂长老,便要明白告诉你,你这女伴儿,是个妖修,我明宗严禁弟子跟妖修有不正当关系,我看,你就不要跟她来往了!”

说到这里,欧阳镜明抬手一指薛小妹:“你今后不许跟着我明宗弟子李诗剑!他身有龙气,只要好好培养,异日必将大放光彩,岂能让你这个妖修毁了?!”

薛小妹一听,当时那个气呀,一把拉起李诗剑的胳膊,说道:“喂,丈夫,我们走,不理他这个老头儿!”

薛小妹本想要骂这欧阳镜明一句,但是实在也想不起来骂人的好词儿,当时也只好称之曰“老头儿”。

那欧阳镜明可就当场发威喽:“李诗剑,你身为我们明宗弟子,竟然娶妖修做老婆!今天你们两个都不要走,给我留下来吧!”

欧阳镜明话音未落,抬掌攻来,出手拿人!

李诗剑和薛小妹两个吓了一大跳零一小跳!前番在西灵仙山,他夫妻两个被黄啸一招之间拿住,憋屈啊!那情形怎么可能忘记得了?

此时李诗剑与薛小妹不敢再作任何托大,一瞧见对面这位明宗法堂长老是仙道九阶,不下于那黄啸的修为境界,于是立即反攻!

二人联手一招,冰雪领域加上诗剑诀之惊艳逼人同时打出!刹那间,冰雪漫天,红梅朵朵,冰雪领域强化了意境攻击,意境攻击扩展了冰雪领域!

好一式夫妻联手之绝招!

那法堂长老欧阳镜明怎么着也想不到对手夫妻二人同时这么一招攻来,既有令人寒心的领域攻击,又有让人震撼的意境攻击!

这一招,令欧阳镜明大吃一亏!

欧阳镜明吃亏是因为托大了;李诗剑夫妻二人出手就是狠招,那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其实在西灵仙山,黄啸能一招拿下李诗剑夫妻二人,也是有原因的,一来当时李诗剑夫妻自恃联手一招,有些轻敌托大了;二来当时正是力战袁巡检等人的七星阵,搏命一击,双双负伤之后,本也没有还手余力。

然而,做了一回俘虏,难道留下的教训还不深刻吗?所以这一回,李诗剑夫妻二人一瞧欧阳镜明攻来,是全力反击,反击之后,转身就跑!

李诗剑夫妻二人转身就跑,头也不回,倒弄得欧阳镜明又是气愤,又是震惊,又觉得好笑。

欧阳镜明气愤的是:这李诗剑和他的妻子,分明是一人一妖结为夫妇,大乖本宗教义;不唯如此,那李诗剑已知自己是本宗法堂长老的身份后,居然还敢反抗自己!这真是胆大包天,令人气愤!

然而从他夫妻二人的联手一招来看,意境攻击和领域攻击十分罕见,偏偏他两个不但会使,而且配合默契,更想不到的是,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竟然自己当场吃了亏!这怎不叫人震惊?

凭这一招之配合默契,可以想见李诗剑夫妻二人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却是想不到恁地没眼色,不知道乘胜追击,却是掉头就跑!真也让人窃笑无语!

欧阳镜明身边的弟子永经,人虽不大,倒果然聪明,似乎看懂了师父的复杂表情,说道:“师父,他两个说是胆小吧,却敢一人一妖结为夫妻,而且还敢反抗师父;说是胆大吧,却又自行吓跑了!”

欧阳镜明道:“永经,他们联手一招很厉害,你看得明白不?”

“师父,我看得不太明白,不过,我可以断定,他们的攻击,不是寻常功法!”

“你能看出来这一点,眼力已很不错了!”欧阳镜明夸赞道。

永经又道:“师父,我瞧那李诗剑手中的法剑,是我们明宗的雷电霹雳剑呢——他果然是我们明宗的弟子!”

欧阳镜明道:“是的。待我发文通缉他!”

欧阳镜明心意动处,拟下通缉文书,催动联通符,发回总部法堂,随即由明宗法堂颁布所辖各大小城镇:

查本宗弟子李诗剑,在玄木关西北,某山之东南一百五十里,对法堂长老不敬。

该弟子更是胆大妄为,结交匪类,居然跟一个女妖修结为夫妻,实属叛逆之叛逆行为!

着令各城各镇之城主府,武修内外分院,立即严查,一经发现,即行缉拿,交送法堂发落!

不说欧阳镜明发下海捕文书拿人命令,却说李诗剑跟薛小妹夫妻二人逃走,半天才停了下来,犹自暗呼侥幸。

薛小妹倚向李诗剑肩头,皱眉说道:“喂,丈夫,这一回幸亏咱们及时反击,才不至于被擒受辱。哎呀!只是那个永经,怎么那么像你弟弟啊!”

李诗剑叹了一口气道:“现在顾不上那个像不像的事情了,没想到这边有明宗好不讲理,我们得罪了那什么法堂长老欧阳镜明,只怕下一步过玄木关,可就有些麻烦了。”

薛小妹道:“喂,丈夫,你是说他们会在玄木关拦我们吗?”

李诗剑点头道:“是啊。”

薛小妹道:“喂,丈夫,不如我们换个方向,尽快赶去,或许能赶在那个长老前面,偷过玄木关呢。”

李诗剑听了,说道;“小妹,你说得也有点儿道理,我们试试看。”

于是李诗剑夫妻二人换了个方向,急速风遁,直飞玄木关,一路上不敢有丝毫大意。

远远地,望见了玄木关时,李诗剑就觉得想要偷过玄木关是不可能的了——但见玄木关高入苍穹,白云朵朵只在关墙半腰里!

那关下虽有凡人百姓自由来往,但是,凡修仙者过往,却盘查甚严!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信卧精卒阵利兵而谁何”!

二人当即隐入一朵白云当中,接近看时,却又见关墙告示张贴在那里,用神识成像之法,将李诗剑夫妻二人的面目呈现出来,眉眼模样,不差一丝一毫!

李诗剑神识传讯给薛小妹:“小妹,我们先悄悄地退回去,再想想有没有可行的办法。”

当时李诗剑夫妻也真是挺窘迫的,他两个躲在白云里,并不敢驱动白云,只能任由白云漂移,毕竟朵朵白云向东飞时,你单单一朵白云往西飞,那么怪异,岂不显眼?那不是暴露了行踪了么?

好不容易,挨过了老半天的工夫,那朵白云终于随风转向,飞离了玄木关。

直到离开玄木关数里路远,李诗剑这才跟薛小妹离开那朵白云,现出身形,找到一处僻静所在,将仙府隐形,夫妻两个进入了随身仙府,商量怎么着才能偷过玄木关。

第三百九十二章、牛刀小试技惊人

词曰:

看寒云漠漠野茫茫,轻霜染枯丛。任晨笼薄雾,午飘丝雨,晚对西风。河畔桥边树下,陌上偶相逢。人叹百花谢,我笑从容。

不赞朱颜鬓影,不醉东篱酒,独望秋空。鸟飞无留迹,星坠有遗踪。水悠悠,流香不尽,韵依依,此意有独钟。遨游处,仙槎渡汉,来访蟾宫。

——小词调寄《八声甘州》。

直到离开玄木关数里路远,李诗剑这才跟薛小妹离开那朵白云,现出身形,找到一处僻静所在,将仙府隐形,夫妻两个进入了随身仙府,商量怎么着才能偷过玄木关。

薛小妹道:“喂,丈夫,我们这随身仙府能隐形,就是不能自动飞行,要是能自动飞行,跟陆师侄那追风灵船一样,那就好了。”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心中一动,笑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自己也一样会炼制!”

薛小妹听了,甚为高兴,当时拍手道:“喂,丈夫,说得是呀!”

李诗剑当即查看自己的储物戒指,清点一遍后,叹了一口气:“差一样材料啊!”

“差什么材料?”

“长生土,没有长生土,这追风灵船炼制出来,就不能幻形,自然也就不有隐形,光能飞,不能隐形,那也是不能偷过玄木关啊!”

“喂,丈夫,我们到哪里找长生土呢?”

“小妹,我们换个地方,找个城市,看看坊市里有没有。”

薛小妹自是点头同意。当时夫妻二人出了随身仙府,放眼四望,哪里有什么城市?唯有四望烟霭茫茫,远天垂地,近处云去云来,偶有高鸟飞过。

二人随便选了个方向,风遁而去,大约风遁了五千里之远,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发现前面半空中,远远地,有一人御剑飞过。

那人御剑飞行,速度并不甚快,李诗剑二人赶紧加快风遁速度赶上前去,看看赶上了,那人已是发现了有人追赶自己,回头一眼看过,竟是加速逃走!

李诗剑看得清楚:御剑飞走的,不是那大宁城杨官庄的杨师父杨寿永么?

李诗剑夫妻二人一发力,二加速,不到一分钟,赶上了杨寿永;李诗剑叫道:“杨师父慢走!”

那杨寿永看看是逃不掉了,这才停止加速御剑,回过头来,脸上堆满了笑意,开口道:“原来是李仙君和薛仙子!”

李诗剑瞧得分明,这杨寿永的眼里,藏着惊怕之色。

李诗剑并不知道杨寿永为何惊怕,不好直接询问,拱手道:“杨道友,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杨寿永吱唔着说不出话来,薛小妹却如是童言无忌一般开口就问:“杨道友,你怕什么?”

哪知杨寿永本是故作镇定,被薛小妹这一声“你怕什么”问得是身体一哆嗦,竟是控制不住御剑,身子一个倒栽,御不得剑了,就半空中往地面上掉了下去!

李诗剑夫妻二人对望一眼,心意相通:看来他是怕我们二人!真是好奇怪也哉,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当时李诗剑身体跟着杨寿永往下降落,比杨寿永速度更快,不过数息,赶到身边,一把将这姓杨的捞住,再看时,乖乖!姓杨的这位师父竟是已经吓得晕过去了!

李诗剑苦笑,招呼薛小妹,夫妻二人带着杨寿永,进入了随身仙府,随即唤醒杨寿永。

杨寿永悠悠然醒来,抬眼见身在繁华富丽之堂,一时惊呆;李诗剑微微笑道:“杨师父,我夫妻二人数日前在你杨官庄盘桓,也算是相识的了,你倒是怕什么呢?”

那杨寿永闻声惊醒过来,求告道:“李仙君,薛仙子,鬼节前你们随陆仙子到了我们杨官镇,杨某人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你们竟然是比陆仙子更厉害的大能高手,杨某当时失礼了。

念在主宾一场,我也不曾得罪二位的份儿上,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杨寿永也真是说到做到,当即就跪下给李诗剑夫妻二人跪下了。李诗剑一把拉起,问道:“杨道友,我李诗剑夫妻二人也没长瘮人毛,你这么怕我们做什么?何况李某并没有因为你修为境界低就瞧不起你,反而当你是道友呢。”

杨寿永挣扎着要跪下去,被李诗剑拉住,哪里能再跪得下去?看看李诗剑果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杨寿永转脸又看了看薛小妹,身子再次颤抖起来了!

薛小妹也看出来了,不由得惊讶地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你看他这样子!怎么怕起我来了?”

李诗剑安慰杨寿永道:“杨道友,我妻子其实挺和气的,你不要怕。”

杨寿永听了,情绪略见平复,李诗剑趁机问道:“杨道友,你怕我妻子?”

杨寿永点点头。

“为什么啊?”

“她是可怕的妖修啊!”

“哈哈哈哈!”李诗剑笑了:“杨道友莫怕,你看我妻子像妖修吗?”

杨寿永总算是平复了情绪,闻言答道:“不像啊。”

“杨道友,当时我们夫妻二人并不曾显露自身的修为,你当然不知道我们夫妻二人也是修仙者,如今就算是知晓了我夫妻二人是修仙者,你这么怕我们夫妻,也没有道理啊!究竟是为什么,你能说说么?”

看看李诗剑夫妻的确没有伤害自己之意,这杨寿永终于吐露了实情:

原来这杨师父,得了大宁城城主秋海堂赏赐的灵石之后,就在昨天晋升了一阶,现在已是灵道三阶了。杨寿永与官寿元两个,那也是对外一致,在杨官庄分点之内,两个人却是你想压我一头,我想压你一头!

这杨寿永想到分点弟子中,那跟自己学习御剑的,在飞行方面总是比不过学习御风的,早已想通了其中关节,那就是弟子们没有法剑。

自己虽是有一柄法剑,早已滴血认主了,借给弟子学习训练时,无论如何,总不如弟子拥有自己的法剑训练起来好——

这杨寿永竟是跑出来找当年的武院同修,到一个叫做姚寿永的人“采购”来了!

杨寿永说到这里,将自己采购所得之物都拿了出来给李诗剑夫妻二人看。

李诗剑看时,却都是炼制法剑的材料,只是材质不好。

李诗剑笑道:“杨道友请收起来吧——你要炼制法剑?”

杨寿永道:“我想我终究要学一点儿炼制之道,这些材料是我辛辛苦苦特地跑到达利城坊市里买的,准备回去请我们大宁城的炼制师炼制几柄法剑呢。”

李诗剑笑道:“杨道友,我还有一事不明,你要炼制法剑,不就是买了这么点儿材料吗?我觉得这些材料也不算是什么上等的好料子,我们又不是强盗,你干吗那么怕我们啊?”

杨寿永虽然修为不高,但是生活经历却还是有的,李诗剑这个话,他怕直接回答会惹得对方生气,于是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李仙君,实不相瞒,我要找的炼制师傅,是搞私家炼制的,这一点,是不能声张的,因为我们毕竟归属明宗管辖,明宗对我们这种小分点,是不允许私下里炼制法剑的。”

“那你们真想用法剑的话,到哪里弄去?”

“只能花灵晶币购买啦,可是那都太贵了。”

李诗剑正要说话,薛小妹插了一句:“喂,丈夫,这个杨道友说谎呢!”

杨寿永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急忙道:“李仙君,我没说谎,真的没有!我们真的是得花灵晶币向大宁城武修总院购买的!”

李诗剑笑道:“这个么,我相信你!不过,你好像是回避了什么没有说,我妻子就已经听出来了——杨道友,李某诚心相待,望你说实话!”

杨寿永听了,苦着脸道:“我说实话了,你们听了不生我的气?”

“不生气,我可以保证!”

得了李诗剑的保证,杨寿永终于说了实话,原来他在达利城外,见了明宗的告示,这才知晓,原来当日跟那陆仙子在一起的李某和薛某,竟然是仙道境界的大高手,比那陆仙子高出一大截子来!

更有一点,李某敢对明宗法堂长老不敬,更是胆大妄为,违背教规,跟女妖修结为夫妻!

在杨寿永的心里,自然认为李诗剑是大逆不道的家伙,被通缉,就说明了李诗剑夫妻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大恶人,那是杀人放火都不带眨眼的!

杨寿永心中存了这种认识,想到自己曾经跟这夫妻两个大魔鬼一起共庆大典,同去大宁城,正如小白兔陪伴大灰狼而不自知,于是乎,不免心头发寒,又暗自庆幸,哪知竟是冤家路窄,半道儿上遇上了李诗剑夫妻!

此时这杨寿永心中也是有了七八成的准儿,料想李诗剑夫妻不会伤害自己了,于是也就索性实话实说,说了个十足十,不藏一分,免得得罪了大恶人。

听完杨寿永的话,李诗剑脸色一时果然难持,杨寿永察言观色,不免心中又有忐忑。

李诗剑安慰道:“杨道友,你也不必害怕,我夫妻二人并不是明宗传告示和传言说的那么坏!你要炼制法剑,我便可以为你现场炼制;我正好也要借重杨道友——不知你说的那达利城坊市里能不能买到长生土?”

杨寿永听了,心中是乍生一喜又生一惊,所喜的是李诗剑居然要为自己现场炼制,所惊的是对方开口问有没有长生土!长生土那玩意儿,在杨寿永看来,那是传说中的存在!

杨寿永当即回答李诗剑:“李仙君真的会炼制么?”

李诗剑哈哈一笑,心意动处,取出一鼎,当场生火,随手投入数种材料,不过小半个时辰,一件灵器法剑成品出鼎!

法剑品阶乃是仙道五阶,实为五品灵器,除了品阶高,并无别的附加属性。虽然如此,已经把杨寿永看得目瞪口呆!

这柄法剑,在杨寿永看来,便是大宁城武修总院院主柏大人的那柄也比不上!究竟这柄法剑是多高的品阶?杨寿永看不出来。

李诗剑瞧得清楚,情知杨寿永心中艳羡,淡淡一笑道:“这柄法剑,远非道器所能相比,实为五品灵器,须得渡灵器天劫,待我将他渡了天劫之后,送你,如何?”

杨寿永听了,那简直就比天上掉下了个那什么妹妹还喜出望外!

李诗剑也不多说,向薛小妹道:“小妹,我拿这柄剑去渡灵器天劫,你为我护法。”

薛小妹“嗯”了一声,说道:“喂,丈夫,好的!”

李诗剑夫妻二人转眼出了随身仙府,只留下杨寿永在随身仙府厅堂里发呆!

李诗剑的声音犹自在杨寿永耳边回响:“杨道友在此略等片刻!”

——这一声“杨道友在此略等片刻”,如同波浪一般冲击着杨寿永的身心,此时杨寿永如痴如醉,如闻福音,耳边心上,回音重重,经久不散,历久不衰!

杨寿永只觉得眼前微微发黑,不由得暗自道:“哎哟我的天妈哟,我这不是欢喜得过了头了吧?”

不知这杨寿永痴呆了多久,李诗剑的声音再一次李寿永耳边响起:“杨道友,这柄法剑,以后就是你的了!”

听了这个话,杨寿永还过魂来了!

李诗剑早已将法剑递了过来,杨寿永双手抖抖地接了,眼中犹是一片不敢相信的光。

李诗剑笑道:“杨道友,你且滴血认主,看看是不是你的?”

废话,都滴血认主了,岂能不是自己的?然而此话是李诗剑揶揄杨寿永,杨寿永却是如同弱智一般地连连点头:“李仙君说得是!我这就滴血认主!”

滴血认主之后,杨寿永的感激,那就不用说了!李诗剑笑道:“你采购的那点儿材料,材质差了些,不过,在我手里,却还是能炼制两几柄道器法剑的!杨道友,你想炼制几柄?”

杨寿永呐呐地道:“李仙君,为着预防炼制失败,我采购了四份材料,能炼制两柄就行了。”

李诗剑笑道:“在我手里,你就瞧好吧!”

“嗯,李仙君说得是。”杨寿永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拿来!”

“啊,是!”杨寿永赶紧拿出一份材料。

“四份都拿来!”

“啊?四柄一起炼制?”

“你只管拿来就是了!”

杨寿永拿出材料,四份。在杨寿永难以置信的眼光里,李诗剑将四份材料全部投入鼎中!

引火、升控、恒控、波控,粗坯成型刻注阵法,一套流程走下来,李诗剑手法娴熟,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

火熄,鼎开,四柄法剑现出了庐山新面目:长约一尺二寸,宽约一寸半,四柄法剑是清一色的道器八品!

杨寿永不识灵器却识得道器,虽然这四柄法剑比平常的法剑短了一尺多,但是一眼看去,便知这四柄法剑比那柏院主的法剑有得一比,只高不低!

李诗剑哈哈大笑,将四柄法剑交给杨寿永,嘱咐道:“杨道友,李某炼制这法剑给你,望你持剑行善,不可仗剑欺人!”

杨寿永点头如小鸡啄米:“当然当然,杨某谨记李仙君教诲!”

李诗剑微微笑道:“好。杨道友,你可以跟我说说,那达利城坊里,有没有长生土可买?”

第三百九十三章、修仙人也有黑帮

诗曰:

夕阳山外落,冷月水中流。静坐红尘舞,回眸岁月悠。蓬莱歌一曲,河汉泛孤舟。无尽修行路,几回黄叶秋。

——拟五律,咏《李仙君》。

当时李诗剑询问那达利城坊市里有没有长生土可买,杨寿永为了难:

“不瞒李仙君说,我这辈子,多是呆在杨官镇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没见过多大世面,长生土,在我而言,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啊!”

李诗剑不由得苦笑,心中暗思:敢情这半天白为他忙活了!

薛小妹却是好奇地问道:“杨道友,什么是‘传说’?是不是很好听的故事?”

杨寿永听了薛小妹的话,苦笑道:“薛仙子,这个传说呢,并不是故事,说的却是有关长生土的事儿。”

——原来当年杨寿永年轻时,在武修总院里修炼学习,一帮子同修们年纪相仿,闲时聚在一起鬼侃神聊,有个叫做姚寿兴的曾经提到过长生土,他说那是炼制法宝的好东西,还神神秘秘地说道是此物平常不易见,倒是寂灭海底才有。

那寂灭海,在死人山的那一边,要越过茫茫的绝迹荒原,寻常修仙者,哪里敢去?就是有敢去的,也很难找到,寂灭海那么大,广阔无际,那长生土,哪里是什么容易就好找得到的?

杨寿永也是随口说说,说者无心,李诗剑却是听者有意,不由得动了心,当时就问道:“杨道友,你那个同修姚寿兴姚道友如今人在哪里?”

“他么,我所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他家就在咱大宁城,后来到达利城找了个地方,开了个私家炼制坊,好像他是个有背景的修仙者,如今他是大宁城和达利城两城之间跑着过活,为的是照看那边的生意和这边的家。

我之所以去达利城采买炼制材料,说白了就是奔着他去的;老话说,人投人,鸟投林嘛。”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道:嘿,这也是“小板凳拴绳子——拉倒吧”,别说什么“人投人,鸟投林”了,这个姚寿兴分明就是个奸商,就凭你采购他的这炼制材料,若不是我炼制手法老到,这材料能炼制出四柄八品道器法剑?能炼制出两柄二三品的道器法剑就不错了!

李诗剑心里想着,给那姚寿兴的为人处世定了调子,暗生鄙视。

那杨寿永却是说得高兴劲儿上来了,惧意早去,犹自喋喋不休地往下侃,李诗剑打断他的话,问道:

“杨道友,姚寿兴在达利城哪里开的炼制坊?”

“达利城坊市南门,有个‘姚记耕具’就是。”

“好!杨道友,我们要去达利城找这位姚道友,咱们就此别过。”

“哎,我说李仙君,要不我再回去达利城一趟,带你们去见他?”

“也好!如此就劳烦杨道友了!”

当时李诗剑收了随身仙府,三人现身出来,李诗剑夫妻二人幻化形容面貌,扮作一对老年夫妇,为的是避免明宗人的检查;幻化形容之后,二人风遁而起。

那杨寿永则是御剑飞行,才刚起步,就落在了后面。

李诗剑道:“杨道友,快一点儿。”

杨寿永道:“李仙君,我这法剑品阶低,快不起来啊!”

“我不是替你炼制了一柄五品灵器法剑了吗?”

“那个,我可不敢用,要是用时被发现了,追查起来,我这等于是违背本宗规定,属于僭越行为,要受处罚的。”

“什么破烂规定?王八的屁股,龟腚啊!”

“不瞒李仙君,全天下武修总院都属于我们明宗外门弟子,御剑飞行的弟子,可以御什么样品阶的法剑,那是依据各人的个人修为境界和职务高低来定的。

比如我们宗主广明子这位老祖宗,他要是御剑,那法剑必然是明宗品阶最高的,别人若也用那种品阶的法剑来御剑飞行,那就是僭越了!”

“真是岂有此理!”李诗剑叹了口气,不满地说道。

于是李诗剑夫妻二人只好放慢速度,等那杨寿永——这一路上,快不起来,倒也无事可叙。

且说三人赶到了达利城,但见盘查甚紧!

负责检查的明宗弟子,也即达利城的城卫与城主府府卫,对于来去的凡人视如未见,而对过往的修仙者,则是盘查甚严!

李诗剑与薛小妹一商量,就对杨寿永道:“杨道友,他们神识扫瞄之下,我们夫妻幻化形容面貌也不顶事,不但进城时易被查出来,还会连累你。不如你自个儿进城,请那姚道友出城来相见,行不?”

杨寿永道:“我试试看吧。”

那杨寿永来到了坊市南门,找到了那姚记耕具私家炼制铺子,果然见到了那姚寿兴;姚寿兴倒是很惊讶:“老杨,你怎么又回来了?”

杨寿永上前凑近姚寿兴的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说,姚寿兴惊讶里小声道:“老杨,来后面说。”

当时姚寿兴领着杨寿永,到了后堂,二人坐定,姚寿兴道:“老杨,那李诗剑夫妻炼制水平真的是极高么?你把他们炼制的几柄法剑拿来我瞅瞅!”

杨寿永取出那柄五品灵器法剑,姚寿兴看了,说道:“看来应该是个炼制高手!哎呀老杨,你说的那一鼎四柄八品道器法剑呢?”

“这儿呢,你看!”

杨寿永取出四柄一模一样的八品道器法剑,姚寿兴看了,这一回是赞不绝口!赞叹之后,姚寿兴道:“老杨,这个李诗剑,我真得见他一见!”

杨寿永道:“他夫妻两个在城外等着呢。”

——且说姚寿兴跟着杨寿永来到达利城外,于僻静处见了李诗剑夫妻二人之后,四人俱都进入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里商量去了。

坐定之后,李诗剑是直言不讳地问道:“姚道友,你手里可有长生土?”

姚寿兴道:“李道友,实不相瞒,我手中现在也没有长生土,这玩意儿是有价无市,平常炼制,用得到的不多,用得到的,都是炼制高手,炼制的法宝也不一般!”

“姚道友,据你所知,这达利城坊市里能不能采购得到长生土?”

“达利城坊市里肯定采购不到,但是,我知道两个去处,这两处有长生土。”

姚寿兴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

李诗剑奇怪道:“姚道友,怎么不说了?”

姚寿兴道:“李道友,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既是明宗弟子,怎么会被明宗遍天下缉拿呢?原因真如那告示上说的,是对他们法堂长老大不敬,又娶了个妖修做妻子的么?”

李诗剑沉声道:“的确如此!姚道友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么个问题来了?”

姚寿永并不正面回答,仍然问道:“李道友,你愿意跟明宗决裂吗?”

李诗剑心中暗猜对方的心意,嘴里却答道:“我虽是出身明宗,但与这一界明宗,本无关系;他们对本宗弟子是要求甚多,这也禁止,那也不许,莫非我李诗剑为了他们明宗,便要抛弃妻子么?他明宗这么对待我,我自然不能听任他们摆布!”

姚寿兴笑道:“李道友出身明宗,又说与这一界明宗本无关系,此话怎讲?”

“我本不是这一界的修仙者,当然与这一界的明宗七无关系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道友,姚某愿交你李道友这样的朋友,还请李道友随我进城,如何?”

“莫非姚道友有什么好法子带我无妻二人进达利城么?”

“这个么,当然,不须李道友担心。”

于是四人出了李诗剑的随身仙府,姚寿兴向那李寿永道:“老杨,你是跟我一起进城呢,还是就此别过,赶回大宁城去?”

杨寿永笑道:“我就不去达利城了,我回大宁城去。”

杨寿永辞别而去,那姚寿兴却是取出一具法宝,向李诗剑夫妻二人笑道:“我这个法宝,是空间类似的,就如李道友刚刚的那随身仙府一样,可以将人带进城去。”

李诗剑看了一眼薛小妹,薛小妹明白李诗剑的意思,当即说道:“喂,丈夫,不如我先去你的随身仙府里。”

李诗剑点点头,薛小妹进了李诗剑的随身仙府,李诗剑这才进入了姚寿兴的那具空间法宝里,随姚寿兴进了达利城。

李诗剑就在姚寿兴的法宝空间里观察,只见这具法宝的内空间设计并不甚好,比起自己的随身仙府来,那是差得远了!

不多时,录供寿兴的声音传到法宝空间里来:“李道友,可以出来了!”

紧接着,李诗剑只觉得身周空气是一波荡漾,自己现身处,却是在一间秘室之中。

秘室中已有二人,一个就是姚寿兴,另一位,却是相貌与姚寿兴极相似,而年纪却大得多的人。

那人看向李诗剑,嘴里却向姚寿兴说道:“寿兴啊,这位李道友修为境界才仙道二阶,虽然不算低,但也不算高啊。”

姚寿兴道:“阿爸,这也是机缘巧合,想不到当年的同修杨寿永竟然给我引荐了这位李道友,我一见之下,便觉得与李道友大是投缘。

而且李道友的身份独特,虽是明宗出身,却本不是我们这一界的明宗人,他如今又得罪了我们广明世界的明宗法堂长老,具体说来,是这么这么一回事,我相信李道友随我们一起去,必然不会出卖我们。”

那姚寿兴的阿爸道;“人都带到这儿了,你又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

说到这里,姚寿兴的阿爸向李诗剑道:“李道友,我儿子把你带了来,也就是没把你当作外人的意思,你可愿意跟我们走一趟寂灭海,去挖长生土?”

听说挖长生土,李诗剑哪有不同意的?当时李诗剑点头表示同意。姚寿兴的阿爸又提出了几点要求,接着就给李诗剑简单地交待了一些情况。

李诗剑这才明白,原来这广明世界里,明宗是一家独大,一统天下,正因为如此,明宗制定出来的规矩,有些是颇不合情理的。

即以炼制一道来说,炼制师本身就是个“高危职业”,好多炼制师,便是命丧在自己炼制出来的法宝天劫之下!明宗专门设有炼制堂,却禁止非明宗的炼制师们炼制法宝。

明宗对于本宗之外的炼制师是一打一拉,拉,则是拉拢炼制师们加入明宗,给予较高的待遇;打,则是对不加入明宗的炼制师,凡违反明宗规定,进行炼制的,先是罚你个倾家荡产;如果敢不服,那就直接调派高手来灭了你!

于是乎,私下炼制反而有了暴利可图!姚寿兴家,挣的就是这种暴利,别看姚寿兴修为境界才只是灵道八阶,但他阿爸却是仙道五阶了!姚记耕具铺子明面上是炼制耕种器具,其实私下里却是炼制、走私、倒买倒卖法宝地“干活”!

这种私人炼制虽不合明宗规定,但也等于是半公开的,只要不闹过分,明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作不知道。

不仅如此,搞私家炼制的,还暗中结成了一些小帮派,这些帮派自然不敢跟明宗对着干,但是为着利益,有时也会铤而走险。

说白了,这些小帮派就如同人世间的黑帮,走的是黑道,姚家就属于某个小帮派的!

姚寿兴拉拢李诗剑,起初是看中了李诗剑的炼制本事,等到城外见面一交谈,姚寿兴觉得,以李诗剑的身份,绝对是适合拉进自家所属的这个小帮派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联手共赴寂灭海

词曰:

人道花争艳,究竟己贪功。花凭本意红紫,枝上趁春风。为问人间俗子,多少名缰利锁,哪个笑从容?万事劳形体,百忧乱情衷。

恋红尘,贪欢爱,叹途穷。相思未已,枯发如草已衰翁。莫道豪言壮语,休论荣华富贵,爱恨也空空。日落荒烟里,月照水渠中。

——小词拟《水调歌头?浮云》

姚寿兴拉拢李诗剑,还有一个原因:目前姚家要随同帮中同道前去寂灭海挖长生土。在姚寿兴看来,拉拢得住李诗剑夫妻,为去寂灭海挖长生土保驾护航,颇为合适!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姚家人对这个道理很是明白,那姚寿兴的阿爸向李诗剑道:

“李道友,我儿子选中了你,我相信他的眼光也不算差。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姚家走的这条路子,说起来跟凡人世界里亡命江湖之徒也没什么区别,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我们姚家属于达利城黑龙会的……

近期我们五城五帮联合,正打算去寂灭海挖长生土,你就算是我们姚家的新朋友,正好暗中随行,保护我们,事成之后,我答应给你二十斤长生土,如何?”

李诗剑心中暗思,我这答应他了,就等于是进了这修仙人的黑道了,不答应,等于是又添一堵墙,也罢,富贵险中求,我答应他也就是了!只是这长生土,我不妨多要一点。

于是李诗剑拱手笑道:“承蒙老先生相信在下,李某本为长生土而来,先生许我事成之后给我二十斤,是不是少了点儿?”

“李道友,二十斤不少了,你去了之后,就会明白,我姚家跟合作者是极讲诚信的。

毕竟我们这一行,不讲诚信,那是没有朋友的,四面树敌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李道友,可能是初次打交道,你不了解我们,但是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合作愉快!”

老姚小姚开诚布公,李诗剑自然无话可说,只等三日后,五城五帮之人会齐,出发前往寂灭海。

却说五城五帮来人聚齐之日,老姚亲自出马,却将小姚姚寿兴收在自己的空间法宝里带着,李诗剑自然随小姚姚寿兴呆在那法宝空间里。

姚寿兴道:“李道友,我们都是这样的,那几家肯定也会用这种方式暗带帮手——我修为境界低,只是跟我阿爸出来长见识的,真遇到危险,就得靠李道友你们夫妻两个出手援助啦!”

李诗剑点头称是。

却说李诗剑夫妻与小姚姚寿兴呆在老姚的法宝空间里,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知过了多久,那空间法宝里突然能够见得外面的情景了,虽只是一窗所见,但总比先前好多了。

但见外面天空中偶尔有白云飘过,却看不到别的物事,根本看不出到了哪里。姚寿兴却是给李诗剑夫妻二人介绍道:

“我们走的是宁南山东麓,斜插寂灭海方向,可以避开死人山,只须经过绝迹荒原的一个拐角,并不深入绝迹荒原,这是一条最安全的路线。”

依姚寿兴所说,难够有这么一个“窗口”, 那是他阿爸有意为之,以便自己与李诗剑看到一点儿外面的情景,等到大伙儿都到了寂灭海那边,他阿爸自然会解除禁制,让里面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的全部情景。

李诗剑听姚寿兴这么说,心中暗暗猜测,这姚寿兴的阿爸必是用了类同于随身仙府一样的空间法宝,偷偷地带着姚寿兴和自己夫妻二人来的。前几天,姚寿兴带自己夫妻二人混进达利城,不也是用这个方法的么!

李诗剑的猜测没错,姚寿兴果然吹嘘道:“李道友,我阿爸这个能带人的空间法宝,比我那天带你和薛道友进达利城的好多了,这具法宝,可是花了不少灵石晶币和上好的材料才炼制出来的!在须弥桃源一类空间法宝中,也算是上品了!不知你那须弥桃源是什么样的品阶?”

李诗剑听得一愣,“须弥桃源”?当时李诗剑反问道:“姚道友,你说的‘须弥桃源’,就是专门用来带人的空间法宝吗?”

姚寿兴也被问得一愣:“怎么,你那个悄悄地把尊夫人薛道友收藏在里面的空间法宝,不就是须弥桃源吗?”

李诗剑听了,心头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口中的“随身仙府”,在他的嘴里,却是叫做“须弥桃源”的空间法宝!

李诗剑笑了笑:“我的不能跟令尊大人的须弥桃源相比。”

姚寿兴闻言笑道:“我阿爸这具须弥桃源,可真不简单。不过,李道友你那一具想必也不差。”

李诗剑笑曰:“我这个只怕比不上令尊大人这具须弥桃源。”

姚寿兴道:“其实须弥桃源这种空间法宝,主要作用也就是为了偷偷地带上自己的人,为自己作护卫罢了,只要不是太差,能说得过去就行了。”

“姚道友,我跟你就在令尊大人这具须弥桃源里呆着,等到取得了长生土,平安回去,我就可以分得二十斤长生土了——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轻松了?”

李诗剑趁头姚寿兴正是说得高兴的兴头儿上,侧面打听自己担负哪些任务。

姚寿兴笑道:“李道友的任务就是跟我一起暗中保护我阿爸,只要取得了长生土,平安回去,哪怕这一趟没有用得着你出一次手,我们也照样给你二十斤;

不过,以我此前几次取长生土的情况来看,凡是跟来的人,最后都不免要出手的!”

“噢!都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又是在哪些情形下,才会用得着我们出手?”

于是姚寿永也不隐瞒,为李诗剑作了解释:大约就是,这些人来挖取长生土,时间上都是推算又推算,掐准了日子,赶到寂灭海时,当是在寂灭海风平浪静的日子,那时便于入海挖土;

否则,风不平浪不静的,寂灭海里的鬼修们四处乱蹿,碰到了就得狠狠地打一场,那些鬼修们可不易对付哩!

李诗剑听了,心中暗思,果然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来!只是不知道若是遇到了鬼修,那“狠狠地打一场”,究竟是怎么个地“狠狠”模样?

一路上,姚寿兴说话到也实诚,李诗剑心中对此人的“奸商”印象,也就渐渐改观了。

却说某一天,李诗剑乍然发觉,自己跟那姚寿兴所藏身的须弥桃源里,突然间可以完全地看到外面的天地了!

也就是在此时,那老姚的声音传送进来了:“寿兴,你和李道友夫妻二人从现在起,随时做好接应我的准备!”

李诗剑自然而然地答应了一声,随即看向外面的世界,但见天空一碧如洗,朵朵白云在空中静静地悬浮着,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上无风无浪,大海之中,一座岛屿出现在视野里。

这座岛屿,四面崖岸耸峙,岛上百花盛开,虽然嗅不到香气,但看那群花争艳的情形,似乎香气就已经扑面袭人了!

李诗剑不由得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不像是寂灭海啊?”

姚寿兴为李诗剑解释道:“李道友,寂灭海中唯有此岛是生机勃勃,我第一次到这里时,乍见之下也是不解,听阿爸解释过了才知晓其中奥秘。”

原来这寂灭海中能存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小岛,正是合着天地之数理,比如毒虫生长之地,便有那对应解毒之草木存在,极阳之物,往往生于极阴之地,就连那太极图,阴鱼中还生长着阳眼,阳鱼中还存在着阴眼呢——

李诗剑本也是熟知阴阳转化相生之理,一听而大悟,心中也不由得暗叹造化之神奇。

依照此理,寂灭海里生有长生土,就可以理解了,想到这里,李诗剑又问道:“这岛叫什么名字?岛上的泥土就是长生土?”

“我们都管这岛叫做常春岛,岛上的泥土并不都是长生土,要挖到长生土,还得在岛上找……”

里面正说着话,恰恰此时,外面的那老姚已经现身在常春岛上了。

录供寿兴他阿爸老姚的身边,站有两个人,装束与老姚一样,最显眼的是都蒙着面,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

另一引人注目之处就是,老姚等三人头上戴的帽子,颇为独特:

帽子两边各有一翅,翅上绣着灵石晶币图案,帽子前舌极小,上面绣花字样曰“金钱”,原来姚家是达利城“金钱帮”的头目。

另外又有一十二人,也都蒙面,来自四个帮派,每个帮派也都是三个人,应该都是各帮派中的重量级人物;这些人物的装束上都可见出其所属帮派的标志,有“莽龙会”、“鹰狮团”、“黑火”和“青竺同人”四个组织。

大约青竺同人的人是这一十五人的首领,只听那青竺同人中的一人说道:

“兄弟们,我们五城朋友共聚,同来挖取长生土,我们按照老规矩办事,大家跟我走!”

于是一十五人鱼贯而行,青竺同人的三个走在最前面,往岛上林深处风遁而去。

不多时,一十五人来到一处山洞,洞口不大,众人就在洞口处停了下来,那青竺同人三人中领头的又命令道:“各人都报一下,自己暗中带来的护卫有多少?”

“莽龙老大,三个护卫!”一个蒙面人说道。

“莽龙老二,三个护卫!”又一个蒙面人说道。

“莽龙老三,三个护卫!”

……

“金钱帮灵钱老大,三个护卫!”

“灵钱老二,三个护卫!”

……

李诗剑听得清楚明白,那自称“金钱帮灵钱老大”的,分明是那老姚的声音,原来这姚家是达利城金钱帮的灵钱老大!

不多时,五家帮派一十五人都报告了自己借助空间法宝携带的护卫人数完毕,再次行动,都往洞口飞去。

洞内初有光,才行不数步,便是一片昏黑,李诗剑刚刚要将神识外放,以察看外面的情形,姚寿兴已经制止道:“别!千万不要将神识放到外面去!”

李诗剑正也要将神识外放之际,闻言即止;在一转眼间,就已经明白了姚寿兴为何不让自己神识外放了——

洞中刹那间出现了六十道神识,相互扫瞄,都如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别人一般,却是相互监控,既为保护自己,又为监视他人。若是自己也将神识外放,那么,这多出来的一道神识是谁的?如此必然引人怀疑!

姚寿兴以神识传讯告诉李诗剑:“我们只在两个时候可能出手,一是遇到了洞中大鬼修枯骨螭龙,名叫喻魑,据说厉害得很哪!必要时,我阿爸自会通知我们出手,共同对敌。二是挖得长生土,出洞之后,分配之时,也有可能因为分配不均而动手,那是黑吃黑。”

就跟印证姚寿兴的话似的,下一瞬间,老姚封闭了法宝空间与洞外的联系,李诗剑与姚寿兴是一点儿也察觉不到外面的一切了,须弥桃源的“对外窗口”关闭了!

此时姚寿兴已经变得大为紧张起来了,害得李诗剑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随之紧张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李诗剑与姚寿兴都分明感知到,自身所在的法宝空间剧烈地震动起来了!

这震动,就如一只乒乓球在一个坛子里剧烈碰撞,乒乒乓乓不绝却又不闻声息,又似天地翻覆不已,山崩海啸城塌地陷,却也是无声无息!

李诗剑有生以来,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如此剧烈的“大地震”!

姚寿兴大为惊讶:“怎么打起来了?我阿爸居然也出手了!”

然而,外面的世界依然是无声无息,李诗剑与姚寿兴呆在法宝内空间里,除了能感知到法宝空间震动之外,别的依然是一无所知!

姚寿兴紧张得不得了,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向李诗剑解释:“我阿爸会跟我神识联系的,遇到危险时,他一通知我,咱们就冲出去大杀四方哈!”

然而一语未毕,姚寿兴惊呼:“阿爸!阿爸!怎么了?什么情况?”

李诗剑霍地站起身来,抽出雷电霹雳剑,也是紧张地问道:“姚道友,怎么了?”

姚寿兴顾不上回答李诗剑,连神识外放也不使用了,只是连连呼号:“阿爸!阿爸!怎么回事?快放我出去看看!”

说话之际,姚寿兴浑身气势刹那间疯涨,远非李诗剑初见他时的灵道八阶修为,竟是仙道四阶修为境界!

然而,空间法宝已经不再震动了!一切的一切,就如同一场天地骤变之后,世界一片死寂,万古长夜一般地死寂!

姚寿兴连连神识外放,呼叫他的阿爸,呜呼!老姚是一点儿信息也不给回!

姚寿兴苦着脸,悲声嘶叫道:“肯定是他们不依规矩,做下那不要脸的黑吃黑的事,坏了我阿爸的性命了!我要报仇!”

第三百九十五章、好厉害个大鬼修

词曰:

争名逐利何时了?挖坑掩阱知多少!笑脸似真情,暗中算计精。

自家得好处,踩断他人路。倚势便猖狂,当权赛凤凰。

——戏拟《菩萨蛮》。

那时节,姚寿兴苦瓜着脸,悲声嘶叫,口口声声道是那几家联手,黑吃黑,害了他阿爸性命,只要报仇。

李诗剑也猜测必是如此,毕竟这些家伙都是黑帮,否则,轻车熟路地到了这里,又带有护卫保护自己,怎么会一身不保?

李诗剑也为老姚的遭遇而愤怒,奈何此时他与姚寿兴呆在这法宝空间里,法宝本主身亡,谁又能放他两个出去?

恰恰此时,李诗剑的随身仙府里,薛小妹询问李诗剑的声音响起在心底:“喂,丈夫,到了么?我一个人呆在仙府里,无聊死了。”

李诗剑神识传讯道:“小妹,到是到了,只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依姚道友的推断,他阿爸被人黑吃黑给害了性命!”

说话之际,李诗剑心意一动,薛小妹现身在李诗剑面前。

姚寿兴顾不得跟薛小妹打声招呼,早已号啕起来:“阿爸!我要为你报仇!我要为你报仇!”

薛小妹看得不忍,劝道:“姚道友,我们得先出去了才能报仇呀!”

姚寿兴含泪道:“我阿爸已死,没有人能放我们出了这法宝空间的。”

薛小妹听了,不由得沉默了。李诗剑却是想起一事,当即向姚寿兴道;“姚道友,若是你不介意,让我试试看,或许我能想办法出去!”

姚寿兴眼中犹有泪光,却已是咬着牙,坚定地答道:“李道友,我不介意!只要你能想办法出去就行!”

说到这里,姚寿兴俯身下拜:“李道友,出去之后,还望你鼎力相助,帮我报此杀父大仇!我姚家的家业,我愿意以一半相赠!”

李诗剑听了,摇头叹息:“姚道友,我李诗剑不是贪婪之徒,帮你报仇,是道义所在,至于你们姚家的家产,我是不要的!”

薛小妹问道:“姚道友,你怎么知道是他们害了你阿爸?”

“必然是他们突然下手偷袭,否则,以我阿爸凭我阿爸的实际修为境界,比我还高两阶,怎么可能连放我们出去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薛小妹安慰道:“我丈夫精通炼制,若是破解开这法宝空间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李诗剑此时已经开手探查这法宝空间的设置之法,闻言也向姚寿兴道:“姚道友,你们家这须弥桃源是怎么炼制的?用了哪种空间阵法?”

姚寿兴此时也不再有什么隐藏,一五一十地说了,薛小妹听毕,惊讶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这不是跟你炼制随身仙府是同样的道理么!”

李诗剑眼中含着赞许的神色,向薛小妹竖了一下大拇指,夸奖道:“可不正是!我现在听姚道友的解说,才知道这须弥桃源,跟我们那边的随身仙府是同类法宝,炼制之道也基本一样。小妹你竟是一听之下就明白了,不愧是我的好老婆!”

薛小妹听得是一脸娇俏笑意,温柔地说道:“喂,丈夫,你就抓紧破解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李诗剑抓紧研究破解之道,足足用了两天时间,白了三根头发之后,果然弄了个清楚明白,当即向姚寿兴说道;

“姚道友,你先随我老婆去我的随身仙府里,我带你们出去,然后再收了这具须弥桃源还给你,如何?”

姚寿兴道:“当然可以,只是你一个人出去,要面对我那些仇家,他们多数都是仙道三到五阶的修为境界,你哪里打得过他们?”

李诗剑笑道:“你只管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我也不是傻子,岂会自己一个人暴露在他们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

姚寿兴听了,答应了一声,就随薛小妹进入了李诗剑的随身仙府。

李诗剑依这须弥法宝的空间阵法布置,循阵法之位而动,果然出了须弥桃源空间!

当然,为着探查和防备外面的危险,在即将出去之前,李诗剑早已先将神识外放了出去探查情况,然而不见有人,只见外面是腥死烂臭浓稠之极的脏东西,而且极具腐蚀之力,将他的神识都腐化掉了!

李诗剑大吃一惊,将身形一闪,出了须弥桃源空间,闪身进了自己的随身仙府里,这一闪,速度绝对够快!

然而,衣服上仍然不免沾了些那脏东西,虽只是斑斑点点的为数不多,却是恶臭逼人,令薛小妹忍不住掩鼻,姚寿兴惊讶侧目!

更有两样小物什,一件如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琉璃球,另一件如戒指大小,也形如一个戒指,这两件小物什与李诗剑同时出现在随身仙府里!

两样小物件的表面上已是锈迹斑斑,同样散发着恶臭腥气,熏得仙府里附近有小花一直摇头,小草连把手摆,都如同在说“好臭!不要!坚决不要不要滴啦!”

姚寿兴一眼就认得出那戒指大小的物事是自家的空间法宝须弥桃源,立即捡起,单独收入一个储物戒指里去了,那腥臭之气才消散了几分。

姚寿兴收了自家的须弥桃源,还惊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琉璃球,是哪里来的?”

李诗剑道:“我破解开了你家的须弥桃源空间,临出来时,就觉得外面十分奇怪,尽是腥死烂臭浓稠之极的脏东西,连我外放出去的神识都腐化掉了!我赶紧收子你家的须弥桃源时,顺手把这个琉璃球捡起带了过来。”

哪知一语未毕,琉璃球乍放火芒,将那附着在表面上的脏东西刹那间烧化净尽,光芒熄灭时,一个人现身出来!

但见这人衣着打扮,虽然仍是蒙面,却分明就是那个先前在洞口报名自称“青竺老大”的人!

这人一现身,就连呼“晦气”,展眼看见姚寿兴,便怒上眉梢,一脸痛恨地问姚寿兴:“姚少当家的,你怎么也在这里?原来你们早有预谋!哼!你们金钱帮干的好事!是不是你操纵的?啊?我剁了你!!!”

青竺老大说话之际,身形前扑,抬掌就攻击了过来!姚寿兴听得一头雾水,正惊讶莫名,而且修为又比对方低着两阶,猝不及防,眼看中招!

李诗剑心意一动,九品灵器随身仙府发动了禁制,直接束缚住了仙道六阶的青竺老大!

李诗剑微微冷笑,反问青竺老大:“原来是青竺老大,这里是我李诗剑的随身仙府,你岂能想打人就打人?我倒想问问你,想必你是藏身在刚刚的那琉璃球里的吧?我救了你,你待怎么说?”

那青竺同人的首领青竺老大闻言,死死地盯了姚寿兴一眼,这才转向顾诗剑,努力将双手拱起施礼道:

“原来是李道友救了我冷志修!冷某在此先行谢过李道友了!还望李道友先行放开对我的禁制!”

李诗剑闻言就解除了随身仙府对青竺老大的束缚,我的仙府我作主,料这青竺老大翻不了盘!

束缚解除,青竺老大再次拱手道:“李道友能救得了我,自然也能杀得了我——话虽这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感谢你解除对我的束缚!”

说到这里,青竺老大一把撕下自己的面具,说道:“今日逃得残生,面对救命恩人,冷某自当以真面目示人!”

李诗剑还施一礼,询问道:“原来是冷道友!敢问冷道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黑吃黑么?”

“不错,也算得是黑吃黑了!那金钱帮的灵钱老三,真他吗的坑爹啊!在我们挖得长生土之后,故意制造麻烦,引来了大鬼修喻魑,将五城五帮诸人尽数坑害!”

“大鬼修喻魑?”

“是的,大鬼修喻魑的修为境界,已经是仙道八阶了,不是我们所能力敌的!”青竺老大冷志修一脸愤愤然地回答李诗剑。

经过冷志修一番解释,李诗剑夫妻二人,以及那姚寿兴都才明白,那灵钱老三,暗施手脚,引来了大鬼修喻魑。

那喻魑,本姓喻,实为螭龙死后之鬼魂修炼有成,被惊动之后,悄悄潜至,只一口吞来,一十五人中,十四人呜呼哀哉矣!

除了逃走了的一个灵钱老三,其余的却是一个也没有逃掉,都作了喻魑的口中仙菜,肚里美食!

那灵钱老三能逃得掉,分明是他预先知晓,故而先走一步,青竺老大冷志修当时本只是怀疑那灵钱老三,没想到在众人陷身那喻魑口中的电光石火之际,那灵钱老三竟是挥手来了一句,说的是“再见了诸位道友!”

只此一句,让这青竺老大立即明白,自己等一十四人,以及各人用须弥桃源携带来的手下,共五十多条性命,都被这货给坑害了!

姚寿兴当时顾不得别的,立即向冷志修询问自己父亲的情况;冷志修这一回不好当着李诗剑的面发火,却也是一脸不悦地回答:

“你父亲?这次你父亲居然亲自来了?是那个灵钱老三吗?”

“我父亲报名是灵钱老大。”姚寿兴解释道。

“灵钱老大连躲到须弥桃源自保都没来得及!”青竺老大停顿了一下,叹道:

“如此说来,那灵钱老三不是你们指使的,你们姚家没有连自家的家主都坑害的道理;对不住,我先前倒是错怪你们姚家了!”

李诗剑接过话来,问那冷志修:“冷道友,你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说话之际,李诗剑放开随身仙府的封禁,于是冷志修与那姚寿兴都“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只见周围一片黑暗,那“黑暗”粘稠得很,还在不停地蠕动着。

薛小妹也随着李诗剑的话,将自己的神识往随身仙府外探看,哪知神识一透出随身仙府,就如汤饫雪一般,被腐化得干干净净!

薛小妹不由得惊呼一声“哎哟!好痛!”

第三百九十六章、入龙窟取土探宝

词曰:

塞北黄沙,江南碧水,雁来燕去无踪。银河津渡,踏浪过匆匆。沽酒天街闹市,回身又,御剑凌风。行观尽,洞天福地,宝殿并龙宫。

苍穹千万里,一声傲啸,数步西东。跨坐北斗柄,自饮云中。漫斩流星坠雨,截飞镜,醉看从容。挥仙剑,平生快意,除恶不居功。

——记词拟作《满庭芳?剑仙》

当时薛小妹听了李诗剑的话,好奇地将神识外放,欲作探看,哪知神识才透出随身仙府,便被那腐蚀力极强的脏东西给腐化掉了,薛小妹不由得惊呼一声“好痛!”

那姚寿兴与冷志修早已也是惊叫起来:“李道友,有什么办法攻击那喻魑不?我们这是在它的肚子里,太危险了!”

李诗剑赶紧询问是什么危险,此时姚寿兴和冷志修都不作任何隐瞒,都跟李诗剑实话实说。

原来那大鬼修喻魑,有三种形态:平常只是以一副螭龙骨架的模样,潜在这洞底深处,吸收寂灭海底的死气来修炼。

若是遇到敌之不过的对手时,在那危机刚刚露出端倪之际,便已化作烟雾消散,留下虚相骗人,而本身却是逃之夭夭去了。

如果遇到的对手打不过它,它将对手吞食了之后,便显化出实相形体,是一条数丈长的黑色螭龙。它的胃,简直就是装着强酸的大桶一般,它的胃液,便是那强酸中的强酸,足以腐化任何物质!

即使是道器法宝什么的,在它的胃里,也就是两三天的工夫,同样被胃液腐蚀,最后化为那喻魑的鬼修灵力。

譬如青竺老大,若不是李诗剑捡拾了那琉璃珠,再过半天时间,琉璃珠销熔,青竺老大也难逃一死!

李诗剑听了二人解说之后,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乖乖!这喻魑可真的是厉害厉害的啦!它显化实相之后,那胃中的溶液,居然能连法宝都腐蚀得了,并最终将之转化为自身的鬼修灵力,呜呼!何其恐怖也哉!

李诗剑担心起来了:若是我这随身仙府也被腐蚀了,我夫妻二人与这姚寿兴和冷志修都是难逃性命啊!

李诗剑的神识,透出随身仙府之后,一样是被随身仙府销熔腐化,除了知道随身仙府外面是一团极具腐蚀力的脏东西之外,他作为随身仙府的法宝本主,也无法完全弄清仙府受腐蚀的情形。

李诗剑也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物,不是没有经历过危险,听了姚寿兴和青竺老大的话之后,心中虽然震惊,但仍然沉住了气问道:

“姚道友,冷道友,我们既然是困在那喻魑的肚子里,用什么方法攻击比较好?”

姚寿兴闻言苦笑,大摇其头;冷志修叹气道:“自陷入这喻魑腹中,我就想尽了脱难的办法,却是没有半点用处!

唉,李道友有所不知:这两天,我是人不能出了琉璃珠须弥桃源去攻击这大鬼修,只能把法宝祭出去攻击,然而法宝却又被他的胃液腐蚀销熔,白白地添了些损失,徒劳无功啊!”

李诗剑听了,也是犯了难:人是不能出了法宝空间去对付这大鬼修的,祭出法宝去攻击,法宝却又是白白地被他腐化了,成为他喻魑的营养,这可如何是好?

薛小妹却是从旁边插了一句:“喂,丈夫,我们就用联手一招,隔着仙府,将攻击力透出去打他,行不行?”

李诗剑闻言答道:“也好,反正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也未尝不可。”

那时节,在姚寿兴和冷志修二人惊讶的注视下,李诗剑抽出雷电霹雳剑,与薛小妹并肩站立。

只见薛小妹轻面色凝重,缓缓抬起玉掌,李诗剑则是同步缓缓举起手中雷电霹雳剑。

二人齐声叫了一声“攻!”但见一片冰封世界里,雪飞茫茫,梅开朵朵,往随身仙府内壁打去!

看看即将打到随身仙府内壁上了,李诗剑神识一动,仙府内壁瞬间如同空气一般,将那攻击放了出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如同水底气泡儿炸了似的,却也只是“噗——滋滋”的一声而已。

攻击效果如何?李诗剑夫妻二人都在凝神感知;那姚寿光和冷志修二人,顾不得惊讶李诗剑夫妻居然能发动领域攻击和意境攻击,也顾不得赞叹李诗剑夫妻二人联手一击的威力巨大,同样是集中精神,意欲有所感知。

正当四个人都以为攻击无效之际,随身仙府剧烈地震动起来了!

随身仙府内,李诗剑夫妻与那姚寿兴、冷志修,是四人惊喜齐呼:“攻击奏效了!”

既是攻击奏效,李诗剑夫妻二人继续出招!每一招打出去后,随身仙府都随着外面的震动而震动加剧!

原来,薛小妹的冰雪领域打出随身仙府之后,直接将那大鬼修喻魑肚子里的脏东西冻成了冰块,而且是温度极低的冰块!肚子里突然出现一块万年玄冰,那喻魑哪里受得了啊?

那喻魑,此时正是因为腹中有食,显化为他的第三种形象,也就是实相的时候,突然间,肚子里冰冻得厉害,那疼痛,当真是了不得!

要命的是,那朵朵梅花只是剑芒,并非雷电霹雳剑实物,剑芒乱刺,那喻魑的胃多处受伤,偏偏又消化不了剑芒,就不免痛上加痛,痛何如之矣!

没有最要命的,只有更要命的,这就是李诗剑习惯性地运用了雷电攻击!通过那雷电霹雳剑放出的雷电,就如烧红的烙铁插入水里,发出滋滋声,虽然不响亮,但那大鬼修喻魑却是被电得全身麻软,只剩下原地翻腾的份儿了!

大鬼修喻魑初时还翻腾得起劲儿,随着李诗剑夫妻二人的连续攻击,渐渐地,那喻魑的胃里成了一整个儿的大冰块!渐渐地,朵朵梅花也因而就攻击不到喻魑的胃了,然而,那电芒游走,直击全身,渐渐地,大鬼修喻魑的脑袋迷糊了,身子翻腾也就停止了!

李诗剑夫妻二人,自从在西灵仙山被黄啸擒住了那一次之后,做事可就谨慎小心多了,虽然外面不再震动了,随身仙府也不再震动了,但是他夫妻二人却好像是在练手一般,配合是更加默契,只管一招接一招地,联手攻击了他个数百招!

直到身上冒汗,外面早已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李诗剑夫妻二人才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大喝曰“破!”

薛小妹心意到处,那大冰块是“喀嚓”一声四分五裂!

四分五裂的,正是大鬼修喻魑的胃和整个儿的躯体!大鬼修喻魑死得真冤枉!

眼前突然一亮,神识外放再无半分滞碍!原来那大鬼修喻魑实相正是那枯骨螭龙,也就是姚寿兴曾经跟李诗剑说的枯骨龙;早已在疼痛窜出了无底洞外,一片林地被撞击得树倒草偃,此刻,枯骨龙是骨碎如粉。

李诗剑眼尖得很,一眼瞅得地上仍然有数块不曾碎裂的枯骨,料想是那大鬼修喻魑的龙骨中最坚硬的,用来炼制攻击类法宝,也是极难得之物,当即一闪身,出了随身仙府,捡了起来,计有一支龙角,一颗龙珠,这龙珠,俗称避水珠,十分珍稀!

地面上,还数截龙筋,一颗巨大的龙丹,数块破碎的魂晶,李诗剑一一收了——想不到收获如此巨大,李诗剑嘿嘿地笑着,回到了随身仙府里。

那姚寿兴和冷志修早已是看得眼都直了:哎哟喂!大鬼修,令人闻名变色的大鬼修喻魑,就这么完蛋了?

的确是完蛋了,二人心下认定,你看李道友的那些收获,不就是证明吗?

二人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李诗剑夫妻二人那联手一招,领域攻击迭加意境攻击是多么地威力巨大!

姚寿兴揉了揉眼睛,凑到李诗剑跟前笑道:“李道友,那些龙骨碎块也都是宝贝,可以熬制龙骨胶,或者磨成龙骨粉,不仅可以用来炼制丹药,还可以用来饲养灵宠哩!”

青竺老大冷志修也赶紧凑过来,直点着头说道:“不错不错,剥姚少当家的说得对!李道友,那些龙骨碎块丢掉了也太可惜了!”

李诗剑听了,才明白原来这龙骨碎块也是大有其好处的,想想自己已经得了那么多好收获,李诗剑慨然道:“原来如此!谢谢二位道友提醒!这样吧,我们共同拣拾起来,三下平分,如何?”

姚寿兴曰“好!”

冷志修道是“三一三剩一,剩下那一份,也归李道友。”

于是四人齐出随身仙府,不一时,将那龙骨碎块拣了一堆,合计正好是千斤之数,李诗剑夫妻二人只比平均数多得了一斤。那姚寿兴和冷志修对李诗剑是赞不绝口!

分配完毕,李诗剑道:“二位,我要取长生土,你们去不?”

姚寿兴与冷志修当然不会忘了此行的目的,何况如今那大鬼修喻魑已死,到洞底挖长生土再无半分危险,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李诗剑笑道:“妖修一族,以龙族最有灵性,智商最高,然而越是有灵性有智商的族类越贪婪,所以人们都传说龙窟有宝。

如果真是如此,这洞中深处也就是大鬼修喻魑的龙窟藏宝所在了;只是他本是螭龙死后魂魄重新修炼,不知也还贪婪不?”

姚寿兴与冷志修都道:“李道友,若是有宝,尽归于你!”

李诗剑深知人心,当即说道:“二位道友,加上我夫妻二人,共四人平分,可好?”

李诗剑如此提议,他两个只会高兴,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当时姚寿兴与冷志修都是连声曰“好!”

李诗剑笑道:“既然二位道友都同意如此分配,就请二位再到仙府里来,我们四人一起下去。”

当时四人齐入李诗剑的随身仙府,李诗剑将随身仙府化作一只琉璃球,叽里咕噜地顺着洞壁滚落下去,不多时,到了洞底。

到了洞底,四人出了随身仙府,展眼所见,哎哟!我的个乖乖!真是了不得!不得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寂灭海受困怎出

词曰:

风尘困顿,谁是意难平。徒惆怅,多忧患,惨经营。路难行。海阔天空里,命无运,天有定。临逝水,观落日,坐孤亭。春去秋来,野岸芦花雪,染鬓星星。件件当年事,默默自家评。豪语分明,已羞听。

苦其心志,劳其力,今老矣,久飘零。天将降,何大任,莫争鸣。叹功名!一场黄粱梦,血汗泪,被人轻。全不若,撩美女,逗风情。短若白驹过隙,却长是,遍地榛荆。但离红尘去,方寸扫还清,且诵《心经》。

——拟写《六州歌头》。

话说当时,随身仙府落到那龙窟洞底,四人出了随身仙府,展眼看去,都是惊喜万分:乖乖!果然是龙窟有宝,古人诚不我欺也!

这龙窟在寂灭海中,能有什么宝?想必都是那大鬼修喻魑前世所聚,作了鬼修之后,仍然念念不忘,一股脑儿地都收在这里了。

什么珍珠啦、玛瑙啦,香草香料啦,那些物什都太俗气了,也只宜凡俗之人,不入李诗剑之法眼,既然姚、冷二人愿意拿去赚灵石晶币,李诗剑当即让姚寿兴和冷志修两个人尽行搬取。

李诗剑却只拣那喻魑所收集的炼器炼丹类材料往随身仙府里搬,特别是那大鬼修喻魑抓仙菜积攒下来的真元内丹和魂晶。

薛小妹却是喜爱那洞底照明用的三百六十五颗夜明珠,招呼一声,跟那姚寿兴与冷志修平分着拣了。

随身仙府里,李诗剑心意到处,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盛放这些东西——李诗剑与薛小妹两个是看在眼里,搬在仙府里,乐在心里!

不多时,眼前东西被四人尽数搬走,四人都是喜不自胜,那剥夺寿兴和冷志修都高兴地道:“哎哟,这储物戒指都快装满了,待会儿挖长生土可往哪儿放呢?”

此时龙窟洞底,只剩下一颗夜明珠以留着照个光亮,李诗剑环视之下,发觉洞中另有暗洞,那暗洞中隐隐地有光亮透了过来!

当时四人都发现了暗洞所在,等到进入暗洞之后,都惊讶了:这暗洞里,哪有什么宝贝?堆满眼前的,都是上品灵石金晶币,山也似的一大堆,他吗的,大鬼修枯骨螭龙喻魑做了鬼修还那么贪财!

四人瓜分,姚寿兴和冷志修是一边往储物戒指里面装钱一面“抱怨”:“哎哟我的妈哎,大鬼修喻魑真是历经生死贪心不改啊,弄这么多钱干什么啊!”

李诗剑夫妻二人分得一半,然而姚、冷二人那一半却是只装了三分之一就没地方装了,就把剩下的三分之二都让给了李诗剑夫妻。

谁让人家李诗剑夫妻有随身仙府呢,仙府里面空间大啊!暗洞中的灵石金晶币整整堆满了仙府的一个房间!

收完龙窟的一切,取下最后一颗夜明珠,四个人开始挖取长生土,冷志修道:“龙窟底部接近寂灭海底,这里的长生土最好,颜色都是紫红色的,洞中部的长生土,最好的也才只是淡紫色的。”

四人神识扫瞄之下,果然找到了紫红色的长生土,一齐开挖,不多时,挖取了三千多斤。

看看挖尽了,姚寿兴却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李道友!哎,你们都看看这一大坨是什么?”

另三人闻言,都把神识扫向姚寿兴所指之处,果然有所发现:

只见姚寿兴所说的“一大坨”,模样宛然,如一堆牛粪形状,却是紫色半透明的!

更为奇特的是,这分明不是牛粪而是长生土,却又是稀泥半干,而且还透散着极淡极淡的香甜气息,若非这四个都是仙道境界的高手,那是根本不可能嗅到这种香甜之气的!

李诗剑弯腰伸手一掬,果然是长生土,只是一层,一掬之后,下面却露出了晶体状的几近透明的紫色物事来了!

四人对此物都不认识,但是根据经验,也都认为这是好东西,长生土,应该就是这种东西生长出来的!

于是四人都动手,将这晶体状紫色物事四周的长生土挖走,接下来,就看到紫色晶体渐渐露出“真容”,其整个儿的形状如同一座大假山,越往下挖,根部越大,挖出三百斤左右的半干半湿的稀泥状长生土之后,假山真容完全现出来了。

其根部粗大,约有十丈见方,顶部才只有芭斗大小。薛小妹忍不住拿出一颗夜明珠来照亮,要用肉眼看看这紫色晶体到底是什么个美丽模样。

当时夜明珠一照,嘿!光芒射在那几近透明的紫色晶体山上时,但见光华流转四射,一片绚丽,如同进入了丁达尔梦幻世界一般!

薛小妹忍不住伸手来触抚摸那紫色晶体山,触手感觉柔软温润清爽,手感通心感,薛小妹忍不住握住一块突起的晶块,想要掰下来。

薛小妹一用力,只说掰下一块,就如掰玉米棒子一样容易,哪知着力处是纹丝不动!

薛小妹吃了一惊,好奇心大起:“喂,丈夫,你瞧瞧这东西居然很结实哪!”

李诗剑听了,伸手握住一块,发力一试,果然无效!另二人也都忍不住学样儿,也是无效!

四人罢了手,看了半天,议了半年,论定这玩意儿必是长生土晶核,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坚硬!

四人都想弄点儿长生土晶核,然而刀砍斧凿,于此物无伤分毫!

无计可施之际,那姚、冷二人提醒道:

“李道友、薛道友,贤伉俪联手一招,都能灭得了那大鬼修喻魑,何不试试看能将这长生土晶核打下一块来不?”

李诗剑夫妻二人闻言点头,当即出手,然而仍不见效果!

薛小妹有些泄气,沮丧地说道:“喂,丈夫,大约这东西,既是老天生于此地,不许人们弄走的了。”

李诗剑却是说道:“别急,我似乎有所发现!”

说话之际,李诗剑再举雷电霹雳剑,只选了一块西瓜大小的晶块,放出雷电攻击。

另三人一见,都是神识外放,紧盯着扫瞄,但见雷电霹雳剑之雷电攻击到处,那晶体如是有生命灵性一般,居然有所反应!

李诗剑大喜,继续攻击,薛小妹则笑着叫道:“喂,丈夫,你一定要弄一块下来,留给我做个发簪子,那一定很好看!”

李诗剑答应了一声“好嘞!你瞧我‘雷电切割大法’!”

风趣话说过,李诗剑继续努力,更加卖力!

不多时,李诗剑通体大汗,那西瓜大小的晶块,才“切割”了一半!

姚寿兴与冷志修二人,瞧得四目发呆,薛小妹则是眼里充满了期盼!

李诗剑却是早已将雷电霹雳剑柄雷池中所蓄雷电用尽,又调动自身丹田里的雷电来用,这消耗甚大,而李诗剑的雷电体功法并未大成。幸而这“雷电切割大法”果有成效,大约顿饭时间,那西瓜大小的一块晶体才切开了一大半,还剩下数寸厚跟山体连在一起。

李诗剑停下来歇息片刻,四人都道:这长生土晶核也太坚硬了。

薛小妹早已惊叫道:“喂,丈夫,你赶紧切割,这东西,切开的地方在慢慢复合哪!”

李诗剑闻言一愣,赶紧再次出手,薛小妹则是将玉掌贴在李诗剑身后命门大穴上,输送自己的仙家真元灵气来帮助李诗剑。

如此又过了将近顿饭时间,才将这一块西瓜大小的长生土晶核切下来了!

薛小妹早已是欢呼雀跃,将这块晶核捧在手里,嗅了又嗅,又贴在脸上,简直比对李诗剑还亲热,害得旁观者都替李诗剑吃起了醋了。

李诗剑则是早已把雷电霹雳剑扔在地上,顾不得帅哥形象,直接躺倒在地,口中喘息道:“好累!”

薛小妹将长生土晶核收好,半跪半蹲,抱起李诗剑的上半身,将李诗剑的帅哥脑袋搁在自己怀里,婉转安慰。

过了小半刻钟,李诗剑站起身来,向姚寿兴和冷志修二人发话问道:“你们俩还要不要弄点儿这晶核?”

姚、冷二人此时早已见识了长生土晶核难以切割,都道:“算了,我们这一趟收获也不少了。”

冷志修还补充了一句:“整个儿的寂灭海,生出这么一个常春岛,这常春岛也只有这么一点儿长生土晶核——

俗话说,天生万物,有克有生,阴阳平衡;我们要是再弄点儿长生土晶核,打破了这寂灭海的生死平衡之道,那会儿更不好出了这寂灭海呢!”

这话说的,就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似的,不过,另三人也都是仙道高手,想想冷志修说得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此时四人都想出洞,然而李诗剑的随身仙府却是不能飞行的,四人也只好风遁而起,鱼贯而出。

到了洞外时,都觉得先前在洞底太过黑暗,还是太阳底下的景色最美好:阳光、天风、海浪、沙滩、红花、绿草、芳树。

然而,起风了。常春岛四周起风了!那千年万里时空广袤的海面上,居然天风浩荡,浪涌如山!

四人都是奇怪,想不通为何这寂灭海居然起了风浪。当然,细究原因,正是那冷志修说的,取长生土晶核,打破了这里的生死平衡了呗——居然让冷志修蒙了个正着!

当时四人不明白,却也并没有深究为何会有风浪;李诗剑向姚寿兴道:“姚道友,我们回去,还得依靠你啊!”

“我没有那千幻追风灵船啊!”姚寿兴无奈地说道。

“唉!千幻追风灵船,早已被那灵钱老三给弄走了,不然,他怎么出得了这寂灭海?”冷志修愤愤然:

“那千幻追风灵船,本是我们青竺同人帮内公用之物,这一趟来寂灭海挖取长生土,由我们青竺老二临时滴血认主,驾驭而来,就停在这洞口旁边;

如今我们青竺老二早已身死道消,千幻追风灵船已经成了无主之物,那灵钱老三是白捡了个便宜!

他个狗养的是逃掉了,可是我们呢,好不容易逃得了一条性命,却怎么好走出这寂灭海?可恨!可恨!恨死我了!”

冷志修这么一说,四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不在沉默中灭亡,李诗剑要在沉默中爆发!

当时李诗剑在沉默片刻之后,慨然说道:“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既然是这样,我就动手炼制一具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李诗剑大炼法宝

词曰:

八卦炉中映霞红,金丹粒粒炼成功。老君鼓火芭蕉扇,童子承盘兜率宫。

陈老祖,葛仙翁,玄黄道济走苍穹。天河两岸人烟少,遍地蟠桃秀晚风。

——小词调寄《鹧鸪天》。

没有了千幻追风灵船,就走不出寂灭海,道理就这么简单,令四人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李诗剑打破了沉默,提出自己来炼制一具。

冷志修叹道:“炼制千幻追风灵船的材料,我倒也是有的,只是这玩意儿极难炼制,成功率极低,而且真正精通炼制的高手不多。

李道友,不是我信不过你的炼制水平,我自修仙以来,三千年的准备,也才暗地里偷偷地攒了这么一份材料,不易得啊!”

姚寿兴也插说道:“李道友的炼制水平的确很高,然而炼制千幻追风灵船的成功机率也的确很低啊!”

不过,李诗剑既然主动提出,心中也是有了考虑的,并没想要借助冷志修提供材料,李诗剑觉得,炼制追风灵船的材料,自己也都有了,只是没有长生土而已。

如今有了长生土,李诗剑心中生出一个极大胆的想法!至于炼制成功的机率低,哎哟,哪有炼制没有风险的?谁能保证自己炼制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当时李诗剑笑问冷志修:“冷道友,你的材料我先不用,至于你们说的千幻追风灵船,‘千幻’二字从何说起?”

“千幻,就是不但可以隐形,还可以随物赋形,更便于隐藏,不被敌人发现。”

“能随物赋形,果然是好!只是需要用哪些材料,才能使炼制出来的追风灵船具有这种功能?”

同舟共济之时,不容许冷志修藏私,冷志修自是为李诗剑一一说明。

李诗剑心中有了数,便着手炼制。

当时李诗剑取出自己的明宗新式鼎,在姚寿兴、冷志修二人的冷眼旁观下,投入材料,特地加了长生土二十斤,用了半天时间炼制出了一具新鼎,品阶颇高,乃是一具九品灵器。

刹那间,九品灵器天劫已至!

李诗剑轻松渡劫成功,这里不再多说。

渡劫后,李诗剑降落回地面,三人这才看清,此鼎样式与原鼎一样。

李诗剑将原鼎中南明离的火种取出,安放在新鼎底部,又不慌不忙地滴血认主,随即取出两柄雷电霹雳剑,看了一番,就将两柄剑投入鼎中,却是重新炼制,也是添加了长生土二十斤。

又是半天时间过去,一柄新的雷电霹雳剑出鼎,也是九品灵器,李诗剑又是一番渡劫,渡劫后滴血认主,收了雷电霹雳剑。

姚寿兴与冷志修此时都已是极为佩服李诗剑了,两个正以神识交流夸赞李诗剑,只待看李诗剑下一步炼制什么,哪知李诗剑向二人说道:

“姚道友、冷道友,你们二位且稍稍等待,我和内人再去洞底看一下。”

说罢,也不待二人反应,李诗剑让薛小妹进了随身仙府,一声长啸,风遁而起,直入龙窟深处。

姚寿兴和冷志修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李诗剑要做什么,又不好跟着下去看个究竟,只好在原地苦等。

但见常春岛及周边,天风海浪,突然间变得更大,是风声呼呼,涛声阵阵。

冷志修不由得向姚寿兴道:“姚少当家的,你瞧这天风海浪越来越大,莫非他们是弄长生土晶核么?”

姚寿兴闻言不语,半天才点了一下头,这才说道:“冷道友,我们金钱帮这次也栽在灵钱老三手里了,我阿爸和灵钱老二都没了!

我尚不知道这灵钱老三是帮中哪一家的畜牲,待出了寂灭海之后,我愿意与贵帮一起出手,共同查找这灵钱老三,为我阿爸,也为了这次丧生的道友们报此不共戴天之仇!”

冷志修道:“姚少当家的,只怕此人先行回去之后,不知要编造多少谎言来圆说此事,不知怎么编排我们的不是呢!不过,这个灵钱老三,你们金钱帮中谁才有资格担任?”

“我们金钱帮,说实在的,一切都是我阿爸参与帮中管理,我向来是不过问的,因为阿爸他从来就没有放权给我过——说实话,我们金钱帮的帮主是什么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呵呵,”冷志修讽刺地笑道:“姚少当家的,据我所知,你们金钱帮的主要力量,是你们姚家、邵家、湛家和汪家四大家族,你们姚家居首,你居然不知道谁是帮主?”

“你的意思是说我姚家是我们金钱帮的帮主?”

“不错!你们姚家是正帮主,另外三位副帮主,分别是邵轻尘、湛清江、汪靖唐三位。这一趟来寂灭海,你阿爸既然亲临,那灵钱老三,必是三个副帮主中的某一人。”

二人正说话间,脚下的常春岛突然间一阵震动!与此同时,常春岛周边是天风海雨大作!

过得片刻,风雨俱停,二人正讶然不解,李诗剑夫妻二人现身出来,只听李诗剑哈哈笑道:“痛快!我这柄新炼制的雷电霹雳剑,品阶比原来的高多了,效果果然不一样!”

原来李诗剑下去试剑,又切割下来一块长生土晶核。

姚寿兴听了,默然无语,冷志修将先前岛上及周边风雨大作的事情说了,李诗剑骇然道:

“看来冷道友先前说的话是大有道理,‘天生万物,有克有生,阴阳平衡;我们要是再弄点儿长生土晶核,打破了这寂灭海的生死平衡之道,那会儿更不好出了这寂灭海呢!’果不其然啊!”

冷志修笑道:“毕竟李道友切割下来的长生土晶核不多,否则,我真怕这寂灭海天象大变呢!”

李诗剑叹道:“再也不去取了!我先炼制吧。”

说到这里,李诗剑取出九品灵器新鼎,将新取的一块长生土晶核投入鼎中,心意一动,鼎下南明离火的火种瞬间引燃!

但见鼎是温度很快升到了三千度,然而长生土晶核原样不变!

李诗剑加大掌控力度,火焰飚起,鼎中温度上升到了四千度,长生土晶核还是原样未变!

李诗剑一咬牙,鼎中温度上升到了五千五百度,此时那长生土晶核才见得开始熔化了!

接下来,是一整的炼制操作,李诗剑抬手向鼎中打出数道阵法,接着又投入数样炼制材料,材料都成了熔汁,李诗剑一声大喝,双手连拍,刹那间,自太极阵法到两仪阵法,直到九宫阵法,一元复始阵法,刻注成形,鼎中现出一物,却是紫色的晶簪一枚!

片刻间,晶簪即将出鼎!

想是李诗剑有所交待在先,薛小妹随手取出一枚夜明珠,刹那间分作八瓣,递给李诗剑,李诗剑看也不看,只抬手投入鼎中。

刹那间,成品出鼎,好一根紫晶金簪!只见此簪长有三寸六分,宽约一指,刻的是龙戏珠凤朝阳图案,美之极矣!

李诗剑持簪飞跃,直上半空,举雷电霹雳剑,对抗天劫!

冷志修与姚寿兴二都瞧得愣了:哎哟喂!这李道友,敢情是位炼制大师啊!瞧人家给道侣炼制的这么一只簪子,居然是三品灵器空间法宝!这也太那个谝情了吧!都老夫老妻的了,用得着这么下大力所搞物质诱惑吗?真叫人那个“羡慕嫉妒恨”哟!

特别是冷志修,心中惊讶更甚:这些材料,绝大多数都是炼制千幻追风灵船所需的材料,这李道友竟然拿来炼制这么一根簪子,可真舍得啊!这么好的材料,可惜!可惜喽!

感叹归感叹,不服还是不行滴哟!

李诗剑降落下来时,满脸喜色,这表情,看得薛小妹也是喜上眉梢!薛小妹早已是迫不及待地叫道:“喂,丈夫,给我!”

李诗剑笑眯眯地递过了簪子,笑道:“小妹,你试试看。”

薛小妹一脸幸福,接了过来,滴血认主之际,神识传讯给李诗剑:“喂,丈夫,这簪子里好像还有个紫色小玄龟蛋哪!”

——此即李诗剑的大胆想法之产物,这想法的第一次试炼,居然炼制出来的第一件可成长型空间法宝,那小玄龟蛋,终究会化育成器灵!也许有一天,这法宝也会成长为一件诸天圣器法宝。

薛小妹这么一说,李诗剑心头大喜!当初自己曾听明尘道友说过,他那黑钵里就是有一个器灵,叫做阿弥的!因为生有器灵,那黑钵十分厉害!自己如今居然炼制出了一件生有器灵的法宝!

李诗剑心头揣测着,为何这簪子内会有一颗玄龟蛋?应该是与长生土,或者是长生土晶核大有关系!

李诗剑心中的想法,更加狂热起来了!

却说薛小妹接了簪子,在冷志修与姚寿兴都看在眼里,然而他二人只见那薛小妹并不将簪子往头上戴,而是持在手中,随手一划!乖乖!厉害啊!只见所划之处,一道白光闪过,将常春岛劈出一道鸿沟!

原来八瓣夜明珠,一瓣用在簪子表面作龙戏之珠,丹凤所朝之阳,五瓣用在簪子内空间里作照明之用,两瓣以阵法加持,可以释放出加强矮英(N)倍的极强光芒,用作攻击!

好一件可攻可守的法宝!明面上是一根簪子,其实兼具千幻追风灵船和随身仙府的功能!

薛小妹心头高兴,试过之后,这才笑眯眯地戴在头上,犹向李诗剑道:“喂,丈夫,好看吗?”

“好看!”李诗剑回答得挺老实的。

炼制此宝之后,李诗剑心中有了底儿,向姚寿兴和冷志修二人道:“姚道友、冷道友,你们稍等一下,待我这一鼎炼制好了,我们就可以离开此地了!”

姚寿兴和冷志修这二位道友此时还能说什么?你要炼制就炼制呗,反正出了寂灭海去报仇,也不是着急就能完成的事情。

于是李诗剑再次开鼎炼制。

不知道李诗剑要炼制什么,但见李诗剑这一回表情十分凝重。

姚寿兴和冷志修二人瞧在眼里,心底暗暗猜测,但见李诗剑投入鼎中的炼制材料,与炼制那簪子相差不多——

冷志修心中更是奇怪,这一次炼制所用的材料,跟炼制千幻追风灵船所用材料仍然是区别不大呀!

冷志修忍不住要替李诗剑心疼那些材料,不由得问道:“李道友,你这到底是炼制什么?我怎么看所用材料跟炼制千幻追风灵船差不了多少呢?”

李诗剑一时没顾得上回答。

冷志修情知炼制之际,不宜打扰,自悔问题提得冒失了,见李诗剑不回答自己,当即闭嘴,把个哑葫芦闷在心底。

李诗剑忙于炼制,直到手中的活计告一段落,这才回答道:“冷道友,我要炼制一具独特的‘千幻追风灵船’!”

第三百九十九章、死中求生渡大劫

词曰:

龙挂穿云天地惊,惊风掣雨送雷鸣。鸣声震裂八荒界,界上击飞九曜星。

霹雳落,电蛇明;十分杀气不留情。大劫得渡长生道,从此修仙任横行。

——小词调寄《鹧鸪天》。

听说李诗剑要炼制一具独特的千幻追风灵船,冷志修与姚寿兴二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看,希望能学到点儿什么。

只见李诗剑将材料投入鼎中后,动作缓慢,并不似炼制那簪子时流畅,反而显得有些迟滞,表情更加凝重了!

连薛小妹也感到李诗剑这一回炼制是有些反常了!

原来李诗剑心中的想法,就是再炼制出一具生有器灵的法宝来,要像明尘道友的那黑钵一样的,能自动成长晋阶的。

正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李诗剑心中的压力就变大了,就有些患得患失了!

李诗剑自己也在心中估计着,刚才炼制那根簪子时,自己也没想到能生有器灵,若是细究生出器灵的原因,必然是长生土或长生土晶核的缘故。这一点固然可以确定,但毕竟只是理论上的确定啊!

当时李诗剑因为紧张而额头下汗,姚寿兴与冷志修都以为李诗剑是连续炼制,累得流汗,哪里知晓李诗剑却是因为紧张,才“战战兢兢,汗出如浆”的呢?

炼制法宝,在粗胚成型之际,刻注阵法极为重要,阵法刻注得好,能无形中提升所炼制的法宝的品阶,这一点,李诗剑十分清楚。

这一回刻注阵法,李诗剑的手法十分缓慢,先是刻注太极阵法,这是第一重阵法,也是基础阵法,至为关键。

李诗剑屏息施为,鼎中的熔汁,已经半凝结成一个紫球,此时正是刻注阵法的要紧时候,既要保证鼎中温度始终恒定,又要保证刻注阵法不出现疏忽失误,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当时当场,薛小妹与那姚寿兴和冷志修三人也都是不敢出一口大气儿,生怕气儿大了惊扰了李诗剑。

李诗剑则是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刻绘,将太极图直注入紫球中,大约过了半刻钟,太极阵图刻注完成。

李诗剑不顾鼻尖儿上的汗,做了个深呼吸,随即再次屏息,开始刻注两仪阵法。

此时的常春岛上,除了阳光似乎在发现声响,别的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包括风,包括海浪;当然,也包括旁观的三个人。

李诗剑舒了一口气,再次屏息时,刻注阵法的手法再次流畅起来了。

这一回,自三才阵法到四象阵法、五行阵法、六合阵法、七星阵法,以至八卦九宫阵法,李诗剑是一口气刻注成功!

此时李诗剑浑身已经被汗浸湿透透地了,然而他浑然不觉,只略略调整了呼吸,又凝神数息,若有所思,然后是双手连连拍出,瞬间完成了一元复始阵法、幻魂阵法的刻注!

刹那间,鼎中大动!一道紫色光华透鼎而出,直上重霄!

李诗剑是“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当时李诗剑一口血喷出,鼎盖飞起,那口血便都喷入鼎中全部浇在那紫球上了!

那紫球本是在鼎盖飞起时随之冲天飞起的,却是被这一口血喷得一颤,落回鼎中,就在鼎中滴溜溜地乱转!

与此同时,李诗剑大喝一声:“你们回避!”

姚寿兴、冷志修都是一愣神,就听得“喀嚓嚓”一声巨响,仿佛上方的万丈苍穹迸裂了似的!

却是法宝天劫到了!

这天劫来势好凶!速度好快!竟是不见一点儿征兆就降下来了!

李诗剑堪堪将紫球持在手中,才刚刚把鼎收起,那雷电便已当头劈下!

此时李诗剑才刚刚上跃数十丈,那雷电劈落下来,居然将薛小妹、姚寿兴和冷志修三个全都笼罩在内了!

倘若他三个真的被那天劫雷电击中,这一回的法宝天劫,那可就闹大发喽!

试想李诗剑此时已是那紫球状法宝的本主,等于是掺和到了法宝天劫中——

前面说过,修仙者渡天劫,那是各人天劫各人当,如有人掺和到别人的天劫中,那就会导致天劫倍增!

若是薛小妹、姚寿兴和冷志修三个也掺和进来,只怕李诗剑今天,是有命炼制那生有器灵的法宝,却是没有命来担当法宝本主了哟!

不说李诗剑当时一见天劫之势就慌张了,就说那姚寿兴和冷志修二人,他两个更是懊恼得想一头撞死——

他两个也都情知李诗剑这一回炼制的“千幻追风灵船”是十分独特,那天劫声威,足以证明一切;他两个更都明白,是不能掺和到别人的天劫里的,然而他两个却是脸都吓白了!

炼制不易,最可怕的,就是炼制师本人往往要替自己炼制的法宝渡劫,这也是许多修仙者不愿意搞炼制的原因所在。

人不该死终有救。救李诗剑的,正是薛小妹!

当时薛小妹一见天劫之势,也是大吃一惊!就在这要命的关头,薛小妹心意一动,头上的簪子登时飞出,将姚寿兴和冷志修两个收入簪子的内空间里!

薛小妹自己,也是闪身进入了这簪子的法宝内空间,同时催动簪子如飞箭一样射入泥土中去了!

好险!险而又险地,簪子瞬间钻入地下数十丈,没有被天劫雷电劈中!

随即那簪子刺斜钻出地层,斜飞半空,离李诗剑三百丈远,遥遥为之护法。

簪子内空间里,薛小妹花容震惊之色犹未消失,出现在姚寿兴和冷志修二人面前时,他二人也是脸如白纸,都声音颤颤抖抖地问道:“薛道友,我们安全了?可吓死我了!”

薛小妹吐出一口惊气,也道:“可不是吓死我了!好了,现在我们安全了。我丈夫还在渡劫呢!”

听了薛小妹的话,姚寿兴和冷志修两个都往法宝空间外面看,薛小妹也没有发动法宝空间禁制,任由他二人看个够。

薛小妹的心犹自为李诗剑悬着,那姚寿兴和冷志修看到外面的李诗剑渡那天劫,也是直咋舌!

但见此时,李诗剑已在半空,那劫云如墨似山,压在头顶,那天劫雷电,一道道如电蛇电龙往下扑!乖乖个滴隆地个咚!

这哪里是人能渡的天劫啊?

姚寿兴和冷志修看得倒抽冷气,薛小妹是瞧得花容失色!

却说半空之中,劫云之下,李诗剑左手紧捏剑诀,右*电霹雳剑舞动,头顶上方,则是那紫球。

此时那紫球,就如一颗被海豚顶着的皮球,在大海上或沉或浮,时起时落,与法宝本主李诗剑共渡天劫!

寻常修仙者的天劫,依修仙者的阶次高低,都有相应的波次;又因为真道、灵道、仙道、玄道境界不同,天劫雷电也相应地有着大小不同。

这李诗剑,究竟是炼制出了什么品阶的法宝,竟惹得上苍是如此之惩罚?

那天劫雷电,分明就代表着上苍的震怒!“巨大的喀嚓嚓”声是连续断,震耳欲聋;粗大的电蛇电龙如盘旋似缭绕,只围在李诗剑身边,更兼疾风狂雨!

风雨雷电交响,寂灭海常春岛上方,寂静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世界,此时是上有风雨雷电,黑云压城城欲摧,下方是山涛鲸波,等闲平地起波澜!

随着那巨大的喀嚓声,道道电蛇远自外太空而来,越近越大,如蛇,如蟒,如龙,如同捕食一样扑向李诗剑,李诗剑心中虽急,却也无奈,唯有一波一波地抵抗,承受,承受,抵抗。

李诗剑心中也自计数着,第一波次,第二波次……第三十六波次……第八十八波次——都第八十波次了,再有一波次天劫雷电攻击,坚持过去,这天劫就应该结束了吧?

李诗剑心中以为,这天劫过了九九八十一波次应该就结束了,然而他也是头一次渡这样的天劫,那关洛杉矶 上的老天,岂能轻轻地八十一波次雷电攻击就放过了一件生有器灵的初阶神器?就算是放过法宝,放过法宝本主,也不能放过那法宝器灵!

一百零八波次天劫雷电攻击!

李诗剑吐血!再吐血!

天劫雷电是越来越猛,李诗剑的抵抗是越来越弱!

三百多丈外,薛小妹呆在簪子内法宝空间里,看得直跺脚,骂老天,都快要哭了!

那姚寿兴和冷志修早已都说不出话来同路人在心底念叨:哎哟喂!想想自己平生修炼,大小天劫也渡过不少,哪有这样的天劫啊?

天劫天劫,上天降下的劫杀!但上天啊,你总得有点儿好生之德吧?向来天劫虽是劫杀,却总也给修仙之人留下一线生机,可是这李道友所渡的法宝天劫,哪里有给人一线生机的意思?

他两个旁观者心里有这么个想法,薛小妹是不知道的,李诗剑更是不知道;然而,李诗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天劫虽是劫杀,但上天总是给人留下一线生机的,此时我的生机在哪里?

我要怎么做,才能从这天劫中找到一线生机呢?若是找不到这一线生机,要么是我这法宝器灵死去,要么就是我李诗剑身死道消!看这天劫的架势,分明是要连我这法宝本主和器灵一块儿毁灭掉啊!

李诗剑疯狂地转动脑筋,苦求那一线生机之何所在:天地是大宇宙,我身是小宇宙,以小宇宙来承大宇宙之威力,怎么担当起来?

大宇宙天行有常,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春生万物,秋杀万物,无外乎五行得令而已;

我身小宇宙,也一样有五行,当此大宇宙杀伐之际,主杀伐者是天劫雷电,天劫雷电之五行属性为木火二属,木主生,火主死,我身五行,拿什么属性来对应?是对抗,还是顺应?怎样才能死中求生?

刹那间,李诗剑心头明悟,一声长啸!

第四百章、劫后相依心也醉

词曰:

杨柳成行,密阴匝道,洒落月色朦胧。晚村安谧,静溢藕香浓。点点鳞光荡漾,鱼跃水,蹿入荷丛。莲塘畔,蓝桥初见,未语面先红。

匆匆,说不了,流年风雨,运命穷通。历千辛万苦,情有独钟。劫后相依似梦,心也醉,难以形容。红尘上,倚云漫步,执手访蟾宫。

——小词调寄《满庭芳》。

话说那天劫连续不断,一百零八波次是一波比一波猛烈,到了第八十波次上,李诗剑就觉得自己是难以扛住了,心中期盼着第八十一波次之后,天劫结束。

然而,第八十一波之后,不见劫云消散,反而更为浓厚。

劫云之下,一时间天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又是一声霹雳炸响,数条长长的电蛇蜿蜒着,远自天外而来,刹那间,天色大亮,如同十日同照一样明亮,却是数条电蛇合化为一道电芒,直扑而下!

第八十二波天劫降临了!

李诗剑好不容易挺过第八十一波天劫,见了这第八十二道天劫,心中一时发冷:

哎哟哟!这贼老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今天竟是不给我李某一线生机,置李某于死地么?

李诗剑心中发冷的同时,脑袋却是极速疯转:

想当初,我师父九长老管明经曾告诉过我,天劫雷电具有木火二属性,木性主生,是渡劫人一线生机之所在,我如今修炼有雷电体功法,以天劫雷电炼体,此时已至极至。

天地大宇宙,我身小宇宙,此前我是一味对抗天劫,下一步,我且顺承天劫来试试!况且明尘道友也曾经说过,那佛祖在节节*之际,无有我相人相,我何不借此理来渡此天劫?

李诗剑心意电转:这天地之间,哪里是天劫?哪个是我李诗剑?他是大宇宙天地之气,我这小宇宙便与天地同属同性同在同生同寂同灭。何为生?何为灭?天地不生不灭,我亦不生不灭!

刹那间,李诗剑想通求一线生机之道理,不由得一声长啸!

薛小妹与姚寿兴和冷志安三个,虽是躲在那簪子内空间世界里,却也都对这一声长啸听得分明。薛小妹犹为激动,她从啸声里听出了李诗剑的信心,心底自然就有了一分欣慰。

但是,那关心和焦急,却使得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的李诗剑;下一刻,薛小妹就见李诗剑雷电霹雳长剑突然垂落,剑尖插入泥中,李诗剑头顶的那紫球也紧贴到了丈夫的头顶心上,而自己的丈夫李诗剑,此时竟是就半空中降落到地面上了!

李诗剑降落到常春岛地面上时,就半空中已经盘腿趺坐,等到降落到地面上,竟如一块铁锭一般,砸在地面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与此同时,那天劫雷电也击落到了地面上,将李诗剑完全笼罩住了!

薛小妹吓了一跳,几乎昏晕过去了,心底不由得惊呼:喂,丈夫,你怎么不抗不拒,任由天劫雷电劈到身上啊?你要是渡劫失败了,我,我可该怎么办啊?

薛小妹不由得哭出了声,便要催动这新炼制的法宝上前,帮助李诗剑,帮助不成,那就同化劫灰呗!

那姚寿兴和冷志修本也都是瞧得目瞪口呆了,听了薛小妹的话,倒是姚寿兴,反应比冷志修快了一分,劝薛小妹说道:“薛道友不必悲伤,你看李道盘坐在地上,应该是没有大碍,这一波天劫渡过去了!”

那冷志修的修为境界本比姚寿兴要高,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也劝慰道:“是啊,薛道友,只要天劫还在继续降落,就说明李道友还活着!若是你上前的话,极有可能干扰李道友渡劫。”

薛小妹忍不住呜咽起来:“是还活着,可是这么任由天劫雷劈落,连反抗一下都不能了,这不是更危险了么?”

那李诗剑盘坐于地,任由天劫雷劈,哪里知道此时薛小妹的担心?此时的李诗剑,一颗心早已无喜无悲,无人无我,无天劫相,也无渡劫相。

按照李诗剑事后的自述,当时李诗剑的感觉是这样的,只觉得自己也成了天劫的一部分——

天劫雷电入体,自己则与那雷电霹雳剑一道儿,将那天劫雷电去攻击屁股底下的土地!

第八十二波天劫雷电劈落下来时,自己还撑不住而大口喷血,第八十三波天劫劈落时,情形反而有所好转!

自己的丹田里,那仙家真元内丹不停旋转,内丹表面上的雷电网脉络都如小河涨水一般,更是溢满自己全身细胞,以致每一个细胞都蓄满了雷电!

那雷电之火,当然要焚烧全身细胞,而那雷电木性则在助细胞生长,李诗剑初时觉得,那天劫雷电的火属性的毁灭之力十分强大,自己的全身细胞都如被电击欲死,但渐渐地又觉得,雷电中的木属性长生之力同样也十分强大,每一个细胞都是向死而生!

二者一生一灭,阴阳相冲又天地交泰,时刻打破旧的生死平衡,又时刻构建新的生死平衡!

——这才是天地阴阳生生不息的变易之道!

李诗剑心中刹那明悟,却是无声无息,只与万化冥合!

这一番明悟,使得李诗剑的修为境界刹那间大跨越地提升!

仙家所修炼出来的真元金丹,之所以称为“金丹”,就因为它是金色的。

而李诗剑的丹田之内,因为修炼了儒宗浩然正气诀和明宗雷电体功法,而形成了独特白色真元金丹的,如今那白色真元内丹表层的雷电网脉络,也即是雷电内丹,此日深化,深入到了那白色的浩然正气内丹之中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合?具体地说,雷电脉络如同筋脉血管,生于肉体之内,而“肉体”,就是那浩然正气之内丹哟!

此际两丹真正完全融合,浩然正气勃然而发,不可抑止;又催动雷电体功诀内丹进一步成长,两丹互相促进,李诗剑的修为境界是噌噌地往上涨!

此时天人合一,那天劫雷电促使雷电真元上涨,雷电真元又促使浩然正气真元上涨,李诗剑本人却是无知无觉!

天空中,那天劫仍然一波一波地往下降,不多时,第一百零八波次天劫降过,雨住云收,不过数息间,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李诗剑犹自未觉,仍然沉浸在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境界中,其自身的境界仍然往上攀升!

那边薛小妹早已忍不住内心的焦虑,扑了过了,呜咽哭叫:“喂,丈夫,你怎么了?”

李诗剑原地盘坐不动,薛小妹吓坏了,一颗心直往下沉!

然而这一叫,却也惊醒了李诗剑!刹那间,李诗剑周身是强大的气息外放,天空中又是乌云斗暗!

李诗剑已是惊觉了薛小妹扑过来了,当即叫道:“躲开!”

话音未落,薛小妹闻声惊慌后退,李诗剑一跃飞入半空,跟薛小妹拉开了距离!

原来这一回,却是李诗剑自身的天劫到了!

李诗剑在渡那法宝天劫之际,死里求生,明悟了天劫生死之道,在天人合一的意境里,那天劫竟如同替李诗剑伐毛洗髓一般,使得李诗剑是连升三阶!

此时李诗剑已经是仙道五阶了!这还不是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收获,也不是终得了那紫球法宝,而是李诗剑今日彻底明悟了天劫之道,以及最适宜自己的渡劫方法!

这一番三阶天劫同步降下,声威自然惊人,但若是比起先前所渡的法宝天劫来说,那也是不够看的,这里不再多说。

当时李诗剑渡劫完毕,降落尘埃,薛小妹惊喜异常扑了过来。

李诗剑情知薛小妹担心自己,那也是情不自禁地,就当着姚寿兴和冷志修二人的面,大大方方地揽薛小妹入怀,安慰道:“莫怕,小妹,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那姚寿兴与冷志修早已是看直了眼,心中震撼是无以复加:

哎哟喂!这李道友渡了法宝天劫,又复渡劫,就这么着,就连升三阶了?渡劫也能让人增加修为,提升境界么?这这这,可真的是闻所未闻今日闻,见所未见此时见哪!

震撼之余,那冷志修不由得神识传讯给姚寿兴:“姚少当家的,这李道友,我第一眼见到他时,他就是跟你在一起的,你知道他的来历吧?”

姚寿兴也以神识传讯回答道:“不瞒你说,我对李道友,所知也是有限——

因我之昔日同修杨寿永穿针引线,我才结识了李道友。他本是为长生土而来,我阿爸也就跟他谈了条件,带了他过来这边,本是为着让他做个帮手,危机时暗中助拳的,至于别的,我也真的是所知不多。”

姚寿兴一番解释,冷志修道:“原来如此,李道友既是明宗通缉之人,又这么厉害,更何况他夫妻二人联手攻击简直无敌,我们正好拉拢住他,请他夫妻帮我们寻找你们金钱帮的灵钱老三,报仇雪恨!”

那边,他两个以神神识传讯法交流,达成共识,决计拉拢住李诗剑;这边,李诗剑与薛小妹两个,也是以神识交流。

李诗剑左手揽着薛小妹的腰,右手轻抚薛小妹的秀发,触手之际,不由得一愣,当即问道:“小妹,我给你炼制的簪子是不是这一只?怎么变成了碧绿色的了呢?”

薛小妹幽幽地道:“先前我一滴血认主,就变成了这种颜色,大约是因为我的血,颜色不同于世人的缘故吧?”

薛小妹说得不错,她的本体真身,原是那雪域妖魅,她本是那雪域成年冰雪精灵所生,滴血认主之后,紫簪子就变成了碧绿色的了!

李诗剑当时向薛小妹耳边,仍用神识传讯法轻轻说道:“小妹,我炼制的这个法宝生有器灵,这法宝必然也能如同明尘道友的黑钵那样成长晋阶!将来这法宝成长起来后,就是我们俩的世外桃源,我已经给他取了个名字,就叫做‘长乐乡村’,或者叫做‘桃源珠’,你看用哪个名字好?”

李诗剑问“用哪个名字好”,薛小妹只觉得哪个名字都好!当时虽是神识传讯,却也温柔款款地说道:“喂,丈夫,两个名字都好。”

薛小妹又娇娇地道:“喂,丈夫,不如对别人说起时,就叫桃源珠,我们俩叫它长乐乡村吧!”

李诗剑大为高兴,连声夸赞薛小妹想法好巧妙。薛小妹又向李诗剑娇娇地说道:“喂,丈夫,你取名字好;你看这根簪子,将来玄龟蛋孵化了也会有器灵的,你也给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第四百零一章、冤冤相报因造孽

词曰:

冤冤相报何时了?造孽知多少。贪财渔色利为先,败坏人心天理弄时权。

种因得果都知道,道义犹抛掉。算盘打起响叮当,使尽心机收场也凄凉。

——戏拟《一江春水》。

却说当时,薛小妹让李诗剑给那碧簪取个名字,李诗剑温情地说道:

“小妹,这个么,古代有修仙之人,为了寻找爱恋之道侣,说过一句话,叫做‘上穷碧落下黄泉’,干脆,就叫做‘碧落金钗’吧,将来内部法宝空间就叫做‘碧云天世界’,怎么样?”

这边夫妻两个正以神识传讯法,甜甜蜜蜜亲亲热热地说着私房话呢,那边两个神识交流已达成共识,早已停止了谈话,都看向他夫妻二人。

而这夫妻二人,在经历了刚刚的惊心动魄的担心害怕之后,此时尚甜蜜得不愿意醒来!

姚寿兴与冷志修二人看来,眼前这对夫妻,却是就这么,男的揽入着女的腰,一脸微醉的笑,女的则是半倚半靠在男的肩头,也是一脸幸福的醉!

夫妻二人,相依相偎,静静地,站在那里;让人感慨:什么是“一瞬即是永恒”?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什么是幸福甜蜜?此时李剑夫妻二人,简直就是幸福的雕像造型,甜蜜的标准版本!

姚寿兴与冷志修二人看得艳羡不已,却又不得不干咳一声以示提醒,自己也觉得尴尬。

李诗剑夫妻二人却是因了提醒而从迷醉中醒来,停止了神识交流。

李诗剑面色一霎红过,轻轻笑道:“姚道友,冷道友,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姚、冷二人都道:“李道友炼制的那紫球状的法宝,就是千幻追风灵船?”

李诗剑笑着点头,说道:“千幻追风灵船所拥有的功能,我这‘桃源珠’法宝都有,怎么样?”

姚寿兴与冷志修今天见识了太多的惊奇,此时早已被震惊得麻木了,闻言只有竖起大拇指的份儿。

李诗剑心意一动,一具追风灵船出现在面前,果然是千幻追风灵船的模样!

冷志修见了这千幻追风灵船,当即主动说道:“李道友,我最熟悉道路,你来驾驭,我帮你指路,怎么样?”

姚寿兴也是不甘落后地说道:“正是!我也可以帮忙指引道路的。”

李诗剑含笑拱手道:“二位道友,请上船吧!”

——桃源珠幻化作千幻追风灵船,腾空而起,直走达利城。半路上,冷志修诚恳地说道:

“李道友,我们五城五帮来人,实有五十四人,除了我冷志修,只有那个居心不良的灵钱老三逃出了生天!整整五十二条人命啊,一下子都毁于灵钱老三的手里了……”

姚寿兴接过话来说道:“加上我、李道友和薛道友,其实共是五十七人,只怕还不止这个数。”

“是啊,若不是李道友出手相救,我冷志修也同样难逃一死!我想为死去的道友们报这个大仇,还望李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李诗剑道:“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的道友了,冷道友的请求,李某岂能拒绝?不过,这个事情得规划规划。”

冷志修与姚寿兴都点头称是,四个人就商量起来了。

——李诗剑这桃源珠,速度远比普通的千幻追风灵船快得多,奈何那灵钱老三先走了数日。当李诗剑这边从寂灭海往达利城赶来时,那灵钱老三已是只差一天的路程就到了。

灵钱老三回到达利城之际,李诗剑才在半道儿上。却说灵钱老三回到达利城之后,收了千幻追风灵船,悄悄地潜回自家。

灵钱老三到家中之后,便来后院见一老人,那老人头戴斗笠,手执药锄,正在药圃里,并不锄草,只是荷锄而立,若有所思。

“爷爷,我成功了!”灵钱老三压低声音说道。

“好!成功了,你就可以离开达利城,远走高飞了。”荷锄老人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爷爷,姚靖远已死,我想趁这个机会,夺回金钱帮!”

“傻孩子!爷爷这一计,不但报了我们家的仇,更是为金钱帮拉了仇,金钱帮必成众矢之的,我们夺它回来有什么用处?!”

“怎么会呢?我愿意试试看!”

“试什么试?你以灵钱老三的身份,灭了五城五帮一十四位好手,连同他们各人的须弥桃源中所携带的手下,这个事情,一旦被人发觉,金钱帮还能讨得了好去么?”

“爷爷,那些人全死在大鬼修喻魑的肚子里了,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情是我做的,谁会找金钱帮的麻烦?”

“你要听我的话!虽说那同去之人都死了,但是你要知道,爷爷我要做的就是彻底毁灭金钱帮——我打算透点儿消息出去呢。”

灵钱老三表示不理解,荷锄老人于是就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原来,金钱帮的缔造者,就是这位荷锄老人。荷锄老人本姓金,名叫金九英,其妻姓钱,当年他夫妻二人,以自家的姓氏命名,建立了一个商帮,就取名金钱帮。

荷锄老人的初心,是要把金钱帮打造成一个商帮,不想手下那姚靖远、邵轻尘、湛清江、汪靖唐四位得力手下,合谋夺权,害了荷锄老人一家。

荷锄老人只剩下祖孙二人逃出生天,历时百年,当初的往事早已被有遗忘了,他祖孙二人改名换姓,又改变了骨骼与容貌,悄悄潜回达利城,在这城郊的凡人村落里居住下来了。

百年时间,以姚靖远为首的四大家族,把金钱帮一个商帮,打造成了一个黑帮。

而荷锄老人隐藏身份,扮作一个不曾修仙的凡人,混迹在城郊凡人生活的村庄里,整天经营药圃,其实这只是个幌子,他祖孙二人作为修仙者,并不需要凭药圃挣灵石晶币;他们内心所需要的,就是想方设法报仇。

荷锄老人祖孙都自称姓钱,名字也改了;祖曰钱也有,孙曰钱多多;不仅如此,他们连祖孙关系,在外人面前也改为兄弟相称。

好在这一界凡人,一生下来就是先天境界,寿命长达三百岁,兄弟俩相差几十岁也不稀奇,因而也没人怀疑他们之间这“兄弟关系”是真是假。

当时荷锄老人钱也有劝说道:“多多,当年我和你奶奶建立这个金钱商帮,为的是多赚灵石晶币,想大量购买灵石来修炼,哪知天不从人愿,变生肘腋!如今我的打算是,你去投入明宗,我呢,给他们做个解不开的死结。”

“爷爷,什么死结?”

“这个你别问,你把那千幻追风灵船拿来给我。”

钱多多取出千幻追风灵船,交给了钱也有。钱也有又说道:“这具千幻追风灵船,你解除了滴血认主关系吧。”

钱多多听话得很,当即依言施为,然而,钱大有反而来了个滴血认主,将追风灵船收了。

钱多多不明所以,钱大有却是表情严肃起来了:“多多,你现在就离开达利城,前去玄木关,找明宗五子之一的玄木子,如果他不在玄木关,就到明宗总坛去找他,见到他本人后,拜到他门下。

我这里有一件信物,本是当年我无意中得到的,你拿着这个去找他,他不会不认账的!”

钱也有递过一枚玉简,钱多多神识扫过,却见玉简里面只有六个字,写的是“木元子信诺牌”。

钱多多莫名其妙地问道:“爷爷,这东西管用?”

“绝对管用!你拿着这个去,见了他之后只要给他看了这个牌子,他就会问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说‘我要拜在你门下’,别的不须多说。”

“我走了,爷爷你做什么去?”

“你就不要管我了!记住,拜到他门下之后,你的名字就不要再叫钱多多了,至于叫什么,他是知道的,他自会告诉你!”

荷锄老人钱也有说话,此时已经变得严厉得很了,那钱多多也只有唯唯答应,随即在钱也有的安排下,出了家门,认定玄木关的方向,一路风遁而去了。

钱多多风遁走后,钱也有回复原来的骨骼容貌,钻入千幻追风灵船,直入达利城金钱帮总舵!

却说金钱帮总舵大门口,两个仙道初阶的修仙者肃立守卫,那千幻追风灵船,直入大门,两个守卫哪里能发现得了?

钱也有,也就是当年的金九英,凭千幻追风灵船隐形功能,熟门熟路地来到了总舵大厅。

旧地重游,金九英心中充满了仇恨!

此时金钱帮总舵大厅里,邵轻尘、湛清江、汪靖唐三个副帮主恰恰都在,正在开会呢。

那邵轻尘道:“两位兄弟,算来已经是第十二天了,按照以前的情形,姚老大应该回来了呀!”

汪靖唐道:“姚老大做事极稳重,便是二十四天不回来,老邵你也尽管放心好了。”

“我这两天眼皮子跳得紧,就跟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似的!”邵轻尘强调了一句。

湛清江笑道:“自从我兄弟四人夺了金九英的帮主大权以来,姚老大是从来不让他儿子姚寿兴参与帮中任何事务,他全家人竟是没有一个知晓他在帮中的真实身份的——就凭这一份严实谨慎,姚老大就值得我们放心!”

原来他们口中的姚老大,也即是前文说的老姚,姚寿兴的阿爸,虽然参与夺权,但是也知道黑帮里混,混不好的话,那下场是很惨的!金九英全家遭殃,姚老大很是引以为自警:

金九英是帮主,结果帮主没做好,葬送了全家,自己做了这帮主,万万不可将家人赔进去。然而有些事情,自己没法做,不得不得交给自己的儿子来做,因此,“姚记耕具”作为有黑帮背景的炼器作坊,只能让姚寿兴来打理。

这帮主姚老大的意思,大约这样做,一旦自己遇了麻烦,自己的家人因与帮中事务无涉,应该多一分生存机会。不仅如此,姚老大也暗暗地蓄养死士,这自己效力。

姚寿兴是个精明人,早已有所察觉,所以得遇李诗剑之后,一了解到李诗剑被明宗通缉的情况,就觉得“人才难得”,立即引荐给自己的阿爸了。

于是老姚答应李诗剑,取长生土时带他去,并且达成了相关协议,这也是老姚考察李诗剑的意思;如果合符老姚的用人标准,那么就威逼利诱,把李诗剑培养成为自己效力的死士。

然而老姚这位大帮主,千算万算,却漏了一算,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姚老大已经成为过去时了,金钱帮总舵大厅里,三位副帮主哪里能料想得到?

虽然邵轻尘连连说预感不妙,那汪靖唐和湛清江却一味说宽解的话。

正当他三个谈论姚老大姚帮主严实谨慎,评说其种种言行之际,大厅上方天花板处传来一个声音:

“三位帮主,灵钱老三回来了!”

第四百零二章、这仇恨也太大了

词曰:

桃李芳菲多恣意,哪堪雨骤风狂。飞金走玉到秋霜。繁华一梦,岁月入壶觞。

人为私情乖道义,事成仇恨相伤。苍天在上覆八方。书及汤誓,与汝欲偕亡。

——小词拟作《临江仙》。

当时邵轻尘说到姚老大没有回来,已经一十二天了,按正常情况,应该回来了,又说自己有一种不妙的预感;那湛、汪二副帮主听了,都说姚老大为为人行事,十分严实谨慎,不必多虑。

正高谈阔论之际,忽然间,头顶上方天花板那儿传来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三位帮主,灵钱老三回来了!”

灵钱老三回来,理当走大门口通报,怎么今日不见通报,人却闯到天花板那儿了呢?

三位副帮主闻声抬头,但见头顶上方,天花板花纹历历,吊顶灯珞缨垂珠,纹丝不动,哪里有什么灵钱老三?邵轻尘突然间叫道:“不好!”

却见一只巨灵掌从半空中探出,已经压在了湛清江的头上!

湛清江正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猛然间觉得头上受力,当时心胆俱寒!那巨灵掌已经是掌到力出,透囟门而入,锁住了那一颗固态灵魂(前文交待过,这个叫做魂丹,在有些修仙者的口里,称之为元婴)!

刹那间,“砰”地一声响,湛清江的脑袋如同摔掉地上的的西瓜,魂丹碎了一地,形神俱灭!

湛副帮主了账之际,那汪靖唐才刚刚站起身来,正要跨步移位,一道法剑光芒如电闪掠过!

快!剑快,出手的人动作奇快!

汪靖唐脑袋落地,才发觉被人砍了,一颗固态灵魂才刚刚从脑袋里飞出来,恰是三寸高的小人,此即是所谓元婴了,诚如一个缩小版的汪靖唐,真真是具体而微。

然而,三寸高的小人儿才刚刚露面儿,那巨灵掌反手一抄,再狠命一攥,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魂丹也是碎了一地,汪靖唐也是彻底没有了!

前后不过是呼吸之间,三位副帮主,只剩下那邵轻尘一个!邵轻尘身形如电,射向大厅门口,要逃出厅去。

此时他也是心胆俱裂,毕竟看不到对手在哪儿,无法防备不说,那对手出手之稳、准、狠、辣,呼吸间了结了湛清江和汪靖唐,早已吓得他是屁滚尿流了!

邵轻尘一边逃,一边狂叫:“来人!有刺客!”

叫声未落,邵轻尘是“砰”地一声,撞在无形的坚固之物上!一撞之下,邵轻尘眼睛睁得老大:哎哟我的妈哎,哪里来这么一只千幻追风灵船堵住了大厅之门?

邵轻尘瞬间醒悟:这不是千幻追风灵船吗?哪里来的这么个法宝?嗯?灵钱老三叛变了!

千幻追风灵船显现,同时有一人也现出身形来了!

邵轻尘大惊失色,说话都结巴了:“金、金、金帮啊不,金九英!原来是是是你混进帮中,骗过我等,作为灵钱老三,去了寂灭海的?”

“不错!你总算明白了!哈哈哈哈!”金九英话语冰冷,笑声惨烈瘮人。

“刺客在哪里?”一片嚷嚷到了大厅门口,瞬间,“砰砰”连响数声,却是护卫们攻击千幻追风灵船,冲进厅来了!

“哈哈哈哈!”邵轻尘看到部下冲进来了,顿时心头大定,也放声大笑起来:

“金九英!今天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我的护卫们已经赶到,你能往哪里走?”

“走?”金九英阴森地说道:“要走,也得先取了你的狗命再走!”

“取我的狗命?啊呸!凭你的修为境界,也不过比我高出一阶,你说梦话吧?你凭偷袭,害了汪靖唐和湛清江两位,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你呀!”

“呵呵,你还要感谢我?”

“当然!这些年来,你不露面,我就有潜在的威胁感,这威胁感觉逼得我邵某人加强修炼,不敢放松!可以说,我这种自我鞭策,是你赐予的,我当然得感谢你喽!

还有啊,金钱帮一正三副四位帮主,我本不想一家独大,如今你既然敢如此猖狂,想必灵钱老二和灵钱老大都被你弄死了!

灵钱老大是我们的姚帮主,嘿嘿,正副四位帮主,如今只剩下我一颗果子,啊,看来我不想一家独大,老天也不让啊!哈哈,这也得感谢你喽!”

“是吗?我不但要弄死姓姚的,今天也要弄死你这姓邵的!”金九英扑了过来。

邵轻尘一声大喝:“拿下!”

然而,护卫们扑向邵轻尘之际,金九英已经如一头狮子扑到身前,不容邵轻尘不出手!

邵轻尘一咬牙,使出自己的保命绝招,要逼退金九英。

当年邵轻尘凭这一招,与姚老大联手,轻松地打败了金九英,虽然事到如今,已隔了一百年,可是自己苦修勤练,这一招出手,那威力与百年前相比,早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又何况此时虽然没有姚老大跟自己联手,但是众护卫不都出手攻击金九英了么?

在邵轻尘看来,金九英比自己高不了多少,这一招,逼退金九英之后,自有众护卫捉拿金九英,自己就可以坐在太师椅上,一边饮茶,一边观战了!

不过,修仙修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家伙们,谁没有绝招?金九英早有算计,想好了对付邵轻尘的绝招!

当时金九英不闪不避,你攻你的,我攻我的,你有绝招来逼退我,我自有绝招拼掉你的命!

金九英此时所为,分明不是以伤换命的打法,竟是要以命换命的意思!

此举大出邵轻尘意料之外,邵轻尘脸都吓白了,扭动身形,犹欲躲避,然而此时,他的攻击命中了金九英,金九英的攻击同样击中了他!

当时邵轻尘法剑透胸穿过金九英的肉体,金九英的法剑同样刺中了邵轻尘!

二虎相争,两败俱伤!

邵轻尘正努力往后撤身退步,同时就听刷刷数声,就见数柄法剑自金九英背后刺入,剑尖儿自前胸透了出来!

邵轻尘面目狰狞,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金、九、英!今天我尚能活命,你却是死——定——了!”

金九英脸上突现十分诡异的笑容,带伤扑近一把抱住了邵轻尘!邵轻尘看得心寒,正不明何意之际,极力挣扎之际,只听得一声巨响:“嘭!”

金九英自 爆 身亡了!乖乖隆地个咚,这得多大的仇恨啊,简直就是那话说的,“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

修仙者一旦自 爆,那威力,就是比天劫还天劫,那后果,就是完蛋加玩完!

金九英自 爆,邵轻尘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一具肉体被炸得四分五裂,更可叹的是丹田之仙家真元金丹,以及识海之固态灵魂也即是元婴,本书中称之为魂丹,也是一爆之下,两丹粉碎!

那十多个冲进大厅里的护卫们,除了一个离得远的,其余的也都是当场毙命!

金钱帮的总舵建筑群就座落在达利城繁华街道上,总舵大厅屋顶都被掀翻了,那自 爆的动静太大,使得满城都有感觉!

当时是满城修仙者纷纷而出,都打听是怎么回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多时,满城皆知,金钱帮被废的前帮主金九英,变易容貌,改名换姓,混进帮里,以灵钱老三的身份,在寂灭海杀了现任帮主,回来后又用自 爆之法,一身换命十八条,灭了三位副帮主,并帮中十五位护卫高手!

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得很快,很远。

有人不相信,但传播消息的人言之凿凿,还说是有那没完全炸坏的千幻追风灵船作物证哩!据说那具千幻追风灵船不是金钱帮的,好像是青竺同人会的。

好像是为着验证这消息真实性似的,五城五帮,那青竺同人会,以及另三家帮派,莽龙会、鹰狮团,还有那黑火,三家都是不住地派人往达利城赶来调查,毕竟这四家帮派里派去寂灭海挖取长生土的人也都是一春鱼雁去无踪!

金钱帮出事的第二天,达利城里来了不少探头探脑的修仙者,这帮人走等串巷,来去匆匆,神色凝重,面无表情。

达利城城主府也是既加强了城门守卫,又发布了文告:

兹因本城金钱商会出现内讧,遂造成巨大伤亡,炸毁民房若干间,炸死炸伤了附近居民矮英(N)人,此事已有城主府代表明宗出面安抚解决。望广大信众,千万市民各安己业,不要造谣传谣。

这一天下午,李诗剑驾驭桃源珠,赶到达利城时,果然那城阂守卫难以发觉,桃源珠在姚寿兴的指点下,直飞坊市街南头“姚记耕具”作坊。

到了这里,桃源珠仍然不显现其形相,直到飞入了姚寿兴独居的小院,这才降落尘埃。

姚寿兴当先现身,接下来是冷志修,后面是李诗剑夫妻二人。这里是姚寿兴的地盘,姚寿兴自然就是东道主。

当时姚寿兴拱手施礼,邀请三人进小客厅里坐定,这才叫来老管家。

那老管家一见姚寿兴,就沉重地说道;“少爷,我们这个姚记耕具是开不下去喽!”

姚寿兴吃了一惊,似明白似不明白地问道:“怎么,莫非我们姚家,没了我阿爸,我姚寿兴竟顶不得天,立不了地吗?”

老管家惊讶地问道:“少爷,你已经知道了?嗯,怎么,老爷果然如传说的那样,在寂灭海遇难了?”

姚寿兴反问道:“秦老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他主仆二人说的话,看似有问有答,其实是裤裆里物屁,弄两岔去了!

那秦老管家苦着脸道:“老爷的情况,我只是听说的,不过,昨天我们达利城发生了一件大事,那金九英回来报仇,一命换十八命……”

“等等,金九英是何许人也?”

第四百零三章、一语捅个马蜂窝

词曰:

一派天真无计较,几分沉醉晨风。柳丝长系水云空。红妆观去远,芳意会来浓。

已渡红尘出不染,蓬山路上相逢。东君回望水晶宫。盈盈如欲语,款款自优容。

——小词拟作《临江仙·咏莲》

当时姚寿兴主仆二人才只心寥寥数语,双方皆知所说的事情不对榫了。

姚寿兴不由得问道:“金九英是何许人也?”

秦管家正要细说,却又看了客厅中的李诗剑、薛小妹和冷志修一眼。姚寿兴见了,情知老管家有所顾忌,当即介绍道:

“秦老爹,这三位道友,分别李诗剑李道友,他的妻子薛道友,这位冷道友,是青竺同人的,我们四人这次从寂灭海逃出生天,也算是共患难的好友了,你只管放心说吧,是怎么么回事儿?”

秦总管于是就将昨天的事情,自己的所见所闻细细地说了一遍,中间夹杂着不少个人对形势的判断,说到末了,又缀上一句:

“少爷,具体情况就是这样,金钱帮在昨天那场变故之后,当时就无形中解散了!依我看,少爷你赶紧抽身为好,我们要抓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姚记耕具作坊不开也罢!”

姚寿兴听毕,长叹一声:“原来金九英是金钱帮的缔造者,被废掉的前帮主!怪不得我阿爸从来不让我过问金钱帮的事情,原来是为着我们姚家的后路考虑!”

“少爷,金九英已死,这个仇也就算是完结了。抽身退步,正当此时啊!”秦总管这么说,李诗剑也觉得有理,那冷志修则是恨恨地骂道:

“金九英这条老狗,我倒也知晓他的过去,他的确是金钱帮前任帮主;然而你要报仇,你光明正大地找他们报仇去,干吗用尽毒计,害死了这么多人?我们青竺同人的的老二老三也都没了,我回去怎么跟会主解释啊!”

原来冷志修虽是去寂灭海的青竺老大,但在青竺同人里却并不是会主,只是会中一位长老,就像那灵钱老三,只是金钱帮正副帮主信得过的护法——

五城五帮挖取长生土,历来就是这么个临时的却又不变的组织形式,只是这一次,那四家帮派没有一个帮主亲自前去,偏偏金钱帮帮主姚老大,了解了李诗剑的来历之后,私下里觉得可以把李诗剑培养成姚家的心腹死士,为着这个目标,这才亲身前往。

偏偏灵钱老三钱多多探知了姚老大亲自前往寂灭海的消息,经过一番谋划,在寂灭海常春岛上龙窟里悍然动手,故意惊动并引来了大鬼修喻魑,灭了姓姚的,也同时害了那一十四人并其须弥桃源里携带的手下。

青竺老大冷志修算是侥幸,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这才被李诗剑无意中救了。

那钱多多,只道除了自己,更无一人生还,因此在计谋得售之际,匆匆逃走之时,还不忘回头给那十四人来一个潇洒的挥别:“再见了诸位道友。”

哪知偏偏有代号青竺老大的冷志修,偏偏发觉了出手害人的是灵钱老三,而且得遇李诗剑,好生生的活了下来。

此时连那秦总管,五人一番交谈,终于诸事对榫,茬口相合,大致理清了整个事件的前后关联,情头理绪。

秦总管道:“少爷,金钱帮是瓦解冰消,灰飞烟灭了,但是四大家族还在,必然成为那四家帮派的重点调查对象,金九英这个仇人已死,报仇的事情自然也就免谈了,但是四家帮派不可能消得了气啊,不必多说,今后四大家族必然是他们撒气的对象!”

说到这里,秦总管向青竺老大拱手施礼道:“冷道友,青竺同人那边,您是现场证人,最能证时原金钱帮四大家族的清白。

我们姚家在达利城这边,除了老爷和少爷,别的人不多,也就是我和几个做事的,还望您回去之后,为我们姚家说明。

反正除了老爷之外,少爷和我们几个下人,也都是从来就不曾过问金钱帮的事情的;如今老爷已殁,少爷和我们更与金钱帮毫无关系啊!拜托冷道友了!”

明面上说了这一番话,暗地里,老总管居然用神识传讯之法向姚寿兴说道:

“少爷,我们才家在大宁城,这边是没人知道的,我们赶紧回大宁城得了!”

姚寿兴吃了一惊,一念转过,心下释然:老总管本是自己的阿爸任命的,是个修仙之人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自己先前竟是被瞒得好苦,一直以为他之是个普通凡人罢了。

姚寿兴正要以神识传讯回老总管的话,姚记耕具作坊外传来数人的吵闹喝问之声!

姚寿兴赶紧与老总管出去看看究竟,冷志修道:“事已至此,那灵钱老三也在报仇中自 爆 身亡了,我还是得回我们青竺城中见我们的会主。李道友,薛道友,姚少当家的,咱们就此别过!”

于是一行人都出了小客厅,往前面的店堂里来,出了姚记耕具的店门,冷起修不由得向那吵闹喝问诸人施礼厮见——原来这一波找上门来的,却是青竺同人的一位姓韩的长老。

冷志修道:“韩长老,兄弟们,都不要再吵闹了!我们抓紧回去见会主,我有话说。”

见了自家的冷长老从这姚记耕具铺子里走出来,青竺同人的韩长老等人果然都不再吵闹挑事儿了。

冷志修给众人相互作了引荐,回转身再次施礼,告别了李诗剑夫妻和姚寿兴,与韩长老一起带领会中的弟兄们,匆匆回青竺城去了。

姚寿兴正要招呼李诗剑夫妻二人重回小客厅叙话,远远地就见一拨人匆匆而来,其中有一个说道:

“金钱帮解散了,但是他们四大家族没解散啊,姓姚的居金钱帮四大家族之首,在达利城这边却没有什么人口,真是咄咄怪事!”

又有一人道:“我早已打听过了,这边的姚记耕具坊,明面上是为那些凡人打造耕具,暗地里却是私下炼制、倒买倒卖法宝赚黑心钱的,我们先来查这边姚家的人就对了路子了!”

这二人说话并无忌讳,声音远远地传来,听得姚寿兴和那秦总管脸上都是苦涩。

姚寿兴看了那十来个人一眼,心往下沉,无奈地叹道:“想不到黑火那边也找上门来了!”

秦总管再次向姚寿兴建议道:“少爷,你跟人家解释时,万万不可说你这一趟也跟去了寂灭海,只咬定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这边正商量对策,就见那黑火帮的来人中,有一人自后面匆匆赶上来说道:

“常护法,兄弟们,我刚刚落在后面,碰到了青竺同人的十来个人,有长老韩三良和冷志修两个带着,匆匆出了达利城,看样子是回青竺城去了。莫非他们调查清楚了?”

其中一人,应该就是那常护法,只听他命令道:“既是如此,老李,你赶紧上报帮主,我们继续去调查那金钱姚家。”

那人转身而去,常护法则带了手下的帮众,来到了姚记耕具作坊店门外。

那常护法作为黑帮中人,对于金钱帮姚帮主的儿子姚寿兴,哪能不认识?然而姚寿兴却是真的不认识常护法。

于是,在常护法的眼里,姚寿兴的反应,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常护法心中暗骂:姓姚的,你他吗的一点儿道上规矩都不懂吗?老子来了,你连个脸都不肯给啊,我呸!

常护法一挥手,只见一个歪脖子的家伙,头拧得跟个脖子不转圈儿似的,一脸凶气地蹿到店堂里,喝问道:“喂,你们可是金钱帮姚家的?”

姚寿兴正要答话,那秦总管拉了姚寿兴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却是上前答道:“这位客官,我们是姚家的,这不,您瞧,我们牌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姚记耕具’四个字么!”

“老东西,少废话,你一个凡人,啰嗦个甚么?叫你们的头儿过来!”

“客官,我就是姚记耕具的总管,代替东家在这边掌柜,您要买什么,店里有的您自己挑;您要问什么话,自然有我来回答您啦!”

常护法上前一步,跨入店里,凶巴巴地喝道:“原来你是总管!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金钱帮的姚家的店?”

秦总管道“这位爷,我们是姚家的,但是跟金钱帮没什么关系的啊!”

“老东西,不说实话是吧?弟兄们,给我砸!砸了他们的耕具!”

于是那黑火帮众纷纷窜过来,见什么砸什么,惊得雇工伙计们都是脸发白,身发抖!

只听“乒乒乓乓”之声连响,密如爆豆,一阵子响过,店里的耕具尽数毁坏!

这耕具,本也是供凡人使用的凡铁打造之凡物,哪里经得起这些修仙者的折腾?当时姚记耕具作坊里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这一番打砸的动静,早已惊动了街坊四邻,却也都是远远地作壁上观,哪有人敢来惹黑火帮的这些个修仙者啊?!不要说指望他们说句仗义执言的话了,就连眼睛里流露一丝同情都不敢!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哩,然而此时,姚寿兴竟是憋住了不吱声,那秦总管则是显出一脸怕怕的样子,呆在当地,并不阻拦,只在嘴上唱高调似地表示着抗议:

“诸位大爷,您们都是修炼有成的神仙,计较我们这些凡人干什么呀?求求你们放过小店吧!我们姚记耕具是姚家的不假,可是我们跟金钱帮真的没有关系啊!”

“没有关系?你们这耕具店是姚家,这就是关系!”那常护法斥道:“你自己都自认是姚家的店,居然还口口声声说跟金钱帮没有关系,你当我常某是三岁孩子,好哄好骗吗?”

那黑火帮帮众中有人帮腔道:“是啊!常护法说得对!你这老东西不肯说实话,哼!金钱帮已经覆灭,不再是你们的靠山了,你还不老实交待!”

却说姚寿兴得了秦总管的暗示,并不吱声,李诗剑旁观此情此景,料想这老总管必是大有深意,自然也不吱声。

薛小妹本无心机,此时觉得不忍,不由随口来了一句:“喂,丈夫,你瞧他们,怎么都跟强盗似的?”

嘿,薛小妹这一句,也是说者无心,奈何那黑火帮众却都是听者有意哟!

在黑火帮众人眼里,这个俏生生的妹子,就如一朵莲花,本卷亦有卷首词为证:那叫怎一个“妙”字了得!

——这帮家伙正想着找个茬口招惹招惹俏妹子呢,嘿,机会就这么来了!

于是乎,薛小妹一语捅了个马蜂窝!

第四百零四章、偶于对手偷学艺

词曰:

万里穷荒,百年落拓,寂寞多少红尘。星飞清露,月洒浅霜晨。但走天涯逆旅,谁不是,客子游人?如相看,桑田沧海,老尽等闲身。

伤春非此意,与时俯仰,随世浮沉。任造化弄尽,苍狗白云。壶里天长地久,袖里有、偌大乾坤。千杯尽,迎风长啸,舞剑长精神。

——小词调寄《满庭芳》。

那黑火帮常护法及其手下帮众,来到这里,不仅是要调查,更是有着出气闹事的潜在心理的。

特别是常护法,见那姚寿兴对自己视如未见,早就窝了一肚子的邪火,只待发作。又早已瞅着薛小妹俏丽动人,正是“我见犹撩”,不撩白不撩,只愁一时没有好的借口来撩。

薛小妹这么一句话,当时就把黑火帮众人,特别是那常护法的“潜意识”逗引成了“明意识”!

常护法当时心里暗暗计较:

嗯,姚寿兴隐藏了自身修为,看上去才灵道境界修为,不过,老子来时可也是调查过了他的真实修为境界的。

姚家在达利城的店铺,可不止这一个姚记耕具作坊!老子辛苦讨了这件美差,大老远地跑来达利城,岂能不捞点儿好处?吴老三去调查湛家那边,有消息说是捞足了油水,我这边,嘿,我呸他吗的!

既然你舍不得给不给老子好处,老子今天索性抹下脸来,就拿这个女修仙人找个茬口。

这个女修仙人,长得俊俏,是个不常见的妖修,看她的境界也只是仙道四阶,比自己还低着两阶呢,他身边那男的,人长得也不赖,不过,也才只是仙道五阶而已,加上一个姚寿兴,无论如何,他们三个不可能是我众多帮众的对手!

计算清楚了之后,常护法阴阴地笑道:“哎哟,哪儿跑来的这么一位美女啊?嗯,妹子,你不错,长得还真不错!你是姚家的打手吗?啊?兄弟们,这个美女是姚家的打手,把她拿下,带回去给本护法做个小的,以示惩罚!”

一群帮众早都眼红美女了,只是常护法不发话,作为手下人,都还不敢乱动,只管打砸东西不敢打人,如今得了常护法的话,那还有什么说的?当时都是嗷嗷叫着扑了过来,嘴也也都是“花姑娘的”,却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想想李诗剑这么多年来,除了吃西灵仙山黄啸的一次亏,什么时候受过今天的这种腌脏?

当时李诗剑一声大喝:“老子不是金钱帮的,你们都给我滚远点儿!”

别说李诗剑不是那帮人的老子,就算真的是他们的老子,叫他们滚远点儿也不可能,有美女在当前,又有上头的命令,你李诗剑是哪个?算哪根葱?

对面扑过来的帮众自然不会因为李诗剑一声大喝就止步不前,继续前冲,李诗剑心头火起,唰地一声,抽出了雷电霹雳剑!

李诗剑不想杀人,但是,要想制止这帮人,那也只有打蛇打头!

李诗剑身形一动,如鬼魅一般闪过,雷电霹雳剑直刺常护法!没别的原因,只为着这姓常的就是黑火帮诸人的“毒蛇之头”。

当时中间隔着数人,李诗剑口中轻诵曰:“一片漪涟飞玉蜓”,却是《诗剑诀》第五招“蜻蜓点水”!

但见李诗剑身形上跃、轻转、斜扑掠过,留下剑光点点,以及那数人之声声呻 吟。

李诗剑口中犹自吟哦:龙飞无迹动八荒。

第五招转第二招“龙德生风”,剑出无迹,剑过无痕,只听“啪”的一声,雷电霹雳剑变斩为拍,平压在常护法的肩头!

李诗一声大喝:“叫你的喽啰们给我住手!”

那常护法,本是仙道六阶,一时大意,哪甘被李诗剑制住?当时常护法身形扭动,如灵蛇一般,只要摆脱!

常护法的身形步法,移动起来颇为独特,李诗剑第一次遇到常护法的独特身法,猝然间不识其妙,果然失手,被那常护法从剑下逃了开去!

常护法逃了开去,却也是大觉丢人,气急败坏,叫道:“他是为那女的出头,你们赶紧抓了那臭娘们儿!”

李诗剑大怒,口中吟诵不断,手中雷电霹雳剑不唯是剑芒如雪花飞舞,更是使出了雷电攻击,电光霹雳,好不吓人!

常护法原以为自己修为境界比李诗剑高出一阶,尚有轻敌之意,此时再看,自己哪里是这俊男的对手?若不是自己的身法独特,只怕是早已中招喽!

常护法心下大骇然,将身法催到极致,以躲为主,十招之中,偶尔能反击一招,有时连一招也反击不了!

姚寿兴见识过李诗剑渡劫和连晋三阶的事儿,倒不甚惊讶,但是那秦总管与其他人却都是看得大为惊讶!

黑火帮众人虽是听命来攻击薛小妹,却也都是瞧李诗剑太过厉害,存了欺软怕硬的心思,以为薛小妹是一介女流,好欺负的,哪知也同样是踢到了铁板!

薛小妹抬手取下碧落金钗,右手持钗轻挥,但见道道光芒,如万似箭,切天割地,一个黑火帮众冲得太快,不及躲避,被那光芒划中,登时一副好好的肉身,是七零八落地碎了一地!

咳哟!竟是活生生地被大卸八块,好不惨烈!

那帮众也是仙道境界修为,当时灵魂出窍逃走,奈何薛小妹虽然看起来娇滴滴地,却是一出手,十分绝情——薛小妹左手轻拍,瞬间风雪领域打出,罩向黑火帮帮众,不但将冲过来的众人全部困在冰雪领域之中,更是将那逃走的灵魂生生冻住!

薛小妹虽然不抓仙菜,但不代表她不会吃仙菜呀;当时薛小妹抬手将那魂丹送到嘴边,轻轻一笑,一口咬去,也不讲什么淑女形象喽,只听喀嚓一声,那魂丹被咬下一多半儿来!

那魂丹不过是三寸多高的小人儿,哪里经得起薛小妹两口咬的?

薛小妹将魂丹生吃下肚,这情形直骇得黑火帮众人魂都飞了!

这众人此时陷身在薛小妹的冰雪领域之中,正苦苦挣扎,他们是万万想不到薛小妹竟然是会用领域攻击的!

若是不陷入薛小妹的冰雪领域,这帮人尚有望活命,此时在冰雪领域里面,薛小妹又不是活菩萨,她岂能放过这些人?

薛小妹心意到处,冰雪领域内天地冻结,又刹那间碎裂,连空间都碎裂了,被困其中的黑火帮帮众的下场就可想而知喽!

薛小妹出手,先是一招将一个黑火帮众大卸八块,并生吃其魂丹,后是抬手一招,灭了七八个黑火帮众,得了七八颗魂丹!

此时薛小妹,正如吃炒豆一般,将那魂丹一颗一颗地送到嘴边轻咬,这一幕,让剩下的黑火帮六七个人如何能承受得住?

只听“嗷”、“啊”地两声惊叫,两个黑火帮帮众倒了下去,呜呼,却是一个小心脏受不了刺激,死了,另一个吓破了胆子,也死了!

剩下的五个黑火帮众是转头就跑,幸而不曾吓傻,还知道逃跑;然而却也是吓得不知道保护首领,忘记了自己的常护法正在跟人拼斗了!

常护法其实也被吓坏了,身法不由得一滞,李诗剑眼尖得很,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常护法身形一滞,左足下踏位正是“数一”震位位,随即一身子一抖,右足这才半绕中宫,往“数二”乾位踏去。

李诗剑哈哈大笑,原来你这身法是依九宫八卦方位施展的!李某知之矣!

常护法哪里晓得李诗剑竟能当面偷艺?正被李诗剑笑得心头迷糊,不知所措之际,蓦然间发现对手的雷电霹雳剑已经刺到眼前!

常护法赶紧加速,奔行更快,岂不知这样子却正中李诗剑下怀!

李诗剑眼明脚快,脚下步步跟定常护法所踏方位!这下子,可就好看了:

前面一人是翩若惊鸿,后面一人是矫若游龙;前一人扭腰,后一人也扭腰;前一人送胯,后一人也送胯;正是如影随形,又似二人转一般,只是速度太快,没有那二人转的韵味罢了!

常护法心中大骇:这小贼怎么突然间学会了我这一套步法?苦也!

常护法已不敢久留,奔出户外,李诗剑不肯舍弃,也追出户外。常护法把步法“演练”到了空中,李诗剑是跟在空中“模而仿之”!

常护法这身形步法在半空中使出来,更显得繁复奥妙,李诗剑就半空中追击,那身形步法也同样是精微复杂!

当时两个在半空中,一前一后,李诗剑也是脚踏九宫来追赶,数招之下,数步之间,李诗剑对这套九宫步身法已是了然于胸矣!

眼看二人一追一逃,渐逃渐远。

李诗剑觉得自己已经是真的掌握住这种步法的精妙了,接下来,李诗剑就不再跟在常护法身后亦步亦趋喽,而是料定常护法的身法步位,迎头截击!

以对手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情形来看,常护法虽是身处危境,尚觉得自己能逃得出生天,心下不由得惊慌稍减,打算寻机逃走,无奈对手跟得太快,不容自己有喘息之机!

常护法不由得惊骂:“放了我,不然老子搬来救兵,叫你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李诗剑哪里吃这一套?叫我“身死道消,灰飞烟灭”?李诗剑哈哈大笑:“搬来救兵?远水解得了你的近渴不?”

常护法一听这个话,就知对手决心已定,必不会放过自己,不由得惊怒交加,正要再骂一句,哪知对手对自己这套步法,此时竟是比自己用得更为熟溜,才一转眼,对手的剑尖又一次刺到面前!

此时常护法竟是如像对手的剑尖撞上去送给对方刺的一般!

常护法心中大骇已极,收身不住,只好闭上了眼睛,心中暗叹:“我命休矣!”

第四百零五章、桃源珠飞大宁城

词曰:

弱水三千,鹪鹩一木,道人濯足沧浪。白云飘起,煮水酿琼浆。但饮山家自性,莫管那,名利奔忙。闲行处,清风明月,有静静花香

仙乡当何处,此心无物,常照祥光。试看浊世里,多少情伤。爱恨贪痴恶欲,换马甲,乔扮凤凰。当时似,恒河一砾,偶向蚌中藏。

——小词调寄《满庭芳》

当时李诗剑步法一变,迎头截住常护法,那常护法收身不住,就如往剑尖上撞来送死一般!

常护法不由得心中暗叹“我命休矣!”

恰恰此时,却听一声呼叫:“剑下留人!李道友。”

常护法只觉得剑尖顶在自己的心窝上,那杀气笼罩自己全身,凛凛冽逼人,下罩自己的丹田,上笼自己的头颅,自己稍有所动,对手就能秒杀自己!

然而,常护法知道自己还是活的,对手终究是没有杀自己,那剑意并不向前侵体,已然停住。

当时常护法抬起头来,看到喊“剑下留人”的是姚寿兴,当时求生欲望大起,摇尾乞怜起来了!

薛小妹也赶到了半空中,俏生生地站在李诗剑身边,以神识传讯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你瞧这个人的态度,前倨后恭,变化好快啊!”

李诗剑也以神识传讯回答,趁机教薛小妹认识人间:“世间那些害人精,卑鄙之徒,都是这副嘴脸——

这些家伙耍弄权术时,从来就不管别人被耍弄的悲惨,玩弄女色时全不想想自己的妻女被人玩弄时会是什么心情。报应到他头上时,他就变得比孬种还孬种。

再如那谋财害命的,他伤害别人时不觉得疼痛;若是刀子割他自己的肉时,也是知道疼痛的,也是怕死的。

修仙者,更是如此;人人皆知,修仙者修行不易,到了这个境界的,哪一个不是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薛小妹仍是神识传讯向李诗剑说道:“喂,丈夫,原来这种人如此可恶!可是他毕竟是修仙之人啊,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的人类修仙者,真是颠覆我的三观哟!

喂,丈夫,当初我没遇到你之前,曾经偷偷地跑到人类城市里,听过几回故事,说故事的人,捏着梨花简,敲着小鼓,讲的是那些修仙者,可厉害了,都是十分高大尚!

而且那些修仙者,个个都是正义化身,特别有激情,动辄就跟人打打杀杀地;还有的修仙者开始很弱小,可是越往后越厉害,还道侣成群,让人羡慕得紧呢!”

李诗剑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然而老话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李诗剑也不能当着人场说薛小妹幼稚啊,自然地,李诗剑也用神识传讯之法告诉薛小妹:

“小妹,你是被那些故事给骗了。一般地说来,若不是实力相差巨大,修仙者之间,哪里像那些满口胡柴之辈所说的那样,动不动就大打出手,杀人如草?

有那大打出手的,往往是强势一方,恃强凌弱,草菅人命罢了。

至于某些人鼓捣文字,吹嘘所谓的弱者,所谓的奋起反击,甚至于是什么“丝”还能“逆袭”成功之类的,你若睁开眼睛仔细看看,那能有几个?万不抽一啊!

还有那宣讲什么“泥稀上位”,什么“石人秘诀”,什么“锌磷鸟汤”,什么“吼嘿学”,什么“霉人新计”的,说到底,不是引诱人的投机取巧,就是教人算计别人罢了——在本质上讲,没有真正教人向善的!

更有些人爱以偏概全,拿着一个偶然的特例,当作必然的规律和现象,大肆吹嘘,也只是欺小盆友智见不足,骗小儿郎的银子,下酒馆耍子去也。

话说回来,那些人到了这个份儿上,都跟这常护法嘴脸相仿佛;别看常护法喝令手下抢人时是就颐指气使,不拿别人当回事,此时轮到他自己,小妹,你瞧他可不果然就怂包了!”

薛小妹笑问:“喂,丈夫,你评判评判,这家伙能有多怂包?”

李诗剑逗薛小妹开心,当时回答道:“小妹,你要问常护法此时有多怂包;我跟你说啊,大约天下第一怂死了后,他就是新的第一了。”

——且不说李诗剑夫妻两个神识交流,只说当时,常护法睁开眼来,一看那高喊“剑下留人”的是姚寿兴,想想先前李诗剑就是呆在姚记耕具店堂里的,当即一脸可怜相,苦啦巴唧地求饶道:

“姚少当家的,我的好少爷,你快叫你这手下撤了剑,饶我这条狗命吧!我也是上命差遣,身不由己啊!小修我这回真的是知错了!”

狗类没有妖修,若是有,听了这句话,也要气爆了:你那烂命,凭什么哪狗来作伐?你比狗还不如哩!

只是当时当场还真的没有狗类妖修在,自然也就没有谁来指责常护法胡言乱语,有辱狗的名声。

姚寿兴正要开口说话哩,那常护法却已经收不住气施不得法,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御不得风,飞不得行,就半空里直往下掉落下来。

要问这是怎么的了?简单,吓得呗。

黑火帮的常护法掉到地面上来,也不同一般,那也是“扑通”一声响亮,亮得非一般人所能攀比。

李诗剑、薛小妹,还有姚寿兴也都降落到地面上来,对于常护法这种人,李诗剑此时是连问他话都嫌掉价,直接交给姚寿兴处理去了。

姚寿兴将常护法拎到店堂后院里来,又邀请李诗剑夫妻二人同去,到了小客厅,那常护法居然还没醒来,也不知是真没醒假没醒。

李诗剑夫妻二人坐定,姚寿兴拍拍常护法的小狗脸儿,连声叫道:“常护法,请你醒醒哟!”

常护法其实也早就醒了,但是碍着脸面羞愧,就一直装迷糊,此时再也装不得,只好睁开了眼睛。

姚寿兴见常护法醒了,赶紧扶起,让座。那常护法却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坐椅子,口中犹道:“姚少爷,您现在认得我是黑火帮的护法常有理了么?”

废话,闹腾了大半天了,姚寿兴就算是傻子,也应该知道眼前这位坐地不起的人是叫做“常护法”的了;只是这常护法一自报家门儿,李诗剑和薛小妹险些把嘴里的茶给笑喷了:

这名字真是窦二他哥——逗(窦)大了!居然叫“常有理”!

姚寿兴却是不好露出笑意,只赶紧搀扶,口中说道:“常护法请起!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哟。我姚寿兴虽然是金钱帮姚帮主的儿子,却真的跟金钱帮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恰恰此时,那老管家也到了,只见他也上前,帮着姚寿兴搀扶常有理,并且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篇话,说的是姚记耕具作坊如何如何,跟金钱没有关系,又说是受金钱帮的连累,姚记耕具打算歇业什么的。

李诗剑听得皱眉。

那黑火帮护法常有理总算是肯起来坐椅子上了,姚寿兴此时那一副“奸商”嘴脸也就都拿出来挂着了,一边道歉,一边保证,只盼常护法回去之后,多多美言云云。

常有理觉得自己得了脸面了,当即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官面话,走了,连看李诗剑一眼都没敢看,待到出了店堂,风遁而起,那常护法才觉得真正活下来了,当即极速风遁,溜了!

常护法一走,姚寿兴就给李诗剑夫妻施礼恳求了:“李道友,虽然达利城这边多有我们姚家的产业,但是我已经决定都不要了!

都怪那金钱帮城门失火,殃及我这条池鱼啊!

好在没有人知晓我姚家在大宁城颇有祖业,我得回去料理阿爸后事,所以,我想麻烦你……”

李诗剑拱手道:“姚道友不必客气,什么事情?若是你要把你们姚家的产业分给我,当时在寂灭海那边我就说过,我是不要的!”

姚寿兴道:“李道友若是不要,那我也真的就得把这边的全抛弃了。”

秦老管家上前一步,向李诗剑拱手施礼,也说道:“李道友是我们家少爷的好友,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诗剑还施一礼,笑道:“请讲。”

原来老管家想说的是邀请李诗剑跟他们回大宁城去,并说这是姚寿兴阿爸老姚生前的意思,以及老姚这一回亲自寂灭海,除了挖取长生土,就是为着邀请李诗剑加入姚家云云。

李诗剑听得皱眉,当时回答曰“不可能”。那老总管又说道:

“李道友,今天那黑火帮常护法等人前来闹事,我们姚家一直隐忍,为的是息事宁人,不想尊夫人薛道友一句话引 爆了冲突,如今姚家人即使退回大宁城去,也难保平安,就从这一点上讲,李道友也应当为我们姚家考虑考虑嘛。”

李诗剑一听,哟呵!先把个帽子给套在我的头上了?竟然是我们夫妻得罪了黑火帮,给你们姚家带来了麻烦了?这个话说得不厚道啊!

当时李诗剑脸色就难看了!

那姚寿兴与老管家本都在察言观色,一见李诗剑脸色露不悦,那老管家赶紧又说道:“李道友,请别误会,老奴我嘴拙,该打!我的意思是说,您救人要救彻啊!”

姚寿兴也说道:“李道友,我现在仰仗你如大旱望甘雨,请你别误会了秦老爹的意思;纵有千不是万不是,都是愚兄的不是,请老弟台多多担待。”

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李诗剑点点头,看着姚寿兴的眼睛说道:“姚道友,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不就是要舍弃这边的所有产业,潜回大宁城吗?我送你们过去,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发现行踪的!

至于到了大宁城之后,你们姚家还会不会再受到别人攻击,那可不关我的事情!不过,你们姚家若是真的能舍弃在这边的产业,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人找你们后账的。

如果你们认为今天跟黑火帮那常有理干了一架,是因为我妻子一句话而起,那我也只能表示无奈。我妻子说的也是实话,而且那黑火帮常有理等人,分明就是心中有口不顺当的气儿,诚心找茬!

至于加入你们姚家,说实在的话,我对于这些事情这无兴趣——如果你真的有麻烦,我尽我的道友之义是人情,不尽道友之义是本份,我另有要事,望你理解!”

此时秦老总管一再用神识传讯劝说姚寿兴想方设法挽留李诗剑,姚寿兴不理睬,只向李诗剑拱手道:

“李道友这么说,我姚寿兴已是很感激了!我们姚家在达利城的产业,我都不知道有哪些,向来也曾经我的手来运作,舍弃就舍弃呗!我要的是保住人,毕竟人在,就会有产业在,没有了人,那是啥都不存在。

我只请李道友送我、秦老爹,还有我这姚记耕具作坊的四位伙计回大宁城即可。”

这一回,李诗剑痛快地答应了。于是姚寿兴、那秦老总管,还有四位伙计,当时都进入了李诗剑的桃源珠。

桃源珠隐形而飞,直往大宁城去了。

第四百零六章、斩仙台上救庸人

词曰:

可叹卑微久,市侩气积深。遇强只见唯喏,遇弱敢欺人。奸狡急毛无赖,势利眼皮夹锁,抹嘴便无恩。必有一招错,终致欲亡身。

悯人命,悲末法,挽红尘。就中有个,仙情佛意本心仁。任我自由天性,渡汝脱灾去厄,道义赛阳春。风过不留迹,雨过不留痕。

——戏拟《水调歌头·叹市侩》。

却说李诗剑驾驭桃源珠自达利城直飞大宁城,桃源珠速度远超过千幻追风灵船,虽然跟瞬移不能相比,但也足当得惊世骇俗了。

当日从寂灭海飞赴达利城,也是这个速度,这里追记一笔。闲话不多说,桃源珠里,姚寿兴向李诗剑介绍:

“李道友,我们姚家大大宁城南门外十里的城南庄,就是那个桃花盛开的地方。”

到了大宁城,桃源珠直插城南门外,恰恰到了南门外二里路,迎面就见半空中有三人御剑飞来。

两边二人都是头戴明宗专有样式无檐八角帽,帽额上还印有标志,身穿低阶五行八卦袍,足蹬粗布步云无忧履。

看装束,这二人在明宗的地位不算高,但也至少也比被押解之人的身份高多了,被押解之人跟明宗只相当于“桑树挂棒儿”的那点儿“亲近”关系,这两个是正经的明宗弟子,比之于被押解之人,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至内亲戚”哟!

这两个明宗弟子,李诗剑不认识,倒是中间被押着的那一位,李诗剑夫妻俩都认识,姚寿兴也认识——

不是别人,正是那杨官镇分点的杨寿永,前文说过,他跟姚寿兴还算是同修哩。

只见杨寿永一脸苦哈哈的模样,身上是绳捆锁绑,如同一个重犯!

李诗剑心中奇怪,就凭他杨寿永,以自己对杨寿永之心性为人的了解和判断,就算他杀人放火了,这么一个“小不点儿”角色也不至于惊动明宗吧!

姚寿兴早已指着那明宗弟子帽额上的标记,向李诗剑说道:“李道友,这两个弟子,是明宗总坛的,身份不低啊?怎么跑来大宁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抓了杨寿永作什么呢?杨寿永能犯多大事情?”

李诗剑也是心意一动,说道:“我们跟过去看看。”

于是桃源珠暂时不赴城南庄,继续隐形,却已转了方向,跟了过来。

只见那两个明宗弟子押着杨寿永,直入大宁城城主府,降东下来。其中一个弟子喝道:“你们秋城主呢?让他来迎接我们!”

早有城主府护卫巴巴地跑去通报了。真也神速!数息之间,城主秋海棠就迎到了城主府大门口,躬身施礼,口中诵道:“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不知两位法堂圣使有何吩咐?”

“你是大宁城的城主秋海棠吧?你们大宁城武修外院的杨官庄分点,就是这个姓杨的,僭越无礼,私自炼制道器法宝,这个事儿你可知道?”

秋海棠看了杨寿永一眼,却是听得心中纳闷:私自炼制法宝,事情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光师动众的吧?这种事本来就多了去了,怎么杨寿永这家伙竟然就惊动了法堂了呢?

城主秋海棠哪敢对法堂圣使的话反驳一字?只是连声道:“属下失察,请圣使治罪!”

“治你的罪,倒也不至于,我们只是奇怪,你们大宁城这个地方,其实是十分荒僻之地,本就没有什么炼制高手,但这杨寿永,却是勾结叛逆,罪莫大焉!”

此时秋海棠连声恭请两位法堂圣使入府去大厅里坐,果然二圣使趾高气昂地进了城主府大厅,坐于主座,这才指着杨寿永,喝道:

“你就在这里跟你们的大宁城城主交待交待你是怎么勾结奸人李诗剑的!”

秋海棠一听,脑袋里是“嗡”地一震!“奸人李诗剑”?他不是我们明宗通缉的那李道友吗?这这这,说不准儿今天,我也要担上这个“勾结奸人”的罪名喽!

可恨当时我还口口声声称他为师叔哩,谁能料到,一转眼间,这位李师叔就得罪了我宗法堂负责人欧阳镜明长老了哟!哎哟喂,我这个时运,怎么就这么不顺啊?!

秋海棠心里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耳是听得那杨寿永从头叙说,只盼杨寿永交待时,能不说出自己跟李诗剑的接触事宜;然而,天不从人愿,杨寿永哪敢隐瞒一个字?

李诗剑躲在桃源珠里倒是听得明白了,原来这一场祸事,都怪杨寿永那个好儿子。

前文交待,那杨官分点女弟子红衣官小玉,喜欢的人是那青衣少年杨生才,偏偏杨寿永的儿子杨生志,这个“生志哥”,仗着他阿爸给了他一柄法剑,强行劫持官小玉,要霸王硬上弓,对方激烈反抗,于是乎,杨生志弄坏了官小玉的性命!

青衣少年一狠心,越级上告,于是乎,就中牵出了李诗剑的消息!这消息立即被传送到总部法堂!

明宗满世界通缉李诗剑,正愁抓不着李诗剑的人影儿呢,当时得了消息,于是法堂立即派出两位圣使,直飞杨官庄,宣布处理结果,当场处死了杨生志,抓了杨寿永,就往大宁城来寻城主秋海棠的不是!

秋海棠此时也听明白了,垂头丧气,只待受罚,然而却又有些不甘:尚方城的方长老,还曾经亲自给这位李诗剑李师叔颁发度牒哩!那算不算“勾结奸人”?

大约两位圣使也是有所考虑的,杨寿永“交待”之后,那两位圣使道:

“秋城主,你是外坛方长老的部下,方长老也跟我明宗叛徒李诗剑这奸人有过交集,我们就不直接处理你了。

今天的事情,你将这姓杨的交待的事情,刻注成玉简,给我们带走,呈送总部法堂!

至于这姓杨的,勾结奸人已是不容分辩的事实,你就代表大宁城,按本宗铁律,直接处死得了!”

杨寿永听了,吓得瘫倒在地,早有城主府的府卫们拖了出去,只待秋海棠一声令下,就处之以极刑。

秋海棠则是战战兢兢地刻注玉简,以作报告,好半天才颤颤抖抖地刻注好,交给两位法堂圣使。

那法堂圣使接了玉简,道声告辞,随即原地消失,已是风遁离去了!

秋海棠犹自躬身拱手,直过了小半天工夫,这才回过神来,自行坐到主位椅子上,气呼呼地高声叫道:“来啊!把杨寿永这个死囚给我押上来!”

杨寿永被提了过来,看见秋海棠就下跪磕头,口中哭求:“城主大人,求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秋海棠怒道:“杨寿永!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你居然在圣使面前把本城主也给交待了!这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圣使也没有宽贷于你,不照样是宣布处死你了吗?圣使之令,我一个小小的城主,哪里敢违背?”

杨寿永听了,一脸绝望地低下头去了。

秋海棠是又怒又恼又怕,眼瞅着杨寿永已经低下了脑袋,犹自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杨寿永,足足骂到了他家祖宗第八代才罢休,无力地蜷缩在座椅里,呆了!

桃源珠之内,李诗剑向姚寿兴道:“姚道友,你这位当年的杨同修,我看他虽是修仙者,却也很庸俗,你是救他不救?”

李诗剑这么说,分明是考较姚寿兴的心性和为人,然而姚寿兴竟然也呆了,听了李诗剑的话,直统统地说道:

“救什么救?他这一番交待,我姚某这大宁城老家也是不能待着了,那明宗能不来大宁城调查我吗?我的行踪一暴露,那蟒龙会、青竺同人、黑火,还有那鹰狮团的人自会找上门来,我姚家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就算他们能放过姚家,也不会放过我啊!”

那老管家秦总管神识传讯安慰道:“少爷,你莫怕,我们姚家还是有点儿根底的。”

哪知姚寿兴根本不用神识传讯,直接说道:“秦老爹,我也不回去了,大宁城姚家产业,就请你代我打理,我跟了李道友去,躲上十年八载,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姚寿兴这么说,那老管家喝然觉得有些失望,却也只是顺承道:“少爷,不管你拿什么主张,老奴都支持你!你既然要跟李道友去避避风,那就放心去吧。”

李诗剑此时心中颇有些瞧不起这姚寿兴软皮蛋了,然而,浊手插到面缸里了,此时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就婉转说道:

“姚道友,你跟我去躲避个十年八年的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行踪无定,一旦漂泊得远了,也许十年八年后你也未必能回得来,你再考虑考虑吧?”

哪知姚寿兴一口认定,不须多虑——嘿,这倒是挺坚决的!

李诗剑心中苦笑了一下,又说道:“杨寿永害得你连大宁城老家也回去不得了,可是我却要救他一命,你能接受得了么?”

“能接受!我当然能接受!客随主便嘛!李道友,你就出手救他吧,其实他跟我一样,也都是挺可怜的。我们这样的修仙人,虽然说也是修仙,其实就是修仙者中的‘凡人’,活得很憋屈很窝囊的。”

李诗剑听得无语,只点了一点头,沉声道:“好了,我看看怎么救了这杨寿永。”

此时桃源珠外面,城主府中,那城主秋海棠深深地蜷缩在椅子里发呆,手下一个护卫问道:“城主,怎么处理他?”

秋海棠突然就来了火气:“你笨啊?我能怎么处理他?圣使不是有交待么?拉出去,结果了他!”

杨寿永惊叫:“饶命啊!”

然而秋海棠只作听不见。那护卫拉了杨寿永就往外走,不多时,拉到城主府前广场上,早已有人在那里布置了斩仙台!

当时杨寿永就如死狗一般被拖到斩仙台上,那冰凉的,光芒刺眼的铡刀已经高高的掀起来了!

突然间,一阵沙飞石走!好大的恶风!来势好凶!众人纷纷回避!

不移时,风息尘定,那刽子手再看时,哪里还有杨寿永?连斩仙台都刮不见了!

第四百零七章、李诗剑身陷重围

词曰:

去年开罢今年谢,唯剩余香夜。明年可似去年红?燃破山青如火照长空。

今生本是初相见,犹记前生愿。三生石上问来生,寂寞红尘风雨忆卿卿。

——小词拟作《虞美人?转生》

却说秋海棠依圣使之命,令那护卫将杨寿永押上斩仙台,杨寿永就如死狗一般;那冰凉的,光芒刺眼的铡刀已经高高的掀起来了!

眼看着杨寿永要一命呜呼喽,李诗剑在桃源珠里叹了一口气:“杨寿永虽然是个市侩庸俗之徒,但也罪不至死。”

突然间,一阵沙飞石走!好大的恶风!来势好凶!众人纷纷回避!

不移时,风息尘定,那刽子手再看时,哪里还有杨寿永?连斩仙台都刮不见了!

负责执法斩杀杨寿永并布置斩仙台的几个护卫大惊失色民也只好无奈而又忐忑地回报秋海棠,秋海棠哪里肯信?直到亲自验看过了,也只好理智上接受事实,然而感情上实难接受。

秋海棠默然无语,半天才艰难举步,回府内去了,连一个个字的交待都没想起说,只留下那内个护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秋海棠回到城主府内,思考着怎么跟上面的圣使交待,这里姑且不说,且说杨寿永被救之后,到了桃源珠内,见了李诗剑,那是感激涕零。

李诗剑情知此等市侩之人,那是“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类型的,当即一笑,只安排他与姚寿兴见面,让他跟姚寿兴叙同修之旧谊去了。

此时李诗剑,才驾驭着桃源珠,真正地往玄木关来,要偷过玄木关,赶去缁衣寺,面见翠姑。

一路无话,桃源珠飞了四天三夜,终于到了玄木关下,正待过关。

薛小妹是心中有无数的不情愿,不想见到翠姑,不由得想起一事来。

于是薛小妹道:“喂,丈夫,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路遇那明宗的什么法堂长老的事情不?”

李诗剑笑道:“怎么不记得?特别是他那个弟子,十分的像我弟弟,一举手一投足,声口语气,无不酷似,我当然记得清楚了。”

薛小妹道:“喂,丈夫,我们现在有了桃源珠,他们发现不了,不如趁机去看看那个叫做永经的弟子,说不定他就是你弟弟李诗君再世为人呢。”

李诗剑听了,呆了一下,说道:“当年我徐文虎徐师兄说过,我弟弟可能转生到这太皇天投胎去了——这边不就是属于太皇天的世界么!”

薛小妹听了,妩媚一笑,轻轻吟道:“凝雪寒凉冰做茧,身在红尘亦修仙。红尘十年无人见,修仙仍归太皇天。”

李诗剑情知薛小妹吟诵的这四句谶语,本是当年徐文虎用扶乩之法,求得的乩仙批语,也清楚薛小妹是怎么知道这四句谶语的,当时一笑,与薛小妹是两意相通,心有灵犀。

李诗剑沉吟道:“若依时间来看,那个叫做永经的,我看他的年纪,倒也对榫!

我们这就去看看,若他真的是我弟弟再世为人,转生修仙,那我就把他带走,将来回到九重天世界厉老师那里,再由老师教诲,免得他跟着那明宗法堂长老,学得像这世界里的明宗弟子那样狭隘。”

李诗剑当即驾驭桃源珠,悄悄地进入了玄木关,去寻找那明宗法堂长老欧阳镜明及其弟子永经之所在。

依李诗剑的相法,大半个月之前,道中偶然听得途说,那永经跟他的师父法堂长老,是要长驻玄木关的。

然而,李诗剑不能现身出来询问,也不知应该询问谁,只好驾驭桃源珠在玄木关内乱飞,处处打探。

玄木关隔断东西交通,关内如是一座小城,南北狭长,东西较窄;但也有一定数量的人家。

这些人家,本都是明宗弟子的后裔,他们的前人,曾是守关弟子,俚千年百代地传下来,后世虽不是明宗弟子,但对明宗的态度之亲善,实不下于明宗弟子。

李诗剑就这狭长而窄的关城内,寻找到了城主府时,却提看到了城主府内正在举行一个小仪式。

只见那欧阳镜明端做尊位,身后左侧站着一个年经人伺候着;另一个人在旁边煞有介事的主持这个小仪式的程序,主持仪式的人,李诗剑不认识,其实就是玄木关关主玄木子。

此时仪式已经进行了大半,只听那玄木子向跪拜的人说道:“好了,叩过明尊,叩拜师父!”

只见那叩拜明尊的,转过身来,向欧阳镜明恭声道:“弟子金阿多,叩拜师父,感谢师父收留!”

说罢,这金阿多连叩九个响头。

九个头磕过了,欧阳镜明道:“起来吧!”那金阿多于是站起身来。欧阳镜明又说道:“阿多,为师我给你赐下新名:你师兄咏经这一代弟子都是‘咏’字辈的,你就叫‘咏忏’吧。咏经,过来让你师弟参拜!”

此时李诗剑才听明白,原来人家咏经并不是自己所理解的叫做“永经”用的,名字中用的是“咏”而不是“永”字。

那咏经早已上前一步来接受咏忏的参拜,咏忏参拜咏经之际,咏经急忙拉住,说道:“师弟免参!”

他师兄弟相互见了礼之后,欧阳镜明又抬手打出神识呈像,只见画面上一人,一身明宗弟子装束穿得十分帅气,并显得满脸正气。

欧阳镜明向金阿多说道:“咏忏,这是你大师兄咏歌,他现在代我在法堂主事,你也就此参拜他。”

于是那咏忏再次跪倒,叩首,那咏经也过来跟着,只施礼,并不叩首——他已经于此前参拜过了。

一时间,咏忏叩道完毕,站起身来。欧阳镜明手捋自己的几根胡须,哈哈笑道:

“我到现在收的记名弟子不记其数,但正式弟子,也就是咏歌和咏经、咏忏三人。咏忏,你的资质不错,从今天起,你就是为师我的关门弟子啦!”

那木元子胁肩谄笑道:“恭喜长老,贺喜长老,今日又收得一位好弟子!异日必将大放异彩,光耀我们明宗啊!”

说到这里,木元子取出一具法宝,以及一个匣子,又说道:“欧阳长老收咏忏师侄,我这做师叔的没什么好的,这柄法剑,是八品灵器,本来是拿不出手的,还望咏忏师侄不要嫌弃。”

欧阳镜明道:“木老弟谦逊了,咏忏,你还不赶紧谢过你木师叔!”

那咏忏喜不自禁地接了法剑,谢过木元子。

木元子又将匣子送给欧阳镜明,恭敬地说道:“欧阳长老,咏经师侄的癣疥之疾,我保证药到病除!”

欧阳镜明哈哈大笑,说道:“木老弟,多谢你啦!”

哪咏经则是不待欧阳镜明发话,早已过来向木元子叩谢,口称“感谢师步大德!”

原来木元子作为明宗玄木关关主,所修功法是五行之木属性,能将本身精元凝聚出一种灵液,极具生长力,可以用来治咏经的病。

一滴灵液,也得消耗木元子的数十年修炼之精元,木元子如何肯答应?简单,欧阳镜明身为法堂长老,官大一级,而且这天下人又不是个个都有资格索要的,千年万代遇到这么一回,欧阳镜明算定了,只要自己老着脸皮提出来,木元子必然不会拒绝。

前文说过欧阳镜明带了咏经前来,不仅仅是督促玄木关加强关防,更有一个目的,就是索取这灵液,为咏经治病,以便他从今往后,能正常修炼。今日果不其然,得了此物。

那欧阳镜明转手将匣子递给咏经,说道:“赶紧服下,然后去密室里静修。”

却说桃源珠内,李诗剑与薛小妹对视一眼,点点头,李诗剑于是就驾驭桃源珠,尾随而去。

却说咏经进入密室,关门静坐之际,眼前蓦然现出一个人来!

那咏经,想必是心理素质十分高,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意味;面上无有半分变化,只淡淡地问道:

“你是怎么跟踪进来的?”

李诗剑心中暗暗赞叹这咏经心理素质极强,处变不惊,脸上带笑,口中说道:“这个么,那也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儿,我自有我的妙法。倒是兄弟你,如此镇定,让人佩服。”

咏经道:“我也佩服你啊!你真是胆大包天,我们明宗法堂发布告示,满世界通缉你,你竟然敢跑到法堂长教老二弟子的密室里来!你如此自投罗网,难道不怕我举报给师父么?”

李诗剑道:“尘世俗人向来有投胎转世之说,我们修仙人都知道,修仙者只要灵魂不灭,那是可以转生修炼的。我一见你,便觉得你像极了我那过世的弟弟,所以也只好胆子大一些,把天给包住了,好来看你一眼。”

咏经闻言笑道:“世上相似之人,原本多了去了。我与你也只是此前半道儿上偶然一面,况且你当场就得罪了我师父,按说我应该把你交给我师父,只是念在你说得如此诚恳,今日放你一马,你走吧。”

李诗剑还想再说什么,咏经道:“凭你的修为境界,这才数日不见,居然大晋三阶,看来你也是个有机缘的人。

只是你现在的修为境界,还不足以探查我的前世今生,我自己的修为境界,还不如你,更是没有能力去探查自己的前生是谁——

等到那么一天,我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有了能力了,若是查看了前世今生之后,上一世我果然做过你的弟弟,那么这一世我依然还会认你这个哥哥;如果不是,那么再见到你之日,便是为我明宗法堂擒下你之时。好了,我要静修了,你走吧。”

李诗剑还想问问咏经要治什么病,那咏经不奈烦地说道:“多谢关心,待我静修之后,我这个毛病就算根治了,不劳费心,你还是抓紧走吧,免得惊动了我师父,反而不好!”

哪知一语未毕,静室之门已经打开,那欧阳镜明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了!在他的身后,还有那新收的关门弟子咏忏,以及玄木关的陪同之人。

第四百零八章、且凭人质出重围

词曰:

春风力尽秋风暮,自是履霜凝露。丹脸朱唇人慕,鸾镜头白许。

天无绝路人行去,莫道荆榛无数。但解天机争渡,便是修仙处。

——小词拟作《桃源忆故人?争渡》

李诗剑情知以自己仙道五阶的修为境界,像那黑火帮仙道六阶的常有理,对付起来是绰绰有余;然而,眼前这家伙是明宗法堂长老,可不是仙道六阶,而是个仙道九阶啊!

仙道九阶,李诗剑对上了就心中惴惴不安:

想当初,在西灵仙山,自己夫妻二人被仙道九阶的黄啸一招拿住,当时自己窘迫得几乎要自 爆了!

又且当日在半道上,自己夫妻联手对付了这法堂长老一招,更不曾回头看战果如何,便已远遁——

说起来,人哪,总是有可能心里形成阴影的,强如李诗剑,也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理上也上有了阴影的了——

此时李诗剑心中惶急,哪里敢叫出薛小妹来帮助自己对敌?李诗剑身形一闪,躲进了桃源珠,只盼能借桃源珠隐形之能逃出生天。

然而,密室之内,在眼皮子底下,李诗剑身形突然消失,欧阳镜明岂能无所觉察?欧阳镜明喝道:“原来你有隐身藏匿的空间法宝!”

说话之际,欧阳镜明巨灵掌大手印一探,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际,直往李诗剑身形消失之处抓了过来!

李诗剑在桃源珠内看时,不由得心头大惊:靠!这法堂长老居然识破了我的桃源珠所在!

李诗剑想多了,欧阳镜明哪有这么厉害?只是一来李诗剑心头阴影犹在,二来那时欧阳镜明也是凭借判断准确,这才出手到位的。

李诗剑误以为桃源珠藏匿不了,立即闪身而出,换了个方法来自保攻敌。

——好在前些天在战斗中偷师学艺,学会了那九宫步身法,今日也只好在这里派个用场喽!

李诗剑心中暗思:敌你不过,待俺走也!既然桃源珠用不上,我不妨用这新学的身法,跟他们游斗,伺机冲出密室为好!

话说当时,李诗剑一见欧阳镜明堵在门口儿了,当即是抽剑便攻,出手便是诗剑诀,加上雷电攻击!

只听李诗剑口中吟诵:“一枝红艳暗凝香!”但见梅花朵朵,飘洒而至,正如半天花雨,更兼这花雨中,雷电如许多小蛇惊蹿!

却说欧阳镜明乍见李诗剑出招,心中也是一惊,毕竟当日半道上自己与这李诗剑,以及他那妖妻,一招走过,自己是当场吃了个暗亏;那时节,这明宗叛徒李诗剑用的就是这一招,嘴里唱的也就是这一句!

欧阳镜明心中吃惊,手里却不乱,抬手又是巨灵掌大手印。欧阳镜明更没料到,李诗剑再次现身之后,身法竟是极为诡异,自己的攻击只击中李诗剑极速移动所留下的虚影!

——原来李诗剑新近偷学来的这身法,在这密室之内,却是极为适用!

不说以欧阳镜明的境界修为,就是以李诗剑的境界修为,随便出手就能将整个儿的密室罩于指掌之下,弹指间毁掉,然而,投鼠忌器呀!

欧阳镜明怕伤着了徒弟咏经,其实李诗剑也怕伤着了咏经!这下子,数人在密室之中相斗,就跟捉迷藏一般有趣了。

欧阳镜明是时时攻击,又时时不敢放开门口,生怕让李诗剑冲了出去,每每看李诗剑冲到门口附近,便立即回身,再次堵住,逼李诗剑退回!

然而,密室中还有个咏经需要他保护呢,欧阳镜明一时大窘,连声催促咏经起身逃出:

“咏经,你的病还没来得及静修医治,你不是他对手,赶紧往我这边靠过来!”

李诗剑情知咏经逃出密室后,欧阳镜明和木元子必然就会对自己痛下杀手,自然时时阻拦咏经逃出。当然,李诗剑也不对咏经痛下杀手,并以神识传讯解释道:

“我只是拦你出去,并不会真的对付你;只为你一旦出了密室,他们必对我痛下杀手,我是抗不住的!”

咏经不答,但不知怎么搞的,却也真个儿地被李诗剑拦在室内,冲不过去!

眼看咏经不能冲出,欧阳镜明便主动靠近过来。然而,欧阳镜明一往咏经这边靠近,李诗剑便趁机冲向门口!

欧阳镜明不由得恼羞成怒!

木元子见早已看到了欧阳镜明的窘迫,蹿进密室,协助欧阳镜明,助攻李诗剑,专意保护咏经。

李诗剑呢,则是游斗之下,渐生信心,反而越来气势越盛。

欧阳镜明心中怒极,喝道:“你本是我明宗弟子,如今已是瓮中之鳖,在本长老面前,还不认罪服法,竟敢负隅顽抗!”

李诗剑朗声答道:“李某是明宗弟子不假,但我本不是你们这一界的明宗弟子。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明宗规矩虽多,但也没有你们这里的规矩臭。”

李诗剑虽然话说得响当当的,其实心头暗暗着急:如今我的确是身陷重围了,虽然这九宫步身法是练得极熟了,但是冲不出这密室啊!一旦失手,那下场肯定好不了!

正当李诗剑着急的当口儿,一道神识传讯直入自己的心底:“我说那个你要认我做弟弟的哥哥,你先来劫持我做人质,逼我师父他们放了你!”

李诗剑听得一愣,没想到这咏经居然给自己出了这等高招!李诗剑当时心头感动,不由得以神识传讯回答道:“弟弟,这样固然能助我脱困,但若引起你师父的怀疑,可不是对你大为不利么?”

“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别看我师父表面上极为严厉,其实对弟子特别的好,为人特别地恋旧,就像他老人家新收的咏忏师弟,若是论资质,肯定不入我师父的法眼,但是我师父说咏忏师弟的前世,本是他的族侄,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收为徒弟。”

李诗剑听了,心中放了心,当即按咏经说的,身法转换之际,直扑咏经。

——当时密室之内,四人如穿花蝴蝶一般游走,特别是李诗剑,身形如鬼魅一般飘忽不定,令欧阳镜明和木元子大感头痛!四人才打斗了片刻工夫,就听“哎哟”一声惊叫!

这一声惊叫,令欧阳镜明和木元子登时住手!

只见李诗剑擒住咏经,哈哈大笑:“欧阳长老,木关主,对不住了!你们让开门口,放我出去!”

欧阳镜明和木元子哪里肯让道儿?

李诗剑又要挟道:“我李诗剑出身明宗,虽不是你们这一界的,却也不想伤害同为明宗的你们;你们不要逼我杀人害命!不放我,我就算杀不得你们,却至少可以跟这咏经同归于尽!”

欧阳镜明听了,召唤遭雷击。这老家伙活了数万年,就收了三个弟子,那大弟子咏歌,乃是五六千年前收的,两年前收的咏经,十分聪明,天赋极佳,欧阳镜明正要大力培养,指望他光大师门呢,不想才一修炼,咏经身上就有了毛病。

原来这太皇天广明世界里,凡人也是一生下来都是先天境界,本不能修炼,但若是做师父的用“洗脉易丹经”功法为弟子伐毛洗髓,那也是可以踏上修炼之路的。

咏经在经历了伐毛洗髓后,一度进境十分迅速,仅仅一年多,就进入了灵道境界,令欧阳镜明乐得合不拢嘴!

然而,半年前,咏经的修为境界居然停止了,不再往前更进一步!

欧阳镜明察看之下,发现咏经身患一种病——比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身子突然不再长高了,那是骨头停止了生长。或者身高增加十分缓慢,那是骨头生长十分缓慢。

导致骨头停止了生长的因素很多,但主要的还是钙的问题。咏经这修为境界停止了进步,当然不是钙的问题,而是身体机能里,缺少了一种生机。这生机,准确地说,不是缺少,而是身体机能里不再主动产生出来。

修仙者的肉体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大出欧阳镜明的意料。欧阳镜明推来测去,结论是,自己在运用洗脉易丹功为徒弟伐毛洗髓时出了偏差,才导致了这么个情况。

虽然可以向本宗玄木关关主木元子索取救药医治,但是欧阳镜明心里不免自责呀。

正是这份心思,所以,当欧阳镜明听到李诗剑说“不放我,我就算杀不得你们,却至少可以跟这咏经同归于尽”时,那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

“李诗剑,今天我可以放你,你不要伤害咏经!我放了你,你便要放了咏经,今天的事情就算两讫了。

不过,桥归桥,路归路,一码归一码,你若继续护着你那妖修老婆,不肯回头,我明宗法堂仍然要满世界通缉你!”

李诗剑哈哈大笑:“欧阳长老是不了解啊!我李诗剑,当年在下位凡人世界里,没有踏上修仙之路以前,那是一国之汗皇;

踏上修仙路后,在那遥远的妖域世界里,扶持我妻子建立大雪国,我妻子是大雪国主,我便是大雪国统率千军万马的李天王!

这个世界上,背信弃义的事情我见过不少,但是以我李诗剑的身份,岂屑于做出那种令人齿冷的行为?”

欧阳镜明正要说话,木元子道:“这么说,你曾经是很厉害的喽?不过,你过去厉害,不代表你现在厉害;你过去有身份,不代表你现在有身份。

人是会变的,从高处跌落下来的人,从低处攀上高处的人,往往都会变得十分的心理扭曲!你从前有身份,很厉害,不屑于做背信弃义的事,但是现在,你都能跟妖修结成夫妇了,你说你扭曲没扭曲?会不会背信弃义?”

李诗剑听得大怒,却不得不忍住了火气,思量如何脱身;就用神识传讯之法询问咏经:“弟弟,看来这木元子不想放我出去,怎么办?”

咏经不答,却向欧阳镜明叫道:“师父救我!”

原来咏经其人甚为聪明,此等情况下,只要想法子调动了自己的师父,那么,李诗剑就必可脱身。

喊过“师父救我”之后,咏经才以神识传讯向李诗剑说道:“我救你,是为着将来那么一天,我达到了那一步,可以查知自己的前世今生时,好找你验证,如果你不是我的哥哥,那我还是如先前说的那样,为我明宗法堂擒下你!”

第四百零九章、李师兄别来无恙

词曰:

愿别来无恙李师兄,逍遥似春风。奈沟渠照月,蓬莱隔海,鱼雁迷踪。多少山中岁月,心态已龙钟。昨日林花谢,浊眼空空。

本欲当时执子,又缩回手去,留待从容。却天旋地转,便逝水匆匆。问三生,缘来何处,叹人间,迷雾塞苍穹。悲与喜,庄生蝶梦,寂灭残红。

——拟作《八声甘州?寂灭残红》

话说当时,那咏经先不回答李诗剑,而是喊了一声“师父救我”,果然令欧阳镜明失了分寸。

欧阳镜明碍于刚刚木元子指责李诗剑的一番话气势逼人,自是有些迟疑,此时听了咏经呼救,再一次定下了决心,就用神识传讯之法向木元子道:

“木老弟,依我看,这李诗剑心理果然应该是扭曲了的,不然,何以会娶个妖修作妻子?可是他越是心理扭曲,咏经落在他手里,我就越是担心哪。这次就便宜他李诗剑一把,李诗剑的狗命,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我徒弟咏经相比,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是吧?”

木元子听了,心头暗骂:什么破烂长老?这真是‘人不偏心狗不吃屎’哟!你徒弟重要,不能因不上失大?我看你也不过是说一套做一套罢了!你当初训斥我,要我加强关防之时,又是怎么说的?那时你说的可是大义凛然的呀!瞧你这徒弟被人家抓住,这个事情怎么显得有些怪怪的呢?我呸!搞不懂!

然而心头虽然暗骂,木元子嘴里却恭敬多了:“长老说得是!李诗剑不过是小虾米,咏经师侄是一棵好苗子,岂能为他李诗剑陪葬?”

欧阳镜明点头,沉声道:“李诗剑,你出来吧,不过,放了你之后,你要兑现诺言,赶紧放了咏经!”

说罢,欧阳镜明闪身后撤,让开了密室门口儿。木元子见了,虽是心中不乐,却也是主动撤身让路。

李诗剑暗道一声“惭愧”,左手抓着咏经,右手将雷电霹雳剑拟在咏经的脖子上,一步一步地出了密室,到了光天之下,化日之中。

李诗剑神识传讯给咏经道:“弟弟,我这一去,办完了事情之后,必当加紧修炼,争取早日达到你说的修为境界,能查看人的三生三世,确认你的前世。”

此时欧阳镜明和木元子正眼巴巴地盯着李诗剑,生怕他不放咏经呢。

恰是此时,李诗剑身形一动,即将闪身进入桃源珠之际,咏经却是动了,突然发力,将脑袋一偏,身形一矮,原地就是一脚,直跺在李诗剑的肚子上!

李诗剑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踹得直飞数丈之外!

与此同时,咏经大叫:“明宗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大家上啊!拿下他!”

在欧阳镜明和木元子眼中,只见李诗剑被咏经一脚踹飞,飞到数丈之外时,却是眨眼没了影踪!

他二人情知已是拿不得李诗剑了,木元子摇头叹了一声:“唉,终究给这小子逃掉了!”欧阳镜明却道:“咏经过来!”嘴里说着,人已是飘然飞出,蹿到了咏经身边,来保护弟子。

然而,果如木元子所说,李诗剑逃掉了。

确定了李诗剑已经逃掉了之后,欧阳镜明向木元子道:“木老弟,你这密室我还要借用一下,我得帮助咏经发散药力,他被李诗剑那叛徒打扰,还没来得及静修呢。”

木元子虽是心中有所不满,却仍然恭敬地道:“长老请便。”

于是他人退下,欧阳镜明带着咏经进了密室,犹自吩咐那咏忏道:“咏忏,你先去关主府大厅中呆一会儿,我安排了你二师兄之后再过去。”

欧阳镜明支开了别人,师徒二人进入了密室,欧阳镜明察看了一番,发现密室内没有任何三观镜以作监视,这才冷了脸,向咏经道;

“咏经,你给为师我跪下!”

那咏经一边跪下,一边说说道:“师父为何发火?弟子无知,望师父训示。”

“咏经!今天的事情,我就奇怪了,那李诗剑是怎么跟踪你进了密室的?他跟你说了什么?”

咏经听了,心下暗思:依师父的个性和对我的感情,此事我只有实话实说,才能不惹师父疑心。

想到这里,咏经向欧阳镜明说道:

“师父,他怎么跟踪我进了密室的,弟子的确不知道。至于他说了什么,其实就是一再称说我前一世是他的弟弟。”

“就这些?”

“弟子当时说了,须得到了我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能查知自己的前世今生了,那时自然就清楚他是不是我的哥哥。”

“所以你就帮了他一把,做他人质,助他要挟为师,放他走人?”

咏经赶紧道:“师父明鉴!弟子是怕今日抓住了他,依我明宗法规处死他之后,将来我若查知了他真的是我的哥哥了,我不是从此抱憾终生么?师父放心,若是将来我查知他不是我的前世哥哥,我一定亲手抓住他,扭送法堂,交给师父!”

欧阳镜明叹了一口气道:“我估摸着,你必是这么想的,不过,你今天演得虽好,却不应该啊!而且那木元子,也是十分精明之人,万一他看出破绽,起了疑心,这个对为师我可是不利啊!”

咏经连连叩头:“师父,弟子知错了!”

欧阳镜明无语,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咏经,你服药之后,应当及时静修,这样子药效才能达到最好——得了,你赶紧静坐修炼去,为师我先去关主符客厅那边了。”

不说欧阳镜明离开密室,去观测那木元子有没有疑心此事,且说李诗剑出了玄木关,驾驭桃源珠,直飞缁衣寺。去见翠姑。

这里顺便交待一笔,那西灵仙山的郎青元,潜伏在玄木关,好久都没见李诗剑的影子,猜测不出李诗剑到底走到哪里去了,只好无奈转回,跟黄啸复命去了。

李诗剑走到哪里去了?桃源珠飞行数日,李诗剑终于找到了缁衣寺。

李诗剑身缁衣寺前,向扫地的小禅宗打了个问讯:“敢问小师父,不知史翠翠可在此间?”

哪知那小和尚从来就不曾听说过翠姑的名字,听了李诗剑的话,不由得茫然:“施主,我们缁衣寺里,没有叫做史翠翠的。”

李诗剑一愣神儿,明白过来了,赶紧又道:“啊,是我报的名字不对,翠姑,噢,不,是你们的圣姑可在此间?”

那小禅宗听了,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原来施主是找我们的师祖奶奶的!”

说到这里,小禅宗抬手指着东院道:“东边那院子,是我们师祖奶奶的禅堂,你去那边找她老人家吧。”

于是李诗剑谢了小禅宗,往东边跨院来找翠姑,那院门是敞开的,老远就望得见禅堂里,古佛旁边,翠姑在坐禅诵经。

陆三丫正陪在旁边,还有一个小娃儿,正是那果儿。

李诗剑一进了院子,陆三丫就发现了,当即站起身来,搀着那果儿,迎到院子里来了。

陆三丫道:“李师叔,你果然赶过来了,西灵仙山的黄山主果然没有为难你和薛师叔——怎么不见薛师叔?”

此时李诗剑见了翠姑,心头也是百感交集,一时间有些呆,听了陆三丫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当即心意一动,薛小妹现身当场。

那果儿早已奔过来,却又缩回身去,牵了陆三丫的手,直嚷道:“他们不是我阿爸和我阿妈。”

陆三道:“果儿听话,他们就是你的阿爸和阿妈。”

于是果儿这才怯怯地叫了一声阿爸阿妈,却仍然满眼时都是疑惑。

李诗剑和薛小妹也被果儿叫得满脸疑惑。陆三丫怕果儿听见,用神识传讯法解释了一遍,李诗剑和薛小妹这才明白。

原来果儿在陆三丫的追风灵船里,随着陆三丫到了缁衣寺。陆三丫留下来,跟翠姑在一起,终于有一天,翠姑发现了这个孩子。

当时翠姑以为是陆三丫的孩子,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小棒儿和陆三丫夫妻俩多年未见面,哪里来的这个孩子?

陆三丫给翠姑解释说是李诗剑夫妻捡来的,翠姑反而以为陆三是怕自己伤心,故意说成捡的,来宽慰自己。

等到查看了这果儿的情况之后,翠姑埋怨李诗剑夫妻不会照看孩子:

这孩子是生成的先天境界,广明世界里的凡人都是这个样子,寿命颇长,却不能修炼,然而,若是用了洗脉易丹功法替他伐毛洗髓,那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踏上修炼之途了。

然而李诗剑夫妻不用洗脉易丹功法,却用自身的仙家仙道真元来给孩子充饥,可就是把这孩子的修仙前程给坑了——

这孩子从此也算是踏上长生之途了,却也永远只能是这么个状态,既长不大,也就永远“年轻”,进一步地说,永远是个孩童了。

陆三丫也才就翠姑的话明白了这些,后来又再次说到这孩子是捡来的,以及那一回,李诗剑幻化作这果儿阿爸阿妈的事情。

翠姑听了之后,定了一计,让陆三丫跟果儿说,他阿爸阿妈是修仙之人,原来他所见到的模样,不是真的,真正的模样,却是这么样子的,并且让陆三丫用神识成像法呈现给了果儿看。

陆三丫用神识成像法所呈现出来的模样,正是李诗剑和薛小妹的像,二人又天天“熏陶”,于是果儿这个没有什么真正见识的小小孩童,自然就当了真。

只是今天乍见了李诗剑和薛小妹本人,果儿还是有些疑惑的,因此才说李诗剑夫妻二人“他们不是我阿爸和阿妈”。

等到陆三丫再次“提点”之后,果儿终于叫了阿爸阿妈了,但是小心眼儿里的疑惑仍然还有。

李诗剑夫妻听了陆三丫说明情况,为着打消果儿的疑惑,为着果儿的童年愉快,也就当面幻化给果儿看,这一回,在果儿眼中,果然是再也没了疑惑,只剩下欢呼雀跃了!

李诗剑依陆三丫的指点,安顿好了果儿,就上禅堂来见翠姑。

薛小妹在此等时刻,那自是步步留心,生怕一步跟不到,自己的丈夫就会被翠姑给抢走了似的。

却说翠姑呢,先前坐禅诵经,早也知晓李诗剑到了,却是一时间,心头不能安静,就坐着不肯起身,直到觉得心情平复了,这才站起身来,正迎面看到李诗剑进入了禅堂,还有一个美女,侧着身子,半依偎着李诗剑,跟在旁边。

翠姑情知这美女就是李诗剑的妖修妻子薛小妹了,心头不免又有感触,当即低了低头,又瞬间再次抬起头了,望着李诗剑夫妻二人,合什道:

“阿弥陀佛!李师兄别来无恙!”

第四百一十章、且做个仙尘游子

词曰:

但鸟飞已过无余痕,唯有碧天青。或白云深掩,罡风劲裹,玄鹤高鸣。眼里空空如也,心底自分明。做个仙尘客,游子无情。

自是人生逆旅,暂花栖枝上,雁宿鱼汀。任飞金走玉,似掣电流星。走诸天,萍踪何去,论修仙,一气化三清。空回首,天涯望断,地角曾经。

——拟作《八声甘州?仙尘游子》。

当时李诗剑夫妻进入禅堂,翠姑恰好已经迎上前来。此时三个人三颗心中,都是有千般滋味,又都是一味相同,就是有点儿酸。

翠姑忍住心情,双手合什,平静地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李师兄别来无恙!”

李诗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口中嗫嚅道:“师妹一向可好?”

翠姑淡淡一笑:“有劳师兄挂怀,尚好。师兄来意,我已尽知,陆师侄先前已经跟我说过了。请师兄转回,见了厉老师,替我问他老人家安好!”

李诗剑无言以对,便乖乖地转身要走,薛小妹却是酸酸地来了一句:“姐姐果然是个美女啊!”

翠姑又是淡然一笑,合什道:“薛姐姐何尝不是大美女?!”

李诗剑听得心里难受,就向薛小妹道;“小妹,我们走吧。”

薛小妹有些怅惘地道:“喂,丈夫,我们走,还有陆师侄呢。”

陆三丫道:“李师叔、薛师叔,我还没见到小棒儿,暂时就不回去了。”

李诗剑听了,默默想着:没见到小棒儿,看来我们也不宜转回去啊;只是我们夫妻怎么好留在这缁衣寺,让翠姑她心里难受呢?

罢了!我只说转回去,却带上妻子,就在这广明世界里,且做个仙尘游子,到了三丫得见小棒儿之后,再约齐了一起回九重天世界,去见厉老师吧。

想到这里,李诗剑默默地拉着薛小妹的手,出了缁衣寺。

陆三丫本来想说什么的,但见眼前空气一片静默,李诗剑夫妻转身无语而去,翠姑默默地只双手合什,步行于后,无言相送,就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忘记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倒是翠姑,送李诗剑夫妻到了门口时,便止步不前。

李诗剑回过头来,也双掌合什,道了一声“珍重!”

翠姑道:“阿弥陀佛,门外即是红尘,李师兄和薛姐姐慢走,恕不远送!”

李诗剑想说什么,薛小妹却是用力地握了一下李诗剑的手,李诗剑心中一惊,如梦初醒似的,终于是什么都没说,与薛小妹飘然去了。

却说翠姑,送走李诗剑夫妻二人,强自回到禅堂坐定,就觉得浑身无力,如同经历了一番大劫一般,呆呆地坐了半晌,终于,那美目中缓缓流下两痕清泪。

背后有一人伸过手来,将一方手帕,拭了翠姑之泪,却是陆三丫。陆三丫也是无语,默默地在翠姑身边盘坐下来,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得了这位师叔。

突然间,翠姑低声吟哦:石上泉鸣,林中莺唱,风里双燕身轻。尽说何事,飞过旧长亭。多少呢喃软语,商量看……

语声幽怨,翠姑突然失声呜咽。

陆三丫心中发酸,眼中也就噙了泪,却又努力镇定,欲安慰翠姑。

翠姑止了哭,说道:“三丫,不必劝我,我哭过这一回,再也不会为他流泪了!我自从得了无根大师的定情珠,做了这边的圣姑,今后是必不会再为谁动情!若是还有人能打动我心,除非是无根大师,他若复生,我感念他的恩德,做他的老婆也未尝不可。”

翠姑这么说,也是料定无根大师是不可能复生的,这么说不过是表明心志,婉转答对陆三丫的劝慰之语罢了。

陆三丫情知翠姑之痛,当即说道:“师叔,我倒真希望那无根大师真能复生啊。”

其实陆三丫也知道那无根大师复生,只怕是猴年马月才可能有的事情。

不说缁衣寺东跨院这边,且说李诗剑拉着薛小妹出了缁衣寺,一时间茫茫然不知往哪里去,薛小妹倒是知晓李诗剑的心头混乱,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漫无目的徒步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何地,但见所过之处,大城小镇,俱都张贴着海捕文告,通缉李诗剑,附带捉拿薛小妹——

如今李诗剑夫妻早已是这广明世界里的名人了!所到之处,俱有人追踪,妄图捉拿!要问是谁炒作的?那就是明宗法堂。

李诗剑与薛小妹最终还是钻入桃源珠内,驾驭桃源珠飞行,这才相安无事。

到了这一天黄昏时候,遥遥地,西方天空中已经出现了星群,东方则是月出东山。

李诗剑感觉心中有一种疲惫感,这才停了桃源珠,夫妻二人对坐。

那姚帮兴和杨寿永两个,眼见这一天来,李诗剑夫妻二人脸上都有不快之色,自然不敢打扰,乖乖地躲在李诗剑指定的房间里,修炼去了。

薛小妹幽幽地道:“喂,丈夫,你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翠姑啊!”

李诗剑听得一惊,当即说道:“小妹,你别多想。当然啦,回想到往事,那一幕幕,我不伤感是不可能的;只是,我和她,终究是渠会无缘,何况,我也不是滥情之人,如今有了你,夫复何求?”

薛小妹婉娩一笑,半倚半靠李诗剑的肩,说道:“喂,丈夫,我饿了,我想吃你吵的豆芽菜。”

那姚寿兴和杨寿永自是不会打扰李诗剑夫妻二人,但另有一人,却是以打扰他二人为乐事。

这个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小孩童果儿。

果儿在这桃源珠里,正见得处处都是美仑美奂的大房子,大片的草地和花园,便跑跳纵跃,欢如小雀,此时玩足了,便跑来磨人,听说炒豆芽菜,当时便也嚷嚷要吃豆芽菜。

这果儿来到,恰恰调剂了气氛。

于是李诗剑炒豆芽菜,薛小妹和果儿倒也真的吃得很开心;连姚寿兴和杨寿永也跑过来分享——他二人也是第一次吃到这等菜肴,还赞不绝口哩。

李诗剑当时就询问姚寿兴和杨寿永二人,这广明世界里,哪里个地方山水颇佳,适合隐居修炼?

杨寿永对于什么适于隐居修炼的山水佳处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姚寿兴说了几处,但是都离缁衣寺太远,李诗剑想了想,心中定下主见,再一次驾驭桃源珠,升空而起。

这一回,李诗剑完全摆脱了负面情绪,桃源珠在空中划了着大大的圆弧飞行,以缁衣寺为中心,方圆三万里内,寻找合适的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李诗剑果然找到了一处适于隐居修炼之地:

此地在缁衣寺西北方向,距离二万里,有山有水。山不甚高大,也才六千米高,方圆不过百里。

山南脚下有一片好水,水也不甚大,却是山上流泉,飞漱而下,注成一泓,面积三千多亩。

这三千亩水面中,又有一处小岛,高不过百丈,却极是奇观;岛上林木茂盛,百鸟翔集。

李诗剑当时就相中了这处地方,特别是那小岛,李诗剑凭他在大雪国带领那些妖修们探查地下灵石矿的经验,便知这一处灵气充裕,极是有益于修炼。

桃源珠至此停留,落到岛上,李诗剑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当时那姚寿兴和杨寿永都参与到了李诗剑的建设计划当中来了。

李诗剑的意思,就是在这岛上建立一处宜居精舍,纳入聚灵阵中,在此长期修炼;此外,在那山头上另先一处,也修建精舍,纳入聚灵阵中,并名之曰“大雪行宫”;为的是山头积雪,形成雪峰,其状如锥如剑如鸟如猿,各不相同,薛小妹颇为喜爱。

建好了精舍,布置好了聚灵阵后,那姚寿兴和杨寿永倒也是安安心心地在此地修炼,有时候逗果儿玩耍;而李诗剑与薛小妹则是时或静修,时或闯入那附近的大城小镇之中,挑逗一下明宗的神经,并不避讳明宗的通缉令。

来无影,去无踪,使得明宗对李诗剑无可奈何,欧阳镜明气得牙根都痒痒!

且不说李诗剑在这边修炼或游戏明宗,且说当日,厉文山送李诗剑夫妻二人和陆三丫去了太皇天之后,又送那彩绫子前赴玄冥天,让她寻找托钵僧。

彩绫子到了玄冥天,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便依厉文山指点的,隐了修为境界,专寻人有人烟处。

彩绫子自也有厉文山另行炼制的追风灵船,既可飞行,又可隐身,又如随身仙府。

依厉文山的估计,托钵僧当时的修为境界,才只灵道九阶,还没跨进仙道境界,而那心镜上人却已经是仙道八阶了——

按赌约规定,托钵僧胜过了心镜上人,那就算是玄冥天神王蒋离输了,从这么个角度考虑,那蒋离必会想法子提升托钵僧的修为境界,但也绝对不会让托钵僧跨进玄道境界。

玄冥天是个鬼修世界,最适于人类修仙者的地方,必然就是那蒋离安排托钵僧去的地方。彩陵子要想找到托钵僧,固然如同大海捞针,但也应当据此以为目标。

彩陵子驾驭追风灵船,隐形而飞,不知穿越了多少地方,走过了多少有人烟之处,哪里那么容易找得到托钵僧?

托钵僧呢,被那蒋离抓到这玄冥天世界里之后,作为俘虏,蒋离就将他扔在一处天地里了。

那蒋离明白告诉托钵僧道:“你这个明尘和尚,本王我把你流放在这里,这里恰恰也适合你修炼——你给我安心修炼,努力修炼,准备参加千年之后的约期之比。

若是你不安心,妄想逃走,嘿嘿,我一个指头,就叫你粉身碎骨,连灵魂也不剩一点儿渣子!”

托钵僧心中暗恨,却是不动声色地道:“难道我就这么站在这里不动,或者就坐在这儿修炼吗?”

“哼,你就在这一方天地里做个游方和尚也未为不可,但若是想逃出这一方天地,看我不捏爆了你!”

那蒋离神王丢下这句话,瞬间走得无影无踪!

托钵僧叹了一口气,也只好接受在这一方天地里,那游走四方的命运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探灵脉再得奇遇

词曰:

老庙孤僧,人间倦客,拄个藜杖独行。长生得路,常颂《法华经》。便是无间地狱,岂碍我,自性真灵?托钵去,阎王门上,恣纵化缘情。

心清,清似水,菩提萨埵,大道分明。看花开花落,云淡风轻。多少污泥臭水,妨不了,香远溢清。莲台转,驱魔斩鬼,不是为功名。

——拟作《满庭芳?修行》

当时那玄冥天神王蒋离走了,托钵僧则是于心中暗呼侥幸,幸亏厉道友提出这千年之约,就此自己在这千年之内,性命大约是无碍的了。只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此时等于是攥在别人的手里。

托钵僧心中暗下决心:不必等到千年,自己一定要努力加强修炼,争取用个七八百年,甚至更短的时间,达到蒋离那样的境界修为,否则,自己无论是胜了那心镜上人,还是败给心镜上人,那也都是照样受制于人。

蒋离威胁一番交待一番,然后自行离去,托钵僧则是自行修炼。

却是这一处天地,是玄冥天世界里人烟最为阜盛之处,大约别的地方,都是鬼修纵横,只有这里,是人类聚居。

托钵僧拄杖托钵,行走在这一方世界里,要寻找一处宜于修炼的灵气充足之地。当然,此时托钵僧也不知道那蒋离的修为,究竟是什么境界,不过托钵僧对这个境界,却是有所认识的,毕竟他见过厉文山炼化了那太极球,掌控了九重天世界时所显现出来的修为。

托钵僧心中既有了这个数,选择有灵气的地方时,心中便有了评判标准。

然而一路所见有灵气的地方的确不少,但要说到那灵气充裕,能保证托钵僧在七八百年的时间里晋升到蒋离那样的境界的,却还真的没有。

无奈之下,托钵僧也只好取下策,随便选了个有灵气,并且灵气之下,大地深处有灵脉的地方,简单地布置了个护阵,就修炼起来了。

托钵僧修炼之际,原以为所选的地方,那灵气足够自己修炼上十天半个月的,然而,才只七八天的时间,灵气没了,连地下的那灵脉都被吸干了!

没奈何,托钵僧只寻相对好一点的地方,然而,并不是有灵气的地方都有灵脉的,好不容易找了个有灵气的地方,却又如前一次情况一样,过不了七八天,灵气被吸光了,连同灵脉也一样被吸得干干净净!

托钵僧叹息:这个鬼世界,灵气太少,灵脉太小,哪里禁得住我吸收修炼啊?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中一动:不对呀,我一个人吸收,哪能有这么快?应该是我这黑钵也参与吸收了吧?

托钵僧心意转动,就心底询问起器灵阿弥来了:

“阿弥,是不是你也在吸收我选中之地的灵气了?”

阿弥道:“是啊,主人。”

“那你能不能少吸收一点儿,多留点儿给主人我啊?你现在都是三品灵器,相当于仙道三阶了,你主人我还只是灵道九阶,可怜巴巴地,连仙道初阶也没有达到哪!”

阿弥道:“主人,我也没想吸收太多,可是自从那九重天世界恢复了秩序,我就觉得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大大地增加了。到了这边,我更是发觉,我就是不刻意去吸收,仅在自然状态下,也能吸收到很多的灵气呢。”

阿弥说的意思,竟是他没有主动吸收,却也抢了一多半儿的灵气,这个话,听得托钵僧无言惭愧:哎哟,自己怎么这么弱啊!

于是托钵僧又在心底跟阿弥说道:“阿弥啊,你主人我现在太弱了,要想保全自己,我必须强大起来才行,所以啊,你干脆控制住自己,把那灵气全都让给我吧!”

托钵僧厚着脸皮,跟自己的法宝器灵争灵气,那法宝器灵阿弥面对本主的要求,哪里敢有违抗的?

于是托钵僧漂流转徙,不知是几回日出几回日落,又找得一处灵气较为充裕,地下也有灵脉的地方,这一回,大约到了十一天上,灵气就吸收完了。

托钵僧收功起身,那阿弥的声音早已是委屈巴巴地在心底响起:“主人呐,你不让我吸收灵气,可是我这阿弥世界里,还有四万多修仙之人,近十万鬼修都在吸收我的灵气来修炼哪,这入不敷出的日子,工可怎么过啊?”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一愣,是啊,我这黑钵之内,那阿弥世界里还有那么多修仙者哩!

托钵僧道:“阿弥,要不你在我不修炼时,大力吸收这一界的灵气,在我选定了的修炼之地上,你就少吸收点儿。”

阿弥道了一声“是”,托钵僧早已钻到自己的黑钵里,催动黑钵乱飞,满世界灵找灵气充裕的地方去了。

——如此也就是大半年工夫,托钵僧将这一方天地走了个遍,所发现的灵气相对充裕的地方不多,都是在渺无人烟之地,而且基本上都是自己修炼过了的地方。

这一日,托钵僧重走一处旧地,将那灵气吸收完毕之后,心中一劫,若有所思,然而来不及多作思考,自己的天劫到了。

托钵僧将心中的疑惑抛下,专心渡劫。这是托钵僧的仙道初阶天劫,托钵僧本来只想凭借自身的实力渡过,不想器灵阿弥却是欢声道:

“主人,我要帮助你渡劫,参与到你的天劫中来!”

“嗯?为什么?”托钵僧不解地问道。

“天劫能量吸收起来,比吸收那灵气来得痛快、过瘾哪!”

有了阿弥参与,那天劫果然厉害了许多,威力增加了足足一倍,然而,有器灵参与,凭黑钵吸收天劫雷电,这渡劫,就跟没有托钵僧什么事儿似的。

那天劫雷电就如瀑布注入黑钵之内,尽被黑钵吸收,居然让黑钵也晋了一阶!

于是乎,接下来,黑钵又渡四品灵器天劫。托钵僧倒是呆在黑钵里面,梳理这大半年来的修炼体会,以及在这一界的所见所闻,还有这些见不必带给自己的困惑。

托钵僧梳理了一番,归结到了两个疑点,一个就是,这一方天地,纵横各数千万里,也是十分广袤的了,奈何有人烟处,竟是不见一个人类修仙者?

另一个疑点就是,为什么自己先前吸干了灵气和地下灵脉的地方,隔了一段时间以后,竟再次长出灵脉,灵气又复充裕了呢?

正思考着,托钵僧觉得自己的丹田一热,刹那间,一道灵气真元注入自己的丹田金丹中去了。

托钵僧俄然惊醒,原来是阿弥渡劫已毕,将少部分的能量拿来反哺主人。

托钵僧明显地感觉到,这一回反哺,居然让自己刚刚跨进的仙道初阶境界迅速得到了巩固,并且还略有提升。

托钵僧心头喜悦,不由得向阿弥道:“阿弥,你跟我重到这个地方,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不?”

阿弥道:“主人,什么奇怪不奇怪的?这些耗脑子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多想,主人,你自己想吧,想好了告诉我。”

托钵僧心头一乐: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啧啧,这不是马蹄靴子倒着穿了么?

托钵僧有心弄个究竟,哪怕是挖地万尺,也要查看查看!

当时托钵僧心意一动,只见他手中所托之黑钵,瞬间化为一要地钻,直往地下钻去!

托钵僧人在黑钵之内,催劫黑钵往地下钻,不多时,钻到那灵脉所在这处。

此时灵脉早已消失,原地只剩下泥土,托钵僧神识外放,只见泥土,除了泥土还是泥土。

托钵僧迷惑不解,自言自语:“这可真有马不骑偏奇(骑)了怪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托钵僧又将神识去探查那泥土,却是有了一个发现:

一般地说,生有灵脉之地,那灵脉的灵气会释放出来,使那里的灵气变得比别处浓郁,而且灵脉四周的土质也会渐渐硬化,孕育出灵石来的。

然而此地却不见一丝能孕育出灵石来的模样,相反,越往下,土质反而越松,这可就不符合常理喽!

托钵僧心情一动,出了黑钵,使出土遁法,往土层更深处遁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遁了多深,托钵僧估计着深入地下也有百万丈了吧,土层居然渐渐松软,越来越松软!松软到了最后,竟已不是土层,而是如云层一般了!

托钵僧情知必是会有所大发现,当即心情振奋,一发力,往下再遁,只听得“咕咚”一声!

托钵僧揉了揉脑门儿,心中暗叹一声晦气,再看时,自己竟是撞在某种事物上了!

这是什么事物?看看像没有,摸摸却挡手,下面是一方世界,但见阴云滚滚,其色如墨,其大如海,让人看着就觉得发冷。

这不,托钵僧摸摸脑门儿上撞出来的包,自嘲地笑道:“哟呵,老衲我居然是越修仙身体越娇气了,居然脑门上还撞出个‘额外负担’来了!”

包也不疼,乍摸着表面还有点儿凉气,这凉气,就是撞到的那物事所“赐予”的。

阿弥这个时候却是惊喜极了:“主人,这层界壁下面全是死气!要是我能泡个‘死气澡’,那说不定一下子能连晋十阶八阶的都有可能哩!”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动:莫非那灵脉,就是这界壁下方的死气渗透过来,经过地层转化而形成的?

托钵僧所料不假,虽是猜测,但也距离真相不远了。当时托钵僧这么猜测,心底又向器灵阿弥说道:“阿弥,我把你扣在这界壁上,你看看能不能吸收到死气不?”

托钵僧说到做到,黑钵就反扣在自己脑门上撞出包的地方了,阿弥也早已惊叫道:“主人,这里的死气远比那灵气浓郁百倍,我喜欢!”

听到阿弥这么一说,托钵僧心头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大半年来所走过的那有灵脉的地方,吸光了灵脉还能够再生长出来,原来那灵脉竟是这下方世界的死气转化生成!

托钵僧释了此疑,心头大爽,钻到阿弥世界里,那大殿之中,盘坐静修去了,留下黑钵倒扣在那界壁上,就如一只蚂蝗,紧紧地吸附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只管吸收那死气。

死气进入黑钵之内,早已转化为了黑钵内世界的灵气。前文交待,黑钵有吞噬之神通,这一番大吸死气,也正是吞噬神通的一个表现。

却说黑钵吸附在那界壁上之后,果然如吸血蚂蝗吸在人的皮肤上一样,不知吸了多久,那界壁竟被吸出了一个极细极小的洞,虽是比针尖还小,但是透过来的死气,却已经是浓郁了百倍!

一时间,黑钵之内,那阿弥世界里的阴间黄泉冥界,迅速膨胀,被那死气充满!

那酆都城阎王殿上,大鬼修孟大厉、(靳侯)阎老五、木俏俏、九幽冥王,四个瞬间惊醒:主人得了新的机遇了?怎么突然间灵气这么浓郁?咳哟,这灵气都直往人的丹田仙家金丹里灌哪!

这四个家伙口中所说的“灵气”,就是前面所说的死气,死气对于鬼修而言之,当然就是“灵气”喽。

四个家伙抓能得之机,拼命吸收灵气,恨不得一时之间能晋升他三阶两阶的!

阿弥世界里,那阴间黄泉世界本已成型,到了此时,犹自不停地成长;阿弥世界里的另两重世界,成长虽然缓慢,但却也渐渐地变得肉眼可见了!

此时,阿弥沉醉,托钵僧沉醉,整个儿的阿弥世界里,人修鬼修俱都是如痴如醉,沉醉在修炼之中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托钵僧打破界壁

词曰:

记曾经落寞走红尘,正冷雪堆绵。叹家山万里,梨花千树,老庙三间。拄杖托钵去也,化尽了愁缘。素裹银妆处,独自蹒跚。

不是无情有恨,叹时乖本意,运蹇流年。险恶人生路,惆怅奈何天。入禅林,心空四大,挽孤舟,任苦海无边。波罗蜜,菩提萨埵,诵遍诸天。

——小词拟作《八声甘州?修仙》。

沉醉里,黑钵之内,整个的阿弥世界都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突然间,黑钵内一阵轻微震动。

托钵僧作为法宝本主,早已惊醒,神识扫过,黑钵之内,阿弥世界的万事万物,俱都在自己的感知之内!

但见那阴间黄泉世界已经扩大了三倍,形成了上、中、下三层。那下方的山河大地,已经是不知不觉间也分成了三层,每一层之间,上方是天空,下方是大地,而下方的大地,又是更下一层的天空。

自己所处的这个黑钵内空间大殿,也有变化,竟是分成了两层,大殿所在,成为天宫,高高地悬浮,下面是神仙世界,奇花异草遍地,玄兽异鸟翔集。

那两棵娑婆树也换了生长的位置,竟是生长在了仙宫之外的花圃里,六百颗果子,原是再过数百年便要成熟了的,现在居然都变成了指头大小的新生果实。

托钵僧料定原来的六百颗果子必是在这阿弥世界成长的变化里已经成熟,都被阿弥这个“贪吃货”给吞噬了,这必然是新生出来的一茬果子。

托钵僧神识扫过,只见阿弥仍然趴在那界壁上,正如痴如醉地吸收那死气,嘴角旁边,还有数颗果核哩!

托钵僧收回神识之际,却是心中一动:我这黑钵里的阿弥世界如今是形成了八重天地,看来黑钵果然是那传说的诸天圣器啊!只是不知最终能生出几重世界?

看下面的人界三重天地,不也是形成了界壁了么?我作为法宝本主,神识可以轻松地透过这界壁,那是因为这个法宝是我的,在别人的世界里呢?

比如眼前的,阿弥所吸附着的这一处界壁,我当如何破开?是了,等到阿弥休息之时,我再让阿弥试着用界壁轻微地拦挡一下我的神识,待我就中体会,那时节,我不就可以领悟破开界壁的方法了么?

想到这里托钵僧心头充满了期待:只要我能破开界壁了,那么,诸天世界之大又如何,哪里是老衲我去不得的?

嘿!到了那时,我便冲出这个什么玄冥天,去那太皇天,看看我的儿子去;唉,自从小棒儿被无根大师送去太皇天,我到现在也没见他一面,还真是想念哩。

人都说,世上最美的是什么?那就是“想得美”,托钵僧正想得美呢,突然间,黑钵内阿弥世界的一切演化进化暂停了!

托钵僧大吃一惊之际,也才察觉到一只巨灵掌大手印抓了过来,将自己的黑钵抬手扔到地面上去了!

就听得那蒋离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在黑钵之外:“明尘和尚!你这小子还怪会投机取巧哩!千年之约还早,你不必急着提升到多高的境界!啊,我问你,你这个破钵,是那连真给你的伪成长型法宝吗?”

托钵僧听得心头一愣,但是对“伪成长型法宝”这几个字,却是福至心灵一般地感觉到了:必须得顺着这个可恶的神王的话往下说,否则,必有一场大祸!

托钵僧修炼《太上感应功法》,此时心中历历分明地预感到了蒋离的不怀好意!

当时托钵僧脑海里电光石火般地转过,想到了那心镜上人的三观镜!于是托钵僧用不满的语气,懒懒地答道:

“当然啦!你给那心镜上人送的,不也是伪成长型法宝么?”

果然,这一语道过,那蒋离冷哼了一声:“哼,我料那连真的伎俩,也不过如此!只是我告诉你,以后不要再去界壁那儿投机取巧了,那里渗透过来的全是死气,不能直接吸收,须待转化成灵脉灵气,否则你修炼到最后,会变成个鬼修的。”

这蒋离哪里来的好心,竟担心托钵僧会最终修成一个鬼修?原来,蒋离却是受命而来!

黑钵倒扣在那界壁上,大肆吸收那下方世界的死气,早已惊动了那下方世界里的仙道鬼修!

那鬼修径自到自己的冥界阎王殿上报告:

天空上方,灵气云层上方,老天出现了一个黑洞,大量灵气外泄,如果不想法子补天,只怕灵气泄露光了,我们可就没法子修炼了!

这鬼修口中所说的灵气,就是黑钵所吸收的死气,这死气本质上也是灵气的一种,只是不含生机,倒是多有“死机”,对于鬼修们来讲,这死气可就是灵气了。

于是乎,那阎王赶紧升天上报,消息辗转传到了玄冥天世界主那里,那世界主略略派人一查,已知究竟,便命令蒋离处理自己弄来的那个叫做托钵僧的货。

于是乎蒋离气恼地来了,抬手就将黑钵一把抓起,扔了出去。

不唯如此,那玄冥天诸神王,还有人也查看到了黑钵能晋阶的情况,便议论说那黑钵是诸天圣器类法宝。

蒋离听了,哪里肯认自己看走了眼?在他看来,太皇天神王连真采取的是跟自己一样的做法,将一件高品阶灵器,进行品阶压制,然后,那法宝便可以随本主的修为境界提升而提升,这就是伪成长型法宝,黑钵也顶多只是一件伪成长型法宝罢了。

蒋离这个想法,等于是救了托钵僧一条性命!若不是蒋离这么解释,那些神王岂能不觊觎托钵僧的黑钵?想想那些神王来夺托钵僧的黑钵,就可以知道托钵僧的下场。

天幸蒋离不认为托钵僧手持的黑钵是最终能成长为诸天圣器的!

此时蒋离询问托钵僧,也只是为着验证一下,套托钵僧的嘴里的话来确定黑钵不是诸天圣器,而是一件伪成长型法宝而已。

托钵僧福大命大造化大,顺着蒋离的话来说,并拿心镜上人事搪塞,果然是化险为夷,无形中渡过了一劫!

然而虽是躲过一劫,但是黑钵吸收那死气进程也被打断了。

到了此时,托钵僧也不知已经过去了多少时日了,似乎过去了许久,却更似乎才一转眼间。

托钵僧直觉时间过去不久,不由得自言自语地感叹道:“这才几天啊,我这黑钵阿弥世界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其实呢,已经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当托钵僧询问阿弥时,阿弥作为器灵,倒是知道得清楚。托钵僧不由得惊讶:“阿弥,三个月?三个月你吸收了多少死气?怎么还没晋阶呢?”

阿弥道:“主人,我这是压制境界,想要一口气突破,跨过仙道境界,晋阶玄道境界呢!”

嘿,如今阿弥也用人类修仙者这种计算方法,来计算自己的修为境界了,而且还用上了“压制境界”的方法,这可真是逗。

托钵僧不甘心地问道:“阿弥,以你目前这个状态,要是不压制的话,可以晋几阶?”

“报告主人,我现在么,要是放开压制,估计连晋三阶,达到仙道六阶不成为问题。”

托钵僧道:“好!以后我们再找机会去吸收那死气,只是我要你帮我做个试验。”

“主人,你要我帮你做什么试验?”

“阿弥啊,我作为法宝本主,咱们阿弥世界里的各层界壁都不会阻拦我,包括我的神识,我想让你轻微地阻拦一下,让我揣摩揣摩,究竟是怎样才能破开界壁。”

阿弥当然答应,托钵僧就立即试验,体会揣摩起来了。

第一次,阿弥不敢拦挡本主,托钵僧感觉不到什么,先是自己的神识,接着是自己的人,都轻松穿过界壁去了。

到了第二次,不想器灵阿弥设定的界壁阻拦又大了,托钵僧是神识穿不过去,人也穿不过去。

接下来,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一天,两天,三天……

不知是多少次,阿弥终于把握住了那个合适的度;托钵僧也凭借了先前无数次所积累的经验教训,对穿越界壁,有了个直觉的认识。

这一回,托钵僧是神识不足以穿越过去,但是,要破开界壁,却的确是有所领悟了!

托钵僧觉得,界壁并不是死的,而是有着一定的震动频率的,虽然振动幅度很小,但终究是有振动呀。

托钵僧以自己的掌力,催动界壁振动,渐次加强,心头则是全神贯注地感知着,似乎有那么一个“点”,托钵僧只须加强发力,那界壁便可突破!

然而,托钵僧是第一次得到这种感觉,把握不当,错过去了!

错过不要紧,只要肯再试。再试之下,托钵僧这一回总算是把握到位了,当时加一把劲儿,只听得轻轻地“啵”地一声轻响,界壁果然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托钵僧情知这就是打破界壁了,到了这一步,试验成功!

托钵僧停止了试验,回头细思,总结经验:原来,只有把握住界壁振动的频率,以自己施加的外力,加大振动,达到了某一点时,就可以破开界壁,进入到另外的一个诸天世界去了!

托钵僧情知自己的试验,是在自己的法宝空间里,有自己的法宝器灵相助才成功的,这种成功,是理论上的居多,还得经过破开实际的诸天世界界壁来检验和矫正。

想到这一点,托钵僧只想立即回到先前那地层深处,实地演练一番。然而,那蒋离才离开了多久?前后不过才五六天罢了。他会不会还盯着自己呢?

托钵僧心中吃不准,于是另寻一处灵气比较浓郁,地下有灵脉之处修炼起来。

不想这一番修炼才到第四天,托钵僧就被阿弥叫停了;阿弥的声音自托钵僧的心底响起:“主人,我压制不住境界,要连晋三阶了!”

到了这种时候,托钵僧也只好停下修炼,手钵拄杖,出了护阵,来渡天劫。

到了光天之下,化日之中,黑钵的气息一外放,乖乖地不得了!仙道四阶、仙道五阶和仙道六阶的三种天劫,同时降下,那声威气势,真叫做直把人吓死也么哥!

托钵僧一见这个情形,那也是刺溜一下子闪入黑钵之内,大声道:“阿弥陀佛!好厉害的天劫!阿弥,你自己渡劫吧,我是帮不了你了!”

黑钵之外,但见霹雳闪电直如瀑流,自高空而下,正是飞流直下三千丈!

那天劫雷电如瀑流注入湖中一般,竟是一点儿不落地都劈入黑钵当中!

天空中,先是黑云翻墨,伸手不见五指,接着是“喀嚓”一声大响,从此世界如同被二十个太阳照亮一般!

雷电的瀑布飞流直下,出自黑暗的上方苍穹,注入到了不透声光的黑钵之内;三创天劫齐落,劫雷足足连续响震了三个时辰!

这动静,可真够大的!然而,玄冥天神王蒋离,并不曾亲自监视,只是吩咐自己神王府中的一个仙道境界的小护卫替自己监视托钵僧。

在蒋离看来,托钵僧那点儿微末修为,根本就不够看的,自己手下这么个小护卫,怎么说也是仙道八阶,由他来监视一个刚刚达到仙道初阶的托钵僧,那还不是绰绰有余么!

那小护卫得了这个差事,也没当什么大事,不就是监视一个小小的仙道初阶么,有什么了不起的?除了他这连晋三阶的渡劫方式的确让人动容,别的,也真的不值什么。

那小护卫除了对托钵僧这种渡劫方式表示了惊讶之外,也没当回事,更不以为托钵僧渡的是器灵之劫;然而,托钵僧这一番渡劫,却是惊动了一个人!

第四百一十三章、双战色 鬼犹难胜

词曰:

人间多少风吹雨,摇首真无语。繁华逝水大江东,几度夕阳垂地月当空。

蝴蝶飞过漆园草,欲辨忽然杳。玄机勘破梦中情,子不知鱼之乐也分明。

——拟作《虞美人》。

上一章说到托钵僧这一番渡劫,惊动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个,正是那彩绫子。

彩绫子自入玄冥天世界以来,隐在追风灵船之内,只管催动追风灵船到处乱闯,寻找托钵僧。

彩绫子不去那鬼修之天地,只拣有人烟处寻来,却是越寻找越觉得疑惑:怎么这里是偶有鬼修,那妖修也难得一见,更不要说人类修仙者了!

彩绫子寻找托钵僧,历时一年已多;然而托钵僧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一年空悠悠;彩绫子心中颇为沮丧,奈何师命难违啊。

不过,彩绫子三番五次地打听,总算是弄明白了,为何这有人烟处反而不见一个人类修仙者的缘故:只为了人类修仙者,不待修仙有成,早就被鬼修灭了,那魂灵,便被鬼修们引为同类渡了去,转化为鬼修去了!

若是深究底里,说到底,这玄冥天,乃是鬼修世界!鬼修比人多,那大小酆都城池,多是深藏于地下,阎王殿是大城小城处处皆有,大大小小的阎王爷更是多得不可胜数。

彩绫子寻到托钵去留所在的这一方天地之际,心中本也没有指望能见得托钵僧,然而,她却是发现了,这一方天地里似乎有修仙者存在!

彩绫子见了几处灵气并灵脉被人吸收净尽又再复生出的情形,不免心中一动,就循迹查来。

这一日,彩绫子尚远在万里之外,本不会发现托钵僧,无奈托钵僧这一回渡劫,前后足足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足够彩绫子把方圆十万里跑遍了!

彩绫子无意中发现了有渡劫天象之后,当即催动追风灵船,匆匆赶来。

等到赶到千里之外时,彩绫子已经被那天劫之狂暴给震惊住了:这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牛气?这渡劫简直是比自杀还自杀,他竟是安然无恙!

彩绫子远远地停下来观望,最终确定,那正在渡劫的,就是托钵僧!

毕竟厉文山有交待,托钵僧长什么样子,厉文山早已用神识呈像法给彩绫子看过了!托钵僧修什么功法,厉文山也详细地给彩绫子解释过了。

厉文山说的是自己体内有当初那九重天世界原主人的一丝灵魂,这让彩绫子更是惶惑,若新师父果然是灭了旧师父的那一丝残魂,为何又收自己做了关门弟子?若说新师父不是旧师父转世修炼而来,这个讲不通啊!

彩绫子的心里,定下决心,别管是新师父旧师父,我只当他就是一个人,自己先前有错,如今师父饶恕了自己,自己也只有找到托钵僧,把他偷偷地带回九重天世界,向师父覆命也就是了!

彩绫子认出了托钵僧,心头那也是十分高兴,只静静地等托钵僧渡劫结束。

然而,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彩绫子越往下看越惊心,那天劫越到最后越惊人!

彩绫子心中暗叹:就凭渡这个天劫,托钵僧必是高人哪!这天劫要是换作我来渡,连半波都抗不住,那恐怕是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彩绫子心中暗暗念叨:托钵僧啊托钵僧,托钵僧道友,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渡不过这天劫,身死道消了,我可怎么回去跟师父覆命交差啊?

托钵僧果然没有让彩绫子失望,安然渡劫成功!

然而,彩绫子却又犯了难,眼前只有一钵,托钵僧必是躲藏在钵里渡劫的了,他这渡完大劫,必是要巩固境界的,我应该不应该现在就打扰他呢?

哎哟,好为难死人了也么哥!

彩绫子心中暗道为难之际,却是不由得地脸上一热,于是心中暗骂自己:你怎么这么缩手缩脚地呢?这个时候叫醒他,也不见得就会打扰人家明尘师兄巩固境界的嘛!

于是彩绫子瞬间收了追风灵船,现出身来,向那黑钵发出神识传讯,连连叫道:“明尘师兄!明尘师兄!”

托钵僧虽是人在黑钵之内,乍闻外面有人用神识传讯法呼叫自己,当即出阵黑钵,现出身形,正是拄杖托的老僧一个!

托钵僧合掌当胸,口中诵曰:“阿弥陀佛!道友竟是何人?怎么知道老衲的法号,又喊我为师兄呢?”

托钵僧一现身出来,那彩绫子便细细地盯着看,似乎要看出托钵僧究竟是怎样的伟岸丈夫,竟然能渡过如此狂暴的大劫?

但见眼前这个僧人,口中自称老衲,其实面相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的中年样貌,更兼修仙有成,虽是拄杖托钵,却也颇有一分“姿色”,彩绫子不由得脸上一红,上前一步,拱手施礼:

“师兄,小妹是厉老师新收的关门弟子,奉老师之命,特地来这一界找你,并要带你回九重天世界去见我师父。”

“你是厉文山厉道友新收的弟子?怪不得我没见过你呢!你的道号叫什么?”

“小妹道号彩绫子。明尘师兄,师父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话之际,彩绫子递过一枚玉简。

托钵僧伸手接了,正要读哩,不想突然间有一人现身出来,却是个仙道八阶境界修为的修仙者,具体地说,是一个鬼修,早已重新修出人形肉身的鬼修!

但见这家伙一脸严肃:“明尘和尚!本护卫乃是奉命监督你修炼的,你倒好,不认真修炼,反而找了个美女道侣,在这里私相授受起来了!”

托钵僧一愣:你是谁啊?从哪里蹦出来的?

托钵僧尚未答话,那鬼修转向彩绫子,一脸都是那个暧 昧的笑,轻狂地说道:

“你这个美眉好漂亮,跟我走吧!哥哥我前世姓宋,如今修仙有成。虽然人人都说我是大色鬼,但是哥哥我从来就不觉得好色,我这叫多情,知道不?啊,哥哥我就叫宋赛玉,标配的师哥一枚,送你了,要不?”

说话之际,这宋赛玉抬手就抓向彩绫子!彩绫子的修为,才之是灵道六阶,只有崇拜托钵僧的份儿,哪里当得起这宋赛玉的对手?

眼见宋赛玉魔爪攫来,彩绫子难以躲避,托钵僧右手杖出,直击向宋赛玉的脑袋!

宋赛玉若不抵抗托钵僧这一杖,便可抓住彩绫子,但是,那也就不免丧身在杖底,抓住了彩绫子又有何用?

宋赛玉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儿,当时嗷嗷怪叫:“你这个囚徒,竟然敢反打监守人员!”

托钵僧哈哈大笑:“我呸!老衲打的就是你!”

彩绫子却已是看得呆了:哎哟我的天妈哎,明尘师兄才仙道初阶,竟敢跟那家伙拼!

此时彩绫子比宋赛玉差的等阶太多,竟是看不出宋赛玉的修为境界具体有多高,只知道那家伙很高,肯定比托钵僧高!

于是乎,彩绫子倒是被感动了,更也是不顾自己的修为境界低,也清叱一声,窜上来帮助托钵僧,要来个二打一。

宋赛玉哪里肯将托钵僧瞧在眼里?然而,托钵僧当头一杖,竟是威力逼人!

前文说过,托钵僧领悟得意境攻击,那是比李诗剑还要早的,李诗剑也是听说托钵僧使出了意境攻击,这才受到刺激而主动领悟,起初还受了伤,后来领悟得了,并创造了《诗剑诀》。

托钵僧情知对面的家伙,比自己高出甚多,所以他刀杖一出,使用的便是意境攻击!

但见刀杖挂风,“呜”地一声,杖影中夹着刀芒;托钵僧一振腕,顿时杖影重重,刀芒丛丛!

宋赛玉乍出不意,料不到托钵僧出手如此之猛烈,一时手忙足乱!

这还只是物理攻击,还有意境攻击哩!杖影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呐喊如潮,又似有战车隆隆,碾压过来!

宋赛玉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败兵,陷入敌方千军万马的包围里,提不起斗志,只待就地束手。

宋赛玉这一回是大吃一惊:乖乖!这囚徒还好厉害的攻击手段哩!他这不是意境攻击么?

宋赛玉强打精神,刚刚挣脱托钵僧的攻击,不想彩绫子的攻击却到了!

彩绫子,一个灵道六阶修仙者的攻击,在宋赛玉的眼里,那根本就不值一看!

俗话说,喝柿子拣软的捏,宋赛玉一腔邪火无处发作,眼见彩绫子攻来,那也是出手轻薄,当胸探爪。

“嗤”地一声响过,彩绫子的霓裳羽衣竟被撕破,不免有些不该见光的就见了光。

彩绫子惊怕之际,猛然转身,背对着宋赛玉,不让他看到,然而,这一转身,却是转到托钵僧面前来了。

托钵僧倒也见过点儿世面,脸不变色心不跳,身子一闪,让过彩绫子,仍是大挥万杖,攻击宋赛玉!

那宋赛玉眼见托钵僧凶猛,又见他顾忌着彩绫子,心中只道他两个果是道侣,不由得心生奸计,嘿,你这囚徒很厉害,不是吗?好在你的道侣不厉害,我就避开你的刀杖,专攻你的道侣!

宋赛玉定计便行,一边避开托钵僧,一边攻击彩绫子。

托钵僧毕竟比宋赛玉差了许多等阶,能一时在攻击气势上压倒对手,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再救护着彩绫子,哪里还能游刃有余?

一时间,托钵僧处处受制,彩绫子迭遇危险!更可恨的是,那宋赛玉出手阴毒,什么下流的招式都敢往彩绫子身上招呼!

什么撩阴掌,探胸爪,宋赛玉都敢用,彩绫子连连吃亏,更是因为托钵僧的关系,让彩绫子觉得自己是十分地面上无光,打着打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这这多丢人哪,明尘师兄怕不会因此瞧不起我了么?

——彩绫子忍不住呜咽骂道:“你这个色魔!我要杀了你!”

却是哪里杀得了?彩绫子无奈转头向托钵僧求救道:“明尘师兄,我要躲避一下,你跟我一起来吧!”

彩绫子的意思,是自己拥有一具独特的追风灵船,要托钵僧跟自己一起到追风灵船里去,一来躲避对面的坏人,另一方面,好像自己也挺乐意让明尘师兄跟自己一起到追风灵船里,不介意他看到什么似的。

然而,二打一,那宋赛玉专攻弱敌,撇开强敌,游斗既久,托钵僧的攻击也是后力不继,那修为境界上的差距,早已明明显显地落在了宋赛玉的眼里!

此时宋赛玉是得理不饶人,哪里肯让彩绫子躲避起来?便是对托钵僧,他也是反过手来,连出杀招!

却说托钵僧,战到此时,对自己的对战实力也是有所估算了解:大约自己可以单挑仙道六七阶的高手,遇到仙道八阶的或可应付几招,遇到仙道九阶及以上的,那就只有逃走的份儿了!

托钵僧眼见自己与彩绫子合伙,二打一也落了下风,心头一动,瞅准机会,催动左手所托黑钵,“呜”地一声响,横扫了过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丹痴新炼狂 暴丹

词曰:

炼汞烧铅丹鼎红,十分火候九分功。茫茫大道接天外,寂寂莲台坐水中。

天地否,地火丰,大哉乾元最亨通。灵龟可有真情数?吹过连山八卦风。

——小词调寄《鹧鸪天》。

前面说,托钵僧瞅准机会,催动黑钵,“呜”地一声横扫了过来。

这机会,却是那鬼修宋赛玉提供的。

鬼修宋赛玉先是游斗,渐渐地,适应了托钵僧的攻击之后,心知意境攻击虽然厉害,但凭托钵僧的修为境界,却是伤不了自己的,不免就托大起来,居然在战斗中轻视对手,更要在战斗中撩妹子。

撩就撩呗,毕竟托钵僧攻击不俗,你也小心点儿罢,然而,宋赛玉却不,大大咧咧地,连出狠招逼得托钵僧自救不暇,他却是直扑彩绫子,来个拦腰横抱,十分轻薄,十二分张狂。

托钵僧却是瞅了这机会,黑钵横扫,就如渔人拉网一般,扫横扫处,无一漏网,那宋赛玉又待走到哪里去?

当时宋赛玉大吃一惊,只觉得眼前景色一变,自己不知身处何方矣!

此时的宋赛玉,别说他是仙道八阶,他就是玄道初阶,也不再是托钵僧的价钱喽!

宋赛玉还要挣扎,哪知突然间如同中了定身法,却是一动也不能动弹!

彩绫子虽然也是大吃一惊,却好在得过厉文山交待,知道托钵僧有一件好法宝,那就是内部自成世界的黑钵。彩绫子料想眼前这个情形,必是明尘师兄动用黑钵,捉了宋赛玉。

彩绫子得了机会,提起掌来,只听得“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地响,原来打脸也是可以有节奏有韵律美感的!

彩绫子出足了气,早已破啼为笑,心意动处,换了衣裳,却还向托钵僧道:“师兄,这个鬼修太可恨,你弄死他!”

托钵僧笑道:“这家伙是一个仙道八阶的大鬼修,待我问过那几个,看看他们是什么意见。”

彩绫子不知托钵僧要问哪几个,却见托钵僧押着宋赛玉,道一声“走!”连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跟着到了一处,但见那里啊,是黄色浊流,掀着涛天巨浪,拍岸有声,往下游不知哪里流去了。

托钵僧心意动处,彩陵子看得分明,三人只不过数步跨过,便到了一处城池之外。

那城池,正在黄泉河边上,河上有桥,桥头有个鬼修,不是别人,正是那原名叫靳侯的阎老五;无奈何,这里差了个孟婆,阎老五也只好暂代孟婆之职。

当时阎老五没有好心情,垂头丧气地呆坐在孟婆这里,正在怠慢职守,却是心中一动,抬眼看时,只见托钵僧领着一个大鬼修和一个美女过来了!

阎老五心中只以为那美女必是主人安排,来负责给亡魂灌黄汤的,代替自己的了,当时是兴高采烈,连声高叫:“主人!您可终于肯来酆都城看我了!我都寂寞死了!”

托钵僧微微一笑,那阎老五早已转向彩绫子道:“美女,你可是新任的孟婆?这个碗你接着!”

说话之间,阎老五就将那盛着孟婆汤的破磁碗递了过来,窘得彩绫子连连摆手,不要不要的。

托钵僧哈哈笑道:“老靳,你莫这样,这位是老衲的远房师妹——待你们几个商量过了,或许有人代替你,你就好回城里阎王殿上,跟木俏俏厮混了!”

靳侯阎老五听得一愣一愣的:哎哟,多新鲜哪,师妹还有分近房远房的?说到跟木俏俏厮混,阎老五觉得词儿用得好别扭,但可喜的是这个词儿前面,“或许有人代替你”这个话,立马让阎老五来了精神!

阎老五正想说什么呢,托钵僧心意动处,神识扫过酆都城,当时那几个大鬼修都知道:哟,主人到了咱们这酆都城了!

当时孟大厉、木俏俏、九幽冥王,狂刀战王四个都到了当场,参拜托钵僧。

托钵僧笑道:“孟老大,你是十殿阎王的阎老大,怎么老是让阎老五看管奈何桥呢?”

孟大厉笑道:“怎么?莫非阎老五又消极怠工了?只为老五是整天叫嚷不公平,我们早就因此实行了轮值制度,今年轮着阎老五代孟婆之职啊。”

说话之际,阎老五拱手道:“恭喜主人,前番听说主人中了定脉丹的毒,不能修炼晋阶,想不到主人不但解了毒,而且晋阶到仙道初阶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虽然当时没有拿到那天阵仙国的解脉丹,但是有我那两位位丹痴师兄在,岂能永远解不了?”

说到这里,托钵僧抬手一指俘虏宋赛玉,正色道:“今天捉了这个仙道八阶的家伙,他自称叫什么宋赛玉,还是什么标配的帅哥哩,分明是个大色鬼,我倒是想到你们几个还差着帮手,你们要他不要?”

孟大厉拱手道:“主人,说起来鬼修一族,种类的确不少,色鬼也算是其中一个族类,我们这黄泉世界里的确还没有这一类鬼修,留他下来或许有些用处吧?”

那九幽冥王和狂刀战王都道:“此事但凭主人决断,孟老大若是想留下他,我们也不反对。”

木俏俏瞅了一眼宋赛玉,说道:“主人,这家伙不但是个色鬼,还真长得挺俊的,难怪他敢厚着脸皮,自称宋赛玉。”

阎老五却道:“主人,我反对留下这个色鬼,没的丢我们黄泉世界阎王殿的脸面。做什么鬼修不好?偏偏修成个大色鬼,讨厌得很!”

阎老五么一说,众人反而都笑了,木俏俏一时间红了脸道:“老五,别小心眼儿,只要这家伙没做过什么恶,留下他在我们阎王殿做个帮手也可以嘛。”

阎老五急道:“不行!俏俏,咱们阎王殿,可就你一个女阎王,我是坚决不同意留下他的。”

托钵僧听着,不由得笑了,就向宋赛玉道:“听到没有,你是个大色鬼,有人不想收留你!”

那宋赛玉早已听明白了:如果这几个鬼修不同意留下自己,那么自己可就要被灭喽!

宋赛玉赶紧向阎老五道:“原来你是尊敬的五阎王,小修我愿意听你吩咐,做你的小班儿,请你高抬贵手,留下我吧!”

托钵僧早已神识传讯给阎老五:“老靳,你拿捏拿捏他,把他驯服了,留下他也未为不可。”

阎老五得了话,那也是立马改了口风:“宋赛玉,你要想让主人留下你性命,那你得立血誓,做我的奴仆,或许我一高兴,让你做我们十殿阎王的老十,远比普通鬼修有地位,怎么样?”

阎老五这家伙是威逼加利诱,宋赛玉却也是为了活命,乖乖地接受了!

阎老五当时高兴,立即命令宋赛玉接自己的班,宋赛玉自也是乖乖地接过那盛着黄泉汤的破碗,走到奈何桥头,孟婆亭里,坐了下来。

托钵僧并孟大厉、木销销、九阴冥王、狂战刀王几个都哈哈大笑,个里就数阎老五笑得最欢,数彩绫子笑得最不甘——大约没有灭了宋赛玉,彩绫子犹有余恨。

托钵僧则是一笑转回上界天宫,也就是原来那大殿里面,恰恰那药家兴和药家旺兄弟两个,吵吵嚷嚷地,却都是鼻青脸肿,一路逃过来了。

在他二人后面,却是卢元玖,披头散发,势如疯虎,嗷嗷叫着追赶而至!

这是怎么回事?托钵僧当即心意一动,黑钵内之阿弥世界力量发动,瞬间就把卢元玖禁锢起来了,只能原地徒劳地挣扎,却依旧嗷嗷叫着。

托钵僧略一询问,原来是他两个丹痴,要炼制一种可以助修仙者增强战斗力的丹药,没想到,惹了卢元玖一顿揍!

托钵僧不由得来了兴趣,一问才知,两位师兄炼制的这种丹药,在战斗服用,虽不能提升服用者的修为境界。却可以短时间强行提升服药者的战斗力,达到同阶无敌!

当时托钵僧也来了兴趣,不由得问道:“两位师兄,这种丹药不是挺好的吗?你们怎么被卢道友给揍了呢?”

于是两位师兄一番解释:丹药炼制出来后,他两个拉了那卢元玖来试验,二人是异口同声,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是有益无害!

卢元玖本不大愿意,奈何这两位十二分会纠缠人,就差没磕头立血誓了,卢元玖被缠得无奈,也只好答应。

等到服用的时候,这二位丹痴意见不一样了,一个认为剂量大一些好,一个认为小一些好。

于是先试一次,结果剂量太小,卢元玖服药之后,与两位丹痴一交手,不见战斗力有什么提升。

于是又试一次,这一回,战斗力果然提升了,但那药效刺激得卢元玖十分难受,交手之下,忍不住把两位丹痴师兄胖揍了一顿。

托钵僧弄清了情由,原来是两位丹痴师兄自讨苦吃,不由得心下暗乐,当即放松对卢元玖的禁锢,询问他服下丹药的感受,卢元玖气喘吁吁,面皮胀得通红,分明是在强行自我抑制,同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托钵僧道:

“百衲爵爷,这药啊,让人血脉贲张,心里生出一种能以抑制的狂 暴感,只想揍人,不揍人就十分难受啊!”

托钵僧听了,转而询问两位丹痴师兄:“两位师兄,你们给卢道友服用的究竟是什么丹药?”

大师兄药家兴道:“师弟,是狂 暴丹。”

二师兄药家旺道:“师弟,这不叫狂 暴丹,叫‘狂化丹’才对!”

“叫狂 暴丹最合理!”

托钵僧道:“叫什么名字也无所谓,问题是这种丹药的解药是什么?卢道友现在这副模样,分明是药力发作得难受嘛!”

药家兴这个丹痴道了一声“没有解药。”

那药家旺却道:“叫什么名字,怎么能是无所谓的事情?师弟,你没听人说过一句话么:‘名不正则言不顺’嘛!”

一听说没有解药,卢元玖的嗷嗷叫声似乎就更响了——没法子,药性使然!

托钵僧也不理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理儿,只批评两位丹痴师兄:

“哎哟两位师兄,你们炼制这狂化丹,却不炼制相应的解药,那要是吃死了人怎么办?”

两位丹痴师兄齐道:“不过是难受半刻钟左右,药效就过去了。”

果如两位丹痴所言,再过得片刻,卢元玖是明显好转多了。

这时候,托钵僧才放了心,再次问道:“两位师兄,你们这丹药是怎么炼制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跨界传语有玉简

词曰:

花开花落时易转,燕去燕来春又换。衷情不改醉犹痴,物欲能移人也变。

寄言传语托鸿雁,玉简素笺如晤面。折梅遥赠垅头人,挂剑还酬当日愿。

——小词调寄《玉楼春》。

当时钵僧询问两位师兄,那狂暴丹是怎么炼制的,药家兴道:“师弟,这是你师兄我突发奇想,以解脉丹作基础,推演药理,炼制出来的呗!”

药家旺道;“师弟,你别听大师兄瞎说,要是没有我做参谋,他哪里能炼制出来狂暴丹?”

托钵僧道:“等等,两位师兄,师弟我在炼丹方面也是有所认知的。二师兄别打岔;大师兄,你的意思是说,在那解脉丹的基础上,你们推演药理,炼制出了这狂暴丹?”

“是啊!我们研究清楚了,那定脉丹是凭药力刺激人体,束缚修仙者的全身经脉,使之不能修炼;解脉丹则反其道而行之。为你研究炼制了解脉丹之后,我和你二师兄一商量……”

“是啊是啊!”药家旺抢盘子说话:

“师弟,我提醒你大师兄,解脉丹能解除定脉丹对人体经脉的束缚,我就想啊,若是在这个基础上,向前一步,利用丹药之力,激发人体潜能,使修仙者在战斗之际,大幅度提升战力,那岂不是妙哉?!”

到了这时,托钵僧等人都听明白了,这两位丹痴师兄,还真是敢想敢炼,也居然碰巧就炼制出来了!

托钵僧当即又询问卢元玖:“卢道友,现在药性过去了,你有什么感受?”

卢元玖道:“说到感受,就是两点,当药性发作时,狂暴得只想揍人,药性过去了,现在是浑身无力,只想睡觉。”

托钵僧听了,笑道:“这个应该是副作用了吧?”

两位丹痴师兄早已抢着道:“就这么一点儿副作用,说明我们的狂暴丹的确是炼制成功了!”

托钵僧点点头,说道:“卢道友且去休息,二位师兄,把你们炼制的丹药给我几粒,你们也回去继续研究吧,希望能把副作用降到最低!”

卢元玖巴不得马上休息,听了托钵僧的话,立即施礼告退,回去静坐休息;两位丹痴师兄则是一路争吵着,夸说自己的功劳,回去继续研究去了。

彩绫子道:“明尘师兄,这里就是你的法宝圣钵内空间,叫做阿弥世界的吧?”

托钵僧笑道:“正是!”

彩绫子羡慕地说道:“这里真好,还能修炼呢,比师父给我炼制的追风灵船厉害多了!”

托钵僧听了,笑道;“厉道友如今已是九重天世界主,大能高手一个了,他给你炼制的追风灵船,岂能有差?”

彩绫子笑道:“明尘师兄说得有理!我师父说了,让我来找你,并带你回九重天世界。”

托钵僧道;“你晓得道路?我们怎么回去?”

彩绫子道:“那个姓宋的恶鬼修打了个岔,你还没有来得及读那玉简呢——师父说了,你读了那玉简就知道怎么做了。”

托钵僧一拍脑门儿,笑道;“可不是么,先前我刚刚要读那玉简,却被宋赛玉那家伙给打搅了!”

说话之际,托钵僧将玉简取出,贴在脑门儿上,神识注入,刹那间,玉简里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信息虽是繁多,但厉文山原本就是一个有条理的人,逐条记述,一条一条讲得清楚——

第一条信息,讲的是如何寻找到那回九重天世界的去处,这一点,只须与彩绫子商量即可,沿着她所走过的路回去,所到之处,便是九重天世界与玄冥天世界的界壁结合处。

第二条信息,讲的却是打破界壁之法;托钵僧细细读过,与自己所领悟的原理一样,只是要求更高:

这就是,要在瞬间引得界壁振动频率达到极限,然后可顺可逆,顺着那界壁频率发力,则可趁机破壁越界,这个是用了四两拨千斤的法子;

逆着那界壁振动频率,则要求还有高一些,那就是在振动频率到达极限之际,发力硬攻,这个是真正的打破界壁。

但有一点,不管是哪种方式的破壁越界,都得以修为实力为前提,彩绫子才灵道六阶,短时间内难以达到那种修为境界,厉文山希望托钵僧努力修炼,争取在数百年里达到玄道境界。

一般地说来,玄道境界的修仙者,算是初步具备了破开界壁的实力。

第四条信息,则是告诉托钵僧,在那赌约之下,玄冥天的神王将离是不会阻拦托钵僧修炼的,他甚至是巴不得托钵僧修为境界早日超过那心镜上人,唯有如此,才好赢得九重天世界的投靠嘛。

第五条信息,却是厉文山给托钵僧详细讲解了两大功法,一个是《佛光梵唱》,一个是《巨灵掌大手印》。

托钵僧读了这两大功法以后,这才明白,自己所修炼的“因声风相功法”,其实只是“佛光梵唱”功法的基础入门部分,最高境界,乃是可以在战斗中使出六十四具金身法相!

至于那巨灵掌大手印,原来所见,都可以称之为“伪大手印”,真正的大手印功法,就在这玉简的记述里。这也是那些圣元高手们个个都爱用的功夫。

托钵僧看到这里,心头大喜,脸上也是表情生动。彩绫子从旁观看,不由得心动不已。

彩绫子因厉文山命令,并不敢私下里偷偷读这玉简里的内容,何况在她的印象中,新师父本就是旧师父转生修炼大成的,自己曾经犯过不可饶恕的错,到了这一世,能得师父宽大处理,重列门墙,自己岂能放肆?

若是师父在玉简里下了什么禁制,自己偷偷地读了,那可不就是监守自盗,自投罗网了么?

彩绫子但见托钵僧脸上是一片喜色生动,却不知是什么让这位明尘师兄高兴得不得了,不由得问道:“明尘师兄,师父是怎么说的?”

哪知这一句话才出口,托钵僧的脸色却又变得极凝重了!彩绫子心下惴惴,一时怯住了,不好再问。

其实托钵僧是读到了最后一段话,才心情沉重、表情凝重起来了的:

“明尘道友,我如今做了这九重天世界的主人,高兴之余,也晓得了自身处境的不妙!

我厉文山只相当于圣道二三阶,拥有这九重天世界,固然也算是圣元高手,但夹在太皇天和玄冥天两大诸天世界之间,那是典型的‘两大之间难为小’啊!

九重天世界要发展壮大,我要提升修为到中阶,乃至高阶圣元,才能避免两大诸天世界,异日对我九重天世界的征伐,否则,我不是投靠他们中的一方,那就是坐待灭亡。

另外,我九重天世界里,也才只有我这一位圣元,座下更无一个圣元神王,我还得大力培养本世界的修仙者,要多多培养出神王来辅助自己——

所以,我更需要明尘道友你的帮助!只是,我所订的赌约是一千年,千年时间里,我九重天世界要发展到可以对抗两大诸天世界,不被武力吞并,确实太短暂了!”

托钵僧读到这里,完全明白了厉文山的处境,再往下读完,更也明白了厉文山何以能跨阶上位,成为圣道高手,以及自己是何等的卑微如蝼蚁喽!

原来仙道境界上面是玄道境界,玄道境界上是圣道境界,圣道境界的修仙者,便是圣元。拥有一个世界的圣元,便是世界主!世界主,才是真正的圣元尊者,尊者无敌。

厉文山虽是拥有了九重天世界,奈何九重天世界太小,力量不足以抗衡两大诸天世界,成了太皇天和玄冥天都觊觎的一块肥肉!

厉文山的法力有多大,托钵僧是知道的,能单凭神识,就把李诗剑夫妻和自己的儿媳妇陆三丫送去太皇天接小棒儿和翠姑,能单凭神识就送这彩绫子来这玄冥天寻找自己——

也就是说,现在的厉文山道友,单凭神识一道,就足以杀死自己无数次!九重天还只是个小诸天世界,厉道友这还只是个小诸天世界主!那太皇天和玄冥天的世界主,得强大到何等地步啊?!

刹那间,托钵僧感到路漫漫而修远,自己的压力大了去了哟!

明白了这些,你叫托钵僧还怎么可能再高兴得起来?难怪彩绫子的眼里,托钵僧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了!

托钵僧读完了玉简里的内容,长叹一声,却也早已心头打定了主张,再看彩绫子时,见她一脸关切,又有些惶惑不解,就笑道;“彩绫子师妹,怎么了?”

彩绫子道:“明尘师兄,我刚刚问你的话,是不是唐突了?”

托钵僧笑道:“哪里。我是看了厉道友所说的,才明白自己的修仙路程,任重道远,有所感触罢了。你我都须努力啊,千年时间易过,那时你也得为你的师门出大力呢。”

彩绫子听得云里雾里的,正不明所以,托钵僧道:“在我这黑钵之内,你是可以修炼的,而且有速成仙道境界修仙者之望。”

说到这里,托钵指了阿弥世界天宫中一处,向彩绫子道:“彩绫子师妹,你去那边修炼。我要到外面去,好好闯荡闯荡!”

彩绫子不明白托钵僧所说的闯荡是什么个一回事,但是想想自己今日遭遇那宋赛玉这一战,以自己的灵道六阶修为,在明尘道友面前是丢死了人了,好不羞人答答滴;于是乎彩绫子就说道:

“明尘师兄,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师妹我在这里修炼,随时恭候你回来指教!”

说话之际,彩绫子竟是脸色一红。

然而,她的明尘师兄却是大大咧咧地,好似全无察觉,只是一拱手,出了阿弥世界去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唯有晋阶是正道

词曰:

看千花百树斗芳菲,本*繁华。尽桃红柳绿,蜂喧蝶闹,雨赞风夸。冷落秋霜冬雪,山川沉默,枯寂无涯。世事诚如是,昔话曾佳。

天道无情有义,但平分春色,送到人家。万类之灵长,何故乱如麻?弃真情,染毛学凤,忘初心,黑了小乌鸦。红尘外,老僧穿上,百衲袈裟。

——戏拟《八声甘州》。

话说托钵僧出了阿弥世界,立即是托钵而行,就灵气和灵脉被吸干之处,往地下土遁,直扑向那地层深处,目的地,正是那界壁之所在!

这一回,托钵僧是豁出去了,也不管不顾那玄冥天神王将离的威胁喽,厉文山分析得是,自己的修为境界比心镜上人低,为了赢得比赛,蒋离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

到了界壁所在,托钵僧将黑钵扣在界壁上,便指令阿弥竭尽全力,吸收那界壁所渗透过来的死气,自己则是手挥刀杖,依破开界壁之法,集全部功力,攻击那界壁之一点!

三天三夜,托钵僧势如疯虎,黑钵所吸收的死气,足够晋小半阶的,托钵僧犹嫌不足。

然而,三天三夜,也终于把界壁打破出了一个洞口!

刹那间,托钵僧身形闪入黑钵之内,黑钵钻过了界壁,直入下方的冥界!

托钵僧于心底向器灵道:“阿弥,你不是说要洗一个‘死气澡’的吗?现在可以了,你给我使劲儿地吞噬吧!”

哪里还用得着托钵僧来教导?阿弥早就“大开杀戒”了!这一回,阿弥是将自己的吞噬神通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口吞过,作为法宝本主的托钵僧人在钵中,便已有分明的感觉了:黄泉世界,此前已是形成了三层,如今最底下那一层,完全成型,分明是地狱十八层之所在,游荡在那里的,都是普通灵魂,托钵僧心中也瞬间明悟:这里是源初魂界!

第二口吞过,黄泉世界第二层也完全成型:这里是灵修魂界,游荡在这里的,都是灵道境界及其以下的鬼修!

第三口吞过后,黄泉世界第三层,那酆都城瞬间扩大十倍,一座阎王殿刹那间变成了十殿!

十殿殿名宛然如在目前,第一殿,殿额曰“伶俐鬼王殿”,第二殿,名曰“发隐鬼王殿”,第三殿,殿额曰“负气鬼王殿”,第四殿,名曰“迷情鬼王殿”,第五殿,殿额曰“诛心鬼王殿”;

那第六殿暂时无有阎王,殿额曰“任性鬼王殿”,第七殿也无阎王,名曰“糊涂鬼王殿”,第八殿亦暂无阎王,名曰“发财鬼王殿”,第九殿一样是暂无阎王,殿额曰“斗酒鬼王殿”,第十殿有阎王,殿名正如其阎王,题曰“好色鬼王殿”。

那十殿阎王椅子,藕断丝连地,分列在十殿之主位,第一殿椅子上端坐孟大厉,第二殿椅子上端坐九阴冥王,第三殿椅子上端坐狂战刀王,第四殿椅子上端坐木俏俏,第五殿椅子上端坐着那靳侯阎老五!

阎老五心意动处,那宋赛玉便跃上第十殿的椅子上端坐,却只是坐得片刻,又飞身而起,跑到酆都城外那黄泉河边,奈何桥头,孟婆亭里,尽那代理孟婆之职去了——此是阎老五使然。

托钵僧心中大悟:看来这十殿阎王,还差了四位,若是十殿阎王之数齐了,形成的攻击力,也即是黑钵的攻击力,便可增加十倍!

——黑钵仍然在大吸狂吞外面的死气,阿弥世界里的黄泉世界已经不需要了,自然而然地转化为了灵气,滋养着生灵世界,那最下方的生灵世界,正是源初人界,旁边连接着源初妖界;

再往上,生灵世界中层,却是仙修长生世界,这里是灵道及灵道境界以下的修仙者修炼之地;

再往上,就是人间生灵世界的最高层了,这里是仙道境界及其以下的修仙者修炼之地;

这人间生灵世界之上,便是天界了,今日这天界才层次分明,最下方,是仙道玄道修仙者居处之地,中层,却是各圣元修炼的世界,最上方,原来的天宫,此时也扩大了近十倍,除了托钵僧自己的阿弥世界清霄宝殿,其他则是各路神王的仙府。

——时至今日,黑钵内空间之阿弥世界,才算是初步形成了一个世界的诸层天地的模型!

此时托钵僧,高跃居在清霄宝殿世界主的宝座上,闭目感应阿弥世界之万灵万物。

黑钵吞噬死气,钵内阿弥世界不停地成长,托钵僧感知着这一切,觉得随着阿弥世界的成长,自己的修为境界和战力,都在缓缓地提升,当时也是心头惬意十分。

然而,好景不长,突然间,阿弥停止了吞噬。托钵僧此时分明感知道了:外面的死气已经十分稀薄了!

原来这个地方,虽是玄冥天的一处地下阴司天地,却也只是一个小世界,即使阿弥把这里所有的死气都吞噬了,也满足不了阿弥世界完全成长的需要。

这是什么样的情况呢?打个比方说,如果说玄冥天是一片大湖,那么这里就相当于湖边的一个小水塘,小水塘里的水不是通连大湖的,而是大湖水渗透过来的。

黑钵这一番吞噬,就如同把这一处小水塘里的水给抽干了似的,那些大小鬼修,就如同失了水的鱼一般,没了“灵气”,惊惶不已,如临末日,到处乱蹿。

当然,黑钵能在短时间内吞噬了这么多的死气,与它的天赋吞噬神通大为精进有关,毕竟此前阿弥连晋三阶,那可不是白晋阶来玩儿的。

不须多说,阿弥的瞬移神通,也是大为精进!不仅如此,原来掌控时间的能力,也一样大有提升,估计跨进玄道境界,将会成为阿弥的第三个天赋神通喽。

却说托钵僧,感知到了阿弥停止了吞噬,也是俄然而惊醒,就黑钵内往外看去时,只见下方是鬼影幢幢,啾啾号啼!

下方更有一座城池,托钵僧凭高视下,瞧得清楚,那就是这个小地方的酆都城,城中和处大殿,就是这里的阎王殿了;那殿中只有一个阎王,正与身边的鬼判商量什么。

托钵僧心意一动,催动黑钵,直似流星急坠,落入那酆都城阎王殿中去了。

阿弥世界里,那黄泉世界酆都城十殿阎王还差着第六、七、八、九四殿没有人选,托钵僧想的是抓了那个阎王鬼修,看看能不能“对号入座”,若是可以的话,岂不甚美?

那阎王正与鬼判商量如何上报,请求上位鬼修神王解救“灾厄”呢,黑钵早已到了大殿当中。

黑钵是隐了形的,那阎王从来就不曾见过黑钵这种法宝,哪里晓得自己即将成为他人的俘虏了?

但见托钵僧心意动处,黑钵一扫而过,将那阎王并其手下鬼判收了,由托钵僧带去那黄泉世界,交给孟大厉处理。

而黑钵器灵阿弥,却是跟托钵僧请求一声,道是要吞噬这酆都城中的鬼修,来提升自己。

托钵僧自然同意。

于是黑钵就如一张大网,在塘中拉鱼一般,数个圈子兜了下来,可怜这一处酆都城里,那些鬼修们都是不知不觉间就沦为了阿弥的“仙菜”!

这个悲摧的小地方,黑钵“拉网拿鱼”之后,酆都城为之一空!

当时,托钵僧与孟大厉等大鬼修敲打捉来的外界俘虏,这鬼修俘虏是仙道六阶的修为,为了能够继续修炼,为了不身死道消,自是答应了留在阿弥世界里继续做阎王,并且主动要求做八殿阎王,理由倒也简单直白:自己虽是阎王,却也喜欢“发财”二字。

托钵僧很满意这么一个结果,正想说什么呢,阿弥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主人,我要晋阶了!”

托钵僧听了,十分喜悦:“阿弥,这么说你要晋阶到仙道六阶了?好快啊!”

阿弥晋阶,在这玄冥天里,跟在别的地方所“享受”的天劫又不相同:

不见乌黑的劫云,只见黑色的闪电!

当时那黑色的闪电往下浇落,就如同一道黑色的瀑布!与这黑色的天劫雷电同时降落的,则是一场无边的黑雨,那也是骤雨倾盆啊!

这黑雨,却是死气凝结而成,一时间落得下方的酆都城里是沟满壕平,然而,却无什么鬼修来沐浴这死气进行修炼了——

那些鬼修早已都被阿弥给吞噬了!

这一场天劫,那黑色的天劫雷电,连同那黑雨,带来的那么多的死气,再一次成全了阿弥!

渡劫完毕,托钵僧感知上是历历分明:黑钉的品阶,竟然是逼近仙道七阶,只差三分,就可以晋升七品灵器了!

黑钵晋阶,反哺之能更为强大,托钵僧作为法宝本主,只觉得在黑钵反哺之下,自己的修为境界是噌噌地提升,竟是转眼间突破了境界,跨进了仙道二阶!

托钵僧的仙道二阶天劫,比起来阿弥的器灵晋阶大劫,那声势,根本就不够看的,阿弥坚决请求参与渡主人的天劫,托钵僧同意了,于是乎,这才给天劫增加了几分声势,否则的话,天劫声势太弱了,岂不是太掉了托钵僧的面子?

等到仙道二阶天劫渡完了,托钵僧就心底里,不用神识传讯,直接跟器灵阿弥交流道;“阿弥,你这反哺之能越来越强大,什么时候才能助我晋阶到仙道六阶?”

阿弥道:“主人,总得我的修为境界高于仙道六阶,才能通过反哺,让你达到仙道六阶啊!”

“你是说,你得高于仙道六阶,才能以反哺之法,助我达到仙道六阶?”

托钵僧说过这句话,不由得暗暗嘲笑自己一时心喜,高兴得智商都下降了:这一点,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然而器灵阿弥仍然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的,主人。”

托钵僧心头一动:黑钵晋阶越快,我作为法宝本主,修为境界不也就提升得越快吗——

依厉道友的话来看,我这修仙之路,正是路漫漫而修远兮,从仙道到玄道,及至圣元,哎哟,能碾压得了我的大能修仙者,那是数不胜数啊!唯有晋阶是正道,我得继续努力,不可就此骄傲,谦虚使我进步,骄傲会使我落后滴哟!

托钵僧想起那么些个被自己和黑钵吸干了灵气与灵脉的地方,料想那对应的地层深处,必也有这样的阴间小世界,若是多走几处,只怕自己的黑钵,还会连连晋阶!

托钵僧敢想敢试,当即催动黑钵,去寻另一处地方去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炼制赝品防觊觎

词曰:

怀璧须防遭觊觎,直中藏枉隐屈曲。从来美酒红人面,自古贪心令智愚。

心自傲,性无拘,黄钟瓦釜俱区区。常观好事翻成祸,少见真情终不渝。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托钵僧主张既定,要另寻一处有死气的地方;于是立即原路返回先前那界壁处,再次攻击界壁,要破界而出,回到地上。

这一回,托钵僧借助法宝,刀杖与黑钵齐出,过了一天一夜,再次打破了界壁,土遁而上,飞遁而出,来到人间,不片时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才驾驭黑钵,另寻灵气并灵脉所在之处。

这一方天地,托钵僧本已走惯,原路寻找,容易多多,黑钵瞬移之下,不过数息时间,又到一处,待吸干发那灵气与灵脉之后,托钵僧如前施为,遁入地下,再次找到界壁所在,再次打破界壁,再次催动黑钵吸收死气。

无须多说,这一回,黑钵又晋一阶,已经是七品灵器了。

然而,当黑钵再次“拉网收鱼”抓鬼修之际,那孟大厉却向托钵僧进言建议道:

“主人,这些鬼修,说到底也是一种生命形式,将它们都消灭掉,做了阿弥大人的仙菜,固然能增加阿弥大人的修为境界,但这样做,跟‘屠城’也差不了多少;

我琢磨着,把这些鬼修都收入黄泉世界里修炼,也能增加阿弥世界的力量,不如留下他们为好!”

托钵僧听了,心下恍然大悟,但依善言,立即命令阿弥,不可再把这些鬼修当作仙菜听吃掉。

阿弥倒也同意,只是补充一句:“这里的鬼修,个个死气太重,分明都是邪恶修仙者,留下来,怕是鬼多力量也大,只怕他们会为祸黄泉世界。”

托钵僧又问孟大厉,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解决?

孟大厉建议,可以让阿弥吸光这些鬼修身上过于邪恶的死气,但留下他们魂灵不灭,将他们发配到黄泉世界的源初魂界里,都去从头开始,重新修炼。

托钵僧欣然同意。

前文说过,比玄冥天为大湖,这些个小小的酆都鬼城,就是大湖边上的小水塘,自是不少,这玄冥天,这样的地下酆都城也不止一处。

托钵僧驾驭黑钵,是每过一城,灭掉一城,也都是如屠城一般,死气吸光,鬼修收尽。

前后一个月时间:

黑钵器灵阿弥,晋阶仙道七阶,是在原来基础上,吸收了一城死气,等到晋阶仙道八阶,却是吸光了三城死气,晋阶仙道九阶,共是吸收了九城死气;受阿弥反哺,托钵僧也由仙道初阶跨进了仙道二阶又提升到了三阶!

再往下,阿弥则是要晋阶玄道了,托钵僧在心底呼叫阿弥:“阿弥,你要晋阶玄道境界,还得吸光多少死气?”

阿弥回答得干脆:“像这样的酆都鬼城,我得再屠它二十七城才行!”

托钵僧听了,心中有了数,就对阿弥说道:“阿弥,在接近突然仙道九阶的时候,你就可以停下来,暂时不要吸收那死气了。”

“为什么?主人,放着这大好的死气不吸收消化,那不是太可惜了?何况我只要晋阶到了玄道初阶,就可以保证短期内帮助主人你突然境界限制,连升三阶五阶的都不成问题呢!”

托钵僧解释了一番,理由却是得之于厉文山的建议,不可以让这玄冥天的大能高手们发现黑钵是一件成长型法宝,准诸天圣器;否则,那些大能高手一旦出*夺黑钵,那么作为法宝本主的托钵僧,可就危险得很,随时都有可能身死道消!

托钵僧说了这个理由,阿弥仍然不甚理解:大能高手若是要出*夺,早也就抢夺了,为何偏偏要等到我阿弥跨示玄道境界了,才肯出手呢?

托钵僧听了,又为阿弥解释一番,原来,这诸天世界里有一种“伪成长型法宝”,那是大能高手的妙法,为着自己的后辈子弟不被人觊觎,免遭怀璧之罪而想出来的主意。

具体做法就是,将一件上好的九品灵器,运用大法力压制品阶,与法宝本主自身的修为境界相当;这样的法宝,在别的修仙者看来,品阶不高,不过是跟法宝本主自身的修为境界相差不多而已。

如此一来,既可以避免法宝本主仗着法宝欺人致祸,也避免了后辈子弟遭受怀璧之罪,实是个上佳主意!

当然,若是有心人跟踪观察,就会以为那法宝是成长型的,其实却是个伪成长型的。

至于为什么不选灵器以上品质的神器进行品阶压制?那也是因为,跨进了玄道境界的修仙者,基本上都具足了自保能力,至少逃生是不成问题的了。

托钵僧这一番解释,阿弥终于接纳了主人的意见,却仍然有些郁闷:“主人,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再这么恣情吞噬这里的死气?”

托钵僧道:“若是我们逃回到九重天世界里了,你自然可以恣情地吞噬,只是那边恐怕没有这么多的大小酆都鬼城;

或者,在这边,我们一时没能及时逃脱,但我这做主人的晋阶到了玄道境界,拥有了逃生的本事了,也就可以任你恣情吞噬这里的死气了。”

阿弥听得郁闷复郁闷:到了九重天世界那边,没有这么充足的死气供自己吸收;留在这边吧,得等主人的修为境界晋阶到玄道境界,可是自己这主人,得了自己反哺,也才晋阶到仙道三阶,距离玄道境界,那可是差得老远哩,这可不是把阿弥我啊,等待到老死人了也么哥!

阿弥似乎有情绪,托钵僧作为法宝本主,却也感知到了,心头不由得感叹:

想当初,恰恰是凭了这黑钵,自己踏上了长生之路;到如今,却要时时小心,一旦被人发现了黑钵是成长型的法宝,自己这长生路就有可能半途而废,甚至于身死道消,呜呼!自己竟是得福也因这黑钵,遇险也因这黑钵!

托钵僧心中感叹之际,却是不由得一动!

人都说,福至心灵,其实托钵僧修炼《太上感应大法》,近来又修炼了《命运神通》之《命运衍时轮》功法,那是不唯福至心灵,却是祸至心也灵得很的。此时托钵僧心中一动,想出了个李代桃僵的计策来了!

既然这世间有“伪成长型法宝”,我难道就不可以炼制“一套”“伪黑钵”?

托钵僧想到这里,立即动手,开鼎炼制!

当日在九重天世界天阵仙国,借为那仙国忠亲王、大阵长洪信炼制随身仙府之机,托钵僧重新炼制了一鼎,这鼎,当日炼制阵旗时用过一次,自后也是一直收着,到今日才真正拿出来,再次进行炼制!

前文说过,这只鼎,本应该是一件灵器鼎,结果出炉当时,却只是八品道器而已;而且比正常的炼器鼎小了一号,做个炼丹鼎,看起来倒是挺合适的;然而托钵僧情知此鼎有其不凡,那就是安放南明离火火种的内空间上方,有一个小“气泡”,气泡里,有一只土黄色的“蚂蚁蛋”。

托钵僧此前炼制那阵旗,倒也没有发现那“蚂蚁蛋”有什么变化,这一回炼制,却是感知到了!

托钵僧曾经“打劫”,“勒索”天下英雄,掳了不少储物戒指,得了不少炼制材料,就此炼制一具“伪黑钵”,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达成李代桃僵的目的,这就对炼制出来的黑钵有要求了:

托钵僧的打考虑中,不是真假黑钵完全形似的问题,而是炼制出来的黑钵,要一模一样的有九具,从一品灵器到九品灵器,一阶一件!!

这就有了难度,托钵僧无法保证炼制出来的黑钵是什么个品阶的呀!

托钵僧一连炼制了三具“伪黑钵”,成品出鼎后,一件是五品灵器,另两件都是六品灵器。

无奈,托钵僧将一件六品灵器伪黑钵回炉重新炼制,这件六品灵器就变成了八品灵器了。

接下来,托钵僧继续炼制,前后耗时三个月,就是差一件九品灵器“伪黑钵”没炼制成功,一次次地回炉重新炼制,却始终都是八品灵器!

托钵僧虽然为此心情郁闷,却也是郁闷里耐心继续,毕竟这是为着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用的,不能意气用事啊。

前面说了,这次炼制,托钵僧感知到了那“蚂蚁蛋”的变化——也就是在反复回炉炼制这一具八品灵器的某一次,作为八品道器鼎的主人,托钵僧发现,“蚂蚁蛋”变了!具体地说,不能再叫蚂蚁蛋了,而是孵化出了一只充满了灵性的小生物!

这小东西一出生,就把蚂蚁蛋的蛋壳给吃了,吃了之后,伸了个懒腰,托钵僧这才被惊动,注意到了这个小东西,但见其头如鹿,其身如龙,得南明离火之神,合五行土德之性!

托钵僧大喜:这小东西,竟是一出生就相当于灵道八阶,跟这八品道器的品阶相当,分明就是这鼎之器灵!

然而托钵僧正高兴着呢,小东西却是做出了一件令托钵僧惊讶的事情!

只见它出了“气泡”,来到安放火种处,一张嘴,就把那南明离火的种子给吃掉了!

登时鼎下火熄,鼎中正炼制着的那件法宝,成了废品!

托钵僧气不打一处来,却也舍不得把这个器灵给打死,毕竟是器灵啊!想想黑钵器灵阿弥,给了自己多少帮助?如今这鼎有了器灵,只怕将来再炼制法宝时,对自己也会有不小的帮助!

托钵僧忍下心头气,自去黑钵内阿弥世界里再取南明离火的种子,毕竟当初得自那南明炎山的火种,在阿弥世界里已经是“生根发芽”,形成了阿弥世界里的一座新的南明炎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这么大一座南明炎山,小东西吃掉一粒火种,实在算不得什么损失;要说损失,也就是鼎中正炼制着的法宝“伪黑钵”,没有成为九品灵器,反而成了废品而已。

托钵僧取来火种,装进鼎中,正要引火再行炼制,不由得“啊呀”一声惊呼!

第四百一十八章、初识玄道天劫威

诗曰:

死气弥空翻墨池,蛟龙出海风骤驰。茫茫云水激鸣烈,道道黑光慑魂疾。霹雳当头电结网,劫雷落地血沾衣。天行有常不容违,仙法难修唯自知

——拟作七律。

话说托钵僧取了新的火种来,安放到位,正要引火,却是啊呀一声惊呼,原来这粒火种,又被那小东西给吞掉了!

托钵僧心中暗道:“这小东西作为鼎中器灵,就算是为炼制而生的,但也不应该以火种为食物啊!”

然而,这样想时,那小东西却是跟托钵僧心意相能,竟在向托钵僧乞怜:“我饿!”

托钵僧大奇,心意动处,将阿弥世界里一座南明炎山上的火种取了数粒来,一粒粒地安放到鼎下,试着看小东西能吃少,哪知是安放一粒,这小东西就吞吃一粒,不片刻,数粒火种都进了小东西的肚子里,小东西似乎还饿!

托钵僧干干脆脆地又取了十多粒火种来,小东西前前后后吃掉了十八粒火种,这才优哉游哉地钻回那气泡里,睡大觉去了!

托钵僧发动神识,连连呼唤:“小家伙,你怎么光吃不做事啊?”

然而,小东西没有反应。托钵僧无奈,只好再安放一粒火种,取出鼎中废品,交给阿弥当作食材消灭掉,再次开炉炼制起来了。

这一回,托钵僧也是满怀希望,炼制了一天,不料到了成品出鼎,又是一具八品灵器“伪黑钵”!

法宝出鼎,托钵僧正郁闷呢,不想那小东西却又醒了,钻过来只一口,把个火种又吃掉了!吃过了火种,似乎一粒不够填饱肚子的,果然小东西又要吃的!

托钵僧虽然郁闷,却也看到,小东西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灵道九阶了!这就意味着,自己这具新鼎,不再是八品道器,而是九品道器了!

此时托钵僧哪里肯亏待自己的新鼎器灵?前前后后,总共喂小东西吃下了三十六粒火种,果然,小东西又去睡觉了。

托钵僧此际心思,不再放在炼制上了,就那么地趺坐着,只待小东西醒来,想必它醒来后就是仙道初阶,这个鼎也就晋阶为初品灵器了吧?

哪知过了一天,小东西并没有醒来!

托钵僧心中暗思,莫非我进行炼制,就能让它尽快醒来?想到这里,托钵僧立即将新炼制的八品灵器伪黑钵放进鼎中,回炉重炼。

重炼结果,还是八品灵器!小东西也没有醒来。

托钵僧暗叹:“这前前后后的,为着炼制一具九品灵器伪黑钵。都耗时近两个月了,始终不能成功,起初我以为是这鼎的品阶低的缘故,现在看来,应该是我的修为境界和炼制水平使然,只能到这一步了!”

好在这不停地炼制,既能促进修为境界提升,又能提高炼制水平,托钵僧倒也有耐心,仍然坚持炼制,期望着某一次成品出鼎,能让自己看到一件九品如器伪黑钵。

到了第七天上,托钵僧正炼制着呢,小东西醒了,钻过来,只一口,又把个火种给吃掉了!

不用说,鼎中的材料没能炼制成正品,又成了废品。

托钵僧摇头叹息,正要再取火种来喂这小东西,却是心头一动:有天劫!

托钵僧看向小东西时,果然这家伙此时已经是仙道初阶了!

前文交待过,新炼制的法宝,品阶在灵器级别以上的才会有天劫,器灵的天劫,其实是趁器灵弱小之际,上天要灭掉器灵。

当然,这新鼎器灵如今已是仙道初阶,上天降落天劫也是灭不掉了的,毕竟新鼎品阶摆在这儿,仙道初阶的器灵大劫,托钵僧不是没见过,阿弥渡劫的场景,托钵僧是场场不落。

不曾想,这新鼎器灵似乎比阿弥的“骨气”差远了,竟是不肯自己渡劫,怕怕地哀求本主托钵僧代它渡劫!

托钵僧一想阿弥渡劫的那个天劫之凶险,便不出黑钵,携了鼎,直入阿弥世界的下方世界里渡劫去了。

这个劫渡的,简直就是小儿科,在自己的法宝世界里,让自己的另一件法宝器灵渡劫,这还叫劫吗?呜呼,简直是这天劫也学会了走过场,搞形式主义了!

渡劫结束,小东西又要吃的,托钵僧另取了七十一粒火种来,小东西共吃下七十二粒火种,不再吃了,也不再吃饱了睡大觉去了。

托钵僧心道:“这一回不去睡觉了,应该帮我做事了吧?若是你真的能帮我炼制出一具九品如器伪黑钵多好啊!”

哪知心底竟是立即冒出小东西的声音:“主人,你要炼制一伯九器灵器伪黑钵?我可以帮你呀!”

托钵僧吓了一跳:乖乖,你作为器灵,要我这个法宝本主没告诉你的情况下,你竟如精通读心术一般,居然知晓我心中的想法!

这个可不好,老衲我心中什么事都被你知道了,那还了得?

——听托钵村夫说那个什么世界里,七月七日(本章赶稿正值此日),是情人的代表们相见的日子,老衲也想找个女代表,跟我这个男代表,代表天下的和尚尼姑们欢渡七夕呢!这个想法,叫你知道了,可不好吧?

托钵僧将这段话在心底念了两遍,不想那小东西却是无有反应!托钵僧不由得在心底发问,神识联系小东西:

“我刚刚说了两遍的话,你没听到么?怎么这一回你没反应了呢?”

“主人,我只能知晓你的关于炼制的任何想法,除开炼制之外的念想,我是啥都不可能知道的。”

原来如此,托钵僧心头这才释然,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托钵僧才想起来要给这新鼎器灵取个名字,不想小东西却自报家门,自称火童勾陈。

托钵僧听了,当即说道:“这名字别扭人,干脆叫‘陈火童’得了!”

于是乎,小东西就叫了陈火童,托钵僧后来为着叫起来方便。直接省略了“陈”字,就叫“火童”。

当时火童说是能帮助托钵僧炼制九品如器伪黑钵,托钵僧大喜,便取南明离火的火种,要安放在鼎下,不料火童说道:“主人,不必再放火种了,看我的!”

只见火童嘴一张,喷出火来,都是南明离火之烈焰!

播撒 钵僧感知得清楚,这火童嘴里喷出来的南明离火之火焰,比起来借那火种引出的火焰,真真正正地是炉火纯青,也就是说完全是青色的,温度更是高出了九百九十九度!

这一番炼制,有了火童之助,毫无悬念地炼制出了九品灵器伪黑钵。

托钵僧情知有火童相助,自己想炼制九品以下的灵器,那是要什么品阶就有什么品阶的了,这个时候,托钵僧心中想重新炼制自己的刀杖了。

托钵僧渡完法宝天劫,当即要火童帮助自己重炼刀杖,希望借以提升刀杖的品阶,相当于玄道境界,也即是神器。

火童答曰以自己目前的修为境界,可以保证帮助主人把刀杖品阶提升为下品神器。

托钵僧听得一愣,什么是“下品神器”?原来火童生为新鼎器灵,天生地掌握着炼制方面的方法与知识,但凡炼制出来的法宝,初阶二阶三阶是为下品,四阶五阶六阶是为中品,七阶八阶九阶是为上品。

托钵僧听明白了,自然希望重炼的刀杖品阶是下品中最好的,也就是三品神器,火童清楚托钵僧的意思,全力佐助,于是乎,历时七七四十九天,果然炼制成功!

炼制成功,那下品神器天劫也就到了!

这可是托钵僧第一回接触到玄道三阶的天劫!

玄道天劫,威力之大,远非仙道境界的修仙者所能想象,当时那天劫才刚刚要开始降落,托钵僧便凭感应确定,这天劫不是自己所能对抗的,唯有刀杖与黑钵齐出,或许能平安渡过。

在这玄冥天世界里渡天劫,前文说过,那天劫雷电都是黑色的,换句话说,发的不是金光白光,而是黑光,直到击落当头,轰然炸 裂开来时,才见得白芒乱窜,让渡劫之人,无可躲闪!

这黑光,凡人肉眼难见,但鬼修凭神识可见,托钵僧同样也是凭神识感知得清清楚楚。

说到玄道境界天劫的波次,这里补充一下,玄道初阶的天劫波次竟然没有仙道九阶的天劫波次多,才一十八波次,但是,每一个波次的天劫,其攻击力都不下于仙道九阶天劫的各波次攻击力之总和!

第一波天劫降落下来,挟无尽死气,声威惊人!

且不说那黑色的天劫雷电,单单是那死气,就足以毁天灭地了!若是在阳世间有这种死气,那将是天劫所落之处,从此寸草不生矣!

好在这里是玄冥天,那些冥花鬼草,本就是凭死气而生——虽然如此,也是天劫落地一刹那,万类俱灭瞬时间!

又好在托钵僧有黑钵护持,黑钵狂吸那死气,同时吸收了大部分的黑色天劫雷电,托钵僧才安然无恙!

黑钵器灵阿弥,则是一惊一咋地,一边大呼这死气吸得痛快,一边惊叫这天劫雷电击得他痛且不快!

当时情形,有诗为证,是为本章卷首诗,题曰《茫茫劫》。

第一波天劫过去了,第二波天劫落下来!

托钵僧十分紧张,十二分小心,心意动处,头顶黑钵,双手舞杖,时而上跃,时而下落,上跃则杖击雷龙电蟒,下落则闪身避让电芒;而那黑色的劫雷,却有的如雷龙电蟒喷射过来的弹丸,直击到身前,才“轰”地一声炸开,顿时电芒四射,躲也难躲,防不胜防!

这电芒,竟是雷电与死气混合构成,沾衣便破,透衣见血!玄道初阶天劫一十八波次,这玄道三阶本应该是三十六波次,奈何这是法宝天劫,却是三十六波次又翻倍!

这一番渡劫,虽然托钵僧身上穿的百衲袈裟也是专门炼制的护身仙衣,也被炸得千疮百孔,点点见血!

眼见得还剩下最后几波天劫了,托钵僧就在渡劫之际,心中乍然生出不妙的感觉来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被人家捏住脖子

戏曰:

莫道黄莲苦,游子也辛酸。蝇营立足无地,狗苟亦艰难。高了碰他爷头,矮了碰他爷蛋,事事费周旋。岁月蹉跎过,白发悄然添。

几多痛,几多恨,几多冤;千思万虑,回肠荡气奈何天。明早时来运转,买上豆浆两碗,奢侈敢花钱。吃一碗高兴,泼一碗情欢。

——小词戏拟《水调歌头?两碗豆浆》。

却说托钵僧这一番渡玄道三阶神器法宝之天劫,也是狼狈不堪,眼看着天劫快要结束了,托钵僧早已是衣不蔽体,难于见人了,却是这个时候,猛然间,一阵心悸,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说实话,当时托钵僧情知天劫快要结束了,但却不知究竟还剩几波才能结束——托钵僧凭直觉,想要走人,然而天劫未了,又走到哪里去?

托钵僧也只好一边渡劫,一边努力分出神识,来沟通黑钵器灵阿弥,问问阿弥知道不知道还剩下几波天劫,什么时候可以开路走人。

然而阿弥作为对抗天劫的主力,此时也不好分心,却又不得不回答托钵僧,毕竟在阿弥的意识里,主人是上苍一般的存在。

阿弥一分心,坏了!只见黑钵自身气息急骤上升,眼看着就要越过仙道九阶了!

托钵僧大惊:新鼎器灵的天劫尚未结束,阿弥的天劫再降下来,今天自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啊!弄不好,新鼎器灵被天道灭杀,更严重的,怕是自己也难逃天劫惩罚,身死道消啊!

此时托钵僧觉得先前的预感,到这里落实了!要怪,就怪自己打拢了阿弥对抗天劫,自己这法宝本主,做得可不大对劲儿呀!哎哟,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问阿弥,只管安心渡劫呢!

托钵僧心中后悔之际,就在那极紧要的关头,临近突破仙道九阶的玄而又玄的关口,黑钵的气息总算稳定了!恰恰此时,天劫也结束了!

托钵僧心头大喜,正要询问阿弥,刚刚黑钵气息狂涨是怎么回事,就在此际,只见一只白骨森森的鬼爪子,破空抓来!

于此同时,托钵僧是眼皮儿狂跳,心悸不已!

托钵僧情知不妙,挥刀杖便挡,那白骨森森的鬼爪子,正拍在刀杖之上,托钵僧但觉一股极大的力量传来,直似杖头挑着泰山一般沉重!

眼看那鬼爪子就要抓实,托钵僧一抽刀杖,顺势反撩,以进为退,只待攻过这一招,就赶紧躲到黑钵之内,来个走为上策,溜之乎也!

然而,刹那间,托钵僧身形僵住了!

却是又有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一把捏住了托钵僧后脖颈儿!

托钵僧虽是久历风尘,惯遇困厄,此时也是心胆俱寒,魂儿都要吓飞了!

托钵僧不敢动弹,面前那白骨森森的鬼爪子却也不再攻击,同时,一个大能鬼修现出身形,望着托钵僧的身后,拱起鬼爪子施礼道:

“紫晔郡八方巡城使敖桂参见神王大人!”

接下来,托钵僧听得明白,答话的人,却是那玄冥天神王蒋离:“敖桂,你怎么到了这里?”

“回神王大人的话,属下巡城到此,见此人天劫厉害,更也是诡异得很:他自身修为不过是仙道二阶,但所渡的却是玄道三阶的天劫!为了弄清底里,属下这才出手要抓他。”

此时蒋离将托钵僧放到地上坐着,托钵僧想站起身来,却是挣动不得,被蒋离神通压制着呢!

但是托钵僧也看清了敖桂和蒋离二人的模样,那蒋离,头生弯角,长约四寸,一张马脸上生着驴唇,眼睁跟鳖蛋一样圆,鼻子却是像鹰咀那样弯,这尊容,令人不敢恭维;然而这个神王的修为境界,那自然是深不可测!

而那自称紫晔郡八方巡城使的敖桂,却是另一副模样,一张俏脸,却是惨白惨白,无有人色,弧度虽好,却不令人生出好感,只觉得如同面对着的是苦大仇深的敌人,那不成表情的表情,就跟刚刚死了丈夫似的!

这个女鬼修,托钵僧因为刚刚渡过玄道天劫,也能大致估测到,她的修为境界,不会低于玄道三阶,但也绝对不会超过玄道六阶的吧?

——当时蒋离听了敖桂的回答,也说道:“本王来迟一步,没见着那天劫降下来的情形,但凭余势来判断,可知天劫颇不简单,原来竟是这个明尘和尚在渡劫,敖桂,他渡劫情形你都看到了?”

“是的,属下都看到了。”

听敖桂这么说,蒋离口气十分严肃,转向托钵僧道:“和尚,你进步挺快的嘛,这才一年多一点时间,你竟然晋阶到仙道二阶了!

不过,仙道二阶天劫,哪里能跟玄道三阶天劫相比?我就奇怪了,那宋赛玉负责监视你,怎么就不回报你的情况了呢,却不料你逃到了紫晔郡来了!莫非你真想做个鬼修?宋赛玉哪里去了?是不是遭了你的暗算?”

这蒋离的声口语气里,很明显地透着杀气!

托钵僧无奈无辜地道:“神王大人,和尚我好端端地一个人类修仙者,都修炼到仙道二阶了,怎么肯去做什么鬼修啊?宋赛玉是谁,我根本都不知道啊!

神王大人若是疑心我渡玄道天劫的问题,我也只能说,玄道天劫是我招来的,但不是我自身的!我并不敢隐瞒欺骗神王大人和八方巡城使大人,请大人明察!”

“嗯?”蒋离有些不明白:“此话怎讲?”

托钵僧道:“和尚我炼制自己的法宝武器,才招来了这天劫,喏,就是这个!”

“哪个‘这个’?是什么法宝武器?”

“还请神王放松些压制,好让我拿给你看!”

“嗯,拿来我看看!”说话之际,神王蒋离不再释放神通压制托钵僧,托钵僧当即取出自己的刀杖,递了过去。

“这法宝武器挺奇怪的!”蒋离一边说话,一边细看刀杖;那八方巡城使大能鬼修也被刀杖的独特吸引了目光。

托钵僧心意暗动,趁机掉包,收了黑钵,取出九品灵器“伪黑钵”托在手中,心中暗思对策,怎样才能哄过蒋离神王,怎样才能躲过此劫。

正思考着呢,那蒋离抬手沿刀杖身上一抹,托钵僧则是身子一震,“喀”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原来是蒋离一抹之下,消去了刀杖法宝本主托钵僧的滴血认主印记!

这强行抹去法宝本主的印记,蒋离做起来,就跟喝水一样轻松,但托钵僧却是如遭人一记重拳打在胸口,震伤了心脉,不由自主地就吐了一口血喽!

蒋离自有他的方法来查看刀杖,看了一会儿,这才徐徐说道:“想不到和尚你倒是个炼制高手啊!一个仙道二阶的修仙者,居然能炼制出下品神器,还是下品神器中最高阶的,你不简单嘛!”

说话之际,蒋离抬手将刀杖扔给了八方巡城使敖桂:“敖桂,这玩意儿是件下品神器,你要是喜欢,就留着用吧。”

那敖桂接了刀杖,也细细查看起来。蒋离却又向托钵僧道:“和尚,把你那个破钵也拿给本神王瞅瞅,那连真送你的这具伪成长型法宝,我以前还真没细细观察过呢!”

托钵僧心里那个暗恨哪,就不用多说了!然而,人在矮檐下,岂能不低头?托钵僧磨磨蹭蹭地将那自己炼制的九品灵器伪黑钵递了过去,蒋离不耐烦地斥道:

“看一看有什么大不了的?瞧你磨蹭的那个劲儿!小心惹恼了本神王,我可不管那什么赌约不赌约的,直接让你了账,做个鬼修,从头重新修炼去!”

托钵僧也只好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婉转说道:“神王大人一查看,随手就抹了我的法宝印记,使我受伤吐血,我这不是先行自己消除滴血认主印记,好不被伤害到嘛。”

蒋离听了,不置可否,只道:“拿来!”

托钵僧奉上九品灵器伪黑钵,蒋离接过,看了又看,那也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过来看又掉过去地看,看来看去,原来这个破玩意儿,就那么简单!

蒋离道:“和尚,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这破钵虽然内部自成空间,很是花哨,但并不实用呀!就凭这个破玩意儿,也能拿出手来制作成伪成长型法宝?”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呼侥幸,却是一股脑儿地将一品灵器到八品灵器伪黑钵,共八具法宝,全部拿了出来给蒋离看,同时说道:

“神王大人,这等法宝自然是不入你的法眼,但对于和尚我来讲,却是很可以拿来唬人的——

从一器到八品,直到你手上拿着的九品灵器,和尚我这是用来冒充伪成长型宝的,没别的,也就是胆大的吓唬胆小的,有时也是为自己壮壮胆子罢了。”

蒋离听了托钵僧这么一说,如似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我原以为是那连真送你的伪成长型法宝哩,不想却是你这个和尚装神弄鬼诈骗人!哈哈哈哈!你还真怪有闲趣的哩!”

那八方巡城鬼使敖桂,此时查看完了刀杖,也凑过来,拾了个二笑:“哈哈哈哈,神王大人说得真风趣,这和尚也真是作怪劳神的哩!”

此时蒋离对托钵僧的那杀意已经消失了,却转向敖桂道:“怎么样?下品神器也很不错了,敖桂,你要这破刀杖不?”

托钵僧听了蒋离神王这个话,心中直觉着,这敖桂要了刀杖更好,不然,只怕自己还有麻烦在后头哪——托钵僧估计,这八方巡城使敖桂必然会说“我要了”吧?

哪知耳中听得分明,敖桂说的却是;“回神王大人的话,这刀杖是一件下品神器不假,虽然挺好,但也不适合我呢。”

人常说,怕什么就有什么。果不其然,麻烦再次找上了托钵僧!

第四百二十章、托钵僧沦为炼奴

词曰:

惆怅东风拂发颠,慷慨英物坠因缘。斯人沦落多憔悴,旧梦腾达是笑谈。

参本性,悟修仙,潜龙勿用或出渊。矮檐之下低头过,忍辱如来道业全。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当时,托钵僧宁愿忍痛割舍了刀杖,给那敖桂拿去;哪知敖桂嫌刀杖不趁手,不要。

蒋离神王就说道:“想要什么你就直说,我让这和尚给你炼制去,他是我的俘虏,又精通炼制,为我们做点儿贡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敖桂不要刀杖,蒋离却也没把三阶下品神器放在眼里,就随手扔给了托钵僧。

托钵僧收了刀杖,心中却是发凉:这要是被蒋离抓去,为他服务,专门炼制的话,那是随时都以可能被人家察觉到自己的秘密,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那八方巡城鬼使敖桂听了神王蒋离的话,当即高高兴兴地道:“放谢神王大人关照,属下希望炼制一具万魂幡!”

蒋离听了,点点头道;“好!你在一个月后,到我的神圭中去取!”

说到这里,蒋离向托钵僧道:“和尚,你也不要在这里修炼了,跟我去本神王的府中,一边修炼一边炼制,别的地方,哪儿你都不要去了!”

托钵僧心底哀叹一声,也只有无奈答应:“感谢神王大人恩典!”

于是那八方巡城使敖桂向神王蒋离告辞,并称说巡城之际,发现几座空城,似乎遭遇了屠城一般,一个鬼修也见不着了。

蒋离说道是,你只管调查去,调查清楚了,来取万魂幡时,向本神王汇报。

交待之后,蒋离一把抓起托钵僧,如同抓小鸡一般,拎回神王府去了。

托钵僧人在蒋离手中,却也是感知得清楚,这神王蒋离,分明就是用瞬移之法,只是一念之间,就到了一处大城!

托钵僧蜷屈在蒋离手掌里,却是偷眼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大城上方五个阴森森的血色大字:紫晔酆都城!

入得城来,更知此酆都城之大,鬼修之多!城不知其几千里长几千里宽,鬼修呢,则是低阶也有,高阶也多,鬼影幛幛,撞脸都是,随便抓一把,都是仙道境界的,修为都比托钵僧这仙道二阶高!

托钵僧身上透出的是活人的生机气息,满城却都是死气,因此,托钵僧的生气引得满街鬼修侧目,然而鬼修们眼见着那有生气的修仙者是被神王大人擒在手里的,也就都是远远地瞅着,并无人敢问上一字。

然而托钵僧却清清楚楚地觉察到了,这些鬼修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如同要把自己吃掉似的,恐怖啊!

蒋离在这城中并不瞬移,只是跨步前行,一步跨过,便是一条街道,才走了十多步,就来到了神王府前。

神王府大殿上方,写着四个字:紫晔王府;殿前有许多鬼修侍卫,都长得千差万别,却也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个字:丑!

蒋离迈步入殿,众鬼修侍卫们躬身恭颂:“参见神王大人!”

蒋离略点点头,并不答话,直入大殿,直坐上那正中神王宝座上去了。

托钵僧瞧得清楚,这大殿,若是跟阿弥世界里那黄泉世界的酆都城阎王殿相比,可不正是一个模样么?托钵僧心中疑惑:莫非这神王是个超级大阎王?

托钵僧所料不差,蒋离神王果然是个超级大阎王!

细说起来,玄冥天世界,共分为一百二十八个郡,一个郡处在一个位面上,也就是说,一百二十八个郡相当于一百二十八重天。

之所以称作“郡”,不称第某重天世界,乃是玄冥天世界主玄冥圣元的规矩,毕竟阎王殿,从来都是按城按地命名,没有按照诸天世界习惯命名的,蒋离神王,就是这紫晔郡第一大阎王,人都称之紫晔神王。

——据此可知玄冥天世界主的实力阵容,其手下应该不少于一百二十八位神王!

相比之九重天世界,可怜的世界主厉文山手下是一位神王也没有!要知道神王可都是圣元高手,而且多数还都是中阶圣元!

由此可见,九重天世界比起玄冥天世界,那真的就叫做“弱爆了”;若是太皇天或玄冥天收了九重天世界,厉文山这世界主,地位也仅仅是相当于一位神王罢了!

九重天世界之主,圣元厉文山,早在成为世界主之际,便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这一点,此际正在竭尽全力培养自己世界里的修仙者,只盼能早日培养出几个圣道高手,壮大自己九重天世界的力量,这也是厉文山不能亲自来找托钵僧的原因:忙得脱不开身啊!

更有一点,厉文山一旦身入玄冥天或太皇天世界找人,必然就会被人家发现,就会遭受人家众神王的围困攻击,或者是威逼利诱,那都是少不了的!

无可如何,厉文山也只好把李诗剑夫妻和陆三丫送去了太皇天,让他们寻找翠姑和小棒儿,又把彩绫子送到这玄冥天,让她来寻找托钵僧喽。

且不说这题外话,且说蒋离,高踞宝座之上,俯视下方,向托钵僧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紫晔神王府的炼奴!专门负责炼制。”

托钵僧也只有俯首称是,答曰谨遵神王大人命令。

蒋离又抬手一指大殿的一个角落,叫托钵僧去那里炼制。托钵僧看时,只见那里有一扇鬼门,不知门后是什么个所在;然而蒋离之命不可违背,托钵僧也只好低头弯腰行去。

看起来,从阎王大殿正中到那角落也不算远,然而托钵僧却是走了半天才到!

能有这么远吗?托钵僧心里疑惑,他哪里知道,这是那紫晔神王蒋离故意用上了空间缩放法,将这一段距离放大,拿捏托钵僧一把,让托钵僧知道自己的厉害!

托钵僧一路行来,直到打开那扇鬼门,背后已经汗湿,没有别的原因,托钵僧感知分明,那是蒋离神王的神识关注自己,如芒刺在背!

那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不由得托钵僧不流汗,这就叫战战惊惊,汗出如浆。

等到蒋离收回了神识,压力消失了,恐惧感也随之消失了,托钵僧的后背才停了出汗。

托钵僧推开那扇鬼门,入了房间,不由得一愣:这房间之内极为轩敞,犹如一方独立的天地,却是一个炼制作坊,但也十分阴森;地面上堆放着各种炼制材料,都是炼器所需,而且这些材料也都发散着森森鬼气!

房间上方半空中,悬空浮着一张太师椅,却是白骨炼制做成,椅子上坐着一个骷髅鬼修,其境界修为,在托钵僧的眼里看来,那是只高于玄道三阶,若问具体是玄道几阶,托钵僧看不出来。

这个大能鬼修正慢慢悠悠地饮着猪笼草茶,那茶水殷红如血,杯子也是白骨炼制而成——当然,托钵僧在地面上往半空中看,看不出这鬼修饮的是什么茶,茶水是什么颜色的。

那大堆材料之间,一只大鼎极为醒目,就是用来炼制法宝的,只须瞧那鼎下火焰腾腾,鼎中熔汁翻滚,那是一见便知。

大鼎旁边,一个皮包骨头的老者操控炼制,另有一个中年人,也是皮包骨头,为老者打下手。

这两个人,都没穿什么衣服,留给托钵僧的是后背,后背上都是汗。

托钵僧进了房间,那老者和中年人并不曾在意,倒是那白骨椅子上的鬼修喝道:

“和尚,你是新来的炼奴?过来先吃老子的白骨杀威棒!”

此时那老者和中年人,似乎闻言吃了一惊,这才都转头看了托钵僧一眼,又转回头去,继续炼制去了。

托钵僧哪里肯吃什么白骨杀威棒?然而时也运也命也,到了这个地方,托钵僧也是当不了自己的家,做不了自己的主了哟!

只见那鬼修抬手一招,托钵僧就如同被什么攫住了一般,直飞到半空,就在那白骨椅子前面。那鬼修抬手抽出一根骨棒,棒头都是狼牙刺!

那鬼修伸棒便打,托钵僧却是身不由己,就半空里翻了个身,把屁股呈送上去了!

只听得“扑刺扑刺”的闷响声连续不断,足足响了四十声!

白骨棒下,托钵僧忍不住惨叫连连。不唯是因了被打得疼痛,还有一点,托钵僧有心示弱,以麻痹这大鬼修,为的是或许有那么一刻,得空儿逃出生天!

托钵僧一边夸张地惨叫,一边在心头咬牙暗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老衲我从今天起,时时都要做好逃走的准备!

说起来,那白骨棒头的狼牙刺,扎入屁股中是毫不留情的,更要命的是,那狼牙刺还破坏被打者的护体灵气!

修仙者本体自然会有灵气护体,那是其本体之本能,就如人的皮肤,多少有点儿保护身体的本能的,托钵僧作为仙道二阶的修仙者,虽不能说皮肤坚过钢,但起码也硬过铁,然而在狼牙刺下,却只是肉皮而已,哪里抗得住?

那大鬼修要的就是托钵僧惨叫的效果,打了四十下之后,这才收了白骨棒。托钵僧也就“扑通”一声掉在地面上了。

那鬼修有意捉弄,托钵僧掉到地面上时,身子一转,原来向上呈送给那鬼修“参观”的屁股,这一回却是向下,率先着地,在地面上印下血淋淋的两半儿印记,托钵僧忍不住再次惨叫了一声。

那鬼修哈哈大笑道;“若不是神王大人不许打死你,看老子不把的屁股两瓣打成四瓣!”

托钵僧掉到地面上,恰恰落在那大鼎旁边。那忙于炼制的老者和中年人,都看了托钵僧一眼,眼里充满了无奈、惊惧、痛恨的不善之色!

托钵僧被瞧得心中一惊:老衲我如今是落了难,正处境艰难,不宜多树敌,怎么这两个家伙,却是这么仇恨我呢?

老衲我得罪他们吗?肯定没有!倒是这两个家伙,身上只有三分人气,倒有七分鬼气,嗯,或许是七分鬼气使然?也或许是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相互仇视的?

托钵僧心中思忖时,就听那鬼修喝道;“奴大,神王大人给你送来个助手。”

那老者闻言,就炼制之际,抬头仰脸,拱手施礼,口中道:“谢谢神王大人!谢谢主管大人!”

老者说罢,继续炼制,那鬼修又喝道:“奴二,从今天起,你就是奴大的助手!”

托钵僧并不知道那鬼修所说的“奴二”就是自己啊,当时也不理睬,只管揉自己的屁股。

恰恰此时,那中年人抬腿就往鬼门处跑!

那白骨椅上的鬼修一声怒喝:“想逃?你死去吧!”

一声惨号,那皮包骨头的中年人,一命呜呼,只剩下一颗魂丹和一颗内丹!

说到魂丹,前文交待,这就是某些修仙者口中所说的能够出窍逃生的元婴,尚有生命,能夺舍转生;若是死悄悄地了,那就叫做“魂晶”了,前文也是交待过的。那大雪国天王李诗剑一统妖域之际,不就是有许多妖修顽抗到底,最终为大雪国“贡献”了许多魂晶的么。

那中年人身死,内丹落地,魂丹却往托钵僧扑来!原来他是极度恐惧之际,失了理智,不往门外逃,反而要来夺托钵僧的舍!

托钵僧情知自己的修为境界比魂丹来得低,不由得躲来闪去地逃避。这一幕,瞧得那鬼修哈哈大笑!

第四百二十一章、托钵僧信口作曰

词曰:

不信天劫难渡,还知正道多艰。等闲平地起波澜,只个人心易变。

随遇情危事险,与时俯仰周旋。花开又是艳阳天,几树春风烂漫。

——小词调寄《西江月》。

当时那中年人的魂丹要来夺托钵僧的舍,托钵僧也是示弱躲闪,心中却是愤怒无比:

如今老衲我沦落到这里,正要示弱以麻痹那鬼修,有你这么坑害我的吗?你被他害了命,不去跟他拼个“自 爆”,来个同归于尽,却来夺我的舍!

我虽欲示弱,但被你夺了舍,这世上还会有我托钵僧吗?若是不示弱,出手灭了你,又怕必会引起这鬼修的警惕!被他多关注一眼,我要逃跑就多了一分难度啊!

这一种关注,托钵僧是深有体会:

当年做营兵时,越是被上司关注,做事就越不能偷懒;而上司安排你做的事情越多,你出差错的“机会”也就越多,一旦出了差错,那就意味着平时的辛苦努力就泡汤了!

当然,不做事,自然就没有犯错的“机会”,但上司对你毫不关注也不行,那就意味着将要出局,“奥特(OUT)”喽。

最好的就是中庸之道,然而,当年的托钵僧没有做足中庸,失了前程,灰溜溜地回到家中做了个编户,娶了妻子秀芸,生了个儿子刘小棒儿,最终却为生计所迫,沦落到李家大山老庙里做了个禅宗。

托钵僧心中感叹:今之君子,爱护你,培养你,所以为了你好,他宁可“其责己也轻以约”,也要做到“其责你也重以周”!

昔日的遭际涌上心头,托钵僧不由得以神识传讯大骂那中年人的魂丹:“害你的人不是我,你不去跟他拼命,却要来夺我的舍!”

那魂丹却也以神识传讯回答道:“我拼不了他的命!我现在只要活命!”

托钵僧心中一动,神识传讯道:“你往 我怀里撞过来,我救你一命!”

那魂丹早已是慌了手脚,闻言之下,果然是直往托钵僧的怀里撞了过来!

托钵僧早有准备,悄悄地将黑钵送到胸前,待这魂丹撞过来时,立即收了它,直送入黑钵内黄泉世界里,交给孟大厉处理去了。

托钵僧交待孟大厉,不可弄死了他,倒要留住他的命,替我好好地审问审问!

魂丹消失之际,那鬼修正哈哈大笑着,一边捡了内丹吞下,一边幸灾乐祸地看闹剧,不想那魂丹撞入托钵僧的怀里,一抹眼的工夫,没有见了!

此时那大鼎边上炼制的老者,低了一下头,托钵僧瞧得清清楚楚,老者眼角溢出一滴泪水,却是一眨巴眼睛,又把泪水给收了,抬起头时,已是面无表情,继续炼制。

那大鬼修又喝道:“奴二!你把奴小那家伙的魂丹弄哪儿去了?弄死了?”

此时托钵僧听明白了,原来这鬼修口中的“奴二”,叫的竟是自己!

托钵僧故作惊惶:“原来主管大人是叫我?”

“废话!不是叫你,老子难道是唤狗的吗?”大鬼修轻蔑地斥道:“那家伙的魂丹呢?”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托钵僧惶急而叫,其实心里却是暗暗痛骂:“你他吗的才是狗!”

然而,大鬼修已经从白骨椅子上飞了下来,一把揪住托钵僧,喝道:“你不说实话,老子今天灭了你!”

托钵僧也知道今天这个谎不好圆,但是不圆好这个谎,今天这一关也不好过呀!

托钵僧开始瞎编:“主管大人,夺舍都是往人家的脑袋里钻的,哪有往人家怀里钻的?大人你也看得清楚,他是往我的怀里钻的,我怎么知道他这一钻就没有了呢?”

大鬼修也不多说,抬手撕开托钵僧的百衲袈裟,再看时,不由得一愣,只见托钵僧的胸口,分明有个洞,就如同钻了个圆孔!

问题是,这圆孔,竟是深不可测!里面黑乎乎的,似有光似无光,又似乎里面有一人,只是缩小版的,具体而微。

乍看一眼,那具体而微者,正是那中年人的样子;然而,却又如雪人烤火一般,分明在消溶着!

——这当然都是托钵僧情急之下,利用黑钵所做的手脚。托钵僧已经想好了说辞,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手准备就是,如果这个大鬼修胆敢钻进来查看,自己今天也就豁出去了,用黑钵收了这人“主管大人”,大不了跟蒋离神王赌一把,谅蒋离为着千年后的赌约,暂时还不会杀死自己。

另一手准备就是,如果这个主管大人不肯钻到黑钵里,自己就用那伪黑钵或别的什么来编造谎言,能挡过一时就是一时。

大鬼修果然不往黑钵里钻,只是问道:“奴二,你胸口这个黑洞是怎么回事?老子做了他吗的两万年鬼修,还第一次看到你这种怪物,他吗的肚脐眼儿长到心口窝子这儿来了!”

托钵僧听了,信口作曰,一本正经地鬼侃道:“总管大人真是高见!当年我师父收我为徒时,就看中了我这一点,他老人家说了,我这个是天生异能,可以直接吞噬外界灵气修炼,就叫做‘修炼之眼’呢。

总管大人,这个是修炼之眼,可不是你说的什么‘肚脐眼儿长到心口窝子这儿来了’!”

大鬼修听了,颇感惊讶,又觉有趣,哈哈大笑道:“我花古多两万多年可真是白修了,今天倒是开了个眼界,还第一次听说活人身上还长什么修炼之眼的!

和尚,你这修炼之眼可以直接吞噬外界灵气修炼,刚刚奴小的魂丹,是不是被你这修炼之眼吞噬了?”

托钵僧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好像是吧?”

大鬼修“呯”地一脚把托钵僧踢得做了个三百六十度空翻,落下来又后滚翻三周,这才止住身形。

大鬼修骂道:“他吗的,你胸口有这么个修炼之眼,那魂丹可不就是被你给吞噬了么?你他吗的居然还想隐瞒,欺骗老子!那魂丹如今只怕失了生机,变成魂晶了——啊,只怕魂晶也被你给吸收了!”

托钵僧爬起身来,连叫冤枉:“总管大人,我不是故意的!你就是借和尚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抢你要抓的魂丹啊!

我这修炼之眼,我师父说了,非得我玄道大成,才能自主掌控,现在我还没修炼到玄道境界,无法自主掌控啊!总管大人,哎,总管大人,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大鬼修早已飞身半空,重新回那白骨椅子上坐了,也不理睬托钵僧叫屈,只道;“若不是神王大人要留下你性命,以备千年之后之用,哼!老子我今天就能灭了你!

臭和尚你给老子听好了!小奴已死,魂晶我也不要了,但是你要好好炼制,将来给老子炼制一具法宝作赔偿!”

托钵僧听了,情知危机已过,当即顺着大鬼修的话说道:“总管大人,和尚我虽是无心之过,却也真的赔不了一颗丹或魂晶。总管大人放心吧,我一定为你炼制一具上好的法宝!”

“你他吗的跟奴大炼制去吧!”说过这一句,大鬼修又向老者道:“奴大,你好好炼制,别妄想逃跑!小奴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可要吸取他的教训,引以为戒!”

奴大抬头应了一声是,回看托钵僧一眼,眼中仍然是有一种恨意!

这时,大鬼修又缀了一句:“奴大,我明告诉你,这和尚要参加过千年之后的约定比武,神王他老人家才会让和尚做鬼奴——也就是,你奴大还有一千年的机会,你可要抓住了,别学奴小那家伙,那叫自寻死路!”

那奴大又应了一声“是,谢谢总管大人指点”,仍然继续炼制。

托钵僧揉揉屁股,周身仙家仙道真元流转,不多时屁股“完整”如初,这才凑到老者身边,看他炼制,要为他做个打下手的。

但见大鼎之中,血色熔汁翻滚,发散着一股极难闻的腥臭气味儿,这气味儿却不出大鼎周围三尺范围,离得越近越觉得腥臭,闻之令人欲呕!

托钵僧强自忍住腥臭之气带来的不快感,静静地站在那里,只待老者奴大吩咐自己做事。

那奴大却没有任何吩咐,只是集中精神,专注于鼎中。托钵僧也看出来了,鼎中之法宝已是即将成型了!

不片刻,鼎下火焰暗淡了,鼎中温度下降,法宝成型,竟是一鼎九柄三齿白骨叉!

托钵僧再看时,九柄白骨叉已经出鼎,都是灵器,品阶都是三品。

那大鬼修总管飞身而下,将九柄白骨叉收入一个奇怪的储物戒指中,也不知他从哪里召唤出来一个鬼修,喝道:“劫奴,你把这九柄叉子拿去渡了天劫去!”

托钵僧细看时,这被称作劫奴的鬼修,倒有三分人气儿,似乎并非真正的鬼修,正跟炼奴老者奴大的情况相同,只是其修为境界,应该是比老者奴大高些。

原来这紫晔神王的阎王大殿里,这一处炼制之所在,共有炼奴二人,劫奴二人,炼奴负责炼制,劫奴负责把炼制出来的法宝拿去渡法宝天劫,完事之后,那法宝就上交给总管大鬼修,再由这家伙上交给紫晔神王的大判官,由大判官依据情况,分配给手下的鬼修们。

紫晔神王蒋离有规定,炼奴与劫奴,都用淘汰法,若有新的炼奴劫奴来到,那被淘汰的,就是一个死字,身死道消;除非去做个鬼修,舍此更无活路

托钵僧来到,那奴小只道是自己要被托钵僧淘汰下去了,面对死亡,奴小如吓破了胆子的小鼠,才要逃呢,就被大鬼修主管大人给灭了,内丹被大鬼修总管大人吃了,魂丹却是被托钵僧收入了黑钵之内。

奴小也是幸运,遇到了托钵僧,自是保住了自己的灵魂,将来如果不能夺舍他人,便当转世投胎,或许来生还能再次踏上修仙之路。

此时黑钵之内,孟大厉早已按托钵僧的要求审问明白了:这奴小,本名叫做任自新,那奴大是奴小的阿爸,叫做任老石,这一对父子,本是古儒天世界里的修仙者,却是被抓来到了这紫晔神王府,作了炼奴!

孟大厉将审问得到的情况,都给托钵僧作了报告,托钵僧此时也明白奴大眼里的仇恨是从哪里来的了:敢情这奴大恨自己坏了他儿子的魂丹!

托钵僧心中暗道:冤哉枉也!你这个任老石,不怪罪那大鬼修主管大人,却来怪罪老衲!若不是我设法周全,你儿子的灵魂魂丹,现在岂能活得好好的?只怕早就被这大鬼修总管当作仙菜给吃掉了!

托钵僧正要神识传讯给奴大解释,不曾想,奴大是一连声地催促,叫托钵僧做事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同是修仙沦落人

词曰:

久历风尘,多经困厄,不敢轻信人心。一朝蛇咬,回想恨犹深。稚子相欢未忌,长大却,难遇知音。堪悲悯,常情如是,似此竟何因?

沉吟,究本性,贤贤恶恶,善善亲亲。是天道收纵,人道凌侵。大地可曾有语?但任那、走兽鸣禽。东风破,琵琶一曲,花唱柳拂琴。

——小词调寄《满庭芳》。

却说托钵僧正想用神识传讯跟奴大解释,那奴大却已经开始了又一鼎法宝的炼制,更是连声催促托钵僧做事,要这个材料,要那个材料,要分投要控火,好像托钵僧能化出分身,一分为九,同时作事似的。

托钵此时哪有化出分身的本事?无奈,一时跟不上奴大那一张连下命令的嘴,便招来奴大的辱骂!

托钵僧神识传讯道:“你骂谁?当心和尚我真个儿把你儿子的灵魂给灭了,叫他连转世投胎都没有机会!”

奴大的身子一震,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自也是神识传讯给托钵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师恕罪!我儿子的魂丹还活着,能投胎转世?”

托钵僧神识传讯回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你现在先别谈这个,等到有机会了,我让你看看你儿子的魂丹,可是活生生的灵魂哩!”

“如此多谢大师!这里就是地狱,紫晔阎王殿的炼制地狱,这个总管花古多比紫晔大阎王还狠哪,只怕是不容易找到机会!”

托钵僧原想多说一句,要时刻做好逃走的准备,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但转念一想,这奴大到底靠得住不?凭他先前的表现,若是他出卖自己,那可就不妙了!

想到这里,托钵僧以神识传讯道:“你想见你儿子的灵魂,那就耐住了性子,机会总会有的!”

“大师说得是!小人耐住性子等,还望大师多多关照我儿子!”

托钵僧道:“你放心,你儿子的灵魂,我自会保护他不灭!至于‘大师’这两个字,你就不要再叫了,你的修为境界比我还高着好几阶的呢,你这样叫,和尚我是愧不敢当啊!”

这一番交谈之后,那奴大在指派托钵僧打下手做事时,果然就客气多了。

托钵僧心中感叹:若不是他儿子的灵魂在我这里,生杀由我,这任老石也未必肯老实待我!只怕他现在虽然对我客气多了,心里还是有所怀疑的——

毕竟我先前跟那总管大鬼修说过,我这“修炼之眼”是不能自己掌控的,这任老石难道不担心我把他儿子的魂丹给吞噬了么?唉,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看来这句话,当年在下位凡人世界里是真理,如今在这修仙者的世界里也一样管用啊!

托钵僧这样想着,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得好好试探试探这个任老石,若此人人如其名,果然是个老实人,那么我不妨拉他跟我一起设法逃走。

不说托钵僧一边做事一边思考,且说这任老石,也在暗自思考:

——这和尚先前跟总管大人说,他那修炼之眼还不能完全自主掌控,需要晋阶到了玄道境界后才可以,我儿子的魂丹落入他的修炼之眼里,真的还能保得住吗?莫非这和尚在骗我?

骗我能有什么好处?唉,我父子二人沦陷到这炼制地狱,早已是生不如死!然而既是踏上了长生之路,漫长岁月,我只说总会有机会逃走的,不想这个和尚来了,却是必然要淘汰我父子中一个!

唉嗨哟,这样的为奴作仆的长生之路,又有什么可留恋的?若是我儿自新的魂丹被灭,化作魂晶,那也就算他是解脱了吧?我仇恨这和尚,也无济于事呀!

或许这和尚说的也是实话,我儿自新的魂丹还没变成魂晶,仍然保有性灵未泯,那可真就是谢天谢地谢这和尚了!

此时,大鼎下火焰正旺,大鼎旁边,奴大任老石和奴二托钵僧两个都是满腹心事,相互试探,都不肯轻易交心,怕被对方背叛、出卖。

一时间,任老石与托钵僧都不再神识交流,默默做事,倒也配合得挺好。

突然间,外面有人闯了进来,打破了寂静:托钵僧看时,却是那个被总管大鬼修称之为劫奴的,拿着渡完了法宝天劫的九柄叉子进来,上交给总管大鬼修。

那劫奴显然是被法宝天劫给伤得不轻,浑身法衣破破烂烂的,哆嗦着上交法宝之际,总管大鬼修骂道:

“你他吗的渡过法宝天劫之后,不会把自己整得干净些再来见我?”

那劫奴不敢说一个字,只是低头,双手高举,托着九柄三齿白骨叉。

这劫奴人在地面上,跪倒尘埃,但是那双臂却刹那间变得很长,一直长到其长度够得到半空中的白骨椅子那儿了,这才停住,不再变长了。

那大鬼修总管大人哼了一声,抬手一抓,九柄叉子都被收了,劫奴的双臂于是又瞬间缩了回来,恢复了正常。

然而也就在这么一瞬间,那大鬼修取出一物,叫一声曰“收”,转眼间,那劫奴就原地消失,不见影踪了!

托钵僧悄悄地看着,料知那劫奴必是被总管大人收入到一个空间法宝里去了——呜呼!看来这劫奴比炼奴处境更悲惨,托钵僧心下叹息。

时间在流逝。托钵僧与那奴大任老石两个配合炼制,却都不再神识传讯交流。

又是一鼎法宝炼制成功,九柄三齿白骨叉俱都是三品如器。

那大鬼修总管大人花古多看了,喝斥了一句:“奴大,我看你这炼制水平是越来越退步了!这些天总共炼制了七鼎,六十三柄叉子都是三品灵器,就不能炼制出品阶高一点儿的吗?”

那奴大赶紧跪倒尘埃,叩头解释道:“总管大人,不是小人炼制水平退步,而是这种白骨叉法宝,小人以前没有炼制过;而且炼制难度也比以前的大,总管大人,小人已经竭尽全力了呀!”

那总管大鬼修斥道:“放你吗的屁!奴大,炼制完了这一批三齿白骨叉,下一批法宝,先让奴二这个和尚炼制,要是奴二炼制的比你的好,哼,你知道我会怎么收拾你!”

大鬼修总管大人喝斥之后,也不理奴大怎么辩解,也不管奴二是什么反应,即行再次呼唤劫奴——其实奴大任老石也不敢多作辩解,奴二托钵僧面无表情,谈不上有什么反应——劫奴再次出现,领了九柄三品灵器白骨叉子,再次飞出去灵器法宝天劫去了。

时间在流逝,这炼制地狱里的事情,天天如是。

不知过了多少天,那总管大鬼修下了新的命令,这一回要炼制的是白骨魂塔。

总管大鬼修道:“奴二,这一回由你来炼制,奴大给你打下手;我可给你说清楚了,你炼制出来的法宝,品阶要高于奴大炼制的白骨叉,否则,我让你吃杀威狼牙棒!”

托钵僧心中愤怒,却是面无表情地开始了炼制,那奴大打着下手,终于忍不住用神识传讯向托钵僧说道:

“明尘道友,那劫奴处境比你我更为悲惨,他沦为总管大人的血誓劫奴,既不敢背叛,又得去承受那无法宝天劫的打击,随时都有可能身死道消——你炼制的法宝品阶越高,他的危险就越大。”

托钵僧心中暗道:连日来你也不肯跟我神识传讯交流,今天你终于肯主动开口了!

托钵僧当即神识传讯给奴大:“任道友,据你说,应该怎么办?”

“你的修为境界比我低,所以你炼制出来的法宝,就是品阶比我炼制出来的法宝低一个品阶,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那劫奴的修为境界本来就比你我高,你得罪他也不值得。”

“我怎么会得罪他?”

“你炼制的法宝品阶高了,他渡法宝天劫时的危险就大了,这就等于是得罪他了。”

“得罪了他会怎么样?”

“他是总管大人的血誓劫奴,随时可以向总管大人说你的坏话,那时候,总管大人照样会打你的杀威棒子啊!”

“原来如此!”托钵僧神识传讯回答任老石:“说实在的,我炼制出来的法宝,很难控制得了品阶高低,这可怎么办?”

——原来托钵僧用那生有器灵的鼎来炼制时,得器灵火童帮助,是可以掌控炼制出来的法宝品阶的,这个鼎,托钵僧取了名字叫做“炎灵鼎”;

而那个源自于明宗的旧鼎拿来炼制时,托钵僧的确是不能控制炼制出来的法宝品阶高低的;

如今用的是这房间里的大鼎,托钵僧更是做不到掌控法宝的品阶。

此时托钵僧心中也是豁然:这任老大能掌控炼制出来的法宝品阶!他能做到一鼎九柄白骨叉品阶相同,全是三品灵器,这炼制水平,可是比自己高出甚多啊!

此前托钵僧倒没在意这个事情,现在任老石主动提醒托钵僧,托钵僧瞬间明白了,这任老石是个炼制高手!

此时托钵僧明白了这一点,对这任老石的看法就又不同于先前了;托钵僧虚心求教,任老石也能听得出来托钵僧的诚恳,然而并不对托钵僧作什么指点。

同是修仙沦落人,奈何同舟不共济,这是为什么?说到底,任老石心中,还是有他的小瓜账的:

紫晔神王抓了这个明尘和尚来,却不准备要他性命,这一点,总管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做了炼奴、劫奴的,被抓到了这里,首先是吃杀威狼牙棒,然后是被强行灌输死气,喂下玄冥丹,从此三分是人,七分是鬼,其实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这明尘和尚托钵僧,自从到了这里,虽是被白骨狼牙棒打了四十下,却比我当初挨的打轻多了——

诸多迹象摆在这里,奴大任老实石心中着实担心,一旦托钵僧的炼制水平赶上了自己,自己只怕连千年也撑不到,就要被这紫晔神王他们拉去毁灭肉身,留下残魂做鬼修去!也有可能更为严重,那就是连鬼修也做不成,被人家把自己的魂丹和内丹给吃喽!

任老石心中暗叹:“对不起,我不能教你;若是教会了你,我在他们眼里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这也是为了保全老命,明尘和尚,望你能理解啦!”

任老石想到这里,就对托钵僧道:“大师,明尘道友啊!这个炼制出来的法宝,保证不了品阶高低,本也是常见的事情,若是你经验足了,自然会有感悟,熟能生巧嘛。

你若是让我说,经验有时候跟顿悟一样,心里明白,但是很难说清楚的,还望你谅解。抱歉啊,我真的讲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的!”

任老石这么说,托钵僧也颇觉得无奈,人家不愿意教,也是很正常的,想当初,自己跟厉文山道友也是偷学来的明宗的炼制本事,明宗何尝愿意把炼制之道教给自己?若是有人向老衲请求,让我教他炼制之道,我是教他不教?平白帮助人,却不要任何报答,这个即使真有,只怕也会被人误认为是无事献殷勤。

托钵僧一番忖度,根本就没想到任老石不肯教自己,乃是为着保全性命的缘故。

——托钵僧在这紫晔神王的大阎王殿炼制地狱里的第一鼎产品出炉了:一鼎九只白骨魂塔,品阶自二品至五品,等等不一!

那大鬼修花古多总管大人也不说二话,直接是左手平空一招,右手挥动白骨狼牙棒打下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奴大奴二渐亲近

词曰:

老去英雄亦等闲,休夸当令气如山。春风化雨千花媚,秋气凝霜万木寒。

天不老,地无边,时空漠漠转流年。当时患难能相共,向后相亲也自然。

——小词调寄《鹧鸪天》。

话说托钵僧炼制的白骨魂塔成品出鼎之后,九只小塔的品阶高低参差,有的是一二品灵器,有的是三四品灵器,最好的一件也才只是五品灵器。

那大鬼修总管大人花古多,气得是左手望空一抓,一把抄住托钵僧,法力束缚之下,就如玩弄婴儿与掌股之上,让托钵僧来了个屁股朝天;右手则是挥动白骨狼牙大棒打了下来!

那棒头尖刺,专破修仙者的护体灵气,这顿胖揍,托钵僧屁股又一次被打烂,那也是鲜血淋淋。

托钵僧惨叫连连——

“啊哟,痛死老衲了!”

“呜呼痛哉!阿弥陀佛!”

托钵僧呼痛之声,简直是惊天动地,那总管大鬼修花古多作为打人者地,竟被呼痛声吓了一跳!然而这也让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托钵僧呼痛之声虽是极惨极响亮,却是从始至终并无一字求饶之语。

花古多只嘲笑托钵僧是个软皮蛋怂包货,吃不得打,哪里想到托钵僧如此大声呼痛,乃是有意为之?就连那奴大任老石,虽是被惊得脸色苍白,却也在心底嘲笑:呸!怂货之怂,怂何如之!

托钵僧大声呼痛之际,恰恰在个鬼使送炼制材料进来,于是炼制在狱这间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那紫晔神王蒋离本来独踞大阎王高位,闭目不语,心中盘算,自己派出去监管托钵僧的鬼侍,那个色鬼宋赛玉去了哪里?

凭他宋赛玉仙道八阶的修为,蒋离并不认为他是被托钵僧抓了,毕竟托钵僧的修为境界,也才只是仙道二阶。

于是乎,这个问题,就成了蒋离心中谜面一样的存在,蒋离努力思考谜底是什么。

此时蒋离也被惊动了,不由得打出一道神识过来,传讯道:“花主管,你打那和尚可以,但一定不能弄死了他,本王千年比武之约,还得让他去践行呢。”

大鬼修花古多不敢怠慢,赶紧下了白骨椅子,恭立于半空中,神识传讯回答道:“禀报神王大人,这和尚炼制水平极臭,一鼎白骨魂塔,九件法宝,品阶参差不齐,最好的才是五品灵器,最低的才一品。”

“嗯?”蒋离听得一愣,心中暗道:“不是吧?这和尚炼制水平可以呀,本王难道是那没有眼力的,连他炼制水平高低也看不出来?”

当时蒋离飞身离座,瞬间到了房间里,也就是这炼制地狱里,恶狠狠地盯着托钵僧,恐吓道:“明尘和尚,你不要跟我使奸用诈,你明明是连三品神器都能炼制出来,怎么现在炼制水平就变差了?”

托钵僧一边呼痛一边分辩道:“神王大人,我能炼制出三品神器,那也是碰巧了的!不是我的炼制水平高,而是我最经常炼制刀杖和黑钵,十分手熟的缘故——我这炼制手艺,原本就是偷学来的本事,不经厨子,难免有烂酱味儿,神王大人明鉴啊!”

紫晔神王蒋离听了,不由得面色一冷:“是么?你一个偷师学艺的都能炼制出来下品神器,岂不让那师出名门的弟子们愧杀?哼!待过了千年比武约期之后,看本王不搜你的魂,查你的根!”

说罢这句狠话,蒋离拂袖而去!

旁边的奴大任老石早就吓呆了:被这紫晔神王搜魂?他那死气透入识海后,修仙者的魂丹立刻、马上,不待任何片刻的耽搁,那就要死翘翘的了!

奴大任老石之所以惊呆,那是因为他在这里时间够长,掌故够熟悉!不知道的不害怕,知道了的,听着就害怕:

原来搜魂术是修仙者常用的探查他人秘密的方法,只是不同的修为,对被搜魂者造成的伤害程度深浅不一样。

然而这玄冥天神王蒋离及其手下大鬼修们,使用这个搜魂术,被搜魂的修仙者,那是魂丹随搜随亡,但肉身和内丹犹在——

这成了个什么情形?可以说是从此真正成了行尸走肉;也可以说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这炼制地狱里,先前曾经抓过人类修仙者如此施为,将那人修妖修抓来,弄成傀儡,让他去做劫奴,专渡法宝天劫。

然而没有灵魂的傀儡,是渡一劫死一个,在紫晔神王看来,这渡劫效果不佳,天天得抓人修妖修来开成傀儡,时间长了漏了消息,其他诸天世界岂不要找上玄冥天世界的门上来闹事么?

奈何玄冥天俱都是鬼修,没有人修妖修啊!于是蒋离想了个变招,不抓多,只偶尔地去别的诸天世界里,抓上两三个炼制高手,再抓几个修为境界高的修仙者,抓到自己的阎王殿里,弄成炼奴和劫奴,自然是难以被其他诸天世界察觉。

炼奴和劫奴也是一种“制作”,并不灭他的魂丹,而是喂下玄冥丹,灌输死气,把他弄成一个有三分人气、七分鬼气的奴仆。

那玄冥丹和死气,作用就是控制炼奴和劫奴的魂丹不死,同时全身发散出鬼修气息,别的大能高手见了,只当是鬼修,绝对不会想到是人修妖修被紫晔神王用其手下做了手脚。

蒋离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任老石却是听得心中发寒,颇有点儿类似“兔死狐悲”的味道:托钵僧身上将要发生的、遭遇的,何尝不是自己的可能遭遇?

一千年,在凡人眼里,那是漫长难期,在修仙者的眼里,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

任老石时间差自惊心,自我警觉之际,那主管大鬼修已是向任老石命令道:“奴大,你要认真帮这个明尘和尚!”

说到这里,大鬼修又转向托钵僧:“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第三鼎炼制出来的白骨魂塔还是品阶高低参差的话,再打你二百杖!”

托钵僧听了,叫屈道:“主管大人,你干脆打死我吧,反正我是……”

“嗯?你叫我什么?”

任老石此时却又神识传讯给托钵僧:“明尘道友,主管比总管低一级,他喜欢别人恭维他叫他为总管大人。”

托钵僧立即改口:“总管大人,你干脆打死我吧,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大鬼修听得大怒,然而他还真的不能打死托钵僧,于是乎,一腔怒气又向那奴大任老石发泄:

“奴大,你是怎么给这臭和尚打下手的?第三鼎炼制出来的法宝如果品阶高低参差,老子我连你一块儿打!”

奴大听了,一脸也是惊骇欲绝,其实这任老石心中却是另有想法:白骨狼牙棒虽然厉害,但是杖责不是杖决,修仙之人,只要打不死,活下去不成问题,但若是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可就是离身死道消不远喽!

任老石唯唯喏喏,其实心中另有算计,屁股打烂不要紧,要紧的是一条老命。

托钵僧哪里晓得这任老石的真正想法?觉得自己连累了人家,反而心里过意不去,当下以神识传讯给任老石:“任道友,真是对不住!老衲连累你啦!”

任老石神识传讯回答道:“明尘道友,我们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别说连累不连累的话。”

托钵僧听了,心中破为感动,当即再次神识传讯给奴大:“任道友,今日老衲连累了你,暂时无法报答,异日逃走之时,老衲我必然要带你一起走人!”

任老石听了,大为惊讶:在这不见天日的紫晔郡大阎王殿炼制地狱里,你居然妄想逃走?

当时任老石就神识传讯问托钵僧:“明尘道友,你想逃走?你怎么逃?逃得掉么?”

托钵僧回答道:“只要有机会,我就有把握逃走!任道友,你相信我!”

任老石更是惊讶了:“你有把握?我都仙道七阶了,在这里也是观察了数千年了,也没找到机会呀!明尘道友,你让我相信你,拿什么让我信啊?你怎么这么自信呢?”

托钵僧也惊讶了:“任道友,你在这里数千年了,怎么就没晋阶啊?”

“明尘道友,你不知道,一旦被强喂了玄冥丹,强行灌输了死气,那就是修为止步不前,再也不能晋阶的了!要想晋阶,非得祛除死气不可!”

托钵僧听得更是吃惊:“为什么要强喂玄冥丹和灌输死气?”

大约任老石嫌弃托钵僧这个问题显得太没智商了,有些不屑:“明尘道友,你没见我这副模样么?一身三分人气七分鬼气,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究竟是为什么?他们就是这样把我弄成了炼奴的呗!”

不过,虽然有些不屑,但是任老石还是想问问托钵僧,倒底有什么可倚仗的,居然说只要有机会,就有把握逃出生天?

托钵僧略略给任老石透露了一点儿口风:“我有空间法宝,可以带你走。”

任老石作为炼制高手,不是没见过空间法宝,托钵僧倚仗的究竟是什么空间法宝,居然可以作为逃走的底牌?任老石迫切地想知道,并借以确认托钵僧的话靠不靠谱。

托钵僧呢,此时也知道自己初步打动了任老石,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任老石有几分可信度,就不再谈这个话题了。

这两个炼奴,奴大和奴二,此时都不肯先向对方亮老底儿,仍是相互试探,但是共同的境遇,终究让二人的关系大大地亲近了许多。

转眼间三天时间过去了,托钵僧主持炼制白骨魂塔到了第三鼎法宝成品出炉,当然还是品阶高低参差不齐。

那大鬼修主管大人花古多也真是“言而有信”,果然是抡起白骨狼牙大棒,将托钵僧和任老石打得鬼哭狼嚎!

受过了一百杖之后,奴大奴二两个各自运功,不多时伤势平复了,托钵僧这才以神识传讯向任老石道:“任道友,这一回真的是连累你了!”

任老石道:“明尘道友,我甘愿被你连累,接受杖责!”

“你说什么?”托钵僧听得一头雾水:居然还有甘愿被我连累的说法?

第四百二十四章、二人相商定密计

词曰:

浮生若解及时乐,爱恨都抛过。情怀深处悟修仙,佛在灵山方寸有无间。

多风多雨寻常事,已惯多经历。几枝旧岁谢芳华,转眼花开红艳遍天涯。

——小词调寄《虞美人》

当时那任老石说是甘愿被托钵僧连累,接受杖责,倒把个托钵僧给听迷糊了,托钵僧擓擓头,心中暗想,和尚我就算有魅力,也不至于这么大,让他甘愿受我连累呀?这倒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托钵僧当时又神识传讯给那任老石:“任道友,你这个话,我怎么听得怪怪的,什么叫甘愿受我连累?莫非那白骨狼牙棒打在你的屁股上不疼?”

任老石苦笑不答,只给了托钵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托钵僧看出来对方的眼神里是大有深意了,然而这深意是什么,却也还是个哑葫芦。

这是托钵僧第二次被杖打,也是任老石第一次被“甘愿连累”被杖责,接下来,不免就有第三次、第四次,乃至到矮英(N)次!

终于,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托钵僧忍不住再次询问时,任老石说了实话:

“明尘道友,我这已经是陪着你挨了第九十九次杖打了,说实在的,被杖打虽然疼痛,但总比没了性命,身死道消要好。”

“任道友,此话怎么讲?”

于是任老石吐露实情,一旦教会了托钵僧,托钵僧能做到每一鼎炼制出来的法宝,品阶都一致时,只怕那紫晔神王再抓一个炼奴来,自己就要被淘汰了!

托钵僧此时早已明白被淘汰是什么下场了,不过,托钵僧倒也曾经奇怪过,为什么那蒋离和这主管大鬼修花古多不强喂自己玄冥丹,不强行给自己灌输死气呢?

托钵僧这疑惑,本也不能解释,他自己也是脑袋转两圈就明白了,然而,托钵僧却偏偏要讲给任老石听,无非是套一套取任老石的话,一来二去地,这两个家伙,奴大和奴二,相互之间已是很亲近了。

此时任老石说了实话,算是彻底“投诚”了,托钵僧也就趁热打铁,交待自己逃跑的倚仗,乃是有一件十分厉害的法宝——

托钵僧犹有一分保留,讲到黑钵能隐形能飞行,却就是没有说自己的黑钵是一件成长型法宝,准诸天圣器。

任老石已经是十分惊讶了,托钵僧却缀上一句道:“任道友,只要我跨进玄道境界,有了一定和对抗和自保能力了,我立马就走人!

你若不信,改天有机会了,我一定让你看看,你的儿子的灵魂魂丹,此刻在我这法宝空间里,活得好好的,并没有变成魂晶,可以去夺舍活命,也可以去转生修仙再世为人!”

任老石叹息道:“明尘道友,说起来,夺舍就不免要坑害别人,转生修仙吧,我却从来没有为我儿子自新炼制过转生魂珠,可惜啊!”

“转生魂珠?那是什么?”

“转生魂珠么,主要材料是智珠,也就是长生树(又叫智慧树)上所结的智慧果的果核,再辅以其他九种材料,具体炼制则是这么一回事——”

这一回任老石果然是不作任何保留,将自己所知道的炼制秘法,不再藏私,都教给了托钵僧。

托钵僧这才知道,一鼎九件法宝,要品阶一致,是怎么做到的,那转生魂珠,又是怎么炼制的,以及转生魂珠对于修仙者有什么价值。

此时的托钵僧,对于那一鼎九件法宝,炼制出来能达到品阶一致,已不甚感兴趣,倒是转生魂珠,颇让托钵惊讶僧赞叹:

利用智珠做主要材料,炼制成的转生魂珠,内有九层空间,想转生修仙的人,只须以自己的鲜血为引,即可层层开启,各层里怎么安排布置,放置什么东西,都由那要转生修仙的法宝本主自行决定。

转生魂珠可以无数次使用,转生修仙者有了这个,就不怕在六道轮回中灵魂磨灭,最终修炼成大能高手,跨进圣道境界!幸运的话,成就圣元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不用智珠为主材料,那么炼出来的类转生魂珠法宝,就逊色多了,比如百世珠,法宝本主若是转生百世仍然不能大成,那么过了百世之后,就难免灵魂六道轮回中磨灭,永远消亡于天地之间。

这一类法宝,最差的是十世珠,可以转生十世,经历十世轮回。

托钵僧明白了这些,自然是十分高兴,又询问娑婆果的果核可不可以用来炼制转生魂珠,哪知任老石的话更令托钵僧高兴:娑婆果也是长生果的一种,果核拿来炼制转生魂珠,虽是差了些,却也足以保证法宝本主转生九百九十九次之多!

长生智慧树十分罕见,那智珠则近乎于传说,但是娑婆果却相对好弄得多。

——托钵僧心中有了底儿,自己不敢回到黑钵之内炼制,却是早已神识传讯给那两位丹痴师兄,请他二位帮助自己炼制。

然而此时黑钵内空间阿弥世界里,那娑婆果如今并未成熟,从前成熟的,都被阿弥吃掉了,果核也没留下!

托钵僧想到当日在那莫陵帝国里,遇到明宗大长老宗肯时,曾经邀请他品尝过娑婆果,当即神识查遍阿弥世界!

作为黑钵法宝本主,托钵僧神识扫视之下,一草一木都感知得清清楚楚:

果核找到了,当时酒后,陆三丫打扫收拾,将这玩意儿当作垃圾给扔掉了,哪里想到这东西居然是上等炼制材料?

如今有数粒果核就埋在下层仙界的地层中,托钵僧心意动处,取出数粒,交给两位丹痴师兄,请他二人务必在近期内炼制出转生魂珠来。

两位丹痴师兄,虽然重点研究炼丹,但是炼器方面实也不差,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果然炼制出了一枚上好的转生魂珠,相当于六品灵器。

这一天,托钵僧悄悄地神识传讯给任老石:“任道友,怎么想个法子,转移花古多那个鬼畜牲的注意力,我好教你看看你儿子的魂丹,还有转生魂珠呢。”

任老石听得呆了:儿子任自新的魂丹,自己当然想看看;但是这明尘道友手里怎么就突然有了转生魂珠呢?

任老石想看,却也没有好计去转移大鬼修花古多的注意力,想了又想,只好神识传讯回答道:

“明尘道友,真的没有好计可施!不过半个月后,就是这玄冥天世界主的生日,紫晔神王要去参拜世界主玄冥子,这紫晔大阎王殿各地狱主管都要去恭送神王,这花古多要离开这炼制地狱,前后约有小半个时辰——

这是没有人监视我们的时候,要说时机,也只有这会儿算是个时机了!”

托钵僧听了,表示同意。只是托钵僧心中不免奇怪:前些时日,听他教我炼制之道,已是让老衲我大开眼界,炼制水平突飞猛进了;我还不曾多想到其他方面去,但今日所说的玄冥天世界主的生日,他是怎么知道的?

被关在这炼制地狱里,正如与世隔绝,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看来这任老石不简单啊!

其实任老石此时心中也在感叹:我只是告诉他转生魂珠的炼制材料和方法,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他居然就有了转生魂珠要拿给我看,啧啧!这明尘道友不简单啊!

两个奴隶心中暗赞叹对方,却都不出声,只管做事,耐住了性子熬时间,只等时机来到。

果然,过了十二天,那大鬼修花古多疾言厉色地作了要求之后,出了这房间(炼制地狱)去了。

当时任老石急忙神识传讯给托钵僧:“明尘道友,时机到了,你赶紧让我看看我儿自新的魂丹吧!”

托钵僧笑吟吟取出黑钵,心意动处,那任自新的魂丹,在阿弥世界的黄泉世界里,正自盘坐静修,静修之地,却是用养魂玉做成的小房间!

任老石一看之下,心头激动,泪落!又赶紧擦掉,连声向托钵僧道谢!

托钵僧心意一动,一颗转生魂珠出现在手中;任老石看了,用神识传讯法道:

“明尘道友,这个品阶低了些,好在也能用来转生二三百世轮回,我儿子的情况,正用得着,还望道友你垂怜降恩于我儿自新;有朝一日,我任老石必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托钵僧也是用神识传讯之法,笑答曰:“任道友,这颗转生魂珠,我之所以拿给你看,其实是让你给鉴定鉴定的意思。既然你认可了,这就给你儿子用!”

“别!别!”任老石道:“明尘道友,难为你为我儿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竟然专门为他炼制了一间养魂玉做的小房间!这已经是大恩德了,任某决计是跟你一起逃走的了——

逃出生天之后,再让我儿子使用这转生魂珠,那时节我可以找到他的转世身,出手助他再踏上修仙之路;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他用,一旦用了,会有两个麻烦!”

“哪两个麻烦?”

“一个麻烦是,我怕会惊动这里的鬼修,另一个麻烦,那就是我不知道他转生去了哪个诸天世界,不好找也没法帮助他啊!”

“原来如此!”托钵僧明白了。

任老石深表感谢之余,主动问道:“明尘道友,你说你只要跨进玄道境界,就可以带我逃走了,可是这近一年下来,你的修为境界没有提升啊!何况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那紫晔神王会让你晋阶吗?”

托钵僧道:“任道友,我现在是在压制修为,为的是突破境界时,能一下子连晋数阶。”

任老石道:“明尘道友,压制境界修为,意图一下子连晋数阶,这种行为,其实等于自杀,那天劫的威力,倍增之下,不容小觑!”

“依你说,怎么办为好?”

任老石说了一番,托钵僧听着颇有道理,当即照办。

二人设定之法是,托钵僧利用黑钵吸收死气,但压制境界,只转化了来供托钵僧修炼,尽快提升托钵僧的境界修为,等到到了仙道九阶,托钵僧再压制境界,以便跨进玄道境界后,能立即达到初阶中期的实力。

托钵僧晋阶玄道境界的时候,黑钵器灵也同步晋阶,跨进玄道境界,那时节,托钵僧再凭借天劫和黑钵瞬移之脱身!

二人密密商量好了,继续干活儿,做那炼奴本职事务。从此托钵僧暗暗加快修炼,不到半个月,就跨进了仙道三阶。紫晔神王蒋离有令,主管大鬼修亲自押着托钵僧,去外面渡劫。

在这种情况下,器灵阿弥也不敢大肆吸收死气,怕的是惊动了紫晔神王;然而,黑钵将死气转化为灵气,来反哺托钵僧,加快托钵僧的晋阶速度,因为吸收死气数量少,果然没有被蒋离用其手下发觉!

一转眼,静处积尘已厚,时光过去了近百年!

这一日,托钵僧神识传讯给任老石:“任道友,你来到这里有多久了?”

“明尘道友,五千八百四十二年零十个月又一十八天啦!”奴大用神识传讯法恨恨地回答。

“三天后,就是我们自由的日子!从此不再为奴作仆啦!”

“啊?”任老石惊喜:“是了,三天后,又是玄冥天世界主的生日,明尘道友,你是说,我们可以趁机逃走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借天劫瞬移狂逃

词曰:

千劫万难知多少,滚滚雷声听未了。电芒刺眼耀如盲,龙挂穿云疾似炮。

人人都愿长生好,未解沧桑扶正道。修仙有泪泪倾盆,苦恨蓬山何杳渺!

——戏拟《玉楼春》。

托钵僧点点头,眼神坚定:“三天后,我将不再压制境界,跨进玄道初阶,渡劫之际,就是我们逃走之时!”

任老石心中自也高兴,又有些忐忑。

二人虽是炼制,却也不免心情激动。好在这奴大奴二两个,都是经历岁月久,颇知掩藏深之人,表面上并不显山露水。

此日当值掌控大鼎炼制的,却是托钵僧,炼制的法宝,却是九幽招魂幡。

这九幽招魂幡,要炼制的只是一具,乃是神王蒋离特别要求,打算炼制了作为礼物送人的。

近一百年来,托钵僧在炼制方面,早已达到了得心应手,既能保证一鼎之内的法宝数件品阶一致,而且品阶高低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

当然,为着劫奴的缘故,托钵僧跟任老石一样,炼制出来的法宝品阶都不高,没有超过九品灵器的。

但是这一回不一样,紫晔神王蒋离有交待:只炼制一件,品阶应该是下品神器,至少不低于神器一品。

托钵僧一边炼制,一边琢磨,小心谨慎地控制着火候,掐算着法宝出鼎的时间。

任老石催促道:“明尘道友,赶紧些,炼制出来交给他,他一走,我们也说走人啊!”

托钵僧道:“没事儿,我心里有数。”

任老石学得奇怪:嗯?不赶紧些炼制,你这是有什么数啊明尘道?然而,任老石终究是憋住了没再问。

那边已有鬼使来催促:“明尘和尚!法宝还没炼制出来吗?神王大人说了,再过一刻钟,就要带上招魂幡出发了!”

托钵僧道:“快了!”

“明尘和尚!法宝呢?神王大人还有半刻钟就要出发了!”

“快了!”

……

“明尘和尚!你他吗的干什么吃饭的?神王大人的雷霆之怒你当得起吗?”

“好了好了!这就好了!请上使转告神王大人,这时间紧任务重的,总不能拔苗助长啊!炼制神器法宝,哪里能急躁啊?”

“他吗的明尘和尚,你居然敢顶嘴?等神王在人出发后,老子报告花主管,打你一千白骨狼牙杖!”

鬼使骂骂咧咧地,原来此际,那炼制地狱主管早已离开了房间,在紫晔大阎王殿上恭敬陪侍蒋离呢!

“别,别!上使大人,请你来拿法宝!”

那鬼使听了,果然走了过来,毫无戒备。

刹那间,黑钵显化,兜头罩住,将这鬼使吞噬下去了!

托钵僧此时更有大动作,大鼎开处,四品神器,也就是中品神器白骨招魂幡出鼎,一晃眼的功夫,也被收入黑钵之内,直送去下方灵修世界里渡法宝天劫去了。

此时托钵僧看向任老石,任老石会意,当即一念不起,托钵僧则是心意动处,就将任老石请入黑钵之内,让阿弥吸收任老石身上的死气。

随即,托钵僧隐藏了黑钵,右手持刀杖,左手拉开炼制地狱的房间门,急慌火忙地蹿了出来:

“报告神王大人,法宝已成,尚在鼎中,有奴大看着——我,我要渡劫去了!”

当时紫晔神王蒋离的大阎王殿上,蒋离并手下各地狱主管,以及紫晔神王总管等大鬼修,正在交谈,乍见托钵僧蹿出炼制地狱,都是一愣神,那炼制地狱主管花古多闻声转头:“侍卫使者呢?让他把法宝拿来,交给劫奴前去渡劫!”

那主管大鬼修则骂道:“今天炼制招魂幡,居然磨蹭到现在!我看你奴大奴二两个都是要作死了!”

不待他两大鬼修话音落地,托钵僧早已闪身进了黑钵,催动之下,黑钵一个瞬移,早已出了紫晔大阎王殿!

紫晔神王蒋离作为圣道高手,虽然没成就圣元之位,却是这里修为境界最高,反应也最迅速的一人,当时蒋离神王连意识转动都快速 得很,不到零点零一秒的工夫!

蒋离一声大喝:“哪里走?!”

紫晔大阎王殿上,众大鬼修都面面相觑哩,紫晔神王将离早已追赶了出来!

却说托钵僧,驾驭黑钵才出了紫晔大阎王殿,就让阿弥大吞死气,晋阶玄道初阶,而托钵僧本人,作为法宝本主,则是在黑钵之内,晋阶玄道初阶!

却说此时,蒋离的瞬移速度,本来是远超黑钵瞬移速度的,当时,蒋离速度够快,神识够敏锐,一眼便看出了黑钵隐形之所在,哈哈笑道:

“明尘和尚,想不到你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压制修为境界,从仙道八阶直升玄道初阶!好聪明!好胆量!可惜你这黑钵,作为九器灵器,还是瞒不过本王的法眼滴!你待往哪里逃?”

正当蒋离冷笑,探爪来抓黑钵之际,不想异变突起:黑钵气势乍然上升,瞬间突破了仙道九阶,晋阶到了玄道初阶!

蒋离大吃一惊:“啊?原来你这破钵竟然是诸天圣器!”

心中虽是吃惊,然而手上并不停留,不仅如此,蒋离眼中明显地露出了贪婪之光!

诸天圣器啊!拥有一件诸天圣器,我蒋离就可以成就圣元之位了!

蒋离眼红了!

然而,托钵僧为着这逃命的一刻,不知模拟演算了多少次!此刻逃走,岂能再让你拿住?

黑钵之内,那任老石却是惴惴不安:“明尘道友,你原定的计划不是等蒋离离开了紫晔大阎王殿之后再逃走的吗?现在蒋离追上来了,怎么办?”

托钵僧并不慌张,反而是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还不是为了这中品神器招魂幡么,我想着把它留给你啊,任道友!”

说话之际,招魂幡在阿弥世界里渡过了法宝天劫,在托钵僧的心意催动之下,直飞入任老石的手中!

任老石听了,心中感动不已,握着招魂幡道:“明尘道友,我这就滴血认主!必要时,我姓任的跟你一起对抗蒋离,死而无憾!”

托钵僧一笑:“不怕,我先凭黑钵玄道天劫来对付蒋离,再凭我的两阶天劫来脱身!”

此时外面天劫已经降下,蒋离正要伸手抓住黑钵之际,眼看着黑钵器灵的玄道天劫降落下来,无奈缩回手去,大骂不已:

“好你个奴二明尘和尚!原来你居然是用伪黑钵欺骗本王,这一具诸天圣器,你藏得好紧!待会儿天劫过去了,本王拿住你,收了破钵,将你挫骨扬灰,叫你形神俱灭!”

“哈哈!神王大人,奴二我藏得不紧,这诸天圣器可不是白便宜你了么?想将我挫骨扬灰,也得等你抓住了我再说!”

蒋离大为惭恨:居然让这个不起眼的小小修仙者骗了一把!多丢人多掉价啊!这要是传了出去,紫晔神王的一世英名可就付之东流水喽!

虽然心中惭恨,紫晔神王却并不担心,在他的眼里,一个玄道初阶,小小的明尘和尚,逃不到哪里去的!

然而,黑钵瞬移逃遁,蒋离却也只能在后面跟着追赶,不敢近逼,毕竟天劫不是开玩笑的,蒋离作为圣道大高手,有着不下于中阶圣元的能力,岂能不明白不可参与到别人的天劫中的道理?

蒋离自觉得是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在跟踪追赶,哪知黑钵这玄道天劫,竟是一波接一波,一波不了一波!

原来黑钵器灵阿弥,也学了本主托钵僧的招数,压制境界,这一晋阶,不只是晋升一阶,而是连升三阶,成为下品神器中的最高品阶者。

(这里有个交待,三品神器又叫下品神器,这外名目似乎显得乱,到了后面,自有交待,此时只因托钵僧与任老石都不清楚具体名目叫法,依着托钵僧所说,姑且原汤原汁地叫,以证真实。)

当时蒋离跟在后面,眼看着那天劫之巨大天威,也是暗自心惊:乖乖!果然是诸天圣器,瞧这天劫,真厉害他娘的!

蒋离心中惊讶之际,要攫取黑钵的心情更是强烈!

然而,追着追着,蒋离愤怒了!原来黑钵一路逃遁,却是一路吞噬这阴界紫晔郡的死气,不多久蒋离就觉察到了!

蒋离怒骂:你他吗的这么跟本王兜圈子,老是狂吸本王本郡死气,这不是争夺本王辖下的大小鬼修子民的口粮吗?

蒋离怒骂,也只是怒骂,天劫没有结束之前,他是只跟踪不动手滴!

然而,黑钵之内,托钵僧还真有跟蒋离兜圈子的意思!反正天劫还得一阵子才结束,此时不狂吸死气更待何时?阿弥说了,再兜两圈,吞噬的死气就够再晋一阶,可以跨进玄道四阶的了!

于是托钵僧大着胆子,依阿弥的想法,不管他蒋离怎么骂,一边驾驭黑钵渡劫,一边瞬移狂奔兜大圈子,一边还让阿弥大吞狂噬紫晔郡鬼修子民的“口粮”!

黑钵此时早已不再隐形,带着天劫瞬移狂奔,那场面也真够惊天动地的:

但见黑钵去势,比急箭更疾,比流星更快!前一秒还在万里之外,下一秒已是到了眼前!

黑钵牵引下的劫云雷电也是如此!那些个“鬼修子民”可就被吓破了胆子喽!正无忧无虑地逍遥自在呢,突然间天象乍变,“砰”地一声大巨响,劫雷落处,不知是几个鬼修,受了这池鱼之殃,魂飞魄散,被天劫雷电轰得骨渣不剩!

众鬼修子民胆落,四下逃散,却是瞬间回头,天地仍然原样不变,哪里来的什么天劫雷电?

蒋离跟在后面追赶,被这一幕幕气得是啊,这就叫鼻子都气歪了!

然而,黑钵连晋三阶,没有两三个时辰是结束不了的!

两三个时辰里,阿弥是放开了手发动自己的吞噬神通,一路上不知狂吞了多少死气!

虽然无法计算,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么多的死气,足够阿弥再晋一阶的了!

玄道三阶的阿弥,吞噬起死气来更是惊人,一路上,连死气加鬼修,黑钵所过之处,可以说是“寸草不留”!

蒋离恨得咬牙,却也还只能耐住了性子跟踪追赶,不能出手!

托钵僧心中算计着,眼看阿弥的天劫快要结束了,终于不再跟蒋离兜圈子了,直飞紫晔郡阴间世界上方界壁处,要破界而出,闯上那一方人烟天地,冲向玄冥天与九重天世界的接界处!

第四百二十六章、舍车保帅丧器灵

词曰:

剜却心头肉,医此眼前疮。不知明日何日,此际太凄凉。一似釜中鱼也,又若丧家之犬,奔命正仓皇。弃甲曳兵走,底裤要输光。

舍大车,保老帅,惹情伤。就中有个,禅宗老衲泪汪汪。今日青山留住,他日砍柴烧你,举火灭参商。胜败寻常事,埋首暂修藏。

——戏拟《水调歌头?逃生》

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冲出玄冥天紫晔郡阴间世界,来到地面上人烟处,直走玄冥天与九重天世界交界处,那紫晔神王蒋离跟在后面,一眼便看出了黑钵的去向,竟是超到前面拦截!

眼看着黑钵天劫即将结束,那蒋离冷笑连连,抬手拍出巨灵掌大手印,一声暴喝:“哪里走?”

黑钵之内,任老石身上的死气已经被阿弥吸尽,任老石就如脱了力一般,躺在地上一时爬不起身来,然而黑钵外面的情形,他却也看得清清楚楚的。

当时任老石一见蒋离的巨灵掌大手印抓过来,就如突然间来了电似的,居然一下子爬了起来!

任老石并没有什么好招对付这蒋离的巨灵掌大手印,之所以能突然爬了起来,是吓得一激灵,本能反应而已。

托钵僧当然知道神王大手印的厉害,早有对付之策:

托钵僧让黑钵完全透出自己的气息,无一点掩藏,与此同时,托钵僧开始渡自己的天劫!器灵阿弥依托钵僧的意思,搅和在托钵僧的天劫里,顿时天劫倍增!

蒋离那巨灵掌大手印,堪堪抓到黑钵跟前之际,乍见天劫又降下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蒋离作为神王,圣道高手,动作就是快,出手快,这一回缩手也快,倏地一下子缩回手来,刹那间离天劫远矣!

蒋离就追赶中观察天劫,发现这天劫虽然凶猛,但较之于先前却是弱了许多。

天劫也是声威凛凛,然而蒋离却是哈哈大笑:“明尘小贼和尚,本王看你是黔驴技穷喽!这一回天劫结束,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黑钵之内,任老石也问:“明尘道友,你这是往哪儿逃?”

“往九重天世界里逃!”托钵僧一边渡劫一边回答。

“九重天世界?”任老石奇怪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玄冥天世界外还有这么一个诸天世界?九重天世界里谁能帮助你对付蒋离?”

托钵僧虽在渡劫,却很轻松,毕竟天劫雷电基本上都由黑钵承担着呢。

当此劫云追黑钵瞬移,雷电逐和尚劈落之际,托钵僧倒是颇有余暇,为任老石解释,九重天世界如何如何,厉文山如何如何,以及自己之所以被蒋离抓来玄冥天时的情形。

这么多事情,托钵僧说得又快又简单,任老石听毕,建议道:“明尘道友,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去了九重天世界也保证不了安全!

九重天世界,如你所说,只相当于一个小诸天世界,世界主厉道友的修为和实力,也只是跟蒋离相当罢了。

这样的情况下,蒋离是不怕翻脸的,凭蒋离的实力,可以不经过玄冥天世界主玄冥子的同意,直接发动两个诸天大战!

那时,厉道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同样地,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只怕最终难逃蒋离毒手啊!”

任老石这么说,托钵僧虽在渡劫,却也不由得着急道:“任道友,照你这么说,我们逃向哪里为好?”

“太皇天世界!”

“太皇天世界?你怎么知道的?路怎么走?”

任老石此时,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当即神识呈像,将自己当年被抓住前后的路线,呈现了给托钵僧看,并且说道:“从这里去太皇天,倒是近得很,只是界壁阻隔之际,只怕蒋离很容易就赶上来了!”

托钵僧看了一眼,便已记住,也不回答任老石的话,当即驾驭黑钵,以进为退,挟天劫之威直接撞向蒋离!蒋离一个瞬移便退出了万里开外!

蒋离只当托钵僧驾驭黑钵,挟天劫之威,硬逼开自己,逃往那九重天世界去,哪知一个瞬移闪开万里之后,黑钵却是反而往回逃了!

就这么一下子,黑钵与蒋离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了三万里之遥!

蒋离大怒:“他吗的破烂和尚!你这是耍本神王哪!?”

此时天劫犹在,托钵僧驾驭黑钵,却再也不肯有任何迟滞,连续瞬移,直奔玄冥天与太皇天交界处而去!

原来这玄冥天紫晔郡,其另一邻边诸天世界,正是太皇天!

说起来,紫晔郡接着九重天小诸天世界和太皇天大诸天世界,黑钵瞬移而去的地方,乃是个三诸天邻边之处。

蒋离料不道托钵僧的去向,不明白托钵僧不进反退,究竟是要逃往哪里,但也只是两三个瞬移之下,就再次赶上了黑钵!

蒋离在后面不远处,天劫击不到自己的地方遥遥喝骂;“破烂和尚!小贼和尚!走投无路了吧?还不给本神王乖乖地停下来!”

托钵僧的天劫,也快要结束了,离任老石所说的界壁之处,还差着数万里距离!

以黑钵的瞬移速度,此时也只须两个瞬移便可赶到,蒋离追赶在后,心中忌惮天劫之威,只是不曾尽力追赶——但也看得出黑钵竟是往太皇天那边冲去了!

蒋离心下暗道一声不妙!那太皇天,实力不下于玄冥天,同样是个大诸天世界,若是给托钵僧逃过去了,那么再想抓住托钵僧,就难免惊动太皇天诸神王喽!

蒋离不怕托钵僧逃回九重天世界,他根本也没把九重天世界放在眼里。九重天世界也只相当于紫晔郡大小而已,那世界主做起来固然比自己当一个神王来得风光逍遥,然而九重天世界主的实力,实际还不如自己。

在蒋离的心中,是不介意调动自己紫晔郡的力量进攻九重天世界,打一场诸天世界仙战的,蒋离所顾忌的,就是太皇天世界!毕竟两大诸天世界之间,轻易是不好进行仙战的,那要是打了起来,嘿嘿,不知得有多少修仙者遭殃!

当时蒋离心中恼怒,追得更紧,逼得更近!

蒋离算定了:黑钵破开界壁,以托钵僧的修为境界,至少也得一息时间,这一息时间,足够自己抓住托钵僧了,而且是连人带钵抓住!

却说托钵僧驾驭黑钵,值天劫将了之际,挟天劫,促黑钵,狠狠地撞击在那玄冥天与太皇天界壁之上!

托钵僧催动黑钵,法宝与本主同时瞬间发力,就在那界壁将破未破之际,突然间,一道无形的大力涌至,将黑钵束缚住了!

此时,紫晔神王将离刚刚也正拍出巨灵掌大手印,堪堪抓住黑钵!

那无形之大力量,压迫得黑钵“喀嚓喀嚓”地响!

黑钵之内,托钵僧大吃一惊,心胆俱裂!

黑钵之外,蒋离早已缩回手来,恭恭敬敬地道:“神主大人安好!”

“哼!”神主大人哼了一声,声到人到,正是玄冥天世界主玄冥子!

玄冥子痛斥蒋离:“蒋离!本主生日,天地纪元元日,是为玄冥天最盛大的节日!我正奇怪你蒋离怎么迟到了呢,原来你却是跑到这里捉准诸天圣器法宝来了!哼!”

蒋离额头那汗,刷地一下子就下来了!

嘿,身为大鬼修圣道高手,紫晔郡神王,蒋离果然不简单,虽然是个鬼修,却也能脑门儿流汗,不愧是蒋离神王啊!想想那些阴间小鬼,有几个能流得出汗来的?

黑钵之外,蒋离神王面对世界主玄冥子的斥责,正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作不得声之时,黑钵之内,阿弥惊惶叫道:“主人,他这一世界的力量压下来,我快要承受不住了!”

托钵僧听了,那是头脑猛然一蒙,“嗡”地一声响过,托钵僧的汗,也下来了:

阿弥承受不住,也就意味着,今天的逃亡,到这里结束了,甚至自己的修仙道路,也就此断了!

身死道消,就是今日吗?托钵僧绝望叹息:“阿弥啊,想不到这一回逃亡,居然惊动了这玄冥天世界主!千不该万不该,都怪我不该贪图那三品的,哎,我不该贪图那下品神器白骨招魂幡邵!”

托钵僧后悔了:若是不贪图那下品神器招魂幡,及时给蒋离炼制出来,让他拿了去参加世界主的生日盛会,怎么会惊动这玄冥天世界主?那样的话,既不会被蒋离如此追赶,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落入玄冥天世界主的手里,也许早就脱身而去,得了安全了!

黑钵之内,托钵僧心中痛悔,眼中流下了泪水。

黑钵之外,那玄冥天世界主斥责蒋离:“蒋离,当初你跟本世界主可是拍胸脯保证,必然能兵不血刃地拿下九重天世界的,到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蒋离不敢不答:“神主大人,那太皇天命运神王连真,培养了这个和尚,跟我的委托代理人心镜上人争抢,结果反而让那九重天法宝原主得了便宜;这一点,我也是始料未及啊!”

“逍遥上人?他当时不是只剩下一丝残魂了么?想不到一万多年转世轮回,那一丝残魂竟然没在六道轮回中磨灭!”

“是的,神主大人,他那一丝残魂,并没有投胎转世进行胎养,而是借助另一修仙人厉文山,将那残魂藏匿在厉文山的三魂六魄当中,如今的九重天世界主厉文山,也可以说就是逍遥上人,他两个灵魂融合了。”

玄冥子摇头:“只怕未必,也许是那厉文山借助逍遥上人的残魂印记,掌控了九重天世界,同时顺手灭了逍遥上人的残魂,也是有可能的。”

“神主大人说得有理!”蒋离唯唯。

“蒋离,你这一回犯了贪心的错误!这具黑钵,应该是太皇天世界炼制出来的,其中器灵,已经是玄道四阶了,你是收不了他的,明白不?”

蒋离乖乖地答道:“谢神主大人指点,蒋离明白了!”

“这种出自太皇天的准诸天圣器法宝,收不了,也不适合我玄冥天诸神王拥有,所以呢,毁掉它才是正道!”

说到这里,玄冥子正要发力,毁掉黑钵,却是刹那间,力量到处,黑钵居然溜掉,蹿过界壁,钻入太皇天那边去了!

蒋离大惊!

玄冥子却是冷哼了一声:“舍车保帅!毁了器灵也要逃命!哈哈,器灵既灭,一个小破钵,还能有什么价值?”

第四百二十七章、真性情能真悟道

词曰:

渔阳三挝,广陵一曲,凤歌唱尽清狂。彭殇齐物,千古更茫茫。当日壕梁看水,鱼有乐,自性参详。说来似,情郎眼里,西子冠群芳。

苍凉,君莫叹,繁华纷谢,岁月匆忙;问落花流水,可有情伤?枉自欢颜痛泪,惊回首,几许荒唐。红尘里,虚光照镜,法相辩端庄。

——小词调寄《满庭芳》。

却说黑钵遁脱,蒋离大惊,想不通在世界主的手里,那黑钵怎么就逃掉了呢?

玄冥子却是摇头道:“此人虽然逃了性命,但是器灵已灭,从此这小破钵再也不可能成为诸天圣器了,由他去吧。”

蒋离道:“神主大人,灭了器灵就是毁了这件准诸天圣器,但是那明尘和尚逃走了,我这让九重天世界臣服的计划,后文可就没了着落了,请神主大人责罚!”

“哼,责罚的事,待过了今天再说!”玄冥子话音未落,人已回到上界去了;蒋离则是垂头丧气地也往上界赶去,参加世界主的生日,“过节”去了。

却说托钵僧,打破了太皇天与玄冥天诸天世界界壁,死里逃生,终于逃到了太皇天这边,却是在一处深海海底。

当时托钵僧驾驭黑钵,并没有冲出海面,而是呆在黑钵阿弥世界上方最高仙殿里,失声痛哭!

阿弥去了,托钵僧如万箭钻心一般痛苦,在大殿里哭得也是泪添九曲黄河溢!

要问洪水是怎么发的,这里就看到原因了:托钵僧泪落如雨,滂沱而下,流入河里则大河暴涨,滴入大海就海平面上升!哎哟,好一个悲惨痛苦啊!

托钵僧一时间有些疯疯颠颠地,边哭边唱了起来,腔不是腔,调不是调的:人都说海水又苦又咸,可是我的心比海水更苦更咸更辛酸……

大殿之内,托钵僧身边,任老石无语,无奈,无法安慰托钵僧一颗破碎的心啊!

那丹痴师兄被哭声惊动,赶了过来,却更不会也说不上来安慰人的话。

倒是彩绫子,见托钵僧哭得伤心,过来安慰之际,却是不由自主地受他感染,也是不觉间泪流满面:“明尘师兄,你别哭了好不?你这么伤心,把小妹我的心都哭碎了。”

两位丹痴师兄听了,如同得了提示似的,也跟着说道:“明尘师弟,你别哭了好不?你这么伤心,把师兄我的心也哭碎了!”

托钵僧心里不是滋味,耳中听这两位师兄说话也不对路子,更兼彩绫子说的话,也听得人心里慌慌的,不由得说道:“你们做什么呢?老衲我向来是爱哭就哭,你们都一边儿去吧,不要影响我哭!”

彩绫子听了,心中更为托钵僧伤心,那药家兴和药家旺两位丹痴师兄却是听了之后尴尬地说道:“师弟,你怎么这样子呢?跟死了老婆似的!”

嘿,这一句可扎了托钵僧的心了!

托钵僧平生第一件恨事,那就是当年作为一介凡人,艰难苦恨之下,出家为僧,老婆秀芸因久盼不归,于是服了老鼠药身亡!

当初史强生痛哭玉玉之际,托钵僧在旁边也痛哭起了自己的老婆,那时也是一个凄惨!

只因秀芸服了老鼠药而死,托钵僧是恨老鼠药,连老鼠都恨上了!

那理由也很有因果逻辑:要不是你们这帮老鼠祸害世人,世人怎么会制造老鼠药?没有老鼠药,秀芸她哪里有老鼠药拿来服药自杀?

千恨万恨,恨那可恨的老鼠药,恨那可恨的贼老鼠!

如今逃得性命,黑钵器灵阿弥却是没了!两位丹痴师兄又来了个哪壶不开不提哪壶,于是乎,托钵僧反而号哭得更凶喽。

两位丹痴师兄哪里见过这等痛哭的阵仗?当时面面相觑起来了。

就听托钵僧左一声“秀芸啊”,右一声“阿弥哟”,一时间哭得天昏地暗。

两位丹痴师兄不由得悄悄嘀咕道:“哎哟,师弟可真多情啊!”

那任老石正无法也不知怎么安慰托钵僧,呆在旁边,恰恰听到了两位丹痴师兄的话,不由得说道:

“这两位师兄,世间修仙,有的修炼的是无情道,有的修炼的是有情道。我看明尘道友修炼的,必是有情道。

前人说过,性自命出,命自天生,道始于情,情生于性啊!没有情,不懂情,怎么悟道?唯有真性情,才能真悟道;明尘道友是个真性情之人啊!”

两位丹痴听了,不知说什么好,但他两个生性喜欢抬杠,此时不知怎么“抬”这个“杠”,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他是真性情,难道我们就不是?”

任老石听了,心中暗道:这个话说滴哟,哪头对哪脑啊?我跟你们两位,本来就没见过面,素不相识,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是不是真性情?

任老石不了解这两位丹痴师兄,若是了解,必然可以看出,其实这两位也是真性情之人,否则,也不会成为丹痴了哟。

任老石无话,沉默。倒是彩绫子在黑钵之内呆了这么多年,对两位丹痴师兄颇有了解,接过话来说道;

“你们不要多说了,明尘师兄跟两位丹痴师兄都是性情中人。明尘师兄心中难过,哭一哭也好,这样有利于调节情绪,不然老是憋着,虽然我们作为修仙之人,不会憋出病来,但是影响修炼,会在渡劫时出现心障的!”

说到这里,彩绫子又转过来安慰托钵僧,然而,彩绫子也觉得有些尴尬:

明尘师兄这一番痛哭,一会儿哭他的黑钵器灵阿弥,一会儿哭他的老婆秀芸;彩绫子还真不好说什么。

好在三人讲话,托钵僧在痛哭之际也都听得到,情知众人都是关心自己,特别是彩绫子,这种态度,自己又不是傻子,岂能一点儿明白也没有?

那会影响自己修炼的,如今自己已是一个禅宗了,自秀芸去后,更不曾想过找什么道侣,若是动了情,那可不好;

或者彩绫子对自己动了情,而自己又不能接受,那不会影响人家彩绫子修仙么?

托钵僧不给彩绫子有进一步的“表现”机会,自行止了哭,悠悠说道:“我这一番死里逃生,多亏了器灵阿弥,若不是他舍了自己,还真不能从那世界主手里逃脱!所以我哭他一哭,也是人之常情嘛。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原来当时,托钵僧能够逃出生天,器灵阿弥居功至伟!在那玄冥子有意无意地法力压迫之下,眼看黑钵将要被“喀嚓喀嚓”地压碎了,器灵阿弥惊惶地向主人求救,奈何法宝本主托钵僧一样是无计可施!

器灵阿弥毕竟是只忠于法宝本主的,当即告诉了托钵僧一个舍车保帅的逃生之法:

器灵阿弥决计牺牲自己,化作了阿弥世界里的山河大地,地火水风等等五行物质!

阿弥作为器灵,此时正如一滴水重新回到了大海中,同时,那阿弥又留下一灵不泯,却是融合到了托钵僧的三魂六魄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讲,阿弥的确是不存在了,但是又不能说完全不存在。打个比方说罢,这好比一滴水,溶入大海里后,你说这滴水还存在不存在?

你若说它不存在,那为何人们都说,一滴水只有放在大海里才能永恒?你若说他存在,无论如何,你是找不到那原来的一滴的!

阿弥这么做,一来使得托钵僧修为境界猛涨,瞬间达到了玄道四阶,而且还不用渡劫!

二来呢,阿弥作为器灵,复归于这黑钵内阿弥世界,使得黑钵的实力刹那间翻了一倍!

这样就构成了一个契机,乍然发力,出其不意之际,托钵僧驾驭黑钵,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玄冥子的法力束缚,瞬间破开界壁,逃到太皇天那边去!

托钵僧逃得了性命,回头一想自己得了生,阿弥却是再也没有见了,不由得悲从中来。

所好者,阿弥虽然没了,黑钵的神通,那却是基本都给托钵僧掌握了,换句话说,如今的托钵僧,既是黑钵的法宝本主,又相当于黑钵的器灵喽。

托钵僧可以催动黑钵施展吞噬神通,也可以自行瞬移,还能够初步掌控时间,进行简单的时间加速!当然,这些神通,由托钵僧来施展,那是不能跟器灵阿弥相比的!

黑钵这种情况,虽然没了器灵,不能自动成长了,更也不能反哺托钵僧了;但是尚遗留有一点好处,这就是,如果托钵僧晋阶了,黑钵也还会晋阶!

如果有一天,托钵僧晋阶圣道了,那么黑钵还是有一线希望最后成为诸天圣器的,这一点,却是大出玄冥子的意料之外了!

在托钵僧看来,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比自己逃得了性命还难得的幸运!

托钵僧哭过一场,自行止了哭声,彩绫子柔声道:“明尘师兄,将来见了我师父,或许他能帮你想法子让器灵复生吧?”

彩绫子这是想当然耳的说话,只是为着安慰托钵僧,托钵僧叹息一声:“唉!哪里还有可能让阿弥复生啊?若是能复生,我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师兄,你就别难过了。好在我们现在到了安全之地了,要不,小妹我陪你出去,到黑钵外面走走,散散心?”

托钵僧听了,心头跟镜子一样明亮:我得想法子婉转告诉她了,不然的话,让她陷入情网,也是我的罪过!

想到这里,托钵僧哈哈大笑:“彩绫师妹,劳你费心了!你莫看愚兄我哭得天昏地暗地,其实我这个人,向来就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

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所以呢,我这伤心之际,自然就大哭一场,不过痛哭过了,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是不会迷惑的!你,两位丹痴师兄,还有任道友,我们是谊属师友,师妹的关心,乃是道义之使然,明尘我心领了!阿弥陀佛!”

彩绫子听了,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明尘师兄好像是跟我不来电啊!罢了罢了,不来电就不来电吧,我也是修仙这么多年子了,怎么连这么一点儿小烂事都看不破哪?

彩绫子一笑,于是那才要萌生,还没发芽的一朵火焰,就此熄灭了!

任老石却是听了托钵僧跟彩绫子说的这一句话,心中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当时跟托钵僧说道:“明尘道友,我想跟你结拜!”

第四百二十八章、托钵僧立威示警

词曰:

风吹易水萧萧,卷惊涛。怒发冲冠千古恨难消。

匕首见,秦庭乱,蔑天骄;西望咸京天际起狂飚!

——小词调寄《乌夜啼》。

话说任老石提出要跟托钵僧结拜,托钵僧倒是诧异了:结拜?那都是世俗凡人为着拉近关系才搞的动作,咱都是修仙之人了,不至于弄这一出戏吧?

托钵僧不明白任老石是什么意思,不免有些迟疑,任老石却是诚恳地说道:“明尘道友,我要跟你结拜,也是有缘故的。”

托钵僧听了,也只好拱手抱拳道:“任道友,究竟是什么缘故?”

任老石面上带笑:“明尘道友,我认识一个炼制高手,或许能请动他帮忙,你这黑钵的器灵也就或有可能复生!”

托钵僧听了,心头大为振奋:“什么人这么厉害?他人在哪里?”

任老石笑笑,不作正面回答,只说道:“请动他帮忙,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我想着,跟你结拜了,或许请动他帮忙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些。”

此时托钵僧才明白,原来任老石提出结拜,竟是这么个意思。

然而托钵僧是个有原则的人,当即拱手道谢:“任道友,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真正的有道高人,恰恰是最厌烦种种要挟。若是有可能,我也真想拜会你说的炼制高手,至于他肯不肯帮忙,也只好由他去吧。”

话虽如此,托钵僧的内心深处,当然是希望人家帮忙的。任老石自然听得出来托钵僧话外心情,当即说道:“明尘道友,请按我指示的路线走,前去拜访那位炼制高手前辈大能。”

于是任老石指引道路,托钵僧驾驭黑钵,直飞上海面来了,不多时,前方出现一座大岛,任老石急忙道:“明尘道友暂停!”

托钵僧停了黑钵,问道:“任道友,为何要停下?”

任老石笑道:“这里是太皇天广明世界连接玄冥天的寂灭海,这座岛叫做常春岛,岛上有个大洞,洞中有好东西哟!”

任老石卖关子吊胃口,托钵僧果然来了兴趣:“任道友,什么好东西?”

“洞中有长生土啊!”

长生土?托钵僧听了,兴趣更浓,作为炼制高手,托钵僧当然知道长生土的好处。当时托钵僧立即就要去弄长生土。

任老石道:“明尘道友,这洞中有个大鬼修枯骨魑龙,名叫喻魑,当年我被抓去玄冥天之前,它就是仙道九阶的修为了,其攻击力,则是远超仙道,不弱于玄道三四阶的修仙高手啊!”

托钵僧道:“既然是这样,我小心些也就是了。”

当时黑钵隐了形,直入洞中,果然有长生土,只是比较零散,得耐心地挖,还得仔细剔除杂土。

托钵僧觉得麻烦,当时催动黑钵,就如挖掘机一般,一下子就挖出一大团来,收入黑钵之内,叫出两位丹痴师兄,让他俩剔除杂土。

洞的中部,长生土本来就不多,托钵僧催动黑钵,深入洞底。那任老石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识探查前面的动静,突然叫了一声:“咦?那喻魑怎么不在这里?”

托钵僧听了,放出神识扫了一圈子,果然没有什么大鬼修枯骨龙喻魑!

这下子,托钵僧放了心,正要甩开膀子大干一番,多弄点儿长生土,哪知洞底的长生土,比起来洞之中部的还少!

不仅如此,洞底分明还有人先于托钵僧一步,来这里挖取长生土的痕迹!

托钵僧不由得问道:“任道友,莫非这洞底的长生土,反而没有上面的多?还有,你看看这挖掘痕迹,分明是新的——”

任老石摇头道:“不对!看来喻魑是被人灭了!”

“谁寻么能耐,灭了喻魑?”

任老石苏里南来想去,直皱眉头,却是想不出有什么人能灭得了大鬼修喻魑;当然,任老石知道,有一个人,是很容易就能灭得了喻魑的,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喻魑等于是替此人看管这里的长生土,那人不应该也值得出手灭了喻魑呀!

于是任老石疑惑地说道:“据我所知,有一个人能轻而易举地灭了喻魑,但是他老人家作为前辈高人,实无灭掉喻魑的必要啊!”

托钵僧不由得问是哪位“他老人家前辈高人”,任老石却笑而不答,只道:

“那人绝对不会出手的。依这新的挖掘痕迹来看,应该是这一界的修仙者之所为才对!”

——此时托钵僧才弄到了二百多斤长生土,眼见得没有长生土可挖了,当即驾驭黑钵,飞出洞来。

托钵僧驾驭黑钵飞出来得早了,没有发现那洞底的长生土晶核,这一点,就没有李诗剑幸运喽。不过,人各有其际遇,命理运数不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时托钵僧跟任老石也都不知道,其实灭了大鬼修枯骨龙喻魑的,正是李诗剑。

任老石向托钵僧建议道:“明尘道友,我们不如索性在这边多呆上几天,调查一下喻魑的死因。”

往哪里去调查?任老石是胸有成竹,他对这一界情况甚为熟悉!

当时托钵僧依任老石的指点,驾驭黑钵瞬移,片刻间就飞到了一处城池上方,这地方,就是达利城。

原来任老石竟是要来去金钱帮调查,然而早已灰飞烟灭了!这也难不倒任老石,任老石又领着托钵僧去另一个城池,却是青竺城,这一回,居然找到了青竺同人的那位百年前的“青竺老大”冷志修!

冷志修承认,最近一趟去寂灭海挖长生土,是自己带人去干的,至于那大鬼修枯骨龙喻魑,早在百年之前,就被李诗剑李道友给灭掉了!

任老石惊问李诗剑是什么样的修为境界,居然可以从容灭掉广明世界里的第一高手大鬼修喻魑?

托钵僧则是喜出望外:“李诗剑到了这里?”

青竺老大一张嘴巴不能同时回答两个人的话,托钵僧与任老石只得耐心听青竺老大冷志修细细解说当年之事,原来李诗剑是跟薛小妹联手,用冰冻之法,从大鬼修枯骨龙的肚子里发难,这才轻松地灭了喻魑的!

至于李诗剑去了哪里,冷志修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被这广明世界明宗通缉的要犯!名头虽然响亮,几乎是修仙者都知道他夫妻两个的名儿,却实是无人见过他夫妻的影子!

到了这个时候,任老石觉得索然无味,原来大鬼修喻魑是巧合之下,被李诗剑从肚子里攻击才打死了的。

任老石就劝托钵僧跟着自己,先去找那炼制高手前辈高人,托钵僧却道:

“任道友,我必得找到李诗剑,问问他是为啥来到这里的——我儿子小棒儿和师妹翠姑都在这太皇天世界里,却不知是哪里。”

任老石笑道:“客随主便啦!明尘道友,你要找李诗剑,好办,依我说,直接去找明宗不就得了?明宗满世界通缉李诗剑,必然是有线索的!”

托钵僧点头称是,任老石又问道:“明尘道友,令郎小棒儿和令师妹翠姑究竟在太皇天哪里,是个什么地方?”

托钵僧叹息道:“我儿子和他翠姑师叔,据说是在太皇天某个世界里,那个地方叫缁衣寺。”

任老石哈哈大笑:“缁衣寺就在这广明世界里,我虽没去过,但这一点却是肯定无疑的!”

任老石这么一说,托钵僧大喜过望!

却说黑钵之内,彩绫子听得清清楚楚地,当时神识传讯给托钵僧:“明尘师兄,这都百年过去了,只怕李师兄和薛姐姐陆侄女儿他们早已找到了翠姑师姐和小棒儿,回师父那里去了。”

托钵僧笑道:“彩绫师妹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多考虑一步比较好——若是他们也像你我一样,没有赶回九重天世界去呢?”

任老石与彩绫子听了,都不反驳,只道托钵僧考虑得是,绕上一圈路,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也可以放心。

当时托钵僧便询问那青竺老大冷志修,明宗总坛在哪里?冷志修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任老石从旁边插话道:“明尘道友,莫非你不打算去缁衣寺,却要去明宗总坛吗?”

托钵僧道:“缁衣寺,我是一定要去的,毕竟我儿子和翠姑师妹在那边,只是他们现在应该是很安全;但是李诗剑被明宗通缉,却不一样,那是时时都有可能遇险!

所以啊,我要先走明宗总坛,告诉他们一声,叫他们放过李诗剑,否则,李诗剑少了一根汗毛,我要他们赔偿一根劲木!”

任老石听了,笑道:“明尘道友,你如今是玄道四阶,在这广时世界里完全可以横着走,警告明宗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我支持你!正好我知道明宗总坛在哪里,就由我给你带个路吧!”

于是任老石进入黑钵内,托钵僧则是托钵拄杖,瞬移而走!

托钵僧瞬移起来,比之于阿弥掌控下黑钵的瞬移速度慢多了,阿弥在玄道四阶,没有消逝之前,黑钵瞬移,可以一息两万里,没了器灵阿弥,瞬移速度减半;托钵僧自身的瞬移速度,可以达到一息八九千里,说起来,驾驭黑钵瞬移赶路是要快上一些的,然而托钵僧有意立威,并不进入黑钵,就这么拄杖托钵,到了明宗总坛所在!

明宗总坛,却是在一座山城!怎么说呢,但见蓝天白云之下,一座大山,方圆数千里,除了北面高峰还在,其他的东、西、南三面诸峰,都被削平!

削平之处,就地建城,这座山城,就是有宗总坛!

北峰如屏障,挡住了北方来的寒风,城基高出平地,几乎接近雪线,又且东西南三面得日,再加上护宗大阵完全地蔽护此城,于是这一座山城竟是冬暖夏凉,四季如春!

山,叫做北屏山,城,叫做光明城。托钵僧拄杖托钵到了南面山脚下,向上看时,光明城如在云端。托钵僧一纵身,直飞到光明城南门。

这南门,也是光明城唯一的城门,城门上方,望楼上金字放光,写的是“大光明城”四个字。城楼两侧立柱上,各有一行小字,左边一根立柱上写着:“背风朝阳”四个古字;右边一根立柱上写着:“广大光明”四字籀文;合起来就是“背风朝阳,广大光明”。

托钵僧看了,当时“呸”了一声:“啊呸!还‘背风朝职,广大光明’哩,你咋不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哪?”

城门上下,都有明宗弟子守卫,这些弟子,一个个精神抖擞,法袍鲜艳,十分威风,十分漂亮!

托钵僧来到南城门口,这一声“啊呸”是十分响亮!那守卫弟子纷纷喝问:“好大胆的禅宗!你是做什么的?报上名来!”

托钵僧哈哈大笑:“老衲法号明尘,人称托钵僧!快叫你们宗主来见我明尘大和尚!老衲今天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明宗继续找李诗剑的麻烦,老衲我拆了你们这破城门!”

第四百二十九章、托钵僧赴缁衣寺

词曰:

忆几多风雨度萧关,芒鞋到天涯。走春花秋月,寒山暮雪,古漠荒沙。正叹蓬莱路远,过雁戴残霞。遥望红轮坠,无个人家。

苦旅不堪回首,枉负初心在,鬓已霜华。但沧桑正道,任世事浮夸。信慈悲,需凭本事,欲除魔,力弱不能达。灵山去,佛光普照,映我袈裟。

——小词拟作《八声甘州》。

话说在明宗总坛所在之光明城南门,大发淫威,口口声声说要拆了人家的城门,令一帮守护城门的明宗子弟是又惊又怒!

众明宗子弟听了托钵僧的话,不怒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心中更是惊怕:眼前这个和尚,浑身发散出来的气势与压力,十分吓人,竟是比宗主的威势还要令人害怕!

有个明宗弟子暗暗发动联通符传讯给管事儿的:“报告总管长老,禅宗首领来宗门闹事,我们对付不了,您老人家赶紧出来看看吧!”

那明宗总管长老听得一愣:“什么?禅宗缁衣寺传灯子到了?”

明宗总管不敢怠慢,毕竟传灯子乃是这一世界里禅宗领袖,修道第一人啊!那总管一抬腿就到了南城门,口中诵曰:“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敢问传灯子大师此来……”

明宗总管愣住了:这哪里是禅宗领袖传灯子啊?这个和尚,拄杖托钵,实属未见!只是,这和尚修为境界好高!玄道几阶啊?怎么如此气势强大、这么咄咄逼人哪?!

明宗总管心头暗思,我广明世界,天字第一号高手,乃是我宗宗主,如今才是玄道初阶;那禅宗领袖传灯子,据说闭关静修,不到玄道境界不出关;这个和尚却是哪里冒出来的?看他一身修为,至少不低于玄道二阶,比我明宗宗主还要厉害!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到过缁衣寺的那位?想到这里,这总管拱手施礼:

“敢问大师可是明离世界的玄根圣僧?”

托钵僧道:“我呸!什么玄根圣僧?老衲我法号明尘;喏,你瞧见我托着这钵了不?”

“瞧见了。”

“瞧见了就好,我告诉你,人们都叫我托钵僧!我是李诗剑的道友!哼,我听说你们明宗,满世界通缉我那道友李诗剑夫妻,可有此事?”

那总管听了,脸色乍变,虽不知托钵僧是何许人也,但眼前这和尚居然是李诗剑的道友!麻烦!麻烦!麻烦大了!这和尚修为境界如此之高,我明宗又添一强敌喽!

想到这里,这明宗总管一面暗暗神识传讯,吩咐开启本宗护宗大阵,一面暗暗发动联通符,通知本宗宗主:大事不妙凭空冒出一个明尘和尚托钵僧,不下于玄道二阶,自称是李诗剑的道友,正在本宗总坛找事儿!

下了命令,又传过了消息之后,这明宗总管才向托钵僧拱手道:“原来是托钵僧大师!不知大师此来有何贵干?”

托钵僧哈哈大笑:“贵干?不贵不贵!老衲只是来告诉你,不管你是不是明宗宗主,你都得给我昭告明宗上下,李诗剑是老衲我的道友,你们明宗赶紧撤了通缉令!否则,李诗剑少了一根汗毛,老衲我要你们明宗赔偿一根劲木!”

托钵僧这个话,说得也是够狠的,那明宗总管情知不是托钵僧对手,但所好者,是本宗护宗大阵已在不知不觉间开启了,将这一座城池,并这托钵僧一起罩在大阵之内了!

有了这一分底气,明宗总管也说硬话:“托钵僧!你不要以为我们广明世界一统天下的第一大宗是好欺负的!我明宗就是动了他李诗剑十根八根汗毛了,你又待怎么滴?”

托钵僧早已察觉对方开启了护宗大阵,也情知自己现在是被人家罩在大阵之中,然而,以托钵僧此时修为,对阵法一道的精通,这明宗护宗大阵,托钵僧还真没瞧到眼里去!

托钵僧冷笑:“呵呵!你们明宗当真动了李诗剑十根八根汗毛了?哼,那你就先瞧个好吧!”

托钵僧抬手,拍出的赫然正是巨灵掌大手印!

那明宗总管,本来就是硬着头皮说硬话,拉粗屎而已,此时见了托钵僧的大手印,心中反而觉得一宽:原来你就凭这大手印功夫来吓唬我哪!

——这明宗总管哪里知道,托钵僧所使出来的大手印功夫,乃是真正的修仙大能高手爱用的大手印,简单、直接!

而明宗这总管所了角的大手印功夫,诚如九重天世界主厉文山所说,那都是是伪大手印罢了!

那明宗总管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托钵僧的对手,却也使出那伪大手印来对付,心中还打着如意算盘:今天纵然打不过你,也得让你明白,我明宗是一统广明世界的堂堂第一大宗,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

那明宗总管一边接招一边叫道:“不就是个大手印么,我吴老二也会使得!”

然而,两道大手印才一接触,那吴老二的大手印,就如一点烛焰遇狂风——熄火了哟!

这边吴老二的大手印消散无形,那边托钵僧的大手印却是兜头拍下,势若泰山压鸡蛋!

吴老二大吃一惊,躲避不及,也只好把两眼一闭,心中一声哀叹:“我命休矣喽。”

托钵僧初时见吴老二敢于对抗自己,也不知这明宗总管吴老二是多粗多大,两道大手印甫一相交,托钵僧便已清楚,对面这个吴老二,不过是个小儿科罢了!

托钵僧志不在伤人,掌力上扬,只听得“嘭”地一声大响,乖乖,这明宗总坛南城门,托钵僧只一掌,就此拆掉了!

吴老二闭着眼睛,听得这一声“嘭”地大响,心中吓了一大跳:哎哟我滴个天妈妈哎,他这一掌不会把我给打爆了吧?嗯?不对,我又不是自 爆,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声响呀!

吴老二睁开眼来,但见南城门已然夷为平地喽!

吴老二哆嗦道:“托钵僧!你如今被困在我明宗护宗大阵之内,还敢如此如此嚣张!”

吴老二这个话,用上了抖音,实非托钵村夫的语言文字所能形容。

然而托钵僧哈哈一笑,笑毕喝道:“老衲再说一遍!你明宗敢动李诗剑一根汗毛,我便要你们赔偿一根劲木!”

说罢,托钵僧转身就走,护阵挡住之处,托钵僧抬掌便拍:“谅你明宗这小小破阵,也挡不住老衲!”

话音不曾落地哩,托钵僧早已出了护阵,到了大阵之外!

明宗总管吴老二见了,惊得目瞪口呆!这和尚是什么修为境界?居然抬手间就硬顶硬地打破了我明宗护宗大阵?

吴老二赶紧上报情况给明宗宗主,明宗宗主得了消息,也是听得耸然动容!

其实托钵僧是力破加巧破,这才抬手之间破阵而出的,力破,当然是来硬的,托钵僧的实力可以打破这明宗护宗大阵,但也不至于如此轻松。

巧破,却是托钵僧识得阵法,同时又用上了破开那诸天世界界壁的方法。

吴老二哪里晓得托钵僧这等高招?吴老二正催动联通符,向宗主报告说那托钵僧抬手便打破了护宗大阵,出阵而去了,却见托钵僧如鬼魅般一闪身,竟然视明宗护宗大阵如无物,又蹿到阵里来了!

这一回,托钵僧一入阵中,径自瞬移到了吴老二面前,心意动处,黑钵飞起,压到了吴老二的头顶上,正是泰山压顶啊!与此同时,托钵僧左手翻腕一抓,揪住吴老二的胸膛!

吴老二惊得一哆嗦,连联通符都掉落尘埃矣!吴老二只道托钵僧这一回是要杀死自己的了,哪知托钵僧喝道:“缁衣寺怎么走?你若不说实话,老衲我便押着你带路!”

此时吴老二早已吓破了胆子,哪里敢不说实话?

托钵僧眼见立威示警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从这吴老二的嘴里打听得了去缁衣寺的路,当即撒手放过吴老二,又复托钵拄杖,出了明宗护阵,瞬移而去!

不说吴老二并一众明宗弟子都被托钵僧吓唬得魂不附体,且说托钵僧瞬移奔向缁衣寺。

托钵僧连续瞬移,也才只是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缁衣寺。

远远看去,缁衣寺座落在一个小丘之上,小山丘不大,并非什么名山大川,倒是植被颇盛,从林掩映之中,露出缁衣寺飞檐斗拱,金瓦红墙。到了近前,则见古寺*,或闻诵经声声。

寺门前,有个小和尚正在扫地,地上更无尘埃。

托钵僧不再瞬移,而是缓步行来,到了跟前,双手合什,合什之际,但见黑钵悬空,刀杖自立,托钵僧则是诵曰:“阿弥陀佛!小师兄辛苦!老衲托钵僧这厢有礼了!”

那小和尚修为境界不高,才只是灵道初阶,本来是视托钵僧如未见,此时闻言,将扫帚放下,也是双手合什,口中诵道:“阿弥陀佛!不辛苦!扫尽六尘,方得清静嘛!老师兄从哪里来?”

托钵僧正要说话,却是早已凭外放的神识,感知到东边数丈之外,一个小院院门打开,两个女子走了出来!

如今托钵僧作为玄道四阶,《太上感应功法》也早已随之精进,神识之强大,就不用多说了,感知之敏锐,此时便显现了出来!

托钵僧转身道:“阿弥陀佛!翠姑师妹,可找到你了!三丫孩儿,你果然到了这里了呀,小棒儿呢?”

原来托钵僧不曾转身之前,神识便已察知这两个女子,一个就是翠姑,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儿媳妇陆三丫。

——到了太皇天这边,彩绫子也跟托钵僧说了,师父厉文山已先将李诗剑夫妇和自己的儿媳妇陆三丫送来寻找翠姑和小棒儿了。

托钵僧见了翠姑和陆三丫在这里,料定李诗剑夫妻也在这一界没走,只是万万没想到小棒儿却不在这里!

那边翠姑却也已经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明尘师兄,我静坐禅房,心意忽动,便知有故人来访,没想到却是你来了!”

那小和尚早已向翠姑施礼,口称“师祖奶奶”,又向陆三丫施礼,口称“陆道友”。

陆三丫则是早已快步上前,口称:“阿爸,你来了,小棒儿他没在这边啊!”

第四百三十章、指望别人都是假

词曰:

马踏风吹难卖面,渭滨来钓王侯。时乖运蹇莫强求。靠山山也倒,靠水水东流。

菩萨烧香求自己,何时曾向人谋?殷勤此意度春秋。山中常静坐,世外偶然游。

——小词调寄《临江仙》。

当时陆三丫见了托钵僧,心头委屈,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报告”道:“阿爸,小棒儿不在这里。”

托钵僧听得一愣:“他不是跟你翠姑师叔一起来到这边的嘛,怎么就没在这里呢?”

翠姑接过话来说道:“阿弥陀佛!明尘师兄,此事说来话长,你跟我来禅堂说吧。”

于是三人一起到了缁衣寺东面小跨院翠姑静修的禅堂,落座之际,托钵僧又让彩绫子也出了黑钵来相见。

彩绫子出来后,四人叙礼毕,翠姑和陆三丫两个,就把怎么来到缁衣寺,传灯子的徒弟延平怎么追求翠姑,小棒儿怎么抱打不平,跟延平和尚闹翻,以及那玄根子来边找他的无根师兄,把小棒儿和延平和尚都带去了明离世界那边培养去了——

诸多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之后,托钵僧这才明白情头理绪。

明白了之后,托钵僧虽然也是很遗憾没能见到儿子,却也破能想得开,于是托钵僧安慰陆三丫道:

“既然小棒儿被玄根大师带去培养去了,那也是好事,不必挂怀。三丫,你阿爸我如今已是玄道四阶,破开界壁也不是什么难事,待我处理了这边的事情,带上你,破开界壁,去那明离世界里找他也就是了。”

陆三丫又是高兴又是奇怪:“阿爸,你的修炼速度怎么这么快啊?”

原来陆三丫心中以破开界壁去寻找小棒儿为动力,那也是日日苦修,修为精进,百年下来,如今已是仙道二阶了。

翠姑则是心中抛开了跟李诗剑的那一分情,安心静修,也一样修为精进,又且翠姑到这边后,得传灯子帮助,修为原比陆三丫为高,更兼翠姑原本是聪慧过人,此时竟是远超陆三丫,达到了仙道八阶!

陆三丫也曾问过翠姑:“师叔你的进境怎么这么快啊?”

翠姑笑曰:“我不精进,怎么好领悟破开界壁的本事,帮助你跟小棒儿见面呢?我们坐等玄根大师把小棒儿送过来,可不是等老了人吗?”

——然而,陆三丫自觉进步虽快,却远不如翠姑师叔;如今阿爸来了,修为境界更是令人咋舌:百年不见,阿爸竟是玄道四阶了!

听了陆三丫的话,翠姑笑道:“三丫,你阿爸他本来就比我们厉害的嘛。”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翠姑师妹,你就别说这恭维的话了,我这个玄道四阶来得是快,可是啊!我宁愿现在只是仙道境界,没踏上玄道境界啊!”

翠姑疑惑,陆三丫问道:“阿爸,怎么了?”

托钵僧也不隐瞒,却又叹了一口气:“三丫,数日前,你阿爸我还吸是仙道八阶,给人家手里为奴作仆的,做个炼奴,连正式的名字都不叫,只叫做‘奴二’哩!”

接下来,托钵僧就把自己被那玄冥天蒋离掳去后的遭遇说了一遍,讲到自己驾驭黑钵,冲到太皇天与玄冥天交界界壁处,被玄冥天世界主玄冥子大法力拿住,死里逃生的事情时,托钵僧仍然是几乎落泪:

“可怜我这黑钵器灵阿弥,舍了自己的灵性,一身化为黑钵内世界的五行物质,又留下一灵不泯,融合到我的三魂六魄之中,助我掌握了吞噬、瞬移、和简单掌控时间的神通,我这才直线上升,连天劫都有,从玄道初阶直跳到玄道四阶的!”

翠姑闻言安慰托钵僧:“明尘师兄,得失俱是缘法,阿弥没了,虽是不幸,但是天佑善人,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陆三丫也道:“阿爸,你别难过,等找到了小棒儿,我们好好努力修炼,总有一天,我们打上那玄冥天去,出这口气,报这个仇!”

彩绫子也道:“是啊,明尘师兄,我师父,还有我,我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大家一起帮你报这个仇!”

托钵僧点点头,又说道:“我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跟任道友去找那位炼制高人,或许他能帮我,让我的器灵阿弥死而复生。不过,李诗剑的事情,我也跟你们说说——

我已经跑去那明宗总坛,给他们来了个立威示警,谅他们必会有所顾忌的吧?!”

翠姑沉默,陆三丫道:“阿爸,百年前李师叔和薛师叔来到这边,后来又走了,只怕是回九重天世界那边去了。这里明宗通缉都过去百年了,也没见李师叔夫妻有什么动静传来啊。”

翠姑这时才说了一句话:“回九重天世界固然有可能,但是,这边明宗的通缉令百年不撤,也有可能他还在这边没回去。”

翠姑说话,连提李诗剑的名字都不想提,无法回避处也只用个“他”字轻轻带过。

托钵僧听得明白,认为翠姑说得更在理,更也知晓翠姑心中所想,当即说道:

“这么着,我跟任道友去,彩绫师妹跟三丫去查查李诗剑的行踪。你们两个都有厉道友特别炼制的追风灵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完事之后,都往缁衣寺来会合。”

翠姑道:“彩绫师妹和三丫师侄去访查他的下落,可以作个约定,短则三天,长则七天,必要回来一次,跟我道个平安信儿。如此,也就算是我们在这边专等明尘师兄你回来,好不好?”

托钵僧道了声“好”,彩绫子和陆三丫也都同意。

于是,众人分开了行动,彩绫子跟陆三丫去访查李诗剑的下落,托钵僧驾驭黑钵,跟任老石去了另一处世界。

先不说彩绫子跟陆三丫凭借厉文山秘炼特制追风灵船去访查李诗剑,且说托钵僧依任老石指引,一路直往上瞬移,竟是连超过九重界壁,才来到一个世界!

但见这一处世界,天空中飘着祥云,大地上开着异卉,一虫一蚁一鸟一兽,随处所见,都是十分养眼怡情!

托钵僧奇怪:“任道友,这一路好多界壁阻隔,你是怎么到了那广明世界去的?还有,这又是个什么世界,怎么处处是祥云缭绕啊?”

任老石苦笑道:“我虽不能破开界壁,但有师赐法宝破界珠啊!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唉,一会儿见到我师父,你就明白了!

那破界珠被蒋离搜了去,我只怕失了此宝,要被师父责罚哟!他老人家责罚起人来,向来都是很可怕的!”

托钵僧笑道:“任道友,自逃跑以来,你见识之广,我早就疑心,你是大有来历的人了!如果我猜得不错,那炼制高手,应该就是你的师父,对吧?”

任老石道:“唉,跟你说实话吧,明尘道友,你猜得不错,我师父,是太皇天一位神王,他老人家就是太皇天炼制神王车高轩啊!”

托钵僧哪里知道车高轩是何许人也?但是,炼制神王这个名头,不免吓了托钵僧一跳!

这车高轩,是任老石的师父,既长于炼制,又是个神王!怪不得任老石在炼制方面是如此精通啊!神王的实力有多恐怖?想想那蒋离吧,托钵僧心头不由得惴惴:能请得动神王帮我的忙,让阿弥死而复生吗?

托钵僧心中没有底儿。

黑钵停住,眼前一片云山,细说起来,是只见云不见山的;云山之中,一座高大的府邸,那也是云遮雾罩的;明明太阳只在云山下方,偏偏这府邸,一派光明,金光灿灿里,豪华、气派,正合了一句话:高端大气上档次!

任老石早已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我只能徒步走过去,不可再藏在你这黑钵里啦。”

托钵僧道了一声“好的”,随即二人同时出了黑钵,任老石靠前,托钵僧靠后,二人快步向那府邸走去,脚下俱是云层。

不多时,到了府邸大门前,已有两个小仙童在门前守候!

任老石早已跪倒在云层上,向两个小仙童道:“请师弟转告师尊,不肖徒妙忆前来领罪!”

那两个小仙童中的一个开口道:“妙忆师兄,师父说了,你办事不力,有损师门颜面,该受重罚!”

原来任老石在他师门中,法号叫做“妙忆”!此时妙忆脸色唰地一下子就惨白了:师父要重罚!

另一个小仙童上前来搀起妙忆,递过一颗珠子,托钵僧旁观,看得清楚,这颗珠子,乃是百世珠!

托钵僧心中惊疑不定:这是要怎么处罚?

就听这搀扶起任老石的小仙童道:“妙忆师兄,师父说了,你被死气灌注了数千年,今生修为境界是不能再进一步的了,你最好去转生修炼,这颗珠子,就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

任老石含泪接了,口中称谢:“谢谢师父!谢谢师弟!不过,师弟,愚兄还有一事相求,请师弟转告师父,我这位结拜的道友,为着救我逃出玄冥天,好好的一件成长型法宝,却被毁了器灵,求师父看在昔日师徒一场的情分上,帮个忙,让器灵死而复生,如此,我也就了无遗憾了!”

这小仙童听了,转身入内,不多时,又来到门口。

托钵僧一见这小仙童脸上表情,心中便发凉:

任道友这师父,开口就是重罚,让他转世投胎去,怎么可能指望这种人帮忙,让我的阿弥死而复生?呜呼!俗话说得不错,“望山跑死马,指望别人都是假”!

果然,这小仙童一脸歉意地说道:

“师兄,师父说了,没了器灵,也未必是坏事:一来呢,没了器灵,这法宝就不成其为准诸天圣器,法宝本主也就免遭怀璧之罪,可以安心修炼;

二来呢,有器灵也不见得就是好事,若是器灵太过强大了,有一天器灵反噬法宝本主,那法宝本主反而沦为器灵的奴仆了!三来呢,师父说了,这也是对你的这位道友的指点,了结当日他老人家一时好奇,种下的因果。”

第四百三十一章、天劫声威惊四方

词曰:

深空霹雳裂深空,震倒上清宫。罡风乱走星斗,王母惧,玉皇懵!

声滚滚,势汹汹,气冲冲!此劫难渡,成固豪杰,败也英雄。

——拟作《诉衷情》。

妙忆,也就是任老石,听了这个话,情知不可能让师父出手帮助托钵僧了,不由得满怀歉意地看了托钵僧一眼,说道:“明尘道友,真是对不住。”

托钵僧道:“任道友不必自责,这也不是你能作得了主的。只是你那师父说话好奇怪,他就这么指点我,究竟是了结了什么因果啊?”

任老石不知,托钵僧更是不知,其实这因果,就业是当初太皇天命运神王连真前来炼制神王府,索要低品阶法宝,以赐给那九生天下位世界里的刘玉米之时,炼制神王车高轩一时好奇,因此而结。

当然,刘玉米,就是明尘和尚,这个托钵僧在俗世时的俗家姓名。

炼制神王车高轩让小仙童转述的第一条和第二条,当然就是在指点托钵僧的了!

任老石还想说什么,托钵僧早已暗暗神识传讯道:“任道友,你可以躲藏到我这黑钵中来,不去投胎转世也行啊!”

任老石识传讯回答道:“明尘道友,我师父作为神王,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想瞒他是不可能的。不过,转世为人,我只想回到我故乡去投胎,还望你帮助我!”

“你的故乡?”

“是的,我本不是太皇天世界里的修仙者,我来自古儒天,故乡即在古儒天源初世界里,唉,我希望灵魂也能到你的黑钵里,跟我的自新孩儿的灵魂在一起,到了古儒天,父子一起转生。”

托钵僧道:“任道友,但凡我托钵僧力所能及,必然帮助你达成心愿!”

此时任老石,突然停止了跟托钵僧神识交流,却是将百世珠滴血认主,同时望着眼前神秘威严高大的炼制神王府,大声说道:“师父!弟子甘愿接受处罚,但是弟子心中的愿望是回到古儒天我的家乡那边转生,还望师父成全!”

任老石说过了这一句话,突然间跌坐云头,一动不动!

托钵僧正不明白任老石做什么,却是突然听得“嗡”地一声响,一颗百世珠子浮现出在任老石头顶!

刹那间,一道神识,挟无尽神力,“唰”地一声扫来,将那百世珠束住了!

转眼间,一道虚影出现在托钵僧面前,向着托钵僧喝道:“念在你跟我徒弟妙参妙忆的缘分上,本王帮你一把,送你一程!”

托钵僧料想这虚影就是那炼制神王车高轩的,却不知他说的“帮你一把,送你一程”是什么意思,又看不出这虚影的本尊面目,正想询问呢,只听这虚影又道:“你收了百世珠到黑钵里去!”

托钵僧依言将任老石转生投胎的百世珠收入黑钵之内,直送到黄泉世界酆都城,交给孟大厉,让他将此珠与那收纳着任老石儿子任自新魂丹的转生魂珠一块儿保管。

到了此时,托钵僧才开口道:“炼制神王,和尚我弱弱地问一句,为什么……”

然而,那虚影并不理睬,只是一发力,随即消失了!

托钵僧在那大力之下,连人带钵,瞬间越过数层界壁,往下直坠!

等到下坠之势停止,托钵僧抬眼看时,乖乖!自己已经是站在缁衣寺门外了!

托钵僧心中一动:原来这就是“送我一程”啊!这样想时,刹那间又有所发觉,自己托钵在手,手掌心里,黑钵钵底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玉简!

托钵僧料想这玉简,必然就是与“帮我一把”有关喽!当时托钵僧正要将玉简贴在脑门上,用神识来阅读,却听得身后一声呼唤:“阿爸!你回来得好快!”

托钵僧一转身,但见一具追风灵船显现出来,船头上站着的,一个是彩绫子,另一个,正是陆三丫!

原来是陆三丫跟彩绫子,二人驾驭追风灵船外出访查李诗剑的行踪,到了约定的三天之限,赶回来跟翠姑报个平安信儿。

当时托钵僧收了玉简,跟陆三丫和彩绫子进了小跨院,来禅堂见翠姑。

四人坐下,陆三丫是急不可耐地询问托钵僧:“阿爸,那任道友有没有帮你找着那炼制大师?器灵阿弥还能死而复生不?”

托钵僧长叹一声,就把这一番经历跟陆三丫、翠姑和彩绫子三个细细说了一遍,讲到自己刚刚才到缁衣寺门前,陆三丫和彩绫子从后面赶到这儿,陆三丫接过话来问道:

“阿爸,那玉简上面说了什么?”

托钵僧笑道:“我还没来得及读里面的内容呢。”

于是托钵僧取出玉简,贴在脑门上阅读,只见第一句话就是:我早已知道你是何人。第二句话就是:你既然答应了妙忆,将来就要送妙忆去古儒天转生投胎,否则,本神王饶不了你!

这句话,威胁意味十足,托钵僧冷哼了一声,继续往下看,只见下面出现了一行字,说的是“看过了便立马记住,不可忘记!”

接下来,却是出现了一幅图,旁边题曰:诸天世界遨游图。

托钵僧情知此图必然重要,当即慢慢观看,努力记住。等到看完了,这才发现,此图并前面的文字都没有了!

托钵僧大为佩服:不愧是炼制神王啊!居然还能这样处理玉简中的图文!

感叹未已,玉简中又出现新的文字,却是告诉托钵僧,如何炼制破界珠,如何利用破界珠来破开界壁,前去那古儒天源初世界!

这一段话读过,托钵僧是一脸惊喜!有了破界珠,加上自己的实力,穿越诸天界壁,将易如反掌!

然而接下来的文字,却是警告:玄道四阶算不得什么,遇上真正的圣元高手,还是小心夹着尾巴做仙,否则,身死道消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句话,不要得瑟!最后再告诉你一遍,玉简中所有内容,你不可以乱说出去!

这警告,托钵僧读后不知是怎么想的,但旁边的翠姑、陆三丫和彩绫子三个则是分明看到,托钵僧脸上是忽然一冷,忽然一惊又一喜,到最后,脸色忽然乍红又白,再往后,托钵僧面无表情矣!

陆三丫忍不住问道:“阿爸,玉简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托钵僧没有正面回答,抬起头来,望天长吁,然后坚定地说道:“孩儿,翠姑师妹、彩绫师妹,如今我已完全明白,这修仙之路,最后的终点是哪儿了!我明尘早晚必要踏上那修仙最高峰,遨游诸天,超越诸天!”

翠姑道:“明尘师兄,玉简里说了什么,让你有如此之感慨?”

陆三丫则叫道:“阿爸,玉简能给我看看不?”

托钵僧慈祥一笑,将玉简递给陆三丫:“三丫,人家是炼制高手,刻注玉简手段十分高明,现在玉简里现在已经没有文字可读了!”

陆三丫接了玉简,果然是读不到任何内容,不由得泄气。托钵僧笑着拍拍自己脑门儿:“没事,玉简中的东西,现在都在阿爸我这里收着呢!”

这一句,说得陆三丫笑了,翠姑和彩绫子也都笑了。

翠姑道:“明尘师兄,我们原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回来——你回来了,那么我就不再让彩绫师妹和三丫再去寻找他的消息了,你自己去寻找,可好?”

托钵僧笑道:“的确是不必再去寻找了,且待我炼制好了法宝破界珠,我便直接去他明宗索要李诗剑的消息!”

“破界珠”这个名字,在场的除了托钵僧,另三个都是第一次听说,不免询问是做什么用的,托钵僧笑道:“有了这玩意儿,我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知道了不?”

托钵僧不多说,翠姑是心性清静,自不多问;陆三丫也不再作追问,因为她自从嫁给刘小棒儿,对托钵僧向来尊敬,未曾违拗过,彩绫子呢,则是不好多问,于是大家都看托钵僧炼制法宝破界珠。

原来炼制这破界珠,所用材料跟炼制转生魂珠差不多,托钵僧做了百年炼奴,如今在炼制方面,早已是个大师中的大师了!

托钵僧估算着,这一枚破界珠,依自己的水平,炼制成六品神器不成问题!哪知炼制好了之后,却是一具七品神器!

其实托钵僧虽未得炼制神王车高轩对炼制方面的指点,到了这里,托钵村夫也得交待了,以免修仙的道友们看了觉得混乱:

七品神器,对应着修仙者的境界修为是玄道七阶;而修仙者常将神器圣器区分为下品、中品、上品;至于托钵僧等低阶修仙者区分道器、灵器的一品二品三品乃至九品的说法,在这里基本就不用了,如果用,也不叫“品”,而是称“阶”,一阶二阶三阶神器威力相差不大,故而统称为下品神器。

下品神器比之于中品神器,威力相差就大了,而托钵僧炼制的这一枚破界珠,前面称之为“七品神器”的,其实是七阶神器,已经归于上品神器之列了!

托钵僧炼制好了破界珠,当即瞬移出了禅堂,去渡神器天劫。

却说这广明世界里,亘古至今,何曾出现过这样厉害的玄道天劫?

要说有,那也就是明宗宗主广明子的那一次了吧?然而也没有这等惊人的声势啊!

今天这天劫,这声势,也算是破天荒第一次出现,不知惊动了多少修仙者!

托钵僧渡劫,在缁衣寺上方万里高天之中,而上下左右方圆万里之内,所有的修仙者,无不惊动,无不仰观,无不耸然动容!

首先被惊动了的,就是缁衣寺诸僧,包括那在静室参悟,要一举突破仙道九阶,跨进玄道境界的禅宗领袖,缁衣寺住持传灯子!

传灯子正自闭关,却是被隆隆天劫雷声惊醒,这个关,一时间再也闭不得了,无奈长叹:

“我这回闭关不成,晋阶不得,看来我禅宗今后再也没有资格对抗明宗喽!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嗯?如此声威惊人,应该不像是广明子那家伙的天劫呀!这究竟是什么人在渡天劫?”

传灯子叹息着起身,出了静室,这才以现,那天劫雷电,竟是在缁衣寺正上方深空中发动!

缁衣寺诸僧本都在仰面参天,遥观天劫,原都以为是自家住持闭关有成,此时见住持来了,方知渡劫的不是传灯子,更不知是什么人渡劫,一时间都怕怕地猜测:莫非这渡劫之人,又是那明宗宗主?

第四百三十二章、明宗布阵大可疑

词曰:

浓雾塞天地,万径俱迷踪。蜃龙豪气吞吐,只此渺茫中。帮助蚩尤暂胜,成就草船借箭,犯险取奇功。此利人难获,多弊断交通。

仰天心,究人性,不相同。天生万物,谁陷迷惑不从容?老子有身不好,庄子逍遥无借,真解最朦胧。一片茫茫外,无尽水流东。

——拟作《水调歌头?疑云》。

当时缁衣寺众僧,被天劫惊动,都出了禅房,仰面观天。

众僧一边看一边议论纷纷,有的说道:“这天劫分明是在本寺上方深空中发动的,渡劫者一定是我们的住持!”

也有的说道:“上一回出现这样厉害的天劫,是那明宗宗主故意跑来我们缁衣上方渡劫显摆的,他是要压我们一头啊!”

又有一僧说道:“阿弥陀佛!远志,你莫要瞎说,广明子那家伙的天劫,哪里有‘这样厉害’?他那回渡的玄道天劫,比我师父这天劫弱爆了!”

那远志和尚道:“延义师叔,不一样吗?我怎么放出神识瞄来扫去,看着却是一样厉害的呢?”

“远志,不是为师我批评你,平时让你努力修炼,你总是不肯尽力!你自己修为不足,当然看不出来两次天劫厉害程度有什么不同喽!

你师叔说得对,你就别在乱说了,安心看你师祖渡天劫吧,也好长点儿见识!”

原来远志是延恩和尚的弟子,这批评远志和尚的,正是传灯子的三弟子延恩和尚。

众僧观看与议论之际,都没留意,倒是延恩突然发觉身后多出来一个人,转头看时,大吃一惊:原来是师父到了自己的身后,那那那么在深空中渡劫的是谁?

延恩惊讶,正要说话,传灯子神识传讯道:“别吱声儿,你跟我悄悄地到高空中瞅一瞅,别让众弟子们发现,也别让渡劫人发现;我们扯一眼就回来!”

延恩遵命,跟随师父传灯子悄然飞上高空,躲藏在云层中,向深空望去。

但见深空中,黑云翻墨,滚滚如潮;狂雷巨响,震得他师徒这等修仙高手都忍不住想捂住耳朵!那闪电如龙,电光也是亮瞎人眼!

有那么一个和尚,左手托一黑钵,右手持一要似刀非刀似杖非杖的刀杖合一的兵器,却是一件上佳法宝,渡劫方式甚为惊人!

但见那和尚,被层层乌云压住头顶,却左手高举黑钵,那疯狂的天劫雷电,就如瀑布一般注入黑钵当中!偶尔溅出一滴,都是电珠电球,白光耀眼,都被那和尚挥动那刀杖合一的兵器,随手击飞,“嘭”地炸裂开来,瞬间如同下了一声雷电流星雨!

传灯子悄悄地神识传讯给三弟子延恩和尚:“回!”

师徒二人悄悄地撤回来,并不惊动众弟子,径入传灯子闭关的密室中,传灯子先行坐了,这才向徒弟延恩说道:

“延恩哪,这个渡劫之人也是人禅宗一员——他既然不是明宗的广明子,我也就安了些心。

为师有个想法,待会儿天劫结束了,你去请住他;若是请得来,我们说明我们禅宗的境况,拜托他出手威慑明宗。

若是请不来既然寺中,既然弟子都认为渡劫之人是我,咳,我也就厚着脸皮冒充一回,你们只管宣扬,就说为师我也跨进了玄道境界,也是足以抗衡他明宗宗主广明子的了——

明宗似乎要有大动作,他们数十年前就在我们西北两万里布置了大阵,却是一直没有发动,至今尚不知他们打什么主意,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延恩和尚道:“师父说得是!我这就去!”

“嗯,延恩哪,你请了那和尚之后,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若是他肯留下来,我当亲自迎接!”

那延恩和尚谨遵师命,再次悄悄飞上高空,眼见着那和尚渡劫完毕了,赶紧风遁上前,双掌合什,还躬了一躬腰,施礼道:“阿弥陀佛!敢问上师法号?小僧缁衣寺延平和尚这厢有礼了!”

托钵僧听了,回头还施一礼:“阿弥陀佛!你是延恩和尚,延平和尚的师弟?你师父是传灯子吧?我也正要去缁衣寺!”

延恩听得一愣:“这位对我们缁衣寺好像挺有了解啊?”

然而托钵僧已经开始身形下落,延恩还没来得及神识传讯通知他师父传灯子呢,见状赶紧跟上。

托钵僧听了翠姑和陆三丫的解说,早已知道这延恩只是传灯子的弟子,不是传灯子本人,因此也就托大一回——

没法子,传灯子都尊称翠姑为“师母”,怎么说托钵僧作为翠姑师兄,也比传灯子长着大辈分哪!

这也是因为托钵僧因为听说了传灯子的二弟子延平和尚追求翠姑,跟自己的儿子小棒儿对着干,心里有口气儿,故意冷落延恩和尚。

托钵僧下落之势特快,用瞬移;延恩和尚哪里跟得上?

延恩哪里知道托钵僧是故意冷落自己?他在一瞬间只觉得托钵僧格调很冷,好像是对缁衣寺颇有成见似的,怕是不大好请托帮忙,反而会对缁衣寺不利呀!

延恩和尚正神识传讯报告呢:“师父,那和尚不肯报出法号,他好像对我们缁衣寺不满呢!啊哟他……”

一语未毕,延恩吃惊了:这和尚怎么到了缁衣寺门前,身形一闪,却了师祖母那边禅堂里去了呢?

延恩和尚满肚皮的猜疑,落到地面上来,恰恰跟他师父传灯子凑到了一起。传灯子道:“延安,他怎么了?你说话说了个半截子,为师我担心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延恩和尚道:“师父,他莫非是师祖转世?怎么直接去了师祖母那边去了?”

传灯子赶出来时慢了一步,没看到托钵僧到了翠姑这边,听了延恩的话也是一愣:“什么?”

嘴里惊问“什么”,传灯子却是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并作风遁,嗖地一下子,就蹿到了东边小禅院!

传灯子口中叫道:“师母,可是师父回来了?”

传灯子话音未落,人已蹿到翠姑的禅堂里面,翠姑犹自问道:“传灯,什么你师父回来?”

传灯子一步跨入禅堂,便知自己说错话了:眼前这禅堂里多出来一个和尚,拄杖托钵,对自己的话听如未闻。传灯子心思极快:若是我师父他老人家转生修仙大成,今日回来,万万没有不理睬我这个徒弟的道理!

传灯子打了个问讯:“阿弥陀佛!贫僧传灯子见过上师!上师可是我师母的道友?”

陆三丫接过话来说道:“方丈大师,这是我阿爸!”

翠姑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斥责传灯子道:“方丈莫乱说话,这位是我明尘师兄!”

托钵僧明尘和尚,传灯子是早已从翠姑口中得闻大名,此时一听翠姑和陆三丫的话,当即再次施礼:“原来是明尘师叔!传灯见过师叔!”

托钵僧回了礼,笑道:“见过传灯方丈!”

翠姑道:“方丈,你不是闭关的么?怎么出关了?”

传灯子道:“明尘师叔所渡天劫甚是厉害,我闭不得关了,也就出来了。”

此时延恩和尚早已赶到这边来了,听见师父喊这个和尚为师叔,自己便上前来施礼,说道:“见过师祖母!陆居士好!”

又向托钵僧道:“见过师叔祖!”

托钵僧笑道:“延恩,免礼。”

传灯子早已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向延恩道:“延恩,去安排素筵来!”

延恩也是十分高兴,赶紧地去了。

延恩去了之后,大放消息:“师母的师兄来了!刚才渡劫的就是明尘师叔祖!师父让我安排素筵送过去呢!”

顿时,缁衣寺诸僧都是心花怒放:嘿,我们也有强大靠山了,怕你明宗怎么滴?

延恩安排好了素筵,指挥着送到翠姑这边禅房里来,当时翠姑让托钵僧坐尊位,自己与陆三丫和彩绫子打横作陪,传灯子坚持坐在下首,延恩和尚不肯入席,只在后面布酒。

托钵僧将杯子端起,一口饮尽,便不肯再饮素酒,却是将自己酿造的赛猴酒斟了满怀,又要给翠姑斟上。翠姑笑着拒绝,陆三丫却是主动要接过坛子,不由分说,给翠姑斟了一杯,又给彩绫子斟了一杯。

翠姑见酒已斟上,便道:“三丫,我只饮这一杯。”

陆三丫笑道:“好的。”却是一边说话,一边给传灯子倒酒,传灯子坚决不要,只饮素酒。

传灯子心中不安,神识传讯给翠姑:“师母,怎么明尘师叔不忌荤酒啊?”

翠姑似乎是随口说应景话儿,又似乎是说给传灯子听:“明尘师兄,你是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啊!百年未见,小妹我敬你一杯!”

说罢,翠姑端起杯来,略略抿了一口,托钵僧却是一饮而尽,笑道:“痛快!我这有近一百年没饮酒了!哈哈,今天心情正好,得喝个痛快!”

席间谈笑,这里不作多说,那传灯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席上向托钵僧道:

“明尘师叔,我们禅宗颇爱明宗打压,先前我与那明宗宗主广明子都是仙道九阶,他广明子还忌惮着我,如今我落了后,广明子已经是玄道初阶了,压我一头啊!前些时那广明子踏进玄道境界,巴巴地跑到我缁衣寺上方高空中来渡劫,那就是显摆示威!

我看得清楚,近年来,明宗行事诡秘,将有大动作,分明要对我缁衣寺不利!师侄我很是担忧,还望师叔帮助我们!”

托钵僧闻言笑道:“明宗主张只渡人,不渡他物,而我们禅宗则主张普渡众生,这三观不合,导致两宗关系,在哪个诸天世界里都是明争暗斗的!

不过,广明世界这边,禅宗的来历与处境,我都已经听说了。你放心吧,我必然要让他明宗降心低首,不敢对我禅宗有非份之想!”

传灯子听了,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头,又道:“明尘师叔,数十年前,明宗大举出动,调派了数十万弟子,赶赴我们缁衣寺西北两万多里方向,布下一个大阵。

我一直也没查清楚他们这是做什么的,然而这个事情一直压在我心里,跟压着一块巨石似的,毕竟那大阵,离我们缁衣寺太近了!若是他们攻击我缁衣寺,那是随时就可以发动,分分钟就能赶过来啊!”

翠姑惊讶问道:“方丈,这个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传灯子道:“师母,没有调查清楚前,我没敢惊动您。”

陆三丫与彩绫子却都说道:“是有这么一个大阵,此前我们出去访查李师兄(李师叔)时见了,还挺奇怪的呢。”

托钵僧笑道:“是么?待吃完了酒,我便去看看。”

第四百三十三章、究竟他们在骂谁

词曰:

因果牵连难斩断,争来斗去伤神。积冤累枉敢求申。昭关偷过后,吴楚岂相亲。

仇似天来天偌大,恨如海也何深。鞭尸破郢事惊人。时机如既到,报应便及身。

——拟作《临江仙?伍员》。

当时酒筵之上,托钵僧道是吃过了酒,便去看看那大阵,稍后,酒筵结束,托钵僧道:“翠姑师妹、彩绫师妹、三丫,你们都来我钵里,跟我一起去。传灯师侄,你随我去不?”

传灯子笑道:“师叔,您老人家要去,我怎能不跟着呢。”

延恩道:“师叔祖,师父,弟子也想跟去看看。”

传灯子道:“你去也行,那得通知延义一声,让他暂时主持寺中诸务。”

说到这里,传灯子隔空神识传讯,隔壁向延义道:“延义,为师与你师兄延恩,随你师祖母、师叔祖外出有事,寺中事务,暂交给你处理!”

那边延义答应了,这边托钵僧带着诸人,进入黑钵,直往缁衣寺西北两万多里处瞬移而去。

黑钵之内,托钵僧突然心头一动,自语道:“怎么回事儿?”

一语未毕,卢元玖匆匆现身向托钵僧道:“百衲爵爷,快去看看,玉玄机闭关百年,没见他有什么成就,却好像出了差子,似乎走火入魔了!”

原来卢元玖的静室,跟玉玄机是隔壁,玉玄机走火入魔,第一个惊动的就是卢元玖。

托钵僧作为法宝本主,其实也已经觉察到了,当即往玉玄机的静修之室来。

翠姑等人自是跟随着过来了。众人不说话,只有翠姑问道:“明尘师兄,玉玄机是谁?”

托钵僧道:“我的大弟子;麻烦死了!”

说话间,众人到了静室门口,就听玉玄机在静室里号叫不已,一声喊“阿爸你死得冤啊!”又一声问“阿妈你为什么要那样?”又忽而痛哭痛骂:“淫僧!贼和尚!”

然而,下一刻,那玉玄机竟又大笑了起来!

静室门打开,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玉玄机披头散发,面红如潮,眼露凶光,如欲择人而噬!

此时见了托钵僧,玉玄机合身一扑,就往托钵僧身上扑了过来,嘴里狂叫:“嗬嗬,我要杀了你!嗬嗬,我要杀了你!”

托钵僧大为恼怒,心意动处,便将玉玄机束缚住了!

玉玄机被束缚住了,竟然要自 爆,来跟托钵僧拼命!

托钵僧抬手一掌拍过,玉玄机便晕了过去。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倒是陆三丫知晓一点儿情由,却也是碍于众目睽睽,不好说啊。

翠姑却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自然也没有这种感觉,问道:“师兄,你徒弟这是怎么回事?徒弟骂师父,还要跟你拼命,这也太大逆不道了吧!”

托钵僧苦笑,施展那命运大神通之命运衍时轮之法,罩住玉玄机,向翠姑说道:“咳,我什么也不说,师妹你看图好了!”

当时命运衍时轮倒转,将玉玄机过去所经历之事,一一展现,到了玉玄机父母死的时候,翠姑道:“师兄,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为何不用这命运衍时*法,将当时的情形展现给玄机看呢?”

托钵僧道:“我是他师父,修为境界比他当然高了去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总是以为我用这神通骗他!其实,我跟柳小蛮柳侍卫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托钵僧是当局者迷,翠姑却是旁观者清!

翠姑笑道:“师兄,你这弟子,依我看,是跨进仙道境界时,这种心里疙瘩解不开,才导致走火入魔的!你有没有将你这命运衍时*法传授给他?若是传授给他了,让他自己去看,岂不是没有这种误会了?!”

托僧闻言,惊叹一声道:“当时我碍于柳侍卫的情面,答应替她照顾她儿子,收了玉玄机做徒弟,我首先传授玉玄机的功法是《太上感应大法》,后来诸事匆忙,还真没顾得上传授他命运衍时*法呢!”

原来当初托钵僧习得命运衍时*法,当时自然是没有顾得上传授给玉玄机,后来托钵僧被蒋离抓去,百年来作为炼奴,轻易也不敢动用黑钵,生怕被蒋离察觉出黑钵是准诸天圣器,所以,玉玄机竟是丝毫不曾接触过这命运衍时*法!

今日翠姑一语点破,托钵僧道:“师妹,幸亏你今日一语点醒我这梦中人!我知道怎么办了!”

托钵僧心意动处,将自己的玄道四阶仙家玄道真元灌注到玉玄机体内,护住他心脉和灵魂,这才把玉玄机唤醒,然后说道:

“玄机,你即将跨进仙道初阶,却不想竟然走火入魔了!导致你走火入魔的原因,为师我自然知晓!我现在帮你恢复神智,压制住你的修为境界,有两个好处!”

此时玉玄机已经清醒,当即弱弱地问道:“师父,什么样的两个好处?”

托钵僧道:“一个好处就是,凭你的资质,待你好了之后,再次回复灵道九阶大圆满状态,你可以连晋两阶,直接达到仙道二阶!

另一个好处就是,为师现在就传授你命运衍时*法,你得了这功法,可以自行查看你的过去,弄清楚一切,从而破除心魔,顺利晋阶仙道,直达仙道二阶!”

玉玄机眼里闪现过一丝狐疑的光,却是点点头说道:“师父,你说得是,就请你传授我命运衍时*法吧。”

托钵僧更无二话,当即传授命运衍时*法给玉玄机,连回避众人都不回避,传授完毕,托钵僧叫来两位丹痴师兄和卢元玖,说道:

“我这弟子,目前还有需要你们照顾的地方,这里本是我的阿弥世界,我作为法宝本主,原本是啥都可以感知到的,但是我事情比较杂乱,有时顾不上他,烦两位师兄和卢道友帮我照看一下玄机,我就此先谢谢啦!”

两位丹痴师兄与卢元玖自然答应,都不推辞。

安顿好玉玄机之事,托钵僧这才催动黑钵,直飞要去的地方。

瞬移之快,两万多里,那也是呼吸之间就到了!

黑钵隐了形,托钵僧就黑钵里看钵外大阵,笑道:“这个阵法,虽然布得很是宏大,但区区一个小周天星辰大阵还难不倒我!”

众人听了,都才知道这个阵名,传灯子忍不住问道:“明尘师叔,这小周天星辰大阵怎么打破?”

托钵僧笑道:“这有何难?”

说话之际,但见黑钵一闪,便从阵门处闯进了阵中,那阵中明宗弟子,竟是毫无察觉!

黑钵瞬移之际,转眼走遍阵内每一角落,各阵位上俱有明宗弟子把守,然而那些明宗弟子,却是个个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托钵僧驾驭黑钵,入得阵来,又见这小周天星辰大阵之内,居然还有一阵!托钵僧识得此阵,却是感觉布阵手法既熟悉又陌生,此阵既似乎易破,又似乎不易破!

众人也都看到了,都询问托钵僧这个又是什么阵?

托钵僧皱眉道:“这个阵,看上去是个聚灵大阵,然而却又有所改动,成了一个护阵!从布阵手法上看,我倒是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不过,要说破开这个护阵,我也没有十分把握!”

先前托钵僧轻而易举地破开小周天星辰大阵,众人都是十分佩服,特别是传灯子,那也是五体投地啊!然而眼前这个阵,托钵僧却说是没有把握破得开来,传灯子只道这是明宗高招,心中就有些暗生隐忧。

托钵僧道了一声“我们先去看看明宗弟子们都在做什么”,随即是驾驭黑钵,直奔乾位上,隐形停住。但见乾位之上,有数人悬空盘坐,似乎在会商什么事情。

盘坐之众人中间,有一人相貌平常,但却是满脸的络腮胡子,着装打扮虽与众人相仿,而他头上所戴的八角无檐帽却别有式样,帽额镶嵌的那块冠玉,也是与众不同。

特别是那块冠玉之上,雕刻有盘龙图案,龙之左右两爪,各托日月二球,那日月二球,隐隐地透出红光来!

传灯子就给托钵僧介绍道:“师叔,中间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就是广明子!”

托钵僧笑道:“广明子不过是玄道初阶,我料他不是我的对手!我们靠过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却说明宗宗主广明子等人,果然是在商量事情,托钵僧黑钵悄悄靠近过去之后,他明宗诸人说话,全都听在托钵僧等人的耳朵里了!

黑钵之外,只听明宗一人说道:“宗主,那李疯狗今天必然会出来咬人,怎么对付?”

黑钵之内,传灯子向托钵僧介绍道:“明尘师叔,这个说话的是明宗长老,法堂总管欧阳镜明,就是他下的命令,满世界通缉李诗剑的!”

黑钵之外,那明宗宗主尚未说话,又有一人道:“每年今天,他都要出阵来跟我们闹事,他的修为,却是一年更比一年强,这两年,我也觉得李疯狗更不容易对付了!”

黑钵内传灯子为托钵僧介绍,这一个说话的是明宗新晋副宗主广田子。

只听那广田子又说道:“为着对付他一个,我明宗竟是腾不出手来对付缁衣寺!唉!待会儿到了那个时辰点上了,宗主你率领众弟子们回避,还是由我来跟他单挑吧!”

黑钵之内,传灯子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想不到竟是这人帮我缁衣寺拖住了明宗!”

黑钵外面,那广明子道:“依我估计,李疯狗今日若是出手,还是我跟他单挑比较好!毕竟我去年已经跨进了玄道境界了,如今境界也完全巩固住了。”

黑钵之内,托钵僧等人听来听去,不知明宗诸人嘴里说的李疯狗究竟是何许人也!

接着往下听时,明宗主人却都是一时静默不语。那新晋副宗主广田子半天才说了一句,显得有些底气儿不足似的:

“当初我建议说服他,让他重归我们明宗,毕竟他是个身有龙气之人,修炼起来速度快,回归本宗,或许能为本宗添一分力量;

但是你们都不信我的话,现在好了,不但没有灭掉他,反倒添了一个大敌!如今势成水火,我们又打不破他的护阵,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何况总坛那边报告说是遇警,我们明宗竟好像是流年不利似的,这边大敌未曾解决,那边又冒出来一个!”

托钵僧听了“身有龙气”这个话,心里是“咯噔”一下子:怎么?究竟他们在骂谁?莫非他们口中的李疯狗,竟是李诗剑么?

第四百三十四章、托钵僧威慑明宗

词曰:

海枯石烂终不变,比翼连枝当日愿。小轩窗下镜中人,明月楼头梁上燕。

年年此日愁肠断,魄散魂飞无处见。相思血泪印佳城,点点滴滴襟袖满。

——拟作《玉楼春?郁郁佳城》。

当时托钵僧听了明宗新晋副宗主的话,心中便疑猜他们所说的李疯狗就是李诗剑,正要再往下偷听,明宗诸头领的会商却结束了!

只听明宗宗主道:“广田老弟,你也不要再抱怨了,好在我晋阶玄道,应该完全能够对付得了他!你跟欧阳长老等人守住阵位,保护好护阵弟子。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我守在这里来等着他!”

这乾位,是小周天星辰大阵枢机所在,广明子要守在这里,看来他们口中所说的李疯狗,第一个进攻的地方,就是这里喽!托钵僧心中猜想着,也就向翠姑、彩绫子、陆三丫,还有传灯子师徒说道:

“我们也就在这里瞅着,瞧瞧令明宗痛骂忌惮的李疯狗究竟是何许人也。”

托钵僧一语未毕,突然间,一阵歌哭之声响起!

托钵僧、翠姑、陆三丫并彩绫子都听得出此人声音,不由得都是面色一变,心头大震!

“呜呜呜,哈哈——小妹,跟为夫来报仇!”

声音未落,刹那间出现一个中年男子,左臂弯里环抱一个雪人,右手持一柄雷电霹雳剑,口中悲唱:

“海枯石烂终不变,比翼连枝当日愿。小轩窗下镜中人,明月楼头梁上燕。

年年此日愁肠断,魄散魂飞无处见。相思血泪印佳城,点点滴滴襟袖满。”

黑钵之内,托钵僧等人都听得呆了:这不是李诗剑么?他这是怎么来?怎么这么伤心?出了什么大变故?

托钵僧诸人虽在钵内,却也看得清楚:李诗剑左臂弯里环抱的,却是一个万年不化的雪人!

那雪人,眉眼栩栩,分明是薛小妹的模样,然而,却是了无生气!

悲歌声里,李诗剑早已跟那明宗宗主广明子大战起来!

李诗剑左臂不动,左臂弯里的雪人却是突然挥动手臂,向前一拍,顿时风雪大起!

黑钵之内,托钵僧一眼便知这个本是薛小妹的天赋神通之冰雪领域,这个冰雪领域,托钵僧是领教过的:

当年在九重天之大雪国境内,那半周山下,吃她薛小妹与李诗剑联手一招,若不是幸有黑钵借以逃遁,托钵僧几乎当场殒落!

只是如今,托钵僧看得分明,这冰雪领域,显然要弱得多,笼罩的范围也小得多。

黑钵之外,冰雪领域发动之际,李诗剑右手剑出,梅花点点红艳,更透出闪闪电光!

那广明子大喝一声:“来得好!”

只广明子左袖挥舞,使了个袖里乾坤,来收冰雪领域,右手巨灵掌大手印拍出,如泰山压顶一般,却是绕过冰雪领域,破空飞来!

李诗剑仍然是催动左臂弯里的雪人,向前又打出一片冰雪领域,右手剑却是直刺那大手印!

只听得“呛啷”一声响亮,雷电霹雳剑刺中了大手印,大手印瞬间消失,化实为虚,化有为无,却又无中生有,换了个方位,转虚为实,一道大手印直拍李诗剑左肩!

李诗剑左臂弯里环抱着雪人,闪避不便,却是身形侧转,将左肩让开,护住雪人,将右肩凑了过去,右肩硬挨一掌的同时,右*电霹雳剑反手甩劈拗刺,斩了过去!同时身形一扭复正以卸力,左臂弯中的雪人,出其不意地抬手一击,竟是啪地一声,反抽了广明子一个耳光!

这几招对攻,只在电光石火之间!李诗剑的打法简直是不要命了!虽然借雪人之手抽了广明子一耳光,但比之于所挨的一掌,哪里划算?李诗剑吃了一个大亏,虽然修仙之人,肩头碎裂可以瞬间复原,但在这样的对战当中,可就是失了先机喽!

广明子挨了这意外一耳光,心中大怒!他是万万也想不到,李诗剑居然宁愿吃个大亏,让雪人打自己巴掌的!

广明子是什么身份?明宗宗主,这广明世界里老大,独一无二的老大啊!

此时广明子只觉得自己似乎比李诗剑挨了自己一掌吃的亏还要大似的,又仗着自己是玄道初阶,远胜过李诗剑仙道八阶,一时间,也是势如疯虎,狂号猛攻!

广明子疯,李诗剑更疯!除了对手攻击波及左臂弯里的雪人之时有所回避,其他时候,竟是不顾自己多处受伤,悲歌狂号着,跟广明子对攻抢攻!

刹那间,二人对战了数十招!但见空中点点飚血!李诗剑身形退而复进进而复退,不知挨了多少掌!

托钵僧暗叹一口气:李诗剑果然疯了!

翠姑、彩绫子、陆三丫,传灯子师徒,都是惊呆!翠姑忍不住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托钵僧情知自己若不出手,只怕李诗剑今天就搁在这儿,在广明子手里交待喽!

托钵僧心意一动,现出身形,托钵拄杖,来战广明子,欲救李诗剑,哪知就在托钵僧现身之时,李诗剑却是消失了!

原来李诗剑疯狂对战数十招之后,一口气泄,闪身进入了桃源珠,这下子,广明子是打不着李诗剑了,李诗剑却是疯性大发,催动桃源珠,在这明宗大阵里游走!

桃源珠所过之处,明宗弟子就惨喽,不知有多少人被打,只听得四下里“啪啪”之声不绝,到处都是打脸之声,左边响过,右边又响,右边响过,左边又响!乾位被打弟子刚刚惊呼“哎哟”,坤位守阵弟子又惊叫起来!

这些弟子虽然惊叫,却都还好,只是被打脸,却没有性命之忧,那明宗法堂长老欧阳镜明,可是惨之乎也!

欧阳镜明脸上一凉,一只冰冷的巴掌印了上来,瞬间脸上一热,却是被耳光抽的!

欧阳镜明顾不得惊呼“哎哟”,只管挥动法宝护身,在叮叮当当声里,不知哪一下子没挡住,李诗剑雷电霹雳剑攻到身前,刺中了欧阳镜明!

欧阳镜明胸口飚血,闪身后退,心中暗呼“我命休矣”,幸而广明子赶到当场,虽然看不出桃源珠隐在何处,却也是救下了欧阳镜明半条老命!

空气里透着星腥气息,众明宗弟子都是心惊胆颤!

李诗剑悲号之声在空气里荡漾:

“小妹,我们报仇!”

“把叛徒杨寿永给我交来!”

“欧阳镜明,我要杀了你!”

这声音,忽左忽右,忽高忽低,飘忽不定。

广明子一脸愤怒,欧阳镜明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此时托钵僧并不出手,只是远远地跟定了广明子,逼得广明子也是十分窘迫!

广明子瞧得清楚,这位跟定自己,逼得自己下不来蛋的和尚,分明就是总坛部管传报过来的明尘和尚托钵僧,此人抬手毁了总坛的山门,立威示警,乃是个玄道四阶!

广明子虽未见当时情景,但是早已在联通符传讯中见了托钵僧的模样。

广明子无奈,情知自己不是托钵僧对手,更不知托钵僧是怎么闯进大阵里来的,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先找托钵僧说话:

“广明子见过明尘大师!大师前日去我明宗总坛这所作所为,已属过分,今日又闯进我明宗大阵,不知意欲何为?”

托钵僧冷笑道:“我来给你定个规矩,约法三章!你明宗从今往后,不可为难李诗剑,不可挑衅禅宗,不可仗势欺人!”

此时李诗剑人在桃源珠内,也看到了托钵僧,然而他真的是疯了,一时间想不起托钵僧是何许人也,倒是记得薛小妹曾经忌惮这个和尚,今天得为小妹出气!

李诗剑驾驭桃源珠飞来,身形乍现,左臂弯里的雪人蓦然出掌,“啪”地一声打了托钵僧一个耳光!

托钵僧乍出不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诗剑会打自己的耳光,当时更无防备,被打一耳光之下,不由自主地“哎哟”一声!

广明子瞧得心头暗喜,趁机说道:“明尘大师,您看看,不是我们明宗要为难他李诗剑,实在是他已经疯了,我们迫于无奈才对付他的啊!”

却说李诗剑,打了托钵僧一巴掌之后,心头似是灵机一闪,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又不知哪里不对,一时间觉得头痛,发一声喊,钻进桃源珠里,瞬间逃遁得不知去向了!

广明子的话,托钵僧听了之后,略一沉吟,随即声色俱厉地问道:“广明子宗主,李诗剑究竟是怎么疯了的?为何他声声悲号,要你们交出杨寿元,要杀了欧阳镜明?这两个都是什么人?”

广明子无法回答。

托钵僧心中早有主张,沉声喝道:“你将杨寿永和欧阳镜明这两个交给我,否则,老衲我抬手就能灭了你明宗,将广明世界改个名字,叫做明尘世界!”

说到这里,托钵僧要震慑明宗上下,抬手一掌拍出,只听得“轰隆”一声大响!

呜呼!小周天星辰大阵,竟是被托钵僧一掌攻破!

这小天星周天大阵的威力有多大,明宗诸人最为清楚不过,如今被托钵僧一掌击破,广明子的汗是唰地一下子就湿了后背!

威力如斯,你让明宗诸人如何不怕?

欧阳镜明此时倒是很光棍,冲了过来,嘶叫道:“托钵僧!我作为本宗法堂总管,自当严格执法,今日不是你敌手,我欧阳镜明死而无怨!但是你不可对我明宗肆意大发淫威!”

说到这里,这欧阳镜明竟然要自 爆身亡!

当时明宗宗主广明子慌忙上前抱住:“欧阳长老不可!万万不可!你要自 爆,就干脆连本宗主一起给灭了吧!”

明宗众弟子们则是跪了一地,请求托钵僧饶过欧阳镜明。

就中更有一人,上前来跪在托钵僧面前,更是抱住托钵僧的腿说道:“明尘大师,你如果的确是李诗剑的道友,就请你看看我,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放过我师父!”

托钵僧听了此话,一眼瞅过,但见这个明宗弟子,活脱脱是又一个李诗君!

托钵僧心中疑惑:“你是谁?这话是怎么说?”

第四百三十五章、痴情人为痴情癫

词曰:

王母金簪裂碧空,双星望断泪朦胧。七夕共许长生愿,千载留谈剩古风。

花易谢,水常东,繁华如梦太匆匆。孤鸿不宿惊明月,劳燕分飞叹曲终。

——拟作《鹧鸪天?永诀》。

那人道:“我是明宗咏字辈弟子,法号咏经,李诗剑的悲剧,我现在也不想看到,我师父,我也不想现在看到他殉难。”

托钵僧道:“这只是你的个人感情,你不想看到这个,你不愿看到那个,然而又能怎么样?

李诗剑他疯了,我作为他的好友,他要杀了你师父报仇,却实力不济;我既然知道,岂能袖手旁观?你也不要多说,我取你师父老命后,但留下他魂灵,给他转生再修的机会,也就是了!”

咏经便站了起来,面对托钵僧、广明子,以及一众明宗诸仙,大声道:“当初在玄木关外,路遇李诗剑之际,我也觉得跟他投缘,如同故人久别重逢一般。

当时因为李诗剑娶妖修为妻,遂令我师不满,我师父当时拿本宗规矩来要求他,不许他跟妖修来往,这才引发了李诗剑跟明宗的矛盾!

后来,李诗剑因为失偶,急痛攻心,这才变得疯疯癫癫,这个事情,究其起因当然是怪我明宗。但是今日明尘大师要坏我师父,我是不能同意的!

想当日在玄木关,李诗剑陷入包围,当时是我暗中帮助李诗剑,他才有活命机会,也才有今日之事!

换句话说,明尘,我当初救过李诗剑,拿那时他的性命,来换我师父今日的性命,这也是等价交换,你只说行是不行?”

咏经这一番话,听得托钵僧心头一震,暗竖拇指,暗夸这咏经是个人物!

欧阳镜明却连声喝止,不许咏经吐露,然而咏经却是一口气都说出来了!

咏经这一番述说,那广明子早已听得眉头大皱,众明宗弟子,有的人早已忍不住大骂咏经是叛徒!

咏经苦笑道:“宗主,师父,并不是我想要当本宗叛徒,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李诗剑声称我是他弟弟李诗君转生,我现在的修为境界还查不出来这是真是假!

我曾经跟李诗剑说过,我不想让他死,怕的是有朝一日,我能查出来前生之事,他李诗剑果然是我前世哥哥,那么当日玄检关我不救他,将会成为我永远的遗憾!若是将来查知他不是我前世哥哥,我将亲手抓住他,送回宗内处置!”

说到这里,咏经再次问托钵僧:“明尘,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今天放不放过我师父?”

黑钵之内,传灯子神识传讯提醒托钵僧:“师叔,这咏经敢于说出这一番话,分明是打定了主意,我估计只要不管你答应不答应,下一步,他都是要自杀的了!”

托钵僧听得一惊,想想传灯子说得的确有理。当即暗暗催动黑钵,自然出手,只一下子,就像拉网抓鱼一般,把咏经给抓到黑钵里去了!

当时明宗弟子,却无个敢出声的,倒是那欧阳镜明,乱蹦乱跳,大声嘶吼!他先前被广明子抱住,自然不能自 爆,把宗主给连累了,此时他求死之心既去,乍见弟子被托钵僧抓了,又情知不是托钵僧的对手,也只有无奈嘶吼的份儿!

托钵僧冷笑一声:“你咋唬什么?我看你做人做事比你徒弟咏经差远了!”

托钵僧嘴里说话,却是暗中催动黑钵,一扫而过,那欧阳镜明的叫声顿时消失,也被抓到黑钵里去了!

广明子脸色难看,欧阳镜明就在自己身边,可是被人家抓走了,自己却都没弄明白,这托钵僧究竟是怎么抓人的?!

托钵僧可不管广明子脸色难看不难看,又喝问道:“李诗剑所说的那个什么叛徒杨寿永是怎么回事?他人在哪里?你们赶紧给我交出来,否则,哼!……”

托钵僧话未说完,就听传灯子说道:“师叔,今天不家把广明子往绝路上逼,请师叔让我现身,我来缓和一下气氛,再想办法解决杨寿永的事情!”

托钵僧听了,从善如流,当即依言,于是传灯子现身当场。

传灯子向广明子合掌施礼:“阿弥陀佛!广明子宗主一向安好!”

广明子见了,也诵道:“大道明尊,么么大道明尊!谢传灯子大师挂怀,尚好!”

托钵僧听他二人说话,插上一句:“广明子,杨寿永的事情,你跟我师侄传灯好好做个交待!我现在要去救李诗剑,没工夫陪你扯淡!”

传灯子却道:“广明子宗主,我们单独谈谈可好?”

广明子不敢回答托钵僧的话,却向传灯子点点头,两个去单独谈谈去了。

一众明宗弟子,连同那新晋副宗主广田子,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托钵僧拄杖托钵,围着下面的护阵,三绕两绕,不见了!

前面交待,这个护阵,托钵僧先前觉得似乎破得开,又似乎破不开,但经历这一番,早已知晓是李诗剑所布置的了。李诗剑的阵道知识,说到底,还是从托钵僧手里学了去的。

这一回,托钵僧心中有数,果然是轻易地找到阵门,进了阵中。

但见护阵之内,灵气充裕,山水俱佳,真个是仙境所在!

托钵僧托钵瞬移,不一时走遍护阵之内,查知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子正在精舍之中,托钵僧迈步过去,来到门前,门是开着的,入眼便见李诗剑抱着个雪人在那里呜咽。

另一个男人,看背影只在中年,呆呆地站着,手里牵着个娃儿;那娃儿一声喊阿爸,又一声喊阿妈,却是丝毫没有伤感。

原来那另一个男人就是姚寿兴,那孩儿就是果儿。

每年到了这一天,李诗剑都是大发疯狂,时或痛哭,起初姚寿兴还劝说安慰,然而这几十年下来,姚寿兴早已没有词可说了。

那果儿呢,前面说过,是得了长生了,却再也不能成长,永远都是这三四岁的孩子的智商和体征。最初时,李诗剑发疯,果儿很害怕,这么些年下来,小胆儿有些大了,也习惯了,又因姚寿兴的教导,每逢此时,就“阿爸阿妈”地叫,其实也安慰不了李诗剑的。

托钵僧一声咳嗽,进得门来,姚寿兴大吃一惊,霍然转身,盯着托钵僧喝道:“你是谁?怎么闯进阵来的?”

托钵僧道:“我来治他的疯病,带他走!”

托钵僧这个话,听得姚寿兴吃惊,只当托钵僧是敌人,一声喝叫:“果儿!跟你阿爸快跑!”

喝叫之际,姚寿兴不自量力向托钵僧冲了过来!

托钵僧哈哈一笑,抬手挡住姚寿兴,说道:“啊!是老衲我话说得冒失了!你别紧张,我是他的朋友!”

姚寿兴哪里肯信?然而托钵僧却已经甩开姚寿兴,来到李诗剑身前,问道:“诗剑!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厉老师还等着你回九重天世界里去呢!”

李诗剑止了呜咽,抬起头来,失神地说道:“嗯,我认得你了!你去吧,别打扰小妹休息!”

托钵僧听了,大皱眉头,大声喝道:“李诗剑!你的薛小妹已经死了!你这样子是做什么呢?还像个男人吗?”

李诗剑听得浑身一震,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托钵僧无奈摇头,将彩绫子从黑钉中唤了出来,说道:“彩绫师妹,还是你来劝说劝说你李师兄吧!”

彩绫子听了,又是同情,又是尴尬,上前来劝说李诗剑。托钵僧却是趁机给姚寿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自己到外面去,有话要说。

此时姚寿兴也看出来了,托钵僧果然是朋友,没有敌意,当即拉着果儿,跟着托钵僧来到外面。

姚寿兴让果然自去玩耍,便拱手向托钵僧道:“大师有何话说?”

托钵僧道:“我想问问你,李诗剑的道侣薛小妹是怎么死的?谁把李诗剑害成了这个样子?”

二人一务交谈,互通姓名法号,然后姚寿兴便讲了五十五年前的一件往事:

原来,当初李诗剑选定这里,修建好了精舍,布置好了护阵之后,每年都要外出一趟,去缁衣寺望望风,又跑去整治整治明宗之人,让明宗的神经绷紧绷紧。

李诗剑有桃源珠,本也不会泄露行踪,不料杨寿永那家伙,一次外出,却不小心被那明宗法堂使者发现了。

那法堂使者认出了杨寿永,自然奇怪他怎么没被那被处死,再次抓了他,才一审问,杨寿永就交待了个清清楚楚,李诗剑的一切底里都为明宗所知。

明宗这才知晓李诗剑的所在,更也知道李诗剑夫妻二人联手一招的厉害,于是先让杨寿永回来,骗得薛小妹独自随他出了阵,引到万里之外,陷入明宗弟子的包围伏击!

李诗剑抢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薛小妹遇难了!明宗打不破护阵,干脆出动数万弟子,各持布阵材料,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布置了一个大阵,将李诗剑这隐居修炼之所在困在了小周天星辰大阵里了!

后来,李诗剑就疯癫了,每年到了薛小妹忌日,总是先哭上一场,然后冲出护阵,去那小周天星辰大阵之中,跟明宗弟子大打一场。

最初几年,李诗剑回来后伤势很重,往后来,身上沾的血就多是明宗弟子的了!

再向后来,李诗剑回来后,身上却是没什么伤也没什么血了,至于是打胜了还是打败了,姚寿兴无法知晓。

托钵僧听了,心中估算着,应该是李诗剑修为境界晋升了,败绩减少,胜绩渐多;想必李诗剑先前心中恨大,杀了不少明宗弟子,后来呢,杀得就少了。如今天自己所见,李诗剑打了不少明宗弟子的脸,却没有杀死一个明宗弟子,非不能也,而是有所不为也!

看来李诗剑并没完全疯癫!

托钵僧在心中暗暗下了结论,就向姚寿兴道:“我明白了,看来诗剑道友并没有完全疯癫,我打算带他走,帮他医治心理痼疾。”

姚寿兴点头道:“大师说得是,他一年之中,也不是都这样疯癫的,大约越是临近薛道友的忌日,疯癫的情况就越严重,忌日这一天则是最为严重,几乎认不得人!不过,过了忌日之后,又会渐渐地好转的。

这个过程,前后总有近半年的时间,而在那完全清醒的半年里,他则是静坐修炼,速度快得惊人!我估计,过了今年,他就能晋阶到仙道九阶了,凭李道友的修为,那时他杀上明宗报仇都不成问题!”

第四百三十六章、联袂赶赴古儒天

第五卷卷首词:

江月千年都看尽,山河亘古从容。人生代代总相同。老来说富贵,撒手是虚空。

一场阳春花万朵,争妍斗艳当红。几回阆苑又秋风。及时须勉力,乘势做英雄。

——小词调寄《临江仙·超越诸天》。

托钵僧询问了姚寿兴,了解了诸多情况,这才与姚寿兴一起,再回舍内来看李诗剑,彩绫子见托钵僧回来了,当即说道:“明尘师兄,我实在是安慰劝说不好李师兄,怎么办?”

托钵僧情知如姚寿兴所说,李诗剑现在是疯癫最严重的时候。

于是托钵僧道:“彩绫师妹,你一边歇会儿,我看看翠姑师妹能劝说得了他不?”

翠姑听了托钵僧的安排,便来劝说李诗剑。她的劝说又自不同:

只见翠姑高诵一声佛号,随即走到李诗剑的对面,坐了下来,口中诵起一首词来:“林中莺唱……”

李诗剑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分明多了一分清亮。

翠姑继续轻诵,李诗剑突然间脸现一丝愧疚,又是刹那间一脸痛苦,又是刹那间一脸悲愤!

托钵僧暗思:“有门儿!看来,翠姑也是医治李诗剑心病的一份 心药啊!”

果然,李诗剑脸上表情变幻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了,并开口向翠姑说道:“师妹,你来了。”

翠姑停止了轻诵,点头道:“是的,我来了。师兄,你怎么没回转九重天世界,去师父那里呢?”

李诗剑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有一个人没有见到,我还不能回去向师父复命。”

“你现在既然好了,那就不要在留在这伤心之地了,跟我们走吧。”

李诗剑道:“再有二年,我的实力就足以挑了他明宗,报了大仇了——我现在还不想走。”

翠姑道:“阿弥陀佛!师兄,冤冤相报何时了?明尘师兄已经帮你报了仇了!那明宗的欧阳镜明师徒都被明尘师兄抓住了,你说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至于别的明宗弟子,都不过是依上命差遣行事,你又何必乱杀无辜?”

李师剑听得浑身一震:“咏经被抓住了?人呢?还好不?”

“他没事儿,明尘师兄不是个冒失行事的人,你放心吧。”

托钵僧这时插了一句话:“我有办法让你们查看前世,究竟是不是兄弟!”

托钵僧说话之际,心意动处,那咏经现身当场,犹自莫名其妙地。

托钵僧一声喝:“咏经,你看好了!待我施法求证你的前世!”

当时李诗剑和咏经都听得一呆:“施法求证前世?”

托钵僧并不多说二话,直接使出命运衍时轮神通!

只见托钵僧双掌之间,气流如轮旋转,渐渐地出现了一个白色近乎于透明的轮子!当时托钵僧心意动处,将咏经的模样纳入衍时轮中!

衍时轮急速倒转,轮中咏经的往事历历显现,如是岁月倒流。咏经的今生今世,不多时倒流演示完毕,衍时轮中一片黑暗!渐渐地,一点亮光,如流星飞坠,然而这飞坠,竟是倒退的!

接下来能看到的,就应该是咏经的前世了!李诗剑与咏经都是睁大了眼睛观看,但听得一个声音喝道:“师弟,你尘缘已毕,还不敢紧去转世投胎!”

再往下一刻,又出现了一幕:正是九重天世界第一重天里,那下位凡界之西京天同府,太平汗国的皇宫之内,一道幽魂前来话别;

瞬间,时间倒流到了皇宫外的开平王府,那开平王妃慕容娟坐在桌边,倚桌支颐,似睡非睡之际,却是俄然惊醒,连声呼唤:“诗君,诗君,你这是在哪里?”

……

此时咏经已是泪流满面,口中喃喃:“娟儿!你如今可曾转世为人?又转生投胎到了哪里?我要找到你!”

李诗剑也是眼中含泪:“你果然是我弟弟!”

咏经泪流满面,频频点头:“前世的记忆,如今我都回想起来了!害死我的人,不是那个胡拉格斯,而是他那青铜镜里藏着的妖人!”

李诗剑含泪道:“弟弟,那是胡拉格斯的师父,叫做心镜上人!哥哥我无能,跟他同在明宗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却是始终没有找到机会替你报仇!”

咏经含泪吼道:“我要找到他,灭了他!”

此时托钵僧早已收了命运衍时轮神通,也说道:“心镜上人那个家伙,我也要找他报仇!”

咏经含泪问道:“明尘师兄,你跟他也有仇?”

托钵僧道:“他心狠手黑,灭了我道友高福俊满门!高道友临死前,托我替他报家族被灭之大仇,我受人之托,岂能不忠人之事?”

说到这里,回想起当日高福俊惨死,托钵僧叹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翠姑听了托钵僧的话,想起当日高福俊对自己的心意,不由得双掌合什,在心底大念阿弥陀佛。

咏经听了托钵僧的话,却是不由得问道:“那高福俊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托钵僧道:“我这话借用得不当。我跟高道友相处挺好的,只是我回想当日之事,觉得高道友的死,起因还是怪我惹了那么多的大对头!然而我不惹他们,有心镜上人捣鬼,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呀!”

此时三人正是同仇敌忾,翠姑暗念阿弥陀佛之际,突然间平空出现一个声音:“妙参师弟,你还不赶紧跟我回去见师父么?”

这声音,跟刚才托钵僧发动命运衍时轮神通时,那一声“师弟,你尘缘已毕,还不敢紧去转世投胎”,竟是完全一样!

托钵僧与李诗剑正自惊讶,咏经却站起身来,望空施礼:“妙悟师兄好!”

转眼间,一个仙童模样的修仙者出现在眼前,这人向托钵僧道:“明尘道友,我师父让我转告你,若是破界珠炼制好了,你还是赶紧去古儒天那边,把我妙忆师兄转生的事情给办了为好。”

托钵僧正要说话,仙童妙悟又向李诗剑道:“你如今已识得了咏经的来历,我师弟辅助你一场,已是功行圆满,现在要跟你告别了!”

李诗剑也正要说话,却见那妙悟拉着咏经,一抹眼,已经没了影子!

空气中尚有李诗君的声音在荡漾:“哥哥努力修炼,我们自有再见之日。”

当场只留下托钵僧、翠姑、李诗剑等人,面面相觑,半天无语。

过了一会儿,托钵僧才缓缓说道:“诗剑,你的仇人,现在只差一个杨寿永了。灭了杨寿永,就算是完全为薛小妹报了大仇;你还一个人留在这里做什么?”

李诗剑苦涩地道:“杨寿永,其实早在三十年前我悄悄找到他的时候,那忘恩负义的小人,我还没审问完呢,他竟然就活生生地吓死了。”

托钵僧道:“既然如此,你还不跟我走?”

李诗剑点点头。

托钵僧道:“好,那你就跟你的姚道友一起来我的黑钵里吧,我们一起走。”

李诗剑摇摇头道:“不了,我有桃源珠。”

“桃源珠是什么样的法宝?”

李诗剑低声道:“明尘师兄,我这是羡慕你的黑钵,努力炼制出来的,跟你的黑钵,一样是可以成长晋阶的呢。”

解释了一番桃源珠的情况之后,众人打算离开这里。

托钵僧神识传讯给翠姑:“翠姑师妹,李诗剑现在的情况,只是刚刚平复,不如你随他一路,去他的桃源珠里,多安慰安慰他。”

托钵僧是有心要撮合李诗剑跟翠姑走到一起去啊!翠姑当时就似有所觉察,然而也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就依从了托钵僧的意思。

当时托钵僧拄杖托钵,李诗剑犹将薛小妹的尸体挽在左臂弯里,那尸体,正是一个雪人。

托钵僧不满地问道:“诗剑,你这是做什么?薛小妹已经死了,应该安葬才是,你这么带在身边,也不怕翠姑寒心么!”

李诗剑道:“她虽然身死,但当日临死之前,将魂丹与内丹都输给了我,助我领悟她的冰雪领域,可以说,好的魂儿就在我身上,我怎么好抛下她的尸体呢?”

“既然她有魂丹,那应该也能转世复生的吧?”

“哪里,她的魂丹和内丹,当时只是两滴清泪,浮在我的心头罢了,再后来早已消溶在我的一身血脉之中,哪里还能转世复生?”

原来薛小妹作为雪魅一族,原是雪域荒原万年冰雪精魄所化生,如今虽是身死,却留下一具亘古不化的尸体,就是这个雪人,那眉眼,栩栩如生啊!

托钵僧还要说什么,李诗剑却道:“我这一走,这个地方也就不留下了,明尘师兄,你且稍待,我取了一物就回来!”

托钵僧自然停下等待,李诗剑进入桃源珠内,不知去了哪里,只知他去不多时,这护阵之内,一时间山摇地晃!

过不多时,李诗剑现出身来,向托钵僧道:“我去取了这地下灵脉来,有了这条灵脉,我能晋升一阶,我的桃源珠也能晋升一阶,也许,这灵脉在我的桃源珠里成长得好的话,我的修炼就更快了。”

托钵僧听了,放眼四望,果然这里的山水草树,都不似先前那么灵气十足了。

托钵僧向北面望去时,不由得问道:“诗剑,北面的山头和精舍怎么都不见了?”

李诗剑低沉地道:“被我挪移到桃源珠里,用作安葬小妹的墓园了。”

托钵僧闻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不再说话,两个人,默默地出了护阵。

此时护阵之外,明宗众弟子都呆在原地,一个个灰头地脸地没有精神。

托钵僧与李诗剑现身后,明宗众弟子们都是脸上露出怕怕之色。那明宗新晋副宗主广田子,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向托钵僧施礼,又向李诗剑道;“李道友,宗主没在,我代表明宗给你道歉!其实我本来主张……”

李诗剑没有好气儿地道:“滚一边儿去!信不信我再过一年半载的,一个人挑了你们明宗总坛?!”

说话间,广明子灰头土脸地跟在传灯子旁边,回到了当场。托钵僧一脸都是讽刺的笑,玩味地看着广明子。

广明子红着脸向托钵僧道:“明尘大师,我已经跟传灯子方丈说好了,明宗自我以下,代代宗主,都要信守与禅宗的盟约,绝不敢违拗誓言。

李道友的道侣薛道友,我明宗自然赔不出人来,但是我明宗答应,就在此地,为薛道友立庙祭祀!还望李道友念在曾经出身明宗的份儿上,宽大为怀。”

李诗剑冷冷地哼了一声,却也等于是既往不咎了。

修仙之人办事也快,明宗又是人多力量大,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原地出现地座庙,庙中立的,正是薛小妹的像!

李诗剑含泪祭拜,心中暗道:“小妹,你的仇,杨寿永已死,算是报了一半,然而那欧阳镜明,他做过我弟弟的师父,我终究是不能出手杀他!”

此时托钵僧早已将欧阳镜明放了出来。欧阳镜明含羞忍耻,伏地向薛小妹的雕像叩首。

——此间事了,托钵僧向传灯子道:“师侄,翠姑她要跟我们一起游历一番,咱们就此别过!”

传灯子唯唯。

李诗剑却是回过头来,向明宗广明子道:“你们不要忘记了给我妻子四时献祭,我去不了多久,还会回来查看的!”

广明子唯唯。

托钵僧却是催动黑钵在前,李诗剑催动桃源珠在后,认定方向,直奔古儒天世界而去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九阵星域迷了路

词曰:

昨夜翩翩自蹈空,鸡声啼破总无踪。蝴蝶迷我红尘路,我爱蝴蝶世外风。

参过往,悟穷通,大江执意水流东。临歧哭罢扬长去,直上蓬山访道宫。

——小词调寄《鹧鸪天》。

当时托钵僧催动黑钵在前,李诗剑催动桃源珠在后,认定方向,直奔古儒天世界而去!

二人走不多久,托钵僧便不得不停下,原来托钵僧用瞬移,速度远超李诗剑之风遁。

等到李诗剑赶上来之后,托钵僧便说道:“诗剑,你速度没我快,干脆你来我黑钵里面吧。”

李诗剑点点头,问道:“明尘师兄,我瞧你赶路身法,分明不是风遁啊!一般人风遁起来,还真没有我快!”

托钵僧笑道:“我这个是瞬移,当然比风遁快多了;不过,我看你的身法,虽然没有瞬移来得快,却也不完全是风遁呢。”

李诗剑笑道:“我这个,是百年前跟人家干了一架时,现场学的九宫步法,我一直琢磨着,能将这步法结合风遁,形成一种远超风遁速度的身法,只可惜到现在还顾得上仔细领悟呢。”

托钵僧笑道:“既然没有顾得上仔细领悟,也就不必再领悟了,我教你瞬移之法。”

李诗剑听了,心中也颇高兴:“明尘师兄,怎么瞬移?”

托钵僧道:“瞬移,需要认识空间,弄明白速度要义。”

“空间么,不就是前后左右上下么?”

“不然,前后左右上下,也才只是三个维度,这里要加上时间一维。”

李诗剑惊讶:“时间一去不复返,只有古往今来,没有今往古去的,怎么好算是一维?可左可右,可前可后,可上可下,这才是空间三个维度的特性,时间不能倒流,称之为一个维度,是不是不太合适呀?”

托钵僧笑道:“这就是我说的,需要认识时间的要义了!”

“时间要义怎么理解?愿闻其详!”

“时间么,说到底是相对的,比如要到千里之外去,一个凡人,纵然有快马,也得一天;但你我眼里,风遁也不过片刻罢了;但若是瞬移,那则是呼吸之间就到了!”

“明尘师兄,你说的我也明白,这时间上的长短差距,其实是速度快慢造成的。只是,速度如何才能快到如光芒闪耀,瞬息千里?”

托钵僧笑道:“速度,我们要到一个地方去,挪动双脚,速度总是由我们自身决定的,当我们凭借外物遁行,那就是五行遁了,御风飞行也罢,御剑飞行也罢,说到底,还是靠我们神识御外物,受外物之限制的……”

“明尘师兄,难道说不用风遁,靠双脚行走,不也是有所依凭吗?这样也受我们自身能力的限制啊!我的修为境界,才只仙道八阶,毕竟还得一阵子才能晋阶仙道九阶,远不能跟你相比,哪里好瞬移得了?”

“不然,我们的修为境界固然限制我们的速度,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有其自身的限制,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壮汉那样,但是,若小孩子是仙童,壮汉是凡人,那么跑起来谁快谁慢必然又不相同……”

李诗剑摇摇头:“我没听明白,这个怎么理解?”

“咳,说到底,仙童的身身限制远小于凡人壮汉,因为修为境界摆在哪里;但这只是表面的,更深入地讲,是神识差距摆在那里呢!仙童可以轻易察知千里之外的事情,尽见万物毫末,凡人壮汉哪里能够?”

李诗剑笑道:“以我的神识而言,察知万里之外也不能,但若要细细辨万物尽见毫末,我却做不到。”

托钵僧笑道:“那在多远的距离上,你可以神识外放,察知外物,纤毫毕见?”

“五千里没有问题!”

托钵僧笑道:“这世上万事万物,无不有其对应所在;譬如我,立足在这里,如今已经可已完全察知万里之外的事物;在我的神识当中,设想有一个对应的我,恰在万里之外——

你眼前的我,是我之实相,万里之外的我,却是我的虚相,虚实相之间,相互纠缠吸引,那引力可就大了,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李诗剑笑道:“这真是闻所未闻,然而,如此就可以使速度能快到形成瞬移了?”

“要快得能形成瞬移,还有讲究,那就是,我之神识,牵引我实相往虚相奔去之际,虚相转实,实相化虚,如此,原地留下的只是虚影,而本人,则是瞬间奔到万里之外去了!”

“原来就样就能形成瞬移了!”李诗剑大喜:“我试试!”

有托钵僧从旁指点,李诗剑练习了三五次,就找到了窍门,也第一次做到了瞬移!

前几次瞬移不成,李诗剑倒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第一次瞬移成功之后,李诗剑就觉得一时头晕目眩,不由得惊叹道:“哎哟喂!了不得!这瞬移,太也耗费神识,好累!”

原来这一次瞬移成功,距离远了,李诗剑第一次如此大量消耗神识,不免一时有些头晕!

托钵僧道:“每次瞬移,宜根据自己的修为,跨过适当的距离,那就不会太累了——我现在每次瞬移,距离也只是每一息六千多里。我估计,你每次瞬移,不宜超过一息六千里。”

李诗剑又试了几回,果然找到了适合的距离,每次瞬移三千六百里,再也无有那种头晕目眩、吃力疲惫的感觉了。

托钵僧当即也保持每次瞬移三千六百里的速度,二人谈笑前行,托钵僧又进一步解释了速度要义更深层次的知识,如何做到时间加速、时间静止,时间倒流——这些都得靠把握速度来达成。

李诗剑当即又把冰雪领域、九宫步身法,都教给了托钵僧,当解说到自悟的《诗剑诀》时,托钵僧道:“你这自悟的剑招果然厉害!说到底,还是你资质高,悟性好!我所了解的瞬移、速度要义等,都是来自黑钵器灵,可惜我的器灵阿弥,如今没有了!”

李诗剑黯然道:“我对于冰雪领域把握,你知道的,来自我的妻子,可惜她现在身死道消了。”

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了。半天,托钵僧才说道:“你来太皇天这边时,厉道友没把命运衍时*法传授给你吗?”

“传了。可是我也是一直没顾得上修炼。我这数十年来,一直在努力完成自己的诗剑诀,又想着将这意境攻击跟领域攻击结合起来。

咳,没见到你之前,我在护阵之中,就想着努力提升自己,好为妻子报仇,然而我竟是终究不能完全报这个仇的了!那欧阳镜明居然是诗君转世身的师父,这个仇怎么报得了?”

托钵僧也叹道:“是啊,但凡能报得了的仇,都可以说不是仇,只有这报不了的仇,才让人痛苦无奈啊!

不过,就算是神王强大又怎么样?一个世界的世界主无敌又怎么样?我终究有一天要超越他们,为阿弥报仇!”

李诗剑默然,过了半天,轻吁一口气道:“明尘师兄,你要报仇,我支持你!”

托钵僧坚毅地道:“我要超越诸天!快意恩仇!”

当时二人心有灵犀,啪地一声相互击掌,齐道:“超越诸天!快意恩仇!”

岂知二人话音未落,突然间一道掌力,乍然袭至!

此时托钵僧反应远比李诗剑快,抬手一推,将李诗剑推开!

那一道掌力,却是直奔托钵僧!托钵僧推开李诗剑之际,那掌力业已及身!

托钵僧心中惊叫一声“不好!”就觉得左肩中招,那掌力如刀,竟是一抓之下,抓断托钵僧左肩,将一条左臂,连带那所托之钵,就要擒了去!

李诗剑虽然比托钵僧反应上慢了一线,此时却恰好缓过神来了!

当时李诗剑一见那掌力要将托钵僧那断掉的左臂和黑钵一起抢走,哪里肯让?

李诗剑奋不顾身,来抢托钵僧的断臂和黑钵,然而,哪里抢得过那莫名而来的掌力?

那道掌力只略略一震,将李诗剑弹开,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天空中了!

托钵僧临危不惧,好在黑钵是自己的法宝,跟自己心意相通,跟随自己的心意而动,刹那间化微尘,在那掌力即将束缚住的时候,飞了回来!

托钵僧催动黑钵,一扫而过,与李诗剑都进入钵中,就此催动黑钵,瞬移而去!

黑钵之外,半空中传来一声惊讶:“咦?逃得倒快!”

黑钵之内,李诗剑惊怒交加:“什么人偷袭我们?!”

托钵僧道:“是来偷袭我的,妄图夺走我的黑钵呢!”

说话之间,托钵僧断臂复生,同时催动黑钵,瞬移狂逃!

不多时,黑钵来到太皇天广明世界边缘,前面就是界壁!

托钵僧暗叹,若不能一息之间破开之界壁,只怕难逃身后那毒手!

当时托钵僧出手破界,破界珠与黑钵齐攻,硬破界臂,只听得“啵”地一声响亮,界壁破开,黑钵扬长而去!

界壁之边,还是那个声音,再次惊讶:“原来已经学会了破界功法!哼,且等你回来再说!”

广明世界另一边,并不是玄冥天世界,也不是九重天世界,依据炼制神王车高轩提供的诸天遨游图,这里应该是娑婆天迦叶世界。

托钵僧催动黑钵,在迦叶世界里狂奔,直走玄冥天。这一路狂奔,不知惊动了娑婆天多少多少禅宗,所好禅宗修仙者中虽然也有不少大能高手,却无人觊觎托钵僧这黑钵,倒也让托钵僧一路畅通无阻。

然而一路走出娑婆天世界,前面应该是诸天遨游图所说的古儒天了,托钵僧却是迷了路!

眼前世界,分明不是古儒天,却是一个莫名所在!

托钵僧停住黑钵,打量眼前世界,眼前一片界壁,按诸天遨游图上所言,这里本不应该有界壁呀!

托钵僧跟李诗剑商量一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催动破界珠和黑钵,轻松地破开了界壁,但见眼前景色极不一样!

此时托钵僧如在深空下望,但见许多星球,盘旋运转,又有许多星球,扑面飞来,一掠而过!

托钵僧催动黑钵,在这无尽星域里瞬移,也不知是瞬移了几天几夜,几日几年,只觉得自己分明是已将这一片星域踏遍,却是只在外围打转,找不到去路!

第四百三十八章、胡不二哄王九哥

词曰:

情好当初意正浓,回头一地落花风。经霜枫树秋思艳,饮水红尘冷暖同。

凭际遇,造英雄,禹门放过鲤成龙。神山有个贫僧坐,哪肯随他物欲中。

——拟作《鹧鸪天》。

却说托钵僧迷路之际,不知绕了多少圈子,却是只在这星域外围打转,找不到去路,无奈之下,选择一个星球,催动黑钵瞬移去了。

到了这星球之上,却见这星球几乎没有人类,倒是有些地方,颇见鬼影幢幢的!

托钵僧踏遍这个星球,也没见有几个鬼修高手,无奈之下,抓了个小鬼修来询问道:“你这里是个什么所在?”

那小鬼修战战兢兢地答道:“仙爷饶命,我们这里是鬼王星。”

“你是说这个星球的名字叫做鬼王星?”

“正是,仙爷。”

“那你们这鬼王星是属于哪一个诸天世界,这个诸天世界又叫做什么名字?”

小鬼修答不出。托钵僧无奈,倒也没把小鬼修怎么滴,放了他之后,瞬移离去,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修为达到仙道境界之上的鬼修!

好不容易,终于在一个鬼窝里发现一个“大家伙”,这鬼修修为境界高一些,是灵道八阶,托钵僧料想这家伙比先前那家伙修为高些,见识应该也高一些吧?

岂不知一问之下,收获有限,也还是只知此星球是鬼王星,并不知鬼王星是属于哪一个诸天世界的!

无奈之下,托钵僧离开了这个星球,向附近一个星球奔去。

不多时,到了这个星球之上,这一回,托钵僧颇为幸运,所到这星球上,很是有些人类,其中也有些修仙者。

托钵僧踏遍这一星球之际,发现了一处灵脉!

当时托钵僧叫出李诗剑,两个家伙是二一添作五,将这条灵脉平分了。

平分了灵脉之后,托钵僧是一时间没什么变化,李诗剑却是气息大涨,直往上跃!

原来李诗剑将一半的灵脉收入自己的桃源珠里后,桃源珠晋阶,李诗剑作为法宝本主,也晋阶到了仙道九阶!

当时李诗剑渡仙道九阶,托钵僧旁观护法。

托钵僧自己渡劫,向来是凭借黑钵,任由那天劫雷电瀑流往黑钵里“灌水”,但此时所见李诗剑之渡劫方式,却又不同。

但见李诗剑任由天劫雷电往下劈来,他却如化作了天劫一部分似的!

托钵僧大为震撼:凭诗剑这渡劫方式,甚么天劫渡不过去?等他渡劫之后,我得好好跟他学学这一招。

前文交待过,李诗剑这渡劫之法,也是完全领悟了天劫所蕴含的生死之道,才最终悟出来的。

当时渡劫,在那茫茫的寂灭海上,有薛小妹为他护法,为他担心,为他哭,为他笑,如今伊人已矣!正是茫茫愁,浩浩劫,郁郁佳城,中有碧血……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李诗剑渡劫完毕,托钵僧笑道:“诗剑,你这渡劫之法颇不简单,我真想跟你学学呢!”

李诗剑也不隐瞒,将当日自己在寂灭海上渡劫时的领悟,细细说了一遍,托钵僧也是跟窗户纸似的,点破即明。

李诗剑教了托钵僧之后,歉疚地说道:“明尘师兄,我今天渡劫之际,有所领悟,我极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将《冰雪领域》和《诗剑诀》融合起来,还有我的雷电体功法——我觉得到了个关头,正是个契机!”

托钵僧自然同意,二话不说,就在当场布下一个聚灵阵法,自己在阵外静坐护法,李诗剑在阵法内闭关静修。

不说李诗剑闭关静修,却说托钵僧在护阵之外守护,神识察看处,早已发现远处一个修仙者,已是仙道初阶,在那边偷窥自己,欲前不前,欲后不后,进退之际,似乎左右为难。

托钵僧心意一动,神识传了过去,就以神识传讯之法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那里偷窥老衲?老衲又不是什么美女,有什么好偷窥的?”

那修仙者一脸怕怕地凑了过来,先向托钵僧施礼,口里说道:“仙爷在上!小仙胡不二见过仙爷!”

托钵僧微微一笑:“你叫胡不二?”

胡不二畏畏缩缩地道:“是的,仙爷明鉴!”

托钵僧哈哈一笑:“明鉴?明鉴个屁!你自己分明是自报家门,告诉老衲说你叫胡不二,这还有什么明鉴的?”

“是,是!仙爷说得是!本不须仙爷明鉴,是小修我自报家门儿的。”

“胡不二,我问你,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那边,究竟想干什么?”

“仙爷明鉴!”胡不二赶紧叩头道:“仙爷您挖了那混元灵脉,本是小修我之所有,小修我没了混元灵脉,以后实难修炼啊!仙爷,低层老人家和那一位仙爷都是大能高手,不知仙爷能否通融通融,把灵脉还给我啊?”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这玩意儿乃是天然生成,无主之物,谁到谁得,岂能是你所拥有?

然而这胡不二偏偏是辞气谦卑,自己总不能跟他来横的吧,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我打他也是胜之不武啊。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这个么,灵脉已经被老衲和道友取了,植入法宝当中,不可能退还给你的了,抱歉得很。”

胡不二一脸表情生动,分明是又有些怕怕,又有些不甘,又有些失望。

托钵僧见了胡不二这种表情,想想自己当时沦为炼奴的日子,情知弱者的日子是不好混的,心头一时不忍,就说道:“胡不二,灵脉不能还你,我指点指点你修炼,算是补偿,如何?”

胡不二大喜就要跪倒磕头拜师,托钵僧道:“得了,我最怕收徒弟了!你别啰嗦那繁文缛节的玩意儿,只管听我讲道。”

托钵僧指点了胡不二一番,当时看不出来影响,后来影响可就大了。不过,这影响,托钵僧自然是没看到,那就是,后来这胡不二,因为托钵僧这一番指点,进步极大,一跃而成为这个星球上的修仙第一人,再往后来,这胡不二成为这星球的主人,成就小圣元之位,是为混元星主。

一番指点之后,托钵僧询问胡不二这里是什么所在,也才知道这里是混元星,至于这里属于什么个诸天世界,胡不二道:

“仙爷,传说通过星门,到星门那边的世界里,会遇到更高境界的修仙者。仙爷,你不如去那边打听,应该能打听到的。”

托钵僧就询问什么是“星门”,胡不二语焉不详。

托钵僧料想李诗剑在此地闭关,也得些时间,当即对胡不二道:“胡不二,老衲我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你这几天多打听打听,星门是怎么回事,打听明白了回来告诉我。”

胡不二自是唯唯喏喏地去了。

却说胡不二去打听星门是怎么一回事情,去哪里打听?胡不二所去之处,乃是一处小城池,名字叫做会仙城,这个城里,修仙者甚多,城主叫做慧仙剑客,乃是仙剑一派,修为境界是仙道六阶,在这混元星上,可以说是修为境界最高的了。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会仙城不是什么大城,但是却有这个全星第一剑仙在,因此会仙城也就成了修仙者心目中的一个圣地。

胡不二自然也要往这边来,毕竟像这样的地方,才最有可能打听到某些消息。

胡不二进得会仙城来,迎面遇到一个修仙者,这修仙者见了胡不二,当即吆喝道:“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说一不二的大仙胡老二啊!胡老二,今天是来参加会仙比赛的吗?”

这个家伙,手下颇有点儿爪牙,灵道九阶修为,跟胡不二的关系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曾经是胡不二争夺擂台赛名次,赚灵石的对手。

“王九哥,莫开玩笑,我哪有资格参加会仙比赛啊?胡不二都成胡老二了,你就得了吧,别拿我开涮了。”

那王九哥笑眯眯地凑过来,咬着胡不二的耳朵道:“胡老二,你不想赚灵石了?”

“想赚,没有灵石怎么好修炼?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去参加比赛了。”

原来这会仙城,本名就依慧仙剑客的名字而定,叫做慧仙城,又因修仙者爱往这边来朝拜慧仙剑客,因此改为会仙城,城中设有会仙擂台赛,相应名次的奖励颇为丰厚,颇有些修仙者借机赚取灵石来修炼。

胡不二这个家伙,原来也是凭借这个参加擂台赛赚灵石来修炼的,不料他太过狂妄,惹恼了慧仙剑客的大弟子,被慧仙剑客的大徒弟快剑潘安打得满地找牙。

那快剑潘安告诫胡不二,无事不许他再来会仙城。胡不二的糗事,这王九哥也是知道的,王九哥这么跟胡不二说话,分明也有逗你玩的意思。

当时胡不二自然就回答王九哥:“哎,我说兄弟,你能不能别拿我开涮?我得罪了人家快剑潘安,虽然想来赚灵石,却也不敢啊!”

王九哥道:“真的假的?你今天不还是来了这里了吗?”

“我来,不是为着赚灵石,而是为着打听星门在哪里,是怎么一回事情的——”

说到这里,胡不二心中一动想着要拉拢王九哥为自己做事,当即就拉着王九哥,神识传讯道:

“你不知道,我最近遇到一个高手,他想到星门那边去,却又问我星门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啊,于是他就让我跑腿给他打听。”

胡不二这番话,王九哥不肯信,胡不二道:“你跟我到个蔽静地方去,看看我的修为境界。”

这一回,王九哥信了:“你现在都仙道初阶了?那人好厉害,才教你几天,你就跨进了仙道初阶,厉害啊,厉害!”

胡不二嘴里说得好听,心里却暗骂:“厉害个屁,哪里有这么神速的?

我是借了灵脉之气,这才从灵道九阶跨进仙道初阶的,可惜那贼和尚跟他的同伙,把我的灵脉给挖跑了!

哼,我要是有合适的法宝来盛装那灵脉,早就挖了去,找个隐密地方修炼去了,谁还稀罕这里的灵石?”

胡不二心里腹诽托钵僧和李诗剑,嘴里却说得更为动人:“那大能高手还说,若是我表现好了,就收我做记名弟子呢!”

王九哥听了,艳羡不已,不由得说道:“胡大哥,你看能不能跟那大能高手说说,我也帮他做事,好好表现,让他也收我做个记名弟子不?”

胡不二道:“行啊,我能为你说说,但不一定能成,这个事儿,我当不了家做不了主的。”

“是的是的,兄弟你说得是,你当然做不了主,但是,还望你多替我垫句话哟。”

胡不二道:“王九哥,说实在的,凭我们兄弟俩的感情,我是情愿认你做个师弟的。”

王九哥一听,也来了劲儿:“胡师兄,你认得那大能高手的时间比我早,自然能入得门墙,你是师兄,我是师弟。”

胡不二道:“师弟你说得对,到底还是师弟你有见识。不过,师弟,咱们就此约定,分头去打听,到底星门是怎么一回事情,不管打听到了还是没有打听得到,每天傍晚都到城外小河边上三里桥那儿见面,啊,说好了,不见不散哪!”

王九哥道一声:“好嘞”,就笑眯眯地去了。

胡不二看王九哥笑眯眯地去了,又想了一想,也转身笑眯眯地去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君子可欺以其方

诗曰:

后羿昆仑求药还,始知鸳侣羡神仙。

嫦娥眼浅抛恩义,王母心深赠妙丹。

回首前缘已空梦,当时后路唯广寒。

蓬莱也讲名与利,遍地庸尘掩灵山。

——拟作七律《后羿》。

胡不二哄得王九哥替自己做事,自有他的一番打算,这王九哥,不管怎么说,拉拢过来,就是自己的助力。胡不二此时颇想拥有自己的势力。

在胡不二看来,灵脉失了,固然是一个损失,但若是能拉得托钵僧的虎皮做自己的大旗,弄几个手下小兄弟,自己做个老大,也是挺好的,而且,他自有继续哄住王九哥的后招。

胡不二心中得意:什么叫足智多谋?哈哈,就是我胡不二!

胡不二怎么哄住王九哥,后来又怎么拉帮结派,逐渐做大,这里不再多说,且说那王九哥。

王九哥有他的一帮子狐朋狗友,经过他一番吹嘘,胡不二的形象在那些人的心中可就高大尚起来了,这么高大尚的一个胡不二,想要打听什么星门,于是王九哥手下那些人都纷纷去为他打听。

却说胡不二,回来向托钵僧报告道:“仙爷,小修我今天冒险去会仙城里打听了一圈子,托了个朋友,估计不久应该能打听得出来星门是怎么回事;

不过,仙爷您老人家可得多指点指点小修,那会仙城里有小修的仇人,那家伙有背景有靠山有实力,他不许小修随便进城啊!”

托钵僧笑道:“有一种功法,叫做和巨灵掌大手印,但你没有达到玄道境界,我传了你,你只能练成‘伪巨灵掌大手印’;虽然多了一个‘伪’字,但是也足够你震慑一般对手了。

何况我先前指点你的,都是修炼方面的要义,你只管努力修炼,提升自己,有背景有靠山都不是自己的真本事,有实力才是真本事。”

胡不二连连点头。

在托钵僧面前,胡不二的表现的确很是乖巧,托钵僧本来就没有留意过什么鉴人识人之术,一时间竟被这胡不二蒙住了,并不知这胡不二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更有那么一天,大约是托钵僧委托胡不二打听星门的第四天,或者第五天吧,胡不二来向托钵僧报告打听的结果如何时,发现托钵僧正独自饮酒。

胡不二情知好酒之人,无非两类,一类是真好酒,一类好的是借酒浇愁,胡不二察言观色,觉得托钵僧首先是真好酒,但究竟有没有借酒浇愁的意思,却是不得而知。

胡不二大着胆子,按自己的估算,凑近前来,眼里颇有些想饮酒的意思。

托钵僧看了,哈哈大笑,他是根本没想到胡不二是个会耍滑头的家伙,反而认为这家伙挺实在的。于是托钵僧就邀胡不二也饮上两杯。

胡不二的酒量,那是不能跟托钵僧相比的,又因赛猴酒十分地醉仙,胡不二也想豪迈一把,虽然没有大块的肉可吃,但是大口喝洒的酒却是颇有,果然喝醉了。

胡不二醉了,反倒投了托钵僧的胃口,其实胡不二本也是借酒表现自己,让托钵僧觉得自己是个豪爽的人。

胡不二醉眼朦胧地问:“仙爷,小修斗胆请教,您的法号是什么?”

托钵僧哈哈大笑:“我么,法号明尘和尚,人多称我叫托钵僧。”

“原来是明尘师父,托钵僧仙爷,仙爷,您为啥不肯收小修做个徒弟呢?小修我其实十分崇拜您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托钵僧只以为胡不二是酒后吐真言,哪里知晓这胡不二其实是个心机婊。

胡不二忽发悲声,道是自己受那会仙城慧仙剑客的大弟子快剑潘安的欺辱,托钵僧怒道:“胡不二,你别这么没尿性,等我的道友出关了,老衲帮你一把,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胡不二道:“仙爷,靠您帮我一把,有什么意思?靠天靠地靠父母不为好汉,我不要你帮,我要自己跟他快剑潘安斗上一斗,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托钵僧听了,更是不知不觉间钻入胡不二之彀中矣:“胡不二,男人吗,就得有这么点志气!好!好样的!我已经教你巨灵掌大手印功法了,再送你一件九品灵器,如何?”

托钵僧一高兴,答应送给胡不二九品灵器法剑一把,胡不二道:“若是能得您老人家收作记名弟子,我倒是觉得比送我九品灵器法剑还好哩!”

托钵僧也是头脑发热,摆开火童鼎,就在半醉半醒之间即行炼制,果然为胡不二炼制了一柄九品灵器法剑。

当然,九品灵器法宝天劫之下,托钵僧也罢,胡不二也罢,两个酒也都醒了。

胡不二千恩万谢地接了法剑,托钵僧觉得似有不妥似地告诫了胡不二:“胡不二,你拿着老衲炼制的法剑,不许作恶,知道不?”

胡不二道:“知道了!师父,谢谢师父。”

托钵僧不愿意作胡不二的师父,根本就答理。

胡不二觉得托钵僧这人还是很好哄的,心里也是暗自得意:麦季损失稻季补,失了灵脉,我得了他这么多的指点,又学了巨灵掌大手印功法,又得了法剑,也足够显摆一番了。

胡不二告辞,前去那会仙城外三里桥见那王九哥,将九品灵器拿出来一谝,再吹个天花乱坠,登时就把王九哥的心情就给逗起来了,那也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王九哥眼热不已,问道:“胡师兄,你到底帮师弟我垫过话了没有?这样的师父,我也愿意认啊!”

胡不二笑道:“师弟,就算师父不认你,我不是认了你了么?”

王九哥听了,怒道:“你认我?这算个屁啊?嗯?不对,你说什么?莫非你一直是利用我,骗我?”

胡不二道:“哪里啊,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嘛!我这记名师父,今天跟我说了,他和他的道友路过我们这里,很快就走的。

我估计,以我师父他低调为人的性格,可能不会在我们这个星球上出什么名的,但是有一点,他走后,我承认你是我的师弟,那别人谁敢说你不是?

还有,我将记名师父教我的功法,传给你,你不也一样受用?别人看了,只会相信我们就是师兄弟嘛!”

王九哥听了,咽了一口唾沫,问道:“胡师兄,这样么,将就着也行吧。”

“什么将就着也行?我跟你说啊,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大师兄,侈要唯师兄我马首是瞻,明白不?你好好地做事,闲下来,我将记名师父教我的修炼要义,传授给你,我们共同修炼,共同进步,共同创一番修仙大业,将来也能混个城主什么的,不也挺好?”

王九哥听了,心悦诚服!当时就成了胡不二的铁杆小弟,更不要说以后了。

王九哥贴心地问道:“胡师兄,你刚才说了,我们那记名师父,低调为人,不可能在我们这个星球出名,而且还是个路过我们这里的,那么他们一走,我们可不就是没有靠山了吗?”

胡不二道:“只要能打听到星门是怎么回事,我就有办法,你先说说,凭你那帮兄弟,办事又认真踏实,又干脆利索,星门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王九哥道:“胡师兄,星门的事情,已经打听得了一些,据说再过七天,那玩意儿在离我们这里三万里上方天空中就自动开启了,方向 是东南方向。至于那星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还真的打听不到啊。”

胡不二沉思了一番:“行了,这么着也差不多了吗?我那记名师父,人家是大能高手,有了这么多消息,他肯定自己也能查得到了。”

王九哥道:“星门的事情,就这样了,那你说的‘有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

胡不二笑道:“师弟,我们俩得吃点苦头,这个叫做苦肉计,懂不?”

胡不二跟王九哥说了一圈子的话,将这苦肉计怎么施行,说了个透彻,王九哥初时还不同意,但是听着听着,也就同意了。

却说这一天,胡不二还没来向托钵僧报告打听星门的情况进展得怎么样了,李诗剑却是闭关结束,来渡天劫。

渡劫之后,李诗剑向托钵僧道:“明尘师兄,我觉得我快要晋阶玄道境界了,特别是我这桃源珠得了这半截灵脉之后,内部变化很大,我的实力提升更快哪!”

托钵僧笑道:“我们弄到的这灵脉,人家胡不二说了,这叫混元灵脉,不同于一般的灵脉,而且,人家胡不二是先到未先得,被我们给得了呢!”

李诗剑听了,不由得就问道:“明尘师兄,胡不二是何许人也?”

托钵僧就将胡不二的事情给李诗剑解说了一遍,又道:“这胡不二也是个性情中人,我觉得过意不去,特地做了些补偿。”

李诗剑听了,也笑道:“既是性情中人,我们便不能亏待人家,何况我们的修为境界比他高多了,岂能以大欺小?”

托钵僧点头道:“我自然是这么想的。”

李诗剑道:“此地灵脉虽然被我们挖了走了,但灵根还在,不如我帮他布置个聚灵阵,这样既有助于他修炼,也有助于让这灵根早日发芽,再长出灵脉来。哈哈,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托钵僧一竖拇指,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二人是说干就干,布置一个聚灵阵也不是什么难事,两大阵道大师级人物同时出手,不久就布置好了。

却说布置好了聚灵阵之后,托钵与李诗剑反而都觉得无事可做,都在那里干等起来,只盼那胡不二早点儿过来,报告那有关星门的情况,究竟打听得怎么样了。

托钵僧道:“按照往常,这胡不二现在也该来了哟!”

李诗剑也道:“我这闭关结束了,也不想在这儿久呆了!”

二人边等待边说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远远地,就见一个家伙,背着一个人,往这边风遁而来。

托钵僧抬眼看时,那背着人的不认识,被人背着的,却正是胡不二。

托钵僧和李诗剑都诧异。那人背着胡不二来到近前,不多说话,只说:“胡兄,是这里不?”

胡不二挣扎着爬下来,向托钵僧施礼:“仙爷,星门的事情打听到了。”

托钵僧沉声道:“好!星门的事情先别急着说,你先跟老衲说说,谁打了你,竟把你伤得这么重?”

第四百四十章、托钵僧立威而去

词曰:

浩气塞天地,凛凛好威风。刀头斗碎星坠,杖底裂苍穹。谁有不平遭际,但告老僧知晓,报汝诉求公。砥砺自锋利,修炼有神通。

人之心,世之事,道之穷;谁能料到,天旋地转几分钟?人是痴心也变,世有事乖伦理,道济法还空。君子受蒙蔽,竖子笑抽疯。

——戏拟《水调歌头》。

当时托钵僧见胡不二受伤颇重,便问道:“你先跟老衲说说谁打了你,竟把你伤得这么重?”

胡不二道:“仙门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具体是这么这么一回事。”

托钵僧听了,又一次问道:“胡不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打伤了你?”

胡不二道:“也没什么,是我不小心,在会仙城被狗咬了一口。”

胡不二越是不说,托钵僧越是心里来火,为胡不二抱不平,这胡不二竟是吃准了托钵僧的心理!

那背着胡不二来的家伙向托钵僧道:“师父,是这样的,胡师兄上擂台比武,用的是您老人家教的大手印功法,本来也挺威风的,但是,偏偏那个快剑潘安他……”

胡不二喝斥那家伙道:“王九哥,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不要麻烦师父,我自己将来终有一天要超过他快剑潘安的!你可以住嘴了!”

托钵僧闻言一笑:“胡不二,原来你的道友叫王九哥,嗯,你们都很讲义气,不错。”

说到这里,托钵僧又笑道:“修仙之人,受点儿小伤也不算什么,你的想法倒是很投我的胃口!你看!”

托钵僧指着眼前的大阵,继续说道:“考虑你修炼的问题,我们特为你布置了这么一个聚灵大阵,你可以在阵中自行修建个精舍,就在这里静修,一来有助于你提升境界,二来啊,过上个千儿八百年的,你的混元灵脉就重新长出来啦!”

胡不二听得大喜,正要说话,李诗剑又来了一句:“既是你有仇家,我们再给你这聚灵阵布上个防护阵法来加持一下,让你在这里修炼,平安无虞。”

胡不二听得目瞪口呆,那王九哥更是。

李诗剑与托钵僧两个,如穿花蝴蝶一般遁行,不多时,护阵布好了,在胡不二和王九哥的眼里,眼前却没有了大阵了——当然是被护阵中的迷魂之阵给隐藏了。

托钵僧刻注一枚玉简递给胡不二:“胡不二,这枚玉简,记述着此阵出入阵门通道,你可以跟你的道友在这里修炼个三千年,安全方面都不成问题!”

胡不二正要道谢,托钵僧却是交待完了,跟李诗剑二人瞬移离去了。

当时胡不二跟王九哥两个面面相觑。王九哥道:“胡师兄,这记名师父没帮咱们报仇啊,也没收我做记名弟子呀!”

胡不二看了看王九哥,半天才悠悠说道:“我问你,师弟,你唯喊我那记名师父时他否认了吗?”

王九哥道:“他当然没否认,可是,可是,这也不能算是认我做记名弟子了呀!”

胡不二冷笑道:“你真笨啊!我跟你说过了我们的记名师父是大能高手,你不会反过来想啊?”

反过来想是怎么想的?王九哥被胡不二说得晕晕乎乎的。

王九哥还没反应过来,胡不二又继续喷他:“你看了我这个风水宝地了不?我这记名师父跟他的道友联手,为我布置了这么好的聚灵大阵和护阵,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关心爱护我,要不是他老人家认下了我,怎么会这样地为了我,考虑得如此周到?”

王九哥无话可说,就请胡不二带自己进阵去看看。胡不二有玉简指引,当即将王九哥带进了阵中。

一进入阵中,王九哥是羡慕得眼都要红了。胡不二是心头狂喜!

阵法之内,灵气那个浓郁啊,虽说比之于灵脉是差了些,但是这地方修炼,却远比先前安全多了。

胡不二清楚得很,先前自己在这里修炼,那也是提心吊胆地,生怕被别人发现,杀了自己夺了灵脉,如今既有充足的灵气,又能保证安全,而且将来灵脉还能瑞生长出来,上哪儿找这么样的好事去?

何况自己目前受了许多指点,学了大手印功法,得了一柄九品灵器,此时胡不二正合了两个字:“醉了”!

不说胡不二一番陶醉,且说托钵僧与李诗剑,当时离去,却并不是直走星门处,而是一路打听,寻到了那会仙城。

原来托钵僧意在临走之前,出手惩诫那个什么快剑潘安一番,让他不可恃强凌弱,欺辱胡不二。

托钵僧与李诗剑寻到会仙城时,但见这慧仙城虽不是大城,却也极其繁华,特别是城主府前广场,远比一般的府前广场大得多。广场分为数个区,每个区里,都搭建有擂台,有的比赛炼制,有的比赛炼丹,也有的只是修仙者比赛法力修为。

这里人头涌动,市声喧嚣,托钵僧与李诗剑二人隐了自身修为境界,就如普通修仙者闲逛那样,边逛边打听,原来这里有三大种擂台赛,获胜者有奖,奖品就是灵石。

当然,奖品由城主府发放,城主府哪里来的那么多灵石?一来这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报名参赛,交的报名费就是。二来,城主府也的确另有收入作为补贴,三来也有修仙者搞赞助。

托钵僧和李诗剑二人观看了一会儿,发现那擂台上的选手动手比拼之际,着实肯出狠招,败者固然没有好下场,胜者也往往是惨不忍睹。

当然,也有的擂台之上,选手实力相差很大,胜者轻松胜出,败者甘拜下风,没有什么伤亡。

李诗剑看得沉默,心中暗思,如果能设计一种比武擂台,可以计算胜负,保护选手,甚至于对不同修为的选手进行境界压制,使他们在同一水平进行比试,那也许更公平,更有意味儿,更适合这样的擂台赛,毕竟这是在博灵石,不值得这么拼命啊!

李诗剑这个想法,后来得到了实现,那就是最终炼制出了这种法宝,叫做“斗宝法阵”,却又包含着法宝比拼,不伤法宝本主了(这种斗宝法阵,这里不做多说)。

且说当时,李诗剑把想法跟托钵僧一说,托钵僧感慨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仙者为了灵石也疯狂!”

感慨之余,托钵僧颇为赞同李诗剑的想法;赞同之余,托钵僧向李诗剑道:

“诗剑,我们还是去那城主府,找那个慧仙剑客,我给他敲敲警钟,让他告诫弟子,特别是那个快剑潘安,让他不可恃强凌弱,告诫了之后,赶紧找到星门,打听这是个什么诸天世界,路怎么走——

我想尽快赶到古儒天世界去,把任老石道友父子的转生魂珠送回去,我也就了却了这个心事了。”

恰恰此时,正中间那座擂台周遭,看客们疯狂叫好,一波骚动传来。

托钵僧与李诗剑二人看时,听得明明白白,却是看客们哄叫,夸赞的是擂主快剑潘安!

托钵僧听了,微微一笑,向李诗剑道:“这回倒是省事!我且上台去,惩治他一番,警告他之后便走。”

李诗剑也是会心一笑。

当时托钵僧拄杖托钵,一个瞬移,蹿到擂台上,把台上台下的人都惊呆了!

台下的看客中,初时还有人大喊:“哪里来的野和尚,懂规矩不?”

托钵僧上得台来,只回头展眼扫视四周,登时登场安静,那玄道四阶的威压,令满场看客心头发冷,哪里还有人敢乱喊乱叫?

擂台之上,擂主快剑潘安也被托钵僧吓得腿都软了,托钵僧也不说二话,抬手一道巨灵掌大手印拍出,那大手印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在快剑潘安的头顶上,惊得他瘫倒在地,却并不继续下落。

托钵僧喝道:“原来你就是快剑潘安!老衲警告你,不可恃强凌弱!今后记着,在你们混元星上,遇到那使得出大手印的,给我让着点儿!”

快剑潘安吓得都成了快昏潘安了,闻言之下,一个劲儿地点头,两片嘴唇哆嗦,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托钵僧哈哈一笑,收了大手印,跟李诗剑联袂而去,瞬间走得无影无踪。

那城主府前广场上,留下的是一地的议论:

“哎,大手印,不是今天上午那个胡不二使过的么?”

“嗯,兄弟,你说得没错,胡不二很久不敢进我们会仙城了,今天敢现身,肯定是有倚仗的,想不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一个大靠山!”

此事如风一般传播向四面八方,后来那胡不二跟王九哥两个都听到了,胡不二得意洋洋:“怎么样,师弟,没错吧?我们的苦肉计成功了!”

胡不二的苦肉计成功了,托钵僧却是出了一把名之后,早已是一去无踪。

胡不二跟王九哥打听的情报还是准确的,虽然无法说出星门是什么个具体模样,但位置的确相差不大,以托钵僧和李诗剑瞬移的本事,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星门所在!

原来托钵僧跟李诗剑两个,来到星门处看时,虽然还差几天,星门并不曾开启,但是,架不住他两大阵法高手琢磨,原来这星门竟是一道阵门!

既是阵门,他两个就很容易的钻了过去,毕竟阵法已经很难拦得住他两个了。

他二人才一进入这一层阵内,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旋转着迎面扑来的一颗美丽星球!

但上见这颗星球,天蓝蓝,海蓝蓝,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说白了,青天之下,完全都是海面,海中偶尔有个小岛,舍此之外,更无陆地。

这颗星球,叫做天海星。

第四百四十一章、托钵僧制造机会

词曰:

一脉小桥流水,三间精舍禅房。洞天福地岂寻常,哪个隐居不想?

曲径只通幽境,仙葩尽绽芬芳。红尘不到是仙乡,甲子如今已忘。

——小词调寄《西江月》。

却说托钵僧和李诗剑来到天海星上,当时固然是不知这个星球的名字,然而这颗星球也的确美丽。李诗剑不由得大为兴起,随口吟道: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自一笑,续上两句:“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然而托钵僧终究是没有诵出声来,心中暗道:“诗剑啊,既知长相思,催心肝,我且帮助你一把,只是你莫要负了我的美意。”

想到这里,托钵僧笑道:“诗剑,我看这里挺好,颇宜隐居修炼,你觉得呢?”

李诗剑笑道:“明尘师兄,你我所见,正相同耳。”

托钵僧笑道;“若是有哪个小尼姑愿意陪老衲我在这里隐居修炼,我倒也愿意长留此地,那才真叫神仙生活。”

李诗剑哪里想到托钵僧意有所指,指向的是自己?当时哈哈大笑;“明尘师兄真会说笑话,我还不了解你么?哪个小尼姑能让你还俗?除非是……”

说到这里,李诗剑闭了嘴,毕竟李诗剑清楚,提到托钵僧那俗世亡妻,便是扎托钵僧的心;何况自己失了薛小妹,这痛苦,自己也同样已体会到了。

李诗剑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托钵僧自然也听出了李诗剑咽下去的那半截话的意思,心里虽是难过,面上却言笑自如;“世上一切皆有因缘,或好或坏,谁能说得定准呢?”

说到这里时,李诗剑却惊讶了一声;“明尘师兄,你看那海水!”

托钵僧闻言也往海水看去,乍一看,还真没看出什么来,待到细看时,得了李诗剑的提醒,托钵僧也就发现了,这下面的海水,竟然是分层的!

二人对视一眼,降落到海面上,看了又看,犹自不明白,于是一齐往海水深处水遁而去。

五百米海面以下,海水又是不同,形成了一个层面,二人一看之下,这海水竟是重氘海水!

李诗剑向托钵僧道;“明尘师兄,原来这里是重氘海水,据说有一种炼制所需之火焰,就是重氘火焰,比南明离火还要厉害些呢!”

托钵僧道:“不假,真有此说,看来这海底下修建个精舍洞府的话,想要炼制,这高级火焰可是遍地皆是啊!只是将重氘海水转化为重氘火焰,那是要花大功夫的。”

二人暂时回转,出了深海,重回海面上。此时夕阳斜照,海面上金波荡漾,白鸥翩飞,远处一座岛屿,在这夕阳的光里,在这样的海面上,犹如仙境蓬莱。

李诗剑的桃源珠里,传出了翠姑的声音:“李师兄,外面景色挺好的,我想出来看,身临其境嘛。”

当时翠姑现出身形,与托钵僧、李诗剑一起,三人既不风遁,只迈步直前,凌波而行。

不多时,到了那岛屿上面,此时夕阳将坠未坠,回光返照过来,岛上风物,更是迷人。

翠姑不由得大赞,但出口也不过是几句“阿弥陀佛”而已。

李诗剑听了翠姑诵佛,情知翠姑喜欢这景色,一句话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师妹,你要是觉得这里好,愚兄我就陪你多呆几天。”

托钵僧旁听着,心中暗笑:“他两个中间不知唱了多少出插曲,或许从今往后,终究就修成正果了吧?”

托钵僧既有了这个心思,当时便道:“诗剑,翠姑,这里风光大好,不如按我先前的建议,我们修建个精舍在海底,这样呢,以后常来这边转转,也算是有个落脚之地,如何?”

李诗剑尚未说话,翠姑已经笑道:“好啊!我举双手赞同。”

当然,李诗剑也同意托钵僧的建议,三人自是再次往深海遁去。

到了海水深处第二层海面,再往下就是重氘海水了,三人水遁下潜不久,便觉得海水压力特别地大!

翠姑修为境界虽然也是仙道八阶了,但却是三人当中最弱的一个,首先感觉承受不住那海水的压力。

托钵僧故意装作没看见,李诗剑则是不由自主地说道:“师妹,你要是承受不住这海水的压力,就来我的桃源珠里呆着吧。”

翠姑在李诗剑的桃源珠里呆了这么一段时间,其实心里颇有些不自在,感觉怪怪地那个尴尬呀。当时翠姑回道:“不用了,我想亲眼看着,亲身感受。”

李诗剑脑袋当中猛然间灵光一闪,于是一拍自己的脑门儿,笑了:“哎哟,我真是糊涂了!”

说到这里,李诗剑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物,递给翠姑;当时此物一出现,李诗剑身子周边海水如被什么东西推开一样,形成了三丈方圆的无水空间。

托钵僧惊讶,翠姑更也惊讶;托钵僧惊讶于李诗偿手中之物,翠姑惊讶于不认识李诗剑手中是什么东西。

李诗剑早已向翠姑笑道:“师妹,这个是避水珠,你拿着。”

翠姑笑道:“拿在你手里,我一样可以跟着沾光,不再承受海水重压了,还是你拿着吧。”

李诗剑点点头,于是持避水珠当先而行,翠姑居中,托钵僧押后,三人迤逦往重氘海水深海更深处行去。

到了深海海底,却是一座海底山峰,三人所在处,正是山峰的南坡,这里离峰顶虽说只有千米距离,但是托钵僧、李诗剑和翠姑三人都知道,若不是凭借了避水珠,一般人单凭自身修为,想再往下多潜一米,也是十分困难!

托钵僧笑道:“选址呢,我建议就在这里。”

李诗剑道了一声“好”,三人当时就动手开辟洞府。

洞府很快就开辟处来了,洞口放着两个大石狮子,作为洞口的避水阵法枢机所在,大门虚掩,更不设护阵,只为这里不是一般人所能到达的地方。

洞府之内的布置,却是颇费了一番心思:自洞口往内,全都在聚灵阵法覆盖之下,阵门即是大门。

入门数步,就是一块大石壁,挡住视线,让人不能一览无余。

转过石壁,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小径弯曲,两边或树或花,自是绿肥红瘦,花叶映衬;又有奇巧异石,或有留待题字的,点缀在花草树木之间。

再往前行,小桥隔断,桥下流水淙淙,这流水,俱是重氘海水,从秘道引来,可以备作制造重氘火焰之用。

过了桥来,迎面又是一座假山,转过假山来,只见竹篱尽头,是三间茅舍。

——当时三人布置好了这一切,都来茅舍里坐定,托钵僧道:“我们静坐静坐,歇息一会儿吧。”

李诗剑与翠姑二人都说好,才刚刚要入定,托钵僧又悄然神识传讯给李诗剑:“诗剑,你那避水珠拿来给我研究研究,我倒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个构造,为何能避得了水。”

李诗剑不疑有他,递过避水珠,犹自笑着,也用神识传法悄然道:“明尘师兄,这玩意儿是天生的,只怕不易参详出个结果。”

哪知托钵僧接了避水珠,瞬移而去,只留下一道神识,挟着一枚玉简,直飞入李诗剑手中!

李诗剑不明所以,吃惊地接过来,贴到脑门儿上,用神识来阅读时,只见玉简里面说的是:

诗剑,我暂借避水珠一用,毕竟以我们的修为,不用避水珠,那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我的打算是,我离开后,尽快找到去路,去那古儒天世界,办完了事情,立即回来找你,送还避水珠。

我走后的这段时间里,你正好可以修复跟翠姑的感情,毕竟是你多次伤她的心——我这也是为着给你们俩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哈哈!我先走了,希望我回来后,能看到你们俩和好如初,有缘人终成眷属!

——这一番话,说得李诗剑心中怦然一动,却又暗自惭愧。

此时翠姑已经入定,李诗剑却是入定不得,于是轻轻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到了茅舍外面,李诗剑的心中,一时间也是五心烦杂,思绪凌乱,一幕幕往事,就如夜天里的萤火虫,成群结队地在心头飞,弄得心头是忽明忽暗的。

李诗剑走来走去,最后独立在那小桥之上,心中暗道:“是的,明尘师兄说得不错,我辜负翠姑师妹太多了。可是我也不能因为小妹去了,就再一次回头来要求翠姑师妹她再爱我一次呀!”

想到这里,李诗剑暗暗打定主意,然而转眼间,这主意又定不得了,李诗剑心头又想,这么着吧,我先试探试探师妹,如果她感情上真的还需要我,那么我就向她道歉,再爱她一次也未尝不可哟,毕竟小妹她已经去了,我又不是那脚踏两条船的人,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唉,怎么说呢?我这到底是不是爱情?或者,竟是我李诗剑人品低劣,不能忠于妻子薛小妹?

李诗剑心头纷乱,一时间,站在小桥之上,竟是痴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

却说翠姑在茅舍中静坐,哪知这一回是深度入定,等到她结束了静坐,醒来时只觉得恍如隔着昨日,却不知竟是已经过去了八九个月年时间!

当时翠姑醒来之后,一瞅身边,李诗剑与托钵僧都不在!

翠姑暗道:“两位师兄竟是比我入定浅,先我而醒了!”

翠姑一边心中暗暗嘀咕,一边起身,出了茅舍,来到外面看时,无人;转过假山看时,只见小桥上立着个灰衣人,背对着自己这边。

翠姑走近一看,这灰衣人其实就是个灰人,也就是身上积满了一层尘埃!翠姑大奇:嗯,怎么回事?

心中奇怪,翠姑转到灰人正面看时,却是李诗剑!

当时翠姑正想着唤醒李诗剑呢,又转念一想,哎哟,莫非李师兄他这是在入定修炼么?我可不好冒失地将他唤醒,那样会惊扰了他,若是惊扰严重了,那甚至会导致走火入魔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李诗剑旧情惹病

词曰:

悄立积尘久,往事已随风。风吹午夜清梦,梦里觅仙踪。上下千秋万古,远近天涯地角,四海俱空空。落日隐山外,孤月照庭中。

过人间,越岁月,问相逢:当时无奈,今也可否复相容?运数因人已定,大路朝天自走,挥手各匆匆。且莫相思苦,但看水流东。

——小词调寄《水调歌头》。

翠姑转过假山,远远看见小桥上立着个灰衣人,背对着自己这边。

这灰衣人竟是身上积满了一层尘埃的李诗剑!

翠姑惊讶之余,正想着唤醒李诗剑,又惊扰了他,会导致李诗剑走火入魔;便绕过李诗剑,来寻托钵僧,边走边思索:

看李诗剑一身积尘,竟是入定很久才会有的迹象,不知明尘师兄是不是像李诗剑这样,在一边修炼了呢?啊,我究竟是入定了多长时间?

翠姑走了一圈子,没见托钵僧,只好转回来,李诗剑仍然是立在小桥之上,纹丝不动,一身积尘。

无奈,翠姑只好转回三间茅舍去,趺坐修炼。翠姑入定不久,只觉得身子似乎一震,刹那间,周身诸脉中仙家仙道真元如小河涨水一般,才只是一个周天而已,丹田中那内丹猛然涨大一圈!

翠姑心头一乐,这就跨进仙道九阶了?

翠姑内视丹田,那仙家真元金丹,涨大出一圈,的确是跨进了仙道九阶才有的现象,然而边缘外层,却并不是纯正的金色,显然这正是初入仙道九阶才有的现象。

翠姑站起身来,感应外界天劫气息,然而,没有天劫!

原来这里是深海之底,上一层普通海水,已是数百丈,这下一层重氘海水,更是深达千丈,早已完全地隔断了翠姑的晋阶气机,外面感应不到,故而没有天劫降下。

翠姑虽然一时没明白,但以她的悟性,特别是潜心诵经那么多年,也是道行深厚了;故而不久便想明白了此中关节。

翠姑心中暗叹,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修炼,若是顺利一跨进玄道境界,恐怕一旦出了这个海底,那会数道天劫同降,危险可就大多喽!

想到这里,翠姑有些不安,于是再次出了茅舍,来看李诗剑。

不卢李诗剑这一回却早已醒来,正在小桥上伸手抬脚地比划着,东刺一指,西点一上,似无章法,似有章法。

翠姑看得有趣,催动神识,遥遥细观。这一番观看,翠姑发现李诗剑比来划去的,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颇有严谨法度!

原来李诗剑这半年来入定,竟是完全悟通了自己的《诗剑诀》,此时九招齐备,功法大成!

诗剑诀九招,共哪九招?

第一招也就是起手式,名曰“天意莫问”,歌曰“天意从来高难问”,这一招,在原来的基础上,融合了冰雪领域,意境加领域,伤敌于无形!

第二招龙德生风,第三招望月怀远,第四招惊艳逼人,第五招蜻蜓点水,这几招,前面都有交待,第六招曰“美女浣纱”,歌曰“羽纱轻舞水迷茫”。

第七招曰“关门闭户”,歌曰“柴扉轻掩龙犬吠”;第八招曰“倚门回首”,歌曰“纤手牵枝嗅青梅”;第九招曰“拈花留香”,歌曰“拈花一笑剑气芳”。

九招齐备,李诗剑比划之际,不由得大声吟诵起来了:天意从来高难问,龙飞无迹动八荒;渺渺怅望天一方,一枝红艳暗凝香;一片涟漪飞玉蜓,羽纱轻舞水迷茫;柴扉轻掩龙犬吠,纤手牵枝嗅青梅,拈花一笑剑气芳。

李诗剑口中吟诵之际,并指作剑,一招一式,无不清清楚楚!翠姑看得心旌动摇,却也就此完全领悟了这诗剑诀的剑意——没交学费,就这么学会了!

虽然没修炼地那什么冰雪领域,但是这诗剑诀的剑意就是意境攻击啊,从此翠姑掌握了意境攻击喽!

翠姑在剑意感染之下,不知不觉地沉浸到那剑意之中,也是随手指指点点,若有招,若无招,似有章法,似无章法!

翠姑这一番比划,诗剑诀九招使了出来,虽然也还是诗剑诀,还是意境攻击,但翠姑向佛已久,那攻击的意境里又多了一份空明冲虚的味道。

这诗剑诀,到了翠姑手里,虽然没有冰雪领域来辅助攻击,却多了一分禅宗灵明!

翠姑一番演练下来,情知自己虽是手中无剑,但抬手之间所催动发出的剑意,足以应对比自己修为境界高的对手!当时翠姑不由得叹道:“好厉害的剑诀!”

这一语赞叹话音未落,掌声响起,只听“啪啪啪”地连响三声,李诗剑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小翠,你果然聪颖无匹!佩服!”

原来李诗剑当日思绪纷乱,又在纷乱中定下了决心,具体打算就是:若是翠姑还愿意与自己延续前缘,那么自己便绝对不可辜负翠姑。然而这一百年岁月过去了,自己也不知道翠姑现在会怎么想。

李诗剑就此心中稍安,回到茅舍一看,翠姑入定未醒,当即缓步行到小桥上,站在那里闭关,也真是出奇出格。

然而这一回入定,一转眼却是大半年过去了!

这大半年里,李诗剑心中了无挂碍,进境十分迅速,不唯将诗剑诀九招补充齐全,更是将诗剑诀与冰雪领域完美结合到一起,更是由结合到融合!

在冰雪领域攻击的辅助之下,诗剑诀功法大成,李诗剑自也是跨上了一个台阶,这就是晋阶到了玄道初阶。

李诗剑晋阶后,同样是因为气息被深海隔断,不曾漏出一丝到天光之下,一样没有天劫。

李诗剑正自演练之际,神识扫过,发觉翠姑在远远地细观自己使动诗剑诀。当时李诗剑心中一动,暗想:

我的确是辜负她太多了,不如就演练得慢一些,细致一些,或许她旁观之下,也能有所领悟,学会这诗剑诀,领悟得意境攻击。

——殊不知,翠姑十分聪颖,不但学了去,而且演练一番,却又别有一番禅宗独有的那冲虚空灵的意味,单就意境攻击而言,竟是青出于蓝而青于蓝了!

李诗剑怕影响到翠姑领悟诗剑诀,故而是一直不肯出声,直到翠姑赞叹曰“好厉害的剑诀”之后,李诗剑情知无碍了,这才鼓掌夸赞翠姑。

翠姑听了李诗剑的话,有些疑惑:“师兄,你怎么改了称谓,叫我‘小翠’作什么?”

李诗剑心头涌动一股热流:“小翠,我多有对不住你!”

翠姑道:“师兄,那些过往之事,如今都也是云淡风轻了,你又何必执着?”

李诗剑道:“小翠,我之所以换个称谓,意思就是说,昨日之我昨日死,今日之我今日生。小翠,这些年,你还好么?”

李诗剑的意思,说得含糊,但也无非就是,“我可以再爱你一次吗”而已。

翠姑自然明白,一时间心情复杂,诸种滋味,难以说清。

翠姑轻轻摇头:“师兄,我要静静。”说罢,翠姑回茅舍去了。

李诗剑听了,呆呆在站在那里,忽然间觉得心口一阵子疼痛。

这疼痛,竟是来得快,变化也奇,刹那间竟由胸口延伸到脑袋里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原来当日薛小妹虽然收了所种的血蛊情种,但是情种血蛊在李诗剑的脑袋里呆着,盘踞于意识海深处,所造成的影响,绝对不是短短百年就可以完全消除的。

如今薛小妹已经身亡道消了,但是薛小妹临死之前,却将自己的内丹和魂晶,都交会给了李诗剑,毕竟李诗剑是她的丈夫。

那是两滴清泪,当时浮现在李诗剑的心头,后来早已融入了李诗剑的血脉,特别是帮助李诗剑领悟了冰雪领域之后,李诗剑的意识海深处,血蛊情种的影响,却因为薛小妹那两滴清泪,因这冰雪领域神通的滋养,不但没有进一步消除,反而有所强化。

爱情天生就是自私的,哪能容你去爱别人?这血蛊情种的残余影响,就使得李诗剑的脑袋疼痛了起来了!

说起来,薛小妹之死,能让李诗剑陷入疯癫状态,也是这血蛊情种的残余影响导致的。

李诗剑心痛之时,那的确是事关翠姑,而脑袋里的疼痛,却是事关薛小妹;李诗剑为薛小妹之死而发疯,这大半年来,虽然是好多了,然而今日却是彻底复发了!

这一回复发,情形竟是十分严重,用句方言土语来说,这叫做“几凑头”,也就是说,巧了,几样“病因”凑到一起,使得李诗剑这一次疯病发作,竟是十分严重!严重到什么地步?大约是思维混乱了!

当然,作为一个玄道初阶的修仙者,也算得上是个高手了,神仙居然会思维混乱,说出来肯定是让人难以置信的。

这里不争论,且看事实:

当时李诗剑疼痛加疯癫,忍不住低低地惨号起来了!若是要缓解,只须李诗剑放开对翠姑的那一份情丝即可,然而李诗剑虽在疯癫之中,却也有一分仙家本能的心头灵性之清明。

李诗剑怕被翠姑听到自己的惨号疯语,哪知越是这样想,疼痛就越厉害。

李诗剑空有一身仙家玄道真元和法力,却是控制不了这疼痛感,于是乎,终于忍不住低低惨号了,同时还夹杂着疯癫之语。

这一下子,就把翠姑惊动了。

翠姑回到茅舍当中,那也是心情十分复杂,说真心话,李诗剑的影子,一直在翠姑心里,今天李诗剑当面表白,虽然有些吞吐含糊,但是,翠姑本是明白了,自然心中不能安静。

于是翠姑说“我要静静”,回了茅舍,然而还没来得用静静呢,就听到了外面的惨号声,中间还夹杂着疯言疯语。

翠姑心下吃了一惊:他这是怎么了这是?唉!这冤家简直就是啊,那个直把人坑死也么哥!

第四百四十三章、勘破星门遇强敌

词曰:

楼上青天,枝头黄叶,暮霭染暗霜枫。悠悠云外,人道有神宫。那里春风骀荡,那里有,不老仙翁。蓬莱路,翻山越岭,俗子枉途穷。

匆匆,多少事,人情皆忘,世态都空。自是修炼就,些许从容。拄杖托钵去也,但随意,漫步苍穹。追星月,笑他夸父,道法未精通。

——小词调寄《满庭芳》。

当时翠姑听出来李诗剑情况不妙,冲出茅舍来看时,被眼前情景惊呆:

只见李诗剑疼痛得双手抱头,满地打滚,口中尽是疯话,念叨的,却是一声喊小妹,一声喊小翠。

翠姑听得一张脸都红了,喊小妹,那是李诗剑喊他那亡妻薛小妹,喊小翠,那当然是喊自己。

翠姑自然听得出来,李诗剑喊自己时,跟喊薛小妹时,那感情实在都是一样轻重的。

然而,眼前的李诗剑,满地打滚,却又让翠姑束手无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翠姑虽是神仙,但不是医仙,并不精通医道。

却说李诗剑,此时早已感知不到翠姑来到身边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缓解自己的头痛上了。

仙家玄道真元灵气,历无数周天流转,在百会大穴中温润滋养,却是缓解不了这疼痛,然而,叫一声“小妹”时,头痛却轻得一丝,叫一声小翠时,疼痛又厉害一丝!

渐渐地,李诗剑只叫小妹不叫小翠,居然疼痛也就渐渐地缓解了!

李诗剑此时也只剩下那生命的本能,指引着,口口声声,一口一声,一声一遍地叫着薛小妹的芳名。

翠姑在旁边,渐渐听得脸色发白,终于是突然间忍泪不得,瞬间泪流满面。

翠姑的心,这一回却是完完全全地定了:此生与他终是无缘!

一个情苦,刹那间,心如死灰。百年禅修,刹那间,凤凰涅槃。翠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合什:“阿弥陀佛!”

李诗剑却是听不见,看不见;自己身外发生的这一切,李诗剑俱无所知!

李诗剑在极度的消耗中,沉沉睡去了。

然而他的意识海里,却因为此前声声呼唤薛小妹,在疼痛消解之余,出现了一幅奇异的图案:

薛小妹白衣明艳,眉眼栩栩,出现在李诗剑意识海深处,虽然只是极小极微,却宛如薛小妹复生!

李诗剑的心头,生出一种自然而然的明悟:血蛊情种,这是一粒永恒的种子,从此永远生根在李诗剑的意识海深处了,其主人,却是李诗剑,这一点,当真是谁也料想不到!

翠姑盘坐身边,守护着李诗剑。李诗剑就那么安详地睡在地上,嘴里犹自梦呓:“小妹,豆芽菜炒好了。”

翠姑听了这梦呓之语,心中波澜不惊,只轻声念佛,等待着李诗剑醒来。待他醒了,自己就可以安心离开这里了。

当然,翠姑心头还在想,明尘师兄到底却了哪里了呢?

托钵僧去了哪里?

当时托钵僧自以为给李诗剑创造了个跟翠姑独处的机会,拿着避水珠,料想着没有此珠,李诗剑与翠姑都只能呆在洞府里,那是朝夕相对,总会再次擦出火花来的吧?又岂知火花虽然擦出来了,却最终永远地熄灭了哟。

托钵僧哈哈笑着出了这深海洞府,直遁到海面上来,催动黑钵,瞬移而去,不片刻踏遍天海星,并不见修仙者,无奈换了一个星球,找修仙者打听,这里究竟是哪一个诸天世界,怎么会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并且,让自己在这里找不到去路哪?

不料,这边左一个星球右一个星球,托钵僧走了个遍,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只有通过星门,去那修仙者境界更高的星域里,才有可能打听得到。

于是,托钵僧再次打听这一片星域的星门所在,却有两个,一个是往外面去的,一个是往里面去的。

托钵僧感到奇怪:“什么是外面?什么又是里面?”

多方打听,托钵僧终于弄明白了,“里面”,应该是更“高级”的修仙世界。

托钵僧再次穿越星门之际,不由得留心观察了这星门,这星门不同于界壁啊!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星门其实十分简单,这玩意儿竟然是阵门!阵法之门!

托钵僧勘破星门之后,不由得心神大为震动:这是什么人布置的阵法?如此之庞大,竟然将诸多星球拘禁在内,让它们依阵法运转!

托钵僧自问做不到这一点!不仅存在这种能力上的差距,更存在着认识上的差距:自己连想也想不到这一点!

布阵之人,好大的气魄!好厉害的手段!好高深的阵道修为!

若不是自己精通阵法,阵道修为大成,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认出来那星门居然是阵法之门!,这大阵布得也是啊,不单是一个庞大,更是妙合天道,几无痕迹!

托钵僧心中赞叹之余,又有一些怕怕:自己闯到人家所布的大阵里来,人家难道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是个闯入者吗?凭他能布下如此大阵,岂能发现不了自己这个外来户?

看来所经之诸星球上,虽然没有什么真正的修仙高手,但是这布阵人却不可不防!此人必是绝顶高手!

托钵僧心中边想边往前瞬移,等到穿过星门,进入所谓的“里面”星域时,猛然心头生出一种大恐惧的警觉来,当时不及反应,就见迎面一掌劈来!

这一掌来势极快,托钵僧若不是学会了瞬移,当时就难逃被人家一掌击毙!

也幸亏托钵僧瞬移速度够快,那一掌,擦着托钵僧的鼻尖儿,掌力几乎击中了托钵僧的脸!

托钵僧觉得鼻子尖儿火辣辣地疼痛,哪里还敢久留?当时不敢有半分托大,直接钻进黑钵,催动黑钵瞬移,在这一层星域里游走,寻找新的星门。

然而,托钵僧也是流年不利啊,也才瞬移了不过片刻,一道黑色身影乍然出现在眼前,抬掌拍处,直击黑钵!

黑钵瞬移躲开。

当时托钵僧一见那掌力与气势,便知与此前刚刚跨过星门时所遭遇的袭击,是同一人所为。

这人是谁?除了看得见一道黑色身影,多一点发现也没有,那黑影只是一掌击过,便已消失。

托钵僧暗叹:活见鬼了!

叹气归叹气,托钵僧依旧驾驭黑钵瞬移,才只过了片刻,黑色身影又一次出现了!

只见那黑色身影,抬手又是一掌击来!

大约那人自知无法击中黑钵,一掌拍过,黑色身影又消失了!

托钵僧驾驭黑钵,继续瞬移,也是逃跑,也是寻找星门所在。

说起来,托钵僧既已辨认出星门本是阵法之门,便也在瞬移逃遁中查看阵法痕迹,要借以确认星门所在。

然而,以托钵僧的阵法修为,却是发现不到一点儿痕迹!发现不到阵法痕迹,那就自然不好发现所谓的星门,也就是阵门在哪里啊!

哪知才瞬移得片刻,黑色身影再次出现,又是一掌击来,势如惊涛拍岸!

托钵僧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此人每次现身攻击自己,时间上相差都只是片刻,竟是非常之“准时”!怒的是,这人明明修为境界远高于自己,每次出手,却总是一击不中,便即消失,如同猫玩耗子似的,逼得自己不停地瞬移,不敢在任何一处作任何停留。

托钵僧瞬移狂逃,心中计算着时间,那人果如预约一般再次出现:

黑色身影一闪而至,抬掌便拍!这一回托钵僧也是豁出去了,跟这人较较活儿!

当时托钵僧也是身形一闪,便现出身来,左手托钵,右手持刀杖,但见刀杖去势如电,杖影沉沉,刀芒闪闪,托钵僧催动意境攻击,顿时那刀芒杖影里,如似千军奔走,万马怒啸!

只听得“啪”地一声巨响,顿时,杖影消失,刀芒散尽!

那黑色身影并无言语,托钵僧却似乎听得对方轻吐了一个“好”字!

刀芒杖影消失之际,那一道掌影也略略一滞,却又拍了过来!

托钵僧大惊,自己刀杖明明是刚刚破开了对方一掌,对方这第二掌再次击出,速度太快了!这两次出掌之间,竟是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时间差,这是什么样的出掌速度啊!?

对方攻击力既比自己高,攻击速度又比自己快,托钵僧一招接过,便知自己的的确确不是人家的对手,也估出了自己跟人家的差距:估计自己顶多能撑个四五招,就算是顶了天了。

当时托钵僧的想法却是,能撑一招就撑一招,撑一招就算是出了一招的气,泄了一招的愤!

当时对方这第二掌攻到,看上去,就如第一掌略略一滞,继续拍了过来;托钵僧也是来了狠劲儿,你攻你的,我打我的,拼了!

托钵僧来不及招架,也就不招架,用上了从李诗剑那儿学来的九宫步身法,结合瞬移,登时出招速度也是出奇地快了起来!

那黑色身影显然没有料到托钵僧居然这样反击自己,不由得惊讶出声:“原来你这和尚还有这等手段!”

对方是游刃有余,托钵僧是捉襟见肘,对方惊讶出声,托钵僧却是一声不吭,只管脚下踩着九宫步,趁势递招还击。

刀杖起处,杖身向前横扫,那嵌在杖身中的刀,刀身突然弹出,往上斜斩对方小臂!

这一招,更出那黑色身影的意料之外,竟被托钵僧逼得倒退一步!

这是托钵僧的第二招,虽是借了刀杖的巧妙之设计,攻击上有取巧之嫌,托钵僧却也是忍不住地喝了一声:“痛快!”

那黑色身影大约是有些羞恼,反手屈指一弹,正弹在刀身上,一股大力传来,刀身一荡,带动得杖势走偏!

那黑色身影破开托钵僧这一招,这才不慌不忙地学着托钵僧有口气,也喝道:“我也痛快!”

托钵僧一见自己压箱底的绝招被人家破了,当时心意一动,用出了又一压箱底儿绝招!

这一招,当初对付那天阵仙国共轭城守边仙兵中阵长白俊时,托钵僧用过一次,那是用来跟白俊打赌的,战后那几个微阵长都询问托钵僧用的是什么招数,托钵僧得意洋洋,给这一招取了个名字,叫做刀影杖轮。

只是今日这对手,却不是白俊所能相比,也不知他能不能破得了托钵僧这刀影杖轮。

但见托钵僧人到钵中,钵化微尘,钻入到刀杖中间那法宝空间里,催动攻击法宝,玄道三阶之下品神器刀杖,登时,刀影杖轮急速旋转,直向那黑色身影杀了过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九阵星域阵法奇

词曰:

望茫茫宇宙渺无边,看斗转星移。但亘古一瞬,万年刹那,寂灭生息。个里人生代代,往复竟何依?都向红尘坠,蝶梦正凄迷。

三朵黄花篱畔,两杯陶令酒,一领缁衣。忘乾坤许大,乐小憩相宜。信人间,相思最苦,论繁华,富贵莫戚戚。鱼之乐,汝非我也,我自知悉。

——小词调拟《八声甘州》。

当时托钵僧催动刀杖,用上了绝招刀影杖轮,这一招更是大出黑色身影的意料!黑色身影也是心意一动,猛然间,一股绝对强大的力道袭至,将刀影杖轮束缚住了一息,使得刀影杖轮一滞!

刹那间,刀影消失,杖轮不转,一柄刀杖悬空浮现在那里!这在时间上虽只是短短一息,然而却足够那黑色身影出手攻击的了!

黑色身影疾如闪电一般趋近杖前,抬手一掌横劈,只听得“呜”地一声,刀杖竟被击飞了!

刀杖被击飞,托钵僧尚未惊讶,但那一瞬间的袭来的绝对强大的束缚之力,让托钵僧不由得一愣神:这力道来得好怪异!好强大!

然而不待托钵僧有什么新的感觉,只一息不到,那力道消失了!

刀影杖轮被击飞得老远!托钵僧带着疑惑,一狠心,并不趁势逃走,反而再次回头还击。

刀杖轮影旋转速度极快,托钵僧这一回是暗作准备。那黑色身影面对刀杖的攻击,故伎重施,刹那间,又是一股绝对强大的力道再次破空击来。

托钵僧调动黑钵之力抗争!

两股力道,无形、无声、无息地撞击在一起,刹那间,空间破碎了!

破碎的空间又引得周围空间塌陷,不过数息,战斗之处,出现了数十丈方圆的黑洞。

黑洞引力大得出奇,托钵僧催动刀杖飞遁,瞬移避开;那黑色的身影,也是事出不意,不由得“咦”地一声轻叫,也是瞬间原地消失了!

再过片刻,黑洞消失了,空间恢复原状,托钵僧早已分辨出来了,那股大力,跟黑钵的力道极为相似,都是一个世界的力,只是黑钵的世界之力弱于那一股力道罢了。

托钵僧心下大惊:那力道必是那黑色身影所引发的,那黑色身影,应该就是这个不知道名字的诸天世界的世界主!

惊动了这种人物,托钵僧岂能心中没有怕怕之想?

不过,托钵僧也觉得另有奇怪之处,对方既然是世界主,为何却没有那玄冥天世界主那样的声威?论其修为,这一番交手,托钵僧感知得很清楚:这个世界主居然跟自己一样,只是玄道境界!

虽然黑色身影始终没有真正现出身形,但他的修为境界,也不会超过玄道八阶。

托钵僧边逃边想:难道说还有世界主连圣道境界都没有跨进的?

托钵僧边想边愁:怎么才能尽快逃出这个诸天世界呢?

托钵僧边发愁边暗中计算着时间,片刻工夫,转眼就过去了,这一回,那黑色身影却没有按时再次出现。

托钵僧驾驭黑钵,瞬移来去,将这一层星域跑了个遍,最后误打误撞地找到了星门所在,小心翼翼地提防着黑色身影的袭击,托钵僧催动黑钵,破开星门,闯入了更里面的一层星域。

然而,星门后面,并没有黑色身影再来袭击自己。托钵僧当即驾驭黑钵,在这一层星域中满世界瞬移游走,然而实难见出阵法痕迹,星门,也就是阵法之门,更也隐蔽,难以找到。

托钵僧心头着急,却是无可奈何,好在没有人偷袭自己,托钵僧心中又有一丝宽松。

眼瞅着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托钵僧的足迹踏遍了这一层星域,也访遍了这一层星域里的修仙者,仍然不见星门,没有去路。

然而近一个月来,托钵僧担心的那世界主的攻击偷袭,终究是没有出现过,这几乎让托钵僧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

按那家伙此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偷袭攻击自己的行为来看,他不应该就这么放过老衲呀!

莫非是我判断错了,那黑色身影并不是这个诸天世界的世界主?或者,那家伙破不了我的刀影杖轮,再想什么新招对付我?

托钵僧心中忧虑,一直不停地瞬移,突然间心中又是一动:这一层星域里的星球数量比外面的少!

当时托钵僧另生想法,再次瞬移,踏遍这一星域,点数一遍,除去卫星,发现这里是六六三十六颗主星球!

托钵僧心头一热,当即瞬移往那外层星域奔去,过了星门,一番查看点数,这一层星域之内,除去卫星,主星球是七七四十九颗!

托钵僧如有所悟,向更外层的星域瞬移,过了星门,来到了天海星所在的星域,查得清清楚楚:这一层星域里,除去卫星,共有八八六十四颗主星球!

托钵僧当时既震惊又兴奋,震惊的是:

这个星域,这个不知道名字的诸天世界,竟是人为的拘禁,或者是制造了星球,依阵法布置而成!那最外一层,不用多说,必是九九八十一颗主星球组成,必然是依九宫阵法运转——

具体布置应该是每一给九颗主星球,依九宫阵法运转,九组主星球,构成了一个大九宫星球大阵,运转不息!

托钵僧兴奋的是,这一层星域之内,八组六十四颗主星球,依八门阵法布置运转,这一推想,得到了完全验证!

此时托钵僧,一法既通,万法也明!返身而回,向那星门所在处瞬移而去,重新回到那三十六颗主星球所布置出来那层星域去后,依阵法之理,果然很顺利地找到了星门,进入了第五层星域。

这第五层星域,五五二十五颗主星球布置的,果是一个五行星球大阵。

托钵僧哈哈大笑,才只半天时间,就找到了星门,再往更里层去,看看越过几重星门之后,到了里面的第八层星域了,托钵僧查看得清楚,这里果然是两组四颗星球,组成了两仪星球大阵!

再往里面去,托钵僧心中迟疑了,这最里面的一层星域,必然是一颗主星球,应当是依太极之阵法运转的,然而,那布下这星球大阵的家伙,也就是这个诸天世界的世界主,必然就呆在那星球之上,自己若是过去了,那就是“送上门”喽!

然而,托钵僧又想,不通过这一层星门,穿过那太极主星阵,怎么好再越过重重星门,去到另一个诸天世界去呢?

按车高轩提供的诸天遨游图来看,穿越过这个星门重重的诸天世界,那边必然就应该是古儒天诸天世界了!

托钵僧沉思着,最终下了决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论有多大困难和危险,自己也要越过这一重星门,穿越过那太极星球大阵,最终赶到那古儒天去也。

然而托钵僧穿过星门,来到最里面一层星域后,所见又大出意料,但见这一星域,竟是十一颗主星球,柱状排布,中间一颗最大的主星,分明是太极星阵的关键之所在,但那另外的十颗星球,五颗分布在阳鱼鱼眼之位上,五颗分布在阴鱼鱼眼之位上。最难做到的就是,这十一颗星球线性、柱状排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托钵僧到了这一层星域之后,竟是不由自己掌控地,直落到那颗最大的主星球之上!

到了这主星球上,但见人烟阜盛,或城或乡,俱都是仙凡杂居:凡人有源初凡人,有先天凡人;修仙者则是自真道境界到灵道境界,直至到仙道境界,那也是各个层阶的都有。

更难得的是,这些修为境界等等不一的修仙者,包括那些凡人,似乎都是生活愉快,万事如意,无有烦恼,都是“黄发垂髫并怡然自得”的样子。

托钵僧惊讶:莫非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托钵僧匆匆拉住一人问道:“敢问这位仙爷,你们这里是哪一个诸天世界?”

那人看起来是个真道境界的修仙者,哪知却是个先天凡人,并不是真正的修仙者,只听他回答道:“这位仙爷,您莫非是外来的?我们这里人人皆知,这是九阵星域啊!”

此时托钵僧才知道,这里是个叫做九阵星域的诸天世界!

托钵僧还想再问点别的,那人道:“仙爷,您问的,我不太清楚,也回答不了;毕竟俺只是个凡人,除了寿命比源初凡人长一些,别的就没什么赢人的啦。你不如找修仙者打听!”

托钵僧一想,人家说得也是,当即向那人道了谢,转身而去。当时托钵僧行走在一条由乡村到城市去的路上,看看半空中有人风遁而过,当即一个瞬移,迎了上去:

“这位仙爷请稍停!老衲有事请教,万望留步!”

说话之际,托钵僧抬眼打量,这个修仙者的修为境界,已是仙道八阶,托钵僧暗想,此人这等修为境界了,对于这九阵星域诸天世界的掌故,应该是很熟悉了吧?

那修仙者果然停了风遁,就半空中看着托钵僧,含笑道:“这位道友,何事?”

托钵僧合什施礼道:“阿弥陀佛!这位仙爷,老衲有礼了!”

那修仙者道:“道友是外来的吧?依你的修为境界来看,应该是我称你为仙爷才对。不知道友法号怎么称呼?”

托钵僧听了,便道:“阿弥陀佛!老衲法号明尘,人称托钵僧。不知道友道号怎么称呼,请教了!”

“小修马妙元。”

“噢,原来是马道友!请教马道友,这九阵星域诸天世界的世界主是哪位?从这里到那古儒天诸天世界的路,应该怎么走?”

马妙元一脸懵:“什么是世界主?古儒天诸天世界?那是什么个地方?”

托钵僧一听对方这话,傻眼了:敢情他这样的修为境界了,尚不知道什么是世界主?古儒天他也没有听说过!咳,我这是钻到什么个地方里来了哟!

马妙元并不知托钵僧想的是什么,反过来问道:“托钵僧道友,你说的世界主是不是统治这个世界的最高大能?”

托钵僧听了,当即道:“是的。”

其实二人对于“世界主”的理解各不相同,但巧合的是,在这九阵星域,却恰恰所指相同。

马妙元听了,当即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我虽不知道古儒天是个什么东东,但世界主我还是知道的,只是我们这里不叫世界主,而是叫做星主。”

第四百四十五章、托钵僧道场听法

诗曰:

夜半来行路,四更自未明。

鸡鸣天下亮,月落晓风轻。

前事曾经昧,后时始毕清。

听经才两日,悟道已三生。

——拟作五律《悟道》

却说二人对于“世界主”的理解各不相同,但巧合的是,在这九阵星域,却恰恰所指相同。当时马妙元听了,便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问托钵僧:

“我们这里不叫世界主,只叫做星主,道友你打听我们的星主干吗?”

托钵僧听了,笑道:“不干啥,我只是问问而已。道友若是不方便告知,也就罢了。”

托钵僧嘴里“不方便告知也就罢了”,其实心里的确想知道那星主是什么人。

马妙元自然瞧得出托钵僧这种心情,当即坦然道;“告诉你又有何妨?我们的星主大人,法号天阵子。”

天阵子?托钵僧听得脑袋一懵!当初自己在那万坊城北的北门山沙河泉水下大阵中被困十年,所研习的《阵道要诀》,可不就是天阵子所著?

那天阵仙国,国主洪恩上人的师父,可不正是天阵子么?

嘿,想当初,自己还让儿子小棒儿望空遥拜天阵子为师父呢!

托钵僧想到这一切,心里不觉是生出了拜访拜访天阵子的想法。当然,托钵僧也料想着,或许前番追杀自己的黑色身影,就是那天阵子,自己前去拜访天阵子,或许会遇到凶险!

当时托钵僧有些发懵,马妙元道:“托钵僧道友,莫非你认得我们的星主大人?”

托钵僧道:“闻名久矣,只可惜不曾谋面。”

那马妙元道:“想谋面也不难。我们的星主大人,每年都定期开道场,为众生说法讲道,引导众生踏入长生之途,修仙者赴听法会的甚多。马某正也赶去那道场,若是道友你愿意,正好跟我一起去。到了那儿,不就谋面了么?”

托钵僧道:“马道友,我们现在赶去来得及么?”

马妙元道:“来得及!星主大人第一个月为凡人说法,第二个月为真道和灵道境界的修仙者说法,第三个月为仙道和玄道境界的修仙者说法。

星主大人开道场说法,每年一次,每次为期三个月。现在应该是为凡人说法已毕,开始为真道灵道境界的修仙者说法了;等我们赶到,正好是他为我们仙道玄道境界的修仙者说法的时候。

我瞧道友你修为境界已是玄道,去听听星主说法,真是太好不过了!”

托钵僧听了,心中一合计,便料了个八九不离十:那前番追击自己,迫得自己心惊胆战,上天无门入地无路的黑色身影,必然就是天阵子,至于这么一个月多的时间里不追击自己的缘故,却是他开道场说法,没有时间来对付自己了!

我是去?还是不去?托钵僧心头沉吟;那马妙元笑道:“道友怎么对这么一点儿小事也不能痛快决断?你不知有多少人渴望听到星主大人说法哩!我劝你就别迟疑了,跟我一起去吧!”

托钵僧听了,心念电转,最终是一横心,答道:“去!”

马妙元听了,笑道:“满道场也没几个玄道高手,道友你这一去,必然是高调这相,惊艳登场,肯定能引起星主大人的关注!甚至他单独给你开小灶,也都是极有可能的!”

托钵僧无言而笑,心中暗道:“给我开小灶?我这是冒险一试,他能不对我痛下杀手,放我一马,我也就很满足了哟!”

然而这个话,只是在心底,托钵僧并没有说出口来。

当时马妙元风遁前行,托钵僧也只好风遁而走,不好显摆自己的瞬移的本事。

风遁速度当然不能跟瞬移相比,夸张地比较而言之,两个人就如蜗牛爬一般,一连“爬”了十多天,这才赶到那主星大城,直奔城主府前广场,却不见有人,再一询问,原来今年为仙、玄二道修仙者说法的道场,改设在城外的莲花岭上了。

于是二人直奔莲花岭而去。

到了道场,但见群仙静坐,环绕一高台,台如莲花,莲花上端坐一人,一身玄衣,与托钵僧所见那黑色身影,正是同一个人!

玄衣天阵子正为众修仙者说法,环绕莲花台而坐者,托钵僧一眼看去,都是仙道境界的修仙者,更无一个是玄道境界的。

托钵僧进入道场之际,那玄道境界的气息,登时将身边的修仙者惊动。

那高高的莲花台上,天阵子讲道说法,并不曾停止,托钵僧却是分明听得一句话,分明这句话是冲自己说的:“你来了?看来你修为很好,悟性也不错嘛!”

托钵僧正待回答,又听得一句话,也是向自己说的:“既来之,先安之,听完了说法,我找你有事。”

托钵僧心中有些懊悔:嘿,我这可真是送上门来了!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听他语气,似乎没什么恶意。

当时托钵僧神识传讯回答道:“你说法,我便来听;你抓我,我便走也!”

玄衣天阵子没有回答,口中仍然是不停地讲道说法。

这玄衣天阵子,分明也才只是玄道八阶,比自己高着四阶而已,然而,他怎么就这么厉害,我怎么就这么不厉害呢?托钵僧一边心下思考,一边耳中听法。

原来托钵僧修炼到今天,的确是不曾经过明师指点,俗话说,“不经厨子总会有烂酱味儿”,如今听了天阵子说法,托钵僧这才明白,自己幸而有黑钵相助,这才得以修炼到今天这个境界,但若是论起细节,自己则是有诸多不通!

托钵僧边听边在心中感叹:“唉!别说凡人了,就是修仙人,也都需要别人指点啊!嗯,有人指点和没人指点,就是不一样哟!”

当时也才只听了两天,托钵僧便觉得如醍糊灌顶一般,有了许多明悟,发现了自己一路修炼,有许多独*索出来的东西,分明都是弯路,可叹自己当时却走得不亦乐乎!

当时托钵僧不,沉吟自叹:

夜半来行路,四更自未明。鸡鸣天下白,月落晓风轻。前事曾经昧,后时始毕清。听经才两日,悟道已三生!

恰恰此时,那玄衣天阵子投过来一道目光,也只是一闪而过,又复原来模样,依然讲道说法不停。

莲花岭上,天花乱坠,虎卧猿坐,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道场里起了一丝动静,如轻风乍起,吹过池面。随即,满道场的修仙者都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却都是不作言语,只是礼毕匆匆离去。

托钵僧又想跟这星主天阵子说明来意,愿做道友,不做仇敌;又想离去,毕竟这里对于自己而方,那也算是龙潭虎穴了。

那天阵子却已是先行开口:“那位拄杖托钵的道友,你慢走一步!”

托钵僧听了,心中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作为这一世界的主人,先前因为讲道说法,这才没有继续追击我,如今他讲道结束,我既在这九阵星域之内,终究是逃避他不得!

也罢了,唯有直面正视,怕他怎么的?大不了一个鸡蛋分作两回炒,跟他拼了!

托钵僧定下了决心,当即回答道:“不知星主大人叫住老衲有何吩咐?”

天阵子道:“你往我这莲花台近前来。我且问你,你能来到这里,分明是识得我的阵法,问题是,你竟是从哪里学得了我的《阵道要诀》?”

托钵僧两眼一翻,先来个不认账,看天阵子的反应:“怎么?这阵法之道,这么多的诸天世界里,那么多的修炼阵法之道的修仙者,竟是都学了你的阵道要诀喽?”

天阵子哈哈笑道:“这么多的诸天世界,那么多的修炼阵法之道的修仙者,学了我的阵道要诀的当然没有几个;不过,你却就是一个!”

托钵僧也笑道:“你怎么就如此自信,一口咬定我学了你的阵道要诀?”

天阵子道:“你若没学过我的阵道要诀,哪里能识得出我这星球大阵?又岂能找到星门所在,一层一层地穿越而至,来到这里?”

托钵僧道:“这就是理由?”

“当然!”天阵子傲然道:“无论哪一个诸天世界,都不可能有超过我的阵道高手!我所传下的阵道要诀,也不是一般人轻易就能学得去的!只有学过我的阵道要诀的人,才能识得我的布阵手法,也才能找得到这星门所在!”

托钵僧听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天阵子说得对。

托钵僧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更也不愿意跟人家玩虚的,当即沉声道:“你推测得不错,这阵法之道,我的确是得之于你!”

“哈哈哈哈!”天阵子大笑:“你还不赶紧跪下给师父我叩首!

想当年,我也只是在九重天世界里,那莫陵帝君全国通缉追杀我的时候,有那么一阵子,为师我隐居在万坊城北的沙河泉底,为防自己逃不过追杀,身死道消,故而将留下了《阵道要诀》!

你必是误入我那阵中,得了此诀,进而修炼成功的,是也不是?”

托钵僧道:“是的。”

天阵子道:“怎么样?跟我估计完全一样!你既然学了我的阵道要诀,便应该知道,不拜我为师,那是不可能学得到我的阵道要诀的!如今你来到了为师我这道场里,也算是天意使然!你还不下跪叩首么?”

托钵僧笑道:“什么天意使然?拜你为师的,另有其人!”

天阵子听了,脸色一变,喝道:“什么?必是你杀了我的乖徒弟,抢了他的《阵道要诀》,对不对?”

托钵僧哈哈大笑:“杀不得,恰似不得,那可真的是杀不得啊!哈哈哈哈……”

“嗯?什么杀不得?你这是什么意思?”

托钵僧止住了笑:“当然恰似不得啦!拜你为师的人,是我的儿子!我岂能杀了他夺取阵道要诀?”

嘴上如此说,托钵僧心里却暗笑:“幸亏我当初料到了这一步,安排小棒儿拜他为师,否则,今天在这里向他叩首,岂不大违我意?”

天阵子听了托钵僧的话,却是不由得怒道:“这么说来,是我徒弟,你那儿子将阵道要诀传授给你了?”

“正是!”

“那你不能白学!你得交学费!”

第四百四十六章、学费不是白交的

词曰:

砥砺锋芒,修持意志,一柄灿雪吴钩。前身曾是,顽铁度春秋。记洪荒历历,那岁月,长夜幽幽。浑不怕,焚烧焰烈,百炼始风流。

回眸,多少事,桑田沧海,欲语还休。但长留万世,气傲王侯。小刺王僚庆忌,秦皇帝,骨软筋抽。凌霄上,气冲牛斗,快意报恩仇。

——小词调寄《满庭芳?吴钩》。

当时天阵子要托钵僧叩拜认师父,托钵僧正色道:“拜你为师的是我的儿子!我这是从他那里学的。”

天阵子带着一丝儿火气,笑道:“嘿嘿,你也真会撒谎!我倒是没想明白,你作为一个和尚,能踏上修仙之路,居然还能有儿子!”

托钵僧笑道:“我偏是又能踏上修仙之路,又能有儿子,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又何必撒谎?”

“莫非你不是童子身修炼的和尚?好奇怪也哉!你不是童子之身,居然修炼有成,跨进了长生之门!”

托钵僧道:“当然不是!老衲我是迫于生计,半路出家,沿门托钵,看遍了人情冷暖,讨遍了世态炎凉,大约是功德所积,不明不白地就踏上了修仙之路,自然有儿子啦!”

天阵子听了,不由得气呼呼地道:“原来如此!可是你不能白学,你得交学费!”

托钵僧笑道:“你还要我交学费?待我见了我儿子,只须我跟他轻轻一说:‘你师父天阵子,在他那九阵星域里,几乎没将你阿爸我打死’,你瞧是师父亲呢?还是阿爸亲?我儿子向着谁说话?”

天阵子气儿更大了:“你敢!你就不怕我清理门户,叫你儿子不好过?”

托钵僧听了,情知这颇有可能,毕竟自己的儿子虽然拜了这天阵子为师,但与天阵子之间不曾打过交道,并无真正的师徒之情,人家天阵子借口清代理门户,坏了自己的儿子,那也真的是大大地不妙!

托钵僧当即含笑施礼道:“你是我儿子的师父,我自然礼敬你。我儿子得了奇书,让我学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小气,要什么学费?”

天阵子道:“我也不是小气,我这九阵星域一旦大成,我这个星主,实力将不下于诸天圣元!然而,我目前恰恰遇到瓶颈了!我需要你那瞬移功法,你将那功法教给我,就算是交了学费!”

托钵僧听了,心下是恍然大悟:乖乖!原来那些日子他不停地出手逼迫我,竟是要借机偷偷学我的瞬移神通来着!

想到这里,托钵僧哈哈大笑:“可以!但是,我这学费,也不能是白交滴!你得将这九阵星域星球大阵的布法也教给我!”

天阵子道:“这不可能,我教了你,我这九阵星域岂不就等于是对你不设防的城了?你可以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托钵僧实不知道这天阵子还有什么更好的神通,想了想,无奈说道:“这样吧,你把你那攻击手法教给我,我就学那手法,那攻击,是既厉害,又迅速,怎一个快字了得,我倒是佩服得很!”

天阵子听了,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好反悔;原来托钵僧所要学的,却是天阵子的另一压箱底儿的绝技!

天阵子点头答应,同时不甘地说道:“我那攻击,本是我的一项绝技,你倒是挺有眼光,居然想学那个!得了,念在你我有缘,你儿子是我徒弟的份儿上,我答应你了。”

“噢?你那是什么绝技?”

“镜像攻击呗!”

于是托钵僧就教天阵子,如何习得瞬移之法,就如此前教李诗剑学习瞬移一样。

天阵子学得也快,学会了瞬移之际,不由得哈哈大笑:“在我的九阵星域之内,我的人虽不能瞬移达到任何一点,但我的攻击却能随意达到任意一点!速度比瞬移还快!托钵僧,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托钵僧摇头道:“天阵道友,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正想向你学习哪!”

天阵子道笑道:“我谅你也不知道!我有两个方法可以使攻击在瞬间达到任意一点;第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是我的九阵星域,属于我的星球大阵,我作为大阵之主,当然可以随时攻击任意一点喽!

第二个原因嘛,就是我的镜像攻击,我的镜像攻击,是诸天世界里速度最快的攻击!”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背上冒汗:怪不得那时他攻击我,无论我怎样瞬移逃遁,他都能在片刻后找到我,进行二次攻击!若不是他为着偷学我的瞬移神通,放我一马,只怕我真的早就玩完喽!

托钵僧心中暗道侥幸,幸亏我有瞬移神通,诱惑得他没出狠手,也幸而如今,跟他结成了道友,否则,自己真的只怕是逃不出这九阵星域,难免呜呼哀哉喽!

托钵僧跟天阵子学习镜像攻击绝技,却又是另一番方式,只见那天阵子取出一些天材地宝,催促托钵僧炼制法宝三观镜。

托钵僧笑道:“这些材料,用来炼制三观镜,不是不可以,但是,材料品质不高,炼制出来的三观镜品阶也不高呀!而且,这镜像攻击,竟是需要用到三观镜的么?”

天阵子道:“听你说话,莫非你还精通炼制?”

托钵僧道:“当然!”

天阵子听了,哈哈一笑,取出十多份材料,都是用来炼制法宝三观镜的,这些材料的品质,是由差到好。

天阵子要求,按所给的份数,每一份炼制都不许失败,要一共炼制出从真道一阶到灵道九阶的三观镜,也即是从一品真器到九品道器,共一十八具三观镜。

托钵僧虽然不知天阵子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依言照办。

按说炼制品阶高的法宝,此时对于托钵僧而言,那实在是容易得很,但要炼制品阶低的,反而如同故意刁难托钵僧了;然而托钵僧有那生有器灵的火童鼎,故而炼制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天阵子又交待,这些三观镜,要炼制得在同阶之内,质量最好!

托钵僧依言炼制,小心得很,竟是一连炼制了三十六天,才完全炼制出来那一十八具三观镜。

炼制好了三观镜,托钵僧就拿着法宝来见天阵子,让他进一步教自己学习镜像攻击法。

天阵子见了这些三观镜,着实夸赞了托钵僧的炼制本事,这才说到:

“托钵僧,你看到那两棵树了不?你先拿这品阶最低的三观镜,把他固定在西面的那棵树上;

然后,你站在三观镜前,作出攻击动作,要让这动作完整地映在三观镜里,同时,要让三观镜将你的动作反射出来,去攻击西面那棵树,明白不?”

托钵僧听了,依言照办,那也是跟唱独角戏似地,一个人在两棵树中间,左一招,右一式,整整折腾了一天,也没见哪一次是做到了“反射出来攻击西面那棵树”!

看看天色已晚,一个白天过去了,天阵子来了,问了托钵僧一句:“怎么样?”

“不怎么样,咋也没整出你说的那攻击来。”

“那就在月光下继续体会!”天阵子撂下这么一句,转身而去。

托钵僧听了,那也是继续练呗。

月亮上来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然而,两树之间,更是阴影遮蔽,更是没有光线!

托钵僧一时气沮,停了下来,盘坐,苦思。

无解。

月亮走,我不走,托钵僧坐在原地,月已西斜,地面上的树影也在悄悄移动。

托钵僧蓦然警觉:月光之下,这树影子的移动,算不算是类似于镜像攻击中光线的移动?设若以光线移动,使得影子移动,那是不是类似于一种影子的“攻击”?

托钵僧觉得可以一试,然而树阴之下,三观镜并无反光,哪里来的光线?

没有光线,自己作为一个玄道四阶的修仙高手,难道制造不出来光线么?

要有光!托钵僧说,于是,两棵树中间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这发光点,当然是托钵僧自己的仙家玄道真元灵气变化出来的。

光线要移动,也就是说,发光点,要移动。

当时,那光线照射下,托钵僧的影子映现了出来,抬手出招,本是正向攻击另一棵树,然而影子却落在了相反的方向上。

换个攻击方向呗,哎,这一回,托钵僧那攻击的身影落到了目标树上!

托钵僧大喜,却又一时苦恼起来:影子如何能构成实际的攻击力?

托钵僧无奈,情知此时一味练习不行,须得开动脑筋才行。

于是托钵僧闭目静坐,脑袋里不知设想了多少种方法,不用说是都不行,托钵僧自己一一否定了。

天上的太阳出来了,天亮了。天阵子又到了!

“体会如何?”

托钵僧简单地说了一遍,天阵子道:“你难道还明白虚实变化相生的道理么?那太阳光,是实,太阴光,是虚,你再想想!还有,今天再练习体会时,你可以对这些三观镜滴血认主了!”

天阵子撂下一句,又离开了。

托钵僧将那些三观镜都进行了滴血认主,练习起来时,果然感觉上又进了一步,却还是不甚了了!

这一天晚上,天阵子没过来,到了第三天亮后,天阵子来了。

天阵子到了以后,又问道:“感觉怎么样?”

托钵僧老脸一红,无奈摇头。

天阵子道:“你偷学我的阵道要诀,能到这种地步,说明你不是个笨人,怎么到这儿就卡住了呢?”

托钵僧听了,十分不好意思。

天阵子道:“我问你,有没有利用光线攻击对手的法宝?”

“当然有啊!三观镜不就是可以利用光线攻击对手的么?”

“说得倒挺对,你也知道三观镜是能利用光线来攻击对手!

我跟你说,三观镜利用光线来攻击对手,但那用的是实光,若是用虚光呢?进一步地说,影子也是一种虚光!化实而虚到化虚为实,那不就把实光转化为虚光,把影子转化为镜像,不就能攻击对手了吗,你明白了不?”

这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原来镜像攻击,本质上也是利用光线攻击对手,只是表现出来的攻击形式,不是光线,而是镜像罢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镜像攻击始修成

词曰:

宝剑新磨,锋芒未试,砥砺晶铁精魂。出匣如电,裁断莽昆仑。问讯红尘旧事,曾记否,风雪柴门?当年恨,一朝尽斩,白眼看王孙。

留存,春去也,几丝白发,两鬓霜痕。到如今还叹,辜负深恩。且倩何人共饮,扁舟去,有酒盈樽。逍遥处,五行三界,一啸震乾坤。

——拟作《满庭芳》。

当时天阵子是一语提醒梦中人!

托钵僧刹那间明白了:

原来镜像攻击,本质上也是利用光线攻击对手,只是表现出来的攻击形式,不是光线,而是镜像罢了!如何把实光转化为虚光,如何把虚光转化为近乎于真实的镜像,这也是不再需要指点喽!

托钵僧大为兴奋,真诚表示感谢,天阵子又道:“你既然明白了,便应当想到,当日你所见我那攻击你的黑色身影,自然就是我用镜像攻击你的了,其实我何曾离开这里半步?”

托钵僧心中早已明悟,再次表示感谢。

天阵子又补充道:“你先从这最低品阶的三观镜开始练习,练到能发出如实体一般的镜像攻击,然后再由低到高,将这十八面三观镜都练习成了,再去找我。”

做过这个交待,天阵子飘然而去。

托钵僧就在这道场里,两棵树下,不停地苦练。不知是多少次演练过去了,终于,托钵僧对着三观镜,轻轻一抬手,终于发出了一道近乎于实体的镜像攻击!

那一道镜像,就如托钵僧本人一般,无声无息,却又以比闪电还快的速度,一掌拍中了另一棵树!

然而,寻树,也只不过是轻轻地晃了一晃,似乎是摇着脑袋告诉托钵僧:“你的攻击力还不够!”

托钵僧却早已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既然冬天到了,那雁天还会远吗?这一步成功了,那么,距离形成真正的攻击力,还能要多久?

第一次成功了,第二次,果然攻击力就大多了!

第三次,一掌拍出,却是“砰”地一声响,同时,托钵僧觉得心口与脑袋都是一痛,那最低品阶的,也即是一品真器三观镜,居然承受不住,爆 裂了,作为法宝本主,当然觉得疼痛喽;所好者这真器品阶低,爆 裂带来的疼痛感也不大。

托钵僧一愣,哎哟,我这还没达到天阵子所说的,那镜像如真身一样的境界,这三观镜却是承受不住了!可惜!可惜了哟!

无奈,托钵僧取出第二面三观镜,这一具法宝,是二品真器。

有了前面的经验教训,托钵僧再次练习起来,可就小心多了,也因为小心,发出的力道,也控制得更严格了。

二品真器三观镜,在第六次上,终于还是爆掉了。

托钵僧并不气馁,心中反而是鼓足了干劲儿,取出三品真器三观镜,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当然,在发力方面,控制得更为谨慎,力道更是圆融含蓄。

这一面三品真器三观镜,托钵僧使用了无数次,自己觉得自己颇有长进了,却仍然没有毁掉。

托钵僧心中窃喜不久,又发现自己的练习中存在一个问题:怎样才能做到如那天阵子所说的,使那镜像如同真身上样呢?虽然自己在理论上,经过了天阵子的指点,也有些明白了,但是实际训练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啊!

托钵僧郁闷无解,只好收了那三品真器三观镜,取出四品真器三观镜,继续练习,希望以“熟能生巧”的方式,以大量的训练,来达成厚积之薄发式的领悟。

这一面四品真器三观镜,也不知练习了多少遍,却是仍然不能突破!

托钵僧一咬牙,我练!我练!练练练!

自五品真器三观镜,直到九品灵器三观镜,托钵僧是从头到尾,从尾到头,一一取出来练习,结果却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托钵僧咬牙坚持,却不免有些沮丧,心中打算着,欲知那边路,需问过来人,得了,还是向天阵子请教吧!

嘿,托钵僧正要收了三观镜去请教呢,恰恰天阵子到了。天阵子听了托钵僧说过困惑,看了看托钵僧的练习之后,笑道:

“原来你居然是因为怕这些三观镜被毁,才这样的啊!那你可就有弯路走喽!我告诉你,凡事总是不破不立,有破才有立嘛!”

托钵僧笑道:“感谢指点,我请你喝酒!”

天阵子也笑了:“我本不爱酒;不过,你要请我喝酒,却也可以陪你两杯。”

当时托钵僧就跟天阵子在那道场场地所在喝起酒来。赛猴酒的确是酒中珍味,天阵子自是赞不绝口。

二人饮酒之际,天阵子悠悠然告诉托钵僧,当发出的镜像攻击,能如真身一样的时候,也就是修炼出“镜如真身”才算大成。

此时托钵僧也明白了什么叫做“镜如真身”,但是他还另有疑惑,也就势提出来,向天阵子请教:“如果练习中,把这些三观镜都给打爆了可怎么办?”

天阵子哈哈大笑:“你可真是糊涂了!你自己再炼制一套呗!”

托钵僧听了,不由得老脸一红:“哎哟,我怎么就灾么弱智起来了哟!”

天阵子笑毕,又道:“真正明白了,你就得考虑着手炼制一件上品神器三观镜用了。材料么,我倒是有的,可是,不能白给你。”

托钵僧也笑道:“你能倾心指点,我已感谢不尽了,哪能再让你白白破费?”

天阵子点头,吃尽怀中酒,转身离去。

托钵僧由是继续练习,一十八面三观镜,哪里经得起托钵僧折腾?

不过,果然如天阵子所说的,不破不立,爆掉了十八面三观镜之后,托钵僧也真的领悟到了镜如真身的镜像攻击。

这一回,托钵僧兴冲冲地去找天阵子,要材料,炼制天阵子所说的上品神器三观镜。

幸有火童鼎中器灵火童相助,托钵僧总算是炼制出一具九品神器三观镜,出鼎之时,但见这三观镜极小,只有纽扣那么大。

渡完神器天劫,因为有得自于李诗剑的渡劫方法,托钵僧在渡劫之际,大量吸收天劫能量,黑钵虽未晋阶,黑钵之法宝本主托钵僧竟是又晋了一阶,跨进了玄道五阶。

这渡劫情形,谁不艳羡?

天阵子看了托钵僧渡劫,直接表明自己想要了解托钵僧这渡劫方法,托钵僧道:“此法本得于我的道友李诗剑,如今他正在你这九阵星域里谈他的恋爱呢。我教给你,不经他允许,只怕不好。”

天阵子道:“你先教给我,我将来自会告诉李诗剑,跟他说明情况。甚至我也有可能把这镜像攻击法传授给他,如何?”

托钵僧道:“我这个,只怕,只怕不好吧?”

天阵子催促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这镜像攻击,修炼出了镜如真身之后,还有一重境界,你今天若是不告诉我,那后面的更高一重境界是怎么修炼的,我可就不告诉你了!”

托钵僧无奈道;“得了!你也不要说了,我跟你相处这么些日子了,没想到你这人还是那么小气!”

天阵子道:“我压箱底儿的功法都教给你了,还叫小气?你赶紧跟我说,你那渡劫方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天阵子紧逼不放,托钵僧无奈也只好将得自李诗剑的渡劫方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天阵子,天阵子听毕,笑道:

“我也不白学你的,下面我告诉你,镜像攻击的最高境界,是不用三观镜,完全依靠自己的神识来做到,这个,你要真正领悟到手,还得许多岁月。

现在,你按我说的,一步一步来做!”

托钵僧道:“怎么做?你说来我听。”

天阵子笑道:“这一面三观镜,虽然只是七阶,但是七阶也就相当于上品神器了——你先将这具法宝,以神识纳入印堂穴后,继续用三观镜进行镜像攻击练习;

等到你的本体真身完全适应之后,将三观镜纳入意识海深处,再进行练习,到了全无不适之感后,你这镜像攻击就算修炼成功了。

至于能不能最后悟到那最高境界,不用三观镜就能进行镜像攻击,那得看悟性,也需要时间,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单凭镜像攻击,你的实力就不下于一个小圣元高手!”

好了,不要再说了,托钵僧的热情已经高得不能再高了!

托钵僧二话不说,就将三观镜纳入印堂穴下,随即催动镜像攻击。第一次攻击发出,果有不适之感,托钵僧只觉得自己的脑门儿一阵疼痛!

这疼痛里,还夹杂着眩晕感觉!

天阵子道:“第一次就是这样。凡人修炼,印堂穴所在,本叫做‘天眼’,但极少有人修炼到这一处;修仙之人,天眼早开,但也没有谁专修天眼,人们一般都只注重修炼出强大的神识,却没有谁想到修炼天眼,而我却是发现了修炼天眼的好处,自行创造出了镜像攻击这种神通。”

托钵僧听了,对于天阵子也是佩服地啊,那也是没有最佩服,只有更佩服!

托钵僧训练,第二次,印堂穴下竟然渗出了血来!然而天阵子道 是“这也很正常。”

托钵僧得了天阵子指点,忍住疼痛,第三次,印堂穴处则是直接飚出一道血箭!

托钵僧知道这也正常,忍痛继续练习,终于在第九十九次上,印堂穴不再渗血,到第九百九十九次上,完全没有了疼痛感觉,完全适应了!

接下来,托钵僧将三观镜移入意识海深处,继续进行镜像攻击,果然也有不适之感,那疼痛来自大脑深处,远比此前印堂穴处的疼痛强烈!

但有前面的经验在,托钵僧忍着疼痛继续练习呗。第二次比第一次更为疼痛,如刀割,如剑刺,如有千千万万根钢针在扎!

托钵僧疼痛得哇哇乱叫,眼泪都流下来了,却并不停止练习,终于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上,疼痛感觉消失!然而第一万次上,托钵僧却是得了机缘:

当时托钵僧正要借三观镜发出镜像攻击,不想神识动处,那镜像却是自然而然地发出来,额头上,印堂穴处,天眼一睁,一道身影直射而出,竟然是完全没有依靠三观镜!

托钵僧大喜过望,再接再厉,进行第一万零二次镜像攻击,哪知却又没有了上一次的效果,依旧只是依靠三观镜才完成。

托钵僧叹了一口气:“唉,狗撒欢儿,没好天儿啊,看来我这还是……”

“嗯?托钵僧,你说什么狗撒欢儿没好天儿?你怎么了?”

却是天阵子到了!

托钵僧将刚刚练习时候的情况一说,天阵子笑道:“恭喜!看来你有希望在百年之内就能领悟到镜像攻击的最高境界啦!你再发出一次攻击给我看看。”

托钵僧依言发出一次镜像攻击,天阵子看后笑道:“以后只需要实战几次,你就能达成真正的镜如真身攻击了!唔,你可以离开我这九阵星域了!”

托钵僧听了,真诚地向天阵子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天阵子笑道:“感谢呢,就不必了。我问你,你闯到我这九阵星域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诗剑题词寄哀情

词曰:

曲径微行,娇眸漫转,手拈玉树琼华。那轻轻笑,倾国岂如她。何幸今生得见,又何苦,望尽天涯。星辰落,昨宵风露,今夜月西斜。

愁杀。情似那,抽丝剥茧,织线成纱。任因缘际遇,多少嗟呀。叵奈长生不老,难忘却,旧日伊家。空遗恨,年年流水,岁岁飞花。

——拟作《满庭芳》。

当时天阵子笑问托钵僧:“你闯到我这九阵星域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的?”

托钵僧道:“我本是前去古儒天诸天世界的,不想到了这里,却找不见道路,按着原来的前进方向一走,就闯到九阵星域里来了,没想到,有幸结识了你啊!”

“原来如此!你来自九重天世界,可知道天阵仙国这个地方?”

托钵僧笑道:“知道,当然知道!我还是天阵仙国的百衲公呢!”

“嗯,那国主洪恩是我的徒弟——九重天世界还好吧?”

于是托钵僧将九重天世界的情况一说,天阵子道:

“听你之言,厉文山道友必是那九重天法宝原主,转生修炼,如今大成,成就了圣元之位。

不过,他也只相当于小圣元,与诸天圣元相比,还是有差距的。我料他心中不会甘心,必要想方设法壮大自己!而壮大九重天世界的方法,就是多培养几个圣元高手。

啊,洪恩呢,我可以不心牵挂他了——他必会被厉文山道友先定为培养对象,终究会成不圣道高手的。”

托钵僧道:“天阵道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可要告辞了。”

天阵子嘿嘿一笑:“怎么没有别的事情?有,不多,只一件!”

“什么事?”

“你知道不?我这九阵星域世界里,我自己都还没有成就圣元之位,九阵星域跟九重天世界一样,要发展壮大呀。你把我那徒弟刘小棒儿交来给我,我要培养自己的徒弟,来壮大我的力量。”

托钵僧笑道:“我家小棒儿现在不在我身边,他在太皇天明离世界那边——这个,天阵道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说过了,我当然知道,但是,他是你儿子,你若不送他来,或者你不让他来,那怎么办?我倒是有个想法,你给我抵押个人质在我这里!”

“哎,天阵道友,我们相处这么久,正也是情投意合,你怎么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啊!?”

“桥归桥,路归路,你把你的徒弟玉玄机抵押在我这里就行,你什么时候领了我徒弟来交给我,我什么时候还你的宝贝徒弟玉玄机!

还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置你徒弟于不顾,我也会培养他的,这还不行吗?”

托钵僧听了,哭笑不得,无奈之下,也只好跟玉玄机交待了一番,嘱他好生在九阵星域修炼。

哪知天阵子却又避着玉玄机,神识传讯道:“托钵僧,还有一个问题,你不是说你的徒弟对你有误解吗?把你那命运衍时*法教给我,待我有机会帮你一把,消除你师徒之间的误会,如何?”

托钵僧得了这神识传讯,也神识传讯回答天阵子:“原来天阵道友还惦记着我这命运衍时轮神通!你干吗不明说啊!得了,我这就教给你!”

天阵子笑道:“无功不受禄嘛,现在,我学你那命运衍时轮神通,可就合情合理喽!”

一时间,二人都是哈哈大笑。

随后,天阵子送托钵僧出了九阵星域,临别之际,托钵僧又细细地叮嘱了玉玄机一番,这才挥手告别,往古儒天而去。

到了古儒天源初世界,托钵僧瞬移之下,不半天时间,踏遍了这源初世界,选中了一块风水宝地。

但见这里,一道山脉东西直走,靠近东部,山有裂谷,开成了一道山峡,长有千里。

山峡东面不远,有一处山峰,其形如牛,如似从那山上丛林中奔下山来,此山是为牛山。

托钵僧选中此地,这才取出任老石以及他儿子的两颗转生魂珠,以大法力,用神识沟通道:

“此地在千年之后便有人烟,你父子二人就在这里转生便可。我为你父子二人施法,叫你们永做父子,终究修炼有成!三千年后,我当再来这里,看你们父子。”

——后来任老石父子果然世世保有父子关系,直到那一世,任自新转生后修炼有成,被小棒儿的徒弟白秀收做弟子,历经千辛万苦,最终修仙大成——此事被托钵村夫记在《两世为仙》一书中。

当时沟通完毕,待转生魂珠有了反应,托钵僧随手投下转生魂珠,飘然而去,往九阵星域方向而来。

托钵僧重回九阵星域,拜访了天阵子,见了玉玄机,又是一番交待,便欲回太皇天世界,找到小棒儿,送他来见师父天阵子。

天阵子笑着送走托钵僧,犹自说道:“你若不赶紧把我那徒弟送来,我只怕他会被厉文山拉去九重天世界里培养,那时候,他可就是九重天世界里的一分子,我等于是白白送了厉文山道友两个弟子,这个亏吃滴哟,我可是亏大了呀!”

托钵僧笑答曰“明白”,随即告别,却是先往那第八层星域里来,直奔那天海星,去见李诗剑和翠姑。

却说到了天海星,来到那重氘海水之下万丈深的海底世界,到了那海底山峰处,找到那洞府所在,托钵僧进来后,发觉洞府中的情形有些变化:

入得洞府,只见那大石壁上多了两行字,写的是:重氘海深一万五,金刚到此压碎骨。凡尘不到仙来少,最宜翠姑读书处。

托钵僧读罢,心中大乐,暗道:“看来诗剑和翠姑的事情,有门儿了!”

心中乐着,托钵僧脚步不停,转过石壁,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石壁这背面,但见也有两行字,一行大,一行小,大字写的是:“诗剑秘府之九阵星别墅”,小字写的是“李诗剑筑于某年月日”。

托钵僧看了,心中更是暗笑:诗剑这家伙,必是跟翠姑关系已定了,这才如此题字。

托钵僧心情高兴,感觉自己拿走了避水珠,逼得二人不得不停留在这里,果然后续之事如自己所料,他二人终于关系复合了!

然而展眼处,这两行字的旁边,又是一首词题于壁上:

其题曰“满庭芳”;

其词曰:“曲径微行,娇眸漫转,手拈玉树琼华。那轻轻笑,倾国岂如她。何幸今生得见,又何苦,望尽天涯。星辰落,昨宵风露,今夜月西斜。

愁杀。情似那,抽丝剥茧,织线成纱。任因缘际遇,多少嗟呀。叵奈长生不老,难忘却,旧日伊家。空遗恨,年年流水,岁岁飞花。”

看了这首词,托钵僧心中又复吃惊,看这首词,不对劲儿呀!?

托钵僧一路惊疑不定,直奔那三间茅舍而来,等到进了茅舍,不由得大吃一惊:

一路上不见翠姑与李诗剑,本以为他两个都在这茅舍里,焉知到了茅舍之后,只见李诗剑呆呆在站在屋里,不见翠姑!

托钵僧不由得询问李诗剑:“诗剑,你怎么这个样子?翠姑呢?”

李诗剑神情木然,抬手一指西边里间道:“那不是?”

托钵闻言,这才游目四顾,但见西间里间门口,站着一个人,却是背影,正自掀起门帘,往里间走去,不是翠姑,又是哪个?

托钵僧当即叫道:“翠姑,翠姑,愚兄不告而别,不好意思,让你们两个受委屈了!”

哪知翠姑并不理睬,依然原地站着,托钵僧再一瞅:哟!分明只是一幅画呀!

托钵僧心往下沉:莫非他两个没有复合,反而闹得更僵了?看来心是这样的喽!

托钵僧再一转眼,但见明间墙壁上都挂满了轴画,俱都是题词,入眼第一幅,乃是李诗剑当年写给翠姑的那一首词:“沁园春-沙场寄愿”;

其词曰:

何事人生,此去匆匆,远过萧关?看纷纷飘血,银衣沾染;斜挥紫电,漫舞金鞭!豪气冲霄,壮情动地,当日连番拼斗酣:凭他谁,敢轻撄锋利,擅挡龙泉?

英雄奋勇直前,能喝退千军若等闲。当删削丑类,平定人间。乾坤宁静,重造桃源!黄发垂笤,摘桑姑嫂,犬吠鸡鸣俱神仙。那时俺,对清风明月,看伊芳颜。

其下之落款,是“李诗剑手书”几个字。

托钵僧料知事有不妙,便问李诗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诗剑苦笑道:“怎么回事?你走之后,我也试着忘却薛小妹,重讨她史翠翠欢心。

我更是呼她为小翠,告诉她,昨日之李诗剑,种种过往已在昨日死,今日之李诗剑,譬如今日生,我愿意与她重修旧好,她初时似有复合之意,但是我却莫名其妙地头痛起来了!”

“怎么头痛起来了呢?这头痛又怎么碍着了你们俩关系复合了呢?”

李诗剑苦笑道:“这头痛啊,到后来,不疼痛了,我也才明白了,在修仙路上,能陪伴我的,只有薛小妹,我李诗剑,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谁也别想咋地,我也别想因她身死道消,就能跟史翠翠复合,这不,血蛊情种复活了,也成了我自己的一部分了!”

“怎么会是这样啊?这血蛊情种复活了,是不是薛小妹也能复活啊?”

“她哪里还能复活?我只是恨我自己,早知如此,我也就不去做那些试探史翠翠的事情了,弄得两相尴尬,她伤心我难过,这真是何苦!”

“你是怎么试探的?”

李诗剑苦笑:“你没看见我作的这些个画和题词吗?还有外面的石壁假山什么的,都被我题了字。岂知到最后,我还是不能跟她复合,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托钵僧大闹紫晔郡

词曰:

怒气贯长空,傲啸生风。为君屈指数英雄。有个老僧真放荡,敢闹仙宫。

挥剑问苍穹,谁是天公?可来相斗比神通。打烂灵霄八宝殿,一笑从容。

——小词调寄《浪淘沙》。

托钵僧有问,李诗剑必答。

听了李诗剑的一番解释,托钵僧才明白,原来当日李诗剑和翠姑两个,先是翠姑醒来,李诗剑入了定,后来李诗剑头痛好了之后,翠姑又早已入定了。

后来,李诗剑将那碧落金钗赠送给翠姑,道是此物作为法宝,很是厉害,翠姑倒也接受了。随后便持碧落金钗闭关修炼。

李诗剑觉得过去种种,说到底是自己辜负了翠姑,因此心头犹存有试探之意,于是作画题字,只盼翠姑结束闭关,醒来后看到了,能明白自己心意。

哪知翠姑早已定了心,再也不愿意为李诗剑动一根情丝!

翠姑入定醒来后,看了这些,便道:“李师兄,你画这画,题这字,都是没有必要的了。碧落金钗,我已滴血认主,又有用处,请原谅不再还给你了。”

李诗剑心头难过,轻轻地说道:“你用吧。”

翠姑婉娩一笑,持了碧落金钗,飘然出了洞府!

李诗剑欲待挽留:“师妹,外面重氘海水压力太大,没有避水珠,我们的修为境界是抗不住那压力的。”

翠姑回眸一笑:“李师兄,我如今应该谢谢你的,是你,让我明白了情之误人,如今我领悟了大悲情寂灭法,不但已入玄道境界,而且结合你的诗剑诀,悟出了忘情剑指,外面的重氘海水,岂奈我何?

李师兄,我早已做了禅宗圣姑,今番还要回去,继续做禅宗圣姑,阿弥陀佛,李师兄,麻烦你见了厉老师,代我告罪,我终究是不想再回到九重天世界里去了,咱们就此别过!”

史翠姑飘然而去,李诗剑自悔孟浪,呆立当地,

托钵僧叹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 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领悟大悲情寂灭法,体悟出忘情剑指,这得经历了多大的伤痛之后,一颗心是怎样地死而复生啊!”

李诗剑苦笑道:“都怪我自作多情,我这是坑害了她了!”

托钵僧道:“罢了,别这么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不也是成就了她了么?若是说坑害,我拿了避水珠,不告而别,意图让你们复合,不也等于是帮助你坑害她的么?”

李诗剑仍是苦笑:“我也有所领悟,虽不是你们禅宗的大悲情寂灭地禅境,却也应该差不离了。”

托钵僧道:“如此甚好。这避水珠还给你,你跟我一起走吧,我要去太皇天明离世界里找小棒儿,领他来这边见他的师父天阵子去。”

李诗剑摇头道:“我就不随你去了,我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我觉得,我越是伤心难过,越是对这境界有更深的体悟,我要把这种体悟弄通透了,估计修为境界能大大地飞跃。到了那时,也许我离开这里,也去那古儒天世界,毕竟听名字,那里应该是儒宗修仙者的世界。我虽加入过明宗,说到底我还是儒宗出身。”

托钵僧听了,无奈苦笑道:“好吧,那你就在这边修炼,我先走了。”

李诗剑无语点头,托钵僧告辞而去。

不说李诗剑在此地闭关静修,且说钵僧出了洞府,凭借玄道五阶的修为境界,虽然重氘海水的压力十分巨大,但那也只是一瞬,托钵僧瞬移而出。

出了海面,托钵僧往太皇天赶来,然而这一回,越过娑婆天世界后,他却是特意地跑到玄冥天紫晔郡,偏偏要打之里路过!

到了紫晔郡之后,托钵僧二话不说,直入地下深层酆都城中,不管是大城小城,先用所托之钵,狂吸猛收他一顿死气,借黑钵将之转化为灵气,再将这灵气吸纳到自己仙家金丹里。

虽然黑钵器灵没了,虽然托钵僧催动黑钵使出吞噬神通远不能跟器灵阿弥相比,但是托钵僧不怕浪费时间,时间久了,黑钵吸收的死气,那也是“量大从优”,大规模地“批发”!

于是乎,托钵僧所过之处,那大小酆都城,无不是鸡飞狗跳,准确地说,是鬼飞鬼跳!

托钵僧并不消灭那些鬼修,但愈是如此,那鸡飞狗跳的鬼修们就愈多,动静也就愈大!

这情形,早已惊动了紫晔郡神王蒋离!

蒋离神识扫过,瞧得清清楚楚地:是明尘那个小贼和尚在捣乱!

蒋离大怒,本体真身尚未来到,那巨灵掌大手印却已经拍了过来,同时怒骂:“小小炼奴,竟敢如此猖狂!”

托钵僧直接拿蒋离练手,心意一动,镜像攻击发出,只见那镜如真身一道身影,唰地一声攻击过去!

蒋离那巨灵掌大手印离着托钵僧尚有百里,本体真身离托钵僧更是远在三千里外,然而,托钵僧的身影,竟是后发先至,攻到了蒋离面前!

蒋离大吃一惊:这个小贼和尚,怎么速度竟是这么快?

蒋离吃惊,眼见托钵僧冲到自己面前,大手印当头拍下,一声暴喝,抬手一掌击飞,同时更是傻眼:那托钵僧明明远在自己三千里之外,眼前这个托钵僧又是怎么来的?

然而,托钵僧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又是一道镜如真身攻击而至!

快!太快!

蒋离无奈,撤回那堪堪攻到托钵僧身前的巨灵掌大手印,来挡这一道身影!

“啪”地一声,蒋离掌至,托钵僧的大手印消失,身影也消失了;然而只在刹那间,托钵僧的身影又扑到了自己面前!

蒋离立陷被动!

陷于被动的蒋离心中十分恼怒,明明那贼和尚的身影攻击过来时,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一掌便可破掉对方的大手印,击飞那身影,奈何对手的身影却是扑击速度远超自己!

此时的蒋离,就如一个行动不便的大汉,被十三四岁的少年围着打一般,虽然打得不痛,但是还手不及呀!蒋离咆哮了。

托钵僧哈哈大笑,并不理会他蒋离咆哮不咆哮,只管催动镜像攻击,发动镜如真身,连续打击!

蒋离拼着吃打之下,也发觉了不对劲儿,虽然眼前身影乱飞,攻击自己,然而这些身影似乎都不是托钵僧的本体真身!

蒋离看得清楚,三千里外,那时需 有个托钵僧,正伸拳舒腿,望空发招,如同醉鬼自舞一般,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蒋离看得大怒,料来眼前身影扑来扑去,必是碱千里之外的那明尘贼和尚弄鬼,于是硬往前闯,要近托钵僧的本体真身,灭掉托钵僧!

托钵僧大占上风之际,也知自己的真实攻击力比不过蒋离,并不得意忘形,一见蒋离往自己靠近过来,运起瞬移便闪人。

那蒋离瞬移速度并不比托钵僧慢,然而托钵僧发动的镜如真身一道又一道扑至,蒋离不得不防,于是乎,蒋离速度被迟滞,反而远落在托钵僧的后面!

于是乎,紫晔郡酆都城的上空,出现了一幅诡异的战头画面:那后面追赶着要打人的,却是只被打得咆哮不已;那被追赶着逃避被打的,却是打起追赶者来是连连得手!

这一幕,把紫晔郡的众鬼修高手们都惊呆了,不知有多少玄道鬼修,傻乎乎地张着空洞的嘴巴,仰面朝天呆看!

蒋离怒吼:“你们都是死的吗?给本王我拦截那贼和尚小炼奴啊!谁拦截住了他,本王我重重有赏!”

于是乎,有鬼修被蒋离吼醒,哇哇怪叫,啾啾鬼鸣,往托钵僧本体真身扑击过来!

托钵僧并不惧怕玄道鬼修,左手托黑钵,右手持刀杖,迎着扑过来的鬼修们,那也是大打出手。

但见黑钵横扫之处,不知有多少鬼修被子网其不意地收入钵里,刀杖旋转之下,又不知有多少鬼修骨架散乱掉了下来。

黑钵之内,所收鬼修,都是玄道高手,自有那黄泉世界酆都城十殿阎王之孟大厉收拾,该杀的杀,该留的留,遇到那合适的,收服过来,就任那后几殿阎王的也有一个。

托钵僧一猛三冲,大收玄道鬼修,同时以镜像攻击,用镜如真身攻击蒋离,直把蒋离气得要发疯!

然而蒋离也发现,虽然有不少鬼修高手被托钵僧收的收,败的败,却也起到了阻滞作用,于是乎,鼓起剩勇,拼着多挨几下子,硬往前冲,一时间,拉近了跟托钵僧之间的距离,从三千里,缩短到了两千里!

托钵僧一见情况不妙,灵机一动,想起了一招,那就是,使用佛光梵唱神通,此时托钵僧已经能化出八具法相,这八具法相,借镜像攻击使出来,登时便使扑向蒋离的身影增加了一倍!

按说应该是境界八倍,怎么才一倍呢?这就是托钵僧的佛光梵唱神通没有大成,镜像攻击也不能完全将这些法相化作镜如真身发动起来攻击蒋离的缘故了。

不过,这一次灵机一动,便也决定了托钵僧未来使用镜像攻击的方式,那就是,将佛光梵唱六十四具法相以镜如真身方式发出,攻击力,那可是增加了六十四倍啊!

这个攻击,奠定了未来的托钵僧十大圣元的地位,此处略略带过一笔。

托钵僧将佛光梵唱神通与镜像攻击神通结合起来使用,虽然攻击力增加得有限,但也确实阻滞了蒋离的瞬移速度,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又拉开来,仍然是三千里的距离!

蒋离制止不了托钵僧大杀紫晔郡玄道鬼修高手,气得两眼冒火;那些玄道鬼修高手们呢,初时拦截托钵僧还真是不遗余力,到后来,不由得都心生惧怕,对托钵僧的拦截,就演化成了形式主义喽!

托钵僧将这些情形瞧得一清二楚,一边跟蒋离游斗,一边起了坏心思:

他要冲到紫晔郡大阎王殿里,将那炼制地狱的总管大鬼修花古多抓来,灭喽!

第四百五十章、偶遇竟然得凶讯

词曰:

是非成败知多少,烟灭灰飞杳。一番春去去无踪,转眼梅花开尽万花红。

世间恩怨寻常见,早是平生惯。究因论果竟如何?失意正愁得意已高歌。

——小词调寄《虞美人》。

话说托钵僧意欲冲到那紫晔郡大阎王殿里,将那炼制地狱总管大鬼修给灭了,当即心中盘算如何行事。

要在一定意义上“甩掉”蒋离,争取时间,要灭了花古多,还能被困在那炼制地狱里!

托钵僧边冲边盘算,想明白了之后,当即着手“甩掉”蒋离。于是乎,一时间,托钵僧攻出的镜如真身更多!

蒋离周围,但见许多身影乱飞,个个都是伸掌出脚,或拍或踢,攻击蒋离,弄得他是不胜其烦!

蒋离眼睁睁地看着托钵僧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渐渐地,双方距离拉开到了两万里,这已经是蒋离一次瞬移所不能达到的了,托钵僧一发力,猛瞬移,直扑向紫晔郡大阎王殿!

这紫晔郡大阎王殿,当然是蒋离的老巢所在,也早已得知了托钵僧大闹紫晔郡,神王大人一时没有拿到托钵僧的消息,众玄道鬼修高手都聚在大殿上议论纷纷。

就中一个鬼判道:“原来是那炼奴奴二捣乱啊,问问炼制地狱总管花大人,奴二那贼和尚最怕花大人了!”

于是就有鬼修起哄:请花大人出面协助神王大人,拿下奴二炖汤!

那炼制地狱的门突然就开了,总管大鬼修花古多钻了出来,大言不惭地道:“奴二那个烂和尚,只要他敢来这里,我自当出手协助!拿下奴二,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帮子鬼修们是万万料想不到,托钵僧居然真的冲到这边来了!

托钵僧瞬移之下,来得好快!

众鬼修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托钵僧眼尖得很,早已瞅见了花古多!

黑钵如黑色的闪电,一掠而至!

花古多大惊失色!众鬼修大惊失色!然而瞬间,蒋离命令也到,众鬼修也只好硬着头皮来拦截托钵僧。

幸亏蒋离的命令及时传道,众鬼修向前来迎战托钵僧,那大鬼修花古多,眼见不妙,一闪一让,黑钵只来得及吞噬花古多的半截身子,赶紧遁走,旁边的鬼修们却颇有几个做了替死鬼!

托钵僧的声音传来:“花古多,今天老衲暂且留下你的狗命!”

蒋离追赶而至,托钵僧已是去得远了,只有余音还在这紫晔郡大阎王殿里飘荡。

蒋离气得要发疯:托钵僧这么瞬间掠过,竟是灭了自己手下好几个亲信大鬼修:

计有生死判官一个、六道判官两个,无间地狱总管、阿鼻地狱总管,都没了,还伤着一个炼制地狱总管,只剩下半截身子,在那里哭爹喊娘!

蒋离叹了一口气:“你们都给本王安静些,看护好本王神殿!那贼和尚速度太快,攻击十分诡异,本王我要面君,请世界主出手灭了他!”

蒋离吩咐既毕,满怀羞恼恨怒,去搬请玄冥天世界主去了!却说托钵僧,虽然未能当场灭了那花古多,但也情知此战宜见好就收;那蒋离既然不再追赶自己,必是另有阴谋!

托钵僧心中估算着,却是催动黑钵,直飞玄冥天与玉皇天交界处,按当日任老石所指点的路径,瞬移而去。

看看将到交界之界壁所在,蓦然间又是一股大力袭来!

托钵僧以前承受过这力道的攻击,情知这必是玄冥天世界主大圣元玄冥子出手攻击自己!

托钵僧一声怒叫:“你他吗的一个世界主,出手攻击我一个玄道五阶,当真是欺人太甚!”

“欺你太甚又怎么了?”

“不怎么了,老衲我早就等着你呢!”

原来托钵僧自己晋阶到玄道五阶,那黑钵也自然而然地跟着晋白钨矿到了玄道五阶,却是被这个法宝本主托钵僧给压制住了,单单等待这一天哪!

当时因数钵天劫降临,玄道五阶的天劫,其厉害又自不同!托钵僧催动黑钵,用嫁祸江东之策,引天劫来劈玄冥天世界主大圣元玄冥子!

玄冥子哈哈大笑:“你居然用我的世界里的天劫来攻击我?你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说话之际,玄冥子抬手拍出一道大手印,透过天劫雷电层云,来抓托钵僧!

托钵僧见势不妙,心意电转,一边催动黑钵内世界之力加持自己,来对抗玄冥子,一边引天劫雷电之力攻击界壁;但听得“轰-咔嚓-噗”地连响!

托钵僧逃到太皇天这边来了。

那“轰”地一声响,是天劫击在界壁上,那“咔嚓”一声响,却是黑钉世界抗不住玄冥子的攻击,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那“噗”地一声响,却是托钵僧蹿过界壁之后,界壁复合,玄冥子的攻击透过界壁发出来的!

托钵僧逃到太皇天这边,自以为安全了,当即怒骂玄冥天世界主大圣元玄冥子:

“他吗的你第一次害死了老衲的器灵,今天又害得老衲黑钵受损!总有一天,老衲要跟你一杠到底,不干死你,老衲我不叫托钵僧!”

界壁那边,玄冥子一阵恶寒;界壁这边,托钵僧直奔那寂灭海长春岛而去。

托钵僧来到长春岛那龙洞里,深入洞雨蛙,寻找李诗剑所说的长生土晶核。

寻到了之后,托钵僧用尽平生修为,切割下来那么一块,足足有拳头大小,赶紧出了龙洞,来祭炼修补黑钵,不想这一块长生土灵晶才投入到黑钵世界里,待要来炼制时,那长生土已消失了。

托钵僧神识察遍黑钵内空间阿弥世界,发现长生土晶核已经在阿弥世界里生长了起来!

长生土晶核在生长,黑钵的裂口也完全消失,并不需要托钵僧祭炼修补,竟已是完好无损喽!

托钵僧这才真的相信长生土晶核的妙用,当时不说二话,再次深入龙洞深处,将那长生土晶核再次切割一块下来,放到黑钵里,并不动用,只让它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这也是托钵僧的幸运,从此黑钵虽无器灵,却也增加了成太长速度!

当然,此时的托钵僧,尚不知道这个好处,他只管催动黑钵,托钵拄杖,钻出寂灭海底,瞬移到海面上来了。

哪知才钻出海面,一道掌力无影无踪地攻击而至!

托钵僧猝不及防,神识一动,镜像攻击就呈现在脸前,挡住这一掌,却是挡不住这一掌的全部攻击力,躲,却没有完全躲过,带伤而遁。

托钵僧差点儿老命不保,情知这一掌攻击,其攻击力不下于蒋离,于是立即逃遁,同时还使用镜像攻击,以攻为守,同时发动瞬移,也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然而,一掌之后,那攻击却是伴随着“咦”地一声轻叫,没了!

托钵僧料不出这攻击是从哪里来的,也只好丢开此事,往广明世界那边的明离世界赶去。

不想半路之上,托钵僧却见一人,正在害人,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烁珠娘!

但见那烁珠娘,全身是吃果果地一丝不挂,正在得意,正在吸干一个玄道修仙者。

那玄道修仙者,正在乐呵中死去,托钵僧心有不忍,一声暴喝:“烁珠娘,你当日跟周硕猪所作所为,老衲我凭命运衍时轮,早已查知了个一清二楚,你是如此不堪,想不到到现在还不思悔改!”

烁珠娘听罢大惊失色:啊!怎么遇到了这个对头?

烁珠娘自恃如今修炼为已在玄道境界,一狠心,弄死胯下那玄道修仙者,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向托钵僧媚笑道:

“哟,我说是哪位呢,原来是百衲公爵爷!爵爷你是不是瞧不得奴家跟别人好,要吃醋啊?奴家这就来陪你,如何?”

托钵僧怒斥道:“你他吗的穿好衣服,赶紧给老衲我滚蛋!”

“哟,百衲公爵爷,这蛋是怎么滚的,你能不能给奴家示范一下?”

托钵僧大怒,原地不动,只将镜像攻击使出,刹那间,烁珠娘陷入窘境!

烁珠娘真也无赖,一看自己不敌托钵僧,竟是不再抵抗,全身衣服刹那间消失,吃果果地站在那里,银笑道:

“爵爷,你要占奴家的便宜,就直接上来吧,何必弄那么多的分身来缠磨奴家?”

托钵僧无语,收了镜如真身的攻击,正待说话,劝烁珠娘好自为之,哪知烁珠娘嘴里叫着“爵爷,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却是和身扑过来,抬手伸爪,踢腿撩阴,直击托钵僧!

托钵僧不小心一眼瞅见那东西,不由得闭了眼睛,催动黑钵,怒喝一声“死去吧!”

黑钵过处,收了烁珠娘!

烁珠娘还妄想着这只是小开丝,自己总有办法对付托钵僧,不想大力袭来,只听托钵僧喝道:“你怎么到了这里害人?”

“哟,爵爷,看你这话说的,我哪里是害人?我顶多害过妖。像周硕猪那样的猪妖,我承认害过一个,人,我是从来没有害过的,奴家我这是曲线灭妖,也就是曲线救人嘛,爵爷你说话太难听了,你把奴家想象成什么人了嘛!”

托钵僧听了,无语;半天才问道:“我记得,你是跟心镜上人溜之乎也了的,今天你在这里,那心镜上人哪里去了?”

烁珠娘听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就见她哭了起来:“还是爵爷你关心奴家!那心镜上人,他被人攻击,就把奴家抛弃了,让奴家替他挡灾,自己跑了,我也不知他个贼子跑哪儿去了。”

托钵僧将烁珠娘交给孟大厉,嘱咐道:“你且细细审问她,审问完毕之后,就将她送到那黄泉河上,奈何桥头,孟婆亭里,让她安称地去尽孟婆之职去吧!”

这本是烁珠娘的幸事,哪知孟大厉当时不知抽什么疯,心有所不在焉,直接灭了烁珠娘的本体真身,只剩下三魂六魄的魂丹,将她罚去做那孟婆,永世不许转生!

呜呼,烁珠娘就这么着喽!

托钵僧才一发现,不由得皱眉,正想批孟大厉几句,转念一想,烁珠娘作恶多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应当是她的比较好的结局了。

这样想时,托钵僧心头放下,也就不批孟大厉,只命令道:“孟大阎王,你还没给我问问呢:那心镜上人,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攻击,现在在哪里?为什么烁珠娘会跑到这里害人?”

孟大厉自然依托钵僧的话行事,去审问烁珠娘,哪知烁珠娘凄厉地叫道:

“托钵僧,别管怎么说,老娘我曾经把身子给你一次,你却这样对我!哼!你也别问心镜上人去了哪里,你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第四百五十一章、托钵僧救子心切

词曰:

栽培小树拳拳意,无限风光桃杏李。千花落魄果初成,一片殷勤心早寄。

忽然云暗狂风起,雨暴雷疾天彻地。惹翻哪个种桃人,怒骂天公无所忌?

——小词调寄《玉楼春》。

烁珠娘凄厉大叫,托钵僧虽然没在黄泉世界酆都城阎王殿上,但作为法宝本主,却也听得清清楚楚,当时是心神大震,立即神识传讯给烁珠娘:

“你给我实话实说,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不说实话,老衲我不介意把你这灵魂给灭了!”

托钵僧说话之间,自有一股杀气;这杀气十分强烈,当时就把烁珠娘吓呆了,不由得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却说刘小棒儿随那玄根和尚到了明离世界后,虽有玄根大师罩着,但是,架不住那延平和尚从中捣鬼啊!

刘小棒儿在玄根大师指点下,一时间进步神速,很快将那无根大师灌顶注入自己体内的真元消化吸收了。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刘小棒儿正在修炼,玄根大师来告诉小棒儿,住持大师乾根大和尚要为他剃度。

小棒儿道:“玄根大师,我没有想过加入禅宗呀。”

玄根不悦地说道:“你一身修为,都是来自我们禅宗,更是一直在我们禅宗修炼,与禅宗关系,可谓深厚。

乾根大师也是欣赏你,才主动要为你剃度的;而且,住持说了,你也想加入禅宗,怎么我现在来通知你了,你却说没想过加入禅宗了呢?说起来,你不加入禅宗也没什么,但是这出尔反尔,可是让我难堪呀!”

小棒儿情知必是有人捣鬼,当即诚实地答道:“玄根大师,感谢您对我的栽培,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加入禅宗;我有妻子,她会来找我的,一旦她找到了我,见我做了个禅宗,那时怎么办?”

说到这里,小三大球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阿娘,那也是因为自己的阿爸出家做了和尚,后来才自杀的。

小棒儿摇摇头,表示不解:“玄根大师,我真的没想过让你难堪,何况以禅宗教旨来说,也没有强逼人做和尚的道理啊。”

哪知玄根和尚乃是听了住持乾根说小棒儿有心加入禅宗,却还有些迟疑,于是就主动请缨来劝小棒儿的,如今小棒儿拒绝,玄根和尚觉得老脸有些难堪。

说到底,玄根也还是有些拘执了。自此小棒儿与玄根之间的关系就有了一丝裂缝!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何况早有一只大苍蝇在盯着呢。

大苍蝇不是别人,正是延平和尚。延平和尚趁机挑拨,虽然一次两次没多大效果,但是,谎言说上一千遍也就让人信以为真喽!

渐渐地,那寺中诸禅宗修仙者,都开始厌恶起小棒儿来了。

小棒儿呢,虽有觉察,但他以修炼为主,只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终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毕竟是事久见人心嘛。

哪知小棒儿这么做,恰恰给了延平和尚大泼脏水的机会。小棒儿发觉处境不妙了,再想办法修复跟玄根、乾根等人的关系,却有些晚了!

无奈之下,小棒儿答应做个禅宗记名弟子,以屈求伸。此后,小棒儿飘然下山,在那太皇天明离世界里,找到一处风水宝地,是为阴阳山,小棒儿在这里,结合自己对于五行之道的体会,自创一派,名曰“五行道开天世尊门”!

五行道开天世尊门对于修仙等级划分,另有区处,分为后天、先天、金身境界、道尊境界、世尊境界。金身境界就相当于灵道境界,道尊境界,则相当于仙道境界。至于世尊境界,则相当于玄道境界。至于圣道境界,世尊门暂时还没有设定等级,毕竟开山祖师刘小棒儿自己,也还没有跨进圣道境界。

刘小棒儿为着五行道开天世尊门有别于其他的修仙门派,特地创设了本门金身功法。当然,这也是借鉴了禅宗金刚不坏法体而创设出来的功法。此外还有其他诸种功法,详情见拙作《两世为仙》。

小棒儿收了弟子,不多,就两个,一个叫做刘为民,一个叫做白秀。

慢慢地,刘小棒儿创立五行道开天世尊门的消息就传到了禅宗乾根子和玄根子等人的耳朵里!

那延平和尚更是嫉妒,天天向乾根和尚、玄根和尚等人耳边,扇阴风,点鬼火,说刘小棒儿背叛了禅宗,并煞有介事地举出五行道开天世尊门的诸种表现,牵强附会成背叛的证据!

人们常会因为感情上的亲疏而导致理智上的判断失误,修仙者如乾根子,也不免受了影响,派出寺中弟子,前去阴阳山问罪,责成刘小棒儿回禅宗解释某些事情。

五行道开天世尊门跟禅宗六根寺发生了矛盾,刘小棒儿自知五行道开天世尊门实力不足以抗衡六根寺,也只好低头,不想到了六根寺,那延平和尚多方刁难,故意激化矛盾!不待刘小棒儿得见乾根、玄根和尚,二人打了起来!

刘小棒儿一怒之下,失手杀了延平和尚,于是乎,罪就大喽!

当时刘小棒儿眼见自己失手杀了延平和尚,情知不可久留,当即遁走。

六根寺诸禅宗哪里肯放?刘小棒儿不愿意束手就擒,与是跟玄根和尚也对上了!

如此,罪名更大,毕竟玄根和尚曾经倾力栽培过刘小棒儿。

刘小棒儿情知自己一旦身死道消,那么自己开创的五行道开天世尊门必然被六根寺连根拔起,于是刘小棒儿也来了个狠的,放出狂话:

“如果六根寺真敢动世尊门弟子的一根汗毛,我刘小棒儿有打得他六根寺六根全灭!”

此时六根寺没了无根大师,还有玄根、乾根、灵根、金根和情根五位大师,五位大师也都是闻言大怒。

乾根子和尚恼怒地向玄根、灵根、金根和情根四位大和尚道:“可恨那刘小棒儿,背叛了我们禅宗,不灭了他吧,和尚我心里这口恶气难消;灭了他吧,又怕对不起死去的无根师兄,唉!”

然而,五位出手,终究是因为对无根师兄的一丝顾忌,联手之际,竟也制不住刘小棒儿,让他逃掉了!

玄根最为不忿,当即请求离开六根寺,前去娑婆天世界,搬取禅宗大能来收服刘小棒儿!

娑婆天世界的世界主就是禅宗,手下禅宗圣元不计其数。玄根子搬取的救兵,乃是三元寺之镇元子、广元子两位圣道高手!

这两位圣道高手,正往太皇天明离世界赶去捉拿刘小棒儿!

——了解了这些情况,托钵僧便问烁珠娘的灵魂:“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烁珠娘的灵魂答道:“当初心镜上人被抓到太皇天世界,便被放逐在明离世界里。心镜上人不甘心,想要逃去那玄冥天世界投靠那个什么大能神王……”

托钵僧道:“那家伙叫做蒋离,是玄冥天紫晔郡神王,其实就是一个大阎王。”

烁珠娘的灵魂赶紧道:“原来是叫做蒋离的神王啊!心镜上人想去投靠蒋离,然而,先前这边的连真神王对他看管较紧,后来却不知怎么地,放松了看管,似乎是故意放水,让心镜上人逃走。

心镜上人逃走之际,那神王来抓,却分明是装装样子而已。然而心镜上人那个没良心的,在连真神王抓他的时候,竟然把我抛出来抵挡,他自己却逃走了!

那连真神王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哼了一声,放过了我,就不知去了哪里了。”

托钵僧听着,心里沉吟,不知连真神王放了心镜上人逃走,究竟是什么意思。

烁珠娘却是怯怯地继续说道:“我为着自保,跟世尊门的弟子白秀混了段时间,可恨那白秀是个没胆的,我这才离开世尊门,不想今天栽在你的手里!百衲公爵爷,我一口气告诉你这么多事情,你总该顾念旧情,饶了我吧。”

托钵僧道:“你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消息,我自然可以饶你性命,但是,你作恶太多,若是不受点儿恶报,那也是没有天理了!”

说到这里,托钵僧神识传讯给孟大厉:“罚她做一百万年的孟婆,期满之后,若是能诚心悔过,便放她转世投胎!”

孟大厉道一声“遵命”,烁珠娘的灵魂早已哀号起来:“百衲公爵爷,你不能对奴家我这么狠心啊!”

然而,托钵僧根本不理睬硕珠娘的哀号,拄梆托钵,瞬移而去,赶着去救援自己的儿子小棒儿去了!

托钵僧正自瞬移之际,突然间心头一阵恶寒!

刹那间,一道巨灵掌大手印破空拍击而至,同时一个声音喝道:“完成不了本王的任务,要你何用?”

托钵僧不知这位“本王”是谁,但是心念转动之际,也料知此“本王”必是跟蒋离打赌的连真了!

托钵僧心中大怒: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王,只凭自己意愿行事,对他人的生命视如草芥,予取予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太可恨了!

托钵僧当时怒声回答:“我儿子身处险境,命在旦夕,我是没有时间陪你玩的!虽说你曾经对我有恩,但你今日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能任由你宰割!不好意思,今日我得去救我儿子,也只好冒犯你了!”

当时托钵僧发动镜像攻击,竟是后发先至!如此之出人意表,竟是当场把连真吓了一大跳!

托钵僧一边反击,一边望明离世界瞬移而去。连真气恼之下,哪里肯放过托钵僧?

托钵僧眼瞅着对方紧追不放,不由得更是来火,喝道:“连真!你这攻击,我已经瞧出来了,当日我离开太皇天之际,那背后偷袭我的人就是你!你为何对我如此痛施辣手?

你要明白,便是玄冥天蒋离,我也跟他干过一架,闹得他紫晔郡鸡飞狗跳,莫非你不怕我打上你的神王府去?”

连真阴阴笑道:“原来你翅膀硬了,竟敢跟本神王叫板了!哼!你是如此之狂妄,本神王岂能不教训教训你?”

托钵僧听了,怒极反笑:“哈哈哈哈!你要教训我?那就来吧!”

托钵僧一狠心,暗道一声拼了,立即将那佛光梵唱神通跟镜像攻击神通结合起来使用。发出镜如真身攻击连真!

此前经过跟蒋离一战,托钵僧也总结了经验教训,此时对战连真,比对战蒋离之际又有进步。但见那镜如真身,已经能连发出四道身影,扑击连真!

这一招大出连真意外,一时间竟是连连受窘!

连真哪里肯甘心?在他看来,托钵僧就是一个小辈,此人性命,本当由自己予取予夺才是!

然而,这小辈如今竟胆敢跟自己对抗,令自己大受窘迫,这可怎么忍受得了?这不就是那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么?

连真怒吼:“没想到你这个蝼蚁,今日成长起来了,竟敢跟我作对!我要灭了你!”

第四百五十二章、托钵僧高歌猛进

词曰:

雨落江洋不溢,春来草树皆妍。鲜花着锦俱欢颜,失意酒无人劝。

怒起十方溅血,忧来三界凝寒。诸天谁是大罗仙?此日狂飚才见。

——拟作《西江月》。

当时连真怒吼:“没想到你这个蝼蚁,今日成长起来了,竟敢跟我作对!我要灭了你!”

嘿,原来这连真觉得有些憋屈,托钵僧居然敢跟他作对!

然而连真也不想想,你觉得人家托钵僧没能如你所愿,占了九重天世界,就嫌弃人家,便要夺人家托钵僧的命,托钵僧岂能任你宰割?

当时连真在镜像攻击下受阻,怒气勃发,使出分身之术,本体抵抗托钵僧那镜如真身的攻击,分身却避开攻击,直扑托钵僧!

这种分身攻击之法,托钵僧却是不会,更也没学过,眼看着连真的分身扑到身前,无奈之下,也只好借用黑钵内阿弥世界之力,来对抗连真分身。

当时只听各“轰”地一声巨响,托钵僧跟连真分身硬碰了一招!

这一招硬碰,托钵僧终究是吃亏在境界修为低于连真这一点上。

当时连真分身,是一退复进!

托钵僧则是大口喷血!

说起来,连真本体真身实力相当于圣道五六阶,其分身比本体真身也只弱上一线。

托钵僧才只玄道五阶,双方境界修为上的差距不可谓不大,虽然托钵僧能轻松越级挑战,但在这种修为差距之下,那也是败得理所当然。

当此时,托钵僧正着急,却听得两位丹痴师兄惊呼自己,连声询问怎么回事。

原来,黑钵被托钵僧借力,其内世界在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情况下,这一下硬碰,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惊动了阿弥世界。

两位丹痴师兄听了,异口同声地叫道:“师弟,服用狂 暴丹!”

托钵僧心意一动,得了丹痴师兄递来的狂 暴丹,当即服下!顿时,托钵僧周身气势大涨!

托钵僧身上的变化,落在那连真的眼里,可就惊骇不已喽:但见托钵僧气势狂飚,转眼间,竟是玄道九阶修为境界!

于此同时,玄道诸阶天劫,也降落下来了!

这是假玄道啊,怎么会有真天劫?托钵僧无语,却也借机引天劫雷电来攻击连真!

玄道九阶修为境界的托钵僧,瞬间明白了更多未曾领悟的东西,那佛光梵唱攻击,刹那间从发出八具法相金身,变成了能够发出三十二具法相攻击,再经过镜像攻击之加持,那镜如真身的数量,瞬间翻了几番!

天劫攻击加上镜如真身攻击,这下子可就厉害喽!

连真本体真身抗击不住,一下子吃了个大亏,连真分身,刹那间,被托钵僧一杖击飞!

连真更怒,作为命运神王,连真拿出了他的压箱底的本事:命运大神通!

但见衍时轮、因果链、改命造运术三法齐出!

那因果链,只将重重因果铺天盖地打来,要锁住托钵僧;那衍时轮,只将时光倒流,要让托钵僧退回到当初那一介小修任人宰割的过去;那改命造运术则是时时刻刻地要改造托钵僧的因果,把他往绝路上逼!

面对命运神王的这一轮狂轰滥炸式的攻击,托钵僧是幸与不幸同时临头!

幸运的是,此时托钵僧处在玄道九阶状态下,居然在战斗中领悟了这些命运大神通攻击法;不幸的是,他现在只能一颗接一颗地吞咽狂 暴丹来维持自身,以抗衡连真和他的分身攻击!

两位丹痴师兄还有多少狂 暴丹啊?托钵僧情急地。深情呼唤两位丹痴师兄。

两位丹痴师兄答曰多乎哉?不多也!

托钵僧一狠心,将手中所剩下的几粒狂 暴丹一口吞下,乖乖地隆地个咚!不得了!了不得!

托钵僧竟是气势更进一步暴长,瞬间突破了玄道境界,跨进了圣道境界!

这一回,连真可真就脚上长草满身慌(荒)了!他吗的,圣道初阶天劫,哪里是人敢牵涉与其中的?连真怒骂!

托钵僧却更不妙,这种拔苗助长式的跨进圣道境界,其实只是个假圣道,哪里能抗得住真正圣道天劫的攻击?

虽然这一番境界跨越,让托钵僧明白了修炼方面的许多东西,但是,在圣道天劫之下,你得保住命,才能谈及其他呀!

眼看着圣道天劫即将临头,托钵僧大难将死之际,幸运再一次看顾了托钵僧:

原来托钵僧攻击连真之际,那圣道实力也才只一招,便泄去大半,托钵僧的修为境界往下跌落,跌到玄道八阶了!

圣道天劫转眼间烟消云散!托钵僧大难未死!

然而,连真却再一次趁机发飚了!

两位丹痴师兄自黑钵之内,奉上最后三粒狂 暴丹:“师弟,只有这三粒了,怎么办?”

托钵僧吞下一粒狂暴丹,顾不上回答,继续跟连真死拼!

恰恰连真羞恼恨怒,也欲跟托钵僧全力死拼之际,一道神识遥遥传讯而来:

“连兄何必跟托钵僧一般见识?想当初是你选中了他,间接栽培了他,如今你这样,把他逼成敌人,反为不美!”

连真如同醍糊灌顶一般,恍然大悟:“是了,我急于求成,只怕他胜过心镜上人,使我输了比赛,使太皇天不能占有九重天世界,这么做的确是操之过急了!

如今他已经成长到可以跟我对抗的地步了,还真不宜过份逼他!”

想到这里,连真拙劣地给自己找台阶下:“啊,哈哈,那个,我说,托钵僧,我这是试探试探,考验考验,你表现不错嘛,潜力都被我激发出来了不是?啊哈,没有让我失望啊。

嗯,既然你有事,你就去忙吧。本神王打道回府去了。不过,你别辜负了本神王的期望!”

连真丢下这几句话,一抹眼就没了踪迹。

托钵僧看着手中剩下的两粒狂 暴丹,觉得刚才就如同做了一场大梦。

不一会儿,狂 暴丹的药性消失了,托钵僧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修为境界下降极快,实力甚至远低于大战前的玄道五阶颠峰状态!

托钵僧叹息一声:这么个状态,哪里还能赶赴明离世界,去救自己的儿子小棒儿?

于是托钵僧一方面催促两位丹痴师兄大炼狂 暴丹,一方面催动黑钵往回瞬移——

托钵僧意欲再去玄冥天,凭借黑钵,吸收那死气,转化为灵气来补充滋养自己!

此时托钵僧心中另有计较:经过这一番大战,虽然自己吃了不少亏,却也有不少收获,首先是玄道境界之内,自己只要吸收的灵气足够了,可以直接晋阶,而且不需要再渡天劫!

拖腿的只是黑钵,黑钵晋阶之际,仍有天劫。而且,黑钵若不尽快晋阶,也会拖累自己,甚至会令自己把今天一战所领悟的东西忘记许多!

托钵僧此时,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抓紧弄到灵气,提升黑钵,巩固自己!不如此,自己赶去也救不了儿子刘小棒儿!

然而提升自己,巩固黑钵,那是需要时间的!灵气可以跑玄冥天里弄,时间上哪里弄?

托钵僧心中如似万箭攒射,不由得痛号怒吼:“谁他吗的敢害我儿子,我发誓要灭他三魂六魄,让他永远永远、彻彻底底地身死道消!”

托钵僧痛号狂吼,一连三声,声音未落,已经窜到了玄冥天!

当时托钵僧不顾疲惫已极,吞下一粒狂 暴丹,强行提升自己,催动黑钵吞噬死气!

到底是修为境界不同,这一番吞噬,只一下子,将紫晔郡的死气吞了约十分之一!

这十分之一的死气,转化为灵气,一半补充给黑钵,一半补充给托钵僧,刹那间,黑钵实力达到了玄道六阶!

托钵僧虽是疲惫,但得此滋补,已是疲劳尽消!托钵僧更是大为高兴,黑钵达到了玄道六阶,意味着自己的实际修为境界,就此巩固在玄道六阶上了!

黑钵这一口吞噬,紫晔郡失了那么多的死气,那死气对于鬼修们来说,可就是他们的“灵气”啊!

紫晔神王蒋离早已被惊动了!蒋离大怒扑至却又远远遁开!

无奈啊!蒋离的眼中都要滴血了:

但见托钵僧催动黑钵,一边大口吞噬死气,一边挟天劫之威,横冲直撞!

这才多久啊?黑钵吞噬了紫晔郡死气的绝大部分,占总量的十分之六!

紫晔郡十分之六的死气,也才只让黑钵晋升到了玄道七阶!

蒋离快要气疯了!无奈也只好瞬移而去,上报玄冥天世界主圣元玄冥子!

然而蒋离离开紫晔郡之际,托钵僧催动黑钵,挟着天劫雷电,也离开了紫晔郡!

原来失了大半的死气之后,紫晔郡的死气再也不如此前的浓郁,托钵僧觉得这么吸收起来,速度太慢了,影响自己赶时间!

托钵僧早已催动黑钵,闯入了玄冥天又一个天地,这里是紫晔邻郡。

这里死气正浓。托钵僧催动黑钵,极尽全力地吞噬死气!

黑钵在晋阶,玄道八阶!

托钵僧在兴奋,自己的实际修为境界,终于达到玄道八阶了!

黑钵在吞噬,吞噬神通更为强大!玄道八阶天劫,竟是被黑钵吞噬了个干干净净!

黑钵在吞噬!疯狂吞噬!

晋阶玄道九阶!连天劫加死气一块儿吞!

玄道九阶天劫降临!

恰恰此时,一道大力袭来!仿佛是跟天劫商量好了,同步攻击一般!

玄冥天世界主玄冥子到了!

托钵僧一咬牙,今天虽是面对世界主,老衲也要拼上一拼!

第四百五十三章、托钵僧初为圣元

词曰:

海到无边,山登极顶,不免高处之寒。若非经事,又岂解人间?自是人人各有,究况味,悲喜难言。常遥望,冰天雪地,孤傲一枝妍。

随缘,说际遇,桃开李谢,虚语空谈。且把当时守住,莫辜负,风雨流年。从来是,三生明月,只向此生圆。

——小词拟作《满庭芳》。

当时托钵僧要跟玄冥天世界主玄冥子拼了,能怎么拼?玄冥子可是诸天圣元啊!

此时托钵僧自有打算,两粒狂 暴丹只剩下一粒,但所好此前那“半成品狂 暴丹”(本是当初两位丹痴师兄拉卢元玖做试验是炼制的),也还有几粒,托钵僧都要到手里,拿出来,一口吞咽下去,顿时自身气息暴涨!

这可不同于玄道五阶时借助狂 暴丹使自身在修为境界提升到圣道初阶,此时的托钵僧是在玄道九阶上借助狂 暴丹强行提升,两粒,足够冲进圣道初阶的了!

这一回,虽是对抗玄冥子,托钵僧的气势,却并没有多少跌落,那圣道天劫,是真真实灾地再次降临了!

托钵僧催动黑钵吞噬天劫,同时吞噬死气,自身则是放开一切束缚,仿佛自己化作了天劫的一部分。

当时托钵僧的渡劫方式,将玄冥子都惊了一大跳:“哎哟!这家伙是自寻死路,还想拉我们做垫背的呢!诸圣元各神王,都给本世界主离他远些,坐看他灰飞烟灭,千万别牵扯到他的天劫里去!”

却说托钵僧,哪里容许对方稳坐钓鱼台上,看自己落魄?

托钵僧引圣道天劫来攻击玄冥天世界主大圣元玄冥子,玄冥子大怒:“你居然借本诸天世界的天劫雷电来对付我?我看你是活够了!”

玄冥子竟是不惧天劫一般,大手印拍出,直击托钵僧!

托钵僧暗叫一声不妙,当即挟着圣道初阶天劫雷电远遁,同时,催动黑钵,吞噬那天劫雷电,更欲吞噬那大手印攻击!

大手印如附骨之蛆!显然玄冥子是真个儿地被托钵僧激怒喽!

托钵僧催动黑钵瞬移,转眼间又冲入紫晔邻郡旁边的又一处天地,那里也是死气弥漫,极是浓郁!

但见玄冥子大手印逼迫之下,天劫雷电轰隆声里,黑钵冲到这一界,如长鲸吸水一般,一口吞过,竟是将这一界死气,一口吞噬了一半!

量变带来质变,此时黑钵之内,那黄泉世界,早已完备,没什么变化,这里就不说了;

但是那凡人世界,前面说过,本已是分为三层,当此之时,虽是大三层未变,却是一分为三,三分为九!形成了大三层小九层的格局!

大三层之第一层,是为源初世界,又分为源初后天凡人界、源初先天凡人界、源初妖兽界。

第二层,乃是真道灵道修仙世界,又包括人修世界、妖修世界、鬼修世界。

第三层,乃是仙道玄道修仙世界,也包括人修世界、妖修世界、鬼修世界。

另一大变化,就是那原黑钵内空间大殿所化生的三层天界,此时也变化分明:

最上层是阿弥世界最高天宫,九霄八宝殿,大殿深处,正中间世界主尊位高踞云天之上!

九霄八宝殿下方,是天界以下之三清诸天,三清诸天以下,是玄仙世界。三清诸天,即是阿弥世界里诸圣道修仙者,小圣元们的修炼所在;玄仙世界,乃是阿弥世界里高级玄道修仙都们的修炼世界。

——黑钵此时真正成为圣器,品阶相当于一个圣道初阶,但是,其内部阿弥世界,今日大成,黑钵已成为一件正儿八经的诸天圣器喽!

——此时的托钵僧,便是阿弥世界的世界主!

阿弥世界,此时只相当于一个小诸天世界,比之于九重天世界还要小些,但是,却也促成了托钵僧,使他成就了诸天圣元之位!

假以时日,当托钵僧晋阶到圣道九阶,那时黑钵之内,阿弥世界也将大圆满,托钵僧的实力,当不下于今日的玄冥天世界主玄冥子!

黑钵成为圣器,托钵僧的实力,当然也就货真价实地达到了圣道境界。那天劫本是圣道天劫,更是黑钵的法宝天劫,然而,下一刻,天劫气势又变,已经把黑钵的圣道法宝天劫和托钵僧的圣道天劫两劫合一,劈落下来矣!

却说玄冥子,身在原地,只是将巨灵掌大手印破空来攻击托钵僧,那大手印如泰山压顶,更兼速度奇快!

托钵僧刚刚冲进这一处天地,恰恰是跨进了圣道,恰恰是成就了圣元之位,恰恰是前后不过瞬息,大手印拍到了!

托钵僧此时虽然尚未渡过圣道初阶天劫,但是,成就圣元之位,那领悟,可就一下子上来了,原来有好多不太明白的,此时心里都跟个明镜儿似的。

当时托钵僧催动黑钵内阿弥世界之力,对抗玄冥子!

只听得“啪”!紧接着是“噼里啪啦”连续响个不停!

那“啪”地一声响亮,正是托钵僧以大手印加上镜像攻击,在那间不容发的当口,跟玄冥子硬拼了一掌!

这一掌,玄冥子的大手印虽然大占上风,但是玄冥子为着防备天劫,早已在大手印击中托钵僧之际,切断了掌力跟自己本体之间的联系。

于是那大手印所占的上风,也只是一场空欢喜,不能持续;托钵僧却是佛光梵唱神通发动,三十二具法相,拍出三十二道大手印,用镜像攻击法打出,却是一连六十四道大手印,杠上了玄冥子的一道大手印!

于是乎,夹杂着天劫雷电,一共六十五道大手印,六十四对一,发出了密集的撞击声!

那当然是就是“噼里啪啦”连续响个不停喽!

这一连串的撞击声,并不影响天劫降落,也不影响托钵僧渡劫,但是,却不免影响了玄冥子。

玄冥子大吃一惊:这小后辈竟然借助我玄冥天世界里的死气,就这么跨进了圣道?那黑钵器械灵不是被本圣元灭了么?怎么居然还能成为一件诸天圣器法宝?哎哟喂!千想不到,万虑不到,这小后辈,居然在这么样的情况下成就了圣元之位!

玄冥子又急又怒又羞恼:着急的是,托钵僧此时成就了圣元之位,还这样疯狂地催动诸天圣器吞噬我玄冥天世界里的死气,这不等于是喝我玄冥子的血么!

愤怒的是,紫晔神王蒋离是怎么搞的,不说九重天世界重新生出了世界主,更是修炼出了这么一个怪物,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直接灭了这个托钵僧,直接硬夺九重天世界也行啊,这下子倒好,我玄冥天一下子出现了厉文山和托钵僧两个圣元对手!

所羞恼的是,这托钵僧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跟自己对战之际,突破玄道境界,跨进了圣道境界,成就了圣元之位!这要是说出去,谁肯相信?自己堂堂玄冥天世界主的脸,也都要丢光喽!

然而,无论玄冥子怎样急怒羞恼,但也无法改变事实,托钵僧一个小辈,就这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的的确确地成就了圣元之位!

玄冥子当时脸色大变,跟在他身边的紫晔郡神王蒋离等一班子圣道境界大能鬼修,也都是脸色十分难堪!

特别是蒋离,那个脸色,简直就跟死了他的娘似的!

却说托钵僧,情知自己已经成就了圣元之位,也情知这一番折腾,自己再想及时赶到太皇天明离世界里救儿子小棒儿,只怕是已经晚了天了!

托钵僧一边渡劫,一边大吼:“是你们害得我不能及时救我儿子的!我要跟你们拼了!谁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老衲我灭了你一个世界!”

天劫雷电轰鸣声里,隔着两层天地界壁,玄冥子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大皱眉头,询问蒋离:

“他儿子是哪个?”

“回神主大人的话,他儿子叫刘小棒儿,现在在太皇天明离世界阴阳山。”

“谁要害他儿子?”

“太皇天明离世界禅宗六根寺的和尚们,搬请了那娑婆天禅宗圣元镇元子和广元子两位大能,前去抓捕刘小棒儿,要将他挫骨扬灰!”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回神主大人的话,近日有那心镜上人从太皇天逃了过来,是他跟小修交待的。”

“嗯。心镜上人是怎么个具体一回事情?”

“回神主大人的话,心镜上人能从太皇天那边逃了过来,我估计,应该是太皇天命运神王连真有意放水,故意放他逃过来,想让小修我自己动手灭了心镜上人。”

玄冥子听了,皱眉道:“还有这种事情?我怎么觉得这里边有种种不合情理之处呢?”

蒋离道:“回神主大人,当日在九重天世界,那厉文山夺得九重天世界主之位时,我和连真同时出手,我抓了托钵僧,连真抓了心镜上人。后来,厉文山提出了一场赌约,具体是这么这么一回事情。”

蒋离不敢隐瞒,将当日之事,一五一十,给玄冥子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玄冥子听了,略一思索,就说道:“看来我们玄冥天和太皇天,只怕都不能逼得九重天世界主厉文山臣服喽。

不过,照你这么说,心镜上人打不过托钵僧,吃了败仗的话,我们反而会赢了那个赌约,我们就恶心他厉文山和太皇圣元一把——

你好好地看管住心镜上人,从此不许他修炼晋阶,到了千年约期,本世界主跟你一起去九重天世界观看心镜上人跟托钵僧比斗——我倒要看看他厉文山怎么践行赌约!”

蒋离道了一声“是!”

玄冥子又道:“这个托钵僧,再成长下去,必然了不得。我们不宜跟他结成死仇,你赶紧去太皇天一趟,告知那禅宗镇元子和广元子,叫他们不可灭了托钵僧儿子的魂魄,这样一来,将来也许便于我们化解跟这个新生圣元的矛盾。”

蒋离奉命,瞬移而去。

托钵僧渡劫,已近尾声,却仍在催动黑钵吞噬玄冥天诸天世界里的死气;却听得一个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

“托钵僧,如今你既然跨进圣道,成就了圣元之位,本世界主便知你必有机缘际遇——我玄冥子岂是不识天心之人?今天本世界主放你一马,既往不咎,你还不赶紧离开我玄冥天,赶去太皇天救你儿子性命么?”

托钵僧听了,并不回答,更不去猜想玄冥子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一边小心防备,一边挟着残余的天劫,拄杖托钵,径往太皇天世界瞬移而去!

第四百五十四章、车高轩、当和事佬

词曰:

问茫茫天道弄何人,到处有悲欢。幻春花秋月,朝云暮雪,白发朱颜。冷眼桑田沧海,不变是流年。惆怅蝴蝶梦,世易情迁。

忍看浮云神马,倩樽杯劝我,须醉当筵。任事如天大,且暂虚悬。比痴心,曾经明月;斗锋芒,回首是空谈。风拂面,丝丝冷雨,漠漠秋寒。

——小词调寄《八声甘州》。

却说托钵僧这一路瞬移,狂奔向太皇天,穿过太皇天与玄冥天之间的界壁,瞬间蹿出寂灭海。

但见寂灭海上不寂灭,波涛滚滚起飓风!

却是两个神王在大战!

托钵僧一眼瞅去,却是连真跟蒋离干架!原来蒋离奉玄冥子之命,匆匆赶到太皇天明离世界,正见六根寺诸僧陪着镇子和广元子,围住阴阳山上五行道开天世尊门山门,捉拿刘小棒儿!

刘小棒儿虽是玄道境界,却哪里是镇元子和广元子的对手?眼看刘小棒儿在两大圣元掌下,即将身死道消之际,蒋离赶到了!

蒋离一看情势危急,顾不得解释,先行出手架住一招,保住刘小棒儿性命,同时急叫:

“奉玄冥天世界主之命传话,万万不可伤他性命,最起码也得留下他的魂魄不灭!”

蒋离架住这一招,当时刘小棒儿保住了性命,却已经被镇元子拿在手里,那镇元子一退,广元子扑上前来攻击蒋离,待听得蒋离这么一说,都是停止了攻击。

广元子与镇元子齐喝道:“我们禅宗捉拿本宗叛徒,你们玄冥天来搅和什么?”

蒋离道:“不是搅和,实是传话。刘小棒儿的阿爸就要来了——你们若是灭了刘小棒儿,那后果,我就不说了,你们可别怪我们玄冥天没有及时通知啊!”

说过这一句,蒋离不肯多作解释,转身就走。

蒋离这么转身就走,倒把镇元子广元子及六根寺诸禅宗弄得莫名其妙,一时间还真不敢对刘小棒儿痛下杀手。

刘小棒儿心中本已生出自 爆的念头,也因了蒋离这句话,求生之意顿生。

却说蒋离,匆匆离去,也有其迫不得已的地方:他和连真就是个死对头,如今匆忙闯到这太皇天,他也怕时间耽搁久了,那连真发现了自己到来,找自己麻烦。

然而,连真也的确发现了蒋离,当即出了命运神王府,追击蒋离,看看追赶到了广明世界这边。连真赶上了蒋离,两大神王当场就大打出手!

那连真是看锅门口儿拉火叉子,盛气凌人,蒋离则是弱了气势,只想遁走。然而双方毕竟实力相差不大,这一番打斗,也是城门失火,池鱼跟着遭殃:

但见蒋离一招出手,却被连真一带,攻击走偏,那一式巨灵掌大手印向两万里外的死人山击去,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死人山竟然被轰倒了大半!

蒋离不忿,又是一掌攻至,现时牵引连真的攻击,将连真的掌势也带偏了!

连真这一招大手印走偏,击向海面,恰恰有一人从寂灭海中蹿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托钵僧!

托钵僧救子心切,顾不得跟他两个纠缠,催动镜像攻击,心意转动之间,佛光梵唱法相三十二法相齐出,数十道镜如真身扑击两大神王!

连真乍出不意,登时吃了个亏,终有一道身影的攻击没躲过,不偏不巧地,被那身影打在脸上!虽然那一道身影的攻击被连真挡住之后,已是强弩之末,并无多大攻击力,但那“啪”的一声,却甚是响亮,真叫做打脸!

那蒋离先已见识过此招,当时并不反击,而是趁机脱离战斗,就此遁走,刹那间,沉入寂灭海,穿过界壁,走了个无影无踪。

托钵僧也不跟连真纠缠,只顾瞬移而去,斗场上,只剩下一个命运神王连真,抚颊发呆,一时无语。

却说托钵僧,刚刚赶到缁前寺所在,就见缁衣寺外有明宗之人围在那里,吵吵嚷嚷。

托钵僧无奈停下喝问,原来明宗虽然当日被托钵僧和李诗剑震慑住了,但后来听说禅宗圣姑不在,就借口拜见禅宗圣姑,前来闹事,以试探会不会惹来托钵僧和李诗剑,若是惹而不来,那明宗也就不介意趁这个空档,先把缁衣寺灭了再说。

然而,托钵僧恰恰赶到了!

当时缁衣寺门前,明宗与禅宗正在进行比武,也就是应个比武的名儿,实则是别有觊觎。

托钵僧成不上多说什么,降临当场,喝道:“广明子,你们来比什么屁武?给老衲滚蛋吧!”

广明子战战兢兢地过来拜见,托钵僧理也不理,一伸手,就跟捉小鸡一样抓起广明子,抬手一扔,口中道一声“去你吗的吧,烦死老衲了!”

但见广明子,飞得比炮 弹还快,眨眼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据后来传说,那明宗总坛所在,明宗总管长老正在总坛大殿门前仰面观天,不想半空中一道人影飞至,“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屁股裂成了四瓣,那正是广明子的独家风采。

——当时缁衣寺前,明宗弟子们真的都是呆住了,缁衣寺中诸僧大喜,都来参拜托钵僧,托钵僧叹息一声:“禅宗啊禅宗!”

然后是啥也没说,一转眼没了影子,令禅宗缁衣寺诸僧,自传灯子以下,也都呆了。

于是明宗诸弟子灰溜溜地退走,缁衣寺诸僧迷迷糊糊地收兵,然而此时,托钵僧却早已赶到明离世界阴阳山了!

阴阳山景色不错,风水上佳,然而托钵僧顾不上欣赏,直扑五行道开天世尊门之山门所在,那里正围着一大帮子禅宗,正是六根寺诸僧。

托钵僧听得诸僧吆喝着要将五行道开天世尊门连根拔起,身形降落之处,已挡在五行道开天世尊门的山门前,哈哈大笑道:“谁他吗的敢灭我儿子的道统?”

六根寺住持乾根上前一步,口中诵曰:“阿弥陀佛!老衲六根寺住持乾根子,见过大师!”

“啪”地一声响亮,托钵僧打了乾根子一个耳光,人是原地不动,打过之后,却才双手合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乾根子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乾根子再也不敢作声。托钵僧道:“乾根,那延平和尚已经身死道消了,老衲也就不再追究他的错了;但是你,偏听偏信,害了我家小棒儿,该当何罪?”

乾根子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六根寺诸僧都是一片沉默。

五行道开天世尊门两位弟子,也就是刘为民和白秀,是为小棒儿亲传弟子,修为境界也都才灵道境界,至于他两个的再传弟子,修为境界更低。

当时刘为民和白秀两个,眼见托钵僧护着自家五行道开天世尊门,又听托钵僧称师父刘小棒儿为儿子,就都喊师祖,上前拜见。

托钵僧道:“你两个谁叫白秀?”

白秀上前一步道:“师祖,徒孙我就是白秀。”

“啪”地一声,托钵僧给了白秀一个耳光,斥道:“你也是不长眼睛,居然结交烁珠娘那个贱人,给那延平和尚留下口实,给你师门带来灭顶之灾!”

白秀被打了一耳光,又听了托钵僧这句话,登时如五雷轰顶:“是了,祖师他神通广大,我跟烁珠娘的苟且之事,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

唉,我贪恋烁珠娘的美色,误信她的话,不但没有为师门消除延平贼和尚的敌意,反而留下口实,惹得他疯狂报复师门,害得师父遭殃,我罪莫大焉!”

白秀跪倒叩头:“请师祖处罚,徒孙我本来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刘为民见了,大吃一惊,跪下求情:“师祖,本门遭此大难,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被那禅宗大能高手抓走,往娑婆天去了!

徒孙我有心为师父传承道统,保住我五行道开天世尊门一脉,然而我实在是自身修为境界太低,也只有师弟白秀一人可以算个帮手,万望师祖饶了白师弟一命。”

说到这里,刘为民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托钵僧本也没想处死白秀,又考虑到小棒儿吉凶莫测,收的弟子本来又少,因而打算教训白秀一下,让他长个记性也就算了,毕竟烁珠娘的阴毒,托钵僧自己也是领教过的。

当时托钵僧道:“为民你起来!白秀,我跟你说,烁珠娘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那周硕猪一个……”

托钵僧话未说完,有个声音哈哈大笑着传来,声到人到,一个神王转眼间来到面前!

来人现身,却是太皇天炼制神王车高轩!

托钵僧顾不上教训白秀,转向车高轩道:“敢问神王到此何干?”

车高轩道:“我便是车高轩,今日此来,专为你和命运神王连真两下做个和事佬的。”

原来连真吃了托钵僧一个巴掌,呆了半天之后,心中俄然警觉:哎哟,这托钵僧果然成长起来了,假以时日,我便不是他对手喽,我干吗为自己树个大敌啊?

命运神王连真不知不觉地转悠到了车高轩的神王府,车高轩见连真神色不豫,就问因由,连真一一说了,车高轩笑道:

“细说起来,你实对他托钵僧有恩呢!何况我跟他也真的有些因果,他那黑钵,说到底,最初是我徒弟妙参炼制的——我为你走上一趟,替你二人做个和事佬吧。”

连真自然同意。

于是车高轩匆匆赶来。

不说车高轩跟托钵僧解说来意,却说白秀,听了托钵僧的半截子没说完的话,心中恨道:

“烁珠娘啊烁珠娘!你这个贱人,原来是有个儿子叫做周硕猪!哼!老子要找到你那破烂儿子周硕猪,杀他个身死道消!不出这口恶气,我对不起我师父,对不起我的师门!”

其实白秀哪里知道,他的理解是错误的,更何况周硕猪早已死悄悄地了,烁珠娘也只剩下三魂六魄,在阿弥诸天黄泉世界里,就在那黄泉河边奈何桥头,被罚做百万年的孟婆子去了!

白秀心中暗暗发誓之际,刘为民神识传讯给白秀:“师弟,我再求求师祖,或许他一开恩,就放过你了;你以后跟我共同努力,继承师父的道统,将我们五行道开天世尊门发扬光大,也就算是减了罪过,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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