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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有毒》 第1章 月光之礼 青丘。 月圆之夜。 狐族族长的长子，一只毛茸茸的白色九尾狐降生。 按照青丘的规矩，这个新降生的九尾天狐将是未来的青丘之主，也是狐族族长的继承人。 小九尾狐在出生之前，他的爹爹——狐族现任族长，就给他取好了了名字。 涂山月。 复姓涂山，是青丘狐族中最尊贵的姓氏，也是只有九尾天狐能用的姓氏。 涂山这个姓氏，即象征着尊贵的身份地位，又有代表着九尾狐一族对青丘的责任。 月，相对于白天的太阳，青丘九尾狐一族更喜欢夜晚的月。 花草树木吸收阳光，茁壮生长；九尾天狐沐浴月光，化身成人。 给长子取名“月”，寓意健康成长，法力无限。 涂山月的降生，给青丘带来一片喜庆。 整个青丘的生灵，都在为未来青丘之主的诞生，载歌载舞。 族长爹爹抱着新出生的小九尾狐，来到位于青丘山最高顶的狐族圣坛。 狐族的规矩，普通的狐族，要在出生一年后，接受月光之礼。 完成月光之礼，才能化身成人，接下来才能开始修炼。 修炼的难易快慢，跟自身资质有关。 青丘普通狐族，通过修炼，能有千年寿命，而最尊贵的九尾狐一族，则有万年寿命。 未来的狐族族长，在一出生的时候，就要接受月光之礼，化身成人，并接受狐族五大长老的跪礼。 青丘山顶。 青丘所有生灵汇集在此。 狐族圣坛开启。 月圆之夜的月光，温柔如纱、清冽如水。 刚出生的小九尾狐，眼还没睁开，四肢蜷在一起，周身是银白色的毛，雪绒绒的一团，九条白尾巴随意摇晃着，很可爱。 族长爹爹将小九尾狐放入祭坛中央青色玉石台上。 五位白胡子的狐族长老，站在祭坛青玉台四周，每人手中拿着不同颜色的法杖。 “月光之礼，启！” 随着五位长老的轻声吟诵，五根法杖同时举向夜空。 月光仿佛受到牵引，在五根法杖中央形成一团亮光。 法杖轻动，那团被聚集的月光从空中缓缓降落。 月光包围着青玉台上的小九尾狐。 奇迹般的景象发生。 雪绒绒一团的小九尾狐，变成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婴。 男婴睁开眼，乌黑的眼球四处看，舞动小手小脚，咯咯笑着。 族长爹爹抱起化身人形的小男婴，高举过头顶，月光笼罩在小婴孩周围，温柔清冽。 威严的族长爹爹大声宣布：“我的儿子——涂山月，未来的青丘之主！” 青丘山的生灵一片欢呼。 —— 月光之礼完成。 看热闹的飞禽走兽、精灵水怪、花精树妖，陆续散去。 最后，参加祭礼的狐族也都带着对小男婴的祝福，离开狐族圣坛。 狐族爹爹和狐族五大长老，带着小涂山月，回到青丘山下的狐狸洞。 狐狸洞是一处天然洞穴。 洞内是大洞套小洞，洞洞相连，迷宫一般。 不时有暗河出现洞中，时而和缓、时而湍急。 水中有闪着磷光的小鱼，墙壁上有开过光的水晶照明。 族长爹爹走在最前，走过暗河上的一处拱桥，进入一个非常宽阔的山洞。 这处山洞是狐族的议事大厅，一侧有暗河水形成的小瀑布，水流撞击岩石，叮咚作响，好似仙乐。 洞顶有月光漏下，照在山洞大厅中央的一处半月形水潭里。 水潭里的水自瀑布而来，浅浅的一层，有几朵白色莲花从水里冒出。 月光下的潭水清澈无比，能看到水潭底部沙子里的莲藕。 英俊的族长爹爹抱着小涂山月，在议事厅中的玉石宝座上坐下。 宝座周围的水晶似乎感应到狐族族长的气息，本来柔和的光变得亮堂起来。 族长爹爹望着怀中的儿子，眉头微皱。 “月儿的异常，你们都察觉到了吧。” 虽然族长爹爹是看着怀中的儿子，但刚才的话却是跟站在下方的五大狐族长老说。 年纪最大的一位狐族长老上前，先给狐族族长行礼，才开始说话，“族长大人，月公子天生没有心，如果不是您用狐族至宝——月华石，给公子续命，他一出生就会死。” 族长爹爹的手，放在儿子小涂山月的胸口。 没有一点心跳。 被封印在小涂山月体内的月华石，发出淡淡的光。 另一位狐族长老上前，依然是先行礼，再说话，“就算族长大人您强行用月华石给公子续命，可如果在公子二十岁之前，还是没找到一颗真正适合的心，公子还是会死。” 族长爹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一狐族长老，“月公子生在阴年阴时阴月，要找到一颗完全匹配的心，就要寻找同样出生在阴年阴月阴时的人，还要那人心甘情愿地把心换给公子，这样的心才能跟公子的身体相容。” 剩下的两位狐族长老也跟着附和提醒，“换心的人，不仅要自愿，还要血统纯正。” “能够换心给公子的，最好是血统纯正的狐族，如果找不到这样的狐族，人类也可以。” “我们现存的狐族种群中，只有月公子一人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要等到下一个这种时辰的狐狸出生，最少要六十年之后。” “月公子只有二十年的时间，而且越早换心越好。” “这样看来，只能去人间寻找了。” “人类大多狡猾奸诈，就算找到阴年阴月阴时生的人，他又怎么会愿意把心拿出来？人类都是自私的。” “人类也是贪婪的，只要我们开出诱人的条件，总会有人答应。” “有这样功利目的的心，不配月公子。” 狐族五大长老争论着。 他们都为刚出生的月公子担心。 狐族爹爹抬头，目光离开怀中的小婴儿。 五大长老立刻停下，等着族长大人的吩咐。 族长大人抬头望月。 夜空中的月，被大厅洞顶的山壁遮挡，只能看到弯弯的一角，还有周围淡淡的月晕。 族长再次望着怀中的小涂山月，做下决定。 “关于月公子无心这件事，只限于我夫妻二人和你们五大长老知晓，对其他人，尤其要对月儿他保密。” “是！” “还有，寻找生在阴年阴月阴时人类的事情，要悄悄进行，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谨遵族长令！” 第2章 一个秘密 十九年后。 青丘山。 一白衣黑发少年，站在青丘山顶。 黑发如瀑，白衣胜雪。 少年迎风站着，白色衣襟随风飘动。 周围是一片火红的山花，身后不远处是狐族圣坛。 一只灰褐色、状如斑鸠的小鸟，从远处飞来。 小鸟在少年周围飞了一圈，见少年没什么反应，停在了少年肩头。 少年望向青丘山外，眼里尽是向往。 “阿灌……”少年开口，“我已经十九岁了，还从来没出过青丘，好想去外面看看。” 小鸟竟然开口说话，“月公子，您是未来的青丘之主，您的安全就是整个青丘的安全，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小鸟是青丘特有的精灵，眼前这只，是涂山月小时候在山里捡到的，当时小鸟受伤，涂山月给他治好了伤，小鸟便一直留在涂山月身边。 涂山月给小鸟起名“灌灌”。 少年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一眼落在肩头的小鸟，“你是灵鸟，又没有狐族规矩束缚，可以自由出入青丘，每次你从外面回来，跟我讲外面的世界，我都很羡慕。” 灌灌鸟晃了晃脑袋，“公子，你可是九尾天狐，血统高贵，又是未来的青丘之王，怎么会羡慕我这么一只鸟呢？” “九尾天狐？高贵的血统？青丘之王？”少年嘴角微扬，却是苦笑的样子，“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束缚，因为这些身份，我一直被困在青丘。” “嘘……”灌灌鸟低声制止，“公子，您千万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您身份尊贵，这些都是天生的，别人求都求不来。” 少年眉梢微挑，想到一个主意，“阿灌，以我现在的法力，完全可以打开青丘山外的结界，我如果偷溜出去……” “别，千万别。”灌灌鸟急得在少年肩头跳脚，“公子啊，上次您偷溜，刚出青丘山结界，就被族长大人亲自抓了回来。” “不说上次还好，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少年用手指轻弹肩头灌灌鸟的小脑袋，“当时我让你放风，你跑哪里去了？” “公子啊，上次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啊。”灌灌鸟张开自己的鸟翅膀，抱怨道：“族长知道了是我给你放风，打断我两只翅膀，足足养了两年才好啊。” 少年噗哧一笑，“想起来了，这么说，还是我欠了你一次，你想让我怎么还你的恩情？” 灌灌鸟竟有些不好意思了，“公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再为你折几次翅膀，我也是心甘情愿。” 少年不说话，又抬头朝青丘山外的天发呆。 灌灌鸟看得心疼，给涂山月出主意，“公子，您马上就到二十岁生辰，按照狐族的规矩，二十岁的弱冠礼之后，您就能逐渐掌管青丘的事物，到时，您就以增长见识为由，再跟族长大人商量，让他同意您出去游历一番。” 少年笑了笑，“我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只是……” 涂山月捂住胸口。 最近一年来，胸口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疼不痒，只是闷闷的，还有些发冷，像是有什么从在自己身体里慢慢流逝。 “公子，您又觉得胸口闷么？”灌灌鸟见涂山月异样，担心地问。 “还好。” “找水长老看过么？他是狐族五大长老中，医术最好的。 “看过，水长老说没问题。”涂山月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可能是我最近修炼法术，有些不得法吧。” 灌灌鸟明显不信涂山月说的理由，“月公子您的体质，在狐族中，是千年不遇的奇特体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便修炼到狐族长老的水平，您说自己修炼不得法？肯定不会的。” 正说着，青丘山外的结界，出现一道光影。 银白色的光，穿过山外的结界，撞击出一片金色光晕。 白光钻进青丘山下的狐狸洞。 “是水长老！” 涂山月用法力，感受到水长老的气息。 紧接着，涂山月也化成一道白光，跟在水长老身后，也进了狐狸洞。 涂山月的突然消失，灌灌鸟脚下失了依靠，虚晃一下，差点掉进下面的山花丛里。 灌灌鸟扑闪着翅膀，抱怨道：“又用法术！公子这是欺负我法力低嘛，哼，我有翅膀，飞得也很快！” 灌灌鸟很快飞到青丘山下狐狸洞前。 但，灌灌鸟只敢停在狐狸洞口十丈之外的距离。 因为狐狸洞是除了狐族圣坛，青丘中最神圣的地方。 洞口不仅有狐族族长设下的结界，还有一棵万年老藤仙看守。 茂密的绿色藤蔓攀爬在狐狸洞口周围，让这里变得更隐秘。 灌灌鸟大着胆子停在狐狸洞口那棵万年老树藤上。 还未停稳，老树藤上突然生出一根新的枝桠，将灌灌鸟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灌灌鸟惨叫，“啊，饶命……老藤仙饶命啊……” 灌灌鸟鬼哭狼嚎般地惨叫。 老树藤轻轻一甩，灌灌鸟被扔在地上。 灌灌鸟化身成人，变成一个身穿灰褐色袍子的男孩儿，模样可爱机灵，十二三岁的样子。 “老藤仙，你想摔死我啊！”阿灌揉着被摔疼的屁股，朝老树藤嚷道。 浓密的老树藤里，走出一位身穿绿衣衫，头戴枯枝帽，手执木头杖的白胡子老头儿。 老头儿捋着胡子，呵呵一笑，“又是你这只灌灌鸟，这次又想闯狐狸洞么？” “才不是。”阿灌为自己辩解，“我是跟着月公子来的。” “月公子没吩咐让你进去。”老藤仙拄杖站在狐狸洞前，门神一般。 阿灌尴尬笑了笑，“我没想进去，我只想在这儿等公子。” 老藤仙用拐杖在地上划出一条横线，“等在线外！” 阿灌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笑着，心里却嘀咕，“你这老顽固，一点都不知道通融。” —— 青丘狐狸洞。 刚从人间回来的狐族水长老，立即进了狐狸洞，准备将打探到的消息禀告给狐族族长。 涂山月躲在狐狸洞议事厅外，想偷听父亲和水长老的谈话。 族长父亲和五大长老一直这么神神秘秘的，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涂山月。 越是这样，涂山月越是好奇。 难得碰到一次偷听的机会，涂山月当然不想错过。 躲在洞外，侧耳倾听。 议事厅里虽然聚齐了狐族族长和五大长老，他们也一直激烈讨论着什么，但涂山月竟然听不到一点声音。 涂山月用上法力，却还是一点也听不到。 涂山月心里愤愤，“父亲竟然在议事厅外又新增了一层法力结界，这么隐秘，他们究竟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第3章 红玉青木 听不到议事厅里的声音，但能看到里面的影像。 涂山月透过门缝看向内。 通过口型，涂山月看清他们似乎在讨论人间的某个凡人。 涂山月还想看得更清，族长父亲却好像已经定下了讨论结果。 “月儿，进来吧。”族长大人的声音传来。 族长父亲早已发现涂山月跟在水长老身后，躲在议事厅外。 被发现了！ 涂山月隐去脸上的疑惑，迎着族长父亲的召唤，进入议事厅。 “父亲大人！”涂山月给族长父亲行礼。 族长父亲直接问：“你在门外听到多少？” “什么也没听到。” 涂山月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什么也没听到，因为有法力结界隔绝了声音，但他看到了父亲说话的唇形，知道一点他们谈话的内容。 但也只是一点，只是关于人间某个在特定时间出生的凡人。 族长父亲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向来不会对自己说谎，而且他也确信，刚才的谈话，涂山月并不知其中的真正用意。 族长父亲从宝座上站起身，走到涂山月面前，“月儿，你不是一直想去青丘山外看一看么，这次，我如你愿。” “真的？！”涂山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大人，您真的让我出青丘？” “真的，月儿长大了，应该出去历练一番。” “谢谢父亲大人！” 涂山月激动地要给父亲行大礼。 族长父亲扶起涂山月，“但是，月儿你要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一定要在二十岁生辰之前回青丘，否则，我会派五大长老抓你回来。” 涂山月一算时间，还有近一年，已经足够他游历了，忙答应父亲的条件，“是，月儿紧遵父亲大人令！” 族长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里尽是疼爱，本来要叮嘱的千言万语，都化成一个温柔的拥抱。 自从涂山月六岁之后，再也没有被父亲这么拥抱过。 涂山月身体一僵，紧跟着心里似乎涌起一股暖流，本来闷闷的胸口，舒缓多了。 族长父亲松开手，开始跟涂山月说起此次出山历练的细节，“月儿，这是你第一次出青丘，我打算让红玉和青木跟你一起去。” “不用。”涂山月立刻拒绝。 红玉是六尾红狐，青木是七尾青狐，都有五百年以上的法力。 这个红玉和青木，是族长父亲的心腹，有他俩跟在身边，那明显就是父亲安插的眼线。 涂山月拒绝，族长父亲也坚持，“你第一次出去历练，身边一定要有我们青丘的人照应。” “如果一定要带人的话，让阿灌跟我去就可以。” 灌灌鸟是涂山月的小跟班。 这个，族长大人很清楚。 涂山月盯着自己父亲，眼里有期待。 族长父亲最后还是依了儿子的心愿，“好吧，就让灌灌鸟跟你去。” “让灌灌鸟进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族长大人发话，守在狐狸洞口的老藤仙，收敛枝丫，给灌灌鸟放行。 阿灌以人形进入狐狸洞。 一进入议事厅内，阿灌就俯身在地，行大礼。 “拜见族长大人。” “起来吧。” 族长坐回宝座，目光严厉地盯着下面的灌灌鸟，“月儿要去人间历练，你随行，知道自己的责任吧？” “阿灌知道。” 灌灌鸟想起上次月公子偷溜出青丘的经历，他给月公子通风报信，当时他可是被族长大人打断了一双翅膀。 现在，族长大人又这么问，意思很明显嘛，是想让他给族长大人通风报信。 灌灌鸟表面答应，心里却腹诽，“我阿灌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月公子，要我出卖他，不可能！” —— 从狐狸洞出来，阿灌凑到涂山月身旁。 “公子，你的心愿终于要达成了，开心么？” 涂山月不回答，只是笑着，“刚才父亲说你的责任，是什么责任？” “公子，您这是明知故问啊。”阿灌开始表忠心，“公子您的法力高强，我的法力低微，族长大人肯定不是让我保护你，族长大人是要我跟他通风报信，不过，我阿灌只传您让我传的消息。” 涂山月满意地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阿灌，刚摆脱了红玉和青木，我可不想身边再跟一个父亲大人的眼线。” “我阿灌生是公子的鸟儿，死是公子的鬼！”灌灌鸟做发誓状。 涂山月看了一眼灌灌鸟对天发誓的手，“好了，本公子明白，我们现在就出青丘。” “现在？公子啊，您难道不带点东西么？” “我带你了，有你足够。” “看公子说的，我阿灌原来这么重要啊。”阿灌心里乐滋滋的。 …… 涂山月和灌灌鸟一路出了青丘。 族长大人和五大长老，在狐狸洞议事厅的水晶球里，看到涂山月的影像。 水长老疑问：“族长大人，您就让月公子这样出去了？凡间之大，他怎样才能找到那个凡人女子？” “这个，我自有安排。” 族长伸出右手，做了个出来的手势。 议事厅宝座两侧闪出两个人影。 一个红衣似火，一个青衣含黛。 红衣女子正是六尾红狐——红玉，青衣男子是七尾青狐——青木。 “红玉、青木，拜见族长大人！” 红玉和青木同时给族长大人行礼。 族长大人面色清冷，吩咐道：“你们去跟着月公子，把他引向那个凡人女子处，记得，一定要隐蔽自己的行踪，不能被月公子发现。” “是！” 两个人影，飘忽一下，便消失在狐狸洞内。 族长微叹，“二十年之期将近，月儿体内的月华石已经出现异样，希望一切能顺利。” 须发皆白的水长老，看似比族长还担心，“族长大人，我们这样瞒着月公子，真的可以么？” “月儿生性善良，要想事情能顺利进行，只能瞒着他。” “可是，万一月公子知道事情真相，他一定会反对。” “我就是知道他会反对，才要出此下策。”族长面色内疚。 “月公子知道真相后，会恨您的。”月长老此时更担心族长大人。 “就算他恨我，我也要这么做，等事情结束后，所有的错，由我来承担。” 族长仰天一叹，“现在，只希望月儿能顺利把那个凡人女子带回青丘。” 第4章 清河小镇 青丘千里之外，肃慎国的一处小镇。 清河镇。 清河镇不过千余人口，周围有十几个村庄，村庄里的人都喜欢到清河镇里买卖东西，时间久了，清河镇变成周围最大最热闹的一个城镇。 涂山月离开青丘已经有十天。 这十天里，涂山月跟阿灌，两人都做凡人打扮，游历了两个小国，六个大城镇。 无意间，两人转到这里，肃慎国的清河镇。 清河镇中央有一条河，叫“清河”。 清河，河宽水深，可以行船，发源自清河镇西方不远处的高山密林。 涂山月和阿灌站在清河镇外的大路口，一位白衣黑发、风姿飘逸，一位灰褐衣袍、机灵可爱。 两人仿佛就是那画中走出的人儿，仙姿佚貌。 又像是富贵家的公子，带着自家的书童，出门游玩的悠闲样子。 涂山月吸引了路上所有行人的目光。 路上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一看到涂山月的样貌，顿时都脸红心跳，平时大嗓门的婆姨也扭捏起来。 路过的男人们看到涂山月，心中嫉妒暗生，同时也感叹，这世间竟有生的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 涂山月看着清河镇周围风景。 路人眼中，涂山月就是这里最美的风景 阿灌肩上背着一个行李包袱，里面装着一些行走人间需要的银两、路引之类的。 一个白色纱质帷帽递到涂山月面前。 阿灌眼神幽怨，“公子，您带上帷帽吧。” 涂山月看了一眼面前的白纱帷帽，没有接，“不用，今天的太阳不烈。” “这不是用来遮太阳的。”阿灌无奈地指指路上的行人，“公子，行人都被你迷惑住了。” “我没有用魅术。”涂山月感觉很无辜。 “您哪里需要用魅术啊，您本身就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阿灌大着胆子在涂山月脸上摸了一把，肤滑如脂，简直不像男人的脸。 涂山月不喜欢戴帽子。 阿灌见涂山月迟迟不肯戴上帷帽，耐心地劝道：“公子，青丘狐族本就生的美艳，九尾天狐一族又是狐族中法力最高、容貌最好的，而您又是九尾天狐中的最美的，您自己想想，这种程度的美貌，对凡人来说，就是一种魅惑。” 涂山月摸摸自己的脸，走近靠近大路的清河旁，低头看河水中的倒影。 黑发如瀑，白衣似雪。 涂山月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相比于青丘的苍松翠柏、烂漫山花、飞鸟走兽，自己只是其中一个生灵而已。 “扑通！” 不远处，一个女子因盯着涂山月，稍不留神，掉进河里。 很快有人把女子救上岸。 但，还是有不少人挤在不远处，偷看涂山月这边。 涂山月接过帷帽，戴好，叹道：“只是一副皮囊而已，为何如此执着。” 阿灌替涂山月整理好帷帽下的白纱，涂山月的面容被遮了起来，“公子，您是美不自知，这些凡人啊，寿命短，还特别注重外表，接触时间长了，您就知道啦。” 白纱后面的涂山月，嘴角微翘，“阿灌，你这么了解凡人？” “也没多了解，只是之前来过凡间几次，接触过一些人而已。” 阿灌开始回忆并炫耀自己的经历，“以前，我刚可以幻化成人形的时候，初来凡间，化成乞丐的样子，人都欺负我，可是，当我变成英俊模样，那些人又凑上来，要跟我做朋友。” “以貌取人！” “对，凡人就是喜欢以貌取人！”阿灌有些愤愤地说：“公子，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钱来城的时候吧，那些疯狂的女人，追了您两条街，我还挨了好几个桃子。” 钱来城民风彪悍，女子遇到喜欢的人，会当街追逐表白。 英俊男子乘车出门，掷果盈车的事，时常发生。 涂山月站在清河边，想到一个可以避免纠缠的方法。 涂山月拉着阿灌，走进河边的一片树林里。 法术变幻后，一个驼背的白胡子老头儿，再加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一起从树林里走出来。 仙姿佚貌的俊俏公子和可爱书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叫花子打扮的爷孙俩。 围观的人群散去。 “公子，这个方法真管用。”阿灌看着散去的人群，心里有些得意。 阿灌又摆弄自己的叫花子衣服，开始担心，“公子，我们穿成这样，怎么吃饭住店啊。” “你不是带钱了么？” “虽然带钱了，可是……” 阿灌的担心还没说出口，涂山月幻化成的老头子已经拉着他进了城。 —— 清河镇内。 居民的房屋沿河而建，鳞次栉比。 清河两侧大多是店铺酒楼，河里有乌篷船来往。 每隔一段距离，河上就有一座青石拱桥，行人过往，有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有挎着菜篮、抱着孩子的大婶，有挑着货担穿街走巷的货郎…… 一对乞丐爷孙，混在人群里。 “公子……” “叫爷爷！” “月……爷爷。”阿灌改了口。 白胡子老头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被“孙儿”阿灌搀扶着，满意地点点头，“孙儿饿了吧，走，爷爷带你去酒楼吃东西。” 阿灌心里腹诽，“我灌灌鸟，已经有五百岁的寿龄，能幻化成人形也有上百年时间，虽然平时看起来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但年纪在啊。” 阿灌看着涂山月幻化出的鹤发童颜老头儿，心里渐渐平衡，“眼前这位是未来的青丘之主，被他叫一声‘孙儿’，也不亏啊。” 临河的一处二层酒楼，门口牌匾上，用金漆描出四个大字：“福来酒楼”。 白胡子的涂山月和小乞丐阿灌，正准备进去，店小二突然从酒楼大堂里跑出来，拦在两人面前。 “去去去，要饭去别的地儿，别堵在门口！” 阿灌就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拍拍肩膀的包袱，朝店小二吼道：“我们有钱！” 店小二又打量两人一番。 破旧的衣衫，一个年老体弱、拄着拐，一个半大不小，脸上全是灰。 店小二神情颇为不屑，“这里是清河镇最好的酒楼，你们乞讨来的钱，不够这儿一壶茶的。” 说着，店小二伸手一推，将爷孙俩推向门旁。 白胡子老头儿颤巍巍的，被店小二这么一推，向后仰倒。 做戏要做足！ 本以为会摔倒的涂山月，身后被人轻轻扶起。 第5章 星儿姑娘 白胡子的涂山月，回头一看。 一张清丽的脸映入眼底。 被店小二差点推到的涂山月，被一位姑娘扶起。 那姑娘生的眉清目秀，身材窈窕，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像夜空中的星星。 涂山月竟一时呆住。 “老爷爷，您没事吧？”女子轻轻问。 涂山月回神，咳嗽一声，“没、没事！” 女子发现白胡子老爷爷刚才的神情一滞，以为他是受了惊吓，于是跟店小二说理。 “小二哥，你怎么推这位爷爷？他们也是饿了，给他们一些饭菜。” 姑娘说着，从自己身上取下荷包，拿出几个铜板，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笑着拒绝，“星儿姑娘，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给这俩叫花子几个馒头没问题，可是，他们不能进去，免得冲撞了里面的贵客们。” 阿灌生气了，“你说谁是叫花子？！我们不光要进去吃饭，还要住店！” 店小二轻蔑地笑，“叫花子也想进我们酒楼吃饭？还想住店？做梦！我们这里的柴房，你都住不起！” 阿灌生气地想打人，被涂山月暗暗拦住。 叫“星儿”的女子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店小二，“小二哥，我给这爷孙俩付饭钱，你让他们进去吃点东西吧。” “星儿姑娘，真的不是钱的问题。”店小二露出为难的神色，“今天店里面都是都镇上从各地请来的驱妖法师，十几个人，客房都满了。” 店小二又瞟了一眼乞丐打扮的涂山月和阿灌，“我要是放这两个叫花子进去，掌柜的会扣我工钱。” “驱妖法师？！”星儿姑娘惊问，“真把人请来了？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和尚、道士，还有些修仙者，看起来很厉害。”店小二小声地解释着，“桃源谷现在闹妖怪，这些驱妖法师都是受害者家属出钱请来的，是贵客，不能冲撞了。” 星儿姑娘朝酒楼大堂内张望，果然坐着一些和尚道士，还有些打扮奇怪的人。 掂量了事情轻重，星儿姑娘转而对白胡子的涂山月说：“老爷爷，看您不是本地人，您要去哪里？” “我来自东方，带着孙儿游历山水的，今天刚路经此地。” “游历山水？！”星儿心里惊叹了一瞬，这爷孙俩看着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样子，餐风露宿的，还有心情游历山水？ 星儿压下心里的疑问，柔声对白胡子的涂山月说：“老爷爷，我家住在清河镇西边的竹林旁，‘李氏医馆’就是我家，家里还算宽敞，您如果不嫌弃，可以来住。” 自从离开青丘，涂山月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主动邀请。 涂山月很开心。 “多谢星儿姑娘，那就叨扰了。”白胡子的涂山月点头答应。 —— 沿着清河河岸往西走，一里之外，是一片竹林。 竹林边上，有青竹搭建的几间屋子。 屋前院子里种着几棵海棠树，树上的果子还未成熟，青绿色的。 还未走近竹屋，星儿就大喊：“爹、娘，我带了两位客人回来。” 一身褴褛的白胡子涂山月和阿灌，跟着星儿身后，远远看见竹屋外围的篱笆门上，有一块简易牌匾，上面用黑色墨汁写着“李氏医馆”。 医馆很简陋，但也很温馨干净。 星儿推门进入竹院。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从屋里出来，看到星儿身后的一老一少，问：“星儿，他们是？” “娘，我在镇上福来酒楼门外认识的，他们没地方住，身上也没钱，我就带他们回来了。” 星儿说得风轻云淡，好像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星儿娘也不惊讶，笑着招呼一老一少，“我去加两副碗筷，再把东厢屋收拾出来。” 星儿娘自顾忙活去了。 又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手里拎着一篮子干草药，一瘸一拐地从院子一侧的竹屋里出来。 “爹！”星儿迎上去，接过男子手中的草药，“这些活儿我来做，你的脚受伤还没好，不能乱动。” 男子和蔼地笑着，“我是大夫，自己的伤自己清楚，只是扭伤而已，快好了，我想活动活动。” 星儿扶着爹坐在院子海棠树下石桌旁的竹凳上，她拎着草药开始忙活起来。 星儿一边归置着药草，一边跟还站在院子里的涂山月和阿灌说，“老爷爷，你们随意，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 星儿爹也看到这一老一少，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招呼道：“来来来，过来喝茶。” 涂山月走到星儿爹面前，虽然是老人模样，但涂山月的一举一动透着优雅，根本不像一个叫花子。 星儿爹把海棠树下石桌上的茶点推到阿灌面前。 阿灌现在是十二三岁的男孩模样，一身脏兮兮的。 星儿爹看着阿灌的样子，有些心疼，“这么小的年纪，一定受了不少苦吧，没关系，在李老爹我这里，至少衣食无忧。” 涂山月道谢。 阿灌却噘着嘴，嘟囔道：“我想洗澡！” 星儿爹呵呵一笑，“对对对，先洗个澡，洗完了，刚好吃晚饭。” 星儿娘已经把东厢屋收拾好，星儿搬来大沐浴桶，烧了热水，很快准备好洗澡的东西。 星儿还各拿了一套爹爹和弟弟的衣服给涂山月和阿灌替换。 —— 东厢屋内，雾气缭绕。 涂山月站在星儿准备好的浴桶旁，已经变幻回原来的样子。 黑发如瀑，白衣胜雪。 阿灌拍打浴桶里的水，溅出几朵水花。 “公子，您真要住在这里？” “嗯，我喜欢这里，这里让我觉得很温暖。”涂山月微笑着。 阿灌不明白，“温暖？这里的气候还没青丘暖和呢。” “不是气候，这里的人让我觉得很温暖。” “您喜欢星儿姑娘？！”阿灌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涂山月表情微微一滞，摇头，“说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温暖。” 阿灌舒了口气，“您可不能喜欢凡间的女子，族长大人肯定不会同意。” 涂山月在阿灌头上敲了一下，“你想哪里去了！” 阿灌摸着被敲疼的脑袋，委屈道：“我是看公子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哪个女子，这次却跟着星儿姑娘回家，所以才想多了嘛。” 阿灌跳进浴桶，一边洗，一边说：“公子的法力高强，用不着洗澡，我不行，法术幻化出的人形，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公子啊，我们明天离开这里后，再去哪里？” “不离开，我们要在这住一段时间。” 涂山月坐在屏风后面的竹椅上，看着窗前摆着的兰花，淡淡地说。 “为什么？我们是出门游历的，还有很多风景没看，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灌灌鸟很不理解月公子突然要住下来的决定。 “这里有妖气，我要帮星儿除妖。” 第6章 我姓涂山 清河镇，李氏医馆。 阿灌沐浴更衣好，已经是傍晚时分。 阿灌换上星儿弟弟的衣服，倒也合身。 “公子，星儿姑娘给您准备的这套衣服，好像是李老爹的，不知合不合您的身？” 粗布麻衣，虽然有些旧，但很干净。 涂山月信手一挥，变成了白胡子老头模样，那身粗布麻衣也穿到了身上。 “公子，很合身嘛，您这样看起来就像一位悬壶济世的大夫。” 阿灌虽然很喜欢涂山月之前翩翩公子的打扮，那是让众生心动的美，让人不敢靠近的清冷，让人心生敬畏的威严。 但眼前白胡子老头的装扮，很和蔼，很慈祥，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涂山月整理好衣袖，淡淡的说：“星儿姑娘的爹爹，本来就是一位医者，我穿上他的衣服，染上了他的气息，所以才会让你产生这种错觉。” “公子，您之前不是最不喜欢染上别人的气息么？今天怎么同意穿上别人的衣服？”阿灌疑问。 “不知为什么，我好像很喜欢星儿一家人。” “这可能就是缘分吧，要不我们怎么千里迢迢来了肃慎国，肃慎国这么大，我们又偏偏来了清河镇。” “阿灌，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清河镇这么大，我们偏偏遇到了星儿姑娘，遇到了星儿姑娘，又跟她回了家。” “是啊，还是公子了解我，不过刚才公子说这里有妖气，您要帮星儿姑娘除妖，这是怎么回事？” 白胡子的涂山月，理了理自己的胡子，“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记得一会儿出去之后改口，叫爷爷。” “是，孙儿谨遵爷爷的教诲。” —— 从东厢屋出来之后，涂山月发现星儿姑娘正在院子里收拾药草。 星儿姑娘也看到了白胡子的涂山月。 换上星儿爹爹衣服的涂山月，看起来更加慈眉善目。 “老爷爷，马上就可以吃晚饭了，您稍等。” 星儿姑娘收拾完药草，帮娘开始摆饭。 太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庭院内，所有的东西都映射出金光。 晚饭没有摆在屋里，而是放在院子海棠树下的石桌上。 简单的农家饭菜，因为临时多了两个人，星儿娘又加了两个菜。 饭菜摆好，星儿招呼白胡子的涂山月坐下。 星儿爹端来一壶酒，坐在涂山月对面。 “爹，您的脚伤还没好呢，不能喝酒。”星儿夺下李老爹酒壶。 “星儿，星儿，这不是我要喝的。”李老爹急着拿回自己的酒壶，忙跟自家闺女解释，“这是给客人们准备的。” 星儿看向白胡子的涂山月，还有十二三岁模样的阿灌。 李老爹朝涂山月和阿灌，悄悄眨眼。 涂山月会意，抬手致谢，“多谢李老爹。” 既然是给客人的，星儿也不好再把酒壶拿走。 把酒壶放回石桌上，星儿忍不住朝院子外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涂山月听力异常灵敏，听到离竹屋不远处有脚步声。 脚步轻快，像是一个少年。 星儿娘也朝院子外张望，嘴里还唠叨着，“峰儿也该回来了。” 很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穿青衣长衫，一手捧着几卷书，另一手拎着油纸包裹，出现在竹院门口。 “爹、娘、姐，我回来了。” 少年还未进院子，就大声打着招呼。 “弟弟下学堂了。”星儿笑着迎上前。 看到弟弟手里的油纸包裹，星儿不禁疑问：“峰儿，你这又是带的什么？” “师娘给的油酥饼。” 峰儿把油酥饼递给姐姐星儿，转眼看到海棠树下的饭桌前多了两个人，也不惊讶，只是微笑地打了招呼，“家里又来客人了。” 阿灌对眼前这个充满朝气的少年有好感，主动自我介绍，“我叫阿灌，这位是我爷爷。” 峰儿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 看到白胡子的涂山月，年纪大，又慈眉善目，峰儿上前行礼，“爷爷好。” 峰儿仔细打量涂山月，忍不住赞叹道：“爷爷这副模样，就像画里的老寿星。” “我有那么老么？” “不是老，是让人觉得，您一定是个长命百岁的人。” 峰儿嘴甜，哄得涂山月一阵心喜。 阿灌在心里暗叹：我家月公子可是神族，寿命都是以万年来计算的，百岁？只是弹指一挥间。 李峰把书放回屋，就要坐下吃饭，却被星儿一把拎了起来。 “还没洗手呢，快去，洗了手才能吃饭。” 李峰听姐姐星儿的话，站起身，跑去院子一角水井旁的木盆边，用皂角洗手。 李老爹看着一对活泼的儿女，甚是欣慰，给白胡子的涂山月介绍说：“这是我的一双儿女，闺女叫李星儿，平时在医馆给我帮忙，儿子叫李峰，在清河镇上的清河书院里读书，希望以后能考个功名。” “李老爹，您真有福气，儿女双全。” 涂山月真心觉得李老爹一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很和乐安逸。 这就是所谓的凡尘生活吧，充满人间的烟火味儿。 李老爹打量涂山月“祖孙”俩儿，关切地说：“老人家，您如果想安稳下来，可以留在清河镇，这里民风淳朴，气候好，适合过日子，您考虑考虑？” 李老爹一直以为涂山月爷孙俩是流浪至此，因此很热心地想留下他们。 “李老爹，我爷孙俩是出来游历的，不会在此地久留。” 游历？！ 李老爹的表情，跟当初星儿的表情一模一样，这一老一少还真有闲情逸致。 李老爹咳嗽了一声，“你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儿去？会在清河镇停留多久？” 面对李老爹的热情好客，涂山月没有隐瞒，“我复姓‘涂山’，单名一个‘月’字，来自青丘，最后也是要回青丘的。” “还有‘涂山’这种姓氏？以前没听说过，青丘又在哪里？” 阿灌一直朝涂山月眨眼，心想，月公子怎么这么实诚呢？怎么能告诉凡人他们来自青丘？ 涂山月不以为意，继续跟李老爹解释，“青丘在离肃慎国很远的地方，涂山是青丘内很重要的姓氏。” 青丘是仙山，凡人李老爹自然是没听过。 “四海八荒这么大，我没听说过的地方太多了，不过人都是恋家的，在外面飘零久了，自然想回去。” 星儿打开弟弟带回来的油纸包裹，里面露出几个油酥饼。 将油酥饼放进盘子里，端到桌上，星儿对白胡子的涂山月说，“‘涂山’这个姓氏我听说过，前两天还遇到两个自称姓‘涂山’的一男一女，长得很好看，仙人模样。” 听了星儿的话，涂山月心里咯噔一下。 第7章 是仙是妖 涂山月立刻追问星儿，“那两人叫什么名字？” 星儿摇头，“不知道具体姓名，他们只是说他们姓‘涂山’，是兄妹，路过这里，来讨碗水喝。” 复姓“涂山”的兄妹？ 涂山这个姓氏，就算在青丘，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用的。 涂山月想起，当初离开青丘之时，族长父亲曾让红玉和青木跟过来。 难道是红玉和青木？ 涂山月问：“星儿姑娘，那兄妹二人大约什么年纪？” “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我记得，那位姐姐穿着红色衣服，额头上有一朵红色火焰标记，那位哥哥穿着青色衣服，手里拿着一把雕刻精致的木剑。” 果然是红玉和青木。 族长父亲竟然派他俩悄悄地跟了过来。 涂山月有些生气。 族长父亲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涂山月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没表现在脸上。 坐在一旁的阿灌，听到这里，也推测出青木和红玉跟了过来，心里不免愤愤。 见阿灌脸色不对，星儿问：“怎么？有问题吗？” 阿灌不想让星儿一家人知道太多关于青丘的消息，涂山月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说：“没事，只是饿了。” “来来来，不说了，开始吃饭，尝尝我娘的手艺。”星儿娘端来最后一道汤，坐到桌旁。 峰儿也洗好手，坐到姐姐星儿身旁。 “姐，镇上请来了收妖法师的事儿你知道吗？”李峰一边开始扒饭，一边问。 “下午经过福来酒楼时，听里面的店小二提起过，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峰儿压低声音，神秘的说，“今天我在书院，听同窗们说，镇上几家受害的人，集体凑钱，请了驱妖法师来，和尚，道士，修仙的，请了不少人呢。” 说起妖，阿灌来了精神，刚才沐浴的时候，月公子还说着，要帮星儿姑娘除妖呢，现在刚好打听清楚。 “驱妖？清河镇有妖吗？”阿灌问。 “有。”峰儿很确定的语气。 “你亲眼见过？” “这倒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清河镇有妖？” “我虽然没亲眼看到过妖，但我在镇上见过被妖害过的人。” 阿灌和白胡子的涂山月对视一眼。 涂山月能感觉到清河镇附近有妖气，但妖气离清河镇有一段距离，难道那妖怪已经来清河镇上害人了？ 星儿给涂山月和阿灌每人盛了一碗汤，又转头对弟弟峰儿说：“你指的是镇上最近去过桃花庙的姑娘们？” “嗯，最近一个多月，去过桃花庙的姑娘有二十多个，这两天，其中十几个姑娘的肚子都大了起来。” “大肚子？是怀孕了么？”阿灌问。 “女人肚子大，肯定是怀孕。”峰儿懵懂地回答。 星儿娘叹气，“造孽啊，都是黄花大闺女，就这么被桃花妖糟蹋了。” “桃花妖？镇上请来的驱妖法师就是为了对付那个桃花妖么？”阿灌追问。 “是啊。”峰儿愤愤地说，“书院陈师傅的女儿——雅颜姐，就糟了桃花妖的毒手，不仅肚子大了，脑袋还不清楚，口口声声说要跟桃花仙在一起。” “一会儿桃花妖，一会儿桃花仙，究竟是妖还是仙？”阿灌好奇地问。 峰儿想也没想，直接回道：“做好事的就是仙，做坏事的就是妖！” 天下还有这种区分妖和仙的方法？！ 阿灌觉得他的思想被猛烈撞击了。 “说来也奇怪。”李老爹开口，“我给雅颜姑娘把过脉，滑脉脉象，脉滑而缓和，是怀孕初期的脉象，但她的肚子却如八九个月的孕妇般。” 星儿最近一直跟在李老爹出诊，也见过雅颜的样子。 雅颜的肚子是在几天之内突然胀大，像塞了一个枕头在衣服下。 雅颜的爹娘给她请了很多医生，医生们根据雅颜的脉象和体态，都断定她是怀孕了。 李老爹和星儿却心存疑虑，正常的孕妇哪有几天之内就胀大肚子的？ 尽管李老爹和星儿把这疑点跟雅颜爹娘说了，但其他来诊断的大夫都断言，这种异常是因为雅颜和那些有同样症状的姑娘，都是被桃花妖玷污，怀了妖怪的孽种，所以才会很快胀大肚子。 星儿吃饭的手停下，脸色很担忧，“爹，雅颜的事一定有蹊跷。” “蹊跷肯定是有。”李老爹叹了气，“但雅颜被桃花妖迷惑也是真的，雅颜口口声声说要去找桃花仙，如果那桃花妖真是仙，怎么会迷惑良家女子？” 弟弟峰儿搭话，“爹，我看雅颜姐精神挺正常的啊，除了挺了个大肚子外，今天还帮师娘洗衣做饭呢。” “什么？雅颜还在洗衣做饭？她肚子那么大，行动不方便，怎么还能干活儿！” 星儿放下碗筷，站起身，“不行，我要再去看看雅颜。” 弟弟李峰一把拉住姐姐，“姐，你就别担心了，雅颜姐精神比以前还好呢，她抢着洗衣做饭，是想找机会溜出去，不过师娘看的紧，她一直没找到机会。” 李峰又指指饭桌上的香酥饼，“看，这就是雅颜姐做的。” 星儿比雅颜大两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雅颜现在出了事，星儿很担心。 一直坐在旁边的涂山月，拿起一块香酥饼，放进嘴里，淡淡的桃花味儿弥漫开来。 “我想去看看雅颜姑娘。”涂山月淡淡的声音响起。 饭桌上的人都是一惊。 白胡子的涂山月是要去看热闹？ 众人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又都否定了。 眼前这个白胡子涂山爷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八卦好事的人。 李老爹问：“老先生还懂医？” “略知一二，这次便是出来游历天下、悬壶济世。” 涂山月一说完，阿灌就在一旁附和，“我爷爷的医术高明，天下还没有他治不了的病，他比人们口中的神医还厉害。” 阿灌虽然说得夸张，但涂山月的医术师从狐族木长老，木长老的医术在青丘是最好的，而涂山月这个关门弟子，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白胡子的涂山月，轻柔地拍了一下阿灌的头，“阿灌说得夸张了，但老夫的确见过一些疑难杂症。” 星儿激动地拉住白胡子涂山月的衣袖，“涂山爷爷，您真能治雅颜的病？” “我要先看看她的情况。” “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可以。” “好，我带路。” 星儿放下碗筷，提着灯笼，就要出发。 “我跟你们一起去。”星儿爹也要去。 “爹，您脚伤还没好呢，我带着涂山爷爷过去就行。” 天渐黑，星儿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带路，白胡子的涂山月、活泼的阿灌，跟在后面。 第8章 半夜诊脉 清河镇，清河书院大门前。 星儿急急敲着门。 “雅颜，快开门，我带了神医过来。” 不久，清河书院大门吱呀的一声打开。 开门的是给青山书院看家护院的瘸腿张老伯。 张老伯提着灯笼，看清门外是星儿，星儿身后是一老一少。 “星儿姑娘，你们这是？”星儿姑娘很少半夜来访，张老伯不仅疑问。 “张伯，雅颜在吗？我带了神医给她看病。” “在在在，夫人和雅言小姐都在后院儿呢。” 张老伯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星儿，白胡子的涂山月和阿灌跟在后面。 清河书院，临河而建，规模颇大，前院是学堂，后院是夫子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穿过后院的一条鹅卵石小路，张老伯停在一间屋子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对里面说道：“夫人，星儿姑娘带了神医来看雅颜小姐。”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探出头来。 星儿认得这妇人，正是雅颜的娘——陈夫人。 陈夫人望着星儿，面色疑虑，“星儿，你爹前两天已经给雅颜看过，都确诊了，还要看什么？” 星儿急忙解释，“夫人，我身后的这位是云游到此的神医，他能治雅颜的病。” 陈夫人心里正发愁呢，这几天给自家闺女雅颜，灌了不少滑胎药，但就是都没反应。 眼前的这位神医，如果能治好雅颜，就算不能恢复雅颜名声，能打掉妖怪的孽种也是好的。 陈夫人打开门，“进来吧。” 星儿一进门，就看到雅颜躺在床上，鼓着个大肚子。 星儿奔到床前，拉住雅颜的手，关切的问，“你感觉怎么样？” 雅颜的精神很好，笑着回应，“除了有些热，其他的都很好，其实我根本不想躺着，可娘非说我病了，要我躺在床上休息。” 星儿还要再问，就见陈夫人把床上的帘子放了下来，正好遮住后面涂山月和阿灌的视线。 陈夫人跟白胡子的涂山月说，“老先生既然是神医，那一定会悬线隔空诊脉吧？” “可以。” 涂山月拿出一条红线，递给陈夫人，“请夫人将这红线的一端，系在小姐的左手腕上。” 红线系好，涂山月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红线另一端，剩余的三根手指搭在红线上，隔空诊脉。 片刻过后，涂山月放下了红线，说：“小姐的脉象的确是滑脉，但却不是妊娠所致。” 陈夫人惊喜交加，急切的问：“你的意思是说雅颜没有怀孕？那为什么肚子会这么大？” “雅颜小姐的确没有怀孕，肚子大只是因为腹胀的缘故。” “这病能治吗？”陈夫人忙追问。 “可以治，但我要问雅颜小姐几个问题。” 本来还躺在床上的雅颜，自己坐起身，撩起了床边的帘子，“神医请问。” “小姐在一个月之前，是否吃过增强体质的丹药？” 雅颜摇头，很确定的说：“没吃过，我从小身体很好，从来没吃过丹药。” “那你在一个月之前，是否吃过跟平时不一样的食物？” 陈夫人这时插话说：“雅颜一直在家里吃饭，很少去外面，怎么会吃不一样的东西？” “等等。”雅颜想起什么，“我记起来了，上个月，我去桃花庙求姻缘，在桃花庙前的千年桃树上摘了二十多个桃子，我吃了一个，剩下的都分给了同去的姐妹们。” “桃子？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桃子？桃花刚凋谢不久。”星儿疑问。 “我当时也纳闷着，但那天，我的确看到千年桃树上结了很多桃子，更奇怪的是，当时那千年桃树是开着花的，桃子就长在桃花丛里。” “一般的桃树都是先开花，再结果，哪有花还没谢，就结出果子的？”雅颜的娘——陈夫人也开始疑问。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那桃子就是真实存在的，我吃了一个，很甜，还摘了很多带回来，分给小姐妹们，并把这件事告诉她们，她们也不信，第二天，我们再去桃花庙的时候，发现桃树上根本没有桃子了，因为这，姐妹们都取笑我说谎，但我真没说谎。” 说着，雅颜又拉住星儿的手，“星儿，我本来也要送给你一个的，但当时你跟你爹出诊去了，我就把那个桃子送给秀坊的春喜。” “春喜也大了肚子，难道真是这个桃子的缘故？”星儿想起秀坊的春喜也是十几个大肚子姑娘中的一个。 星儿追问雅颜，“你把从千年桃树上摘来的桃子，都送给了谁？” “秀坊的春喜，豆腐店的二丫，宣纸店的秋砚，纸伞店的夏雨，成衣店的冬雪……” 雅颜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姑娘的名字。 这些都是清河镇上年纪相仿、十七八岁的大姑娘，都没成亲。 最重要的是，雅颜说的这些名字都是这次大了肚子的姑娘。 果然没错，雅颜带回来的千年桃树上的桃子就是罪魁祸首！ “桃子有问题。”星儿非常肯定的说。 “是桃子的问题，桃花仙没有轻薄我和那些女子。”雅颜欣喜的宣布。 陈夫人对女儿维护桃花妖的态度很生气，“就算那妖怪没轻薄女子，但他还是迷惑了你。” “娘，我跟桃花仙是真心相爱的……” 星儿心想，雅颜是真的被桃花妖迷惑住了，陈夫人正在气头上，雅颜还要顶撞母亲，为桃花妖辩解。 陈夫人很生气，瞪了女儿一眼，呵斥道：“闭嘴！” 训斥完女儿，又转头问涂山月，“神医老先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不光她的肚子，她的脑袋也要好好治治，她完全被桃花妖迷惑住了。” “老夫自会尽力！” 涂山月吩咐人端来一盆清水。 清水放到床头，白胡子的涂山月从袖中拿出一粒小小的白色药丸。 “吞下去。”涂山月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雅颜乖乖地吞下药丸，然后平躺回床上。 涂山月从怀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扎破雅颜的大拇指。 鲜血流出，滴在床旁清水盆里。 血滴入水，冒出阵阵白雾，氤氲扩散。 “怎么会这样？这血有毒？” 陈夫人看着从女儿身体里流出的血，竟冒着白雾，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不是毒。”涂山月淡淡道：“正常人脉滑而缓和，是营卫调和、气血充盈的征象，雅颜小姐是因为气血过旺，才会出现腹胀症状，只要释放多余血气，再吃下调理丹药，症状自然会消失。” 血中气雾渐渐消失，涂山月伸手将银针扎入雅颜的百会穴。 神奇一幕发生，雅颜肿胀的肚子瞬间恢复如初。 第9章 驱妖法师 摸着扁平的肚子，雅颜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没了！我真的完全好了！” 涂山月起身，紧挨着星儿，淡定地站着。 陈夫人惊喜地扑到床前，摸着女儿的肚子，扁扁平平。 “神医啊，真的是神医啊，全好了，我要去告诉老爷。”陈夫人喜上眉梢。 “我爹呢？今天书院的课业结束后，就没见到他。”雅颜身体恢复了，才想起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爹爹。 若是平时，爹爹早就陪在床前嘘寒问暖。 “你爹去跟驱妖法师们商量明天驱妖的事情。” 雅颜一下从床上坐起，抓住陈夫人的手，央求道：“娘，我都完全好了，你快让爹告诉那些驱妖法师，不要去桃花庙，桃夭不是妖，桃夭是桃花仙。” “桃夭？！你知道那个桃花妖的名字！”陈夫人一听女儿知道桃花妖的名字，还为他辩解，更是生气，甩开雅颜的手，怒冲冲地站起身，“你就别想那个桃花妖了，敢勾引良家女子的妖，一定要除。” “娘，我跟桃夭是真心相爱的……” 雅颜哭求陈夫人，陈夫人不为所动，雅颜自己下床，要去找桃夭。 见到自家女儿为桃花妖流泪，病刚好，还要出门，陈夫人火冒三丈，朝门外的张伯喊道：“张伯，看着小姐，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小姐踏出这个房门。” 为了打消女儿对桃花妖的念头，陈夫人要把雅颜软禁起来。 求娘没用，雅颜开始求星儿。 “星儿，你帮帮我，不要让驱妖法师找桃夭的麻烦。” 星儿面色为难，心想，我也只是个小女子，驱妖法师们是清河镇请来的，那些受害人家属怎么会同意？ 但看到雅颜心痛又着急的样子，星儿心软了，答应道：“好，我尽量想办法。” 陈夫人看了星儿一眼，不高兴于星儿许诺帮助桃花妖，但星儿刚带着神医治好自家女儿，陈夫人面色上不好表露出怒气。 陈夫人对白胡子的涂山月问道：“神医老先生，雅颜被桃花妖迷住了，她一定是中了桃花妖的妖法，您有没有办法把桃花妖加在雅颜身上的妖法解除？” “雅颜姑娘身上没有妖法。”涂山月站在星儿身旁，淡淡道。 “怎么可能？雅颜被桃花妖迷住，一定是中了妖法。” “情之所起，随心而已。”涂山月一副红尘之外的淡然。 既然老神医都没法治好雅颜对桃花妖的迷恋，陈夫人急着找自家老爷商量除妖的事，临走之前不忘嘱咐星儿，“星儿，我知道你跟雅颜是好朋友，正因为你们是朋友，更不能阻止除妖。” 星儿望着雅颜和陈夫人，左右为难。 涂山月突然说话，“星儿姑娘，还有很多因为吃了桃子大肚子的姑娘。” 星儿立刻回过神来，顺着涂山月的话说道：“是啊，还有很多姑娘等着神医去救治，我们就先告辞了。” 星儿带着涂山月和阿灌，出了清河书院。 —— 从清河书院回李氏医馆的路上。 阿灌问涂山月，“爷爷，剩下的那些大肚子姑娘，您要连夜去救治么？” “这要看星儿姑娘的意思。” 阿灌又看向星儿。 星儿知道那些大肚子的姑娘现在都是心焦无比，自然是越早治疗越好，但白胡子的涂山爷爷年纪大，怎能一晚上连续出诊十几户人家？ “涂山爷爷，我先送您和阿灌回李氏医馆，我再去那几位姑娘家通知她们来医馆看病。” 涂山月知道星儿是顾虑他的身体，笑了笑，“星儿姑娘不必如此麻烦，老夫出门游历惯了，走个几十里夜路不在话下，我和阿灌跟你一起去。” 星儿心里感动，眼前这位白胡子涂山爷爷真是医者仁心。 —— 清河镇虽然不大，但这十几户姑娘的住址遍布清河镇内的四面八方，一户户出诊下来，直到天明才结束。 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小路两边的青草叶上挂满露珠。 露珠迎着阳光，晶莹发亮。 星儿和白胡子的涂山月并排走在前面，阿灌跟在后面。 阿灌随手从路边摘了朵黄色的野花，把花放进嘴里，吸吮花蕊中的花蜜。 吸完一朵，又摘一朵，不知觉中，路边被阿灌丢下不少花瓣。 星儿无意间回头，见到一路上的花瓣，惊讶地问：“阿灌喜欢吃花？” “嗯，我在吃早餐。” 阿灌的真身是鸟，有吸食花蜜的习惯。 但现在是人形，话一出口，阿灌就察觉出不妥，忙遮掩道：“我就是走路闲得无聊，摘朵花儿尝尝。” “看来阿灌是真的饿了，我娘肯定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再走几步就到家了。” 星儿不自觉地加快步伐。 竹林远远出现前方，李氏医馆方向有袅袅炊烟冒起。 星儿冲阿灌笑道：“阿灌，光吃花怎么能吃饱？回去有黄花菜包子吃。” “黄花菜包子？是用花做馅儿的包子？” “是啊，春天采来的黄花晾干，能吃一整年呢。” “黄花，我喜欢。” “阿灌，你好像很喜欢吃花啊。” “是喜欢，从小吃惯了。” “涂山爷爷喜欢吃什么？”星儿突然转向白胡子的涂山月，问道。 “我……”涂山月一愣，以前在青丘修炼的时候，很少吃东西，这次出来历练，倒是尝了不少人间美食。 “昨晚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星儿很高兴，“这话要是被我娘听见，她一定很开心，每次别人夸她饭做的好吃，她都能高兴好多天。” 阿灌跟在两人后面，瞅着自家月公子的背影，心想，以前在青丘的时候，公子是多高冷的一个人啊，怎么到了人间，碰到星儿姑娘，话多了，嘴也变甜了。 以前公子可不是这样的，阿灌心里突然有点莫名的嫉妒。 阿灌凑上前，颇有些恶作剧地跟星儿说道：“星儿姐姐，我爷爷平时不怎么吃东西的，他是神啊。” 涂山月瞪了阿灌一眼。 阿灌立刻闭嘴，心想他差点泄露了月公子的身份。 没想到，星儿却哈哈笑了起来，“阿灌，我知道涂山爷爷是神医，可是神医也要吃饭的嘛。” “对对对，爷爷是神……医，神医更需要多吃点，补补嘛。” 这边三人说笑着，突然，一个人影从李氏医馆方向跑来。 人影渐近，竟是星儿的弟弟李峰。 “姐，不好啦，夫子和驱妖法师们出事了。” 第10章 沉睡的人 李峰跑得气喘吁吁。 “峰儿，慢点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星儿一边给弟弟李峰拍背顺气，一边焦急地问。 “姐，今天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陈夫子和几位驱妖法师就被陈夫人和镇上几位年轻人抬到我们医馆，现在还没醒呢。” “爹怎么说？” “爹说，他们气息和脉象都正常，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昏迷不醒，怕是中了什么妖术。”峰儿说着，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听到这里，星儿心里一沉，昨夜陈夫人说过，陈夫子和几位驱妖法师要去桃源谷对付桃花妖，难道他们是中了桃花妖的妖术？ 弟弟峰儿继续说道：“陈夫人说，昨天下半夜的时候，她和镇上几家受害人家属一起去桃源谷寻找之前去对付桃花妖的驱妖法师们，结果在桃源谷谷口发现昏迷不醒的众人，陈夫人担心他们是中了妖术，又知道涂山神医治好了雅颜她们大肚子，所以就直接把人送到我们医馆。” 原来是冲着涂山神医的医术来的。 —— 李氏医馆。 四位驱妖法师、陈夫子，还有三个镇上主持这次驱妖法事的人，一排共八个人，全部躺在李氏医馆的大堂内。 周围是李老爹、陈夫人，还有几个抬人过来的青年。 李老爹试了几种方法，试图唤醒昏迷的人，都没用。 见到星儿和涂山爷孙俩回来，陈夫人面露喜色，上前跪倒在白胡子涂山月面前，“神医啊，求您救救我家老爷……” 涂山月俯身扶起陈夫人，说道：“陈夫人不必着急，老夫自当尽力。” 李老爹在涂山月给病人们看诊的同时，介绍他已经掌握的病情，“他们八人都是昏迷症状，但脉象平稳，我试过针灸、熏蒸开窍醒脑，都无效。” 涂山月先试过脉象，平脉，果然是健康人的脉象。 普通医术诊断不出病因，涂山月用法术寻找他们昏睡的原因。 片刻过后，白胡子的涂山月眉头微皱。 “他们的确中了妖术，虽然他们的身体在这儿，但他们的魂魄已经被桃花妖束缚。”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陈夫人惊问：“魂魄被桃花妖束缚是什么意思？我家老爷的魂魄没了，马上要死了么？” 陈夫人一边问一边哭。 “倒没有陈夫人说的这么严重。” 白胡子的涂山月站起身，眺望东方桃源谷的方向，“只要将魂魄寻回，他们就会醒来。” “怎么寻找他们的魂魄？”李老爹和陈夫人同时问。 “在哪里丢的，便去哪里寻。” “去桃源谷？可是桃花妖在那里，驱妖法师们都中了桃花妖的妖术，我们又怎么打得过桃花妖呢？”李老爹疑问，“难道要再请道法更高明的驱妖法师来？” 陈夫人为难，“这四个法师已经是镇上花了很多钱才请来的，听说法师们的道法已经是最高的了，要到哪里去寻找道法更高明的法师？” 李老爹们也发愁。 陈夫人担心自家老爷的安危，心一横，说道：“我去跟那桃花要拼了，害了我女儿，又害我家老爷，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说完，陈夫人就要去桃源谷方向。 星儿忙拦住陈夫人，“夫人，这事要从长计议，你这样贸然前去，下场只能跟陈夫子一样，并没有什么作用。” 陈夫人也是急晕了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就算没用，我也要去找桃花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害我们一家人？就算死，我也要跟我家老爷子死在一起。” 陈夫人哭着往外冲。 相比于陈夫人壮硕的体型，不到20岁的星儿实在抵挡不住。 医馆内还有一些清醒的受害人家属，他们也都纷纷附和陈夫人，“对，我们去桃源谷，一把火烧了那片桃花林，就不信烧不死那个桃花妖。” 医馆那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涂山月突然说道：“你们不必去，我去一趟桃源谷便可。” 众人都看向白胡子的涂山月。 眼前的老头儿，鹤发童颜，像是画里的老寿星。 可他就算是个老寿星，又是个神医，但也只是凡人一个，又怎么能对付得了桃花妖呢？ 陈夫人抹去眼泪，说：“神医老先生，您救了清河镇的女儿家，我们都很感谢，不能让您再中了桃花妖的妖术，桃花妖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我们要去烧了桃花林。” “对对，我们现在就去，召集镇上的人一起去桃源谷，把那里的桃花林全烧掉。”众人纷纷附和。 涂山月站在医馆进出口的位置，挡住众人的出路。 眼前的老头儿虽然年迈，但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气势，众人竟生生的钉在原地。 涂山月面露微笑，跟众人解释道：“我不是去跟桃花妖拼命，我只是去桃源谷找一些草药，没事儿的。” 众人显然不相信涂山月刚才所说的，李老爹最先发问：“他们的魂魄，用草药就能救回来？” 涂山月微微一顿，心想，此次外出游历，还是不要暴露自己太多的能力。 涂山月微笑，“不错，他们的魂魄既然是被桃花妖束缚的，只要去桃花谷找到桃花妖真身的一截桃花枝，用上面的桃花瓣做引，就能换回她们的魂魄。” 李老爹将信将疑，但陈夫人他们好像已经完全相信了。 “我去去就回，中午之前便可回来。” 白胡子的涂山月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涂山老先生，从这里到东边的桃源谷，一来一回就要半天时间，您有时间找桃花枝吗？” 涂山月本来是故意把时间往长的说的，只是没想到凡人的脚程慢，一来一回竟要半天时间。 一直跟在旁边的阿灌，这时开始打圆场，“我爷爷的意思是，我们只要走一个来回，在桃源谷找桃花枝是很容易的，不费什么时间，呵呵……” “你们认得路？好像没人跟你们提过桃源谷在哪里吧？”李老爹问。 “昨晚星儿说过桃源谷的位置。” “虽然说过，但是你们还没有实地去过，总要有人给你们带路，我派两个年轻人跟你们一起去。” 涂山月见实在推脱不了，也就答应了。 跟着涂山月爷孙俩的，是清河镇上两个有名的官府捕头。 星儿担心涂山月的安全，也悄悄地跟了过去。 第11章 桃之夭夭 清河镇外十里，桃源谷。 这个桃源谷，位于两座大山之间的一个山谷里。 成片的桃花林，绵延三四里地。 这片桃花林不知何时便在这里。 传说，桃花林里有一株千年桃树，曾有青年男女来桃花树下许愿。 只要是跟姻缘有关的，都很灵验。 人们开始口口相传，说这片桃花林里住着桃花仙，能保佑姻缘。 因此，清河镇的居民在这棵千年桃树旁，建了一座桃花庙，用来供奉桃花仙。 更多的青年男女来桃花庙里许愿。 本来一直很灵验的，直到这次清河镇内出现很多少女子莫名大了肚子。 还有人看见，千年桃树的花瓣幻化成一个美少年，跟前来求姻缘的一个姑娘说话。 人们推测，是桃花幻化出的美少年，轻薄了前来求姻缘的少女，所以才会导致少女们大了肚子。 因此，桃花庙里的桃花仙又被居民们称作了桃花妖。 桃源谷口。 星儿一直一路尾随，直到了桃源谷口，才现身。 “星儿姐姐，你怎么来了？”阿灌惊讶地问。 “我担心你们，所以就跟过来了。” “一会儿我和阿灌进桃源谷，你们在谷外等着。” 涂山月下了命令。 两位捕头大哥本来就不想进谷，听涂山月这么说，自然是满口答应。 星儿却很担心，坚持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吧，我之前来过，知道千年桃树的具体位置。” “不必，千年桃树真身周围的灵气跟他处不同，我可以找到。” 星儿还想再说什么，白胡子的涂山月和阿灌已经进入桃源谷内。 —— 星儿在桃源谷口来回踱步，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那爷孙俩出来。 星儿急了，心想，涂山爷爷和阿灌只是云游到此，就如此热心地为清河镇除妖，她身为清河镇居民，中妖术的又是她的朋友，这事一定不能坐视不理。 星儿迈步，要进桃源谷。 捕头大哥拦在星儿面前，“星儿姑娘，老神医已经吩咐，要我们在谷口等着。” “这已经很长时间了，他们一老一少的，根本没有抵抗能力，万一遇到桃花妖……” 星儿越想越担心，不顾两位捕头的阻拦，头也不回地进入桃源谷。 —— 桃源谷内，桃花林。 粉色桃花瓣漫天飞扬。 桃林内没有一点风，桃花瓣却飘得纷纷扬扬。 有古怪！ 星儿警觉起来。 之前有一条小路，从桃源谷口一直延伸到桃花庙。 现在，小路虽然还在，但路周围的景致全变了。 原来，路两边都是没开花的小桃树。 现在，小桃树都变成参天大桃树，而且树上开满桃花，遮天蔽日。 粉色桃花瓣像下雨一样，纷纷散落。 小路上铺满厚厚一层，星儿的脚踩在桃花瓣上，松松软软，就如同走在云团里一样，如梦似幻。 星儿十二分警惕。 沿着落满桃花瓣的小路，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快接近桃花庙的时候，一棵参天大树挡住了去路。 大树是棵桃花树，比刚才小路周围的桃花树大上几十倍，树干有十几人合抱那般粗，树冠在头顶蔓延开来。 星儿在春天的时候，也来过桃花庙，求过姻缘，当时庙内的千年桃树只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现在突然变成这样，不是妖术，又是什么！ 千年桃树下，有两个熟悉的人影。 星儿跑到树下，地上躺着一老一少，一个是白胡子的涂山月，另一个是十二三岁的阿灌。 纷纷扬扬的粉色桃花瓣几乎把这一老一少全埋了起来，像一个桃花冢。 星儿急忙把人从桃花瓣中扒出来。 “涂山爷爷！阿灌！” 一老一少对星儿的呼唤没反应。 星儿试探两人的鼻息和脉息。 都很正常，不像生病的样子，但就是唤不醒。 他们的症状跟之前送去李氏医馆的人症状是一样的。 这一老一少的魂魄也被桃花妖束缚住了！ 千年桃花妖真身的桃花枝没拿到，又搭进去两个人。 还是先离开这片桃林。 星儿打定主意，扶起白胡子的涂山月，就要离开。 突然，一股浓重的香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浓郁的桃花香！ 香味儿钻进鼻孔，星儿只觉得全身一阵酸软，脑袋也开始晕乎起来，很快便跌倒在松软的桃花堆里，沉睡过去。 —— 星儿醒来。 揉揉发胀的脑袋，站起身，再看周围的景色，完全变了样子。 虽然千年桃树还在，但天空中粉红色的桃花瓣已经变成血红色。 漫天血红色的桃花雨，使本来仙境般的桃花林变得狰狞恐怖。 再寻找之前昏迷在桃树下的一老一少，竟没了踪影。 涂山爷爷和阿灌去了哪里？ 星儿刚要大喊，突然，桃花树后传来打斗声。 绕过十几人合抱粗的桃花树，星儿被眼前的情形惊呆。 两个俊美公子正在斗法。 一位白衣黑发，白衣胜雪、黑发如瀑。 另一位一身红衣，美艳妖娆。 打斗间，白衣公子明显占了优势。 红衣公子的衣袖一挥，漫天的桃花瓣变成锐利的武器，朝白衣公子袭来。 白衣公子飞身空中，手中幻化出一把青色宝剑，冲破桃花瓣组成的法阵，瞬间到了红衣公子身前。 桃花阵破，青色宝剑抵在红衣公子项间。 白衣公子声音清冷，“桃夭，被你掳来的清河镇居民魂魄在哪里？” 红衣公子倒是很倔强，剑架在脖子上也没丝毫害怕，反而冷笑道：“你是谁？是清河镇请来的驱妖法师？” 白衣公子还未说话，他身后一只飞鸟突然幻化出人形，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站在红衣公子身旁，嗤笑道：“你这只桃花妖，还不配知道我家公子的名字，赶快交出被你掳来的魂魄，否则……” 少年做出一剑穿心的手势。 躲在树后看热闹的星儿，觉得少年很熟悉，眉眼间跟阿灌有七八分相似。 少年恐吓红衣公子。 红衣公子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原来俊美的样子突然变得狰狞，肉身变成木头人。 木头人双手长出无数尖锐的树枝。 以树枝做武器，木头人挥动双手朝少年和白衣公子袭来。 白衣公子手中的青色宝剑挥动，一下斩断木头人的一个臂膀。 下一剑，刺入木头人的眉心。 木头人一声惨叫，木头身化成纷纷的桃花瓣散落周围。 第12章 白衣公子 桃花妖被杀了？！ 躲在大树后的星儿，第一次看到妖怪斗法，自然是惊讶无比。 跟阿灌长得神似的少年，跟在白衣公子身后，问：“公子，桃花妖死了么？” 白衣公子手握青色宝剑，面色更加警惕，“没有，刚才的树人只是桃花妖的法身，只要真身不灭，他就不会死。” “让这小妖给跑了！”少年愤愤道：“再让我抓到，砍掉他所有的桃花枝。” “桃夭不是普通的妖类，他有几千年的修行，小心不要被他伤到。”白衣公子提醒少年。 “几千年而已，青丘狐狸洞外的老藤仙有几万年的修行，他还能比过老藤仙？”少年似乎对桃花妖不以为意。 “你能斗得过老藤仙？” “额……比不过。” “所以，不要轻敌。” 白衣公子和少年一问一答，星儿躲在树后，心里感叹：老藤仙？！难道眼前的白衣公子和少年是神仙？ 星儿按奈不住激动的心，今天不仅见了妖怪，还见到了神仙。 机会难得，星儿打算上前问问神仙，怎么才能救醒李氏医馆内沉睡的人，顺便再打听一下之前进入桃花林的涂山爷爷和阿灌去了哪里。 刚抬脚，忽然大地一阵颤抖，星儿站不稳，忙伸手扶住面前的大桃树。 地面开裂，无数的树根破土而出。 深褐色的树根像灵动的蛇，舞动着，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树根网，试图把白衣公子和少年困住。 星儿惊惧交加，伸手搂住大桃树的树干。 触手所及的地方，十几条深色藤蔓从树干中延伸而出，交织成一个牢笼，将星儿裹在其中。 星儿挣扎，树藤裹得更紧，形成的牢笼将星儿困在半空中。 树藤长出细刺，刺入星儿皮肤，伤口没有血，却有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树刺有毒！ 星儿停止挣扎，转而放声大喊：“救命啊！” 白衣公子和少年正在大树的另一边跟桃花妖真身大树延伸出来的树根缠斗，听到星儿求救的声音，白衣公子砍断身边的树根，飞身到星儿跟前。 “星儿姑娘？！” 看到星儿被困，白衣公子一声惊呼。 被白衣公子喊出名字，星儿愣了愣。 这个白衣神仙认识我？！ 对上星儿求救又带疑问的眼神，白衣公子挥动青色宝剑，树根被纷纷斩落。 困着星儿的树根牢笼被打开，全身无力的星儿从空中坠落。 没掉在地上，星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白衣公子单手环住星儿的腰身，缓缓落地。 一股奇异的香味儿钻进星儿的鼻孔，不同于周围的桃花香，星儿闻到的香味儿是一种沐浴在阳光下森林清晨的气味儿，带着草木发芽的气息，又有着黑夜残留的清冽。 星儿确定，这种香味儿是白衣公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在白衣公子怀里不过一瞬，星儿就被推到神似阿灌的少年身旁。 “照顾好星儿姑娘！” 白衣公子对少年下了命令。 正在跟树根缠斗的少年，立刻护住身旁的星儿，少年默念咒语，一道由金色羽毛组成的屏障立刻将两人保护起来。 羽毛屏障外的树根乱舞，敲打在外围羽毛上，“扑扑”作响。 少年似在自言自语，又似跟外面的树根讲话，“你这个桃花妖，还算有点道行，刚才破了你的法身，现在终于现出真身了，看我家公子怎么收拾你！” 透过金色的羽毛屏障，星儿看到，白衣公子在桃花雨中徐徐升到半空中，青色宝剑环绕在白衣公子身旁。 树根们的目标都集中在白衣公子身上。 狂涌而来的树根在白衣公子周围交织成一张大网，树根越来越多，大网越收越紧，直到看不见白衣公子的身影。 星儿担心白衣公子会被树根勒死，或是被树根给闷死。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树根网从内向外被炸得粉碎。 残枝断根四零八落，白衣公子挣脱了桃花妖的树根法阵，又飘然出现在空中。 树根折断处，有红色液体流出。 这桃树的汁液竟是红色的！ 桃花妖真身正是眼下的这棵千年桃树。 白衣公子大喝一声：“破！” 青色宝剑脱手而出，直接飞入千年桃树的树冠中央。 天地间，突然安静。 疯狂乱舞的树根突然全部消失，只有血红色的桃花雨越下越大。 星儿觉得这安静地太过诡异。 果然，片刻过后，又是一声巨响。 千年桃树的树冠被青色宝剑的光芒削掉一半。 树冠断口处，一颗红色的珠子缓缓升起。 白衣公子收回青色宝剑，同时，也将红色珠子握在手里，飞身回到少年和星儿身旁。 少年撤去两人周围的金色羽毛屏障，看着白衣公子手中的红色珠子，欣喜道：“公子，您拿到桃花妖的内丹了。” 白衣公子嘴角微翘，轻喝一声：“桃夭，还不快快现身！” 刚才的红衣公子，随着血红色的桃花雨再次出现。 此时的红衣公子非常狼狈，身上的红色衣衫多处破损，还沾满血迹，一条胳膊也完全没了踪影。 红衣公子眼神愤恨，但更多的是惊惧。 红衣公子站在离白衣公子两丈之外的距离，表情痛苦地问：“你是谁？跟青丘有什么关系？”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被你掳来的清河镇居民的魂魄在哪里？”白衣公子语气依然清清冷冷。 红衣公子冷笑一声，“清河镇的人，都是一群恩将仇报的小人，我桃花仙在这里给世人指点迷津、启迪姻缘，他们用到我的时候就称我是‘桃花仙’，用不到我的时候，就叫我‘桃花妖’，还找来驱妖法师，想伤害我，我收了他们的魂魄，只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对于凡人来说，魂魄离体超过七天，便会真的死去，桃夭，你修行不易，难道真想造下杀孽？”白衣公子淡淡地问。 红衣公子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 这时，神似阿灌的少年恐吓道：“还不快交出那些魂魄，否则，我家公子就捏碎你的内丹！” 红衣公子仰天长叹，“罢了、罢了！我桃夭是逃不过此劫，虽然我一生从未害过人，但我动了凡心，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不过，我不后悔！” 红衣公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精致瓷瓶，抛给白衣公子。 少年抢先接到，嗅了嗅瓶中气味儿，朝白衣公子点点头，道：“是生人魂魄。” 第13章 凡人凡心 一直站在白衣公子和少年身后的星儿，突然问道：“是陈夫子和驱妖法师们的魂魄么？” 星儿望着少年手中的瓷瓶，一脸希望。 这瓷瓶看起来不是凡品，里面有七彩的光隐隐流动。 少年点头回应星儿，“魂魄都是有气味的，是李氏医馆里那些沉睡人的魂魄不错。” 星儿欣喜，这次总算没白来，“陈夫子他们有救了！” “不过……”少年微微一顿，同时看向白衣公子，“虽然拿到他们的魂魄，但是要让他们完全清醒，还差一样东西。” 白衣公子手中青色宝剑再次发出光亮。 星儿刚才看过白衣公子斗法，知道青色宝剑一发光，就是白衣公子要动手的时候。 难道白衣公子要杀了桃花妖？！ 这个念头刚在星儿脑海中闪过，白衣公子的青色宝剑就已飞在空中。 突然，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住手！” 青色宝剑在空中戛然停止。 循着声音来源，星儿看到，雅颜正一路飞奔过来。 越过地上的残枝落叶，雅颜护在红衣公子身前，朝白衣公子吼道：“你们不能杀他，他没有害过人。” 雅颜竟然跑来了桃源谷！ 星儿上前拉着雅颜的胳膊，想把她拉到白衣公子这边。 雅颜却一动不动，一脸泪水地看着星儿，哭泣道：“星儿，我不知道这位白衣公子是什么人，不知道他是不是镇上请来的驱妖法师，不过，我求求你，星儿，你帮我跟他们说，桃夭真的没害过人，他们非要杀他的话，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星儿不明白雅颜怎么就被这个桃花妖给迷住了，星儿质问雅颜，“先不说清河镇上的姑娘吃了他这棵千年桃树上的桃子，变成大肚子，单说这次，他收了你爹陈夫子和驱妖法师们的魂魄，差点害死人，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雅颜急忙解释，“千年桃树上的桃子是我摘的，是我把桃子分给了小姐妹们，还有这次驱妖法师的事，昨晚，桃夭已经找过我，他跟我说，这只是他的一个计策，想借此震慑一下清河镇的居民，但桃夭不会真的伤害他们的。” 桃夭将雅颜拉回自己身旁，温柔地笑道：“雅颜，不用求他们了，我的确是一个修行千年的桃花妖。” “就算你是桃花妖，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誓言。” 桃夭将雅颜搂进怀里，眼中带泪，“自从第一次遇见你，我便认定，你就是我等了几千年的人。 在我修行的这几千年来，我这棵千年桃树的真身，只是发芽开花，却从没结过果子，直到遇到你。 那天，我一看见你，几千年来孤寂的心变得温暖。 我对你心动，桃花树结出果子。 这些带着千年灵力的果子被你摘去。 我本以为，果子可以延长你的寿命，没想到，凡人之躯承受不了果子的灵力，你和分吃桃子的姑娘都出现不适症状。 这件事也引来了驱妖法师。 这都是我的劫数。 不过，我不后悔遇见你，我愿用我千年的修行，换我们几天的相守。” 雅颜也拥住红衣公子，泪眼婆娑，“嗯，不论你是妖是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本来还在担心，我只是一个凡人，万一我死了，剩下日子你该怎么办，现在好了，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雅颜和红衣桃夭相拥在一起，场面凄美。 两人之间的生死爱恋感动了周围的人。 星儿转身看着白衣公子，为两人求情说，“桃夭已经知错了，而且他也没有造下杀孽，你能不能饶了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他？” 白衣公子手中的青色宝剑再次出鞘，在桃花妖面前闪过，一缕黑发被斩落。 宝剑带着桃夭的黑色长发，回到白衣公子手里。 黑色长发瞬间变成一段桃花枝，枝上还有桃花盛开。 “我要的只是一段桃花枝而已，陈夫子他们的魂魄虽然能够归位，但要完全恢复，还需要这段千年桃花枝做药引。” 白衣公子将桃夭黑发变成的桃花枝收了起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 星儿、雅颜和桃夭都舒了一口气。 没了性命之忧，星儿又开始担心雅颜和桃夭的将来。 星儿问：“雅颜，你爹娘是不会同意把你嫁给桃花妖的，你有什么打算吗？” 雅颜因为逃过一劫而欢喜的脸色立刻沮丧下来，“我也不知道，不过谁也不能把我和桃夭分开。” 红衣桃夭握紧雅颜的手，柔声道：“雅颜，我跟你一起去拜见岳父岳母，相信我的诚意一定能打动他们。” 沉浸在爱情中的雅颜，很相信桃夭的话。 神似阿灌的少年给两人泼冷水，“你刚把人家闺女的肚子搞大，又把岳父的命差点弄丢，你觉得他们会接受你吗？尤其是你还是个妖。” 少年说的话，的确是个问题。 星儿给雅颜和桃夭出主意，“桃夭会幻化各种人形，让他变成书生模样，去陈夫子那里提亲，这不刚刚好么。” 雅颜用征求的眼神看向桃夭。 红衣桃夭点头答应，“如果这样可以跟雅颜在一起，我愿意幻化成任何人。” 雅颜还是有些担心，“你的真身在这里，你可以长时间离开这片桃花林吗？” 红衣桃夭微笑着安慰，“只要不出这片桃林方圆十里，我可以的。” “方圆十里？可是清河镇在这十里之外。”雅颜很担心。 “他又不是去你家做上门女婿，不必一直待在清河镇，你们可以找个借口，在桃林附近建所房子，一起住在桃林附近，陈夫子应该不会起什么疑心。”星儿想着应对办法。 “可是桃夭这次受了很重的伤，他的胳膊还少了一只，要幻化成合适的人形，可以吗？” 雅颜看着红衣桃夭流血的胳膊，心疼不已。 少年扑哧笑道：“他是桃花妖，真身是棵桃花树，树枝断了，还会有新的树枝长出来，放心啦，他很快会再长出一条胳膊的。” 红衣桃夭也安慰雅颜，“他说的没错，我胳膊上的伤不会致命，能让我致命的只有我的内丹。” 第14章 桃源幻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衣公子手中红色珠子上。 这红色珠子正是桃花妖的内丹。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白衣公子轻轻一挥，红色珠子回到桃夭手里。 桃夭将红色内丹吞下，俯身对白衣公子跪谢道：“多谢恩公不杀之恩。”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次不杀你，是因为你以前行善积德的缘故，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为非作歹，我还会来收取你的性命。” “桃夭谨记恩公的话。” 白衣公子看了雅颜和桃夭一眼，最后目光定在星儿身上，说：“人妖相恋，有好结果的不多，你们若要实行刚才的计划，就要好好打算，以桃夭现在的法力，很容易被驱妖法师识破真身。” “那怎么办？”雅颜又急了。 星儿脑子转的快，给雅颜出主意道：“那就等需要法师们离开清河镇再说。”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经过这次事，驱妖法师们差点丢了性命，他们应该不会再在清河镇呆下去，应该会很快离开。”星儿分析道。 星儿和雅颜、桃夭，讨论着之后的计划。 白衣公子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星儿三人还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少年咳嗽了一声，说：“李氏医馆里的人还等着救命呢。” 星儿反应过来，此次的任务就是来找药和魂魄的，既然达到了目的，就要赶快回去。 “对呀，我要赶快回去。”星儿转头问红衣桃夭，“之前进桃花林的那一老一少呢？” 红衣桃夭看向白衣公子和少年。 白衣公子一个眼神，让红衣桃夭欲言又止。 眼前这位白衣公子和少年正是那一老一少，只是他们之前是幻化了样子而已。 红衣桃夭心想，眼前的白衣公子跟星儿姑娘肯定认识，他刚才的眼神意思很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于是桃夭说道：“我没有困住那一老一少，星儿姑娘出了桃花林之后，就会再见到他们。” 星儿相信桃夭的话，相信涂山爷爷和阿灌现在就在桃花林外。 可是眼前这位真正取得药和魂魄的白衣公子和少年，会跟她一起回李氏医馆吗？ 星儿很期待地看着白衣公子，正要问出口，却听白衣公子说道：“星儿姑娘，这药引和装有魂魄的瓶子里，你可以带回去，李氏医馆内自有会医治他们的人。” “你们呢？”星儿脱口问。 “我们云游到此，机缘巧合下才管了这件事，星儿姑娘不必客气，有缘自会相见。” 说完，那白衣公子和少年便没了踪影。 那段桃花枝和装有陈夫子众人魂魄的瓶子，不知怎的也落到星儿手里。 星儿心里有点失落。 星儿望着天空发呆，红衣桃夭的声音传来，“星儿姑娘，我这就送你出桃源幻境。” “桃源幻境？这里是虚幻的吗？”星儿惊问。 “虚虚假假，真真实实，是幻境，也是真实。” 红衣桃夭说了句模棱两可，又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 星儿不管那么多，现在离开桃源谷，回到清河镇才是最重要的。 星儿拉住雅颜的手，问：“雅颜，你要不要现在跟我一起回去？” 雅颜舍不得身旁的桃夭，对星儿说：“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桃夭商量，星儿你先回去。” 星儿笑了笑，现在的雅颜和桃夭已经是生死相许，星儿不再担心雅颜的安全，“好，你俩慢慢商量，我先回李氏医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去医馆找我。” 星儿告辞，桃夭用法术将星儿送出桃源幻境。 —— 等星儿再次醒来，她还是躺在桃源谷内的那棵大桃树下。 涂山爷爷和阿灌也昏睡在她身旁。 原来粉色的桃花瓣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跟平常一样的黄土杂草。 星儿急忙检查手里的东西。 桃花枝和白瓷瓶都在，这不是梦。 “涂山爷爷，阿灌，你们醒醒！”星儿推身旁的人。 白胡子的涂山月慢慢转醒，阿灌也紧跟着醒来。 “我们怎么睡在这儿了？”阿灌疑问道。 星儿看向涂山月，这位老爷爷也是一脸懵然。 看来这一老一少是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 星儿觉得可惜，又有些庆幸。 可惜的是，刚才神妖斗法，这一老一少没有机会看到。 庆幸的是，这一老一少躲过了一劫，如果他们刚才也到了幻境里，说不定会受伤。 星儿扶起白胡子的涂山月，说：“路上我再慢慢解释给你们听，药引和魂魄已经拿到了，我们先回去。” —— 清河镇。 李氏医馆内。 白胡子的涂山月，用千年桃树妖身上摘下来的桃树枝做药引，将魂魄归位。 很快，陈夫子和驱妖法师们醒转过来。 四个驱妖法师一脸愧色。 陈夫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想起之前在桃源谷的经历，陈夫子愤愤地说：“没想到那桃花妖这么厉害，驱妖法师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被陈夫子这么一说，驱妖法师们脸上更是挂不住，纷纷告辞。 陈夫子一再挽留，其中一个修仙模样的小道士说：“我等道法不够，辜负了青河镇居民的委托，不过你们放心，我会请我的师尊来，一定为你们除了那桃花妖。” 驱妖法师们临走之前，小道士问白胡子的涂山月，“老神医，您是如何将我们的魂魄从桃花妖那里带回的？” 白胡子的涂山月装糊涂，“我也不清楚，我和阿灌一到桃源谷就晕了过去，能带回药引和魂魄，都是星儿姑娘的功劳。” 驱妖法师们都望向星儿，希望她能详细说一下在桃源谷的经历。 星儿毫无隐瞒，一一细说。 听到最后，小道士感叹，“没想到世间还有白衣公子那样道法高强的人，有机会真想见识一下。” 另一个和尚模样的驱妖法师却说，“白衣公子确实道法高强，但他对桃花妖也太放纵了些，应该杀了桃夭，他却放了他，还任由那妖怪跟雅颜姑娘在一起。” 驱妖法师中纷纷有人附和，“对，人妖相恋，天理不容！” 第15章 书生无忌 陈夫子一听，自家女儿又去了桃源谷找桃花妖，怒气更盛，“不能就这么放过那桃花妖，我要继续请些道法高强的驱妖法师来。” 陈夫子拉着小道士，问：“你师尊道法如何？能治得住那桃花妖吗？” 说到自己的师尊，小道士一脸尊敬和崇拜，“我师尊是蜀山掌门——青云道人，若论天下修仙人的道法，我家师尊也是数一数二的。” 若能请来青云道人这样道法高强的驱妖法师，一定能收服桃花妖。 陈夫子这样想着，忙问小道士，“你师尊什么时候能过来？” “我立刻用法术传信给师尊，他应该会在三天之内来到清河镇。” “太好了，我们就等三天，三天后就是那桃花妖的死期。” 陈夫子和小道士，商量了新的对付桃花妖的办法。 其他驱妖法师们见状，没自己啥事儿了，就纷纷告辞，离开了清河镇。 星儿心里却很着急，如果那个青云道人来了，桃花妖就会真的有危险，万一桃花妖死了，雅颜怎么办？ —— 趁着陈夫子带着小道士回清河书院，星儿又跑到桃源谷，给桃夭和雅颜通风报信。 雅颜不知道小道士口中所说的这个青云道人究竟有多厉害，为了以防万一，她打算把桃夭要幻化成书生模样，去清河书院提亲的事，往后拖一拖。 桃夭却没有把这个青云道人放在眼里，坚持三天之内就会去雅妍家提亲。 拗不过桃夭的坚持，雅颜也就同意了，星儿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 涂山月和阿灌。 这两人本来打算，在清河镇只逗留一两日，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没想到遇到了星儿姑娘，又遇到桃花妖的事情。 还见证了一场人妖相恋。 只是现在，这只桃花妖，前路生死未卜，他与雅颜姑娘的婚事也不知将会如何。 涂山月做了决定，在清河镇再停留一段时间，等桃夭的事情结束之后再离开。 阿灌打趣涂山月，“公子，您是很希望桃夭和雅颜姑娘有一个好的结局吧。” “当然，缘分这东西本就难求，若要修成正果，更是难上加难，欢喜的结局总比凄凉的好。” “公子，您这是要帮那只桃花妖，还要帮到底喽？” “对，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阿灌感叹，“他们两人前世不知是做了什么善事，今生能得到公子您的帮助。” 白胡子的涂山月笑了笑，说，“万事皆由缘起，这就是我跟他们的缘分吧。” “那我们在清河镇这段时间，就一直住在星儿姑娘家的医馆里么？”阿灌满怀期待地问。 “我喜欢住在这里，阿灌，你难道有更好的去处？” “没，我也喜欢这里，喜欢星儿姑娘做的槐花饼。” 阿灌微微一顿，接着感叹道，“星儿姑娘家过得有些清苦，他家的医馆生意赚来的银子，除了供峰儿弟弟上学堂之外，不剩多少了。” “所以，我们要帮一管把生意做好。” “怎么帮？” “既然是医馆，当然是提高医术了。” 阿灌拍手笑道，“差点忘了，月公子的医术师从狐族水长老，在青丘，您的医术也是顶好的。” —— 接下来的两天，清河镇内风平浪静。 白胡子的涂山月一直呆在李氏医馆内，跟李老爹切磋医术。 李老爹惊讶于涂山月的精湛医术，涂山月把这一切归功于平时的悬壶济世经历。 对此，李老爹没有任何疑问。 在李老爹和涂山月探讨医术的时候，星儿姑娘就在旁边听着，有时帮忙弄弄药材，做做针灸，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空闲时间，星儿会跑去清河书院看雅颜。 自从雅颜从桃源谷回来之后，陈夫子就把雅颜关在屋内，禁止她出去。 按照陈夫子的意思，除非雅颜断了对桃夭的念想，否则他会关她一辈子。 因为之前有了和桃夭的计划，雅颜表现得很温顺。 每次星儿去清河书院看雅颜的时候，两人都会在屋内嘀咕一阵。 —— 第三天。 桃夭如约而至。 当时在桃源谷的桃夭，红衣妖娆，一看便是妖精的样子。 如今的桃夭，一副书生打扮，虽然五官还跟桃夭有五六分相似，但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出现在清河书院门口的桃夭，就是一个儒雅书生，身后还跟着一对儿老夫妻，外加两个家丁。 家丁敲响清河书院的大门。 张伯开门，看到书院外的一群人，惊讶地问：“你们所来何事？” “提亲！” —— 清河书院，后院大厅。 桃夭幻化出来的一行人，被陈夫子郑重地引入坐。 桃夭身旁的老爷子，先自我介绍道，“老夫姓陶，住在五十里外的陶家庄，家有良田百顷，奴仆几十人。 我身旁的这位是犬子——陶无忌。 我们今天来是特意提亲的，求娶贵府的雅颜姑娘。” 陈夫子和陈夫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陶无忌身上。 眼前这位由桃妖幻化出来的陶无忌，书生打扮，文质彬彬。 从外形上来说，很符合陈夫子对未来女婿的要求。 陈夫子心里盘算，眼前这个来提亲的陶无忌，看起来家境不错，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只是不知这小子的才能和人品怎么样？ 陈夫子有意试探陶无忌，干咳了一声之后，对陶无忌问道，“不知陶公子在哪个书院读书？身上可有功名？” 陶无忌站起身，恭敬地回答，“无忌不曾去书院读过书，只因在下小时候体弱，于是家父请了私塾先生在家里教授晚生课业，不曾考取功名。” “体弱？陶公子小时候生的什么病？可有医好？”陈夫人着急问，这个给女儿选女婿，身体好是最重要的，可不能嫁给个病秧子。 “只是体弱，并无大病，家父请来了教授武功的师傅，晚生练了十几年，体格强健，功夫也长进了不少。” “看不出来，原来陶公子还是个武术高手。” 一旁的陶家老爷子，解释道：“我这儿子也是文武全才，就是太孝顺了，让他去参加科举考试，考个功名，也能为肃慎国做点贡献，却适逢家里老太爷生病，几年下来不见好转。 这孩子就坚持一直待在家里，侍奉双亲和老太爷。 哎，我们也是没办法。” 陶无忌紧跟着又说道：“父母在不远游，先尽孝再尽忠，儿子一直坚持这个道理。” 听了这番话，陈夫子心里很满意。 第16章 桃夭娶亲 但陈夫子心里还有一点疑问，“陶家庄离清河镇这么远，你们是怎么知道我闺女的？” 陶家老爷子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而且陈夫子的才能在方圆百里，都是有名，陈家独女——陈雅颜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父亲的才气，自然也是百里挑一的。” 一句话，把陈家三口都夸了一遍，陈夫子心里更满意了。 陈夫人看着陶无忌，也感觉欢喜。 陈夫子心里思量，眼前这个陶无忌，家世、人品、才能的确都是上上之选，雅颜能嫁给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再考虑到雅颜对桃花妖的执念，还是让她趁早嫁人，断了对桃花妖的念想才好。 陈夫子下了决定，“好，我同意这门婚事，找人把两个孩子的八字合一下，若是合适，便进行三书六礼，定一下婚期。” 陶家老爷子拿出一张红色庚贴，说，“两个孩子的八字我已经找人合过了，是百年好合的姻缘。” 陈夫子和陈夫人都是一愣，这陶家是有备而来，连八字都合好了。 陈夫人问：“你们怎么会有我家雅颜的八字？” 陶家老爷子忙解释：“夫人莫怪，实在是因为家中老太爷时日无多，想在生前看到孙儿成亲，所以我们就找了雅颜姑娘当年的接生婆，要来雅颜姑娘的八字。” “这么说，我姑娘嫁过去是为了冲喜？”陈夫人心里有些不高兴。 陶夫人忙解释，“名义上虽是如此，但我们来提亲的心是真诚的。” 陶老爷子也跟着解释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孝道，雅颜姑娘嫁过来是不会吃苦受累的。” 陈夫子倒是很体谅陶家人的用心，“如果两个孩子的婚事能给老太爷的病情带来好转，那也是功德一件。” 陶家老爷子忙致谢，“多谢陈夫子体谅，既然这样，我陶家希望，两人的婚事越快越好。明天如何？如果可以，明天我们就可以来迎亲。” 说完，陶家老爷子对身后的两个家丁一挥手，两个家丁将两个箱子抬了出来，打开箱盖儿，满满的金银珠宝。 “这是聘礼，请亲家公亲家母收下。” 陈夫子和陈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这足够买下十个清河书院。 陈夫人还是有些犹豫，“明天就来迎亲，是否太过仓促了？我们的嫁妆还没有准备好。” 陶夫人：“我陶家看中的是雅颜姑娘，并不在意嫁妆，如果亲家母感觉过意不去，嫁妆可以以后补嘛。” 陶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夫人实在不好推脱，只能看向自家老爷，“老爷，这件事是否要跟雅颜先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陈夫子说话带着怨气，“儿女婚姻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她自己来做主？若不是你从小宠着她，她又怎么会被那桃花……” 陈夫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想让女儿被桃花妖迷惑的事情让未来婆家知晓。 陈夫子站起身，宣布道，“雅颜和无忌的婚事就这么定了，明天陶家来迎亲！” —— 清河镇，清晨。 清河书院大门前。 看热闹的人群，将清河书院围得水泄不通。 今天是清河书院陈夫子家独女——陈雅颜，出嫁的日子。 陶家庄陶家的公子——陶无忌，会在吉时来迎亲。 雅颜知道，这个陶家公子陶无忌正是自己的心上人桃夭幻化成的，所以当初父母一说这门亲事，她便欢喜的同意了。 陈夫子和陈夫人原以为女儿会哭闹一番，没想到女儿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倒让老两口吃了一惊。 雅颜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她出嫁的那天，由星儿陪着。 清河镇原本的传统，是新嫁娘出嫁的时候，由本家兄长送嫁。 但雅颜是陈家独女，没有本家的兄长。 没有送嫁的兄长，陈家二老商量过，由跟青山书院交情好的李氏医馆姐弟代替送嫁兄长。 因此，雅颜出嫁的当天早晨，星儿陪在雅颜屋内，峰儿在外帮陈家二老准备送嫁事宜。 涂山月和阿灌，对陈家父女有救命之恩，也在被邀请的宾客中。 吉时到，陶家迎亲的队伍准时出现在清河书院大门口。 桃夭幻化成的书生陶无忌，一身红色新郎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迎亲花轿，还有几十位婆子、丫鬟、家丁、小厮。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 “新郎官儿真好看，是个美男子。” “听说陶家庄的陶老爷，家大业大，儿子也是人中之龙。” “陶家庄？我们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呀。” “就在桃源谷往西十里的地方，是一个大庄园，陶家庄的人很低调，平时不怎么跟外人来往。” “哦，原来如此。” “陈家姑娘也是个有福气的，嫁过去就等着享福吧。” “那可不，陈家姑娘八字好，嫁到谁家都会旺夫。可不像李氏医馆李老爹家的那个星儿姑娘，八字太阴，一般的人镇不住，给她介绍了几个人家，不是暴病死了，就是莫名失踪了，你说邪不邪？现在啊，都没人敢给她说亲了。” “嘘，小点声，那个星儿姑娘今天是送嫁的。” “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来送嫁，这在我们清河镇也是头一遭吧。” ……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涂山月和阿灌挤在人群中。 阿灌听到有人议论星儿，不满地愤愤道，“干嘛扯上我们家星儿姑娘，这些人大多受过李氏医馆恩惠的，竟然背后说人坏话。” 涂山月心里也不舒服，“人言可畏，星儿姑娘之前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阿灌，记得这件事不要跟星儿说，省得再添她的烦恼。” “哦，知道了，我们今天只是来看热闹的，确保雅颜姑娘和桃夭能顺利离开这里。” —— 按照清河镇的风俗，新郎下马迎亲，新郎由送嫁兄长送出房门。 星儿代替送嫁兄长，扶着凤冠霞帔的雅颜姑娘，先是拜别陈家二老。 在陈家二老一番嘱咐与祝福的话之后，雅颜又被星儿扶着，来到清河书院的大门口。 星儿将雅颜手中的红绸，递给陶无忌，“雅颜交给你了，祝你们两个一生平安喜乐。” 陶无忌紧握着红绸，抬手致谢，“我定会护雅颜一世周全。” 新郎就要扶着新娘上花轿，突然，围观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 “妖怪！莫要欺辱良家姑娘！” 第17章 大闹婚礼 大喜的日子，突然有人凶狠狠地来了这么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人身上。 只见，围观人群中走出一老一少两个道士。 年长的道士白眉白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年少的道士，清河镇的居民都很熟悉，正是前几天请来的驱妖法师之一。 小道士依约将他的师尊、蜀山掌门——青云道长，请了过来。 青云道长手中握着一柄亮晃晃的宝剑，剑尖直指陶无忌，大声呵斥道：“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雅颜闻言，一把扯下自己的红盖头，护在陶无忌身前。 陶无忌很镇定，握着雅颜的手，安慰道：“没事，一切有我来处理。” 桃夭幻化出来的书生陶无忌，文质彬彬地给青云道长行了个见面礼，说：“今天是晚生和娘子的大喜之日，不知道长为何出口伤人？” “妖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娶民女！” “道长此言差矣，我跟娘子是明媒正娶，何来‘强娶’一说？” “若是他们知道你真实的样子，还会把女儿嫁给你吗？” 陈夫子和陈夫人听到吵闹声，从书院内出来。 见到一个白眉白发的道长，正用剑指着自家女婿，陈夫子忙上前阻止，“道长，今天是我陈家大喜的日子，你拿着凶器，这是为何？” “贫道是来收妖的。” 青云道长的目光一直停在陶无极的脸上，并未理会陈夫子。 跟在青云道长身旁的小道士，这时忙提醒陈夫子，说，“这位就是我师尊，蜀山掌门——青云道长，他老人家今天一定会收了桃花妖。” 陈夫子不解，“桃花妖不是应该在桃源谷吗？眼前的这位是我陈家的女婿陶无忌，他怎么会是桃花妖？” 青云道长冷哼一声，“桃花妖善于变化，你们肉眼凡胎自然不识，就让本尊把他打回原形。” 话音未落，青云道长的宝剑就直逼陶无忌而来。 陶无忌拥着雅颜，飞身而起，躲过青云道长的致命一击。 “哼，你这千年桃花妖的道行倒是不错，只可惜妖就是妖，还妄想人妖相恋，天地不容！” 青云道长杀气腾腾。 陶无忌已经带着雅颜，退后到花轿外两丈远的位置。 一身新郎打扮的陶无忌，脸上既无奈又警惕，“我与道长，近日无仇，往日无怨，道长为何要坏我姻缘？” “人妖殊途，你不在山中修行，却贪恋凡尘，就要付出代价，今天本尊就收了你这桃妖，带回蜀山镇压塔内。” 青云道长的宝剑再次升起。 突然，陈夫人冲了出来，拦在青云道长面前，呵斥道，“你这老道，凭什么说，我家女婿是桃花妖？今天你若不拿出证据来，我跟你没完。” 青云道长也是得道之人，不想跟眼前妇人啰嗦，抬手一挥，迎亲队伍中的丫鬟婆子，轿夫，小厮，全都变成了木头人。 迎亲队伍全部变成了木头人，这不是妖法又是什么？ “陈家的女婿真的是妖啊，他带来的迎亲队伍也都是木头人变的，妖怪啊，大家快跑！” 看热闹的人群四处逃窜。 场面很混乱，涂山月和阿灌被人群挤到一边。 混乱间，青云道长的宝剑，手起剑落。 这一剑直中陶无忌的心口。 伤口处没有血，反而是一片荧荧绿光。 陶无忌的身形渐渐变化，由看起来的书生模样，又变成了当初在桃源谷时的红衣公子。 青云道长破了桃夭的幻术。 陶夫子是见过桃夭真身模样的，现在见他选定的女婿，竟然是桃妖幻化的，破口大骂，“你这无耻的桃花妖，竟然来骗婚!” 桃夭拔出心口的剑，扔在地上，不理会青云道长，而是对陈夫子解释道，“岳父大人，我是真心来求娶雅颜。” “闭嘴，我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妖怪。”陈夫子愤愤道。 雅颜扶着受伤的桃夭，恳求爹爹，“爹，我跟桃夭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陈夫子被女儿气得七窍生烟，骂道，“我陈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跟妖怪在一起。” 雅颜对爹爹跪下，叩首，哭道，“爹，请恕女儿不孝，以后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女儿答应过桃夭，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陈夫子生气又痛心，仰天长叹，“造孽啊，道长，你一定要杀了那桃花妖，救回女儿。” 青云道长的剑再次祭出，这次直接想斩下桃夭的脑袋。 桃夭虽然有千年的道行，但之前刚跟涂山月大战了一场，法力失了大半，这次跟青云道长对战，明显处了下风。 星儿守在陈家老两口身边，急得直跺脚，嘀咕道，“怎么半路杀出个青云道长，雅颜和桃夭的事怕是要黄了。” 涂山月和阿灌站在清河书院大门口对面的街角处。 阿灌同样着急，“公子啊，桃夭不是那老道士的对手，怎么办？要不要上去帮忙？” 涂山月站着一动不动，“先别出手，看看情况再说。” “你看桃夭那拼命的架势，他是死也不会让老道士把他抓走的，照这么个打法下去，桃夭会被打的魂飞魄散。”阿灌急的想上前帮忙。 涂山月却还是站着一动不动。 突然，青云道长拿出一件铜镜样的法器。 涂山月脸色一变，“不好，照妖镜！蜀山竞有这种法器！” 青云道长将照妖镜对准红衣桃夭，一束黄色光线瞬间笼罩在桃夭周围。 红衣桃夭捂着脑袋惨叫，感觉身上的力量正被一点点吸走。 “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青云道长念动咒语，照妖镜散发出来的黄色光线变强，桃夭的惨叫声也更加凄厉。 很快，红衣桃夭的肉身变成了木头人，树叶为头，细枝为手，不停舞动着。 周围本来就剩不多的看热闹人群，现在看到桃花妖的真身，都吓得跑没了踪影。 雅颜冲进黄光里，搂着桃花妖的真身，伤心地喊：“桃夭，你不用管我了，你先自己逃吧。” “不，雅颜，你快离开这束黄光，否则它会吸光你的精元。”红衣桃妖变成木头人之后，声音也变了，嘶哑凄厉。 “不，要死的话，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照妖镜的黄光下，雅颜开始觉得浑身无力，这就是所谓的精元流失吧。 桃花妖变成木头人，雅颜也变得奄奄一息。 陈夫人急了，杀了桃花妖没事，自家女儿可不能死。 “道长手下留情，我家女儿是凡人，她不能死。” 青云道长依然不动，“你女儿身上沾了妖气，才会被照妖镜所伤。” 老道士话外的意思，为了收服桃花闹，竟不惜伤害凡人。 桃夭见心爱的雅颜受伤，比他自己受伤还难受，凄厉惨叫一声之后，天空突然飘下血红色的桃花雨。 第18章 迷雾结界 桃花瓣落在青云道长周围，化作一团红色火焰。 带着血腥味的火焰，将青云道长炙烤的难受。 青云道长一挥衣袖，火焰瞬间全无。 破了桃夭最后一招的青云道长，冷哼一声，“冥顽不灵！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只锁在镇妖塔下，现在看来要取了你的性命。” 青云道长口中的咒语声加重，照妖镜散发出来的黄光突然强烈。 桃夭变成了木头人在黄光里一动不动，雅颜也晕倒在木头人怀里。 陈夫人在一旁大哭，星儿忍不住，冲上前，一拳打在青云道长的胳膊上。 青云道长没想到星儿会突然跑来，手上一晃，照妖镜偏了方向。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公子飞身上前，失去知觉的桃夭和雅颜被带走。 没了新娘和新郎，惊心动魄的妖精娶亲结束。 —— 桃源谷口。 白衣公子涂山月将桃夭和雅颜交到阿灌手里，嘱咐说：“先带他俩到桃花庙的千年桃树下，我去解决那个老道士。” 阿灌按照涂山月的吩咐，先带着桃夭和雅妍进了桃源谷，而涂山月留在桃源谷口。 青云道长紧追而来。 待追到桃源谷口的时候，只看到一位白衣公子飘然站在那里。 感觉到白衣公子周围凛冽又特别的气息，青云道长远远的站定，问：“你是谁？为何要帮那只桃花妖？” 涂山月淡然一笑，“桃夭没害过人，你为何要对他赶尽杀绝？” “人妖有别，他身为一只妖，竟然贪恋凡间红尘，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用照妖镜废了他千年道行，这个代价已经够了。” “你这是要保护桃花妖？” “不错。”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青云道长以为眼前的白衣公子，只不过是一个道法高强的修仙者，但论修仙者道行的高低，他青云道长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的。 青云祭出手中宝剑，想要给白衣公子一个恐吓，没想到，宝剑在空中打了个弯儿，直直的插在他脚前的土地上。 青云道长脸色大变，“你……你的法术不是修仙者的法术，你不是凡人，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得，这片桃源谷以后不会再有桃花妖，就可以了。” 说完，白衣公子转身进入桃源谷内，信手一捏，在桃源谷方圆一里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迷雾结界。 浓重的雾气将整个桃源谷笼罩起来，没有主人指引，没人能进得来。 —— 桃花庙的千年桃树下。 变成木头人的桃夭就是一堆枯木头，雅颜也是气若游丝。 阿灌试了两人的脉息，摇头道：“伤太重，没救了。” 白衣公子涂山月及时出现，“还能救。” 涂山月将桃夭变成的木头人放到千年桃树的树根下。 原来繁花盛开的桃树，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涂山月以法力割破自己的手掌，血落下，一滴一滴，瞬间融入树根里。 阿灌慌忙拦住涂山月，“公子，你要用自己的灵力救桃夭？这不行，这会损伤你的身体。” 涂山月推开阿灌，“没事，灵力还可以再修炼回来，但若不救桃夭，他就真的枯死了，雅颜姑娘也不会独活，星儿姑娘会伤心。” “你是为了星儿姑娘？！”阿灌面色惊疑。 涂山月没回应阿灌的疑问，只是笑了笑，推开阿灌，将手掌流下的血继续滴在树根上，“用我的一点灵力换两人的性命，很合算。” 阿灌不再阻止涂山月，只能在一旁心疼地嘀咕：“哪里合算了？真是赔了老本了，如果是为了星儿姑娘，还说得过去，你喜欢星儿，可桃花妖夫妇俩跟您有什么关系……” 干枯的千年桃树在九尾天狐血液的滋润下，开始长出片片绿叶，涂山月脸色却渐渐发白。 阿灌急得直跺脚，“公子，好啦，你给桃花妖的灵力已经够多了，他不会再死了，倒是你，你再流血的话，你的命就没了。” 涂山月撤回手，用法力修复伤口。 “把雅颜姑娘扶过来。”涂山月脸色苍白地吩咐阿灌。 阿灌将雅颜扶到千年桃花树的树干旁，倚靠在上面。 雅颜面色苍白，已经被照妖镜吸走了大部分精元。 阿灌提醒涂山月，“公子，雅颜姑娘不同于桃花妖，她只是个凡人，她受不了你九尾天狐血液中的灵力。” “我知道。” 阿灌也觉得自己的提醒有些多余，月公子的医术比他高明多了。 涂山月从怀里拿出一颗红色丹药，“给雅颜姑娘服下。” 阿灌按照涂山月说的，扒开雅颜的嘴，将丹药塞了进去。 涂山月渡了一点灵力给雅颜，促使丹药在她体内完全融化开。 给桃夭和雅颜医治完毕，涂山月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 “公子……” 阿灌忙扶着涂山月，想给他把一下脉，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却被涂山月不着痕迹地推开。 “我没事，阿灌，你用法力将桃夭和雅颜姑娘唤醒，我还有事嘱咐他们两个。” 阿灌的真身是青丘灵鸟，最擅长唤醒睡梦中的人。 动听的咒语声响起。 千年桃树周围有粉色桃花瓣飞舞聚集，桃夭重新幻化而成红衣公子模样。 红衣桃夭，雅颜姑娘，双双醒来。 桃夭和雅颜跪谢涂山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涂山月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站起身，“你二人的劫数还未完全过去，清河镇的居民，还有驱妖法师们不会轻易罢休。” 桃夭也是个聪明的，依然跪在地上恳求道，“恩公道行高强，既然救了我夫妻二人，想必也有方法化解这次劫数，恳请恩公指点迷津。” 涂山月：“世间有舍才有得，我有一个方法，不知你二人是否同意。” “恩公，请讲！” “我已将桃源谷外设了迷雾结界，周围的凡人不会再进入谷内，但法力高强的修仙之人，还有可能打开这结界。所以，我希望桃夭在百年之内不出桃源谷，在谷内静心修炼” 涂山乐盯着桃夭的眼睛，问：“桃夭，你可做得到？” “小妖能做到。” 既然桃夭要守在桃源谷内百年，作为桃夭的新娘——雅颜姑娘，直觉告诉她，她也要在这里生活百年。 第19章 突然袭击 迎着雅颜询问的眼神，涂山月淡淡地说道：“人妖相恋，为凡间所不容，雅颜姑娘如果再回到清河镇，必然会遭到爹娘和镇上居民的反对，亲情和爱情，你只能二选其一。” 雅颜回想爹娘的养育之恩，再看身旁孤寂了千年的心上人桃夭…… 雅颜流着泪作出选择，“我选择跟桃夭在一起。” 红衣桃夭拥着身旁的新娘雅颜，动情地说道：“此生我定不负你。” 涂山乐眼底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桃夭和雅颜姑娘可以在此相守百年，百年之后，外界的人将不会再有人议论起你们，那时，也是桃夭可以再出桃源谷的时刻。” 桃夭夫妇再次跪谢涂山月。 —— 桃源谷口。 涂山月和阿灌走出迷雾结界。 青云道长竟然还等在结界外。 看到涂山月从里面出来，青云道长走上前，抬手行礼，很客气地问：“敢问公子何方人士？为何要帮那只桃花妖？” 涂山月不喜欢眼前这个老道士霸道狠绝的行事作风，不搭理他，经过他身旁继续往前走。 青云道长是一派掌门，还是第一次被人冷遇，脸上挂不住，追在涂山月身后喊：“公子留步，被你带走的那凡人女子如何了？我要带她回清河镇。” 阿灌冷哼一声，“人都被你的照妖镜吸光了精元，当然是死了。” 青云道长也知道蜀山的照妖镜厉害，当时雅颜被带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现在死了也不奇怪。 “尸首呢？”青云道长追问。 “埋在千年枯桃树下了，生不能同衾，死同穴嘛。” 阿灌故意说话气老道士。 青云道长果然生气，“贫道是清河镇请来的驱妖法师，杀了桃花妖是贫道的职责，带回雅颜姑娘的尸首是贫道对陈家二老的交代。” 阿灌：“若不是你从中搅乱了婚礼，陈家四口会团圆在一起，也不至于现在阴阳两隔，所有的错都是你造成的。” 青云道长不服气，义正言辞道，“人妖岂可相恋？贫道是在维护天地正理。” “天地正理？那我今天就跟你说说，什么才是天地正理：天地间的万物，相生相克，相吸相斥，相遇便是有缘，缘生情起，情动人和，这就是天地正理。” “一派胡言。”青云道长被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呵斥，心里更加愤怒，“快交出那凡人姑娘的尸首，否则别怪贫道不客气。” “不客气，你想怎样？想打架吗？奉陪！” 阿灌做出迎战的架势。 青云道长自然不会示弱，祭出宝剑，动手前还不忘再问一句，“交不交出那凡人姑娘的尸首？” “老道，你杀了人，我们把他们夫妻俩合葬，是做了善事，你还想挖坟取尸不成？” “人妖殊途，挖坟取尸是正理。” “正理，又是正理，老道士你烦不烦？废话别多说，有本事打败我，你就去挖坟取尸，没本事就赶快滚。” 阿灌不再跟他啰嗦，祭出法器——七彩羽扇。 两人斗法，阿灌的道行比青云道长高了很多。 青云道长心里惊叹，眼前这位少年不过十二三岁，道行就如此高，那他跟着的白衣公子，岂不是更厉害？ 阿灌故意吊打青云道长，有意羞辱他。 青云道长识破阿灌的意图，心火更盛，手中剑是招招狠厉。 手中宝剑被打落，青云道长又拿出照妖镜，喝道：“法术如此怪异，定是妖孽。” 阿灌呵呵一笑，“我的道行比你高，你就说我是妖孽，牛鼻子老道，你的脑袋是有问题的吧。” “妖孽，快现出原形。” 青云道长的照妖镜射出一束黄光，笼罩在阿灌周围。 阿灌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呵呵笑道：“你那照妖镜对我没用，别浪费力气了。” 青云道长心惊，这少年不是妖，但也决对不是人族。 照妖镜的画面中显示出一只鸟的模样。 “青丘灵鸟！”青云道长惊呼，“你来自青丘！这位白衣公子？” 青云道长话语中断。 能让青丘灵鸟跟随的，只可能是青丘的九尾天狐一族。 九尾天狐属神族。 青云道长想看白衣公子的真身，手中照妖靖镜转动方向，一束黄光朝涂山月射过来。 涂山月站着不动，任由黄光照在自己身上。 清云道长看着照妖镜中的影像，依然还是一位白衣公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白衣公子的胸口，隐隐有亮光闪现。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照不出他的真身？” 青云道长转动照妖镜，试图看得更清楚，阿灌却突然冲到涂山月跟前，挡住黄光，“牛鼻子老道，别照啦，就凭你也想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哼，滚得远远的，不要再来桃源谷。” 青云道长不走也不生气，拦在涂山月面前，问：“公子莫不是青丘神族——九尾天狐？” 既然看不出来，就直接来问。 涂山月脸色苍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青云道长继续说：“听闻天狐一族的法术，高深莫测，在下想请教一二。” 这个青云道长也是个武痴，遇到机会就想跟道行高超的人切磋一番。 “自不量力，我家公子不想跟你打。” 阿灌拦在两人之间，青云道长却不退让，祭出宝剑就要跟涂山月过招。 阿灌自然拦着青云道长，两人又斗在一起。 一直跟在青云道长身边的那位青衣小道士，突然站出来。 “我想领教一下白衣公子的道法。” 小道士飞身而起，一道红光直射涂山月的胸口。 涂山月反应不及，被红光射入心口，竟吐出一口血。 形势突然变化，法力高强的涂山月竟被一个小道士给伤了。 阿灌心惊，一招推开青云道长，冲到涂山月跟前，“公子，你怎样？” 涂山月嘴角挂着血丝，“快带我离开这里。” 阿灌顾不上追问公子重伤的原因，直接扶着涂山月飞离桃源谷。 二人刚离开，小道士就突然晕倒在地，青云道长一脸懵然站在那儿，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20章 阴谋巧合 清河镇，李氏医馆外。 阿灌想带着涂山月去医馆附近的竹林里疗伤。 还未进竹林，涂山月因为伤势过重，竟然现出原形。 一只毛茸茸、雪白的狐狸。 阿灌抱着变成白狐狸的涂山月，哭道：“公子，那人只是一个小道士而已，怎么会把你伤的这么重？” “小道士法力的确不高，只是我的身体本来就有问题，他那一下又正中我心口，巧合而已。” “身体本来就有问题？什么意思？是因为给桃花妖疗伤，伤了元气？” “不全是，近一年来，时常会出现异样的情况，今天感觉更严重。” “那怎么办？” “月光下，我会自行疗伤，只是，要快速恢复人形，还需一味药。” “什么药？我去取！” “萆茘香草，生长在小华山上。” “好，我立刻就去。” “小心，小华山上有飞翼蛇怪。” “放心，不就是几条小蛇嘛，三天时间，我定把萆茘香草带回来。” 阿灌将白狐狸抱进小竹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安置好，才现出灵鸟真身，飞往小华山。 —— 清河镇，李氏医馆旁的竹林里。 小白狐狸闭目疗伤。 竹林外。 六尾红狐——红玉，七尾青狐——青木，两只狐狸躲在暗处窃窃私语。 红玉：“青木，你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月公子竟被你打回原形！” 青木满脸委屈，“我附在那个小道士身上，只用了七成法力，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红玉：“我们本来的计划是，让月公子受点轻伤，好留在李氏医馆里，以便进行我们接下来的计划，现在却把公子打成重伤……我们要怎么跟族长大人交代？” 青木：“按照月公子的法力，就算是他救了桃夭夫妇，再挨我用了十成法力的一掌，也不会重伤现出原形，一定有别的原因。” 红玉：“还能有什么原因？” 青木：“或许，月公子的身体在之前就受过很重的伤。” 红玉：“怎么可能？这一路上，我们一直远远跟着，月公子受伤，我们会不知道么？” 青木：“可能在青丘的时候，公子的身体就有问题。” 红玉：“那更不可能了，如果公子的身体不好，族长大人会让他外出游历么？” 青木欲言又止。 红玉瞪了青木一眼，“想说什么快说，不要想说又不说的。” 青木：“我觉得，族长大人安排给我们的任务很蹊跷。” 红玉：“我也知道有蹊跷，但这不是我俩应关心的事，我们只要完成族长大人的交代就行。” 青木：“可是，我觉得，我们这次的任务跟月公子的身体状况有关。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直觉如此。” 红玉：“别疑神疑鬼的，快把这里的情况通知族长大人。” —— 第二日清晨。 清河镇，李氏医馆外竹林旁。 星儿拎着个菜篮准备进竹林，峰儿在身后喊：“姐，你要去竹林挖竹笋么？” “嗯，我会多挖点，你待会儿去书院，给陈夫子家带点。” “姐，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你在家温书，我去去就回。” 李峰叹气，“因为雅颜姐的事，陈夫子没有心情给我们上课。” “所以，你要自己温书，等陈夫子心情缓和一点，你的课业才不会落下。” 星儿往竹林里走，峰儿跟在身后。 星儿停住脚，峰儿也跟着站定。 星儿：“只挖个竹笋而已，你别跟着我了。” 峰儿脸上神神秘秘，“姐，我问你，雅颜真的像青云道长说的那样，跟桃花妖一起死了么？” “既然道长那么说，应该就是吧。” “可是，你怎么一点不伤心？雅颜是你最好的姐妹。” 星儿没想到她的心情被弟弟识破。 的确，迎亲当天，星儿看到桃夭和雅颜是被白衣公子带走的，白衣公子法力高强，如果被他就走，桃夭和雅颜一定没事。 星儿不想这件事被弟弟和陈家二老知道，掩饰地笑了笑，“人死不能复生，留下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星儿将弟弟推出竹林外，“快回去，挖竹笋这种小事，姐姐一个人就可以。” 峰儿被姐姐赶回家。 峰儿本来就只是想从姐姐嘴里打听点八卦消息，姐姐守口如瓶，他也就作罢。 竹林里。 清晨的雾气迷迷蒙蒙，带着一股清冷。 星儿拿着工具，很快挖了半篮子竹笋。 太阳初升，竹林中雾气开始消散，星儿打算再挖几根竹笋就回去。 突然，前方竹林角落里出现一团毛茸茸、白乎乎的东西。 星儿好奇，拎着竹篮上前一看，竟是一只白狐狸。 小狐狸躺在竹林中一块青石上，闭着眼，像是睡着。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狐狸睡在这里？难道是受伤了？” 星儿推了推白狐狸。 小狐狸一动不动。 检查小狐狸，前爪果然有一道伤口，血丝渗出，在白色的皮毛中甚是扎眼。 星儿抱起小狐狸，“小狐狸，别害怕，我带你回去包扎伤口。” 小狐狸闭着眼，似乎没有知觉。 星儿一只胳膊挎着半篮子竹笋，另一只手抱着小狐狸匆匆回到李氏医馆。 弟弟峰儿已经吃完早饭，拿着书准备去书院，迎面看到姐姐拎着篮子，抱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进院，峰儿好奇地问：“姐，你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捡到一只受伤的狐狸。” 姐姐经常带回一些受伤的兔子、松鼠之类的，但带回一只狐狸，还是头一次。 峰儿疑问道：“附近还有狐狸？” “可能是从附近山上跑下来的，就在竹林里。” 峰儿凑到跟前，想摸摸小狐狸，星儿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别乱摸，他受了伤。” “怎么一动不动的？不会是死了吧？” “没死，只是受了重伤。” 星儿说着，将手中的半篮子竹笋塞给峰儿，“快去书院，把竹笋交给张伯。” “好嘞。”峰儿接过篮子，刚走出院子，不忘回头朝星儿喊道：“姐，如果那只狐狸救不活，记得剥了皮，给娘做条围脖。” 星儿气呼呼地呵斥道：“坏峰儿，你姐我的医术好得很呢。” 峰儿撇撇嘴，“就以往你捡回来的受伤动物，能治好的，不到一半吧。” 峰儿说完，不理姐姐在背后的呵斥声，一溜烟跑向书院。 第21章 狐狸小白 清河镇。 李氏医馆，药庐。 星儿将小狐狸放在药庐内的小桌上，找来治伤的草药，捣碎，抹在小狐狸的前脚伤口处，再仔细包扎好。 处理完伤口，星儿想到要给小狐狸找一个住处。 按照以往的惯例，星儿救回来的小动物大部分都放在院子里，但考虑到这次救回来的小狐狸受了重伤，要更细心的照顾，星儿决定，让小狐狸住在她的屋里。 星儿用棉被在她的屋里一角搭了个窝，让小狐狸躺在里面，还准备了水和食物放在窝旁边，希望小狐狸醒来之后，能自己吃东西。 —— 白天一整天，星儿都在医馆内给爹爹帮忙。 因为之前李老爹医好了清河镇大肚子姑娘们，又唤醒了被桃花妖收了魂魄的陈夫子和驱妖法师们，李氏医馆的名声大振，清河镇的人都来求医。 再加上从白胡子的涂山月教给李老爹医术，一般的疑难杂症都能治好，李氏医馆和李老爹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大，医馆的生意越来越忙。 今天也是如此，一直忙到月上梢头，医馆才送走最后一位看病的人。 星儿想起受伤的小狐狸还屋内，顾不得吃晚饭，先跑回屋内看小狐狸。 小狐狸躺在棉被做成的窝里，一动不动，星儿早晨离开的时候，它蜷在窝里，现在还是那样子。 一整天时间，小狐狸竟没有动一下。 星儿心里一颤，担心小狐狸是不是死了，忙伸手摸向小狐狸的鼻孔。 没有气息！ 星儿心凉，再摸小狐狸的皮毛，竟是热乎乎的。 没有气息，但身体是热的。 难道是刚死不久？ 星儿抱起小狐狸，将小狐狸的头贴在她的心口。 “咚、咚、咚……”星儿平稳的心跳变得微微急促。 星儿自言自语，又似跟小狐狸说话，“小狐狸，坚强一点，一定要活着……” 小狐狸还是一动不动，但温热的身体变得更热。 星儿再次试探小狐狸的鼻息，还是没有气息。 星儿感觉奇怪，为什么没有鼻息的小狐狸身体还是热的？就算是刚死不久，身体会渐渐变冷，怎么会越来越热？ 星儿在摸摸小狐狸的心口位置。 没有心跳！ 理智告诉星儿，怀里的小狐狸死了。 可是，直觉却告诉星儿，小狐狸还活着。 “星儿，过来帮忙！”李大娘喊星儿去厨房帮忙。 星儿依依不舍放下小狐狸，“小狐狸，我去找涂山神医帮忙，如果他在，他一定能救活你。” —— 夜晚。 李氏医馆。 星儿一家四口围在餐桌前吃晚饭。 李大娘看星儿一直闷闷不乐的，特意做了一只鸡。 星儿留了一只鸡腿，她没吃，打算回屋的时候，带给小狐狸。 狐狸都是喜欢吃鸡的吧，星儿这么想着，但也要等小狐狸活过来才能吃。 “爹，你今天没看到涂山爷爷和阿灌他们吧？”星儿问。 “没，从昨天雅颜的婚礼之后，就没见到涂山神医，我打听过参加婚礼的人，在桃花妖出现前，还有人看见过神医爷孙俩，但桃花妖出现后，现场乱做一团，没人再看到他们。” 从昨天白衣公子从婚礼上带走桃夭夫妇后，星儿也一直在寻找涂山神医爷孙俩，但一直没打探到消息。 峰儿咬着鸡腿，推测说：“是不是被桃花妖抓走了。” “不可能！”星儿一口否认。 别人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星儿很清楚，桃夭不可能抓走涂山爷爷和阿灌。 峰儿咽下鸡肉，又扒了一口米饭，口齿有些不清地说：“也对，桃花妖都死了，涂山爷爷和阿灌怎么会被桃花妖抓走的呢？” 李大娘：“他们是不是走了？涂山神医本来就是出来游历的，他们不会在这里久留。” 星儿也不认同娘的推测，“就算他们要离开，也会跟我们打声招呼的，怎么会不告而别？” 李老爹也很担心，“这件事是有蹊跷，明天我再去镇上打听打听，如果他们离开清河镇，总会有人看到。” “就是，两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的，明天我去书院，让同窗帮我留意一下。”峰儿安慰姐姐。 星儿的晚饭只吃了平时一半的量，既担心涂山爷爷和阿灌，又担心屋里那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小狐狸，放下手中的碗筷，说：“我吃好了，先回屋。” —— 月亮升起。 星儿的卧室。 小狐狸躺在窝里，还是一动不动。 星儿摸着小狐狸的白毛，温热的。 不是冰冷的，小狐狸没死。 再拭小狐狸的鼻息，竟然有了微弱的气流。 小狐狸还活着！ 星儿心里终于落下一块大石，“小家伙，你终于挺过来了。” 星儿把带回来的鸡腿在小狐狸鼻子前晃了晃，鸡的香味儿很诱人。 希望食物的香味儿能把小狐狸唤醒。 鸡腿晃了几晃，小狐狸还是没有反应。 放下鸡腿，星儿摸着小狐狸的心口。 没有心跳！ 体温温热，有呼吸，但没有心跳，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小狐狸还没活过来？ 星儿快被她自己的想法弄晕了。 不管小狐狸现在是死是活，星儿都不想放弃。 将小狐狸搂在怀里，星儿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小狐狸的身体紧贴着星儿的心口。 星儿希望她的体温能温暖小狐狸。 搂着小狐狸躺在床上，星儿开始自言自语，“小狐狸，你长得这么白，以后我就叫你小白。 小白，你是怎么跑来这里的？ 小白，你的家在哪里？ 小白，你怎么受伤的？ 小白，你一定要好起来。 小白……其实我很怕你死，镇上的人都说我八字太阴，靠近我的人都会有灾祸。一开始，我不相信，可是，时间长了，我周围的人很多都莫名其妙走了霉运，尤其是跟我相亲的男子，非死即伤，或者变得疯癫，就连我收留的受伤小动物，也有很多死去的…… 小白，我是不是真的是一个不祥的人？ 小白，我不相信天命，我相信自己，我的命我自己做主，所以，小白，我不会让你死的。” —— 圆月高挂。 清冽的月光笼罩着整个清河镇。 李氏医馆。 星儿的卧房内。 搂着小狐狸的星儿已经熟睡。 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在星儿的床上。 月光照在星儿和小狐狸身上。 隐隐的白光从小狐狸心口透出，白光随着星儿的心跳，一闪一闪。 月光中，小白狐狸化身成人。 第22章 半夜醒来 重伤的涂山月重新变回人形。 雪白的衣衫盖在被子下面，如瀑的黑发散在枕头一侧。 星儿的胳膊搭在涂山月身上。 变回人形的涂山月，摸着自己的心口，心跳恢复如常。 九尾狐的听觉异常灵敏，涂山月听到星儿的心跳，“咚、咚、咚……” 心跳快慢一样，力度相同，两人心跳竟在同一频率上。 涂山月侧脸看着熟睡的星儿，一股异样的感觉充斥心间。 涂山月心想：“怎么会这样？按照我疗伤的进度，不会这么快恢复人形。” 受伤后的涂山月，白天身体进入假死状态，脑袋却很清醒，周围发生的事，他都很清楚。 夜里在月光的照射下，身体才会恢复活动能力，但却不会恢复人形。 阿灌还没带回萆茘香草，接受月光还不到两个夜晚，突然超进度的变回人形，涂山月心里很纳闷。 这难道跟身旁的女子有关？ 涂山月躺在星儿身旁，只是安静地看着星儿的眉眼。 星儿是一个清秀的姑娘，相比狐族的女仙们，少了一分妩媚，但多了一分灵动。 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星儿姑娘像夜空中的星星，璀璨明亮。 想到星儿白天还在为白胡子的涂山月和阿灌担心，涂山月决定写一封信，交代两人已经离开。 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涂山月双脚踩在地上，准备去床旁的桌子上写信。 刚走了一步，离床旁不过半步的距离，涂山月突然感觉心口一滞，沉闷如一块石头砸在心口。 灵力四散，心跳消失，涂山月倒在地上。 涂山月竟从人形重新变回小狐狸。 —— 第二天，清晨。 第一声鸡鸣响起，星儿醒来。 揉揉惺忪的睡眼，星儿顺手摸向身旁。 空的？ 狐狸小白不见了！ 一骨碌爬起来，星儿朝四周张望。 小狐狸躺在床旁地上，一动不动。 星儿跳下床，将小狐狸抱起来。 还好，小狐狸身体是温热的，鼻息比昨日更流畅一些，只是还没有心跳。 “小白，你真是只奇怪的狐狸。” 星儿抱着小狐狸，放回棉被做成的狐狸窝。 —— 当天晚上，星儿又抱着小狐狸入睡。 半夜。 月光重新照在床头。 小狐狸重新化身成人。 涂山月摸着心口，心跳的频率跟身旁的星儿一样。 恢复的心跳很可能跟星儿有关。 为了验证这个推测，涂山月按照昨晚的行动再次重演。 一点点离开床旁。 随着离星儿的距离越来越远，涂山月的心跳越来越弱。 恢复的心跳果然跟星儿有关！ 涂山月回到床旁，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 凡人的气息，非神、非仙、非妖，真的只是个凡人而已。 身为凡人的星儿，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功能？ 难道是因为星儿每天穿梭在药草中的缘故？ 可是，李氏医馆内的药草种类有限，没有奇花异草…… 涂山月百思不解。 一晚上的时间，涂山月都守在星儿身旁，人形样子一直维持到天亮。 —— 第三天，清晨。 星儿醒来的时候，小狐狸躺在她怀里。 小狐狸虽然还是一动不动，但体温、气息、心跳都恢复正常。 星儿感觉，小狐狸很快就会醒来。 小狐狸又睡了一整天。 等星儿晚上回屋的时候，小狐狸还保持着星儿早晨离开时的样子。 星儿：“小白，快醒来吧，你都睡三天了。” 月亮升起。 星儿搂着狐狸小白再次入睡。 半夜，小狐狸再次化身成人。 涂山月守在星儿身旁，满腹心事。 之前在青丘的时候，身体就出现各种异样信号，这次出青丘历练，只一点伤就让他现出原形，他的身体一定本来就存在问题，可是族长爹爹却说他从小身体就很好。 更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个凡人姑娘——星儿。 思索间，突然，窗外飞进一只灰色小鸟。 小鸟化身成人。 阿灌从小华山回来。 阿灌手里拿着一棵绿色小草，站在涂山月面前。 小草淡淡的清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阿灌面色惊讶，“公子，你已经恢复了人形？！” 涂山月站起身，解释道：“只是晚上能变成人形，而且还要在星儿两丈之内。” 阿灌不理解涂山月的意思，疑问：“为什么要在星儿姑娘两丈之内？” “我也不知道原因，只有这个结果。” 阿灌将手中的萆荔香草交给涂山月，“那我带回来的仙草还是有用的。” 涂山月将仙草用法力化入体内。 “公子，你这样白天也能保持人形了吧？” “不错，萆荔香草可以缓解我心痛的毛病，平稳的心跳才能维持我人类的外形。” 涂山月本来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阿灌看着自家公子，恢复的还不错，欣喜的说道：“公子，接下来怎么办？是否要离开这里，离开清河镇？” 涂山月面色犹豫，没有搭话。 涂山月写了一封信，信上简单的说了白胡子涂山月和阿灌已经离开，去别的地方游历。 信放在星儿卧室的一角，一个不常见的地方。 这是白胡子涂山月和阿灌，给李氏医馆的交代。 “公子，都处理好了，现在我们能走了吗？接下来去哪里？是否还要继续往东走？”阿灌跟在涂山月身旁问。 “不走，我们继续留在李氏医馆。”涂山月打定主意。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我们在清河镇已经呆了很长时间，我们这次出来不是要游历天下的吗？”阿灌疑问。 “我有事情要留在这里调查清楚。” “什么事情？” “关于我的心。” 阿灌茫然，公子的心怎么了？ 阿灌继续追问，但涂山月不再解释，阿灌清楚自家公子的脾气，既然是公子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阿灌也做好了留下来的准备。 阿灌：“公子，我们以什么身份留下来呢？既然涂山老神医和阿灌都已经走了，难道你要以小狐狸的身份留下来？” 涂山月看着还在床上熟睡的星儿姑娘，淡淡的说道：“我会以落难公子——涂山月的身份留下。” “公子，那我呢？星儿姑娘在桃源谷的时候见到过我的样子，我如果以现在的模样留下会被认出来的。” “你不用出现，只要幻化成普通小鸟模样，守在李氏医馆附近就好。” 第23章 好心收留 清河镇。 清晨，太阳初升。 星儿跟往常一样醒来，身边空空如也，小狐狸不见了。 心里一惊，星儿跳下床。 狐狸小白正蹲在墙角，抬头望着她。 “小白，我不是做梦吧，，你终于醒了。” 星儿伸出手，摸了摸小狐狸的头。 小狐狸很温顺，用脑袋蹭了蹭星儿的手掌心。 星儿心里高兴，赞叹道：“真是只可爱的小狐狸。” 小狐狸朝星儿望了一眼，又跑到星儿床旁桌子下，用爪子推出一封信。 这封信正是昨晚涂山月留给李氏医馆的那封。 星儿捡起信，打开一看，是涂山神医留下的。 涂山神医的事终于结束，星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还好神医爷孙俩没事，只是离开这里，继续游历而已。 “信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一定是涂山爷爷把信放在桌上，风又把信吹到角落里。”星儿拍拍小狐狸的脑袋，赞美道，“小白，你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很聪明，比我之前救的那些小动物都聪明。” 院子里的公鸡已经鸣过三遍。 星儿想起，这只小狐狸已经睡了三天三夜，肚子一定饿了。 星儿说：“小白，你在屋里等着，我去厨房拿鸡腿给你吃。” 刚打开房门，狐狸小白就从房间里窜到院子里，很快出了大院门，朝李氏医馆旁的竹林跑去。 “小白，你去哪里？” 星儿一边喊，一边紧跟着小狐狸。 小狐狸在竹林边停下，回头望着星儿。 星儿跟在小狐狸身后，一路跑到竹林旁，在离狐狸小白一丈多远的距离停下。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 星儿说：“小白，你是要回自己的家吗？” 小狐狸点点头。 看着小狐狸的动作，星儿心惊。 这小狐狸不但聪明，而且听得懂人话，很快就要修炼成精了吧。 星儿这样想着，小狐狸肯定有自己原来的家，有家人，总不能一直留在李氏医馆。 星儿朝小狐狸挥挥手，告别，“小白快回去吧，去找你的家人，我会想你的。” 小狐狸再次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进竹林深处。 —— 两天后。 清晨。 清河镇，李氏医馆。 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晕倒在李氏医馆的大门前。 星儿一大早要出去采药，看到晕倒的白衣男子，忙上前扶起。 男子的脸露出，星儿心里一颤。 眼前的白衣男子跟她在桃源幻境中见到的白衣神仙，长得十分相似，只是眼前人多了两分憔悴。 “公子，醒醒……” 白衣公子被星儿摇醒。 “咳咳……”白衣公子咳嗽连连，好不容易停下，才开口说：“姑娘，这是哪里？” “清河镇，李氏医馆，你是谁？怎么会晕倒在这里？” “我叫涂山月，路过此地，身上盘缠用光，又淋了雨……咳咳……” 又一个姓涂山的，最近碰到这个姓氏的人还真多。 眼前这个儒雅公子虽然有些落魄，但模样生的极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有人落难，星儿自然伸出援手。 星儿扶着涂山月回到李氏医馆内。 李老爹和李大娘见女儿又带回一个病人，隔着很远，就问：“这人怎么了？” “晕倒再我们医馆外，好像是感染了风寒。” 李老爹上前帮忙，跟星儿一起将涂山月扶进药庐内。 药庐内有平时给病人诊治的病床。 涂山月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咳嗽连连。 李老爹给涂山月诊脉，脉浮紧，舌苔薄而白润。 “是风寒，还有些气血不足，问题不大，养养就好。” 李老爹开了方子，让星儿给涂山月煎药。 涂山月挣扎着坐起身，“我……我没有钱。” 李老爹笑着安慰涂山月，“不要钱，谁还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呢。” “这怎么好意思，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等我病好之后，我愿意留在这里，在医馆里帮忙。”涂山月找了个借口想留下。 “年轻人，不用，等你病好了，就回自己家，在外久了，家人也会担心不是。” 涂山月面色凄然，“我已经没有家人，家乡闹洪水，人全没了，我是一个人漂泊在外，身上盘缠也用光了。” 李老爹终于听明白涂山月的意思，眼前的年轻人已经是无处可去。 看着病床上的年轻人，眉眼清秀，是个美男子，再想到自家已经十九岁还没人敢来提亲的女儿，李老爹心里有了打算。 李老爹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问：“年轻人，之前家住何处？” “青丘。” “姓什么？” “复姓涂山，单名一个月字。” “生辰？” “乙亥年，丁亥月，辛酉日，卯时，今年正好十九。” 竟是跟星儿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莫不是天赐的缘分？ “之前可有成亲？” “尚无婚配，也未定亲。” “可曾读过书？” “读过几年，未考功名。” “平时以何为生？” “平日跟家父行医，略懂医术。” 李老爹心里很满意，老天送来的上门女婿，一定要赶快收着。 “涂山月，以后你就留在医馆内。” “真的？您愿意收留我？” “你愿意留下么？” “愿意。” “好，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星儿端着药进屋，就听见爹爹和涂山月两人说着什么“家人”，涂山月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 “爹，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李老爹拉着女儿到涂山月的身旁，笑道：“以后阿月就是我们的家人，你俩要好好相处。” “阿月？！” 自己煎了碗药的时间，“涂山月”就变成“阿月”了？！ “阿月跟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他以后就留在这里生活了，星儿，你陪着阿月，我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以后阿月就住那儿。” 星儿心里也很高兴，不仅因为乐于助人，更因为家里多了一员。 星儿把药碗递给涂山月，“能自己喝药吗？” “可以，谢谢星儿姑娘。” 涂山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嘴角还残留着几滴药汁残渣。 星儿掏出手帕，递给涂山月。 涂山月微笑着接过手帕，擦去嘴角的药汁。 手帕上留下一团黑褐色的物质。 涂山月没有把手帕还给星儿，而是放入自己袖中，说：“手帕脏了，我洗好之后再还你。” “不用，这种手帕我有很多，你先留着吧，改天我再给你做几条。” 星儿端着空药碗准备出去，涂山月突然在后面喊，“星儿姑娘，等一下。” 第24章 灵鸟阿灌 “怎么，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不是，我有事情要问你。” “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我们医馆里是否有治疗心痛的药？” “有啊，种类还很多呢，远志、郁金、川穹……针对不同原因引起的心痛病，有不同的方子。” “萆荔香草有吗？” “萆荔香草？那不是传说中的仙草吗？世间怎么会有。” 涂山月笑着掩饰道：“只是随口问问，我看李氏医馆规模很大，想着可能会有一些奇花异草。” 星儿掩嘴笑，“你这个人真奇怪，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我们这里只是肃慎国的一个小镇，哪来什么奇花异草？” 涂山月也跟着星儿笑了，“是啊，我这个人平时就是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以后还要星儿姑娘多担待。” “别姑娘、姑娘的叫啦，以后叫我星儿就好，都是一家人了。” “好，星儿，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都可以，我不挑食，如果有鸡肉那就更好了。” “刚好，峰儿昨天从山里抓回一只野鸡，还有一个鸡腿呢，我给你拿来。” —— 星儿刚出药庐的门，一只灰色的小鸟就从敞开的窗户飞了进来。 小鸟落在涂山月肩头，开始说话，“公子，我看李老爹正在收拾东厢屋，你计划的第一步是不是已经完成了？我们能顺利住在李氏医馆啦。” “很顺利，可以住下了。” “公子，你现在心痛的毛病是不是已经好了？靠近星儿姑娘，没有什么异样吧？” “很奇怪，自从吃了你从小华山带回来的萆茘香草，我心痛的毛病就完全消失了，不过再次靠近星儿，我还是有很心安的感觉。” 小灰鸟的头左右晃了两下，似在思考，“公子，你这是喜欢上了星儿姑娘吧？” “阿灌，不要乱说，这怎么可能？我跟星儿刚见面。” “不对，之前你是涂山老神医的时候，你和星儿就相处了一段时间。” “那也是短短几天而已。” “那也足够长时间了，人们都说相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你看你们都相处了这么久，你喜欢星儿姑娘，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嘛。” 涂山月不说话，理智告诉他，他留在李氏医馆，只是想查清自己最近奇怪的症状跟星儿姑娘的关系。 沉默间，小灰鸟突然扑扇翅膀飞到空中，“公子，星儿姑娘来了，我先离开。” —— 小灰鸟刚飞走，星儿就走进药庐，但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当然也没有要端来的饭菜。 星儿走到床边，面对涂山月，说：“东厢屋是之前涂山爷爷住的地方，我爹又重新收拾了一下，我现在扶你过去，饭菜已经放在东厢屋。” 星儿伸手扶涂山月，涂山月很顺从地病床上下来，顺势依靠在星儿身上。 透过衣服，涂山月感受到星儿的心跳声。 “咚、咚、咚……” 涂山月捂着心口，两人的心跳依然在一个频率上。 星儿扶着涂山月，走出药庐，进入东厢屋。 见涂山月一直捂着心口，星儿问：“阿月，心口不舒服么？” 涂山月的手离开心口位置，“刚才有点，不过，现在好多了。” “要不要躺一会？我给你把脉。”星儿跟随李老爹行医多年，诊脉看病的手艺在清河镇也是出名的。 涂山月摇头，“不用，小时候的顽疾，吃过药，现在已经很少发病了。” “是顽疾？那平时更要注意了，要不，很容易复发。” 星儿一边嘱咐着，一边把涂山月扶坐在东厢屋靠窗的桌子旁。 桌子上摆着刚才端进来的饭食，野鸡汤、野鸡腿，还有青菜粥。 “我娘说，生病的人饮食应清淡些，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做好吃的给你。” 涂山月感觉有股暖意传遍全身。 喝了半碗鸡汤，涂山月发现，星儿还一直盯着他看。 涂山月觉得不好意思，放下碗，问：“星儿，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你是不是也饿了？” “不是，我想给你把脉。”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那个……其实……”星儿说话吞吞吐吐，“其实，我是对疑难杂症感兴趣。” 涂山月会意，伸出手腕，放到星儿面前，笑道：“好吧，看在鸡汤的份上，可以让你一偿心愿。” 星儿的手搭在涂山月的手腕处，脉搏跳动透过皮肤传到星儿的指肚。 脉象平稳，没有丝毫病象。 星儿皱眉，“怎么会这样？” “怎么？我病的很严重？” “不是，恰恰相反，你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是我诊脉水平不够，发现不了？” 涂山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星儿的头，说：“应该是我的顽疾已经好了。” 两人靠得很近，星儿闻到一股淡淡的森林的气息，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星儿打量涂山月，他刚才的动作很亲昵。 星儿最后盯着涂山月的眼睛，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涂山月一愣，摇头，“不会吧，我第一次来清河镇，你之前难道去过青丘？” “没有，之前我连青丘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还是涂山爷爷来我们李氏医馆，提起过青丘，我才知道世界上竟有青丘这个地方。” “天下之大，四海八荒，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是啊，我从出生一直呆在清河镇，真想出去看看。” 星儿瞅着屋外天空，一脸向往。 涂山月觉得眼前的姑娘很特别。 “我以为人间的姑娘都是想成亲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呢。” 星儿眼中闪过一丝阴云，“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只是……” 星儿欲言又止。 涂山月知道星儿的伤心，他在还是白胡子神医涂山月的时候就听说，星儿因为八字太阴，来提亲的人很少，就算有定下的亲事，男方也会莫名倒了霉运。 涂山月转移话题，问：“星儿，你刚才提过的涂山爷爷是谁？姓涂山的人很少，他也是来自青丘吗？” “嗯，涂山爷爷是一位来自青丘的游方郎中，也是位老神医，他跟他的孙儿啊冠一起经过清河镇，还教给我和我爹很多有用的医术。” 涂山月确认星儿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心，便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套问星儿的话。 涂山月问：“星儿，除了涂山老神医，你还有没有遇到过别的高人，比如，得道的高僧，或者是道士？” 第25章 掷果盈车 星儿想了想，说：“除了前几天，镇上请来的驱妖法师，别的高僧或者道士，我还真没见过。” “其他修仙的人呢？” “没有。” “其他的神、仙，或者是妖呢？” “除了见过一只千年桃花妖，其他的没见过，你见过吗？” 被星儿反问，涂山月神秘一笑，指着自己，说：“你看我像不像神族？” 星儿看了又看，还动手捏了捏涂山月的手，胳膊和脸颊，最后摇头，说：“你虽然长得非常好看，但是跟我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是个凡人。” 涂山月问：“在你心里，神仙是个什么模样？” “长着三头六臂，能呼风唤雨，能移山倒海。” 涂山月被逗笑，“三头六臂？那不是很难看？” “你别笑，你又没见过神仙，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三头六臂的？” 涂山月和星儿，在东厢说笑着，李老爹站在窗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喜滋滋地想：“果然是上天安排来的女婿，女儿很喜欢。” —— 涂山月在李氏医馆内调养了三天，身体完全恢复。 一天清晨。 星儿和李老爹要去镇上张员外家出诊。 涂山月追在两人身后，想要同去。 星儿：“你病刚好，最好在家里休息。” 涂山月解下星儿背上的出诊箱，背在自己肩上，说：“躺了三天，手脚都变僵了，刚好趁机会跟你们出去活动活动，而且我也想跟着老爹，多学一点行医经验。” 李老爹很高兴，“孺子可教，好，阿月跟我们一起去。” “可是路很远呢。”星儿还是有些担心涂山月的身体。 “既然这样，我们就坐马车。”李老爹做了决定。 马车是前两天刚做的。 李氏医馆内本来就养了两匹马，平时配有马鞍，可以供李老爹出急诊。 最近李老爹身体不太好，骑马出诊的时候摔过一次，所以决定做一辆马车。 马车是镇上李木匠的手艺，双轮，四面有竹帘子遮着，里面可以坐四五个人。 李老爹在前面驾车，星儿和涂山月坐在马车里面。 天气晴朗，微风吹拂，两人把马车四周的帘子收了起来，视野很开阔。 当马车穿过清河镇中央大街的时候，很多人注意到坐在车里的涂山月。 涂山月生的极好看，虽然他已经用法力将自己的面容稍作改变，但是，还是吸引了很多女子的目光。 星儿和涂山月正说着话，突然，一个桃子被扔进马车。 不偏不倚，桃子正砸在涂山月的脚边。 涂山月先是一愣，紧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很快，各种水果鲜花陆续扔进马车里。 马车经过的地方，姑娘们都把手里的水果和花，扔进马车，以示她们对涂山月的喜爱。 之前，星儿在镇上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有姑娘对中意的美男子扔水果，以表达喜欢爱慕之意。 但，像今天这种情况，达到掷果盈车的地步，还是第一次看到。 可见涂山月相貌之美，只是人群中的一瞥，就被无数女人疯狂追逐。 涂山月很尴尬。 星儿更尴尬。 涂山月：“清河镇的民风很淳朴啊。” 星儿：“谦虚了，是很彪悍。” 在前面驾马车的李老爹，见这种场面，一点没有生气，反而安慰涂山月，说：“清河镇民风向来如此，他们这样只是为了表达喜欢你，没有恶意的。” 马车穿过拥挤的人群，再转过两条小巷子，到达张员外家的大门前。 两个鎏金大字“张府”，挂在门前的牌匾上。 气派非凡。 张员外是清河镇数一数二的大户，家财万贯。 这次请李老爹过来，是因为张员外在一次外出做生意的时候，被一只模样奇怪的蜜蜂蛰了一下。 回来之后，被蛰的地方红肿痛痒，请了几个郎中过来看，开了药，吃了两天不见好，伤势反而越来越重。 后来想到李氏医馆李老爹的名声，就特意找人把李老爹请了过来。 有张府的仆人，将李老爹、涂山月和星儿迎进府。 敞亮的屋子里，五十来岁的张员外正躺在床上，痛苦呻吟。 张夫人和几个儿女守在张员外身旁，见李老爹来了，张夫人忙迎上前，“李神医，快来看看我家老爷，他胳膊上不知被什么毒物蛰了一下，现在全身肿胀的厉害。” 李老爹凑近一看，发现床上的张员外全身浮肿发青，有的地方还向外流着脓水。 李老爹给张员外把了脉，看了看舌苔，又问了一下病史，心里很快有了医治方案。 “星儿，把药箱打开，取出银针。” 按照李老爹的吩咐，星儿把银针铺在李老爹面前。 十几根银针下去，张员外的重要穴道都被银针封死。 “点上蜡烛，弯刀，烈酒……”李老爹又开始吩咐，星儿照做。 弯刀喷酒，过火。 李老爹用处理过的弯刀，在张员外胳膊上切口，挖出一团腐肉，腐肉中还带有一根青黑色的细小毒刺。 “是黑毒蜂，张员外体内的毒蜂针已经取出，我再开几副药，吃了三天便能完全恢复。” 李老爹开始写药方。 站在一旁的张夫人，惊讶的问：“这样就可以了么？” “只要按照我的方子按时服药，就一定会在三天之内恢复。 其实，如果能早点叫我来，张员外也不必受这么多苦，我的这种治疗黑毒蜂方法，一天之内就会见效，张员外的伤拖得有点久，所以需要三天。” “多谢李神医。”张夫人由疑问变得惊喜。 张夫人付了诊金，亲自送了李老爹一行人出了张府。 回去的路上，李老爹故意驾着马车绕开清河镇热闹的中央大街，而是沿着小路回到李氏驿馆，为的就是避开那些疯狂追逐涂山月的女子们。 —— 三天后。 清河镇，李氏医馆。 已经完全恢复的张员外，带着四个仆人，抬着两大箱礼物，出现在李氏医馆大门口。 李老爹将张员外一行人引到会客用的堂屋。 两人寒暄一番，张员外表明来意，他是亲自来感谢李老爹的救命之恩。 李老爹拒绝张员外的谢礼。 理由是，诊金已经付过，不会再收额外的谢礼。 被李老爹拒绝之后，张员外说起此次来的另一个目的。 清河镇突然多了一个美男子，张员外打听涂山月的身份。 第26章 众人赏月 李老爹感觉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如何在医馆门前救了昏迷的涂山月，并收留他的事说了一遍。 张员外面露喜色，“这么说，涂山公子尚无婚配，太好了！那日，涂山公子跟随李神医去我张府诊脉，我家小女儿冬梅看中涂山公子，让我过来问一下情况。” 李老爹心里不高兴，心想：阿月是我选中的未来女婿，怎么可能会让给你？ 李老爹面上依然保持笑容，“涂山公子的事，我做不了主，况且是婚姻大事，这要征询他的意见才行，这样吧，我亲自问他，过两天，再给你消息。” “那就多谢了。” “不客气，这些谢礼你就先带回去。” 张员外再三表示要把谢礼留下，无奈李老爹坚持，最后两箱谢礼还是被张员外又抬了回去。 —— 当天晚上。 李氏医馆内。 李老爹趁着吃完晚饭的空闲，让星儿泡了一壶茶，准备了几样小点心，拉着涂山月在院子里一起赏月。 星儿把茶点准备好，好奇地问李老爹：“爹，现在又不是满月，怎么想起赏月了？” 李老爹笑容里有一丝尴尬，“这不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嘛。” 茶点放在院子的石桌上，石桌周围除了四个石凳，还有两把竹椅子。 李老爹坐在石凳上，涂山月搬来竹椅子，随手把另一把竹椅子放在自己身旁，对星儿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星儿很自然的坐在涂山月身旁，抬头望着天空中的上弦月，叹道：“缺了一角的月亮也挺美的。” 涂山月和星儿，两人相同的姿势，抬头仰望夜空。 涂山月：“相比月亮，我更喜欢星星。” “为什么？”星儿扭头问。 “星星永恒不变。” 星儿听得似懂非懂，“之前，见你每天晚上都出来看夜空，还以为你是喜欢月亮呢，原来是在看星星。” “星儿，你喜欢月亮还是星星？” “都喜欢，但是一定要让我选一个的话，因为我的名字叫星儿，那我就更喜欢星星吧。” 涂山月仰望满天繁星，微微笑着，心里从未有过的安宁。 之前看星空，只觉得深邃悠远，现在，突然又觉得这星空温暖起来。 星儿话多，涂山月话少。 星儿一直觉得涂山月是因为家里突逢变故，所以才会如此。 因此，只要有机会星儿就会找涂山月说话。 今晚这种赏月的好时机，星儿也不会放弃。 星儿问：“你以前，经常晚上出来看星星么？” “嗯，每天晚上都会看。” “每天？如果是阴天或下雨呢？” “也会出来看，虽然阴天或下雨会遮挡一部分月光和星光，但是还会有一部分光亮会透过云层和雨水。” “啊，我怎么看不到？” “我能感觉到。” 星儿随手捏了捏身旁涂山月的胳膊，笑道：“你的感觉还真是异于常人。” 涂山月没有躲，反而将整条胳膊伸到星儿面前，说：“你再试试，看看我是不是人？” 星儿哈哈笑着，“你不是人是什么？难道是月亮上下来的神仙吗？” “嗯，我就是神仙。” 涂山月说的很认真。 但涂山月的口气越是认真，星儿就越想笑，“哈哈，好好好，你是神仙，那么神仙大哥，你平时都是跟谁一起看月亮呢？” “我自己一个人。” “这么高冷！没人陪你吗？” “我的家人都很忙。” 涂山月提到他的家人，星儿心里一紧，心想着会不会勾起涂山月的伤心往事？ 细看涂山月的表情，没有悲伤的意思，星儿才放下心。 “对不起，刚才提起你的伤心事。” 涂山月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过来，星儿是在为提到他的亲人道歉。 族长爹爹和娘亲都健在，再活个几万年不是问题，之前的凄惨身世是涂山月随口胡编的。 现在听到星儿的道歉，涂山月不好意思了，但也不能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 “以后我陪你看星星。” 涂山月又是一愣，最后微笑着点头：“好。” 星儿和涂山月就这么一人一句的往下说着，坐在一旁的李老爹心里很高兴。 看来自家女儿很喜欢涂山月，这个老天送来的上门女婿真不错。 再想到张员外今天来提亲的事，你老爹心里又有些犯愁。 自己一个人犯愁也不是办法，还要跟涂山月说说。 “阿月，”李老爹开口，“今天张员外来提亲。” 涂山月面色微滞，心理突然一紧，问：“是来向星儿提亲的吗？” “不是，是来给你说亲的，张员外家的小女儿对你有意，张员外也想招你做上门女婿，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涂山月心里放松，笑道：“我没见过张员外家的女儿，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就上次我们去张员外家出诊的时候，他家的小女儿就守在张员外病床旁，长着一双丹凤眼的那个。” 涂山月想了想，摇头，“没印象。” 李老爹试探的问，“张员外家财万贯，如果娶了他家女儿，以后的日子就会荣华富贵。” 涂山月明白李老爹的意思，直截了当的拒绝，“男子要先立业再成家，我目前还没有成家的打算，而且我喜欢留在医馆里。” 你老爹心里高兴，连连点头，“好好好，这件事以后就不提了，阿月就安心住在医馆里，我明天就去回绝了张员外。” 峰儿不知什么时候从书房里出来，听到三人的谈话，凑上前，“阿月哥，你怎么不答应呢？这是多好的一门亲事啊。” “好吗？如果你喜欢张家小姐，可以让老爹去提亲，这门亲事留给你。” 涂山月一边说，一边捏了捏风儿的脸，这几天的时间，两人已经混得很熟。 峰儿撅着嘴，嘟囔道：“张家小姐看上的又不是我。阿月哥，你为什么不答应？是不是因为已经有了心上人？” 涂山月下意识地看向星儿。 峰儿也是个聪慧的少年，看涂山月的脸色，便推测道：“阿月哥，你不会是喜欢我姐吧？” 涂山月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他对星儿的感觉究竟算什么？ 没等来涂山月的回答，峰儿脑袋上却挨了一下，是星儿打过来的。 “乱说，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星儿追着弟弟打，两人在院子里追逐成一团。 笑闹声冲破夜的寂寥。 涂山月第一次感觉到，晒着清冷的月光，心里还可以如此温暖。 第27章 汤谷扶桑 当天深夜。 李氏医馆，东厢屋。 涂山月的住所。 窗户敞开着，清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临窗而坐的涂山月身上。 灵鸟阿灌，飞进窗户，停在桌子上，与涂山月面对面。 阿灌扑闪了两下翅膀，在桌子上站稳，“公子，你的计划进行的怎样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查了星儿和她周围的人，没有发现问题。” “我就说吧，星儿就是一个凡人姑娘，跟公子心痛的毛病没啥关系。” 涂山月又沉默，看着窗外满天繁星，脑海中闪过今晚发生的一幕幕。 “公子，既然没发现什么问题，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阿灌开始催促，四海八荒这么大，他两人才走了几个地方，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呢。 “再等等。” “公子，您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完吗？要不要我帮忙？” 涂山月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要做，但就是不想这么快离开。 “等离开的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走。” “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到了？” 被阿灌追问得不耐烦，涂山月落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阿灌被自家公子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 但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阿灌在心里偷乐，公子情窦初开了。 —— 一个月后。 夏季过去，秋天的凉风吹遍清河镇的每个角落。 跟往常一样，峰儿去了书院，李大娘赶制过冬的棉衣，星儿和涂山月在药庐给李老爹帮忙。 跟往常不一样的是，医馆里突然增加了很多病人。 而且病人的症状都很相似，发热呕吐，浑身长满脓疮。 看过两个病人之后，李老爹断定，这是可以人传染人的瘟疫。 为了尽快弄清整个清河镇的情况，李老爹打发星儿和涂山月去清河镇其他医馆看看。 清河镇有十几家医馆，现在名气最大的就是李老爹的李氏医馆，还有几家都在镇上的不同地方。 星儿和涂山月跑了一上午，终于打听清楚了清河镇的情况。 前几日，有东边来的灾民进入清河镇。 有的灾民身上就有相似的情况，发烧、呕吐，身上长满脓疮，最后，浑身流血流脓而死。 之后几天，清河镇的居民也陆续出现这种症状。 灾民将瘟疫带来，瘟疫在清河之内爆发蔓延。 李氏医馆里有治时疫的方子，李老爹按方子配药，给病人医治。 几副药下去，却一点不见效。 李老爹心焦，看来这次的瘟疫非比寻常，普通的时疫方子治不了。 李氏医馆都没有办法，清河镇上其他医馆更是如此。 李老爹拿出之前涂山老神医给他的治疗时疫的方子，按方配药，一开始，病人服药后，症状有所好转，但两天之后，症状又突然加重。 更不幸的是，李老爹和星儿也染上了这次瘟疫。 一时间，清河镇内变得人心慌慌，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尸体带来的焦臭味儿。 涂山月给病人们做检查时发现，清河镇上的瘟疫跟普通的瘟疫不同。 青丘古籍上曾记载，世间有瘟神，瘟神散布瘟疫，瘟疫分几种，此次清河镇上的瘟疫症状就跟其中一种很相似。 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 季春行夏令，则民多疾疫。 清河镇此时正夏秋交替季节，疫病本就高发，再加上瘟神疫毒的散布，清河镇的疫情更加厉害。 涂山月按照青丘古籍中记载的治疗瘟疫的药方，重新配药。 十二味药材中，李氏医馆内有十一种，但最后一味药材非常罕见，扶桑叶，扶桑神树的叶子，只在东方黑齿国汤谷内存在。 汤谷离肃慎国有几千里，以灵鸟阿灌的速度，一来一回也要三天时间。 阿灌自告奋勇，要去汤谷取扶桑叶，但又惧怕守护扶桑神树的金乌神鸟。 涂山月考虑到阿灌的安全和清河镇目前的情况，做了决定：这次，涂山月要亲自去汤谷取药。 临行前，涂山月用自身法力将星儿和李老爹体内的疫毒逼出体外。 阿灌看着自家公子又耗费法力，心急地在一旁提醒：“公子，你大伤初愈，再耗费法力，恐对身体造成伤害。” “无碍。” 李老爹和星儿脸上的青紫色逐渐褪去。 涂山月又给两人各服了一粒丹药。 “此丹药可保两人在三日之内不会再被疫毒所侵，三日后，我定会带着扶桑叶回来。” 涂山月又嘱咐阿灌，“这次瘟疫来的蹊跷，我去汤谷的这三天，阿灌你除了在暗中照顾星儿外，还要留意打听跟这次瘟疫有关的线索。” 阿灌一一答应下来。 涂山月临出发前，阿灌追在涂山月身后唠叨：“公子，那守护扶桑神树的金乌神鸟是上古灵鸟，很是厉害，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九尾天狐是神族，区区几只金乌鸟，我还不放在眼里。” —— 黑齿国，汤谷。 午夜，皓月当空。 涂山月闯过汤谷外结界。 闻名四海八荒的汤谷圣地，看起来只不过是一湾清澈的池水。 水中央一棵参天大树，正是扶桑神树。 月光透过扶桑树叶，在水面下留下斑驳的光影。 涂山月站在汤谷池水岸边，抬头仰望扶桑树。 繁茂的树叶里，有隐约金光透出。 扶桑树有金乌神鸟守护，这些金光便是金乌鸟周身散发出来的光亮。 传说，金乌鸟飞行时，浑身火焰，犹如烈日一般。 此时，扶桑树上的金光若隐若现，显然金乌鸟处于熟睡状态。 最好在不惊动金乌鸟的情况下取来扶桑叶，否则，就是一场大战。 细看扶桑树上的金色光点，一共十个，都在扶桑树树冠的上部。 离汤谷池水最近的扶桑树树冠底部，有一扶桑树枝斜伸出来，离水面只有七八丈距离。 斜伸出来的扶桑树枝很粗，上面叶子繁茂，从上面取下一些扶桑叶，应该不会惊动金乌神鸟。 打定主意，涂山月飞身而起，雪白的人影犹如一片雪花轻轻落在扶桑树枝上。 扶桑木透着温热的气息，圆形的扶桑叶上挂着汤谷水汽凝结成的水滴。 涂山月伸手，摘下一片扶桑叶。 “咔嚓！” 叶柄折断，发出微弱的声响。 涂山月心头一紧。 没想到，扶桑神树也具灵性，一片叶子离开，竟引发神树灵气变化。 树冠上金光突然变亮。 糟了！金乌鸟被惊醒！ 既然守护神鸟被惊醒，大战不可避免，涂山月瞬间摘下更多扶桑叶，放入怀中。 等拿到足够多的扶桑叶，十只金乌火鸟已经将涂山月围在中间。 “在下青丘涂山月，来汤谷取扶桑叶，只为拯救肃慎国清河镇中了疫毒的百姓，若你们要拦我，涂山月只有一战。” 第28章 好心救人 肃慎国，清河镇。 李氏医馆。 涂山月带着扶桑叶，在三天后，按时返回。 阿灌远远地就感受到涂山月的气息，以小灰鸟的模样从医馆里迎出来。 看到自家公子毫发无损，阿灌悬了三天的心终于放下。 小灰鸟飞到涂山月肩头，问：“公子，汤谷之行怎样？” “扶桑叶已经带回。” “金乌神鸟没有为难你吧？” “我没为难它们。” 没为难它们？！是什么意思？ 涂山月从怀里拿出一只火红色的羽毛。 “公子，这是什么羽毛？之前从没见过。” 阿灌是青丘灵鸟，见过的羽毛种类不少，但眼前的这只火红色的，还真是从未见过。 “金乌神鸟的羽毛，跟他们打架时拽下了一根，送给你做纪念。” 阿灌平时有个癖好，就是收集各类羽毛，这次公子带回来的是非常罕见的金乌神鸟的羽毛，阿灌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 阿灌收下羽毛，开始介绍清河镇内的情况。 “疫情还在不断扩大，三天前，公子离开不久，李老爹和星儿姑娘就醒了，这三天内，感染疫毒的人越来越多，李老爹和镇上几家医馆商量后，在镇上设立了四个病人安置点，李氏医馆就是其中一个，星儿姑娘一直在清河镇各个疫情处置点帮忙，李老爹一直在李氏医馆内照顾病人。” “疫毒的源头查到了么？” “查到一点线索，疫毒是随着灾民传到清河镇，而灾民都是从轩辕国方向来，我还查到，轩辕国内正是皇权交替的时候，太子轩辕广和皇叔轩辕战争皇位，明里暗里冲突不断。” 看来，这次清河镇的瘟疫爆发跟轩辕国有关系。 涂山月走进李氏医馆内，李老爹正忙前忙后地给病人们治疗。 之前涂山月离开的时候，曾留书一封，信上写明他是去远处采药，三天就回。 所以，当李老爹看到涂山月回来时，脸色欣喜，问：“阿月，药带回来了么？” 涂山月拿出扶桑叶，“这就是新药方所需的最后一味药——扶桑叶。” “带回来就好，我现在就去煎药。” 李老爹急着要亲自去煎药，涂山月拦住他，“老爹，我去煎药，这里还有很多病人要你处理。” 李氏医馆药庐前，架着十几个火炉子，炉子上都是煎药用的药罐。 把新药方的十二味药放入药罐，熬煮半个时辰，浓重的药草味弥漫在空气中。 药味儿中还混着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这是集天地灵气的扶桑叶特有的气味儿，闻着，让人一阵清爽。 李老爹开了大半辈子医馆，认得草药无数，但这种清爽的药草香，从未闻过。 药煎好，先让李老爹喝了一副，涂山月拿着剩余的扶桑叶，又用竹筒带着一罐煎好的药，去找星儿。 远远地看到星儿在一群感染瘟疫的人群中穿梭，白纱遮住口鼻，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闪亮。 “星儿，把这个喝了。”涂山月把带来的药递到星儿面前。 面对消失了三天，又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涂山月，星儿似看到希望，欣喜之情由心底蔓延开来，也不问是什么药，星儿直接喝下。 药一入口，星儿就感觉到一阵草木的清香，没有平常药的苦味儿。 喝完药，星儿问：“这是新的药？” 涂山月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是，按新药方配出来的药，应该管用。” “有多少？” “足够清河镇的用量。” 涂山月把扶桑叶全部拿出，握在手里，虽然只有十几片的样子，但隐隐透着金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这是……扶桑叶？” “嗯。” “你真的带回来了？！” “我说过，就一定会做到。” 星儿接过扶桑叶，仔细看过之后，兴奋道：“我现在就让人把药送到各个病人安置点，让他们各自按方煎药。” 将扶桑叶分成几份，连着之前准备好的其他药材，星儿派人送出去。 涂山月拿着剩下的药材，开始帮忙，“我去煎药。” —— 两天后。 新药服下，病人的症状很快好转。 但是，旧病人被医好，又不断有新病人进入清河镇。 感染瘟疫的新病人源源不断，要想完全控制住疫情，就要从源头上解决。 涂山月派阿灌离开清河镇去打听瘟疫的源头。 涂山月自己则继续留在清河镇，跟星儿和李老爹他们一起治疗感染瘟疫的病人。 一天，星儿去清河边清洗包扎伤口用的纱布。 纱布还没洗完，远远的看见河里从上游漂下来一段黑乎乎的木头，木头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 待木头漂近，果然上面有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袭黄色衣衫，黑色头发湿漉漉的，遮住了脸，看不清容颜。 星儿水性好，立刻跳下河，游近木头，将那人救上了岸。 救上来的黄衣人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年龄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一身黄色衣衫，很是华丽。 “公子？公子？醒醒！” 星儿拍着黄衣公子的脸，试图唤醒他。 黄衣公子没有反应，脸上呈青紫色。 “莫不是也感染了瘟疫？” 星儿为黄衣公子把脉，又仔细检查了黄衣公子的身体。 脉象和身体症状都跟这次瘟疫相符。 又发现了一个感染瘟疫的病人。 星儿扶着黄衣公子，一路回了李氏医馆。 —— 李氏医馆。 偌大的院子里临时搭建了棚子，安置了几张病床，上面还躺着正在接受治疗的病人。 李老爹在药庐里配置草药，涂山月在院子中来回帮忙照顾病人。 看到星儿带着一个狼狈的陌生男人回来，涂山月迎上去，接手扶着黄衣公子。 待把黄衣公子放到病床上，不等涂山月问，星儿主动说道：“这人是我在河里捞上来的，也感染了瘟疫，我去拿一碗治疗瘟疫的药给他灌下去。” 星儿转身去了药庐拿药，涂山月却盯着病床上的黄衣公子，眉头微皱。 黄衣公子除了感染了瘟疫，胳膊上还有一处剑伤。 星儿先给黄衣公子小心的喂了一碗药，接着又开始处理胳膊上的剑伤。 涂山月在一旁搭手帮忙。 直把黄衣公子处理妥当，星儿才舒了一口气，叹道：“这人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第29章 真实身份 给黄衣公子盖好被子，星儿打算把刚洗好的纱布晾到院子里。 涂山月突然掀开黄衣公子的被子，从黄衣公子的腰间拿下一块玉牌。 玉牌白色，方方正正的，上面还刻着字。 注意到涂山月的举动，星儿凑上前，看着玉牌，疑问道：“怎么？有问题吗？” 涂山月将玉牌递给星儿，说：“你看这玉牌上有什么字？” 星儿将玉牌左右翻看，正面雕刻着两个字“轩辕”，反面刻着一个字“广”。 “轩辕广……可能是他的名字吧。” “他就是轩辕广。”涂山月确定地说。 星儿将玉牌又还给涂山月说，“好多富家公子都喜欢在随身玉佩刻上自己的名字，就跟家族标记一样，不过清河之内没有姓轩辕的，他应该是从外地来。” “你不知轩辕广是谁？” “不知道啊，我应该知道吗？”星儿被涂山月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眼前的黄衣男子就是一个陌生的人，但是被涂山月这么一说，星儿感觉，这个人似乎，自己应该认识。 涂山月指着病床上的黄衣公子，“他是轩辕广，轩辕广是轩辕国的太子，也是未来的轩辕国皇帝。” “轩辕国皇帝？！”星儿失声惊叹，“这怎么可能？轩辕国的皇帝不是应该在轩辕皇城吗？怎么会流落到清河镇？阿月，你刚才说的话是唬我的吧？” “不是，我确定这人就是轩辕广。” “你之前见过他？” “没有。” “那你怎么确认的？” “之前我听说过，轩辕国的太子叫轩辕广，从他的年龄和衣着上看，相符！而且他腰间的玉佩也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龙气。” “龙气？那是什么东西？” “龙气就是一国天子周身的气息，简单的说，就是凡人所谓的真龙天子。” “你能感觉到？”星儿疑问。 涂山月一下反应过来，对于普通凡人来说是不会感受到龙气。 涂山月忙改口解释，“我之前看过一些相面的书，所以知道一点，看他的面相是帝王相，所以才敢确定。” 星儿呵呵笑了两声，但眼神是明显不相信涂山月所说。 “管他是皇帝还是平民，反正被我救上来的就是一个难民，治好他，让他离开就行。” “星儿，你不相信我刚才说的？” 星儿一直都很相信涂山月的话，但这次明显不信，涂山月感觉到了，心里有一点不舒服。 星儿：“我也很想相信啊，可是……这太奇怪了，一国皇帝怎么会到这里呢？而且，我相信你的医术很了得，但是你会相面，哈哈，我不信。” “我真的会。”涂山月试图解释，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星儿在院子里晾着刚洗好的纱布，笑着回应道：“如果你会相面，那就帮我看看。” “你想知道什么？” “你帮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嫁出去？” 星儿就是一句玩笑的话，涂山月竟真的看起来。 “你红鸾星动，不出三个月一定会出嫁。” 星儿被逗得哈哈大笑，“三个月？你这谎话编的一点也不可信，如果说三年，我还可能会相信呢。” “星儿，真的我没骗你，三个月内，你肯定会出嫁。” 星儿努力止住笑，“那好，那你再帮我算算，我未来相公是谁？” “这个我看不出。” 星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哦，那是你相面的功夫不到家。” 听着星儿，爽朗的笑声，涂山月心里，突然也不再执着了。 这两天星儿一直忙着照顾病人，很久没有看到她的笑脸，没想到这样一个小插曲就让她哈哈大笑，涂山月觉得很值得。 —— 第二天一大早。 李氏医馆内。 黄衣公子醒来。 星儿在黄衣公子身旁照顾，不等星儿问黄衣公子身份，黄衣公子就先问道：“姑娘，这是哪里？” “这里是清河镇，昨天我在河里发现你，就把你带回来，你感染疫毒，需要休息几天才能完全康复。” 星儿将汤药递给黄衣公子。 黄衣公子右手受伤，用左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多谢姑娘。” 黄衣公子边说边要下床。 星儿拦住他，说：“你的病还没好，要休息，最好躺着，你想干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黄衣公子打量星儿，片刻过后，竟叹道：“我的事，姑娘帮不上忙。”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你？” 黄衣公子挣扎着要起身，星儿拦着。 涂山月走进屋，往黄衣公子床前一站，说：“轩辕广！” 黄衣公子突然安静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轩辕广？” 说话间，黄衣公子全身保持警惕，左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涂山月将星儿拉到他的身旁，同时对病床上的轩辕广，说：“我们没有恶意，既然把你救回来，就不会再伤害你。” 轩辕广松开匕首，重复刚才的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叫轩辕广？我们之前见过？” “没见过，但是你身上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太多，我们只是推测出来的而已。” “那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不错，你是轩辕国太子——轩辕广，我还知道，你的皇叔轩辕战正在跟你争夺皇位。” “你也对轩辕国的政治感兴趣？”轩辕广警惕的问。 “没兴趣，不过我对这次瘟疫的源头感兴趣。” 轩辕广面色变得凄然，“我知道这次瘟疫的源头是什么。” 站在一旁的星儿，早被两人的谈话给惊呆了，眼前的这个黄衣公子，竟然真的如涂山月所说，说是轩辕国太子！ 轩辕国，是西方大国，就连星儿所处的肃慎国都是轩辕国的属国，由此可见轩辕国国力之强大。 现在又听轩辕广说，他知道瘟疫的源头，星儿忍不住追问：“源头在哪里？是在轩辕国吗？” 轩辕广摇头，“不在轩辕国，但跟轩辕国的这次皇位之争有关系。” “你快仔细说说，一定要找到瘟疫的源头，要不清河镇就遭殃了。”星儿催促道。 轩辕广开始细说他所知道的。 第30章 皇位之争 轩辕广：“一个月前，我父皇突去世，本应我继承皇位，但二皇叔轩辕战发兵叛乱。 兵祸起，百姓流离失所。 虽然后来我带兵平定了叛乱，但二皇叔逃了出去。 失去兵权的二皇叔，竟然投靠魔族。 带着魔兵，经常骚扰轩辕国各个城镇。 轩辕国还有一个传统，就是在新皇登基前要亲自去帝衣谷，取雄常神树的树皮，做皇帝登基时穿的帝衣。 帝衣谷就在肃慎国的北边。 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去帝衣谷，取雄常神树的树皮，做新皇登基用的帝衣。 二皇叔知道这个消息，带着魔兵一路追杀。 魔兵中有一个怪物，长得非牛非人，能散播疫毒，所到之处百姓遭殃。 我身边的侍卫死伤惨重，我也感染了疫毒。 在被二皇叔和魔兵追杀的途中，我受伤掉进河里，等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星儿光听着，就感觉惊心动魄。 星儿追问：“那个非牛非人的怪物就是瘟疫的源头吗？他是什么东西？是妖怪吗？” 轩辕广面色愤然，“它是魔族的妖物，厉害了得，我曾派几百个士兵围剿，都不能伤它分毫。” 星儿心里犯愁了，几百个士兵都不能对付这个妖怪。 难道要像之前，镇上闹桃花妖，请驱妖法师那样，也请一些道法高强的人去收服这只妖怪？ 星儿突然想起当时在桃源幻境见到的那位白衣公子，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如果白衣公子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对付那只非牛非人的怪物。” 涂山月在旁边微微一笑，说：“既然知道瘟疫的源头，我想我有办法对付它。” 轩辕广和星儿都惊讶的望着涂山月，两人不可置信。 眼前的涂山月就是一个翩翩公子，细看还有一点文质彬彬，纤弱的样子。 相比非牛非人的怪物，涂山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星儿担心地说：“阿月，你都不知道那怪物是什么？能有什么办法对付它？” “我知道那非牛非人的怪物是什么，它叫蜚牛，是魔兽的一种，能散播瘟疫。” “你确定？”星儿追问。 “嗯，能确定，我曾在古书上看到过有关蜚牛的记载，这跟轩辕广所描述的一样。” “我相信你的医术，但是要对付妖魔鬼怪……”星儿越想越摇头。 涂山月转向轩辕广，“你最近一次见到蜚牛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昨天，肃慎国北方的帝衣谷内。” 涂山月略一盘算，说：“星儿，蜚牛的事我来解决，你留在这里，照顾老爹和医馆。” 星儿一把拦住涂山月，“这么危险，你想一个人去？” 为了让星儿放心，涂山月扯了个谎，“我认识一位修仙得道高人，有他帮忙一定能收服蜚牛。” 涂山月又瞅了一眼轩辕广，说，“你的身份特殊，病好了之后赶快清河镇，否则会连累这里的百姓。” 星儿瞪了涂山月一眼，心里想：涂山月怎么这样呢？赶重伤的人离开。 不过再一细想，涂山月说的也有理，轩辕广身份特殊，容易招来魔兵。 轩辕广知道涂山月的担心，满口答应，接着又问；“公子现在就要去找人收服蜚牛吗？” “是。” “带我一起去。” 轩辕广的话一出口，星儿和涂山月都是一愣。 星儿心想：伤还没好，就逞强离开，帮不上忙，还可能给阿月添乱。 涂山月心想：这轩辕广虽然年纪不大，但还算是有担当，不愧是轩辕国未来皇帝。 见涂山月没有回应，轩辕广解释道：“二皇叔和魔兵们的目标是我，我在哪里，就会把他们引向哪里，我跟你一起去，更容易找到蜚牛。” 涂山月从怀里拿出一颗白色药丸，递到轩辕广面前，说：“服下这颗药，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去。” 轩辕广没接，眼神疑问，“这是什么？” 星儿从涂山月手中接过白色药丸，重新递到轩辕广面前，说：“是很好的疗伤药，对你身上的疫毒和剑伤都有好处。” 轩辕广这才吞下药丸。 这种药丸是涂山月离开青丘时带出来的，只带了六颗，之前给李老爹和星儿各服了一颗，现在又给轩辕广一颗。 星儿曾问过涂山月，这种药丸的来历，为什么药效如此神奇，服下之后能恢复体力。 涂山月只说这是他自家祖传的秘药，能强身健体。 星儿也不再追问药丸的配方，只知道这药丸非常神奇，犹如仙丹一般。 服下药丸的轩辕广，活动着手脚，竟觉得比平时还有力气。 轩辕广站起身，欣喜道：“果然是神医，我竟全好了。” 星儿颇为自豪，“这是阿月家祖传的秘药，效果很神奇。” “这样能治好瘟疫？”轩辕广问。 “不能，这药只能快速恢复元气，但不能驱除疫毒。” 涂山月稍作解释，便开始准备动身去寻找瘟疫的源头蜚牛。 “阿月，等等我。” 星儿也要跟着去。 “不行，你不能去。” 涂山月自然不愿意星儿跟着去，因为他之前说过，他要去找一位他认识的得道高人。 他自己就是那位得道高人，又从哪里再变出一位呢？ 星儿好不容易遇到一次能出远门的机会，而且还是这么有意义又惊险的行动，星儿也不愿意放弃。 在星儿的百般要求下，最后还搬出了李老爹，你老爹听说他们的行动，需要去找瘟疫源头，也有意让星儿去帮忙。 涂山月很犹豫，“此行会有危险。” 星儿拽着涂山月的胳膊，赖在他身旁，“有你在身边，你可以保护我啊。” “我自身难保时，你怎么办？” “如果你都自身难保了，那我们两个人都别去，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星儿的意思很明显，她就是要赖在涂山月身边。 最后，涂山月无奈地答应。 —— 肃慎国北方，帝衣谷。 帝衣谷位于两座大山之间，是一处很广阔的山谷。 谷中有河流过，宽阔和缓处形成大大小小的湖泊。 在帝衣谷谷口，轩辕广、星儿和涂山月，三人商量着行动方案。 轩辕广：“二皇叔所带的魔兵，应该还在帝衣谷内。” 星儿：“他们是在守株待兔？” 星儿用的成语还算贴切，只不过他们守着的是雄常神树，等待的是轩辕广这个真龙天子。 第31章 牛形怪物 轩辕广：“不错，二皇叔知道我肯定会来这里取雄常神树的树皮，他一定在神树周围设好了埋伏，我上次受伤，就是在来帝衣谷的路上，被他的伏兵所伤，伏兵中就有那头非人非牛的怪物。” 涂山月一直盯着谷口流出来的河水。 凡人眼中的河水清澈无比，但在涂山月眼里，能看到河水中冒着微微黑气，这是散在水中的疫毒。 涂山月确定地说：“蜚牛就在谷内。” 星儿听涂山月说话每次都是用这么肯定的语气，之前还有些不适应，但经过几次事情之后，就渐渐相信了，以致现在只要涂山月说的话，星儿就本能的相信。 星儿问：“现在怎么办？阿月，你之前说要请一位得道高人，他在哪里？” “他很快就会出现。” 涂山月口中的得道高人，是他临时安排灵鸟阿灌幻化出来的。 阿灌一路上，以真身小灰鸟的模样跟在三人身后，待到帝衣谷谷口的时候，阿灌幻化成一位白衣白发的老头。 乍一看，还真像一位得道高人。 白胡子阿灌突然出现在帝衣谷谷口，星儿和轩辕广都是一惊。 星儿惊问：“这位就是阿月请来的得道高人？” 涂山月站在突然出现的白胡子阿灌身旁，给众人介绍道：“这是灵灌道人，法术高深，他能对付蜚牛。” 白胡子阿灌变化出苍老的声音，“各位等在谷口，贫道一人进去，定能收服那非牛非人的怪物。” 星儿反问：“道长要一人进去？” “自然是我一人进去，你们若进去，贫道还要分神照顾你们。” 星儿没想到，大老远的跑过来，却只能等在谷口。 白胡子阿灌说的话是涂山月的意思。 涂山月不希望星儿进谷内冒险，他想让众人等在谷口外，而他自己找机会进入谷内，跟阿灌一起解决了蜚牛，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来。 这时，轩辕广却说：“我也要进去，取雄常树皮做帝衣是我此行的目的，只有取来树皮，我才能顺利登上皇位，才有力量对付二皇叔和魔兵。 赶走魔兵，轩辕国内才能太平，这样也是彻底摆脱瘟疫的方法。” 轩辕广说的有理，涂山月没有理由制止他进入帝衣谷内。 这样一来，又不能把星儿一个人放在谷口，看来只能所有人同行。 改变计划，所有人一起进谷。 —— 四人沿着河岸的树林，进入帝衣谷内。 谷内气候潮湿，地势低洼处是湖泊河流，河边树林里雾气缭绕。 众人在树林里走了大半个时辰，周围的景色却是一成不变，都是茫茫树林，偶尔听到哗哗流水声。 越往帝衣谷深处走，雾气就越浓重。 星儿觉得有些透不过气，“这林子里的雾气很奇怪，感觉像有毒瘴气。” 一行四人中，涂山月是神族，阿灌是青丘灵鸟，轩辕广有真龙之气护身，只有星儿一人是凡人之躯。 涂山月扶着星儿，将掌心放在星儿的后背，缓缓的真气注入，星儿顿觉舒服了很多。 “真奇怪，阿月你扶着我，我就感觉好多了。” 涂山月顺势拍拍星儿的后背，“如果你喜欢，我就一直扶着你。” 星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是想说，本来还以为是山间瘴气的缘故，现在看来可能只是我累了。” 轩辕广有帝衣谷的地图，所以一直走在前面带路。 涂山月和星儿走在中间，白胡子阿灌跟在最后。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林中的雾气更重。 星儿疑问：“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看到魔兵和蜚牛？” 涂山月：“魔兵和蜚牛的目标是轩辕广，而轩辕广一定会去雄常神树那里取树皮，所以，他们一定会在雄常神树周围埋伏。” “那就是说，只要找到雄常神树，就能找到这次瘟疫的源头——蜚牛？”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星儿问走在前面的轩辕广：“轩辕……太子殿下，还有多远能到达雄常神树？” 轩辕广一路上都捧着地图看，走走停停，有时还眉头微皱，现在被星儿追问，有些着急地回答：“按地图所示，雄常神树就在附近，可是……” 轩辕广不好意思说出接下来的话，可是就是找不到。 听轩辕广的语气，星儿推测出他的意思，“你迷路了？！” 轩辕广不吱声，算是默认。 星儿觉得头大，有一个拿地图带路的，竟然还迷路了！ 轩辕广安慰众人，又似安慰自己，“雄常神树就在谷内，一定能找到。” 星儿：“太子殿下，您之前没来过帝衣谷？” “没有，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轩辕广边往前走，边解释，“轩辕国历代皇位的继承者，都会在继承皇位前，来帝衣谷寻找雄常神树，取树皮做帝衣。帝衣谷内有禁制，外人很难进入，只有皇位继承者才允许进入，也只有真正圣德的皇帝才能取下雄常树皮。我之前是太子的身份，没有机会来帝衣谷。” “魔兵和你的二皇叔怎么能进来的？” “二皇叔杀了我父皇，找到进入帝衣谷的方法，但他性格残忍，无真龙之气护身，不能取下雄常神树的树皮。” “哦，所以，你的二皇叔想篡位，但还要靠你取雄常树皮。” “不错，他一定潜伏在雄常神树附近，说不定，现在就在我们周围。” 星儿突然警觉起来，不止因为轩辕广刚才的话，更是本能地觉得周围有危险。 与此同时，涂山月突然握住星儿的手，将她拉至身旁，低声说：“跟在我身旁，不要离开。” 果然有危险！ 星儿闻到一股恶臭从前方传来，周围的白色雾气也变成淡黑色。 淡黑色的雾气中，跳出来一个牛形怪物，白色的头，黄色的身子，一只眼，两只弯弯的牛角，尾巴似蛇尾…… “蜚牛！” 阿灌幻化出的灵灌道人，一声大喝！ 闻声，蜚牛脑袋中央唯一的一只眼看向灵灌道人，牛嘴一张，喷出一团黑气。 涂山月和星儿站在灵灌道人和蜚牛之间，这团黑气先直冲两人而来。 涂山月一挥白色衣袖，黑气仿佛受了极大冲力，被推了回去。 蜚牛被自己喷出来的黑气笼罩，咳嗽一声，立刻跳起，越过黑雾团，直奔涂山月而来。 蜚牛速度飞快，在离涂山月还有两丈远的距离时，突然停下，一只独眼盯着涂山月，一动不动。 第32章 皇帝新衣 星儿被涂山月护在身旁，看着面目凶恶的蜚牛，心中一颤。 蜚牛不动，星儿是不敢动。 涂山月也定定的站着，不是害怕，周身竟有一股压倒一切的气势。 星儿感觉到蜚牛的一只独眼里，有恐惧的神色。 这是错觉么？蜚牛竟然害怕涂山月！ 星儿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她拍了回去。 不可能！阿月只是医馆收留的普通落难公子，怎么会有让魔兽蜚牛害怕的力量。 一定是错觉！ 蜚牛害怕的一定是阿月身后的灵灌道人。 星儿自己在心里这么想着，却见蜚牛突然掉转头，朝轩辕广方向奔去。 蜚牛真正的目标是轩辕广。 轩辕广被蜚牛一头掀翻在地。 等灵灌道人准备上前帮忙的时候，轩辕广已经被蜚牛踩在脚下。 周围浓雾中，走出一伙人，各个长得青面獠牙，只有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穿着黄色衣衫，绣着龙形图案，四十来岁的模样。 男子一挥手，身后的魔兵一拥而上，将蜚牛蹄子下的轩辕广抓到男子身边，同时，也将涂山月、星儿和灵灌道人围在中间。 轩辕广受伤，但在气势上却不输在场所有人。 轩辕广对领头的男子呵斥道：“二皇叔，你的目标是我，放了其他人。” 带领魔兵的竟是轩辕广的二皇叔——轩辕战。 轩辕战嗤笑道：“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 轩辕战指着涂山月方向，命令魔兵们，“将所有人都拿下！” 阿灌幻化出的灵灌道人想要开打，涂山月突然咳嗽一声。 灵灌道人站在原地，任由魔兵们将三人五花大绑。 二皇叔轩辕战对这次埋伏的战果很满意。 魔兵押着轩辕广、灵灌道人、涂山月和星儿四人，在雾气浓重的树林里继续前行。 路上，星儿对涂山月使眼色，涂山月凑到星儿跟前，星儿低声说：“阿月，这里地势复杂，雾气浓重，你找机会逃走。” “你呢？” “能逃走一个是一个，我想办法把轩辕广救出来。”星儿说的一本正经。 “你有办法？” “现在还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到时随机应变。” 星儿瞟向一直跟在后面的蜚牛，再看看走在前面的二皇叔轩辕战，低声说：“他们应该是带着我们去雄常神树方向，轩辕战需要轩辕广为他取树皮，等拿到东西，轩辕战一定会杀我们灭口。” 涂山月眼带笑意，心想，星儿还是很聪明的。 星儿没注意到涂山月眼底的笑意，而是继续低声说道：“你请来的灵灌道人怎样？能打过蜚牛么？” “可以。”涂山月回答的很确定。 “再加上所有的魔兵呢？” 星儿细数周围的魔兵，加上蜚牛，有二十三个。 涂山月摇头，“可能打不过。” 星儿沉思状，片刻过后，还是维持刚才的想法，“阿月，你应该还认识其他得道高人吧？你自己先逃走，去搬救兵。” 涂山月点头，“嗯，是认识几个，不过，这一来一回，很费时间，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坚持住。” “坚持不住，也要坚持啊，目前没更好的办法。” 涂山月问：“星儿，你确定让我一个人先走？” “确定，我相信你一定能搬来救兵，快去快回。” 涂山月和星儿使了个眼色，趁一个拐弯处，在星儿的配合下，撞倒一个魔兵，溜进旁边的树林里。 雾浓林密，涂山月转眼便没了踪影。 跑了一个人，魔兵一阵骚乱。 有魔兵冲进树林，要去追涂山月。 “站住！”二皇叔大喝一声，“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管他，先去找雄常神树。” 魔兵们放弃追捕涂山月，押着剩下的三人，继续前行。 迷蒙雾气中，树林尽头，一处悬崖阻断去路。 轩辕战比对地图。 地图显示，此处是通往雄常神树的唯一道路。 思虑片刻，二皇叔轩辕战用匕首划破轩辕广的手掌，鲜血洒向悬崖。 悬崖消失，眼前变成一团浓重的白雾。 周围的雾气逐渐散去，树林尽头出现一处湖泊。 二皇叔轩辕战用轩辕广的血打开幻象结界。 太阳高照，天上有白色云彩飘过，湖水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 湖水中央，一棵十几人合抱粗的参天大树。 “雄常神树！”轩辕战惊喜道。 二皇叔将魔兵提前准备好的小船放下水，跳上船，两个魔兵跟在身后划着船。 小船很快接近湖中央的雄常神树。 二皇叔的功夫不弱，待小船靠近雄常神树的时候，飞身上树，抽出佩剑，朝树枝上就是一砍。 雄常神树有灵性，被砍了一剑，竟然没有丝毫损伤。 二皇叔很生气，乘着小船返回，夺过轩辕广手中的金色宝剑，小声嘀咕道：“一定是剑的问题，这把是轩辕国传国至宝——轩辕剑，用它一定能取下雄常树皮。” 二皇叔再次乘船返回湖中央，挥动轩辕剑砍向树干。 一剑砍下，有树皮脱落。 二皇叔大喜，又连砍几剑，砍落更多树皮。 带着一大堆雄常树皮回来，二皇叔轩辕战在轩辕广面前炫耀道：“谁说你是真命天子？本王也能取下雄常树皮。” 轩辕广嗤笑一声：“你想用这堆烂木头做帝衣么？” 二皇叔急忙看向自己带回来的雄常树皮，本来褐色的树皮，竟变成一堆烂木头。 二皇叔轩辕战又气又羞，拉住轩辕广的衣领，命令道：“你去取雄常神树的树皮。” “要我去，也要先给我松绑啊。” 轩辕广瞅着身旁的两个魔兵，两个魔兵则看着头领二皇叔轩辕战。 二皇叔挥手示意给轩辕广松绑，“我知道皇侄你最重情谊，有你的朋友做人质，你不会轻易逃走。” 轩辕广冷笑一声：“当然，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 轩辕广伸手，示意二皇叔将轩辕剑还回。 二皇叔握着轩辕剑，很是不舍。 这轩辕剑是轩辕皇族宝物，是历来轩辕皇帝身份的象征。 但想到还没到手的雄常帝衣，二皇叔忍痛将轩辕剑抛给轩辕广。 轩辕广手持轩辕剑，飞身上船。 小船还未靠近雄常神树，轩辕广就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雄常神树一根斜伸出来的树枝上。 手起剑落，一段树皮被削下。 与之前轩辕战削下的树皮不同，此时轩辕广手中的树皮变成一条金黄色的丝绸。 第33章 作为人质 二皇叔轩辕战的眼中露出贪婪的光。 不等轩辕广飞身上岸，二皇叔轩辕战手中的长剑就架在星儿的脖子上。 二皇叔用星儿威胁轩辕广，“把雄常帝衣交上来。” 轩辕广将金黄色的雄常帝衣握在手里，飞身上岸，站在离二皇叔不远的距离，说，“把星儿姑娘和道长放了，我跟你走。” 二皇叔不为所动，长剑依然架在星儿脖子上，冷笑道：“我还留着他俩有用，快把帝衣交上来。” 轩辕广将手中的金黄色丝绸伸向湖边，做扔东西状，“雄常树皮在做成帝衣之前是不能靠水的，二皇叔是知道的吧？” 二皇叔脸色微变，但手中的长剑，不曾挪动位置。 轩辕广手一抖，手中的金黄色丝绸落入湖水中，金黄色的丝绸一沾水立刻变成青绿色的树皮模样。 二皇叔厉声呵斥道：“轩辕广，你敢戏耍于我？” “我怎敢戏耍二皇叔？二皇叔都敢投靠魔族，释放瘟疫，以整个轩辕国子民的性命相要挟，我又怎敢轻视二皇叔？” 二皇叔轩辕战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羞愧还是怎的，憋了一瞬，最后气急败坏地嚷道：“自古成王败寇，少废话，赶快再去取雄常树皮。” 轩辕广站着不动，只是看着星儿和灵灌道长。 星儿聪慧，看到轩辕广眼角眉梢的意思，轩辕广这是让他俩趁机逃跑呢。 轩辕广对上二皇叔的目光，“二皇叔，你的目的是轩辕皇位，杀那么多人，对你也无益，你只要放了他们，不再与魔族勾结，放过轩辕子民，我愿对你称臣。” 还有很多朝臣支持轩辕广，如果轩辕广真能对他称臣，这江山就坐稳了大半。 轩辕广说的条件对二皇叔诱惑很大，他明显犹豫了。 二皇叔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药丸，丢给轩辕广，说：“你把药吃了，我就放了这二人。” 轩辕广毫不犹豫，吞下黑色药丸。 星儿心里咯噔一下，这药可不能乱吃，会出人命，不过再转念一想，二皇叔还有求于轩辕广，目前是不会杀他，只是不知道这药的作用是什么？ 二皇叔没想到轩辕广会如此配合，架在星儿脖子上的长剑松动。 轩辕广趁势劝道：“二皇叔，我药已经吃了，你只要放了他俩，我现在就去给你取雄常树皮，接下来会跟你一起回轩辕国，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二皇叔哈哈冷笑，“阿广，这就是你与我的不同，你太心软，不适合皇位。你放心，只要你放弃皇位，我会让你荣华富贵。” 二皇叔收回长剑，对星儿和灵冠道人呵斥道，“你们可以走了。” 阿灌幻化出来的白胡子道人，拉着星儿，一路消失在浓雾树林。 —— 帝衣谷，浓雾树林里。 星儿挣脱白胡子道人的手，“灵冠道人，我们是来对付蜚牛的，怎么能逃走呢？你不是有能力对付蜚牛么？我们快回去。” “不是逃走，魔兵太多，我们是从长计议。” “你想去请救兵？” “不是，我要先把你带去安全的地方。” 听这话，是明显嫌弃星儿这个累赘。 星儿心里憋闷，谁让人家说的是事实呢，她的武功道法都不行，只会一点医术而已。 白胡子老人没注意星儿的脸色，继续说道：“等把你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回去对付那头蜚牛。” 星儿：“这次的瘟疫虽然是蜚牛引起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二皇叔轩辕战勾结魔兵，引发的战争，所以要从根源上解决，除解决蜚牛，还要结束这场皇位之争。” 白胡子的灵冠道人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星儿的意思，“你是想帮轩辕广夺回皇位？” “不错，刚才你也看到了，轩辕广能取下雄常神树的树皮，就说明他以后会是一位圣德的皇帝，如果让二皇叔轩辕战当了皇帝的话，那轩辕国以及其他的几个附属国，以后将会民不聊生，肃慎国也不会例外。” 白胡子的灵灌道人作出思考状，犹豫再三之后，最后说道：“好，我们先一路尾随，到时见机行动。” —— 肃慎国北部，帝衣谷内。 星儿和灵灌道人按照之前逃跑出来的路线，重新返回。 雄常神树所在湖泊旁，两人见到惊讶的一幕。 二皇叔轩辕战和二十几个魔兵横七竖八地躺在湖泊旁的草丛里。 星儿上前试探鼻息。 所有人都死了！ 星儿心慌，忙在死人堆中寻找轩辕广。 仔细检查树林草丛的每一个角落，没有轩辕广的踪影。 星儿的心半悬着，轩辕广会去哪里？这些人又是被谁杀的？ 陪在星儿身旁的灵冠道人，却是在心里窃喜：看这些魔兵身上的伤口，都是公子的杰作，公子做事是越来越干净利落了。 星儿在尸体堆中又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蜚牛的踪影，“蜚牛呢，他是瘟疫的直接散播者，会跑去哪里？” 灵灌道人从草丛中拣出一只白色的牛角，笑道：“应该是被人收服了，这还有一只牛角。” 星儿接过白胡子灵冠道人手中的白色牛角，仔细翻看，“是蜚牛的牛角，竟然有人把它给拔下来了！不知谁如此厉害。” 阿灌心想：公子这是不想被星儿察觉出他的身份，所以挑了一个星儿不在场的时间，把二皇叔和魔兵这一伙人收拾了，蜚牛是上古魔兽，跟普通的魔兵不同，公子一定只是把它收服镇压，并没有杀死它。 星儿瞅着手中的白色蜚牛角，里面隐隐透着一股黑气，星儿有点嫌弃，心想，蜚牛能散播瘟疫，它的牛角里应该也有疫毒，不要粘在手上才好。 正要扔掉，白胡子阿灌在一旁提醒道：“这蜚牛角也是治疗疫毒毒的灵药。” 星儿心喜，忙把白色蜚牛角收了起来。 星儿还想着在周围找找轩辕广的线索，突然，一声巨响，空中散开五彩的焰火。 “是四眼响箭，轩辕国皇族用来传递消息的信号弹，轩辕广可能就在那边。”白胡子阿灌故意提醒。 两人朝焰火方向跑去。 在接近帝衣谷出口的地方，两人发现轩辕广晕倒在地上。 轩辕广身旁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半路逃脱的涂山月。 第34章 天外飞仙 星儿冲上前，先是抓着涂山月左右检查，确认涂山月没事之后，才看向地上的轩辕广，试了脉搏鼻息，没有大碍，只是昏睡而已。 “阿月，你怎么会和轩辕广在这里？” “我看到空中的焰火，刚赶过来，一来就发现轩辕广场躺在这里。” “你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涂山月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其他的人呢？二皇叔轩辕战和那些魔兵呢？” 星儿刚要解释，突然，地上的轩辕广发出一声呻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轩辕广身上。 星儿扶起轩辕广，关心的问：“怎样？哪里不舒服？” 轩辕广从星儿、涂山月和白胡子阿灌身上一一扫过，确认都是熟悉的人之后，才慢慢摇了摇头，“我很好。”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到了这里？” 轩辕广揉着脑袋，似乎有些头疼，似乎又是在回忆，“二皇叔刚放你们走，就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公子突然出现，手持一把青色宝剑，杀了所有的魔兵和二皇叔，还把我打晕，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这里。” “蜚牛呢？”星儿追问。 “被戴面具的白衣公子收进一只玉瓶里。” 蜚牛果然被收服了。 “那白衣公子呢？” “不知道，他故意把我弄晕，可能就是不想我知道他的去向。” “那白衣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他带着面具，看不到容貌，但打败魔兵的手法如同神仙一般。” 天外飞仙？！ 星儿还想再追问，突然，一大堆兵马从帝衣谷口疾驰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将军，看到轩辕广，立刻下马，跪在轩辕广面前，“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轩辕广很有气势的一挥手，“平身！离这里不远，有二皇叔和魔兵的尸体，你们去收拾一下，二皇叔已被正法，把他的尸体带回去的，为这次谋反逆案做个了结。” “属下遵命！” 将军带着一队人马离开，去给二皇叔和魔兵们收尸，另留一队人马在轩辕广身旁。 刚才的轩辕广还有些狼狈，现在有了军队在旁，气势立刻不同。 星儿却一点不害怕，竟还有些欣喜，没想到，原以为会千辛万苦才能解决的事情，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这么解决了。 只是不知道，轩辕广口中那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公子究竟是何人？ 星儿还在想着面具白衣公子的事，轩辕广突然拉着星儿的手，说：“星儿姑娘，你是朕的救命恩人，可否跟愿意跟朕回轩辕皇城？” 星儿一愣，这是什么情况？眼前这个新皇帝是要奖赏她？ 不等星儿回答，涂山月就在一旁说道：“多谢陛下的好意，但是清河镇还有疫情要处理，我们还要赶回去，至于对陛下的救命之恩也不必再挂在嘴上，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星儿和我并不需要陛下的报答。” 轩辕广本来是想给两人赏赐的，但见涂山月明显拒绝的态度，也就改了主意，“你们对朕有救命之恩，普通的金银赏赐的确是不够，你们说，可有什么愿望？朕都可以帮你们实现。” 星儿虽然淡泊名利，但是想到清河镇上遭了大难，有很多需要重建的地方，正是需要钱财的时候，也就不客气的说道：“陛下，如果可以，你可以给我钱呀，不用多，几百两就行，就当是您的诊金了。” 说完，星儿一脸期望的看着轩辕广。 轩辕广哈哈大笑，感觉眼前的星儿不仅美丽善良、聪明伶俐，而且还很可爱，“这个简单，朕的诊金会在几天之后送去李氏医馆。” 轩辕广解下随身佩戴的玉佩，交给星儿，“这是朕的信物，见此玉佩，犹如见朕，给你留作纪念。” 星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下了玉佩。 玉佩有半个巴掌大，上面刻着龙形图案。 星儿心想着，轩辕广是轩辕国皇帝，大家身份差距巨大，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留个纪念也不错。 见星儿收下玉佩，轩辕广眼中噙着笑意。 赏赐了星儿，涂山月和白胡子的灵冠道人还没有赏赐。 轩辕广问涂山月，“你可有什么愿望想让朕帮你实现？” 涂山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轩辕广。 站在两人身旁的星儿，竟然感觉，自己医馆里的一个小伙计，竟然比轩辕皇帝的气势还要大。 轩辕广也明显感觉到，涂山月周围不同于常人的气场。 众人心里正纳闷着，涂山月突然淡淡地说道：“我希望你做一个好皇帝，善待轩辕国子民。” 没想到涂山月的愿望竟然是这个，星儿和轩辕广都是一愣。 星儿在心里为涂山月捏了一把冷汗，这种话只有长辈对晚辈才能说，轩辕广是一国皇帝，这样的话也估计也只有他的父皇和母后才能说，万一皇帝生气了，涂山月可就要遭殃了。 星儿正要替涂山月跟皇帝陛下解释，轩辕广突然笑着回应说：“朕一定会做一个圣德的皇帝。” 涂山月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轩辕广又看向白胡子的灵冠道人。 不等轩辕广开口，阿灌幻化成的灵灌道人就主动先说道：“贫道世外之人，不需要钱财，也没有愿望，先行一步。” 灵灌道人突然消失，就如同来时一样突然出现。 刚才离开的将军，已经带着二皇叔轩辕战和魔兵们的尸首回来。 将军委婉的提醒新皇帝，应该早点离开帝衣谷，回轩辕皇城处理叛乱后的事宜。 正事要紧，轩辕广也不多说，起驾回城。 —— 一个月后。 清河镇，李氏医馆。 没有新增的难民，疫情在众人的治疗控制下也渐渐消失。 最后一位感染疫毒的病人治愈后，星儿终于舒了一口气。 瘟疫过后的清河镇一片萧条，因为死了很多人，烧毁了大量的房屋，所以现在急需重建。 重建家园需要银子。 这时，星儿才想起轩辕广来。 这个轩辕国新皇帝，说好的诊金呢？一个月都没送来。 轩辕广不会把诊金的事忘了吧？ 星儿正在为这件事烦恼的时候，清河镇突然来了一大队人马。 士兵护卫着宣旨官，来到李氏医馆门前。 “李氏医馆，李星儿接旨！” 第35章 轩辕皇妃 宣旨官细长的声音响起。 李氏医馆内的众人，跪地接旨。 宣旨官打开圣旨，开始宣读：“李家有女，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柔嘉维则，甚慰朕心，着即册封为轩辕皇妃，即日入宫，钦此！” 宣读完圣旨，宣旨官笑意盈盈地将圣旨递到跪在地上的星儿面前，讨好地说：“皇妃娘娘，接旨吧。” 星儿跪在地上，脑袋发懵。 怎么不是来送钱的？而是册立皇妃的圣旨？ 轩辕广病得更重了？脑袋出了问题？ 星儿在心里腹诽，站起身，没有接圣旨，而是反问：“这圣旨是给我的？” “没错，圣旨是陛下御笔，特意吩咐下官来给皇妃娘娘宣旨。” “我不叫皇妃娘娘，我叫李星儿，你确定圣旨是给我的？”星儿再次反问。 宣旨官陪笑，“陛下亲封的皇妃娘娘正是肃慎国清河镇李氏医馆的李星儿姑娘。” 星儿气急，“我不当皇妃，我只想要诊金。” “诊金？” “就是钱啊，银子、黄金、珠宝……什么的，只要能当钱用就行。” 宣旨官明白星儿的意思，忙转身，指着身后士兵抬着的几口大箱子，说：“皇妃娘娘，这是陛下赏赐给您的，黄金百两，珍珠玉器若干，等您进宫之后，赏赐的东西会更多。” 星儿冲上前，摸着箱子里的金银珠宝，笑道：“果然是皇帝，出手就是大方，给清河镇灾民重建家园的钱终于有着落了。” 星儿就要指挥人讲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收起来，宣旨官上前询问：“皇妃娘娘，何时跟下官回宫？陛下的意思是想尽快见到您。” 星儿头也不回，只是看着箱子里的珠宝，心里盘算着怎么用它们给灾民建家园。 宣旨官见星儿没反应，软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星儿被问得不耐烦，落下一句，“我不当皇妃，也不会跟你回宫，钱留下，你们回去。” 宣旨官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皇妃娘娘要抗旨。 宣旨官左右为难，宣过这么多次圣旨，还是第一次碰到抗旨的情况，但抗旨的对象是皇帝陛下喜欢的女人，不能得罪。 可是皇命难违，难道要让他强绑了人去皇城。 宣旨官满脸赔笑，用近乎央求的语气，“皇妃娘娘，您不要为难下官，违抗圣旨可是死罪。” “死罪？！”星儿手里惦着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嘴里重复着宣旨官的话。 片刻过后，星儿把手里的金子放回箱子，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在宣旨官面前晃了晃，说：“这块玉佩，你可认得？” 龙形玉佩，轩辕皇帝的随身之物，宣旨官当然认得。 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已经将随身玉佩给了这位姑娘，可见这位姑娘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按照轩辕皇族的规矩，见玉佩犹如见到皇帝本人。 宣旨官扑通跪地，朝玉佩磕头，心里绝了想硬押人回皇城的念头，嘴上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星儿扑哧一笑，让宣旨官站起身，“你们回去吧。” “皇妃娘娘，这让下官如何复旨？” “你就回去告诉皇帝陛下，诊金我收下，轩辕皇妃的名号就不用了。” 宣旨官心里腹诽，全天下多少女子争着抢着要去皇宫给皇帝当妃子，眼前这姑娘怎么就只想窝在清河镇这么个小地方当医女呢？ 宣旨官小心翼翼地问：“就这样？” 星儿喜滋滋地看着几箱金银珠宝，头也不回地回应宣旨官，“嗯，把我的原话告诉皇帝陛下，他自会明白。” 宣旨官站着不动，心里琢磨着如果就这样回去复旨，会不会被皇帝陛下赏一顿板子。 聪慧如星儿，看出宣旨官的担忧，笑着安慰道：“我们新登基的轩辕皇帝，英明神武、赏罚分明，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只会有赏，不会受罚。” 星儿的话显然没安慰到宣旨官。 宣旨官站在原地不动，似乎还在想着能劝说皇妃娘娘改变主意的办法。 星儿有些不耐烦，指指宣旨官的大队人马，又指指李氏医馆，说：“大人是想留在这里吃顿便饭再走？” 宣旨官连连摇头，“不……不必麻烦皇妃娘娘，下官告退！” 宣旨官带着大队人马，又浩浩荡荡离开清河镇。 宣旨的人马还未走远，关于星儿的八卦消息就在清河镇散播地尽人皆知。 瘟疫过后的清河镇，难得有让人高兴的谈资，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人谈论。 “无人敢娶的星儿姑娘要做轩辕皇妃啦。” “星儿姑娘的八字太好，只有轩辕皇帝能震住。” “这次瘟疫中，星儿姑娘救了那么多人，好人有好报，老天给她安排了一个皇帝夫君，一看星儿姑娘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可是，星儿姑娘拒绝了圣旨。” “不管怎样，圣旨都下了，星儿姑娘一定会是轩辕皇妃。” “对对对……早晚的事，李家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 …… 宣旨官来宣旨的时候，涂山月正好被李老爹派去附近山上采药，没见到宣旨这一幕，但回李氏医馆的路上，听力极好的涂山月，听着一路上的八卦消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路上遇到张府的张员外，他拦住涂山月，问：“阿月，之前一直以为你是李老爹招来的上门女婿呢，现在星儿姑娘马上就要变成轩辕皇妃了，你要不考虑一下我家姑娘，入赘到我张府如何？” 平时的涂山月，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如今却板着一张脸，清冷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涂山月只是看了一眼张员外，没有任何话，张员外明显感觉到涂山月的不悦。 张员外识趣地不再追问。 涂山月一路冷着脸回到李氏医馆。 —— 李氏医馆内。 星儿正在乐呵呵地清点箱子里的金银珠宝，想着如何给灾民重建家园中使用分配。 相比星儿乐观的心态，李老爹夫妇、弟弟峰儿都很担心，星儿刚才是抗旨啊，万一新皇帝追究，李氏医馆所有人的人头都会落地。 李老爹说出他的担心。 星儿满不在乎地说：“没事，轩辕广是个圣德的皇帝，肯定不会追究的。” 弟弟峰儿也很担心，“姐，自古帝王一怒，血流千里，你虽然救过他，但万一他发怒……” 被弟弟和爹爹这么疑问，星儿也开始觉得，或许刚才抗旨的行动，真的会激怒新皇帝。 再往深处想，星儿竟觉得后怕，小声嘀咕道：“不会吧，我抗旨，轩辕广真会砍我的头？” “有我在，不用怕。”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第36章 我喜欢你 涂山月采药回来，站在李氏医馆门口，语气清冷中带着一丝温柔。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涂山月淡淡的一句话，让星儿顿时心安。 星儿迎上前，帮涂山月摘下后背的药篓，拉着涂山月的手，走到两大箱金银珠宝前，高兴的说道：“新皇帝送来的诊金，我收下了，刚好可以用来灾后重建。” 涂山月打量星儿，看她是否被圣旨吓到，确定了星儿真的没有被干扰，才淡淡的问：“星儿，你真不想做轩辕皇妃？” 星儿不答反问：“你都知道圣旨的事了？” “知道，清河镇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 星儿垮下脸，皱着眉头，叹道：“消息传的真快，我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弟弟峰儿问：“姐，你真不喜欢那个轩辕皇帝，我看他长得也不错，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你如果不喜欢他，他又怎么会下旨册立你为皇妃？你是不是之前救他的时候做过什么错误的表示？” 星儿连连摇头，眼睛却是看着涂山月，解释道：“我跟他就是医者和病人的关系，而且整个救人过程，你们都知道的……” 涂山月清冷的面容消失，代替的是安慰性的微笑，“我知道，星儿你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所以轩辕广会喜欢你是正常的事，如果你不喜欢他，以后不用理他就好。” 被涂山月这么夸赞，星儿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 涂山月的话对星儿起到安慰作用，但对李老爹和峰儿来说，却是越说越心慌。 峰儿：“阿月哥，我姐这么抗旨，真不会有问题？那毕竟是轩辕国皇帝啊，我姐虽救了他一命，但君心莫测，被我姐拒绝后，谁知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又或者下次直接派人来抓我姐进皇宫？” 涂山月刚要解释，就听李老爹在一旁嘀咕道：“不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婚礼要尽快举行。” “爹，什么婚礼？”星儿不解地问。 “你和阿月的婚礼。”李老爹说的理所当然，仿佛事情本该如此。 涂山月和星儿都愣在原地。 峰儿虽然一直把涂山月当姐夫看，但这件事直接被老爹这么说出来，还这么快就要举行婚礼，峰儿也是突然愣住了。 倒是李大娘，很镇定，仿佛之前跟李老爹商量过似的。 星儿看一眼爹爹，再看看涂山月，涂山月表情竟有些挣扎。 星儿心底对李老爹的建议并不反感，反而隐隐有些期待，回想与涂山月相遇后的种种，这个霁月清风般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住进她的心里。 “阿月，你如果同意，这两天就把你们的婚礼办了。”李老爹像是在询问涂山月的意见，但以他平时的观察，他心里已经确定涂山月会答应。 在喜欢的人面前谈论终身大事，星儿红着脸，害羞地跑回屋里。 剩下的人，李老爹、李大娘、峰儿都看着涂山月，期待他的回答。 涂山月静静地站着，眼神复杂。 气氛安静地让人提心吊胆，峰儿试图打破尴尬，主动说道：“阿月哥，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喊你姐夫了？” “对不起。”涂山月声如细蚊。 但声音再小，还是让周围所有人都听了清楚，包括躲在屋里的星儿。 星儿感觉自己像是突然掉进冰窟，心也仿佛停止跳动。 还是李老爹先反应过来，柔着声音问：“阿月，你不喜欢星儿？” 涂山月想说“不喜欢”，可是这三个字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最后，涂山月只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能娶星儿。” 让涂山月拒绝的理由是：青丘九尾狐有一个族规，不能跟凡人通婚。 涂山月心里明白，族长爹爹是肯定不会同意他带回一个凡人妻子，但拒绝的话说出口，他为什么这么心痛？ 峰儿忍不住，质问道：“阿月哥，你明明喜欢我姐，为什么不能娶她？你是不是害怕轩辕皇帝来找你麻烦？” “当然不是！”涂山月一口否认。 “那是为什么？”峰儿继续追问，“你对我姐的情谊，我们都看在眼里，正因为这样，我爹才会直接跟你说亲事，你却拒绝，究竟是为什么？” 涂山月不能告诉众人实情，不能说他是神族，有万年寿命，不能说青丘九尾狐的族规是不能跟凡人通婚，若是被族长爹爹知道，星儿会有危险…… 涂山月想编一个理由，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涂山月只觉得脑袋很乱，需要静静。 面对众人的追问，涂山月挤出一句话，“我要离开这里。” 气氛陡然安静的诡异。 李老爹心想，难道是逼得紧了？忙挽留道：“阿月，你不想成亲没关系，这里依然是你的家。” 涂山月已经打定主意，跟星儿相处的这些日子来，并没发现她跟他的心痛病有什么关系，他一再拖延留在李氏医馆的时间，人变懒了，不想再出去，心也渐渐不想离开这里，一切开始脱离他的掌控，这也许是个错误，要及时终止。 涂山月重复道：“我要离开这里，不是因为与星儿的婚事，而是我还有别的事情。” 李老爹：“你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你，你不用离开的。” 峰儿：“阿月哥，你别走，做不成我的姐夫，就当我哥哥好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里呢？” 李大娘：“阿月，你的亲人们都已经在洪水中过世，你又能去哪里呢？留在这里，好歹也是个落脚的地方，你如果不想给我们做上门女婿，我们也不强求，你如果喜欢上别人家的姑娘，我们帮你另立门户。” 涂山月眼眶发红，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 涂山月在心里告诫他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的心已经开始失控。 努力稳住心神，涂山月尽力保持口气的淡然，说：“我之前一直想去四海八荒游历一番，趁现在了无牵挂，我想即刻出行。” 外出游历？！ 这个理由找的合适，年轻人出门增长见识，别人不能拦着，况且又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李老爹为难了，不知再怎么劝。 涂山月来时就没有行李包裹，现在要离开，也没什么要带走的。 跟李老爹道谢之后，涂山月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院子大门口，星儿突然从屋里冲出来。 “阿月，我喜欢你，为了我，你能留下么？” 第37章 我来抢亲 涂山月愣在原地，不敢回头。 星儿竟然对他表白了！ 涂山月的心被撕扯的更厉害，脚立在地上，不能行动。 没有涂山月的回答，气氛变得凝重。 “阿月……”星儿还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涂山月清冷的声音传来，“星儿，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了。” 涂山月离开的背影，孤单又落寞。 “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 李老爹要去追，李大娘拉住他，说：“等一下，阿月那孩子犟着呢，你可能劝不回来，我收拾一点东西，你带给他。” 等李老爹带着收拾好的包裹追出去，涂山月早没了踪影。 李老爹沿着离开清河镇的路，又找了一圈，还问了路上的几个人，有没有看到身形像涂山月的人，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过。 李老爹心里纳闷：阿月这孩子的脚程也太快了，怎么转眼就没了踪影？ 李老爹带着包裹返回李氏医馆。 李大娘追问，怎么没有把包裹送给阿月，李老爹解释了一番。 所有人心里都空落落的，涂山月就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 清河镇外的一片树林。 涂山月和恢复了人形的阿灌，站在一起。 两人同时远眺清河镇。 阿灌问：“公子，你真的就这样离开？” 涂山月只是站着，不说话。 阿灌知道涂山月心里不舍，但接下来的路还要继续。 阿灌又问：“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涂山月还是不说话，目光依然定在清河镇方向。 阿灌也不再追问，只是静静陪在涂山月身旁。 很久之后，涂山月终于收回目光，朝远离清河镇的方向走去。 —— 接下来的几天，阿灌跟着涂山月接连走了几个城镇。 一开始，阿灌看涂山月的面色又恢复了以前的清冷，以为公子恢复了正常。 但时间久了，阿灌才发现，涂山月带着他转悠的几个城镇都在清河镇附近，公子心里还是未放下。 这天，涂山月和阿灌两人在离清河镇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城镇游历。 阿灌饿了，缠着涂山月去镇上最好的酒楼。 在吃的方面，涂山月向来都是依着阿灌的意思。 两人在酒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 阿灌点了一桌酒楼的拿手菜，吃得津津有味，涂山月却只动了两筷子，就对着窗外发呆。 阿灌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最后还是作罢，低头继续吃饭。 酒楼生意很好，桌桌都坐满了客人。 与涂山月邻桌的一桌客人，正热闹谈论着。 谈论的内容是关于清河镇，轩辕皇妃什么的。 本来还心不在焉的涂山月，突然转移了注意力，侧耳倾听邻桌的谈话。 “你们听说了吗，清河镇李氏医馆家的女儿李星儿，成了轩辕皇妃了。” “知道，我还听说那个星儿姑娘一开始抗旨，后来轩辕黄帝又连下了两道圣旨，最后还是皇帝本人亲自来接，星儿姑娘才愿意跟他回宫。” “这星儿姑娘是什么来头？竟然抗旨也没有被降罪，还让皇帝亲自来接？” “星儿就是一普通姑娘，只因星儿姑娘在皇帝落难时救过他一命，皇帝对这份恩情念念不忘。” “还是因为轩辕皇帝痴情，接连两道圣旨，最后还亲临清河镇，才打动了星儿姑娘。” “轩辕皇帝带着礼仪官迎皇妃娘娘回宫的时候，我正好在清河镇，见过那场面，真是盛大。” “不过我听说王妃娘娘离开李氏医馆的时候并不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由一个普通的医女变成轩辕皇妃，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不知道，不过传说星儿姑娘心中另有所属。” “怎么可能？天下难道还有比轩辕皇帝更好的男人？” “不管星儿姑娘怎样，轩辕皇帝要的女人，难道还有人敢跟皇帝抢？” …… 涂山月突然站起身，离开酒楼。 阿灌还没吃饱，望着公子离开的身影，不明所以。 但公子既然离开了，阿灌一定要跟在身边，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匆匆跟了上去。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轩辕皇城。” “去轩辕皇城干嘛？” “抢亲！” —— 轩辕皇城。 轩辕国是四海八荒内西方最大的国家，都城——轩辕城，也是西方最大的一个城池。 轩辕城内街道宽阔，楼阁鳞次栉比。 今日的轩辕城内更是热闹，到处张灯结彩。 涂山月和阿灌走在热闹的街上，阿灌随意拉着个人，问道：“轩辕城有什么喜事吗？怎么这么热闹？” 那人上下打量阿灌，“你们是刚来轩辕皇城吧，所以不知道，今天是轩辕皇帝册立皇妃的日子，大赦天下，普天同贺。” 阿灌心下明了，原来公子说的抢亲，是来轩辕皇城抢回星儿姑娘。 阿灌看着涂山月，心里默默抱怨：公子，你这是何苦呢？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答应星儿姑娘，留在李氏医馆内。 涂山月直奔轩辕皇宫方向，到了宫门口，阿灌拉住涂山月，说：“公子，你就这样去抢亲？” 涂山月原来的容貌绝色，为了便于行走，不引起周围人的围观，涂山月会变化成普通人模样。 涂山月明白阿灌的意思，他要以什么身份去抢亲？ 涂山月幻化成在李氏医馆时的样子，吩咐阿灌，“我会用阿月的身份带走星儿，你不宜出现，留在宫外。” 阿灌：“公子，你心痛的毛病最近经常发作，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只是轩辕皇宫而已，没人能拦住我。” “可是万一您再发病，不仅抢亲不成，还可能现出原形吓到星儿姑娘，公子放心，我可以用灵鸟真身模样跟着你，保证不被发现。” 涂山月没把轩辕广和轩辕皇宫的守卫放在眼里，以他的法力自然能对付，可是最近时不时就突发的心痛症状却是个大问题。 考虑到阿灌担心的也有道理，涂山月点头答应阿灌以灵鸟真身模样跟着。 —— 轩辕皇宫内。 中央广场，百官朝贺，册封大典正在进行。 星儿一身红衣，坐着八人抬的凤辇，行进到广场中央。 轩辕广同样一身红衣，站在广场中央，笑看星儿款款走来。 礼仪官正要宣读正式册立皇妃的诏书，突然，一个白衣身影从天而降。 清冷的声音传来，“我反对这场婚礼！” 第38章 皇宫地牢 白衣胜雪，黑发如瀑。 涂山月站在一身红色嫁衣的星儿面前，伸出手，“星儿，跟我走！” 星儿愣住，她没想到阿月会追到轩辕皇宫。 星儿想握住涂山月的手，但想到当日涂山月离开时决绝的身影，星儿犹豫了。 星儿问涂山月，“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你不喜欢轩辕广，不能嫁他。” “可是他喜欢我。” 星儿望着涂山月，眼里有委屈、有探寻、有期望。 涂山月鼓足勇气，“我喜欢你，我涂山月喜欢李星儿，星儿，跟我走。” 星儿终于听到她想听到的话。 星儿开心地忘记周围一切，握住涂山月的手，“嗯，我跟你走。” 话音落，周围百官诧异声中，星儿才想起身旁还穿着大婚喜服的轩辕广。 新帝登基不久，遇着心爱的女子，要立她做皇妃，却被人抢亲。 轩辕广脸色难看至极，眼中有悲伤，更多是愤怒。 轩辕广认出来抢亲的正是李氏医馆的学徒涂山月。 一个小药徒竟敢来跟皇帝抢亲！ 轩辕广怒斥道：“大胆，竟敢来搅乱朕的大婚典礼，来人，把这狂徒拿下。”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涂山月团团围住。 长剑架在涂山月项间，涂山月却没反抗。 星儿急了，护在涂山月身前，跟轩辕广求情，“陛下，请放过阿月。” 星儿给涂山月求情，更惹怒轩辕广。 轩辕广拉着星儿红色喜服的衣袖，愤怒的语气中带着乞求，“星儿，只要他自己退下，朕不会为难他，但，你必须留下。” 星儿为难，她想跟涂山月走，但对眼前的轩辕广又心有愧疚。 感情的事一定要当机立断。 星儿跟轩辕广解释，“陛下，我心里的人是阿月，请陛下成全。” 轩辕广满面悲伤，拉着星儿的红色喜服不放手，“星儿，你真要离开朕？” “陛下，进宫从来不是我所愿，在犯下错误之前，请陛下放星儿离开吧。” “你觉得朕让你进宫，封你为轩辕皇妃，是一个错误？” “都是星儿的错，星儿不应该在心受伤的情况下，接受陛下的圣旨，是星儿的错，应该早一点清楚表明心意。” 皇帝陛下被当众拒绝，悲伤的同时，被百官目睹抢亲，脸上更挂不住。 轩辕广手中长剑指向涂山月，目光却盯着星儿，再一次问：“如果朕杀了涂山月，你会怎样？” “我会跟他一起死。” 星儿说的决绝，轩辕广知道，她能说到做到。 轩辕广虽是帝王，但跟普通人一样，面对心爱的女子，也会心软，但帝王之尊又让他不能忍受现在的场面。 轩辕广收回手中长剑，在朝贺的百官面前，下令：“把两人关入大牢。” —— 轩辕皇宫大牢内。 涂山月和星儿被分别单独关押。 关押星儿的地方是轩辕皇宫内一处偏僻的宫殿，所谓的关押也仅是将星儿关在宫殿内，不能外出，但有宫娥伺候着。 星儿见不到涂山月，很担心轩辕广会对涂山月不利。 关押涂山月的牢房，位于轩辕皇宫的底层地牢。 地牢内阴暗潮湿，除了四周冰冷的墙壁，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涂山月站在牢房中央，一身白衣，气质清冷。 轩辕广已经换下大婚喜服，穿着一身黑色鎏金边的常服，站在牢房外，屏退左右。 涂山月站在牢房内，轩辕广站在牢房外，两人隔着牢房的玄铁栅栏。 涂山月背对栅栏，轩辕广面对栅栏，隐隐对峙。 一个虽然身处牢房，却依然气质淡然，仿佛他站的地方不是牢狱，而是万山之颠。 另一个站在牢外，周身是让人敬畏的帝王之威。 轩辕广终于忍不住，先开口说：“朕可以杀了你。” 涂山月面色依然清冷，“你不会杀我，也杀不了我。” “你为什么觉得朕不会杀你？你死了，星儿很快就会忘记你，她会是我轩辕国的皇妃。你不要以为，星儿为你求情，朕就不会杀你。” “星儿不是你不会杀我的理由。” “那你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朕不会杀你？” “轩辕国的新皇帝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就是你不会杀我的理由。” 轩辕广冷笑一声，“当初救我的是星儿姑娘，不是你。” “清河镇里救你的的确是星儿，但在帝衣谷内，将你从轩辕战手中救下来，助你登上轩辕国皇位的人是我。” 轩辕广不可置信地瞪着牢房内涂山月的背影，眼前只不过是一个李氏医馆的小医徒，而当日在帝衣谷内的是一位神仙模样的白衣公子，两个怎么会是一个人？ 涂山月转身，出现在轩辕广眼前的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这面具正是那日在帝衣谷杀了魔兵和二皇叔的白衣公子的面具。 轩辕广惊骇，他记得涂山月被关押进地牢的时候，没带面具，这突然出现的面具，还有跟白衣公子相似的气质……轩辕广惊问：“你究竟是谁？” 涂山月没说话，只是右手轻轻一指，唤出一把青色宝剑。 宝剑出鞘，削断地牢的玄铁柱，直逼轩辕广项间。 轩辕广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说，刚才的面具可以伪造，但这青色宝剑以及宝剑中蕴藏的力量，是绝对不能伪造出来的。 轩辕广确认，地牢中的涂山月就是当日在帝衣谷中的白衣公子。 青色宝剑依然抵在轩辕广的脖颈上。 青色宝剑不动，轩辕广也不敢动。 轩辕广心想，两人同时喜欢星儿姑娘，以涂山月的法力，想带着星儿逃出皇宫，根本没人可以阻拦，但他却选择留在这里，一定还有别的要求。 相持之下，轩辕广稳住心神，问：“公子恩公，想要朕做什么？” “三件事： 第一，取消册立星儿为轩辕皇妃的诏书。 第二，以后不能为难李氏医馆内的所有人。 第三，不能把我的身份告诉星儿。” 涂山月要求的三个条件，轩辕广已经猜了个大概，虽然不知道涂山月具体身份是什么，但要跟恩公抢女人，道德上不允许，力量上抢不过，不如大方成全两人。 “朕答应。” 涂山月收回青色宝剑。 轩辕广大着胆子提了个请求：“在你们离开轩辕皇宫之前，我想单独见星儿一面。” “可以。” 第39章 皇妃皇妹 轩辕皇宫。 星儿被软禁的宫殿内。 轩辕广独自一人前来，推开宫殿大门。 沉重的木门打开，待看清来人是轩辕广，星儿冲上前，拉住轩辕广的衣袖，着急地问：“你把阿月怎样了？” “我把他杀了！” 轩辕广故作严肃，语气中透着一丝戏谑。 星儿如坠冰窟，没想到她的一时意气之举竟害死涂山月，如果当时她不因涂山月的拒绝，伤心之下糊涂地答应跟轩辕广进宫，涂山月就不会来抢亲，也不会惨死…… 星儿悲痛过度，几乎站立不稳，痛苦自责外，又把怒气转移到轩辕广身上。 星儿双手揪住轩辕广的衣领，哭着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阿月？他跟你无冤无仇，甚至还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为什要杀他？你算什么圣德的皇帝？你就是一个暴君！” 星儿捶打轩辕广。 轩辕广抓住星儿的手，“他敢来抢亲，就应该会料到这种结果。” 星儿目露凶光，大骂：“昏君！” 轩辕广看似没生气，而是继续问：“星儿，现在涂山月死了，你只要答应留在皇宫内，之前的事，朕可以一笔勾销。” 星儿冷笑，“留在皇宫里？留在这做什么？陪着你这个昏君？我要杀了你……” 星儿没有兵器，只能双手撕扯轩辕广。 轩辕广力量很大，一只手便制得星儿不能动弹。 “你为了涂山月，竟想杀朕？！” “你这个昏君，滥杀无辜，人人得而诛之。” “你杀不了朕！” 星儿挣扎半天，也挣不脱轩辕广的手。 悲伤的星儿只觉万念俱灰，阿月死了，打又打不过轩辕广，但自杀的力气总是有的，她可以选择去黄泉下陪着阿月。 星儿朝大殿内的石柱撞去，却被轩辕广一把抱住。 “涂山月没死！”轩辕广大喝一声。 星儿停住，“你说什么？” 轩辕广一改刚才严肃的表情，叹道：“还好没杀涂山月，否则，朕就变成害死恩公的罪人，还落一个暴君的臭名声。” “你真的没杀阿月？”星儿不相信地反问。 “朕没杀他，刚才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有多爱他。” 星儿怔怔地瞪着轩辕广，在判断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轩辕广松开手，与星儿拉开一段距离，“朕虽不敢夸口是千古名君，但绝不是昏君，也不会强求一个不喜欢朕的女人留在宫里。” 星儿的眼神依然疑问。 轩辕广从袖中拿出一卷诏书，递到星儿面前，说：“刚才朕已经求过母后，她答应认你做义女，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皇妹。” 皇妃变皇妹，这转的有点快。 轩辕广接着说道：“朕决定，给你和涂山月赐婚，婚礼就在皇宫里举行。” 星儿还没反应过来了，愣站在原地。 轩辕广直接把圣旨塞到星儿的手里。 星儿打开圣旨细看，果然如轩辕广所说，她现在已经是皇太后的义女，轩辕皇帝的皇妹，并赐婚途山月。 大悲变大喜，星儿如坠云里，“阿月在哪里？” 轩辕广一拍手，涂山月从大殿外走入。 星儿冲上前，上下左右打量涂山月，确定涂山月真的没事，活生生的站在她跟前，才拥抱住他，“阿月，再也不要离开我。” 涂山月和星儿相拥在一起。 轩辕广站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心里没有难过，反而有一丝庆幸和欣慰。 原来看到心爱的人得到幸福是这种感觉。 —— 轩辕皇宫。 大婚典礼进行。 轩辕皇帝大婚的婚礼变成轩辕皇妹和驸马的婚礼。 盛大的婚礼过后，涂山月和星儿婉拒了轩辕广让二人留在轩辕皇城的请求。 两人准备返回清河镇。 回清河镇的路上，阿灌以灵鸟的模样跟在两人身后。 星儿沉浸在幸福喜悦中，没注意到一只小鸟一直跟着两人。 趁两人赶路夜间休息的时候，阿灌飞到涂山月跟前，“公子，你就这样成亲了？” 涂山月望着熟睡在身旁的星儿，微笑道：“星儿已经是我的妻子。” “可星儿姑娘是个凡人，万一被族长大人知道，这是犯狐族族规的。”阿灌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公子，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你是打算跟星儿姑娘一直待在清河镇么？” “我要问过星儿的意思。” “什么？还要问星儿姑娘的意思？公子你是打算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星儿姑娘吗？” “我会找适当的机会告诉她，还有，阿灌以后要改口了，不要叫星儿姑娘，应该叫夫人。” —— 清河镇，李氏医馆。 星儿和涂山月从轩辕城回来之后，李老爹又给二人补办了婚礼酒席，请来亲戚邻居朋友。 婚后的两人，甜甜蜜蜜。 涂山月不想打破这份甜蜜，一直犹豫着什么时候告诉星儿他的真实身份。 李老爹也将李氏医馆完全交给涂山月打理。 在涂山月的经营下，治病救人无数，李氏医馆变成远近闻名的大医馆。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涂山月越来越不想离开这里，关于他的真实身份，涂山月也越来越不想提起。 阿灌过来催促了几次，“公子，你一直不回青丘，这样下去，族长大人肯定会派人来找你的，到时再被族长大人知道更麻烦。” 涂山月考虑再三，终于准备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星儿。 就在这时，李氏医馆来了两个陌生的客人——青木和红玉。 青木——七尾青狐，红玉——六尾红狐。 青木和红玉是族长大人的心腹，两个人突然出现在李氏医馆，涂山月心里明白，族长爹爹已经知道他娶了凡人的姑娘。 青木转达族长大人的命令，“涂山月带着星儿姑娘立刻返回青丘。” 涂山月不知道族长爹爹会如何处置星儿，于是问青木和红玉关于族长爹爹的态度。 红玉心思玲珑，跟涂山月解释道：“族长大人知道公子在凡间娶妻之后，没生气，反而有高兴的样子。” 涂山月心里纳闷，按照常理说，他违反了族规，族长爹爹应该生气，为什么会高兴呢？ 青木和红玉还带来族长大人的另一个消息：如果星儿姑娘答应一辈子留在青丘，族长大人愿意修改狐族族规，承认星儿是未来青丘之主——九尾天狐涂山月的新娘。 族长爹爹传来的这个消息，让涂山月喜出望外到震惊。 第40章 人族神族 涂山月太高兴了，没有多想为什么族长爹爹会为了星儿改变狐族族规，他只想尽快告诉星儿这个好消息。 考虑到之前桃花妖事件的教训，清河镇居民对非人族种类的排斥，涂山月担心星儿爹娘不接受他。 思虑再三之后，涂山月决定先将自己身份只告诉星儿一人，接下来的路，两人共同打算。 涂山月找了理由，说要带着星儿去镇上市集买东西，待离开李氏医馆后，涂山月带着星儿去了人迹罕至的竹林。 星儿问：“相公，不是要去市集么？怎么来了这里？” 涂山月双手扶着星儿的肩头，面色严肃，“娘子，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星儿是第一次见涂山月这么严肃的表情，心中一紧，问：“什么事？” “我其实不是人族。” 说完，涂山月静静看着星儿，想从她的眼底看到她对这件事的真实反应。 星儿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 与涂山月预想的一样，不是惊恐，而是诧异。 星儿问：“你是妖？” 星儿想到之前桃源谷的桃花妖，眼前的涂山月也可能是修炼成精的某种妖怪，但星儿心里不害怕，她知道相公不会伤害她。 “我不是妖。” “不是妖？那是什么？你肯定不是魔族的。” “我是神族。” 星儿望着涂山月，眼中闪过惊喜，伸手捏捏涂山月的脸，又摸摸他的手，确定了眼前的涂山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星儿才重新握紧涂山月的手，说：“虽然一直觉得你跟普通人不一样，没想到竟是神族。” “你之前就感觉到我的异样？” “嗯，刚遇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普通，后来相处的越久，发现你与常人的不同就越多。” “一直以来，我都有小心隐藏，你是怎么发现的？” “除了你的长相，你身上的气味儿，让我感觉很熟悉之外，最让我起疑的是你的医术。” “我医术高明，可能是我家学渊源的缘故，你怎么会怀疑？” “可你的医术也太高了，邻居朱大叔被七步蛇咬了，送来医馆的时候，我爹说要截掉一条腿才能保命，你却只给他开了一副药，朱大叔休养了三天就能下地干活。” “可能是我药方好呢？” “不可能，事后我仔细研究过那个药方，都是普通的药材，但被你那么一组合，竟能解七步蛇的剧毒。” “那还是因为我的药方好，只不过给朱大叔治疗的时候，用了一点我的灵力。” “还有，吴大娘家五岁的小孙子从树上摔下，送来医馆的时候，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所有人都说没救了，但被你针灸两下，他又活过来了。” “额……那次我也用了灵力。” “还有很多，从河里捞出溺水的人，已经没气的，也能被你救活……” 听着星儿说的一件件，涂山月笑着揉揉星儿的脑袋，说：“没想到我露出这么多破绽，你之前怎么不拆穿我？” “为什么要拆穿？你是那么善良，一定不是坏人，既然如此，有何必执着于你是否是人类呢？而且，我害怕一旦我问你的真实身份，你会消失，我害怕失去你。” 星儿紧握着涂山月的手，似乎害怕一松手，涂山月就会消失。 涂山月搂住星儿，“我不会离开。” “你现在告诉我你是神族，是因为？” “我想问你是否愿意跟我回青丘？” “青丘？你真的来自青丘？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你的家乡不会真遭了洪水？你爹娘……” “有真有假，我的确来自青丘，属于九尾天狐一族，我爹娘都健在，父亲是狐族族长，他已经知道我在凡间成亲，他想让我带你回去。娘子，你愿意跟我回青丘么？” 星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盯着涂山月的眼睛，问：“你真身是九尾天狐？能让我看一下么？” 涂山月犹豫，“你真想看？” “嗯。” “额……这有点麻烦，我如果现出真身，可能会引起骚乱。” “你的真身很可怕么？可我觉得你的真身应该很可爱才对。” 涂山月微笑着，“不是外形的问题，而是如果我现出真身，周身灵力会发生改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以后有机会再给你看。” 星儿脸色微微有些失望，“你这个神族看起来跟我们凡人没什么区别啊。” 涂山月最看不得星儿失望的样子，忙安慰道：“虽然不方便让你看我的天狐真身，但可以让你看我神族法力。” 说着，涂山月伸手从路边摘下一株绿色植物，一只手握着根茎，放在星儿面前，笑着说道：“送给你。” “送给我一株草？！” “再仔细看看。” “上面有一个小花骨朵。” 星儿盯着小花骨朵看，话音未落，花骨朵突然伸展开来。 一朵紫色小花在星儿面前慢慢绽放。 星儿惊喜道：“相公，花儿开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了一点灵力而已。” 星儿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紫色小花儿。 涂山月再次问：“娘子，你愿意跟我回青丘么？” “我愿意。” 涂山月欣喜，拥紧星儿，“娘子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星儿开始打算两人以后的生活，按照清河镇的传统，女方都是要嫁到男方家里去的，涂山月又不是上门女婿，既然他表明身份，自然要跟着他回青丘。 可是，青丘是仙山，星儿一个凡人留在青丘真没问题么？ 星儿有她的烦恼，“相公，青丘离清河镇有多远？我们以后要一直住在青丘么？还有我爹娘和弟弟，我舍不得他们。” 涂山月笑着拍拍星儿的头，安慰道：“以后你想住哪里，我就跟你住哪里，青丘也罢，清河镇也好，只要你喜欢，我都陪你，这次回青丘，只为拜见我的父母，等见过他们之后，我听你的决定。” 星儿没想到涂山月会这么考虑她的感受，心里感动地喃喃道：“嗯，星儿也会一直陪着相公的。” 星儿的反应超乎涂山月的预料，本以为他表明身份后，星儿至少会有一点惊恐，但星儿一直很淡定，好像就算他是妖怪，她也一定会跟着他。 涂山月：“既然决定回青丘，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岳父岳母。” “不行，不能告诉他们。” 第41章 青丘之国 “为什么要瞒着岳父岳母？” “还是先别让他们知道，知道多了他们要担心，我担心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你神族的身份。” 涂山月也知星儿担心的有理，“那如何跟岳父岳母解释？此去青丘，路途遥远，短则数月，长则年余。” 星儿灵机一动，笑道：“我们可以半真半假地说。” “半真半假？哪里真？哪里假？” “我们可以说，相公老家来信，上次洪水之后，还有亲戚健在，这次回青丘，是为了带新妇见族人。” “这么说的话，岳父岳母不会起疑？” “不会，我爹娘都是重视礼教之人，我们成亲之后，总要见见你的族人。” —— 星儿和涂山月按照事前商量好的理由，跟星儿爹娘一说。 乍一听，涂山月在青丘还有亲戚族人在，星儿爹娘都是一惊，紧接着是欢喜。 涂山月家人还在，总是件让人欢喜的事。 李大娘开始准备两人去青丘要带东西，青丘路途遥远，要带的东西很多，除了路上的吃穿用度，李大娘还为女儿和女婿准备了一辆马车。 就要去拜见公公婆婆，星儿还细心地准备了礼物。 李大娘去镇上给星儿置办东西，逢人便说，星儿要跟着女婿回婆家。 一天之内，整个清河镇的居民都知道星儿要回婆家，还带了一车的嫁妆。 三天后要出发的时候，星儿看着爹娘为自己准备的一马车东西，头大。 星儿：“娘，我跟相公只是回去探亲，没打算常住，您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你这丫头，都成亲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人情世故，这些都是给阿月那边亲戚的，听说阿月在那边的亲戚多，我们礼数要周全。” 星儿无语，涂山月拍拍星儿的肩膀，安慰道：“这些都是岳父岳母的心意，我们带着就是。” “额……好吧，我只是觉得带这么多东西，会很麻烦，只要相公不觉得累赘，带多少都行。” 临行前，爹娘又是一番嘱咐，星儿心里有些小伤感，但很快被要去青丘仙山的兴奋给冲淡。 —— 涂山月驾着马车，带着星儿，出了清河镇。 驾着马车沿着大路走了一段时间，路上行人渐渐变少，涂山月将马车拐进一条小路，确定四周无人，停下车。 “娘子，出来吧。” 星儿从马车上下来，“相公，怎么停了？我们才刚离开清河镇。” “马车太慢，我们乘云。” “乘云？” 涂山月信手一捏，唤出一团白云。 白云团聚集在星儿身旁，星儿惊讶地睁大眼，伸手摸摸软绵绵的云朵，叹道：“这是仙法幻化出来的？” “能腾云驾雾是神族最基本的法术。” 星儿摸着云朵，兴奋不已，正准备跳上去，突然想起还有一马车东西呢。 “马车和马车上的东西怎么办？” “这好办，我可以带着。” 涂山月轻轻一指，马车瞬间变小，直到小到没了踪影。 涂山月晃晃自己的衣袖，“好了，都带着了。” 星儿还在对新事物的震惊中，涂山月一手环着星儿的腰身，踏着云朵，飞身而起。 两人在云雾中穿行，速度极快，星儿却感觉不到风，周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所有危险都被隔绝在外面。 星儿伸出手指在周围空气中戳了戳，真有一层阻力。 “这是结界。”涂山月笑着解释。 “哦。”星儿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之前没见过，有些好奇。” “嗯，去了青丘之后，还有更多让你好奇的东西。” 星儿眼睛不闲着，四处打量，空中偶尔有飞鸟经过，但有一只灰色小鸟很奇怪。 “相公，你看那只小灰鸟，从清河镇一直跟着我们。” 涂山月看了一眼跟在两人身后急飞的灌灌鸟，笑道：“他叫阿灌，是青丘灵鸟，跟我一起的。” 坦白身份后的这几天，涂山月已经将之前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星儿，包括他初来清河镇在桃源谷制伏桃花妖的事，当然也包括阿灌。 从清河镇到青丘，以涂山月腾云驾雾的法力，不到半日便到达。 —— 青丘山结界外，涂山月带着星儿从云端落下地面。 涂山月给星儿手腕上带上一条手链。 手链是用红线将七彩玉石串联成的，中间一颗白色珠子甚是特别，有淡淡的光从珠子内透出。 “这是什么？好漂亮！” “七彩石做成的手链，里面白色这颗有我的气息，带上它，青丘山的生灵不会伤害你。” 七彩手链套在手腕上，流光溢彩。 星儿抬手，将手腕上的手链放到鼻下，仔细闻了闻，“有股奇异的香味儿，跟相公身上的味道很像。” 涂山月笑着握住星儿的手，“娘子，我们步行进入青丘，顺路看一看青丘的风景。” 涂山月用法力将青丘山外的结界打开一道裂缝。 涂山月牵起星儿的手，穿过结界，进入青丘。 青丘山，世外仙山，青丘山内的青丘之国是四海八荒有名的仙乡。 青丘山上草木繁盛，从结界到青丘狐狸洞有一条蜿蜒的山路。 涂山月和星儿手拉手走在路上，路两边有各种奇花异草，还有不时经过的路人。 这里的人除了衣着打扮跟外界不一样之外，长相跟凡人并没什么不同。 路人看到涂山月，都恭敬地行礼，“见过月公子。” 涂山月只是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路人看涂山月的目光是尊敬，看星儿的目光是好奇。 星儿更好奇，问身旁的涂山月，“青丘不是仙山仙乡吗？怎么感觉跟凡间一样？” “这是青丘国的传统，能不用法力便不用法力，这里所有的生灵都是平等的，修为高深的能幻化成人形，修为低的便以自己的真身存在，各种生灵和睦相处。” “听起来，青丘之国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不光听起来好，你接触之后更会发现这里的好。” 涂山月又遥指山的那边，说：“白天那边会有集市，跟清河镇上的集市差不多，只是东西种类更多一点，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星儿欣喜地点头，“嗯，我喜欢跟你一起逛集市。” 两个人在路上边走边看，从结界走到青丘山下的狐狸洞，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 狐狸洞口，一排绿色树藤自动让出一条路，老藤仙头戴枯木帽，拄着木头拐杖，出现在涂山月面前。 第42章 热闹集市 老藤仙给涂山月行礼，“小仙见过月公子。” “我爹娘可在洞内？” “族长大人和夫人去了青丘山顶的祭台。” “最近有祭祀活动么？他们怎么去了那里？” “小仙不知，族长大人和夫人，还有五大长老，都在祭台。” “好，我现在去找他们。” 涂山月拉着星儿就要去青丘山顶。 老藤仙拦住涂山月，“月公子留步，族长大人吩咐过，让您先安排星儿姑娘住下，他们忙完之后，会来见星儿姑娘。” 涂山月寻思老藤仙刚才的话，族长爹爹会来见星儿，而不是让星儿去拜见。 老藤仙虽然年纪大了，但不会传错话。 族长父亲怎么会这么重视星儿？ 按照之前涂山月的推测，他和星儿成亲，已经是违反狐族族规，族长父亲会来抓人、拆散两人，还可能受到严厉惩罚。 没想到现实是族长爹爹对星儿不仅以礼相待，还很重视。 如果说，这是因为爹爹疼爱儿子，爱屋及乌，因为他和星儿已经成亲，才对星儿礼遇，可那五位顽固的狐族长老又怎么会答应。 涂山月想不明白，总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 星儿见涂山月皱着眉头发呆，拽了拽涂山月的衣袖，问：“相公，在想什么呢？” “没事。”涂山月掩饰地笑了笑，“来，带你去看看我之前的住处。” 涂山月牵着星儿的手进入狐狸洞。 狐狸洞是青丘山内一处天然洞穴，后又经过人工开凿雕琢，既有浑然天成的气势，又有人工雕琢的精致。 洞内是大洞套小洞，洞洞相连，迷宫一般。 有暗河出现洞中，河水和缓，水中有闪着荧光的小鱼，洞壁上有开过光的水晶照明。 转过几个有水晶照明的洞穴，走过暗河上的一处拱桥，进入一个非常宽阔的山洞。 这处大山洞，一侧有暗河水形成的小瀑布，水流撞击岩石，叮咚作响，好似仙乐。 洞顶有阳光漏下，照在山洞大厅中央的一处半月形水潭里。 水潭里的水自暗河瀑布而来，浅浅的一潭，有几朵白莲从水底冒出，在阳光下静静绽放。 星儿跟在涂山月的身旁，叹道：“这里这么大，有河有瀑布，有花有草，还有太阳，之前相公跟我说，你住在狐狸洞，我还以为是个黑暗的山洞呢，没想到这里这么好。” “我可不喜欢阴暗的地方。” 涂山月牵着星儿的手，转过山洞大厅，又走了一段路，一道绿色藤蔓交织成的方形门出现在前面。 走到藤蔓前，涂山月轻轻一推，藤蔓门打开。 “这是我是以前休息和睡觉的地方，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星儿走进去，里面竟然非常敞亮。 这是一个圆形的山洞，布置成卧房的样子，有一张青色的玉石大床，床上有被褥，还有一个漂亮的玉石枕。 玉石床的对面有石桌石椅，桌上放着几本书，笔墨纸砚，还有一盆兰花，白色小花正开放，散发着阵阵幽香。 石桌旁的木架上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来自这颗夜明珠。 房间布置的清新雅致，星儿很喜欢。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涂山月指着大玉石床，询问星儿的意见。 虽然成亲已久，但星儿看到眼前的大玉石床，还是会脸红。 星儿羞涩地微微摇头，“天还早，我也不累，我还想去青丘的其他地方看看。” “好，青丘的集市很热闹，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 青丘，集市。 青丘山内的这处集市，人来人往，各色货摊摆在路两边，比清河镇上集市更热闹，卖的货品种类也更多。 星儿东张西望，只恨两只眼睛不够用。 集市上的人见到涂山月都很恭敬，也很热情，纷纷打招呼：“月公子，您终于回青丘了，这次在外面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在外游历，增长了不少见识。” 集市上的人都盯着涂山月身旁的星儿打量，看到星儿手腕上的七彩石手链，心里都猜到一二，“月公子，您身旁的这位姑娘，之前从来没见过。” “这是我刚成亲的娘子。” 集市上的人都围在星儿身旁，感受到她周围的凡人气息，都开始议论纷纷，但看到星儿七彩手链中那颗白色珠子，都安静下来。 这颗纯白色珠子是“月灵珠”，是狐族修炼的法珠，每个狐族一生只修炼一颗，虽然不比内丹重要，但有不同的意义。 月灵珠的颜色越纯白，说明修炼者的法力越高强，心思越纯净。 狐族会将自己练成的月灵珠送给心爱的人，狐族的忠贞在四海八荒是有名的，一生只爱一人，九尾天狐尤是如此。 月公子是未来的青丘之主，除了法力高强外，感情上也是如此。 只是，月公子送灵珠的对象是个凡人，这有违狐族族规。 星儿手链上的月灵珠上有涂山月的气息，集市上的人不敢有什么疑问，他们都没想到，一向清冷的月公子，之前不对任何狐族女子动情，外出游历一趟，竟然带回一个相爱的凡间女子。 集市上有人给星儿送东西，东西都不贵重，大多是吃的，有各种奇异的水果，还有一位竟送来一条毛毛虫，把星儿吓了一跳。 涂山月笑着解释：“她是个山雀精，平时最喜欢吃毛毛虫，送你这个也是因为喜欢你。” 星儿将毛毛虫还给山雀精，“谢谢，我不吃毛毛虫，我吃这些水果就可以。” 集市很大很热闹，两人逛了一圈，天色渐晚。 回狐狸洞的路上，星儿看着路边开着的小白花，很喜欢，涂山月就采来很大的一捧，“带回狐狸洞，你可以早晚都看到，心情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嗯，你亲手采的，我都喜欢。” 到了狐狸洞洞口，天色已经全黑，空中有漫天的萤火虫在飞舞。 月光下的萤火虫，星星点点，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星儿看得出神。 涂山月捉来萤火虫，装在透明瓶子里，送给星儿，“萤火虫，喜欢么？” “嗯，喜欢。” “娘子还喜欢什么？我给你找来。” “我最喜欢你。”星儿调皮的说。 “那我就把自己送给你。”涂山月说得一本正经。 星儿羞红脸，涂山月说起情话，总会说到星儿心坎里。 星儿手里拿着路上涂山月采来的一大束花儿，涂山月手里拿着装满萤火虫的瓶子。 星儿正想着接过瓶子，突然，涂山月身形一晃，右手捂住胸口，表情甚是痛苦。 第43章 半夜私语 星儿扔下花束，忙扶住涂山月，“相公，你怎么了？” 涂山月大口喘息，用法力压制心口的疼痛，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为了不让星儿担心，涂山月挤出笑脸，“没事，只是胸口突然有点不舒服，现在好了。” 涂山月将装满萤火虫的瓶子交给星儿，“萤火虫，给你。” 星儿没有接，“萤火虫在空中自由飞舞才漂亮，装在瓶子里很可怜。” 涂山月先是一愣，紧跟着打开瓶盖，里面的萤火虫陆续飞了出来，飞向空中，漫天荧光。 星儿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扶着涂山月，问：“相公，你不是神族么？怎么也会不舒服？” “神族也会生病。” “神族也会生老病死？” “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 星儿莫名地觉得心慌，握紧涂山月的手，脱口问了一句，“你会死么？” 涂山月看到星儿眼底的惊慌，忙安慰说：“别怕，我不会死，我会和你白头偕老。” 星儿总是相信涂山月的话，这次也不例外，“嗯，你的寿命一定比我长，等我白发苍苍，你还是年轻模样。” —— 狐狸洞涂山月的卧房内。 涂山月躺在玉石床上，双眼轻闭，睡容很安静。 星儿陪在涂山月身旁，一会儿摸摸他的额头，一会儿探探他的脉息，确定相公一切正常后，才安心地睡下。 夜里，涂山月一翻身，星儿就会醒来，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试探涂山月的脉息。 休息到半夜，涂山月精神缓和过来，握住星儿的手，温热的气息传来，“娘子，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相公，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为什么感觉不踏实？” “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不妥。” 涂山月拥紧星儿，将两人周围的薄被裹好，两颗脑袋枕着同一个枕头，呼出的气息吹在对方脸上，“现在还感觉不踏实么？” “好多了。” 涂山月轻吻星儿的额头，“睡吧，明早带你去青丘山上看日出。” “嗯。” 星儿听话地闭上眼，很快又睁开眼，担心地问：“明天什么时候去拜见公公婆婆？” “等我们看完日出之后，我再带你去见他们。” “他们会喜欢我么？” 涂山月将星儿拥得更紧，“你这么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星儿还是不放心，“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如果他们不喜欢你，我就陪你回清河镇。” “你是公公婆婆的独子，又是未来的青丘之主，他们怎会让你离开？” “族长父亲正值壮年，还可以再治理青丘几万年，我留在青丘也没什么作用？” “是啊，你们是神族，而我只是个凡人，寿命不过百年。” 涂山月突然面色严肃，“娘子，你修仙吧，我可以帮你褪去凡骨，修成仙身。” 星儿之前在清河镇见过修仙之人，各个仙姿佚貌，法力高强，寿命也比凡人长，“如果我修成仙身，是不是可以有很长的寿命？可以一直陪着你？” “是。” 得到涂山月肯定的答复，星儿欣喜地点点头，“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愿意修仙。” 涂山月的心思，除了让星儿修仙获得长久的寿命，更重要的一点是想让她修习法术，有能力保护她自己。 —— 第二天一大早，天微亮。 涂山月带着星儿来到青丘山顶。 青丘山顶广阔平坦，西侧是狐族祭坛，东侧是一大片火红的花海。 两人站在花海中，东方天际渐渐升起一轮红日。 青丘山朦胧的雾气消散，阳光普照下，万物生灵开始热闹起来。 灌灌鸟飞过来报信，“公子，族长大人和夫人正往这边过来。” 涂山月一愣，没想到他们真的找过来。 灌灌鸟这边刚报完信，族长大人和夫人就出现在山顶。 族长大人外貌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跟涂山月有六分神似，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是族长大人气质稳重，涂山月气质多了一丝清冷。 族长夫人妆容素雅，是个绝色美人。 两人漫步走来，涂山月迎上前，行晚辈礼，“爹娘！” 星儿也要按着涂山月的样子行礼，族长夫人上前扶起星儿，“星儿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这未来的公公婆婆很和蔼。 星儿心里想着，现在应该改口叫公公婆婆呢？还是按照青丘的规矩，称族长大人和族长夫人呢？ 族长夫人似乎会读心术，知道星儿心中所想，说道：“月儿已经提前来信告诉我们，你和他已经成亲，那么你可以直接叫我们爹娘。” 星儿爽朗的叫了声爹娘。 族长夫人面色欢喜，拉着星儿的手，说：“虽然你和月儿已经成亲，但按照青丘的规矩，还要再补办一场婚礼，以公告你在青丘的身份。” “重新举办一次婚礼？”星儿面露惊喜，同时转头看向身旁的涂山月，眼神似在询问他的意见，这样真的可以吗？ 涂山月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没有回应星儿，而是对族长爹爹问道：“关于狐族的族规……”。 族长大人一抬手，阻止涂山月的话，“那些陈旧的条条框框，不必在意。” 涂山月又看向母亲，族长夫人一脸宠溺，“只要月儿能够幸福，我们愿意为你打破旧例。” 星儿听着他们的话，隐约感觉到这场即将举行的婚礼似乎顶着很大压力，自家相公好像在忌惮什么。 星儿脸色疑问，涂山月终于舒展开眉头，对着星儿微笑，“好，再补办一次婚礼。” “什么时候举行婚礼？需要我准备什么？”星儿很雀跃。 涂山月对婚礼的日子没什么要求，只要星儿在身旁，其他的都不重要。 “三天后是吉日，婚礼定在那日可好？”族长夫人话语中带着小心，问涂山月。 “一切听爹娘的安排。” —— 接下来的三天，是婚礼前忙碌的三天。 青丘国内上下欢腾，族长大人还将这桩婚事通知了四海八荒，由此看出青丘对这桩婚事的重视。 涂山月心里原本还有的一点顾虑被完全打消，看来爹娘是真的有意成全他和娘子两人。 在这最忙碌的婚前三天里，涂山月和星儿却很清闲，所有准备婚礼的细节都有青丘国内的人帮忙，而他们两个婚礼的当事人却悠闲地在青丘山内闲逛。 第44章 狐族婚礼 婚礼前一天，涂山月又带着星儿去青丘山一处险峰看风景。 玩了大半天，星儿觉得口渴，涂山月让星儿等在树下，他去摘野果给星儿解渴。 等待的时间，星儿一个人觉得无聊，在树周围转悠，突然，一阵冷风吹过。 一只青面獠牙的狼形怪物从树后窜了出来。 星儿吓出一身冷汗。 那怪物龇着牙，瞪着呆站在原地的星儿，垂涎欲滴。 星儿想逃跑，还未转身，那怪物就扑了上来。 星儿本能地抬手去挡。 狼形怪物的獠牙眼看就要咬上星儿的胳膊，手腕上七彩手链中的月灵珠突然显现耀眼的白光。 凶神恶煞地狼形怪物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星儿闭眼等了半天，胳膊上没有预料中被野兽撕咬的疼痛，身旁反而传来一阵阵“扑哧扑哧”的呼吸声。 星儿放下手，睁开眼，看到之前的那个狼形怪物正伏在她脚边，嗅她的味道。 狼形怪物身上的戾气消失，现在就像一条温顺的大狗。 它围着星儿乱嗅了一通，凶恶的眼神变得疑惑，过了一会儿，它钻进周围的密林里，消失无踪，最后留下星儿一人呆站在原地。 一场惊吓，星儿捂着扑通乱跳的胸口，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叹道：“青丘不是仙乡么？怎么还会有这种怪物？” 星儿又瞅着手腕上白光渐渐弱下来的月灵珠，心想：应该是相公送我的这串手链吓走了怪物。 涂山月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颗洗好的水蜜桃，见到站在树下的星儿脸色苍白，忙上前问：“娘子，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可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个狼形怪物突然出现，后来又跑走了。” “狼形怪物？那是已经修炼了八百多年的狼妖，最近快褪去妖骨修成仙身了。” “他那模样真吓人，本来是想吃我的，后来这串七彩手链突然发出白光，他就被吓走了。” “还好提前给你带上了七彩手链，这上面的月灵珠有我的气息，青丘所有生灵见了都会避让。” 星儿抚摸着手链上的白色月灵珠，触手温润，“没想到这颗月灵珠这么厉害。” “不是月灵珠厉害，是你的相公厉害。”涂山月说话难得不正经一次。 星儿扑哧一笑，刚才被惊吓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刚才你怎么去那么久？” “天庭派人来道贺，我去收了一下贺礼。”涂山月说地风轻云淡。 “天庭？青丘和天庭还有联系？” “青丘的历任狐族族长还有另一个称呼——‘狐帝’，是五方天帝之一。” “五方天帝？”星儿对仙界的这些等级不清楚，对涂山月说的每一件事都好奇。 “笼统地说，五方天帝就是掌管神仙界的五个厉害的神，其中一位真身是九尾天狐的天帝就是狐帝，也就是青丘的狐族族长。” “这么厉害！” 星儿越来越觉得自己所嫁之人身份背景太厉害，没有高兴，反而很担心，“相公，你这么一个有背景的神族，娶一个凡人，真的没问题么？” “什么问题？” “在凡间，都讲究门当户对，神仙界也是如此吧？” 涂山月将星儿拥入怀里，安慰道：“我们大婚的喜帖已经发给四海八荒，你现在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后悔，能遇到你、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 大婚当日。 青丘山顶的狐族祭坛，变成涂山月和星儿两人举行婚礼之地。 四海八荒前来祝贺的精灵神怪，挤满青丘山顶。 主持婚礼的是狐族中年纪最大的水长老，白须白发，慈眉善目中透着庄重。 当天一大早，青丘下过一场小雨。 小雨过后，天际出现一道彩虹。 参加婚礼的生灵都说这是吉兆。 涂山月和星儿身穿红色大婚礼服，出现在祭台婚礼之上。 狐族的婚礼跟人间的婚礼大体相似，拜天拜地拜父母，其中还多了一个环节——歃血定情。 水长老用狐族法器将涂山月和星儿手指割破，两个人的血滴入狐族圣坛的月光杯里，血滴融合，再与月光杯中的清亮琼浆融在一起，浆液变成血红色。 水长老将月光杯先递给涂山月，涂山月喝了一口，又递给星儿，星儿喝了一口，甜中带苦，还带着微微血腥味儿。 涂山月之前已将婚礼流程告诉星儿，现在两人喝的是一种只生长在青丘的狐颜花的花蜜，蜜中加血，有永结同心、共历生死之意。 走完婚礼流程，星儿被送进狐狸洞的新房内，而涂山月在外面招呼客人。 新房就是涂山月以前的卧房，经过装饰，变成充满喜气的新房。 星儿盖着红盖头，安静地坐在房内，听着外面吵嚷的声音，心里甜蜜，但又感觉不真实。 突然，外面的吵闹声消失。 星儿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掀开红盖头，却见族长夫人一个人走进新房内。 “娘？！” 星儿站起身给族长夫人行礼，同时心里纳闷：新婚之夜怎么等来了婆婆？新郎去了哪里？ 族长夫人会读心术，知道星儿心中所想，直接解答星儿的疑问，“月儿不知道我来，我在新房外布下了结界，外面的人不会知道我来过。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情，也希望你不告诉月儿。” 婆婆的要求，星儿自是满口答应。 族长夫人招呼星儿在桌前坐下，开始讲述跟涂山月有关的那个故事。 二十一年前，神族在跟魔族大战，虽然最后打败了魔族，但族长夫人在大战中受伤，回青丘疗伤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怀孕数月。 因为伤势，胎像不稳，用了大量安胎药之后，情况仍不见好转。 涂山月早产来到世间，而且生来便没有心。 族长大人和夫人爱子心切，用狐族圣宝“月华石”维持涂山月的生命。 月华石在涂山月体内，可以维持他二十年的寿命。 二十年后，月华石会失去力量，涂山月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族长夫人说到这里，故意停下，看星儿的反应。 星儿已经面无血色，拉着族长夫人的手，问：“娘，相公看起来很健康，您刚才说的只是个故事对不对？” “我说的是真的，你已经跟月儿成亲，是他最亲近的人，你平时就没发现他有心痛的毛病？” “相公是有心痛的毛病，但只发作过几次，相公说那是因为太劳累的缘故。” 族长夫人叹了口气，“心痛是因为月华石的灵力逐渐衰弱，等到月儿二十岁生辰时，月华石将完全失去灵力，到时月儿……” 第45章 阴谋真相 族长夫人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 “相公会死？！”星儿眼中泪光闪烁。 族长夫人微微点头。 “相公自己知道这件事么？” “他不知道，月儿体内有月华石的事情只有狐族五大长老和我们夫妻二人知道，我们都瞒着月儿。” 星儿是个聪明的姑娘，看着族长夫人眼中有期望，知道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星儿问：“肯定有办法救相公，对不对？” “是有一个办法，但很残忍，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还想知道么？” “想。” “月儿生在阴年阴月阴时，只要有一个生在相同时间的人愿意将她的心换给月儿，他就能继续活下去。” 星儿呆住了，她跟涂山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就连出生的时辰都相同，当时还以为是两人的缘分，现在看来真是命中注定。 心里闪过跟涂山月相遇的种种，星儿意识到她是唯一能救相公的人，“我能救相公，我愿意把我的心给相公。” 族长夫人摇头，“不行，这是一命换一命的做法，月儿知道是不会同意的。” “那还有别的人选吗？就算有，别人也不会自愿把心换给相公，我是唯一的人选，不是么？我跟相公的相遇不是偶然。” “就算你愿意，月儿也不会同意。” “那就瞒着相公。” 族长夫人看着星儿，她没想到星儿竟是一个如此心思剔透，又善良的姑娘，“你真的愿意用你的命换月儿的命？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愿意，但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我死后请照顾我在清河镇的家人。 第二，离相公二十岁的生辰还有七天时间，在这七天，我想跟相公单独在一起。” “我都答应，你还有什么条件？” “没有其他的了，只有这两个。” 星儿说完，拭去眼角的泪，一脸决然。 族长夫人有些心虚，看着星儿决然又悲伤的眼神，问：“星儿，你不怨我们吗？” “不怨。” “就算知道这场婚礼是一场阴谋，你也不后悔？” “是，我不后悔，就算是场阴谋，为了相公，我也愿意。” —— 青丘狐狸洞。 涂山月和星儿的新房内，星儿缠着涂山月。 涂山月发现，自从青丘的婚礼之后，星儿一直缠着他，非常黏人。 当初两人在清河镇的婚礼之后，星儿也没有如此表现。 涂山月只当星儿是越来越依恋他，心里高兴之余，行动上也更加宠溺星儿。 “娘子，都两天两夜了，你还不打算出青丘狐狸洞吗？我俩再在新房内呆下去，青丘山又不知会流传出怎样的谣言。” “相公不喜欢跟我在一起了吗？”星儿眼神委屈。 涂山月忙解释道：“我自然是喜欢娘子的，只是青丘山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娘子不打算去看看吗？” “我想回清河镇看看我爹娘还有峰儿。” 涂山月捧起星儿的脸，仔细观察，发现星儿眼中竟有淡淡的悲伤，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仍被涂山月看了出来，“娘子，你在青丘呆的不开心？是不是有谁惹到了你？” “不是，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好，我带你回青河镇，以我的脚程来回也不过一天时间。” “嗯，谢谢相公，不用在清河镇呆很长时间，只要在我们二十岁生辰之前返回青丘就行。” 说走就走，涂山月驾云带着星儿回到清河镇。 到了李氏医馆门口，星儿却犹豫了。 涂山月：“怎么了？到了家门口却不进去？” “不进了，远远地瞧瞧他们就好。” “为什么，娘子是担心岳父岳母会追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个你放心，我可以编个理由。” “不是，我怕我万一进去就不想走了。” “不走就不走，为夫陪你住在清河镇。” 星儿被涂山月的话感动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见星儿哭，涂山月很慌乱，“娘子怎么了？是不是为夫说错了话？” “不是，今生能遇到相公，嫁给相公，我不后悔。” 涂山月笑着将星儿拥入怀里，“就算要后悔，现在也来不及了，你是我涂山月的娘子，生生世世都是。” 星儿担心涂山月发现她的异样，忙抹去眼泪，“相公会一直照顾我的家人吗？” “当然，我会和娘子一起照顾他们。” “如果我死了呢？相公也会继续照顾他们吗？” “娘子说什么晦气话，有我在，娘子是不会死的。” “我是凡人，寿命没有神族那么长，我死后相公会替我照顾他们吗？” “会。”涂山月宠溺地揉了揉星儿的脑袋，“所以我才让娘子修仙，这样娘子就会有很长的寿命，跟我一直在一起。” 星儿没有搭话，只是紧紧的搂着涂山月。 最后拗不过星儿的坚持，两人只在李氏医馆周围转了转，远远地看了星儿的爹娘，还有弟弟峰儿几眼，两人又返回青丘。 回去的路上，涂山月的心痛病又发作了，星儿很心慌，催促着涂山月赶快回青丘。 涂山月实在疲累，法术开始失效，没办法，两人只能在回青丘的路上，找了家客栈休息。 躺在客栈的大床上，涂山月搂着星儿，对自己最近反常的表现也很疑问，“娘子，我身体出了一点状况，耽误了行程，等回青丘后，我会让水长老帮我检查一下，下次再出门，一定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星儿担心涂山月发现月华石的秘密，忙岔开话题，“嗯，相公最近的异常可能是因为跟我这个凡人成亲的缘故，等我修成仙身，你的异常很快就会消失。” “希望如此。” —— 两人回到青丘的那日，正是两人的二十岁生辰。 族长大人和族长夫人，以及青丘狐族的五大长老，等在青丘结界入口处，远远的看着两人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星儿按照之前跟族长夫人的约定，让涂山月早早吃过晚饭。 晚饭后，涂山月因为身体不舒服，早早的睡下。 星儿点起安神香，涂山月更是睡得人事不知。 狐族五大长老将涂山月移至青丘山顶的狐族祭台。 月光下，狐族祭台开启。 星儿和涂山月并排躺在祭台中央。 古老的咒语声响起。 星儿只觉得生命正在一点一点从体内流逝，身体也变得透明，最后变成点点荧光，消失在空气中。 涂山月胸口月华石的光芒也逐渐消失，取代的是一颗鲜活的、跳动的心脏。 祭礼完成，星儿消失，涂山月重生。 第46章 一夜白头 祭台下的狐族族长，一脸惊诧，“怎么会这样？星儿的遗体应该留下才对，怎么会消失呢？” 狐族水长老：“刚才作法时我们发现星儿体质非常人，她的心是一颗不死之心，她不是凡人。” “怎么可能？不死之心只有神族才会拥有，星儿是一介凡人，这之前都是查证过的。” “不管星儿的来历如何，她用自己的不死之心救了月公子，以后月公子将拥有九尾天狐正常的寿命。” 族长大人仰望月亮，叹道：“今日的做法是我狐族有愧星儿，若上天要对此作出惩罚，就将惩罚的业果降在我身上。” —— 二十岁生辰祭礼后的第二天。 涂山月在自己的新房内醒来。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娘子将心给了他，自己却变成点点荧光，消散在夜空里，涂山月想伸手去抓，却怎么也动不了。 挣扎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娘子？！” 涂山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呼唤星儿。 新房内空荡荡的，只有星儿在枕边留下的一封信。 亲爱的相公，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虽然我的身体已经死去，但是我的心留在你身体里，我将跟你永远在一起。 遇见你，我无悔。 心给你，亦我之所愿。 我的心会伴相公永生永世。 娘子星儿绝笔。 涂山月气冲冲地拿着星儿的绝笔信，找到爹娘，质问这几日发生的一切。 族长大人也不隐瞒，将二十几年来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从涂山月出生之前，到涂山月出生后的经历，以及如何将涂山月引到星儿身边，所有的事情一件不落。 涂山月不可置信地瞪着爹娘，大吼道：“你们这是谋杀？凭什么用星儿的命换我的命？快换回去，我不要星儿死。” “星儿已死，已经来不及了。” “我恨你们。” 涂山月伤心绝望，带着星儿留下的绝笔信返回新房。 族长夫妇还有五大长老担心涂山月想不开，一路跟着涂山月到了新房外面。 涂山月却在新房外布下一层结界，任谁也进不去。 族长大人担心儿子，想用法力强行打开，试了几次，结界却纹丝不动，族长大人心里叹道：“换心之后，月儿的法力竟变得如此之高。” 结界打不开，众人进不去，只能等在结界外。 —— 漫长的一夜之后，新房外的结界自动消失。 涂山月自己从新房内走出。 “月儿？！” “月公子？！” 族长夫妇和五大长老同时惊呼。 涂山月竟一夜白头。 从前如瀑般的黑发全变成白雪般的银丝。 发如雪，人憔悴。 涂山月手里拿着星儿曾带过的七彩手链，眼底尽是悲伤和绝望，一步步朝青丘狐狸洞外走去。 族长夫人拦在自家儿子面前，“月儿，你要去哪里？” “去找回娘子。” 涂山月的声音缓慢低沉，竟隐隐透着杀气。 众人从没见过涂山月如此。 涂山月之前的性子虽然清冷，但很温和，现在说话竟带着一丝杀气，众人心里都是一沉，感觉不妙。 族长夫人担心儿子，拦在他面前，不肯离开，劝道：“星儿已经死了，连遗体都不曾留下，你要去哪里寻她？” 涂山月眼中杀意更浓，“上天入地，重铸魂魄，寻六道轮回，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找回娘子。” 众人心惊，涂山月刚才所说的方法，每种都是困难重重，还有违天规。 涂山月刚恢复，所有人都不想他去冒险。 族长大人也拦在儿子面前，“你现在出去太危险，留在青丘。” 涂山月犀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你们让我变成害死娘子的凶手，你们都是帮凶，我不想看见你们，也不会再留在这里，除非找回娘子，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再回青丘。” 涂山月说的决绝，族长夫妇却不想儿子离开，依然拦在他面前。 涂山月手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将面前的族长夫妇弹开。 “不要拦着我，否则神鬼通杀。” 涂山月周身的杀气越来越重，刚才挥出的力量也异常强大，众人竟不能靠前。 在众人纠结的目光下，一头白发的涂山月离开青丘狐狸洞，离开青丘山。 —— 幽冥鬼界。 涂山月一路风尘仆仆从青丘山赶到幽冥鬼界的入口处。 幽冥鬼界的入口有猛鬼把守，见到白衣白发的涂山月突然出现，猛鬼们一拥而上，拦住涂山月。 “何人擅闯幽冥鬼界？” “涂山月。” 猛鬼们窃窃私语。 “是青丘涂山家的。” “青丘九尾天狐是神族，要不要拦着？” “没有鬼王的通行令牌，就算是神族也不能随便放行啊。” “他是涂山月，未来的狐帝和青丘之主，前几日大婚的时候，我们鬼王还去青丘送过贺礼。” “既然是私交匪浅，你们在这看着，我去通报鬼王。” 猛鬼们分工，派出一个鬼差去通报鬼王，剩下的鬼差依然守在幽冥鬼界的入口。 涂山月仿佛一刻都等不及，唤出宝剑要硬闯。 鬼差们：“请涂山公子稍后，已经派人去禀告鬼王。” “我现在就要看生死簿。” “生死簿是鬼界至宝，除了鬼王，别人无权查看，涂山公子要看生死簿，必须经过鬼王同意。” “我涂山月要做的事，不需任何人同意。” 涂山月眼底露出带着杀气的红光，身为神族，眼中应不会出现这种带着煞气的红光，这种煞气只有在魔族身上才会出现。 鬼差们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嘴上喃喃道：“涂山月竟要魔化了，大家千万拦住他，不能让他闯进幽冥鬼界。” 涂山月手握宝剑，目标对准鬼差们，眼见宝剑就要挥下，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公子，三思啊。” 灌灌鸟一路跟着涂山月，从青丘一直跟到幽冥鬼界。 阿灌出现，手里拿着星儿生前一直戴在头上的一支发钗，递到涂山月面前，“公子，如果星儿姑娘还活着，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她不会忍心看到你这样苦着自己，星儿姑娘最是善良，她不会想看到你为了她杀人，就算是杀鬼也不是星儿姑娘愿意看到的。” 阿灌的话起了作用，涂山月眼中的煞气消失，目光恢复清明。 第47章 幽冥鬼界 涂山月接过阿灌手中的发钗，呢喃道：“这是娘子的发钗，怎么会在你这里？” 阿灌眼眶发酸，“当日在青丘山顶的狐族祭坛，星儿姑娘将她的心换给公子之后，她整个人变成荧光消散在空中，等祭礼结束，祭台上只留下这支星儿姑娘曾用过的发钗。” 涂山月握着星儿曾用过的发钗，清澈的眼神逐渐坚定，“好，为了娘子，我愿意等。” 鬼差们战战兢兢地守着幽冥鬼界的入口，涂山月收起宝剑，安静地站着，阿灌跟在涂山月身后。 很快，前去通报的鬼差返回，带回来的还有鬼王本人。 与世间传说中凶神恶煞的鬼王不同，眼前这个鬼王生的极为俊俏，多了一丝阴柔，少了一点阳刚之气。 见到涂山月，鬼王露出难得的笑脸，“涂山公子驾到，有失远迎啊。” 鬼王伸出双手想跟涂山月拥抱，涂山月嫌弃地闪身躲开。 鬼王悻悻的收回手，给自己打圆场道：“什么风把青丘的涂山公子吹到我这幽冥鬼界了？你不是刚大婚，不在青丘守着美艳娇妻，怎么想起来我这里？” 提到星儿，涂山月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阿灌跟在涂山月身后，心里腹诽：传说幽冥鬼界的鬼王，有万千面孔，见到什么人就以什么面孔出现，见到恶鬼，鬼王的面孔会更凶恶，见到美女，鬼王的面孔会变得更美艳，如今见到我家月公子，鬼王竟也变成翩翩公子模样。 阿灌心里又担心：神界曾有流言，说是幽冥界的鬼王曾有一段时间好男风，会调戏进入鬼界的美男子，现在鬼王对月公子的态度，笑起来很谄媚，别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吧？ 阿灌转念一想，月公子如今的法术了得，就算是狐帝也奈何不了，区区一个鬼王又算得了什么？ 有涂山月在前面壮胆，阿灌挺直腰背跟在后面。 “我来幽冥鬼界是为了看生死簿。” “生死簿？”鬼王眉头微皱，紧接着又舒展开来，问：“涂山公子为何要看生死簿？难道是想为了某个认识的凡人增加阳寿？” 涂山月不想回答太多，只是沉着脸问：“生死簿能不能给我看？” 涂山月说话的语气可不像询问，更像是命令，仿佛如果鬼王不答应，就立刻挥着宝剑砍杀进去。 鬼王心里一哆嗦，想起前几日天庭来的那只泼猴刚大闹了阎罗殿，眼前这位虽没有那泼猴跋扈，但感觉今天这气场，也不是好惹的，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是。 鬼王拉着涂山月的胳膊，状甚亲昵，“涂山公子想看，当然就可以看。” 涂山月本想一掌拍开鬼王，但听到鬼王答应他可以看生死簿，涂山月就收敛了脾气，随着鬼王进入幽冥鬼界。 —— 幽冥鬼界，阎罗殿。 鬼王命鬼差们搬来生死簿。 跟涂山月预想中的不一样，生死簿竟有那么多，堆满半个阎罗殿。 鬼王又命小鬼给涂山月搬来桌椅。 “涂山公子，幽冥鬼界所有的生死簿都在这里了，你慢慢看。” 涂山月拿起一卷生死簿，慢慢翻看，里面详细记载了凡人在生前的经历，还有经历过几次投胎转世，做过哪些善恶之事。 生死簿里的内容太多，要一点点查看，直到找到星儿的消息，不知要查到何年何月。 涂山月抬头看向鬼王，发现鬼王正一脸看热闹的坏笑。 涂山月：“鬼王，你平时是如何从生死簿中找到需要的信息？” 鬼王抬手扶额，故作困难状，“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地查，涂山公子知道我鬼王平时有多辛苦了吧。” 涂山月显然不相信鬼王的话，“你一定有相应的法术。” 鬼王哈哈大笑，“涂山公子就是聪明，青丘有青丘的法术，我鬼界也鬼界的秘术，只是鬼界秘术向不外传，涂山公子想让我查生死簿，需要告诉我要查的人是谁才行，这样我才能帮上忙。” 为了尽快找到星儿的消息，涂山月站起身，恭敬地对鬼王行礼，“涂山月请鬼王帮忙。” 鬼王没想到涂山月竟真的向他行礼，涂山月的神阶在鬼王之上，这一礼说明涂山月对要查找的消息真的非常重视。 鬼王也收起看热闹的心态，认真地问道：“涂山公子想查的人是谁？” “肃慎国清河镇李氏医馆的李星儿。” 鬼王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涂山月的新婚妻子么？怎么会来查生死簿？难道新娘子出了问题？ 鬼王不动声色地用法术查找生死簿。 很快，从一大堆生死簿中找出一卷。 打开生死簿，里面是关于清河镇内所有居民的生死记录，查到李氏医馆这一栏。 李老爹、李大娘，还有李峰儿，一家三口，竟没有李星儿的信息。 鬼王眉头微皱。 涂山月一直看着鬼王的脸色，见鬼王皱眉，心知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生死簿给我看看。” 按照涂山月的要求，鬼王将找出来的生死簿递给涂山月。 涂山月仔细看了一遍，竟没找到娘子星儿的信息。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李星儿的记录？” 鬼王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你不是幽冥鬼界的鬼王么？所有生死簿都在你的掌握之下，怎么会不知道。” 鬼王干咳了一声，似在缓解尴尬，“不瞒涂山公子，前几日，天庭的那只泼猴刚来大闹阎罗殿，毁了不少生死簿，事后虽有补救，但也可能有疏漏的地方。” “如果是毁去生死簿，那人应该在人间长生才对，可是李星儿已经死了，人死后都会进入鬼界，你这里的生死簿一定会有记录。” “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前日。” 鬼王的眉头皱的更深，“那就奇怪了，若是前日，我这里肯定会有记录，但是真的没有，你若不信，本王可以把最近几日的生死簿都给你看。” 说完，鬼王已经将十几卷生死簿放到涂山月跟前的桌上。 涂山月一一查看，果然没有星儿的死亡记录。 涂山月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星儿已经魂飞魄散，进不了鬼界，入不了轮回？” 鬼王：“就算是魂飞魄散，生死簿上也应有记录才对。” “不是魂飞魄散，那她去了哪里？” “生死簿只记录凡人生死，如果她不是凡人，自然不会在生死簿上留下记录。” 第48章 九重天庭 “不是凡人？”涂山月惊声问。 鬼王用手摸着下巴，沉思状，“李星儿一定不是凡人。” “我与娘子相处日久，确定她就是凡人。” “如果是这样，那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她下凡历劫的神，在凡间时，神力被封印，经历过人间八苦，死后回归神位。” 听到这里，涂山月面如死灰。 涂山月明白神仙历劫是怎么一回事。 神仙历劫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若能顺利熬过人间八苦，保住魂魄，便能回归神位。 相反，若是在历劫过程中魂魄受损，便会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间，永远不能回归神位。 星儿将她的不死之心换给他，换心过程中启用的青丘古老咒语会损害三魂七魄。 星儿的魂魄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涂山月将生死簿丢在桌上，站起身。 “涂山公子要去哪里？” “天庭！” —— 九重天，司命处。 司命是天界掌管人类寿命的神，也掌管着去凡间历劫的神的记录。 司命远远看到涂山月急冲冲地赶来，忙迎上前，“这不是青丘的涂山公子么，刚大婚，怎么想起来天庭看我司命了？” 涂山月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我想看神仙去凡间的历劫记录。” 司命面露难色，“这神仙历劫记录虽然由我司命掌管，可是你要查看的话，要有中央天帝的同意，口谕或令牌都行。” 涂山月从怀中拿出一块非金非玉的圆形令牌，正面用上古文字写着“帝”，反面是一个龙形图案，竟是中央天帝的令牌。 “这是中央天帝给狐帝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天庭，用它可以查看历劫记录么？” “既然如此，涂山公子随我来吧。” 司命处的记录簿是一条条玉简。 成堆的玉简有序的排列在一间大屋子里。 司命将涂山月带进大屋之内，指着一排排的玉简，说：“所有天界仙君的历劫记录都在这里，涂山公子可以随意查找。” 跟在涂山月身后的阿灌叹道：“这么多！比幽冥鬼界的生死簿还多啊。” 司命微笑：“在天界，各路仙君因为被罚或自愿下凡历劫的很多，有的仙君隔上几天便会下凡历劫一次，在凡间几十年，不过是天上的几十天，所以司命我这里的记录就会多一些。” “这要怎么查呀。”阿灌都替涂山月发愁。 司命：“涂山公子要查哪位仙君的历劫记录？我司命可以代劳。” 涂山月不确定星儿是天上的哪位仙君，也不确定性星儿是否是天上的仙君，只是在幽冥鬼界听鬼王那么一说，就匆匆跑来天庭这里询问，“我只知道她在凡间的名字叫李星儿，在肃慎国清河镇的李氏医馆。” “李星儿？与涂山公子大婚的娘子？” “对，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查我娘子是否是在凡间历劫的天神？” 司命：“这个简单，只要我将近期在凡间历劫的天神的资料整理一遍，就能查清楚。” 司命用法术很快调出几百条玉简，一一看过之后，司命摇头：“最近下凡历劫的有二百二十八位仙君，并没有在清河镇李氏医馆叫李星儿的。” “怎么会这样？幽冥鬼界的生死簿查不到记录，天庭司命处这里也查不到记录，娘子总不能是凭空而来，又无故消失。” 司命也是心思剔透玲珑之人，从涂山月的表情和话语中已猜到一二，“涂山公子，尊夫人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现在在哪里？” 涂山月虽然不想触碰失去娘子这段伤心往事，但是为了让司命帮忙，也只能将事情经过讲了清楚。 涂山月捂着心口位置，“娘子的心在我这里，但她的肉身已经消散，魂魄也散落世间。” 司命眉头微皱，“换心？可是用青丘的秘术祭礼完成的？” “是。” “这就麻烦了，青丘的换心秘术会伤到魂魄，就算尊夫人之前是下凡历劫的天神，但伤了魂魄，又失了不死之心，回归神位会受到影响。” 涂山月之前也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查不到娘子的来历，寻不回肉身，现在只剩下一种复活娘子的办法——重聚魂魄。 涂山月：“听闻天界有一圣物，叫做聚魂灯，能聚集天地间散落的魂魄。” 司命惊问：“你想用聚魂灯为尊夫人重聚魂魄?” “不错，这是目前唯一能复活娘子的办法，我现在就去向天帝借聚魂灯。” 涂山月准备离开司命处，去天帝那里。 司命拦住涂山月，“聚魂灯不在天庭。” 涂山月停住脚，“聚魂灯在哪里？” “二十多年前的神魔大战，聚魂灯就失了踪影，天帝曾经派人去寻找，但一直没有消息。” 涂山月面色苍白，难道连复活娘子的最后一线希望都没了？ 司命跟青丘也有些交情，不忍看涂山月如此伤心，建议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 “什么方法？”涂山月，眼中又泛起希望。 “传说在天地初开时，西方大荒中落下一颗种子，万年生根，万年发芽，万年长成神树，万年开花结果，万年果子成熟，你若能找到神树的种子，将它带回，用你的心头血灌溉，它便能长出一株姻缘树，当姻缘树开花之时，便是你与娘子重聚之日。” “这种方法真的可行？” “天庭的古书中有记载，但并无人实践过。” “司命星君可否将那卷古书借我一看。” “当然可以，随我来。” 司命带着涂山月去了天庭存放书籍的阁楼。 司命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堆落满灰尘的杂乱书籍中，找到一卷古书。 “就是这卷，给你。” 司令将古书卷上的灰尘弹掉，递给涂成月。 涂山月迫不及待的接过来，打开仔细一看。 古书中竟真有关于姻缘树的记载。 书中记载，用心头血浇灌出来的姻缘树，会开出姻缘花，姻缘花的花蕊是姻缘线，用姻缘线每成就一段姻缘，便能找回心头血主人之心上人的一丝魂魄、一点线索。 古书中还附有一张地图，是西方大荒神树的位置，要到达那里，需经过大荒沼泽和迷雾森林。 大荒沼泽是妖族的地盘，而迷雾森林是精灵族的领域。 涂山月将地图记在脑子里，又将古书还给司命。 眼见涂山月要离开，司命匆匆放下古书，追了出来，问：“涂山公子，你真要去西方大荒寻找神树？” “这是目前唯一能救娘子的方法，我会全力以赴。” “大荒沼泽和迷雾森林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幽冥鬼界和九重天庭我都闯过，又怎会惧怕妖族精灵族。” 涂山月驾云离开天庭，灌灌鸟跟在身后，两人直赴西方大荒。 第49章 堂堂妖帝 大荒沼泽。 大荒沼泽位于去西方大荒的必经之路。 沼泽内是妖族世代居住的地方。 妖族首领自封妖帝，妖帝表面上臣服于天庭，但暗地里总是发生摩擦，几十年内大大小小的战争不下数起。 站在大荒沼泽边缘，阿灌战战兢兢地跟在涂山月身后，说，“公子，大荒沼泽里的妖族凶残异常，我们是否要准备一下？” 涂山月唤出宝剑握在手中，“不用，就算妖帝亲自出现阻拦，，我也要经过这片大荒沼泽。” 大荒沼泽上空有妖帝设下的禁制，不能御剑飞行，也不能腾云驾雾，涂山乐和阿灌只能步行进入。 大荒沼泽内的地形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里面除了遍地的荒草，就是大片的沼泽地，死气沉沉。 涂山乐和阿灌在里面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没有遇到一个生物。 整个大荒沼泽寂静的让人恐慌。 阿灌跟在涂山月身旁，已经唤出自己的法器——七彩羽扇来护身，同时小声嘀咕道：“这里虽然死气沉沉，但感觉到处都是杀气。” 话音未落，沼泽地里就冒出一团黑气。 黑气越来越浓重，将涂山乐和阿灌两人包围在中间。 两人屏住呼吸，阿灌厉声呵斥道：“何方妖孽，赶快现出真身！” 黑雾中走出一队模样怪异的妖兵。 妖兵们模样虽然怪异，但领头的却是一位模样好看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穿暗黑锦袍，手中拿着一把白骨制成的折扇，周身散发着威严又阴森的气息。 黑袍男子的目光掠过阿灌，最后定在涂山月身上，打量了一会儿，才开口笑道：“竟是青丘涂山家的小狐狸，你们已经是有万年时间不曾来过我这大荒沼泽，今天来这里是为何？” “路过。”涂山月淡淡地说，但周身保持警惕。 黑袍男子哈哈大笑，“有趣，你这小狐狸竟比狐帝还猖狂几分，不知年纪轻轻便白了头，又是为何？” 涂山月不想跟他多费唇舌，直接用手中宝剑指向黑袍男子，“让开！” 黑袍男子扇动骨扇，周围顿时阴风阵阵，“若是不让呢？” 涂山月手中宝剑闪现红光，“就算你是妖帝，挡路者，杀无赦！” 跟在涂山月身旁的阿灌，手禁不住抖了一下，心道：这黑袍男子竟然是妖帝，这回两人是凶多吉少了。 妖帝冷笑一声，“认出本尊是妖帝，竟然还如此狂妄，青丘涂山家又出了一位有胆量的。” “让开！”涂山月手中宝剑红光更盛。 妖帝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盯着涂山月手腕上的七彩手链，眼睛发亮。 “小狐狸，若是将你手上的七彩手链给我，本尊就放你通过大荒沼泽。” 涂山月的七彩手链中有他温养多年的月灵珠，是送给娘子星儿的礼物，上面有娘子留下的气息，涂山月是断不会将七彩手链送给妖帝。 妖帝却打着另一个主意，月灵珠上有九尾天狐涂山月的法力，妖帝在之前的神魔混战中受了伤，养了很多年都不见好，月灵珠有助于妖帝疗伤，现在有人把这宝物送上门来，自然不能放过。 涂山月护着手腕上的七彩手链，“不行。” 被拒绝，妖帝眼底闪过杀意，“不行？你们主仆二人是想不留下任何东西，就大摇大摆地通过我这大荒沼泽？” “四海八荒，还没哪里是我涂山月不能去的。” 妖帝冷笑，“好狂妄，就算你的父亲狐帝也要对本尊礼让三分，我既开了条件，便是念在与狐帝的交情，既然你不领情，休怪我妖族不客气。” 阿灌吓得抖了抖，“你们想干什么？” 妖帝手中的白骨扇幻化成一只白骨剑，“九尾天狐是神族，神族的元神是妖族的疗伤圣药，既然涂山公子不愿交出月灵珠，那本尊就留下你的元神。” 神族失了元神就会死，妖帝这是想杀了涂山月！ 涂山月竟一点也不害怕，为了复活娘子，真是做到了神魔通杀的境地。 妖帝和涂山月大战。 高手过招，妖兵们插不上手，阿灌也帮不上忙，只能围观。 几招下来，妖帝心中暗惊：没想到青丘九尾天狐一族的小辈，竟有如此高的修为，法力不在狐帝之下。 妖帝旧疾未愈，又逢强劲对手，百招过后，落了下风。 涂山月的宝剑带着强烈杀气，竟将妖帝的元神逼出体外。 妖帝的元神是一团赤红色的光，里面隐隐透着黑色的雾气。 宝剑刺向那团红色的光，光球瞬间四分五裂。 妖帝的元神竟被涂山月打散。 妖帝惊慌地看着自己的肉身也开始一点点消散，“这……这怎么可能？” 涂山月唤回宝剑，看着妖帝的肉身一点点消散在空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小妖们慌了神，妖帝没了，他们没了依靠，也不敢阻拦涂山月，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灌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月公子是这么陌生，跟之前认识的涂山月完全不是一个人。 这妖帝弟虽然经常跟天庭作对，但名义上归附天庭，还是天庭的臣子，就这么杀了，怎么跟天帝交代？ 阿灌凑到涂山月身旁，刚要说话，却发现涂山月的眼中闪着红光。 这是要入魔的征兆。 阿灌忙拉住涂山月的衣袖，“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被阿灌这么一拉一晃，涂山月眼中的红光消失，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涂山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手，“我的法力何时变得如此高强？” 阿灌心里也在纳闷：妖帝的道行跟青丘狐帝的道行在一个水平，自家公子虽然之前法力也很高，但绝没有达到狐帝的水平，就算妖帝之前受了伤，自家公子也不会在几招之内就将妖帝的元神打散。 难道是因为公子换了心，法力也随之提高了？ 阿灌心中有此疑问，涂山月也有此猜测。 涂山月摸着自己的心口，胸腔内的那颗心脏正有规律地跳动着。 这是娘子的心，一定是这颗心提高了他的法力。 涂山月笃定自己的推测，他认为娘子一定不是凡人，应该是某位神君，这颗不死之心，有神君之前的法力，所以他的修为才能在短短时日内，提高到这种境界。 不论怎样，一定要尽快去西方大荒找到神树种子，种出姻缘树，才能尽快找回娘子。 “阿灌，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 没了妖帝，接下来大荒沼泽内的行程变得非常顺畅。 第50章 迷雾森林 一路上没有小妖的阻拦，没有法力禁止的限制，涂山月和阿灌用法力腾云驾雾，很快走出了大荒沼泽。 大荒沼泽的边缘是迷雾森林。 迷雾森林是西方大荒外的最后一道屏障。 传说，这片迷雾森林与天地同生，里面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 又传说，在迷雾森林里住着精灵一族。 精灵一族独立于三界之外，他们不入轮回，在天地初开时，便守在这片迷雾森林里。 很少有人见过精灵一族的真实样貌，偶有有缘人进入迷雾森林，出来之后也是疯疯癫癫的。 据这些疯癫人口中的描述，迷雾森林里的一草一木，一粒沙，一滴水，都有生命，都是一个精灵，精灵一族虚无缥缈，又无处不在。 涂山月和阿灌站在迷雾森林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法力禁制。 阿灌被这道法力禁制影响，感觉都快维持不住人形，“公子，我站在这里就已经非常难受了，还怎么进得去呢？难怪千万年来，妖族就在迷雾森林的外围，但却进不去，这个法力禁制也太厉害了，不知是谁设下的？” “这禁制上有充沛的土木灵力，应该是精灵一族合力设起来的。” “那怎么办？有这道禁制，我们怎么进去？” “打开就好。” 话音未落，涂山月手中射出一道白光。 白光与迷雾森林外的禁制相撞，一条裂缝出现。 “这么容易就打开了？”阿灌看看裂缝，再看看自家公子，没想到月公子的法力竟能轻易打开禁制。 阿灌通过禁制的裂缝朝内看，迷雾森林里迷茫茫的一片，除了奇花异草，并无异样。 “快走，这道裂缝持续不了多久。” 涂山月穿过禁制裂缝进入迷雾森林，阿灌紧跟其后。 迷雾森林里的植物与外界大不相同，遮天蔽日的大树，一人多高的青草，还有漫天飞舞的状似蒲公英的种子…… 阿灌感觉刚才在禁制结界外的不适感消失，迷雾森林里的空气清新湿润，阿灌很喜欢。 “公子，这里的植物好奇怪呀。” 阿灌眼里看着，嘴上说着，手上也不闲着，伸手戳这里，戳戳那里。 迷雾森林里没有路，两人只能在树丛草丛间，尽量走出一条来。 经过一人多高的草丛，周围风景变幻，出现一片红色蘑菇林。 蘑菇巨大，足有两人多高。 阿灌想飞到空中，看看这片蘑菇林有多大，可是刚往上跃了一步，就发现全身的法力都使不出来。 涂山月也感觉到自身的不对劲，法力也使不出来。 阿灌警惕地靠近涂山月身旁，“公子，这里太邪门了，法力被限制，没有法力就是任人宰割呀。” 涂山月没有阿灌那么担心，“精灵一族，独立于三界之外，从未挑起任何争端，可见他们是一个善良和平的种族。” “话虽如此，可今天是我们擅自闯入他们的地盘。” “与其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快走几步，争取早日通过这片迷雾森林。” 涂山月加快脚步，阿灌恨不得变回灵鸟真身跟上去。 两人很快走出蘑菇林。 前面是一条河，河的上游是一座很高的山，山上郁郁葱葱，雾气缭绕。 阿灌跟在涂山月身后，爬上山顶，两人站在山顶最高处，眺望远方。 山的那边竟是绵延不绝的山峰，看不到尽头。 阿灌心里抖了抖，叹道：“这么远，法力又用不上，这要走到何年何月？” “掌握方向往西走，一定能走出这片迷雾森林。” 两人要走下现在所处的山峰，去往西边的另一处山峰。 下到半山腰，两人周围突然出现许多白色蒲公英的种子。 白色毛茸茸的种子，铺天盖地，像漫天飞雪般地涌来。 阿灌害怕，拉着自家公子的袖子，“这些种子有古怪。” 话音未落，许多种子已经沾到阿灌和涂山月身上。 近距离细看，这些种子跟蒲公英的种子很像，但个头更大。 阿灌低头闻了闻，种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阿灌伸手拍掉落在自己身上的种子，拍掉几个，又落下来更多。 不一会儿阿灌和涂山月身上都落满了这种毛茸茸的蒲公英种子。 阿灌还想再拍，涂山月及时制止道：“别动，这些种子很有灵气，应该是精灵一族在迷雾森林里用来打探消息的。” 阿灌按照涂山月的意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这些蒲公英样的种子落满全身。 很快，两人身上就像裹了一层白色羽毛，远看却又像是站着的两个雪人。 迷雾森林里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鸟鸣，蒲公英种子像是受到了惊吓，纷纷离开阿灌和涂山月身上。 “这样就走了？他们是在干什么呢？”阿灌好奇又带点惊吓地问。 “打探完消息，回去复命。” 涂山月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阿灌跟在涂山月身后，小声嘀咕道：“精灵一族发现我们了？” “迷雾森林是精灵一族的领地，自我们打开迷雾森林外的结界，精灵一族就已经感应到了。” 阿灌伸着脖子，左顾又盼，周围除了树木还是树木，根本没有见到精灵的影子，“精灵一族怎么还不出来对付我们？难道会让我们就这样离开迷雾森林？” 涂山月停住脚，阿灌一时止不住，撞在涂山月后背上。 阿灌揉了揉自己撞疼的脑袋，又赶紧替涂山月揉了揉撞到的后背，问：“公子，你怎么停下了？” “精灵一族已经出手。” 阿灌警惕地贴到涂山月身上，眼睛瞟向四周，“哪里？精灵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精灵一族不用现身，就能把我们困死在这片迷雾森林里。” 阿灌看着周围似曾相识的景致，终于明白涂山月的意思，“我们迷路了？！” “嗯，从那些种子离开后，我就发现周围的景致会出现规律性的变化，我们陷在一个怪圈里，似在走一个环路。” “那怎么办？我们手里的地图只大体标注了迷雾森林的位置，里面具体的线路并没有啊。” 涂山月和阿灌现在的处境是，两人不能使用法力，又在迷雾森林里迷路，这样下去，两人真会被困死在这里。 焦躁的情绪在两人心间蔓延，阿灌觉得又累又渴，涂山月的心情越来越急躁，想使娘子星儿重生的愿望更加强烈。 突然，阿灌觉得周围景物变化，原来密密麻麻的树林，变成一片果园，里面长满各种水果，还有一道清冽的甘泉，从果园中间流过。 第51章 精灵王子 阿灌欣喜地扑进果园里，摘下一颗红色的果子就塞进嘴里。 果子甜美多汁，甘泉清洌可口，比阿灌之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美味。 阿灌从心底冒出一个念头，他想永远留在这里。 在涂山月眼中，周围的景物也发生变化，但他跟阿灌看到的不同，在涂山月眼里，周围变成清河镇。 沿着清河镇熟悉的街道，跑向李氏医馆。 站在李氏医馆的篱笆墙外，涂山月发现星儿正在院子内晾晒药草。 “娘子？！” 涂山月冲上前，抱住星儿。 “相公，晚饭已做好，只等你回来。” 星儿牵起涂山月的手，往屋内走。 “娘子，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涂山月在狂喜中还保留着一丝清明。 “相公，你莫不是糊涂了？我从来都没死，怎么会有活过来这一说？” 星儿笑语嫣然，涂山月却陡然警惕起来。 涂山月跟着星儿进屋，屋内已经摆好了饭菜，岳父岳母，还有峰儿都围坐在桌前。 见到涂山月，所有人都没有惊讶，仿佛涂山月从未离开过一样。 “阿月，吃饭啦。”岳父岳母打招呼。 “姐夫，坐这边。”峰儿也朝他打招呼。 越是没有异样，涂山月越觉得奇怪。 刚才明明是在迷雾森林里，跟阿灌在一起，怎么会突然来了清河镇？ 一定是幻觉。 涂山月闭上眼，念起清心咒。 两遍清心咒下来，再睁眼，周围景物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到处是白色迷雾的原始森林。 阿灌就在不远处，但它正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啃树枝。 涂山月上前拍醒阿灌，“阿灌醒醒，这片迷雾有毒，会使人产生幻觉。” 阿灌终于清醒，吐出满嘴的树叶树皮，骂道：“我刚才明明吃的是果子，怎么变成树叶树皮了？这一定是精灵一族搞的鬼。” 阿灌站起身，扬起头，朝空中大喊：“谁在戏弄我们？赶快现身，否则一把火把这片林子烧了。” 森林里安静的出奇，连一丝风都没有，阿灌的声音就像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虽然幻觉消失了，但两人还处在迷路状态，要走出这片迷雾森林，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灌彻底没了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涂山月。 涂山月从怀中掏出一颗青色的珠子，“在迷雾森林里，虽然我们的法力不能用，但法器可以。” 阿灌盯着青色珠子，不可置信的叹道：“这是引路珠，传说是凝集了日月星辰万年的精华，才得以成形，能指引方向，是难得的宝物，公子是如何得到的？” 涂山月没仔细解释，只笼统地说：“一次偶然的机会捡到的。” 青色的珠子放在掌心，涂山月将珠子在身边转了一圈，珠子颜色发生变化。 待珠子变成红色，涂山月指着那处方向，说：“这边是西方，往这边走。” 在引路珠的指引下，两人很快找到新的路。 茂密的原始森林中，到处生长着绿色藤蔓。 有些藤蔓挡住去路，阿灌用手扯断其中的几根。 被扯断的藤蔓似乎受了惊吓，颤抖着，周围的藤蔓也跟着抖动起来。 阿灌和涂山月心惊，这些藤蔓竟然有灵性，像动物一样。 藤蔓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将两人捆绑成粽子一般。 越是挣扎，藤蔓捆的越紧。 最后藤蔓的叶子上竟释放出一阵阵浓香。 香气有麻醉人的功效，涂山月和阿灌很快昏睡过去。 —— 涂山月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漏下，洒在身上，斑斑点点。 涂山月坐起身，发现身下是一张藤蔓交织成的网状大床。 阿灌就在他身旁，还处在昏睡状态。 涂山月试探阿灌的脉息，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开始打量四周环境。 这里应该是迷雾森林的某处山谷，周围都是高耸的大树，枝叶铺天盖地。 有温泉从树底流过，水声叮咚，氤氲水汽弥漫在山谷内。 水汽带着适宜的温度，让这附近的奇花异草长得更加繁茂。 这里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隐约可看出石桌石凳，还有喝水用的杯子，吃饭用的餐具…… 所有东西不是木头就是石头，都是取材当地，源自天然。 涂山月的第一反应：这里有人居住，莫不是迷雾森林内的精灵一族的住所？ 正疑惑间，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氤氲水汽中走了出来。 小男孩的穿着打扮很是奇特，衣服款式像人间贵族的穿着，料子却是从未见过的。 小男孩虽然看着年纪很小，但却长了一头棕色长发，用一根长着绿色树叶的短树枝随意挽在脑后。 小男孩拿着两个红果子，递到涂山月面前，笑意盈盈，“你终于醒啦，这两个果子给你。” “这是哪里？你是谁？” 涂山月没有接果子，而是盯着小男孩反问。 “我是迷雾森林的主人。” 小男孩儿说着话，始终笑意盈盈。 “主人？你是精灵一族的王？” “按照狐族或者人间的规矩，这样称呼我也可以。” 涂山月没想到眼前这个小男孩竟是迷雾森林的主人，精灵一族的王。 躺在涂山月身旁的阿灌，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眼睛盯着小男孩儿，张大嘴巴惊讶道：“精灵小王子？是你把我们抓到这儿来的？” 小男孩将手中的一个红色果子抛给阿灌，摇头道：“你们不是我抓的，我救了你们。” 阿灌不相信，拿着红色的果子不敢吃，问道：“我们在迷雾森林里迷了路，闯入幻境，在那个幻境里，我看到很多红果子，吃了很多，结果是在现实世界啃了很多树枝、树皮、烂树叶，你这怎么解释？” “迷雾森林里的雾气本来就有使动物产生幻觉的作用，你们只是吸入太多迷雾的缘故，这不是我故意设计你们的，任何外来生物闯入迷雾森林都会有这种反应，你们两个比较幸运，及时从幻境中醒来，否则真有可能一辈子被困在幻境里。” 阿灌听的脑门儿、手心直冒冷汗，“那些差点把我们缠死的藤蔓，是不是你指使的？” 第252章 一个条件 精灵小王子依然摇头，“不是，他们是以动物为食的植物，名字叫做‘捕猎藤’，这是他们正常的捕猎过程，我看你们两个可怜才把你们从藤蔓嘴里救了出来，你们看，我还费了好多血呢。” 精灵小王子把他手上的伤口展示给涂山月和阿灌看，同时解释道：“捕猎藤一旦把猎物缠住，没有吃干净是决不会松开的，为了你们，我用自己的血把捕猎藤松开。” 阿灌探着脑袋仔细看，精灵小王子手掌心果然有一道还在流血的伤口。 阿灌心里由恐惧变得内疚，“你不是精灵一族吗？怎么不用法术将伤口愈合好？” “很久没流血了，流一点血有利于我的生长。” 精灵小王子没有给他手上的伤口止血，而是将手中剩下的一个果子抛给涂山月。 涂山月接过果子，果子上沾有精灵小王子的血，鲜红的血很快渗入果子里。 原本红色的果子变得更加红艳。 精灵小王子看着涂山月，涂山月毫不迟疑地咬了一口果子，嚼了嚼，咽下。 精灵小王子很开心，“你们吃了我送的果子，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你们愿意留下来陪我么？” 阿灌把吃了一半的果子又吐了出来，“谁要留下来陪你？你给我们吃的果子难道有毒？” 精灵小王子脸上有委屈的神色，“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沾了我的血的果子被你们吃下去之后，你们就有了抵抗迷雾森林中毒雾的能力，不会再在迷雾中产生幻觉。” “真的？”阿灌不相信，反问道。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以为我精灵小王子的血能随随便便给人吃的吗？我是看你俩跟我有缘，所以才想把你俩留下。” 见自家公子已经把整个果子都吃完了，阿灌才犹犹豫豫地把剩下的半个果子吃进肚里。 吃完果子后，阿灌支支吾吾的说，“虽然我们吃了你的果子，但是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精灵小王子看向涂山月。 涂山月开口说道：“我们要去西方大荒寻找神树种子，不能在迷雾森林久留，请精灵王子见谅。” “西方大荒的神树种子？你们为什么要找它？那东西很难找的。” “为了复活我的娘子。传说，如果能找到西方大荒神树的种子，用心头血滋养，待它长出姻缘树，开出姻缘花，我的娘子便能重生。” “是有这个传说，但我没见过。” 精灵王子从涂山月眼中看到了执着。 “你一定要去吗？虽然你这只小狐狸看起来法力很高的样子，但西方大荒内野兽横行，也许还没找到神树种子，你们就已经丧命。” “九死不悔。” 精灵王子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这么执着的份上，我可以帮助你们走出迷雾森林，但你这只小狐狸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嗯……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之后自然会让你去做。” 涂山月自然是满口答应，阿灌却警惕地问：“精灵王子，你可不能让我家公子做什么违反道德的事。” 精灵王子哈哈笑起来，“我让他做的事，自然是在他能力范围内，又是他心甘情愿的。” 精灵王子盯着阿灌，“你先别担心那只小狐狸了，你这只灵鸟也吃了我一个果子，也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阿灌颤着声音问，心想，只要不是让我永远留在迷雾森林里就行，这里虽好，但是还是比不上青丘老家。 精灵王子似乎会读心术，盯着阿灌，笑道：“你们既不情愿，我自然不会强留，你要替我做的事，我也没想好，等我闲着无事，自会去找你们。” “你要离开迷雾森林？”阿灌惊问。 “也许吧，但也有可能是你们会再次来到迷雾森林。” 精灵王子的话悬而又悬，但有一点儿阿灌很清楚，就是他跟公子两人会安全的离开这里。 有了精灵王子的指引，涂山月和阿灌顺利走出迷雾森林。 —— 西方大荒。 出了迷雾森林，便是西方大荒的领域。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到处飞沙走石，见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 阿灌用衣服蒙住口鼻，只露两只眼睛往外看，可风沙太大，不一会儿眼睛都被沙子迷住。 “公子，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神树生长？” 涂山月不放弃，祭出引路珠。 引路珠颜色变化，待变成红色时，涂山月定了方向，“我们沿着引路珠指示的方向，一路往西，一定会有发现。” 涂山月用法力在他和阿灌周围设下一道结界，将风沙隔绝在外。 以涂山月的脚程，在风沙中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穿过风沙带。 越靠近西方大荒中央，温度越来越热，天地仿佛被烈火炙烤一般。 阿灌脱下层层衣服，只留了一件最薄的披在身上，嚷道：“公子，我被烤得快变回原形了。” 涂山月变化两人周围的结界，炎热被隔绝在外。 阿灌终于舒服了一点，但同时又担心道：“公子，你这样耗费法力，没问题么？” “无碍，这里的火跟昆仑山外的炎火很像，而且比炎火更厉害，若不用结界护在周围，我们根本无法通过。” 在炎火炙烤的区域走了大半天，两人感觉到周围的炎热感越来越弱。 就在快恢复常温的时候，突然从一堆乱石山后面窜出一只硕大无比的白老鼠。 阿灌平时是吃老鼠的，但看到眼前这只大白老鼠，吓得直哆嗦。 眼前的这只大白鼠身上的毛发雪白，眼睛是红色，像两个红灯笼闪闪发光。 “公子，这大白鼠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青丘古籍《神怪异录》中曾记载，昆仑山外有炎火，炎火中有火鼠，火鼠的模样便如眼前这只，浑身雪白，眼红似灯笼。” “昆仑山外的怪兽怎么会跑到这里？” “这不是火鼠，但比昆仑山外的火鼠更凶猛，你看它的獠牙，非善类。” 阿灌已经拿出七彩与山准备战斗。 涂山月手中的宝剑也被唤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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