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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壶》


第一卷 风雨沧南 前言

铜人巷中,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向徐遥走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徐遥撕成碎片的样子。而本来端坐在铜人巷尽头的徐遥见状,轻声一笑,似乎已经等待众人良久。“哼,钱海,我等也不欲得罪钱家,若是你现在把路让开,我等也不是不能念你年少轻狂,饶你一次。”,徐遥此时已经将一柄晶莹剔透,宛如神晶的法剑执于右手,脸上慢慢舒展开一抹奇异的笑容,“如果是废话的话,待会你们出去可以说个够,放过我之类的就不必了,因为我不打算放过你们,怪就怪你们投身唐家吧”。

“哼,狂妄,你还真以为你是神威将军?大家一起上,剁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雏儿”,粗豪汉子闻言已经是满脸狰狞,一马当先高高跃起,手中虎头刀就竖劈而下。徐遥微微侧身,便避过了这狠厉一击。而见徐遥轻松躲过,粗豪汉子眼中阴毒之色一闪而逝,其双手即刻松开手中虎头大刀,袖中立刻激射出两只翠绿小箭,其箭头微微泛着绿光,明显涂抹了剧毒。

而微微侧身刚刚闪过虎头刀的徐遥似乎对此一无所知,而激射而出的毒箭速度极快,堪堪已到徐遥背心。“哼,这些世家弟子果然只是银样枪头,便有一二出色人物,大多也不过是只知道在家族里养尊处优,离开了家族的便一无是处的废物。”想到这里,粗豪汉子脸上就露出了一阵轻蔑之色。

而此刻毒箭已经穿透了徐遥的后背,却丝毫没有阻碍得向前飞去,原地徐遥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赫然只是一抹残影而已。粗豪大汉表面虽然五大三粗,但其实是个心思歹毒,谨慎细腻之人,不然也不会有刚才的偷袭之举了。见状欣喜之色顿时凝固在脸上,心中同时大喊不妙,而同时久经锻炼的灵觉中一阵阵危险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粗豪大汉顿时想也不想,身子下意识便向一旁狼狈一滚,而其刚刚立身之地立刻被一阵阵剑芒犁了一遍。刚刚侥幸逃得一命的粗豪大汉见到刚才所立之处的惨状,脸上显露出一阵阵后怕之色,片刻之后其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眼中厉色一闪,便要有所动作。却见一抹从虚空中穿梭而出的剑芒从其后背到前胸贯穿而过,留下一个狰狞可怖的巨大伤口。

该粗豪男子眼中顿时露出一阵阵不甘与挣扎之色,身躯一阵抽搐之后,还是缓缓倒了下去。而其身后渐渐显露身形的徐遥却一脸莫名之色,怔怔得发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遥一路修炼以来,一直性子谨慎沉稳,加之身经百战,以现在的场面,怎么说心中也不该有丝毫的波澜。但就从刚才,其开始动手之时,肉身中竟传来一阵阵兴奋的颤栗,似乎有一个别样的灵魂要从徐遥这具肉身中钻出来,仿佛这一幕是其一直渴望的一般,而这持续不断从身体最深处传来的躁动,竟也带着徐遥古今无波的内心,开始渐渐掀起了一阵阵莫名的豪情。

看着徐遥在远处怔怔一阵发神后又渐渐有所领悟的模样。刚才因粗豪汉子之死还显得有些顾虑重重的众人,顿时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不是看到一人身死便一哄而散的酒囊饭袋。其等参加大韩科举,为了无非是名利二字。而徐遥欲行那杨天林当年之事,欲要在这铜人巷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然是要断众人的财路。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众人自不肯与徐遥轻易善罢甘休。而众人也不是没有所恃,贡院作为科举之地,自然有其规矩所在,不可能胡来。如果科举之中有一方露出杀意,那两人生死相搏,各安天命。但如果一方出手只是点到即止,另一方也不能妄取性命,不然任其有多深厚的背景,也包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一阵气势汹汹,汹涌而来,而原地渐渐已经回过神来的徐遥右手所执之剑也渐渐虚幻起来,“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声悠远的如浩荡黄钟之声从徐遥口中蓦然传出,而其身影也突然漫天散开,不知去往何处,同时其手中刚才还渐渐虚幻的法剑,顿时分化出一丝丝炫目神离的雷光,开始在场中如蛟龙出海般,肆虐开来。

而这些剑光虽然形体颇为纤细,但威力确实不可思议得大,在场中肆虐不停,而刚才还气势汹汹,各出手段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竟然隐隐有溃散之势。

铜人巷外,钱尘作为这一代钱家子弟的头面人物,自然不需要参加什么预科,来到此处,也是关键时候能救一下场,为了拉拢自己这个崭露头角的族弟而已。而铜人巷中的动静如此之大,其虽然在外,自然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当其中涌现出一阵阵风雷之声后,钱尘的表情立马变得精彩起来。其作为钱家嫡长,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唐家作为盘桓天凝城数百年的积年世家,《乱云九剑》便是其纵横此城的依仗之一,其由初代家主传承而来,从炼气到元旦巅峰,都有相应传承可以进阶,辅以相应功法,端的是奥妙非常,威力无穷。

而钱家作为天凝城新贵,之前的家族功法只能说勉勉强强能修炼到元丹,与神通剑经方面,并无什么出彩之处,但自从前人在军中发迹,立得大功之后,得到皇家御赐剑典《奔雷剑经》,从那时起,钱家上下,无论老幼都苦练此技,如此之下,《奔雷剑经》很快便成为钱家的招牌之一。

《奔雷剑经》作为曾经的皇家大内密典,自有其过人之处,钱家虽然修炼此剑者甚众,但登堂入室者可谓寥寥。而现在铜人巷外都是一阵阵风雷之势扑面而来,钱尘不难想象铜人巷中到底是何等的光景。

钱尘乃是钱家家主之子,对于《奔雷剑经》可谓是最为了解的那一批人,现在这一番光景代表着什么,其自然不会不清楚,只是其脸上的震撼之色却越来越多,“只是,这不可能,不可能啊.......”,只见其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在原地开始喃喃自语,丝毫没有理会场中还未进入面面相觑的众人。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章 杂役

蒙云山,南沧宗,杂役弟子徐遥正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三年一期的杂役弟子考核,

是从此真正成为南沧宗的一员,还是继续蹉跎三年,一切的一切都会在今天给出答案了。

“徐遥,十四岁,水风火三灵根,常山郡三水镇人,永宁十二年常山郡三水镇兽潮中由内门试炼弟子带回宗门,杂役三年届满,宗门贡献一百二十一点,炼气二层,外门试炼选择战堂试炼,”

一身劲装的中年男子把腰牌扔回,诧异的看了眼前清秀的黑衫少年一眼,“没想到这一批杂役弟子还有炼气二层敢选战堂试炼的,去那边呆着吧,会有人带你去战堂试炼地的。”

徐遥接到腰牌一脸平静的转身离开,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在试炼开始之前突破练气三层,只是隐隐到了突破边缘,杂役弟子晋升到外门弟子有三个条件,骨龄未满十六,宗门贡献超过一百点,经过外门各堂试炼。

看似简单,杂役院数万杂役能脱颖而出的百不足一,宗门对杂役弟子的态度完全是自生自灭,徐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所经历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徐遥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与生俱来的谨慎,能在数万杂役弟子里脱颖而出,靠的就是一股与天争命的狠劲了。

外门十八堂看似选择很多,好处也各有不同,如丹堂把持外门丹药,器堂把控外门法器,内堂主管宗门贡献,战堂主对外征战等等,但例如内堂,丹堂等可以说是外门福地的地方早已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名额几近内定,非天赋奇才或背景深厚之人不能脱颖而出。

对于徐遥这种一无背景,二天赋不甚出众的杂役弟子来说,只能敬而远之,修士逆天而行,财侣法地,不想在外门清水堂口浑浑噩噩蹉跎岁月,那么只看结果的战堂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徐遥在试炼等待区盘膝坐下,对于试炼自己也并非毫无准备,他摸了摸怀中不足三尺的短匕,这把低阶法器就已经倾尽了徐遥三年的所有积蓄,丹药和法器对于修士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但往往两者都价值不菲,这把短匕仅仅是最为低阶的下品法器,就已经是杂役院通过正常渠道能够到手的最好的东西之一了。

三年以来的成与败,就看这一次了,徐遥默默的想到。

就在徐遥神飞天外之际,一艘云霄飞舟呼啸而至,一个虬髯大汉从里面大步踏来,神情颇为不耐,“参加战堂试炼的跟我走”,徐遥起身,跟身边选择战堂试炼的杂役弟子一起登上飞舟。

虬髯大汉一挥手,飞舟升起,一层黄色光罩护定四周,朝战堂试炼地疾驰而去,徐遥定住身形,舟内因为法术的原因自成天地,数百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舟上熙熙攘攘已有不少人,战堂为外门重地之一,宗内各派系新一代弟子选择战堂为外门栖身地的不在少数。

虬髯大汉等飞舟运行稳定之后转过身来,“战堂执事,刘先临,负责这次的外门战堂试炼,这次试炼地点在蒙云山三百里外的裂风谷,考核标准,成年铁线蛇蛇胆一颗,成年灵鹿鹿茸五枝,成年裂风狼牙十对,排名为积分制,价值越高,分数越多,排名越高,宗门奖励越厚,时间为半个月,所有人身上不许带丹药,法符”。

虬髯大汉环视一周,具有压迫力的目光让四周为之一静,“另外给你们一个忠告,不要去内谷,那不是你们现在可以踏足的地方。”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转身离开,丝毫不理会参与试炼的弟子了。

徐遥盘膝坐在角落里屏气凝神,争取在试炼前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听到战堂执事刚才的试炼说明,脸上不仅泛出一丝喜色,舟上众人也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裂风谷正是这三年徐遥经常出生入死的地方,他能以练气二层的修为在三年内攒够一百宗门贡献,除了偶然得到一本《符本纪要》在符术上有所建树外,也与三年来在裂风谷里的厮杀密不可分。

对裂风谷徐遥实在是太熟悉,虽然仅仅是对于外谷来说,徐遥贿赂外院的管事,得知的这次试炼地是裂风妖谷,这无疑让徐遥的胜算大增,让本来对外门试炼还有一丝的犹豫的徐遥的其他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正在徐遥大感走运之际,飞舟中央一个青衫少年突然起身“在下白逸嘉,我也不卖关子了,此次裂风谷中的状况度大家想必也略知一二,灵鹿,裂风狼还好说,铁线蛇乃开化妖兽且乃群居,练气前期难以匹敌,在下不才,愿与大家在此次试炼中携手共进,共渡外门试炼。”

舟上众人顿时哗然,“白兄是青阳白家人?”旁边一身红袍,堂印血纹的紫衫少年讶然道,白逸嘉笑了笑不说话,一朵青焰在其左手升腾了起来,紫衫少年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真气外放,练气四层,想不到白兄已至练气中期了。”

白逸嘉倒也客气,“鄙人试炼前夕侥幸突破,兄台应该是是燕南段家人吧,我伯父白重山与内门段长春段长老可是相交莫逆啊。”,紫衫少年闻言拱了拱手“段天明,没想到这次白家还有子弟想到外门战堂的,以后少不得找白兄多讨要几份丹药了”,白逸嘉哈哈一笑,“我们白家以炼丹术为立宗之本,断不会让段兄空手而归。”

“既然这次有白家人带头,大家联手也未尝不可,只是究竟如何联手,这灵材又该如何分配呢”人群中一名宫装少女出言。白逸嘉闻言双目神光一闪,“灵鹿和裂风狼自是围而猎之,铁线蛇靠近内谷,且实力强横,性喜群居,由我等中期修士引出,再由剩余诸位布符结阵分割,然后各选猎杀目标,灵材击杀妖兽之人可得,我等中期修士独占三层均分。”

“哈哈哈,倒也公允,小爷我干了”,一个大肚便便黄衫少年分开人群,背后一把巨剑颇为引人注目,“黄家黄公允,引妖之事算我一份,多余材料我不要,铁线蛇皮我要优先分配,也可收购,价格绝对让各位满意”

白逸嘉似笑非笑,“原来是上林黄家的公子,如诸位同道没有异议,自无不可”,慢慢也有其他一些人站出来表示愿意联手,最后轴上竟有三分之二的弟子都选择了暂时结盟,包括七名练气中期的弟子,六名出于宗门世家,另外一名是内门长老的弟子。

舟上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选择跟其他人联手,徐遥就是其中之一,三年的杂役生涯早就让信任这种东西成为奢侈,徐遥背后隐隐作痛的提醒着徐遥,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这些妖兽,而是背后这些看似无害的同门。

在自己本身有一定把握的情况下,徐遥并不打算参加所谓的同盟,况且他也早已经习惯只能靠自己手里一把剑的战斗了,当然也没谁来关注一个身上气息明显偏弱的杂役弟子。

这时徐遥注意到,没有加入这个临时同盟的还有一个非常瞩目的人,一名抱剑的白发少年,身上气息如一块万载寒冰,每一寸都仿佛在告诉所有人生人勿近,修士掌控不住自己气息的情况一般是身受重伤的时候,要么是自己暂时无法驾驭威力超过自身的功法或宝物。

这个白发少年明显属于后者,静处时动静都如此之大,不难想象真动起手来是何等声威,徐遥默默记下舟上明显值得注意的人物,远离自己无法掌控的事与人,已经成为徐遥的本能之一。

这时虬髯大汉从舱内施施然走出,对舟上两拨人泾渭分明的状况熟视若无,一挥手飞舟为之一静,迅速降落,“到了,快去下去吧”,还没说完人又进舱室了,徐遥深吸一口气,起身下舟。

飞舟降落在裂风妖谷前谷中,裂风妖谷分外谷和内谷,外谷又分为前谷和后谷,内谷凶险莫测,炼气后期都有陨落的可能,外谷危险性就小的多了,金蜘蛛,裂风狼,灵鹿,暴熊,云豹等等在此聚居,铁线蛇是外谷比较危险的妖兽之一了,至于前谷相对安全,只有一些相对较弱的妖兽聚居在这里。

徐遥下舟之后迅速离开飞舟等其他弟子还在聚集的地方,三年时间徐遥进过裂风谷不下百余次,对于裂风妖谷外谷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前谷并没有什么值得停留的地方,此次试炼任务目标都在后谷,自战堂执事宣布试炼任务开始,徐遥就对此次试炼就开始有一些初步的打算,现在试炼刚刚开始,徐遥并不打算立刻动手,而是为自己在试炼中再捞一点本钱。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章 准备

眨眼半天时间过去,徐遥到了前谷与后谷交界的一片低洼之地,这里有一条毒鳄也算是外谷一霸,命硬不说,就算将之打杀也毫无价值可言,再加之栖身的这片毒沼泽毒物遍生,故少有过往宗门弟子理会。

徐遥站定在沼泽周围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再从怀中掏出一罐金色粉末洒在地上,凝视半晌,然后连拍三下脚下之地,立刻一个仅容一人的入口显露出来,徐遥从容而入,感受到三年以来一直都很熟悉的一股混杂的泥土的潮湿味,徐遥莫名有些安心。

这个密地非其所造,而是以前一个杂役弟子留下来的,徐遥之前和其多次联手,算的上一起出生入死,没想到最后因为一本残破的《符本纪要》,对方毫无犹豫的选择了下手,虽然徐遥笑到了最后,但是代价也是沉重的,徐遥在床上硬是躺了一个月才缓缓恢复,修炼也耽误了很多,导致现在才练气二层的境界。

想到这里,徐遥下意识的摸摸了后背那条深可见骨的伤疤,恍惚了一下,眼神渐渐变的坚定起来,三年以来,经历了多少走到了这一步,如果失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甘心的,想到这里徐遥开始从密室的格子与箱子之间拿出之前自己在这里放置了七瓶妖兽精血,一沓空白符纸,一只品相还算上佳的灵符笔,统统堆在一张石桌上。

徐遥正是要为自己炼制一些法符,炼符作为修真六艺之一,在修仙界早已流传无数年,徐遥不过偶得一本《符本纪要》加之悟性不错略有所得,不过也只是刚刚入门,只能炼制一些最低阶的法符,不过就算是这样,无疑让徐遥从此生财有道不必一天舍生忘死与妖兽拼杀,还大大丰富了徐遥的争斗手段。

徐遥仅能炼制最基本的烈火符,风行符,水箭符三种下品法符,仅仅对练气前三层的修士与未开化妖兽有不错的效果,但对于徐遥来说也够用了。中品的法符虽然威力更大,对练气中期的修士都有一定威胁,但是先不说徐遥区区练气二层,制符材料也是现在的徐遥无法负担的。

徐遥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符笔,一股真气灌注在符纸内,炼符有四个步骤,蕴笔,附墨,启灵,封禁,有一点点疏漏便不能成符,对修士真气控制水平相当考究。徐遥由于有一段时间受伤无法修炼,便只好在运转真气,琢磨真气运转法门,一来二去,修行的境界没上去,却让本来就因为千锤百炼的真气控制力强上很多。

眼前徐遥已经完成前三步,异常的顺利,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封禁,只见徐遥满脸严肃,十指上下翻飞,正在把已经半成的风行符上极其不稳的灵力封禁住,但本已经慢慢稳定的符纸突然灵光乍现,徐遥脸色一变立刻双手结印,石桌上立刻升起一道灵光包裹住堪堪正要完成的风行符,禁制里面符纸一阵晃动后,以极快的速度变成眼不可见的碎屑消失在空气中。

徐遥嘴角一抽,虽然这三种法符已经炼制了半年,但成功率依然不足五成,以徐遥现在的真气量来说一天也不过能炼制堪堪三次,虽然比刚开始制符的半成不知道好了多少。

但前期徐遥也是贴了不少本进去,炼符成功率大概有三成才能说收支平衡,四成才能说小有赚头,好在徐遥本身在经常猎妖的,一些妖兽精血精心处理之后可以当最低级的灵墨,部分兽皮硝制也可以当成符纸,于是相当一部份材料可以自给自足,徐遥这才能勉强咬牙坚持下来,当然,最难得的还是符法的传承,不过这个暂时不在徐遥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转眼七天已经过去,半月试炼时间已经过半,徐遥神清气爽的站在了后谷一条小溪旁边,这里是灵鹿经常出没的地方之一,徐遥用了五天炼符,耗费了所有材料之后得到了四张风行符,三张烈火符,两张张水箭符后。

没有再耽搁,略作修整后立即黑狼峡,花费了两天时间猎杀裂风狼,获得了十对狼牙,整个过程异常的顺利,没有遇到其他的弟子,徐遥猜测其余弟子应该大部份完成了猎杀灵鹿,裂风狼的任务了,借练符的时间与其他弟子错开,也是徐遥本身的打算之一。

想到这里徐遥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洒在眼前一片草地上,然后往自己身上也倒了一点,灵鹿攻击性不强,但是往往速度惊人,一般练气前期弟子很难追的上,而且嗅觉敏锐,往往能提前发现敌人,但唯好迷迭香,这瓶迷迭香就是徐遥特地为灵鹿准备的,徐遥就准备在一旁,以逸待劳,等灵鹿过来丧失了警惕性就一网成擒。

徐遥在一块岩石后面耐心的等待着,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一头成年灵鹿被吸引了过来,这头灵鹿先用疑惑的目光看看了四周,仿佛也知道迷迭香出现在这片地域有一点不寻常,但是犹豫一阵之后,还是没有抵挡住妖兽的本能,开始低头啃食那一片青草。

徐遥屏住气,按捺住心中的一阵焦躁,等灵鹿吃了一阵之后,猛得往身上拍了一张风行符,整个人顿时从岩石后面弹射而出。

在灵鹿惊恐的嘶鸣中,一抹寒光已经划过其头颅,看着眼前的灵鹿倒地,徐遥略感轻松的呼了一口气,开始收割起来,由于没有多余的携带空间,徐遥只能放弃平时都会收集的材料,只取灵鹿一小支鹿茸。

对此徐遥还有点微微的遗憾,当然储物法器是现在徐遥想也不敢想的东西,也只能作罢,徐遥刚好收割完毕,突然看见对面隐隐走来两个人影,徐遥也不想跟其余人有过多接触,立刻快步消失在在溪边。

“咦,没想到还有弟子逗留在这里,这都七八天了,连灵鹿都没有猎杀够,真正废物,走的还挺快。”一白袍少年少年一脸诧异走到溪边,看了看对岸身首分离的灵鹿,“还用了迷迭香,我说许师兄,你说的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我们都在这里转了两天了,不要说鹿王了,连鹿王的一根毛都没有找到过。”

旁边同行的白脸青年对同伴的抱怨显得习以为常的样子,一脸不急不缓,“就在这附近了,那时候我们三人都是练气二层的修为,摘取那株朱月灵草惊动了鹿王,三人只有我一人逃出生天。

以当时那鹿王来的速度判断,它平时的活动范围大概就在这一带附近了,现如今我已经进阶练气中期,鹿王的玄木妖藤不足为惧,再加上贤弟金龙索,定叫它有来无回,为兄只取王茸,鹿王伴生的朱月灵草就赠予师弟了”

白袍少年听到这里也是满脸振奋,“好好好,有了朱月灵草,我也能突破练气四层,到时候我一定要废了白逸嘉这个目中无人的匹夫”,“好了好了,还是先寻鹿王”,白袍少年连连点头,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白脸青年脸上讥讽之色一闪而逝。

徐遥当然是对溪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不想跟其余弟子打交道纯粹是出于一直以来的谨慎而已,徐遥看了看手中中的风行符皱了皱眉,就这一会功夫风符的灵光就暗淡了不少。

虽然低阶法符蕴含真气不多,但是用了这一会灵符就开始灵光暗淡,一也是拜炼制材料的低劣所赐,徐遥摇了摇头,把法符揣回怀里,决定接下来行动要快刀斩乱麻,不能在灵鹿上耗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试炼前两个任务难度不高,但要取得铁线蛇的蛇胆对于大多数外门试炼弟子来说就很是棘手了,铁线蛇是开化妖兽,成年铁线蛇堪比练气中期修士,而且已经具备一定的智慧,更麻烦的是还是群居,这在蛇类妖兽中也算奇葩了。

所以以大部分弟子普遍练气三层的境界来说,要完成试炼还是很有难度的,就算是试炼弟子中的已经达到练气四层的弟子,要拿到铁线蛇的蛇胆也要颇费手段。

这也是当时云霄飞舟上大部份人选择暂时联手的原因,毕竟对于铁线蛇这种群居妖兽来说,联手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徐遥当然也有自己的办法,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徐遥已经不打算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看来还是不能省啊”,徐遥轻轻的叹了口气,加速消失在莽莽森野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章 鹿王

两天之后,一头灵鹿一边嘶鸣一边急速在森林里奔跑着,后面一个如鬼魅的身影如影随行,灵鹿正想跨过一根倒在地上的圆木,在空中头部突然被一抹寒光一穿而过,随即无力的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身后人影跟上来,正是徐遥,徐遥收回法器,皱了皱眉,本已猎杀了三头灵鹿,没想到在猎杀第四头的时候,不知怎的被灵鹿发觉,不得不强行跟上以求猎杀。

结果一追一逃,跑出了很远才得手,这也是练气前期的弊端,真气不能离体,除非有弓类法器,遇到这种以速度见长的妖兽,只能贴近距离才能猎杀,徐遥收回法器,一拍身上法符,法符飘落,已是灵光尽失,徐遥叹了口气,不过好歹只剩最后一支鹿茸了,徐遥就可以起身前往外谷与内谷交界处铁线蛇喜欢出没的地方。

徐遥收割完后略微修整一下准备寻找下一头灵鹿,突然意识到周边的环境很陌生,才意识到已经被带出来不知多远。

这里是徐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裂风谷广袤无比,徐遥也有很多地方没有涉足,徐遥皱了皱眉,准备朝南方走,这是内谷的方向。

这里应该还属于灵鹿比较聚集的范围,到内谷之前应该能遇到至少一头的灵鹿,徐遥如此想之后便没有继续耽搁,立刻朝内谷的方向进发。

两个时辰之后,树木已经变的稀疏。不过徐遥越走脸色越是凝重,途中基本上没遇到哪怕一只最低级的铁鬣鼠,这对于遍地妖兽的裂风谷来说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

正在徐遥犹豫要不要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一声愤怒的嘶鸣如裂帛一样从身后树林传出,同时身后劲风一阵涌动,徐遥几乎想也不想先给自己贴了一张全新的风行符,拔腿就跑。

边跑边回身一看,身后是两天前在溪边出现过的两个少年,后面跟了一个妖躯庞大,角分三叉的巨鹿,徐遥大骇,徐遥对裂风妖谷的妖族了解颇深,看这声势,是灵鹿进阶的灵鹿王无疑。

灵鹿是一个攻击性很弱的妖兽,基本上也不会进阶,但一旦进阶成开化妖兽,速度爆增的同时,也会领悟一些天赋法术,角分三叉后更是堪比中品法器,对上练气四层中的佼佼者都丝毫不落下风,比天生成年就是开化妖兽的铁线蛇难缠数倍,练气前期遇到基本上是有死无生。

来不及对另外两人破口大骂,徐遥以最快的速度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奈跟进阶了的鹿王的速度来比,还是慢了不止一筹,随着其余两人跟鹿王越靠越近,徐遥一颗心也慢慢沉到谷底,被追上也只有拼死一战了,好在还有不明身份的试炼弟子两个,也不能算完全没有机会。

正当徐遥决定一战之际,突然周围灵气一阵涌动,一层土黄色光幕升腾而起,升至空中覆地而下,徐遥顿时感到身形一重,被束缚在了原地。

在场三人都被定住了身形不能移动,只有灵鹿王速度虽然大幅减缓,但还能勉强维持行动,鹿角一撞,土黄色光幕就已经遥遥欲坠。

“白师弟”年纪稍长的白脸少年突然出声,“哈哈,许师兄放心,这灵鹿插翅难逃”,一旁白袍少年满脸喜色,祭出一根索状法器,飞出套在了灵鹿王后腿上,灵鹿王艰难的移动身形想要闪避,无奈速度大减下只能堪堪微侧,瞬息之间,后腿就已经缠上一根通体金黄龙形绳索。

这时候白脸少年一脸微笑的看着徐遥,“这位师弟,在下青皓许家许文南,我旁边这位是青阳白家白逸维白师弟,我二人相约猎妖,遇到阁下也是有缘,不如我们三人在此猎杀了此鹿王,所得灵材少不了师弟一份,岂不美哉。”徐遥脸色阴晴不定,勉强拱了拱手,“只怕我修为低微,帮不上什么忙。”。

一旁白逸维大感不耐,“师兄你跟他废什么话,那小子你听着,遇到我和许师兄算你运道,还在这里推三阻四,许师兄乃练气中期修士,区区鹿王还不手到擒来,你就在阵里看着好了,不要碍事。”随机一掐决,土黄色光幕顿时一暗。

徐遥顿时感觉身上一轻,恢复了行动能力,看了看四周土黄色光幕还没有消失,知道多半是走不了,慢慢退到了法阵边缘。

这时灵鹿王也恢复了行动能力,顿时一声嘶鸣,朝先前两人冲了过去,许文南不急不缓,从腰间抽出一把玄黑长剑,玄黑剑身立刻布满一层赤色真气,许文南侧身移过鹿王正面,避其锋芒,反手一剑顺势劈下,灵鹿王一转头一挑角抵住了剑锋,一股诡异的藤蔓从两人脚下缠绕而出,困住了了许文南与白逸维的身形。

同时鹿王一转身,荡开剑锋,鹿角青色灵光一闪,赫然出现三支翠绿小箭分射在场三人,许文南反转剑锋,割断了脚下的藤蔓同时,左手掐决,一条从虚空遨游而出的迷你蛟龙迎上了翠绿小箭,两者震荡起一阵灵潮后各归虚无,白逸维则是升起了一面金色法盾挡在身前,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翠绿小箭只让盾牌表面荡起了一阵涟漪,显然无功而返,相对于两人的轻描淡写,徐遥无疑就要狼狈得多,此时徐遥手持一把淡银长剑,勉强隔开小箭后,身形一顿,又挥手一剑才劈散这道鹿王的天赋法术,然后身形不住委顿在地,白逸维看到徐遥这边情况脸上不仅流出了一股鄙夷之色。

在他看来徐遥还用着一把杂役制式兵器,明显杂役弟子出身,又只有练气二层,明显是杂役院里那一批穷困潦倒的杂役想咸鱼翻身,倾尽所有凑够宗门贡献,参加试炼想赌一把运道。

许文南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跟鹿王纠缠,缠斗半晌,鹿王颇感不耐,一招避开许文南同时唤出大量藤蔓,拦住其去路,调转身躯往白逸维疾驰而去。

白逸维一愣,然后勃然大怒,这鹿王明显想把他当软柿子捏,顿时一掐法诀,盾牌灵光更厚数分,这还不够,白逸维手上突然现一张土行法符,拍在了盾牌上,顿时盾牌上灵光大盛,把白逸伟的身形护得密不透风,徐遥在旁边看的眼皮一跳,这白逸维居然有储物法器。

这时灵鹿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居然弃两人于不顾,猛的撞上不远处的阵法,法阵顿时灵光大暗,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此时许文南也是脱困而出,一看场上情形,心中也是大骂白逸维废物,若困阵被破,光以金龙索这件法器根本不足以完全限制这头鹿王的速度,那时候鹿王就等于蛟龙入海,随时都可以脱身了,许文南立刻手掐法诀,玄黑长剑顿时剑芒暴涨数丈朝鹿王斩下,同时一撕手中法符,数条尺余火龙咆哮而出,鹿王顿时被逼了回来。

许文南一直与鹿王缠斗又连发数招难免有些真气不济,顿时喝倒,“白师弟此时不了结此鹿更待何时。”,白逸维刚才被鹿王戏弄自感颜面大失,咬咬牙手中出现一册灵光氤氲的灿烂金帛,咬破中指后,一蓬鲜红洒在上面,然后面色迅速苍白起来,连一直升起的法盾都开始明暗不定。

“符诏?!”,一直在角落里显得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徐遥失声道,这可是至少凝脉期的修士散尽全部修为,通过特殊法门祭炼的符器,符器跟法器不同,炼制的条件相当苛刻,往往只能使用有限的次数,甚至很多都只能使用一次,比法器更为稀有,往往有价无市。

但是威力往往也奇大无比,甚至只要真气足够,往往可以越阶使用,符诏就是符器的一种,以凝脉期修士修为性命为代价,通过特殊祭炼而出,基本都有血脉印记,多为世家传承,且因为一脉相承往往到生死存亡之际才能用出,不然就是对先人修士的大不敬。

白逸维脸色苍白的手捧符诏,符诏灵光也越来越强,渐渐有一股莫名的威压弥漫四周,鹿王从符诏开始祭出开始似乎就已经大感不妙,开始对在旁一直纠缠的许文南疯狂冲击,同时一对鹿角苍翠欲滴,一时木系法术铺天盖地。

许文南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刻,深吸一口气,脸色涨红,对玄黑长剑吐出一口精血,剑身顿时一片血红妖冶之色,许文南把手中法剑抛出,双手反复结出法印,空中的剑身诡异的在在空中膨胀,很快就膨胀到三丈有余,许文南张开双目疾喝“咄”

空中血红巨剑朝立劈而下,许文南同时还撕裂了两张烈火符,一张火龙符,一时也是额头见汗,再也没有余力做其他动作了。

本来还在疯狂冲击的鹿王好像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双目里闪过一丝决然,头上双角突然脱落,落在地上化为两株黄金橡树疯狂生长,眨眼间就突破了刚才困住一干人兽的土行封禁阵法,化为两颗相互纠缠的巨木将鹿王护在中心。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章 反目

对着这明显是高阶修士的老者,徐遥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初见两人和刚才所见的景象一一具实所述,皂袍老者静静背身听完,也不置可否,一挥手,与白逸维的尸身一起消失不见。

徐遥顿时松了一口气,面对高阶修士,此时的他与蝼蚁无异,由不得其不小心翼翼。徐遥现在才有心思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脸色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刚才许文南与白逸维之事明显涉及宗门白家与许家两个豪门巨族隐秘,自己虽然无意被卷入其中,但是很明显已经无法完全置身事外了,但愿许白两家注意不到自己这个杂役弟子吧。

徐遥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好像想起什么,刚才两名高阶修士接连出现,都各自带走了一人和其随身物品,但此地还有两位高阶修士看不上眼,但对徐遥价值很高的东西。

徐遥猛然回头快步走到刚才的阵法中央,开始用短匕仔细挖掘起来,不一会儿就挖一出一个暗淡无光的阵盘出来。

阵法的布置要么是有阵法师专门梳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材料,并且还要不时维护,要么就是依靠现在徐遥手上这种名叫阵盘的法器,虽然一定时间内只能激发一次,时间往往还很有限,但是可以反复充能,只是威力要小上许多。

而且还有一点美中不足,就是一旦有超出阵盘承受限度的情况发生,那么阵盘会受到不可逆的损害,往往价值不菲的阵盘也就此报废。

但就算是这样,阵盘因为随时随地能布阵的原因也大受修士青睐,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阵道跟符道有一定联系,所以徐遥对对此也是略知一二。

徐遥揣好阵盘,又看向不远处已经明显灵性尽失的鹿角,顿时感觉自己虽然莫名卷入了不必要的麻烦之中,但现在暂时看起来赚的盆满钵满,一时把萦绕在心间的担忧抛之脑后,多想无益,现在徐遥最重要的,还是这一次的外门试炼

阵盘小巧,占不了多少地方,但是鹿王之角有一定的体积明显不便携带。徐遥想了想,找了一个隐秘的洞穴藏了起来。

经过这一些列的变故,徐遥已经耽误很久的时间了,保守起见,徐遥还是准备先去铁线蛇的聚居地看看,鹿角就放在这里,不出意外,完成试炼之后徐遥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拿回它,思虑稳妥,徐遥也不再耽搁,启程前往内谷与外谷交界之地。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章 内谷

一日之后,徐遥现身在一片丘陵之上,过了这片丘陵,就到了外谷与内谷的交界处,也是铁线蛇聚居最多的地方。

徐遥的打算是找一处铁线蛇的聚居处,探明铁线蛇的猎食规律,然后用铁线蛇最为喜食的铁鬣鼠作为诱饵引诱其远离族群,然后设法引来火鸦。

铁线蛇与火鸦乃天生的死敌,双方见面往往不死不休,当然一般铁线蛇成年之后乃是开化妖兽且喜群居,是占据绝对上风的,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一群成年火鸦遇到一只落单的铁线蛇结果如何当然是不言而喻的。

铁线蛇即使不死也是重伤,然后徐遥就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风险还是有的,要引出一只等阶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的铁线蛇。

等阶太高则灵智初具未必会上当,太低则根本不满足试炼要求,最好是刚刚成年开化的铁线蛇,引出一群成年火鸦也是要冒一定的风险,毕竟能围死铁线蛇,当然也能围死徐遥。但这已经是徐遥苦思冥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案了,想要一点风险都不冒是根本不可能的。

徐遥很快的穿过这片丘陵,开始寻找铁线蛇的族群,慢慢的半天过去了,徐遥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不要说铁线蛇了,徐遥这半天连铁线蛇活动的最近活动痕迹都没有找到。

这很不合常理,据徐遥所知,铁线蛇没有普通蛇类冬眠的习惯,只是冬季会活动的少一点,不过现在是万物复苏的春季,按理说是铁线蛇最为活跃的时节之一,在其聚居地附近,铁线蛇不可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唯一的解释,就是附近已经没有铁线蛇聚居了。

这在徐遥心里也是一件同样很不可思议的事情,铁线蛇作为外谷一霸,可以说占据了外谷巅峰族群的地位,而且蛇不喜迁徙,也没有可能主动离开长久以来的聚居地。

而试炼弟子只有数百人,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将外谷大部分铁线蛇击杀,这样想来,应该是由于某种不可抗因素,导致大部分铁线蛇离开了长久以来生存的地方,而且一定是主动离开。

想到这里,徐遥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种超出自己掌控之外的情况,这让他想起来之前与许文南白维逸相遇,然后接连遇到高阶修士,那种生死操于人手的感觉,徐遥慢慢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既然躲不过,那就来吧。

徐遥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现在应该最先弄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铁线蛇如果离开,这么大动静,一定会有人知道,而且,徐遥隐隐有种直觉,这次铁线蛇莫名消失,很可能跟这次的试炼弟子有关。

徐遥莫名的想到了提议结成临时同盟的白逸嘉,和那个生人勿进的抱剑白发少年,以白逸嘉练气中期的修为,又是世家子弟,这次试炼根本就没有丝毫难度可言,徐遥一直猜测其促成结盟的另有目的,这个大多数弟子也应该看的出来,但是却没有人有任何反应。

至于那抱剑白发少年气息更是强的可怕,说是外门执事弟子徐遥都信,这种人物与普通弟子有云泥之别,不该现在参加外门试炼。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找到铁线蛇,徐遥暗暗无奈,这次外门试炼对于徐遥来说志在必得。

徐遥本来不想节外生枝,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跟其他弟子有所接触,才能知道在他在之前逗留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铁线蛇族群大片消失在了外谷之中。

好在现在试炼时间刚过一半,无论如何,这里的应该还有不少试炼弟子在此逗留,徐遥打算找到一些试炼弟子探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遥随即不再寻找铁线蛇的痕迹,开始留心附近有没有其他试炼弟子了。

很快徐遥就发现前面有修士活动的痕迹,当即顺着痕迹找了下去,很快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手持法剑的弟子在赶路的样子,该弟子也瞬间发现了没有什么掩饰的徐遥,看着对面满脸戒备的试炼弟子,徐遥不慌不忙的一拱手。

“在下徐遥,刚来此地想来此猎杀铁线蛇以求完成试炼任务,却发现此地已无铁线蛇,特来寻同门探询一二。”,对面弟子发现徐遥只有炼气二层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倒也没有隐瞒什么的意思开始跟徐遥攀谈起来。

三个时辰之后徐遥脸色难看的站在一块巨石上,望向内谷,铁线蛇的消失果然跟这次的试炼弟子有关,据刚才遇到的试炼弟子所说,在两天前,以白逸嘉等七名炼气四层修士为主导的同盟开始在这片地域开始猎杀铁线蛇,不少没有选择联手的弟子也跟在后面想捡便宜。

但是很快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三出手时,七位炼气四层修士引发了铁线蛇群的暴动,大片铁线蛇离开其聚居地开始追杀各个试炼弟子,由于大部分弟子比较聚集,所以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迎上了暴怒的铁线蛇族群。

而本来该充当中流砥柱的各炼气中期修士却不约而同的诡异消失,顿时其余试炼弟子死伤狼藉,铁线蛇肆虐之后并未停留,也没有回到之前的聚居地,而是如江河归海一般全部涌入内谷。

这下各试炼弟子就傻眼了,除了少数幸运儿,大多数弟子都没有获得击杀铁线蛇的机会,这一下铁线蛇涌入内谷,击杀难度顿时翻上数倍,众人咬牙切齿之余也多多少少猜到应该是被白逸嘉等人利用了。

现在大部分试炼弟子就要么选择放弃试炼,要么选择进内谷击杀铁线蛇,犹豫再三,大部分试炼弟子还是进入了内谷,很多人已经等不起下一个三年了。

徐遥现在的选择也不多,只是预想一帆风顺的外门晋升试炼状况频出,现在进入内谷之后能否顺利完成任务徐遥此刻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徐遥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的朝内谷走去。

徐遥没有进去过内谷,但现在也不需要他找什么路,铁线蛇的迁移路线实在是太明显了,徐遥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内谷灵气明显浓郁了很多是炼气中期以上妖兽的天下,徐遥遇到了基本上都需要退避三舍,甚至不乏炼气后期妖兽的存在,由不得其不小心翼翼。

途中也零星遇到过其他弟子,不过大多都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徐遥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没有上去自讨没趣。

白逸嘉等人的图谋一定很大,不然就算以练气中期的修为境界,贸然闯入内谷也是相当危险的,这里连练气后期的修士都有陨落的可能,但是这一切都本该与徐遥无关,作为一个杂役弟子,这次外门试炼徐遥不能输,更输不起,等下一次试炼他就会因为骨龄太大而被驱逐,这对徐遥来说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以徐遥练气二层的修为外谷尚不能来去自如,内谷更是举步维艰,一个运道不好就是身死道消,好在由于铁线蛇开道,这条路上显得畅通不少,显然对大多数妖兽来说,和一群悍不畏死的铁线蛇对上还是属于很麻烦的事情。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章 韩冬

两日匆匆而过,徐遥在一片灌木里浑身涂满绿色汁液艰难的喘息,他刚刚甩掉一头云狼,云狼是内谷较为常见的开化妖兽,攻击力强,速度一般。

但这仅仅是对同阶修士而言,一头云狼对于徐遥来说已经很要命了,徐遥用上风行符在用两张烈火符断后,但是区区低阶下品法符只能稍微延缓一下云狼的速度,徐遥经过一番险象环生之后勉强逃脱。

徐遥一边喘息,一边清点起自己怀中的法符来,这些天一路消耗,只剩下一张风行符,一张烈火符,两张张水箭符了,虽然它们的作用在内谷显得有些微乎其微,但是已经是徐遥为数不多的身家了,徐遥默默的把短匕法器取出来轻轻擦拭。

其实就武器来说,徐遥还是更习惯于长剑,毕竟杂役院有供杂役弟子修习的剑经,虽然是最低级的,一般剑类法器也是最多的,但是徐遥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一把不起眼的匕首,是因为它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作为徐遥的底牌。

那本残缺的《符本纪要》只有寥寥几种低阶法符记载,但是上面缺刚好残留了徐遥练气前期也能使用一种符法密术,用特殊的手法在法器上用符墨绘出法器通灵脉络,用真气蕴养三月,最后再施展灵封之术,可以制作出一种类似符器的一次性法器。

激发的时候只需要以相应灵符以相应手法激发即可,威力相当于练气三层修士全力一击。这也是徐遥最后的底牌了,当然平常使用时候也就图一个小巧灵便罢了。

此时离试炼结束还不到两天,根据徐遥对沿途铁线蛇迁徙痕迹的判断,虽然被云狼追的慌不择路,但这里已经离铁线蛇非常近了,徐遥甚至都能味道铁线蛇那股特殊的气味,说明不久前有大批的铁线蛇路过这里。

徐遥正准备起身,突然却打了个寒颤,正当徐遥疑惑之际,却发现从前方不远处到自己这里,在炎炎大日之下却隐隐有白色冰屑出现,同时前方突然传来万蛇嘶鸣与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徐遥不惊反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迁徙的铁线蛇族群已在前方无疑,徐遥顿时起身前往前方蛇嘶传来之地。

当徐遥靠近这片地域时,立刻被前方的景象震撼了,在一个四面环谷的寒潭,四处堆满了数不清的蛇尸与妖蟾尸体,寒潭中央一朵如水晶雕刻的一株灵草被一只牛犊大小的六目妖蟾牢牢护住,前方是密密麻麻的妖蟾与铁线蛇前赴后继。

其中一只水桶粗的铁线蛇王连连击杀各路妖蟾,引得中间六目妖蟾怒啸连连,几次六目欲锁定铁线蛇王,铁线蛇王却总是适时隐没于万蛇之中。

徐遥环顾四周,白逸嘉等人都在,纷纷占据一方负手而立,四周还夹杂着大量试炼弟子,其中那位抱剑的白发男子站在众人最前方,怀中剑已消失不见,脚下潭水结冰三尺有余,众人对到来的徐遥视而不见,徐遥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只出三击,这玄月果我要三枚,另这只六目妖蟾胃囊和六目归我”白发男子突然出声说到。白逸嘉环顾一周。

“理应如此,我等请韩冬师兄出手,就是为了封住此妖退路,没想到此妖已进阶六目,已至练气后期,没有韩兄的援手,也无法留下此妖,六目与胃囊归于韩兄我相信在场诸位也是没有异议的。”在场修士更无一人出声,显然是默认了此事。

白发少年也并不答话,只是脸色淡然的看着前方六目妖蟾所在的寒潭中心。徐遥看到六目妖蟾护住的那株晶莹剔透的灵草有一圈虚幻的果实正在缓缓成形,徐遥定睛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二颗,这应该就是白发少年所说玄月灵果了。

包括白逸嘉,段天明,之前舟上的宫装少女,大腹便便的黄衫少年在内,在场练气四层以上的修士占住寒潭四周的足足有十四位之多,周围夹杂的不下百余虎视眈眈的试炼弟子,明显是僧多粥少。

不过对于徐遥来说,倒是没有别的什么想法,毕竟以其练气二层的修为来说,不要说去抢了,就是把这株灵草给徐遥,徐遥多半也保不住。

所以徐遥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拿到铁线蛇胆,退回外谷,然后等试炼结束,想到这里,徐遥便不再理会在场众人与妖兽。

寒潭之中铁线蛇与寒冰蟾还在疯狂厮杀,而且十四位练气四层以上的高阶弟子也占住了四周,明显不想让其他人染指,徐遥也就放弃了进去捡一条蛇尸就撤离的想法,开始离开了这里在附近寻找比较落单的便于击杀的铁线蛇。

徐遥的动作并没有隐瞒,不过在场众人没有理会一个练气二层的杂役弟子去留,大多都把目光投向眼前三十余丈的寒潭。此时双方妖兽大多有些力竭,声势也大不如前,而此时玄月灵草越发的晶莹剔透,枝叶上十二颗玄月灵果渐渐有由虚转实的迹象。

中间的六目妖蟾此时明显紧张了许多,移动妖躯把此灵草挡在了身后,此时场中众人也大多暗暗提起真气,凝而不发,场中渐渐弥漫起一股股萧杀的气息。处在最前端的韩冬此时手中也多了一把霜白法剑,周围也渐渐寒气大盛。

就在场上气氛已经压抑到极点时,寒潭中央涌出一阵异香,玄月灵果已经彻底成熟,十二颗灵果饱满晶莹,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玄月灵草上脱落下来,此时六目妖蟾咕叫一声,剩余的妖蟾开始对于四周铁线蛇与在场众人开始了无差别攻击,有的甚至纷纷自爆,一时整个寒潭上空都是飞溅的黑色蟾毒。

而六目妖蟾趁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之际,居然张口一条布满狰狞黑刺的舌头,一阵黑芒一闪而出,玄月灵草竟被缩小形体,拉扯着入了妖蟾口内,然后六目妖蟾竟理也不理在场众人与纠缠不休的铁线蛇,竟一个跳跃,一副要潜入寒潭溜之大吉的样子。

这时,韩冬动了,其真气引动之下,白发轻舞,冰雪飘飞,一只霜白巨剑渐渐浮现,随即对寒潭狠狠一斩,三十余丈寒潭竟一时竟全部冰封,其中不乏还在相互厮杀的妖蟾与铁线蛇,被冰封在其内如雕塑一般栩栩如生。

这时在场众人也不约而同的一齐出手,顿时三十余丈寒潭各色灵光闪耀,各式法器穿梭其间,妖蟾一触寒潭冰面,没能潜入,六双狠毒的小眼顿时扫向在场众弟子,同时腹部膨胀而起,喷出一团黑色毒液朝四周分散袭去。

刚才引领众修的十四名高阶弟子纷纷后退,其余弟子看到前方如此,哪里还敢硬接,纷纷避之不及,一时间寒潭周围惨嚎不断,都是避退不及被六目妖蟾毒液所波及的弟子。

六目妖蟾吐完毒液后,一只布满狰狞黑刺的舌头不停翻卷,边战边退,六只妖眼同时闪烁不停,开始施展各种天赋法术,让场中众修士疲于应付。

就在这时六目妖蟾上方浮现一座玲珑金塔狠狠镇压而下,六目妖蟾高速移动的身形顿时一滞,六目妖蟾顿时一阵挣扎,一旁正盘膝掐诀的大肚黄衫少年脸色惨然一白,急然出声,“快,我只能困它两息”。

一时在场所有高阶弟子纷纷出手,妖蟾避之不及,本就坑坑洼洼的妖躯像是被各色法器犁了一遍,各处渗出血来,一副凄惨无比的样子。

六目妖蟾大怒,身上的脓包突然一片片爆裂开来,一股股紫色毒液狂涌而出,妖蟾头上金塔灵光瞬间崩灭,摇摇晃晃坠落在地,半紫半金的塔身一副灵性尽失的样子,黄衫少年猛然吐一大口血,面如金纸的连连后退.

“小心,这紫玉蟾毒能污秽法器,用法符与法术。”,一旁白逸嘉高声道。众人顿时忙不迭的收回法器,开始使用一些法符与擅用法术。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章 激战

一时间六目妖蟾与众多低阶蟾妖和众人激战连连,六目妖蟾时不时吐出毒液,加上天赋法术阴毒诡谲,兼之进阶六目比在场弟子都高一阶,在众多低阶妖蟾簇拥下一时竟大发神威,把一干弟子都压在下风。

此时韩冬又一掐诀,天上顿时落下无数尖锐冰晶,困住了众多低阶蟾妖,同时六目妖蟾的妖躯之下,顿时升起两条尺余冰蛟,由六目妖蟾后肢缠绕而上,所过之处尽皆冰封,六目妖蟾立即开始挣扎,一时间竟不得脱。

“就是现在!”,白逸嘉顿时对在场众修一声大喝,白逸嘉手持一尊赤色小鼎,一手狠狠拍在鼎上,顿时飞出三只尺余焱炎红雀,振着翅膀朝六目妖蟾飞去,一旁的宫装少女双手结印,前方漂浮的一条彩绫瞬间消失不见,转眼即缠到了六目妖蟾妖躯之上,其余弟子也各出手段,一时六目妖蟾连遭重创,气息也开始变的不稳起来。

就在众人打算一鼓做气击杀这头六目妖蟾之际,六目妖蟾声上妖躯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猛然一泄,再一涨,顿时把后肢的寒冰震碎,也挣脱了身上的数重束缚,同时把挂有三枚的玄月灵果的玄月灵草吐出,开始夺路而逃。

顿时有一部分修士停止了对六目妖蟾的出手,开始争抢那三枚玄月灵果起来,连白逸嘉等人都开始犹豫不定,眼前的六目妖蟾虽然连遭重创,但毕竟是堪比练气后期的妖兽,真要鱼死网破,弄不好自己就要倒霉。

与此相比,从试炼弟子中争夺这三枚灵果,无疑就安全了许多,不过接下来这一幕,让他们打消了这个顾虑,这三颗灵果虽然珍贵,但大头却都还在六目妖蟾那里。

那就是韩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妖蟾的身后把妖蟾已经拦了下来,一只手伸出翻掌压下,顿时六目妖蟾妖躯瞬间冻结,在场还算沉得住气的高阶弟子哪里还不明白一举建功的时候到了,纷纷再出手段,等六目妖蟾再次挣脱束缚的时候,顿时被铺天盖地的法器法术法符淹没,庞大妖躯顿时血流如注,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起来。

众人顿时大喜,正要上前,此时一直神色淡然的韩东脸色却突然一变,倏然后退,有几个靠近的高阶弟子随即也纷纷脸色大变忙不迭的后退,好像眼前唾手可得价值不菲的庞大妖躯和灵草是洪荒猛兽一般。

就在一部分低阶的弟子愣神之际,本来趴在地上六眼紧闭奄奄一息的妖蟾六目忽然睁开,透出一股决绝,庞大的妖躯突然膨胀到极限爆炸化作一片血雨毒云笼罩四周,让人闻之欲呕。

一时后退不及的弟子瞬间就化为白骨,剩余侥幸逃生的试炼弟子顿时亡魂大冒不停后退。就在众弟子心神俱骇手忙脚乱之际,一摸不易察觉的黑影窜入了众人避之不及的毒云中,瞬息之后就没了声息。

此时正在退在外围看着毒云弥漫的韩东神色一动,也随即隐没在莽莽林木之中,此时几位高阶弟子也很有默契的悄然消失不见,剩下已经一片狼藉的寒潭与周围还乱成一团的试炼弟子。

裂风谷内谷,一条黑影在莽莽妖森中急速穿行着,仿佛身后有什么洪荒猛兽在追赶,此时茂密的树林突然稀疏起来,渐渐有潺潺的水声传来,黑影的身形顿时一颤,瞬间速度便又加快了几分。

就当黑影快要跃入溪中时,此时溪面突然从黑影跃入的地方开始冻结,黑影只能无奈委顿到冰面上,原来是一个十丈有余,身环玄线黑鳞巨蛇,巨蛇正待起身欲逃,本已经冻结的冰面瞬然突出四根狰狞冰柱困住了巨蛇的身形,巨蛇一阵剧烈挣扎而不得出。

这时,一个白发少年施施然从后面树林中出现,正是寒潭边悄然不见的韩东,见到巨蛇还在挣扎,韩东微微一笑,伸手一点,一柄寒冰巨剑浮现绕蛇头一圈,蛇头应声而落。

韩东再一招手,顿时蛇尸上飞来一个紫色胃囊和妖蟾六目,两物犹在滴血,韩东也不伸手去接,一剑挑出半截晶莹灵草,上面还挂着九颗灵果,韩东取下三颗,淡淡道“你们跟了这么久了,还不出来么”。

本来空一人的溪边,顿时出现了九人身影,正是刚才寒潭边跟着韩东消失不见的白逸嘉等人,其中赫然包括此前纷纷出手的宫装少女与黄衫少年,众人隐隐以白逸嘉为首,与一脸淡然的韩东对峙着。

白逸嘉笑着拱了拱手“我等哪敢跟着韩兄,不过是刚才韩兄突然离去,我等不明所以,所以才过来看看,不想目睹白兄大发神威,斩杀铁线蛇王,不愧为南宫长老的高徒啊。”

韩东也不答话,把剩余的六颗灵果推了过来,伸手取了紫色胃囊转身就走。白逸嘉见韩东远去,脸上笑意也慢慢淡了下来,其余八人纷纷看着眼前的九枚玄月灵果,场中气氛渐渐微妙起来,此时犹自冻结的溪面,一抹细小的黑影从庞大的蛇尸中一闪而逝,在在场众人开始彼此戒备之际,没入潺潺的溪水中。

寒潭西面,徐遥在寒潭周围找到一对落单厮杀的铁线蛇与妖蟾,铁线蛇与妖蟾都受伤颇重,徐遥耐心等待良久,等铁线蛇快被妖蟾击杀,突然发力解决了妖蟾,再利用用剩余的三张烈火符与水箭符有惊无险的耗死了本已是强弩之末的铁线蛇。

此时徐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点下来,正当徐遥处理完蛇尸蟾尸,正打算把铁线蛇胆揣回怀内之际,一摸黑影突然从旁窜来,随即徐遥手中的铁线蛇胆立即消失不见。

徐遥愣了一下随即大怒,想也不想贴上一张风行符就开始追,然后前面黑影气息虽弱,速度却奇快,徐遥贴上风行符全力爆发也只是勉强跟上。

就这样一追一逃,很快就出了内谷,靠近了外谷铁线蛇的聚居地,徐遥在后面一边追一边暗暗皱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剩余的两张风行符快耗尽了,以现在徐遥的状态,想再找到一条铁线蛇击杀已几无可能,时间上也不允许。

还有两天就是试炼结束了,风行符一旦耗尽,也别想再跟上前面那条黑影,就当徐遥暗暗焦急之际。前面的黑影似乎慌不择路的跑进了一个四面维谷的溪谷,一头扎进了一个瀑布之中,徐遥顿时大喜,此时风行符堪堪耗尽,没有耽搁,徐遥立刻跟上也一头扎进了瀑布里。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章 玉壶

瀑布里果然别有洞天,一个颇为宽阔的山洞里布满着密密麻麻的蛇洞,是铁线蛇聚居过的痕迹。

徐遥看了看地上瘫着的一条奇小的铁线蛇,和旁边散落的蛇胆,上前拿回了蛇胆,正待上前观察一下那条速度奇快的铁线蛇,突然看到旁边的岩壁有微弱的荧光。

徐遥疑惑的转过头定睛一看,是一块通体碧绿的晶石镶嵌在岩壁上,徐遥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法器,相把这块晶石撬出,哪知法器刚一触碰,晶石砰一声就碎成粉末,就在徐遥目瞪口之际,一阵灵光从岩壁涌出,卷住徐遥和地上铁线蛇消失不见。

徐遥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修炼有成,身化万丈金身正在遨游虚空,看到天上的明月,生出一股豪情,想要上前环抱,正当徐遥有所动作之时,左手却突然一紧,徐遥疑惑一看,原来左臂上缠绕了一条头角峥嵘的金色苍龙。

徐遥正待仔细观察之际,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徐遥醒来,看见因斗战衣衫褴褛的左臂上,一条奄奄一息的铁线幼蛇缠绕其上,不禁一阵无语。

徐遥把铁线蛇解了下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素石蒲团上,徐遥起身四处走动,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年代已经很久修士的洞府,洞府里空空荡荡,除了内庭一个素石蒲团,一把石椅,一个石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似乎其他东西都被人搜刮殆尽,连墙上都坑坑洼洼惨遭洗劫的模样,而出口处仍然是个瀑布的模样。

徐遥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底牌尽出,除了一把低阶法器身无长物,想到这里,徐遥摇了摇头,走回内庭,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徐遥注意到桌子上还有个石壶,作为这个洞府仅存的几样东西,这个石壶显得很特别,因为它是唯一没有什么灰尘的东西,徐遥好奇的拿起来把玩了一下,石壶显得非常古朴,粗看一下非常普通,久察之下越显其味,就如酒与水之区别一般。

徐遥把玩了一阵就把它放在了石桌上,感叹到此壶必是大家所作,如果材料上佳,足以传世了,就像自己一样,一块劣石,能不能化玉,就看试炼之后了,徐遥把玩一阵后就把石壶放下。

就在徐遥放下石壶之际,朱墙内,一个紫袍文士端起酒杯正要饮下,突然看着桌上的白玉酒壶脸色玩味的放下酒杯,随即铺纸研墨。

徐遥放下石壶后就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此次试炼本来是十拿九稳之局,却在白逸嘉等人的干涉之下变的扑所迷离起来,一想到寒潭边当时所见白发少年和六目妖蟾,徐遥隐隐感觉这次试炼很不简单,但是自己苦于知道的太少,境界又太低,只能谨小慎微。

如今试炼也快结束了,熬过这一两天,就能顺利晋升外门,开始踏上修炼上新的一步。正当徐遥想的微微入神之际。一股异香在空中弥漫开来,徐遥回过神来,发现石桌上的石壶表面开始斑驳起来,石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白玉,同时一股异香从壶中弥漫而出。

正当徐遥目瞪口呆之际,本来在蒲团一旁萎靡不振的铁线幼蛇一个激灵,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窜入玉壶之中,顿时壶中本来不断弥漫的香气顿时一清,徐遥急忙拿住酒壶,往里面定睛一看,壶里已经涓滴不剩,一条缩小无数倍的迷你小蛇醉倒在其中,徐遥嘴角一阵抽搐,咬牙切齿良久后才放下酒壶。

这才注意到玉壶石壳脱落之后,壶身上“济源”两字篆刻其上,下面还有几行细字:“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圣贤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好大的口气,徐遥暗自咂舌之际不免大喜过望,此时徐遥哪里不明白自己撞上了传说中的机缘,这玉壶一出世便异象自显,端的是珍贵不凡。

徐遥随即珍而重之的把它揣入怀中,突然心神一动,壶中天地倒印脑海,壶中小蛇纤毫毕见,徐遥心念一动,小蛇从在石桌上浮现,徐遥欣喜的看了看怀中的玉壶,再看了看桌上的小蛇,犹豫了一下,心念一动,又把小蛇收了回去,壶身有“济源”二字,又是白玉壶,以后就叫你济源玉壶吧,徐遥默默的想到。

两天之后,徐遥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裂风妖谷飞舟降落的地方,徐遥衣衫褴褛,但是已经早到弟子稀稀拉拉的散落在飞舟周围,一片低迷,也没有谁来嘲笑他。

最后一个时辰,高阶弟子们纷纷出现,也都是一脸风霜之色,这几天明显不停奔波,也不知道其收获几何,徐遥暗暗寻找在潭边看到的十四位高阶弟子,一圈清点下来足足少了五位,还不包括这位白发少年。

徐遥暗暗吃惊的同时,不免连道侥幸,自己以练气二层的境界历经波折还安然无恙,不能不说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

就在众人相互观望之际,战堂执事出现了,看了看场上明显稀疏了很多的弟子脸色也未变,又意味深长又看了白逸嘉与韩东一眼,随即淡淡说道“人齐的差不多了,现在开始,一一把东西交上来,不要耍你们那些小聪明,不然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的。”

话音一落,开始就有弟子陆陆续续的上前交付灵材,刘先临面无表情一一清点记录,突然其笔往前一点,一个正在交付灵材的修士面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委顿在地,“我说过了,不要耍小聪明,这次只是警告,下次就等着修为尽废吧”,说完刘先临继续脸色漠然的清点,周围弟子暗暗凛然。徐遥也适时交付了灵材,当然只是堪堪够格而已。

等到九位高阶弟子与韩东交付任务的时候,刘先临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最后合上册子宣布“此次外门试炼韩冬积一百四十六分排名第一,宗门奖励贡献点一百,中品法剑一柄,凝气丹三颗,中品法符十张,白逸嘉积八十六分排名第二,宗门贡献点六十点,凝气丹两颗,中品法符五张,赵婉秋积五十二分排名第三,宗门贡献三十点,凝元丹一颗,.........................”。

刘先临一一念完,徐遥不出意外的排名末位,没有任何的宗门奖励,徐遥无所谓的摸摸鼻子,对于需要来说,此次试炼能够及格,就算达成目标,而且自己的收获,也不是任何的宗门奖励能比的了的。

外门,我来了,想到这里徐遥默默的看向了远方。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章 外门

蒙阳山,当徐遥再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心里感慨万千,半个月前他还是杂役弟子,现在他已经是南沧宗正式的一名外门弟子了。

南沧宗为澜沧修仙界六宗之一,一阁六宗十二派构成了澜沧修仙界最基本的版图,徐遥水风火三灵根的资质不算太差,但是在能人辈出的南沧宗却只能从杂役弟子做起。

南沧宗位于澜沧修仙界的中部,在贯穿整个修仙界的澜沧江之南,聚天地之灵秀,最开始一些修士自发聚居修道,渐渐发展,最后由南沧真人聚而为宗。

但宗门一直受云梦妖族所扰,勉力传至三代,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玄元真君。

当时南沧宗内有云梦妖族之患,于外宗门福地初具盛况引人觊觎,玄元真君在四百年之内一举从炼气期修炼至元神巅峰,宗门当时也是人才辈出,与云梦妖族鏖战百年,占据了半个云梦大泽。

最后玄元真君晋升法相,铸就浮天三殿,宗门根基已成,传承不断,渐渐成为澜沧修仙界最强的宗门之一,与各代妖王统领的云梦妖族对峙了有数万年之久。

南沧宗分为三殿六宫十二峰以及内外两门,内外两门各设十八堂负责宗门最基本的运转,徐遥选择加入的战堂就是南沧宗主对外征战的地方,也是外门最重要的地方之一。

“徐遥”,一声呼唤打断了徐遥的思绪,一个中年修士拿着一捧册子站在徐遥的面前,“这是你的新腰牌,跟着他们一起去徐管事那里”,徐遥的接回腰牌,转身跟上前面已经先行一步的新一批战堂弟子。

“战堂任务分两种,一种是日常任务,由宗门委派,一年一次,不得拖延,一种是奖励任务,为宗门内门弟子以上悬赏,可选择性完成,来到战堂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在一次次的争斗中活下来。”

“因此战堂弟子的境界很重要,而实力更重要,”一撇八字胡的徐管事环顾周围新一批外门弟子,“但是你们会发现,你的境界永远不够,实力更是如此,所以,你们在外门不需要做别的,只需要让自己变的更强,明天来我这里选择功法,现在去找到自己的竹舍,熟悉一下环境”众弟子应声称是。

一柄下品制式法剑,一身黑色道袍,一块腰牌,一颗凝气丹就是徐遥来到外门的第一笔身家,腰牌上还有十点宗门贡献,这是所有新入门的弟子都有的。

它的用处也很简单,就是交付紫竹舍一年的花费,没错,在外门修炼是需要花费,在外门的一切都是需要花费的,所以外门的修士都是很忙的,因为不忙的人要么走了,要么就死了,徐遥也不例外。

徐遥把道袍换上,其他的东西包括那柄法器匕首,鹿王角,从白逸维处得到的阵盘都收进了灵壶里,开始熟悉外门的环境,藏经楼,坊市,丹院徐遥稍微记了下位置便飘然而去,因为徐遥贫瘠的灵壶里没有一点进去的本钱。

徐遥很快来到目的地,战堂总堂外悬榜处,此地修士络绎不绝,一些修士看着榜上闪过不停的灵光,时不时上去揭下一行字来,徐遥大感好奇,走上前去。此乃战堂内任务发布之地,如果是宗门任务会有人告知,不过如果想接悬赏任务,那只有来此处了。

徐遥站在外围看玄榜榜首为“击杀叛宗弟子许文南”后面跟的居然是极品法器一件,徐遥顿时心里一紧,因为真气量的原因,练气期一般只能使用中品以下法器,上品法器以上已经是凝脉期弟子使用的了,这种修为的弟子一般都是内门弟子,而极品法器的拥有者无一不是凝脉期弟子中的佼佼者。

这样的法器居然被拿来悬赏徐遥试炼中遇到过的许文南,足以见任务发布者的身份地位,至少是凝脉中顶尖的修士,甚至可能是元丹期的宗门长老。

想到这里徐遥只能暗暗皱眉,只求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不要注意到自己了。徐遥随即看了一些自己以后会接的任务,但随即无奈的发现,自己现在能接的只有一些耗时费力贡献点还极低的任务。一些贡献点稍微高一点的任务以现在的实力来说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

修为还是太低了啊,徐遥揉了揉眉心,好在徐遥试炼前已经处在突破的边缘,此次试炼更是大有触动,已经离突破不远,但是战堂的弟子基本上都在练气中期以上,也就新进的弟子会暂时落后,不过生死之间的磨练会让他们突破的很快。

徐遥也是如此,不过徐遥打算在一年后的宗门任务之前突破到练气中期,实力也要跟上,而这靠枯坐肯定是无法完成,要么去磨练,要么依靠丹药法器之力了,一切都离不开宗门贡献啊,徐遥感叹到。

修士财侣法地缺一不可,财更是其中重中之重,修士可以从天地灵脉开采出的灵石汲取灵气,所以灵石就成了修士之间交易的货币,不过就算是最为低阶的下品灵石,也通常只在凝脉期以上修士中流通,一般练气期修士是没有的。

另外宗门贡献也可以换取灵石,一百点宗门贡献可以换取一颗下品灵石,不过没有弟子会这么做,毕竟宗门贡献可以在宗门换取一些灵石买不到的东西,而灵石换取不了宗门贡献也说明了这一点。

徐遥也很快想到了赚取宗门贡献的方法,那就是他的符术,法符作为修士必不可少的手段之一,每个修士都会需要,虽然徐遥仅仅能制作几种简单下品法符,但是外门一些弟子也会收购,毕竟中品以上的法符平时一出现就没了,所以大部门弟子身上还是携带的下品法符居多。

而且徐遥之前修为不够才导致符术无法突破,想必如果突破到练气三层,有几种稍微复杂一点点的下品法符也可以尝试了,徐遥的符道上的天赋颇为不错,不然也不可能靠一本残缺的《符本纪要》摸索到自己可以炼制法符的地步。

《符本纪要》连中品法符都有记载,所以徐遥暂时不需要考虑符术的问题,想到这里徐遥开始清点自己的制符材料。

裂风妖谷里的符笔还可以将就用用,但是符墨符纸需要妖兽之血制作,徐遥近期必须去猎风妖谷一次妖,尽量击杀较多的妖兽,再全部制成法符换取宗门贡献点。

还是选好主修功法,早日突破,然后尽早猎妖,边制符赚取贡献点,一边不停磨练,争取在一年之后,突破到练气中期,徐遥暗暗打定主意之后,也没有在这里多待,早早回到了紫竹精舍开始打坐修炼了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章 功法

第二天,徐遥早早的的来到了徐管事处,徐管事等到新一批弟子都到齐之后便领着众人到了藏经楼外,徐管事转身沉声对身后的弟子说到。

“这是外门的藏经楼,想必你们昨天大多数人到过这个地方了,今天进去挑选你们炼气期的主修功法,也是以后你们了解修仙界一些常识的地方,进去之后勿要多言,万一惹恼了黄老把你们扔出来,我可帮不了你们”。

众弟子诺诺称是之后,徐管事这才一满意的用腰牌打开了藏经楼的禁制,让弟子在外等待,自己走了进去。

藏经楼门口一张紫檀木桌后面坐了一个昏昏欲睡的老者,徐管事一脸小心的上前说,“黄老,这是新一批的外门弟子”,老者也不答话,点头示意知道了,徐管事立刻称谢带众弟子鱼贯而入。

“你们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挑选,只能在第一层,过时不候,视为自动放弃,只能修一门主修功法,一门法术,选好了拿到黄老处刻录,记住你们只有一盏茶时间。”徐管事还没说完,周围弟子已经散开完了,徐管事笑着摇摇头,闭着眼睛站在原地。

徐遥也走到放满玉简的书架前开始挑选,他仔细的把一个个玉简贴在额头,顿时一排排文字倒印在脑海里《炫烽诀》,修行需辅以赤岩之英,进境快,真气暴烈,不易控制,修成大成可修成炫烽冥烟,徐遥皱了皱眉,放下这片赤色玉简,开始以灵光把除水行功诀以外的功法排除掉再一一挑选。

很快大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徐遥此时挑选了三部水行功诀,分别是《天云真法》,《碧水诀》,《寒玉诀》、三种功法。

《天云真法》是一门以幻术为主但是进境奇快的练气期法诀,被徐遥首先排除,《寒玉诀》是一种变种真气修行法诀,需辅以冰行灵材,在炼气期威力强大,修炼到达成更是可以掌握一手冰系法术,让徐遥颇为心动。

而《碧水诀》就显得相当中庸,进境一般不说,整个功法毫无特点,只是凝练真气会比一般功法浑厚,但是也会因此进境缓慢,修行到大成也只是真气再深厚三成。相比于其他大成自带法术异能的功法来说聊胜于无。

法术是需要早就选定好了的,一门临时增加法器威力的锋锐术,能快速增加自己的实力。所以徐遥也就在《碧水诀》,《寒玉诀》之中犹豫不决。

思虑再三,徐遥还是选择了《碧水诀》替换了以前杂役院的入门功法,《寒玉诀》威力虽大,但耗时耗力甚多,且冰系功自己水属灵根虽然也能修行,但修行起来事倍功半,这是打算在一年内突破练气四期的徐遥所无法接受的。

《碧水诀》修行简单,能增加真气深厚的程度,修炼后能让本就浑厚的真气更深厚数分,这让徐遥无疑多了很多回旋的余地,而功法缺少威力巨大法术的缺点也可以暂时勉强用符术和法器弥补。

想通了徐遥也没有再多犹豫,把功法拿去刻录之后,告别徐管事,回到自己的紫竹精舍心无旁骛开始了自己进去外门的第一轮修行,首先是要把真气全部转换为碧水真气,再一口气借助两颗凝气丹快速突破到练气三层。

三月时间匆匆而过,一身玄色道袍,剑眉星目的少年出现在战堂外悬榜处,正是已经闭关三月的徐遥无疑,身上赫然已经是练气三层的气息,但是依然在众多弟子上毫不显眼,徐遥在外围站定良久,突然一口气上前接了五个任务,惹眼的行为很是让周围的同门多看了几眼,徐遥倒是不以为意,快速的消失在众弟子当中。

三个月,徐遥不仅一身真气全然转换成了碧水真气,显得凝实深厚了许多,而且更是突破到了练气三层的境界,一身实力翻了数倍。按徐遥的打算,现在该是去裂风妖谷猎妖了,刚才去悬榜接的任务也都是与裂风妖谷有关的任务,贡献点虽然都不算高,加在一起也就一百五六十点的样子。

但是好歹顺路,徐遥也就一并接下了,略作休整,徐遥随即离开了蒙阳山,开始朝三百里外的裂风妖谷进发。上次坐的云霄飞舟所以转瞬即到,现在徐遥只能去杂役院领马匹,花半天的时间才能到裂风妖谷。没有理会杂役院里羡慕的目光,徐遥翻身上马,即刻启程,在晌午时刻到达了裂风妖谷。

徐遥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心里没来由一股亲切之感,这片妖谷对于徐遥来说,实在承载了太多。徐遥所接的任务大多都在内谷,只有一个收集荒牛牛黄的任务可以在外谷完成,这与徐遥的来外谷收集制符材料的初衷不谋而合。

荒牛乃是群居开化妖兽,成年期荒牛力大无穷,妖躯坚韧,一对妖牛角乃上好的练器材料,成年即开化,堪比练气中期炼体修士,性情温和,聚居于外谷散落的栎树平原中。成年荒牛精血充足,牛脊两侧妖皮坚韧富含灵气,提炼精血可做符墨,牛脊两侧牛皮可以做符纸,如有牛黄更可交付任务,对于徐遥来说是一举三得的事。

徐遥很快的靠近了栎树平原,荒牛是群居妖兽,一对一以徐遥自忖还可以应付,一对多无疑自寻死路,所以徐遥打算故技重施,争取能够吸引一只落单的荒牛解决,妖兽虽然开化之后灵智大增,但依然属于蒙昧兽类,一些修士在低阶的时候往往可以以下克上。

但妖兽一旦跨过与人族凝脉修士对应的妖兵境成为妖族,不仅灵智大开与常人无异,一身神通更是暴增数倍,更可役使法器,一般都能压制同阶修士,一些天生异种更是往往能以下克上。

栎树平原,一小群荒牛正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栎树林与平原交界处,一只妖躯格外巨大的雄性荒牛突然警惕的抬起了头,开始对远处还埋头吃草的牛犊吼了起来,顿时旁边还在休息的母荒牛立刻站起了身,想要立刻护住一只只小牛犊。

但是为时已晚,几只烈狮扑腾而出,其中一只体型格外硕大的母狮格外引人注明,刚才抬头提醒的雄性荒牛立刻就红了眼,喘着粗气追了出去,同时还有几只明显气息强过普通同类的荒牛也跟了上去。

且不说荒牛与烈狮的在栎树林里的一追一逃,徐遥此刻在一颗栎树之上盘膝而坐已经两个时辰了,不用说,是徐遥首先发现了这个荒牛群,然后引来烈狮的。当荒牛追出那一刻,徐遥微微一笑,他已经守在这条烈狮返回领地的必经之路上,接下来做的就仅仅是以逸待劳。

看着为首的一只只烈狮跟荒牛呼啸而过,徐遥眼皮都没抬一下,当最后一只明显有些掉队的荒牛路过时候,徐遥终于动了,徐遥伸出右手一抬,一层黄色光幕迅速笼罩四周,荒牛一头撞上弹回,引得光幕一阵摇晃,正在阵中荒牛头昏眼花之际,徐遥已经干净利落的落地,站在这条荒牛前面的拔出了法剑。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一章 荒牛

荒牛警惕性的看了看徐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往阵法边缘靠,徐遥很快给自己的下品法剑添加了一个锋锐术,上前一个踏斩,荒牛闪躲不及顿时身侧就吃了一记斩击,一条尺余的血线浮现。

但这对体积庞大的荒牛来说明显连轻伤都算不上,徐遥的耐心的在荒牛体表留下一条条血痕,荒牛仗着皮糙肉厚,不退反进,不停地向徐遥冲击,徐遥总是会适时的闪过,留下原地暴躁不已的荒牛。

渐渐荒牛的开始越来越暴躁,眼睛开始慢慢变得赤红,对于荒牛来说徐遥像一只苍蝇一样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却一在其身边上蹿下跳。

就在徐遥一记侧斩得手,准备侧身躲过荒牛的拱角冲击,却突然感到身形一滞,顿时双脚连挪一下都艰涩无比,而荒牛近在咫尺,以荒牛的体型和堪比法器的牛角,徐遥正面抗一下最少也是重伤。

徐遥心神一凝,立刻挥剑斩断了刚才突然凝固在在脚踝上的岩石,不退反进,同时把自己手上的法剑朝荒牛正面扔了过去,本来正埋头俯冲的荒牛顿时用牛角一挑,顺势把徐遥的法剑挑飞,就在这时徐遥右手出现一抹寒光,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甩出。

这时荒牛正处于挑飞法剑新力未生,旧力已尽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躲闪,那抹寒光从荒牛的右眼灌脑而出,荒牛顿时无力的一声哀鸣,妖躯顺势也砸到了徐遥身上,徐遥被撞飞到一旁的栎树树身上,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明显受创非轻,但荒牛已经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没了声息。

徐遥跌坐在栎树下回想刚才的险境心里顿时一阵后怕,自己本打算是慢慢耗尽荒牛的体力,然后最后想办法一举建功,没想到差点阴沟里翻船,要不是自己还有几分急智,今日非要吃个大亏不可。

不过好在荒牛已经击杀,徐遥缓了一下就起身收割好牛皮,牛角,粗炼精血,这条牛并没有荒牛黄,所以徐遥还需要继续猎杀荒牛,不过徐遥已经暗暗开始警醒,自己并不能因为修为的提升而小觑这些已经处于外谷顶端的妖兽了。

三天之后,徐遥又出现在栎树平原上,眼前是一头刚刚争夺牛王失败的重伤荒牛,半日后,徐遥面色苍白的收割完材料后飘然而去。六天后,徐遥又在一条荒牛群饮水的溪边,拦住了一条因暴鳄袭击重伤掉队的荒牛,击杀后总算刨出一块牛黄,徐遥松了口气,收割完剩余材料后在其他妖兽前来之前及时退走。

徐遥此时已经有些精疲力尽,剩下的行程与任务又都在内谷,因此徐遥打算休整一阵,再以手上的材料制备一些法符丰富自己的手段,增加自己的实力,这也是徐遥本身的打算之一。

半天之后,徐遥到达了毒鳄沼泽,轻车熟路的回到了留在此地的密室,修整三天之后,外出猎杀了几只云豹,又回到了密室。

又休整了两天,徐遥这才开始着手炼符,看着手里又进一步提炼出的半拳大小荒牛精血和云豹精血,徐遥开始了漫长的闭关制符。

这次徐遥打算以这风土两属性的精血炼制成增加移动速度的风行符与增加自身防御力的岩甲符,其余攻击性下品法符已经对掌握了锋锐术三层巅的徐遥来说效果寥寥,而能提升速度的风行符对于目前以游斗为主的徐遥来说意义不言而喻。

徐遥现在基本上面对的都是开化妖兽,岩甲符能很好的弥补徐遥正面对抗能力的不足。

十二日之后,徐遥把手中的精血堪堪耗尽,炼制成十张岩甲符,六张风行符,而岩甲符因为荒牛精血品质高出法符等阶,故此次炼制的符箓品相都很是不错,甚至徐遥福临心至之下炼制出了一张岩甲金符。

符箓同一等阶品相也大有不同,由劣到佳分为云符、金符、玉符、神符,由符箓灵纹从淡云状、金云状,玉云状得名,至于神符神蕴天生,暗合大道,为天地所钟,炼成之后,自成烙印,再无形体,只要修士灵力足够,法术招之即来,且威力奇大,神妙无比。更有大能修士以神通伟力制得符书收纳神符,一书在手,万法皆出。

同为澜沧六宗之一的玉云宗的镇派道器就是收纳了十二张神符的玉云符书,但神符出世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可谓天成,传世寥寥,价值连城,世间具传其中有天地大秘,非名宗巨派,修仙巨擘不能有。

徐遥之前所制皆为普通品相的云符,此次之所得金符一是符纸和符墨品质超出法符等阶,而是徐遥炼制下品法符已久,颇有心得,而当时炼制又福临心至,所以才能得到一枚品相上佳威力大大提升的的金符。

金符较之云符不仅威力更大,而且真气充沛,持续时间也更长,徐遥顿时对内谷之行把握大增,一时间喜不自胜。

六日后,内谷,荆棘山岭,徐遥在山脚下树丛中默默凝望上空不断盘旋的荆棘妖鸟,渐渐皱起了眉,三日前为了完成战堂悬榜上一个收集十二只荆棘妖鸟尾羽的任务,徐遥就已至荆棘山岭。

荆棘妖鸟是裂风妖谷里群居妖兽之一,个体实力不强,全身黑羽如狰狞黑刺一般,遇到绝境全身羽毛会激射而出,唯独尾羽有三根青色羽毛是其全身精华所在,乃上佳的练器材料,且外表华丽,为众多女修士所追捧。

荆棘妖鸟实力越高,尾羽青色越深,成年为淡青色,乃开化妖兽。徐遥对于内谷几无所知,所以也无法知晓荆棘妖鸟的习性,之前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手段也无法再用,而直接杀上山去更无异以卵击石。所以这三天以来徐遥都默默潜伏下来,希望通过观察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让徐遥有些沮丧的是,荆棘妖鸟的警惕性很强,且能飞行,不易捕捉,且无论是外出猎食还是归巢都是群体出动,非常不好下手,附近也没什么天敌,浑天金雕倒是以荆棘妖鸟为食,不过浑天金雕乃是裂风妖谷顶级妖兽之一,乃练气巅峰的水准,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化去妖躯,成为妖族,不是现在的徐遥能招惹的起的。

就在徐遥暗暗皱眉一筹莫展之际,突然荆棘山岭上的荆棘妖鸟一阵骚乱,四个身着外院黑衫的修士狼狈不堪的从荆棘山岭上逃窜而下,身后跟了一群的荆棘妖鸟,徐遥看着四人眼睛突然一亮,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又低头想了半晌,还是跟了上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二章 姜钰

四人的身法都是很快,徐遥渐渐有些跟不上,便使用了一张风行符,四人选择的都是林木繁茂的地方,渐渐的有荆棘妖鸟跟不上四人的身法,徐遥悄悄的尾随在后。

四人中隐隐为首的身材高挑的女性修士仿佛也发现了他,时不时的回头一瞥,总能找到徐遥的方位,后面徐遥索性也不躲藏大大方方缀在了后面。

就这样一追一逃,众人很快都逃离了荆棘妖鸟的地盘,渐渐的四人身边的荆棘妖鸟也稀疏了起来,只有三只能勉强跟上,不过还能跟上的荆棘妖鸟也明显都是气息强盛,远非普通荆棘妖鸟可比。

徐遥见状也不再犹豫,拿出了阵盘,并把阵盘放在身前一个劲的给四人中为首的女子使眼色,并用手指了指还跟在四人周围的荆棘妖鸟,又指了指自己脚下,女子犹豫了一下,朝徐遥点了点头,徐遥顿时停了下来,开始埋下阵盘输入真气,并梳理附近地形,开始布阵,四人也不管不顾的继续逃窜。

徐遥布好阵盘就隐藏起来,默默调息,每次战斗,徐遥都习惯把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此次也不例外。大概过了三刻钟,四人又出现在了徐遥的眼中,徐遥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拔出法剑,盯着着四人身后的荆棘妖鸟。

四只荆棘妖鸟似乎对重回旧地一无所觉,仍然紧紧的咬住四人的身形,突然,一阵土黄色光幕拔地而起从四周升上天空再覆盖而下,把在场众人和众妖都笼罩了进去,徐遥也不在掩饰身形,出现了在了四人面前,面对升起阵法的荆棘妖鸟这时候明显有些惊慌失措,开始小心聚集在一起,被限制了速度之后,荆棘妖鸟好像也知道陷入了危局。

徐遥对四人中为首的女子拱了拱手,“在下徐遥,外门战堂弟子,此来是为了收集荆棘妖鸟荆棘妖鸟尾羽,愿与诸位共猎此妖”,为首女子一身素色道袍,身材颇为高挑,本就端庄秀丽的面容,一双如月般的黛眉点缀其上,更显得清丽非常。该女子轻笑了一声回了一礼,“姜钰,外门丹堂弟子,这是我的三个师弟师妹,本想去荆棘山岭完成师长任务,没想到反倒被荆棘妖鸟追杀,让师弟看了笑话”。

姜钰并没有因为徐遥明显只有练气三层的气息而轻视于他,因为外门弟子中的一个常识就是,战堂弟子的斗法能力,不能以境界计算,就看现在这个激发的阵盘,姜钰自忖以自己深的师长宠爱,又是练气中期的修为,也没能够拥有一个阵盘,不由对徐遥更看重了几分。

没等徐遥再说什么,三只荆棘妖鸟显然开始暴躁不安了起来,开始一起向众人发起了攻击,徐遥见状微微一笑,给自己拍上了一张岩甲符,引了一只荆棘妖鸟去了另一侧。并没有贸然融入四人的队伍,姜钰缠上了一只,另外两只由剩下三人一起应付。

荆棘妖鸟的身法迅捷能进能退,一击不中能立即远遁,但是其余方面对于开化妖兽来说只能算是平常。所以徐遥单打独斗也是丝毫不惧,拍上一张岩甲符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接下来的行程更是危险,不能在此地受伤。

很快,徐遥面前这只荆棘妖鸟在施加了锋锐术的法器下开始变的伤痕累累,辗转腾挪之间也迟滞了起来,徐遥却没有一丝上前补最后一击的意思,也是找准时机一沾即走,荆棘妖鸟开始越来越暴躁,其突然回身一扭,竟是弃徐遥而去。

徐遥见状立即跟了上去,荆棘妖鸟待徐遥跟了上来一双妖目里血色一闪而逝,尾部三根羽毛无风自动了起来,徐遥此时却并不上前,突然把法剑直接扔了过来,荆棘妖鸟无奈闪身避过,这时一抹从其妖躯寒光洞穿而过,荆棘妖鸟一声哀鸣,便坠到地一动不动了。

徐遥这才施施然捡起法剑,从远处过来,看着地上尤自挣扎的荆棘妖鸟,摇了摇头,开始收集好荆棘妖鸟尾羽。片刻之后徐遥把玩着手里三根泛着濛濛清辉的青色羽毛,歪着头看着姜钰等四人还在跟荆棘妖鸟纠缠。

此时姜钰面前的那一只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另外三人就要不堪的多了,被两只荆棘妖鸟来回牵扯,三人一时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看的徐遥大摇其头,这时其中一个女弟子拿出一柄素色小鎚,趁荆棘妖鸟被其他三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候祭出,一矢中的把其中一只荆棘妖鸟打落。

三人顿时大喜一拥而上。此时姜钰刚刚收拾完面前的荆棘妖鸟,见三人此状顿时俏脸一白急出声道“不可”。

正在三人不明所以的时候,本已身受创坠落的荆棘妖鸟突然奋然起身,尾部三根荆棘妖鸟尾羽一阵明灭后消失不见,三人上空凭空出现三轮冷冽清月斩了下来,三人顿时亡魂大冒,浑然忘了稍作躲避。

姜钰见三人此状顿时花容失色,咬咬牙,从袖中取出一张法符撕裂开来,顿时一条丈余赤龙对其中一轮清月咆哮而去,姜钰再祭出一条彩绫再缠住其中一轮,但还有一轮却也无法可想,就当其脸色浮现一丝焦急之际,那轮清月还没斩下,便被一柄漆黑法剑从中而断,旁边徐遥脸色一白,随即便恢复如常。

姜钰顿时不由喜出望外,而荆棘妖鸟自激发尾羽之后便奄奄一息,到了几人收拾完另一只激发尾羽的荆棘妖鸟之际已经没了声息。此时三只荆棘妖鸟都已经解决,看着姜钰正在训斥面色讪讪的其余三人,徐遥略一沉吟,走了过去提出想用三张岩甲符换取姜钰手中的六根荆棘妖鸟尾羽的想法。

没想到姜钰却只是笑笑拿了一张,便把四根清月羽推给了徐遥,徐遥略一愣犹豫了一下也就收下了。

正在徐遥心满意足带着六根荆棘妖鸟尾羽想要离开之际,耳边飘来姜钰的声音,“徐师弟且慢”,徐遥疑惑的回头看着姜钰,姜钰施施然走了过来,“徐师弟想必是接了收集荆棘妖鸟尾羽的外门任务吧”徐遥点了点头,姜钰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十二根荆棘妖鸟尾羽想必徐遥师弟还没有收集完成,荆棘妖鸟聚群而居,能单独猎杀的时候很少,不知道徐师弟可愿与我等联手。”

徐遥不置可否的样子拱了拱手,“不知如何联手,就算我等联手,直接上荆棘山岭找荆棘妖鸟的麻烦也实属不智。”姜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撇开其他三人,和徐遥在一旁细细商议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三章 丹堂

半日之后,徐遥和姜钰四人出现在了荆棘山脉的外围,徐遥在一旁打坐调息,姜钰则是频频回头跟三人嘱咐什么的样子。

姜钰出身宗门一个小世家姜家,家族传承在丹药方面颇有特色,跟着她的三个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就是其本家弟子。此次姜钰得师长之命,前来内谷取得荆棘山岭的一味灵草,遂起了照拂本家弟子之意。

其师赐下一张天罗法盘,有遮蔽隐匿之效,姜钰本打算就此欺身至灵草处,得灵根便立即离去,谁知该灵草存身之处已经成了荆棘妖鸟的牺身之所,难度一时激增数倍,勉强尝试后惊动荆棘妖鸟,才会出现一开始四人狼狈下山岭的一幕。

姜钰想和徐遥联手的原因就是因为该洞穴共有雌雄妖鸟两只,姜钰一人应付有力未逮,其余三人面对荆棘妖鸟纯是累赘,久战不下惊动其他妖鸟很可能陷入重围,到时便是插翅难逃。

姜钰的计划也很简单,跟徐遥靠天罗法盘再次隐匿至灵草所在洞穴,由徐遥出声吸引住两只荆棘妖鸟离开洞穴,姜钰则立即采集灵草,待徐遥甩脱之后在现在两人立足之地汇合,无论事成与不成,姜钰会以三十枚凝气丹,三枚轻身丹相谢,姜钰更是言明可以出手帮忙一起解决荆棘妖鸟,所得荆棘妖鸟尾羽,俱归徐遥所有。

徐遥听到姜钰的条件不由的怦然心动,凝气丹是外门弟子之间交易的主要货币,毕竟练气期的修炼大多都离不开这种药性温和的基础丹药,宗门一月一粒的配额无疑与杯水车薪,远远不够日常的修行。

一张下品法符价值略等于一颗凝气丹,一柄制式下品法器不过也只是百余枚凝气丹的价格,所以三十枚凝气丹几乎抵得上三分之一的法器了,虽然仅仅是最低阶的法器,更何况有三个更加珍贵的轻身丹,姜钰还同意出手帮忙收集荆棘妖鸟尾羽。

徐遥思忖片刻,引开荆棘妖鸟肯定是有风险的,但是如果事先谋划,操作得当,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把握。所以徐遥答应了下来,只是跟姜钰提出了自己需要半天的时间准备,姜钰欣然应允,徐遥随即离开,半日之后徐遥返回,就出现了两人即将上山,姜钰最后叮嘱剩余三人一幕。

姜钰随即开启了罗天法盘,与徐遥一起隐匿身形,开始潜入荆棘山岭,徐遥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一边观察着姜钰手中罗天法盘,显然对这种强力法器还是有一丝的好奇,“这是我师尊灵玉长老赐予的上品法器,这次任务之后便要收回的,上品法器妙用无穷,但妾身修为不精,即使在师尊的帮助下,也只能开启最基本的隐匿身形的功效”姜钰突然在一旁出声道。

徐遥顿时有些讪讪暗自咋舌,姜钰不过练气中期,即使是暂时赐予,上品法器也显得太过贵重了,在外门便得元丹长老青睐有加,这是很多内门弟子都想象不到待遇,看来姜钰也应该是这一代丹堂弟子里面的佼佼者了,徐遥一时有些出神。

其实在姜钰眼里徐遥也是神秘的紧,一个练气三层弟子也敢在内谷晃来晃去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面对堪比练气中期修士的荆棘妖鸟也是不咸不淡的很快解决,就算是战堂弟子这也实属夸张,一柄制式法器却用的出神入化,还有连作为丹堂长老记名弟子的她都没有的阵盘,委实一个怪胎。

姜钰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得盯着徐遥,徐遥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忍不住一声轻咳,姜钰俏脸微微一红也意识到不妥,别过脸去。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默契的加快了速度。

很快两人都到了姜钰所提到的荆棘妖鸟栖身的山洞,徐遥仔细观察了一下山洞四周,这里属于荆棘妖岭的半山腰,筑巢的荆棘妖鸟相对要少,不过地势已经很陡峭了,这个山洞就在一段峭壁上,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树木,确实不利于隐蔽和躲藏。

而罗天法盘的隐匿效果在姜钰手上也着实有限,靠近妖兽一定高度范围妖兽就会警觉,一路上倒是可以避过,不过要进山洞采集灵根,便避无可避了。

徐遥先示意姜钰停下来,然后和姜钰仔细查探了四周的地形,然后在山洞外默默思虑了一阵,然后给姜钰使了个眼色,把法盘递给姜钰,姜钰递给徐遥一张法符便立即后退,消失在了四周,洞穴中顿时传来了一声警惕的鸣叫。

徐遥对自己的暴露毫无反应,一拍法符,法符瞬间碎裂,一轮风刃向山谷激射而出,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后狂奔,洞穴里立刻传来两声愤怒的嘶鸣,一只格外雄壮的荆棘妖鸟从中窜出,朝徐遥逃窜的方向疾驰而。

同时周边洞穴不停有荆棘妖鸟响应,飞出一起跟随最先那一头荆棘妖鸟,徐遥感应到只有一头雄鸟追过来,顿时皱了皱眉,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无法可想,只能暗暗祈祷姜钰能够自己能够搞定,自己是爱莫能助了。随即徐遥也不再多想,往身上拍了一张风行符,开始按自己预想的路径开始后撤。

往身上拍了已经是第三张风行符,徐遥暗暗皱眉,自己的身法是一大弱点,面对开化妖兽的时候往往要依靠符箓之力,长期以往必成大患,必须要为自己挑一门好的身法了。

徐遥看了看后面还缀着的四只荆棘妖鸟,随即头也不回的继续逃窜,等到其终于再甩掉一只时,徐遥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看身上已经灵光暗淡的风行符顿时嘴角一抽,开始向与姜钰约定的地点开始靠近。

丛林间,三只荆棘妖鸟低空呼啸而过,紧紧得追着树林中不断跳跃闪躲前行徐遥,不时一道道风刃旋转斩下,徐遥总是能从容躲过,就这么一追一逃之间,突然,一阵土黄色光幕拔地而起从四周升上天空再覆盖而下,把三只妖鸟笼罩了进去。

三只妖鸟正惊疑不定之际,面前就出现了笑意盈盈的姜钰和另外如临大敌的三人,妖鸟背后的徐遥也咬牙切齿的看着身上的灵力耗尽的化为灰烬风行符,开始贴上一张岩甲符恶狠狠的盯着三只荆棘妖鸟。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熟悉了荆棘妖鸟的战斗方式,连三个充当姜钰拖油瓶角色的弟子也懂得游斗纠缠的必要性了,没有盲目冒进,荆棘妖鸟如果成群结队一起激发尾羽那是避无可避,但是只有三只的话,那么它们被阵容笼罩进来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一个时辰之后,徐遥手中就又出现了六支荆棘妖鸟尾羽了和姜钰赠予的丹药了,徐遥看着手中的尾羽,沉吟一番,开始向一旁的姜钰走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四章 换丹

姜钰看徐遥走过来也停下了和其余三人的交谈,转过头来笑盈盈的看着徐遥,徐遥略感尴尬的摸摸了鼻子,顿一下开口说道,“姜师姐此行可还顺利?”

“多亏了师弟鼎力相助,七阳花的状况比我想象中要好,我也可以顺利的完成师尊的任务了,师弟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姜钰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徐遥随即把自己想要用法符换取丹药的想法说了出来,“破障丹?即使是最低阶的破障丹至少也要凝脉期丹师可以炼制,很少在练气期弟子里流出,即使是于我们丹堂弟子来说也是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丹药,不过我这里倒是还有不少轻身丹和一枚凝元丹,一枚避毒丹,倒是可以换给师弟”。

徐遥在旁先是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还是跟姜钰做了交换,徐遥只留了三张岩甲符,两张轻身符,然后得到了姜钰的一枚凝元丹,两颗轻身丹。

凝元丹与凝气丹一脉相承,乃是练气中期和练气后期修士常用的精进法力的丹药,一般十颗凝气丹才能置换一颗凝元丹,但是往往实际上有凝元丹的修士都会优先考虑自己使用,所凝元丹的价格还要稍微上浮一点。

这次交易徐遥是稍稍占了一些便宜的,徐遥正待还要说什么,姜钰一摆手打住了徐遥的话,“师尊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也准备带三位师弟回外门,内谷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徐师弟练气三层便有如此手段,想必在战堂日后也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我们后会有期。”,也不待徐遥答话,姜钰带着另外三个本家弟子飘然而去。

徐遥在原地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姜钰离开的方向开始思索起来。徐遥一开始是打算以那张岩甲金符换取破障丹,却没想到破障丹根本不是现在的他所能触碰的,这样的话徐遥的破境之路就要改一改了。

修士逆天而行,破境的方法多种多样,大多数修士是等法力精进到进无可进,或借助丹药,或借助灵物灵地等等突破现有境界。

更有剑修一脉,于斗战生死之间破境。每个修士的都会有瓶颈期,但是一些福缘深厚,灵根精粹,为天地所钟的修士往往瓶颈会很少,在其他修士苦苦挣扎的情况下,其修为境界反而在一定时期内可以高歌猛进,仿佛瓶颈对其不存在一样。

这也是沧澜各大宗门对资质优异的弟子格外看重的原因。徐遥乃水风火三灵根,资质只能算是一般,瓶颈自然是有,只是还没有像四灵根和五灵根一样在炼气期修行都举步维艰,只是还有半年就是外门一年一度的宗门任务,按照正常进境,徐遥没有把握能在试炼前进阶,一旦不能进阶,那么徐遥就要以练气三层的修为去完成宗门任务。

之前外门晋升试炼,徐遥以练气二层的修为参加,能成功晋身,实在有太多机缘巧合,而战堂宗门任务是外门宗门中要求最为苛刻的,而战堂弟子普遍修为都在四层以上,而且实力往往不能境界衡量,所以徐遥是万万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再赌一回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把任务和自己的目标完成,得到宗门贡献和足够多的凝气丹,再把自己法力精进到三层巅峰,如能顺利突破再好不过,如果不行再想办法,徐遥又细细思虑了一遍,感觉没什么遗漏,便头也不回的扎进莽莽原野之中。

寒潭边,徐遥在一片树木的阴影之中一动不动,徐遥蹲下身来,把脚下的土地细细碾碎,然后拿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再洒掉,一双剑眉越皱越深,久久没有站起来。徐遥总共接了五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两个,现在徐遥来之前外门试炼中众人与六目妖蟾大战的寒潭周边,正是为了完成第三个任务,调查铁线妖蛇与三目妖蟾族群的生存状况。

裂风妖谷里面的妖兽都是宗门为了锻炼低阶弟子圈养的,所以一直有宗门修士在维持周边试炼地点妖兽族群的稳定,如果出现大的动荡,往往还会补充一些新的妖族。而在裂风妖谷中,铁线蛇和三目妖蟾经过上次外门试炼的火并之后六目妖蟾败亡,铁线王蛇不知所踪,宗门就发布了一个任务让弟子前来查探清楚两个妖兽族群的状况,而需要恰巧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徐遥进入内谷的时候已经确定铁线蛇没有返回原来的聚居地,便荆棘山脉事了之后,便来之前寒潭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三目妖蟾的踪迹,但是通过各种手段确定之后却发现三目妖蟾也似乎放弃了之前聚居的寒潭,这下徐遥就有点毫无头绪了。

徐遥不死心的再仔细的细细搜索了一遍,终于在寒潭的西面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原来三目妖蟾有一个习性,其排泄会找一种特殊的树木,然后留下一种晶质,徐遥就靠寻找这种晶质开始慢慢搜素三目妖蟾的位置,慢慢的徐遥开始有目的的搜寻之后,周围晶质越来越多,徐遥开始离三目妖蟾的聚居地越来越近,三个时辰后,徐遥拨开眼前的荆棘,终于一条小河印入眼帘,后面一片洼地,一些零星的蟾鸣传来。

徐遥微微一笑,并没有马上靠近,而是就地开始观察起来,观察半晌之后,徐遥发现不仅三目妖蟾暂时安定在了这里,这附近还有铁线蛇的踪迹,看来铁线蛇应该也在附近,想到这里徐遥心里一阵欣喜,只要再找到铁线蛇的位置,那么第三个任务,徐遥就完成了,剩下的两个任务难度都不是很高,都是采集任务,费时费力,但是难度都不是很高,徐遥顺手接下只是为了顺路多收集一些制符材料而已。

就在徐遥想要动身开始寻找铁线蛇的新聚居地之际,本来静静流淌的河水开始泛出涟漪,徐遥见状立即隐没在树林之中,不多时,一条身如碧玉,三尺有余的鲤鱼从河中一跃而出,仿佛水下有什么东西在追赶。

这在鲤鱼要重新没入河水之际,一个玄黄灵塔灵光笼罩而下,金色鲤鱼身形顿时被定住,金色鲤鱼挣脱不得之后,其身躯竟开始慢慢变小,眼看就要被收进灵塔之中,此时一柄青色飞剑从远处斩来,瞬间就斩破了玄黄妖塔对金色鲤鱼束缚。

玄黄灵塔一阵摇晃后瞬间跌落,一个黄衫少年突然如一把利刃从河水下划破河面,纵身而出,其一手接住了空中缩小跌落的玄黄灵塔,然后脸色铁青转过身来对远处慢慢浮现的白衫少年说“白逸嘉,你什么意思,莫非以为我黄公允真的怕了你不成。”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五章 碧鲤

“黄兄何必动怒,之前我等联手才能闯进白渊,黄兄已经得到了碧螺,还想得到这条碧鲤,未免太过贪心了”,白逸嘉笑吟吟的从远方慢慢浮现身形,黄公允冷哼一声说道,“白渊里面的钟乳在下好心让于诸位,来堵这条碧鲤,诸位反而来为难我,也不怕失了世家弟子的身份。”

白逸嘉闻言也不生气,慢慢走过来,身后赫然跟着神情各异的四人,其中一名宫装少女袖中飞出一条彩绫把在空中想趁机脱逃的碧鲤束缚住,便在白逸嘉的身后束手而立。

白逸嘉走到离黄公允十丈有余的地方停下来了脚步,也不去看黄公允的表情,对着河水悠悠说道,“十年之期也快到了,碧渊洞要开启了吧。”,一旁本来神色冰冷的黄公允脸色顿时变了数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白逸嘉,白逸嘉对此仿佛毫不意外,嘴唇翻动,却再没有一声音透出,一旁黄公允的神色却如翻书一样变换不停,最后趋于平静。

黄公允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深的看白逸嘉一眼,一语不发的转身就走,随即消失在了河边,看也没看被彩绫束缚住还在挣扎不已的碧鲤一眼,随着黄公允的离去,白逸嘉的笑容也渐渐收敛,对着身后宫装少女等四人淡淡说了一声“走吧”便也几步踏出,转眼间消失在碧水潺潺的河边,明显以白逸嘉为首的四人随即跟上了白逸嘉的身形。

在旁边一旁隐匿的徐遥脸色苍白,刚刚白逸嘉离去的时候有意无意朝徐遥隐匿的方向少了几眼,徐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浑身不敢有丝毫动作,连呼吸都开始刻意压制起来,好在白逸嘉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彻底发现徐遥,并没有过来。一般修士都对于隐匿在自己附近的修士都是有敌意的,如骨鲠在喉,不除不快。所以刚才徐遥也是紧张非常。

随着白逸嘉的离去,徐遥也就放下戒备,开始思索起刚才河边两人的对话,但是思索了半晌还是一片茫然,主要是需要对两人口中的白渊和碧渊洞一无所知,碧螺和碧鲤两种妖兽之前也没有接触过。

徐遥暗暗皱眉,徐遥以为自己对裂风妖谷的了解已经很深了,可现在一想,和这些出身在宗门根深蒂固传承不知道多少年的世家的弟子,不仅在修行先天条件上,连见识都会差了不只一筹,看来回去要去藏书楼狠补了,时间不够用啊,徐遥摇了摇脑袋,也不再徒废心思,转身离去。

三天后,一座不知名的山顶上,雾蒙蒙的灌木里沾满的清晨的露水,一根非常普通的藤蔓像蜘蛛一样开始动了起来,慢慢朝山崖边移动,眼看就要离开灌木丛,突然从地底一只手破土而出,狠狠得攥住了这根藤蔓。

这根藤蔓开始疯狂的挣扎,每一条根须都伸出了锯齿般的獠牙,但是攥住这根藤蔓的手不为所动,一发力,正在疯狂挣扎的藤蔓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尽了力气,一时显得狰狞无比的枝蔓无力的垂落了下去,这时候,一个身穿玄色道袍的清秀少年从地底破土而出,顺便吐出了嘴里的草根,正是徐遥无疑。

徐遥望着手里显得有些狰狞的藤蔓嘴角一阵抽搐,这条鬼面藤正是徐遥两个采集任务的其中之一,鬼面藤平时极其普通,寄生缠杀一株古木就多生一须,平时与一般的藤蔓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只有在大雾的时候,喜欢移根悬崖,捕捉它需要很多很多的耐心。

为了这根十须以上的鬼面藤,徐遥已经在附近晃荡了半个月左右了,好在最后还是采集成功,不虚此行。徐遥把手中的鬼面藤收进壶中,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浑身的筋骨,开始沉吟了起来,材料徐遥已经收集的七七八八,三丈余大小的壶内空间已经装的满满当当,剩下的只有一个百年甘灵草的收集。

甘灵草是属于比较常见的灵植,属于一些低阶丹药的配药,但是甘灵草一过百年,就可以做一些低阶丹药的主药了,特别是一些比较高阶的丹药的配药里面也会常常出现百年年份的甘灵草,价值也比较高,在裂风妖谷里面也往往只有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才可能有百年甘灵草的留存了

不过徐遥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前就已经有所腹稿,以徐遥对外谷的了解,还是有一些众弟子不愿涉足的地方有可能有百年份的甘灵草的留存,徐遥在原地思虑半晌,随即飘然而去。

五天后,一片莽莽丛林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其中狂掠而过,时候身后铺天盖地的红色妖蚁仿佛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紧紧跟在后面,仿佛一阵红色的波涛,想要把前面黑色身影淹没,两者这样一追一逃,慢慢消失在这片丛林中.........

八天后,一片毒雾泥沼里,一个黑色身影从泥沼之下划破水面,一个满脸涨紫,一身泥浆的少年向外仓惶逃窜,后面传来一阵阵愤怒的嘶鸣.........

半月后,荒野之中一片熔岩山洞里,徐遥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熔岩蜥蜴,微微一笑,抽出了自己的法剑。半日之后,徐遥盘坐在山洞里,对旁边丈余大小的蜥蜴尸体熟视若无,开始静静的回想自己这一月以来的点点滴滴。

没错,徐遥去了自己认为可能有甘灵草留存的险地,都没有发现百年份的甘灵草,反而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在迷雾沼泽,还中了雾毒,差点把自己交代进去,不过想到一颗还在壶中静静安躺的鳄蛋,徐遥也只能安慰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

徐遥这次来外谷总共接了五个任务,分别是收集荒牛牛黄,调查铁线蛇族群和三目妖蟾族群的生存状况,收集荆棘妖鸟尾羽,收集十须以上鬼面藤,收集百年份甘灵草。

前四个任务虽然历经波折,但还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但是最后这一个任务,徐遥已经奔波了差不多一个月,还是一点苗头都没有找到。想到这里,徐遥眉头开始慢慢皱了起来,都已经寻找了这么久,想要放弃肯定是有很多的不甘心,而且放弃任务是有两成任务奖励贡献的惩罚的。

但是要徐遥为此再待上一个月,那对以尽快突破修为境界的徐遥来说也是万万不能的,徐遥盘坐在原地脸色一阵阴晴不定,最后叹了一口气,开始站起来处理身前的已了无声息蜥蜴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六章 截杀

裂风妖谷,荒野之中的洞穴,徐遥盘坐其中,身前一堆篝火噼啪作响,照映着徐遥双目微闭的面庞,在杂役院的时候,徐遥就养成了打坐浅睡的习惯,可以在危险来临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炼气期的修士还是属于肉体凡胎。

只不过随着修为的精进,一般的睡眠需要比普通人还是少了很多,不过缺点就是缺点,在杂役院,徐遥已经见过太多因为大意而失去性命的人了。

就在徐遥身前的火堆燃势渐小之时,徐遥突然睁开双眼,一脸凝重的望向洞口的方向,一柄法剑也悄然出现在腰际,以便第一时间拔出。洞口处两个一胖一瘦的身影慢慢浮出,身上赫然也都穿着南沧宗外门的弟子的黑衫道袍,其中体型稍胖一脸和气的青年对着依然盘坐在地上的徐遥深深一揖。

“外门丹堂马海,这是我的师弟黄林,来裂风妖谷搜寻草药,无奈天色已晚,看到这个洞穴就想过来休息一宿,有幸遇到师弟”,旁边较瘦的青年一脸木讷一点表情也没有。

徐遥轻轻回了一礼淡淡说道,“徐遥,也是暂栖此地,两位请自便”,听闻徐遥此言,旁边较瘦的名为黄林的弟子立马盘膝坐下。

马海则依旧笑呵呵的,仿佛对徐遥的冷淡不以为意,也在黄林身边盘膝坐下,洞穴里顿时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安静之中,只剩一堆残火噼啪作响,篝火渐渐小了下去,奇怪的是在场三人都没有添柴的意思,不一会儿黑暗就笼罩了这个本就不大的洞穴。

一个时辰之后,噗通一声,本来盘坐于洞穴稍里一直闭目养神的徐遥突然委顿在在地,而之前突然造访的两人却不约而同的睁开双眼在黑暗中纷纷起身。

身形较瘦表情木讷的青年正想上前,马海却突然伸出手拦住了他,手中两种符箓激发之后幻化两只风箭朝似乎已经没了生息的徐遥激射而去,噗噗两声入肉声,本来就对马海此举大感不耐的黄林扯了扯嘴角,似乎在埋怨旁边的马海多此一举,顿时大步上前,同时一点火星从其中跌落,正要点燃旁边徐遥之前准备好的木柴。

此时本来在旁边摇了摇头也准备上前的马海神色一阵大变,立即后退的同时十指连点,本来就不慢的后退速度顿时激增数倍,黄林刚刚重新点燃篝火便见同伴如此作态哪里还不明白事情有变,正想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一缕寒光便从头顶突袭而至,已避无可避。

黄林此时眼里透出一丝狠色,脑袋一偏,整个右臂自肩部以下便应声而落,黄林顿时惨叫一声,便捂住右肩处连连后退,还没等其有其他动作,其身形突然僵住,黄林喉咙一阵耸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满脸不甘与怨毒,倒了下去。旁边的马海本来还在迟疑,见黄林状顿时脸色大变,仓惶而逃。

一旁的徐遥在黑暗中缓缓露出身形,淡然的把剑收回再一挑已经没了声息的黄林的胸前衣衫,一张小巧精致的收纳符随着跌落,因为空间属性的储物法器不相互容纳,徐遥来不及多看便草草揣入怀中,捡起刚才切断黄林右臂的匕首,开始向已经逃窜了出洞穴一定距离的马海追去。

裂风妖谷的夜晚看似宁静,其中蕴含的凶险比白天更甚,这种环境天生是夜行妖兽的乐园,即使是最为狂妄的外门弟子,也不敢大刺刺的在入夜的裂风妖谷晃荡,此时一个身影突然从裂风妖谷一处荒野中一处洞穴夺路而出,随即一个黑色道袍少年紧随而出,两者一追一逃,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快被拉近。

前面的马海看着后面逐渐逼近的徐遥脸色渐渐难看起来,马海并不是南沧宗外门修士,和黄林一样,是属于南沧宗以前收录的杂役弟子。

两人年满十六之后,已经失去了晋升外门的机会,被宗门驱逐,已经窥见了修仙界的冰山一角,甚至曾经拜倒在南沧这样的万年巨派之下,要两人放弃做回凡人,两人是怎么都不甘心,于是两人结伴一起做了沧澜修仙界最没有地位的散修。

然而两人本来天赋就不甚出众,出了宗门成为散修更是步步艰辛,每天都过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所幸一次意外与宗门外门弟子联手探索一处散修坊市遗迹,本来是充当主力的宗门弟子不小心踏入禁止身亡。

两人不仅得到了该外门的弟子的所有灵物法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些前人遗泽,迅速双双修炼到练气三层巅峰,遇到了修仙生涯的第一个瓶颈。就连南沧这样的名门巨派,也有弟子在接连不断的境界瓶颈之前苦苦挣扎,两人更是在这之上连连碰壁,吃尽苦头,后来两人一合计就走上了杀人夺宝的路子。

一开始两人仗着以前在杂役院耳濡目染,知道不不少宗内事物,可以冒充南沧外门弟子,之前的前人遗泽之中,又有一种无色无味,销魂入骨的气丹,混迹日久,又各有趁手法器。两人一时间连连得手,手头渐渐宽裕起来,马海又小心谨慎,从来不惹修为高过自己两人或者一看就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弟子。

一时间两人可谓春风得意,连瓶颈在大量丹药的冲击下开始变的松动起来,两人大喜过望的同事不免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又来宗门外门弟子经常出没的地点之一裂风妖谷来碰运气,遇到徐遥也纯属偶然。

但是马海一见徐遥年纪小小,修为也不甚出众,又一副身无长物,明显无人护持的样子,就动了心思,想依样画葫芦干一票,没想到阴沟里翻船,黄林已经殒命,自己也必须拼命。

想到这里,马海有些慌乱,又明白一直在夜晚的裂风妖谷这样慌不择路也是自寻死路,顿时把心一横,也不逃了,手持一柄法剑原地站定,又手中捏定几张符箓,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徐遥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无论是谁追谁逃,这样肆无忌惮的在这种环境下赶路,无疑是要冒很大风险了,为了保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追逃,徐遥已加持了一张轻身符,一颗轻身丹,就是为了确保能在意外来临前追上前面这个自称丹堂外门弟子马海的修士。

徐遥一见马海在不远处严阵以待,立即放缓了速度,一手持剑,缓缓逼近了过来。马海见徐遥没有一头扎过来,黄豆般的小眼里难掩失望,刚才逃窜的路上他也使了点小手段,如果徐遥不管不顾立即过来,马海少不得让徐遥吃个挂落。

可徐遥这种小心谨慎步步逼近的做法无疑让马海的如意算盘落空,同时徐遥这种一副久经斗战的样子让马海心里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七章 博弈

徐遥贴近之后发现了马海那些小手段,小心避过之后,徐遥没有浪费时间,立即开始了试探性的攻击,丝毫没有冒进。马海也是见招拆招,丝毫没有主动进攻的觉悟,一时间两人竟有有一种旗鼓相当的感觉。

徐遥像之前一样贴近,然后挥剑斩下,马海顿时挥剑将徐遥的剑荡开,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逝,一只毒蛇从其袖里悄悄落到地面,然后马海装作避开徐遥进一步斩击的样子立刻后退,徐遥仿若丝毫不觉立即上前跟上,就在这时马海眼中立刻厉色一闪,双手结印,顿时徐遥脚下开始泥泞不堪,其中伸出一条条荆棘伸展而出,想要撕扯徐遥的双腿,同时手中一张符箓灵光明灭不定,以马海连激发都吃力的情况来看,明显是威力不低。

徐遥面无表情的用法剑斩断藤蔓,几纵几掠之间已经沿着树木追了上来,眼看就要追到马海身前趁其行动不便给其致命一击,马海突然将手中灵符扬到空中,双手再掐诀之后,并手持一盏绿色灯盏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徐遥暗暗皱眉,徐遥晋升外门时日尚浅,虽然修为更加深厚,功法转变后比杂役院时战力强悍数倍,但是依然没有几手法术或者远距离打击的手段,有时候难免会有诸多不便。

就像此时,半空中的灵符灵力已经开始显现,看其声势明显不能硬接,另外需要脚下的泥土又开始翻涌起来变成泥沼,一团团荆棘又开始缠绕上来,徐遥暗暗无奈,只能暂时放弃了继续近身的打算,开始在四周不断闪避起来。

马海见状也是大松一口气,眼前的外门弟子虽然身手干净利落,战斗经验也丰富异常,一身三层的真气居然比自己三层巅峰的修为真气还更为深厚,但是不知道为何手段很是单调,基本就靠手中一柄法剑,虽然犀利非常,但是面对手段丰富的自己难免束手束脚,想到这里,再想想自己的底牌,马海顿时心中便有些安定,心安之际便暗暗发狠,誓要将徐遥斩于此地。

空中马海的灵符已经激发完毕,一朵冰雪铸成的雪莲在徐遥身前开始迅速绽放,同时一连串冰晶开始对徐遥周围所有事物开始了无差别打击。虽然马海实力不济,激发符箓无论是从速度,还是从手法来说都一无是处,就连最基本的锁定施符目标都办不到,但是顶不住灵符品阶较高,一看就是中阶符箓,冰晶覆盖之下,徐遥无奈之下只好一退再退,避其锋芒。

此时马海手中一盏绿灯光芒大放,一阵让人闻之欲呕的紫气朝徐遥激射而出,其中嗡嗡虫鸣不断,明显有毒虫暗藏其中,一时场中冰晶绽放,毒气激射,加之之前马海施展的地沼法术,纵是徐遥久经斗战,一时间也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挂了些彩,马海见状大喜过望,一时里连连催动手里法器,不停催生毒雾。

一刻钟之后,马海已经额头见汗,明显有些不支,徐遥也是浑身挂彩,满面青紫,动作也迟缓了不少,但是真气丝毫没有枯竭的模样。马海心中大骂怪物,想了一想,这样下去,倒霉的迟早是自己。再想了想自己的底牌,自忖现在与徐遥当面决胜负胜算还是很大,犹豫一阵便发了狠,趁自己还一点余力的时候便收了灯状法器,开始向徐遥迫近。

徐遥此时一脸青气见状也是满脸凝重,此时其真气虽然还没有到要枯竭的程度,但是也是消耗大半,在加之浑身挂彩,还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些毒雾,总的来说状况也不是太好,想必对面马海也是到了快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差不多到两人分出胜负的时候了。徐遥随手斩开两根带刺荆棘,踩在一株古木的枝干上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马海一边靠近,一边激发符箓,另外将一物暗藏袖中,想要再靠近徐遥一点,徐遥轻松避过几张低阶符箓之后,也丝毫没有冒进的意思,一点点等马海靠过来。马海一点点靠近,终于到了徐遥身前十丈之地,马海顿时心中大定,狞笑着拔剑上前,此时一条尺余毒蛇也从徐遥身后泥沼里疾射而出,悄无声息的直捣徐遥背心。

徐遥看似毫无所觉,在毒蛇快要靠近的时候却突然反手将剑负在背上,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毒蛇,剑身反转之间,蛇头已经落地,但是此时耽误的这点时间,马海已经欺进的徐遥身前五丈,徐遥甚至已经看到马海近在眼前的狞笑,徐遥此时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很不显眼的匕首,随即很随意的扔出,歪歪扭扭的扎到马海的面前。

马海此时已经离徐遥不到三丈了,马海轻轻吐了一口气,这个距离以他的底牌来说,马海感觉自己稳操胜券了,看到徐遥将匕首扔出,马海诧异之余便面露讽刺道,“怎么,连使用法器的真气都没有了吗?看来你也一直在硬撑而已啊,何必那么累,我这就送你上路吧”说完其便自顾自地哈哈大笑,徐遥却不答话,只是疯狂后退。

马海见状自是不肯让徐遥轻松摆脱其营造出来的大好局面,脸色立马狰狞了起来,正待举起自己的右手,地面突然一层土黄色的光幕拔地而起,恰恰将将其覆盖在内。

但是光幕瞬间就变的很不稳定好像随时要爆开一样,同时本来插在地上的匕首仿佛被熔岩熔铸的一般开始绽放出一股妖艳的红色,在匕首四周,一张张若隐若现的符箓也开始散发出各色灵光相互勾连起来,“不,不!!”,伴随着一阵暴动的灵潮,马海所在的原地什么都不剩了,等到周围的妖兽循声而至时,徐遥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飘然而去了。

“咳咳”,徐遥边咳血边回到之前的山洞,徐遥现在也是受伤颇重,也就没有再生火,靠在墙壁上在黑暗中喘息中。当马海说自己是外堂丹堂弟子的时候,徐遥就知道他在说谎了,从一开始就在戒备了。

原因很简单,南沧宗外门十八堂虽然服饰大体一致都是宗门制式道袍,但是还是有一些细微的不同,如袖口,领口纹饰镶边就是最明显的地方。

徐遥才和丹堂弟子姜钰弟子合作过,知道丹堂的外门弟子道袍袖口都是叶纹,而徐遥身穿的战堂外门制式道袍都是剑纹,而刚才两人道袍一人袖口镶边都是水纹,分明是内堂弟子的服饰,却称自己是南沧外门丹堂弟子,徐遥是万分不信的,但是其自称丹堂弟子,想必在此道上有几分手段才敢如此自称,不然是很容易拆穿的。

所以徐遥打起了十二分小心,提前服用了避毒丹,并出现了刚才倒地试探二人的那一幕,徐遥装作毒发之后,其实借助黑暗的掩护徐遥早已和身后三尺有余的蜥蜴尸身互了一个位置,后面等二人丧失警惕之后再暴起发难,事实证明徐遥的谨慎是正确的。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八章 收获

若论实力,也许徐遥对上马海黄林其中一个有把握,但是如果马海黄林加在一起徐遥就只能选择逃了,既然两人不肯放过自己,徐遥也只能将计就计,马海虽然胆气不足,但一身手段多样诡异,没有什么明显的短板。

不像徐遥,缺乏远攻的手段,除了一手威力渐渐跟不上的低阶符箓便和出其不意的匕首法器,便无他法可想。如果马海再老练一些,徐遥付出的代价绝不是这一点。

在于马海纠缠的同时,徐遥早就已经不动声色的开始布局,虽然马海手段频出,但是徐遥绝非没有还手之力,之所以一直让马海压着打,无非是想麻痹对方,和消耗对方的真气。

因为碧水诀的存在,虽然马海的境界上高徐遥一点,但是徐遥一直采取的是游斗的方式,真气损耗本来比频频出手的马海要小很多,碧水真气更是绵绵不绝,深厚无比,以这样的方式马海是绝对耗不过徐遥的徐遥的。

主动权回到了自己手里,战斗本能早就已经刻到骨子里的徐遥怎么会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先是忍着挨了两下狠的来掩饰掩埋阵盘的痕迹,再开始有意识的散布符箓,让之前自己身上留存的的几张法符勾连起来,最后以匕首、法盘自爆引动法符真气暴乱倾泄而出。

徐遥自忖自己如果身在局中也断无幸免之理,当然两人的连番交手自是惊动了不少妖兽,徐遥连查看马海状况的时间都没有,便强支重伤之身立即远遁。

法盘自爆是徐遥早就想好了的,这个法盘来自于之前被叛宗弟子许文南击杀的白家子弟白逸维,现在还不知道白家的人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这个法盘徐遥当然不敢再留着。

至于匕首虽然常常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是威力已经渐渐跟不上徐遥的战力了自毁一击也不过堪堪练气三层修士的全力一击的威力,徐遥已经快摸到练气四层的瓶颈了,这种威力的法器势必会被很快淘汰掉,所以这些损失都在徐遥的意料之内。

第二天清晨,徐遥脸色依旧苍白,但是伤情已经基本稳定,不会再继续恶化了,徐遥这才有心思来看之前黄林的纳物符里究竟有什么。

纳物符作为一种最基本的储物手段空间从一丈到两丈之间,普遍在凝脉期以下的低阶修士使用,非常的不稳定,以至于最多一年就会自动分解,就必须要重新购买,而且作为一种中阶法符,炼制难度也颇高,所以炼气期弟子能用的起的也不多。所以徐遥对黄林这张纳物符也是充满了期待。

半晌之后,徐遥走出洞穴,徐遥脸庞依旧苍白却挡不住嘴角那一丝喜色,黄林的纳物符没有让徐遥失望,首先一柄通体雪白,柄首刻有飞雪二字品相上乘的下品法剑就已经让徐遥大呼回本,更有七十余枚凝气丹,两枚凝元丹,还有一颗散发翠绿光芒的灵石留存其中。

让徐遥大喜过望之余,对其余一些暂时不能辨别的瓶瓶罐罐和一些已经鉴别出来的灵草也就放在一边了,徐遥纷纷将其收入济源玉壶中装了个满满当当,略一沉吟之后,把这张纳物符揣在怀中,便扬长而去。

徐遥没有再多做停留,直接返回了外门战堂驻地,先去战堂总堂外悬榜处交接了任务,扣除了收集百年甘灵草的惩罚之后,徐遥总共得到了一百三十二点宗门贡献点,然后徐遥就开始回到了后山自己的紫竹舍开始养起伤来。

一月之后,徐遥紫竹舍的竹门无风自开,其脸色红润,一身气息越发内敛,不仅伤痊,修为还仿佛更精进了几分。符箓也炼制了总共五十六张之多,算上之前身上残存的符箓,总共有六十张,除了一张岩甲金符以外,徐遥打算全部售出。

掐指一算,徐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外门战堂度过了半年的时光,也触摸到了修行的第一个瓶颈,没错,现在徐遥的境界已经练气三层巅峰,在练气前期已经是进无可进了,徐遥接下来目标便是突破瓶颈达到练气四层,拓印几种适合现在自己的几种法术,炼制法符赚取足够宗门贡献的同时磨练符艺,争取早日更进一步。

徐遥首先来到的是外门的坊市,外门的坊市处于交错杂乱的外门十八个堂的中间位置,离各个堂口都相对较近,徐遥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到暗暗无奈,到了坊市徐遥才发现一个很无奈的事实,那就是他根本不认识路。

对于何处贩卖灵符,何处又去购买丹药法器徐遥一概不知,看着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徐遥顿时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所幸坊市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想必目的也是和徐遥一样,都是互通有无。徐遥索性就开始随意走动起来,走走停停半个时辰之后,徐遥便慢慢摸索出一些规律。

坊市入口处的是宗内众弟子彼此之间相互交易,互通有无的地方,贩卖东西的外门弟子良莠不齐,跟着贩卖的东西也是各凭眼力,过了入口处两边便都是主营各异的亭台楼阁。

越往坊市中心走,店铺就越来越来大,相互之间间隔也越来越远,到了坊市最中心的地方,便只有一家金碧辉煌类似宫殿的楼阁,招牌玉面描金“尚云阁”三个大字更显气势不凡,徐遥在此停住了脚步,原地思索一番,便走了进去。

徐遥走进去之后,便发现周围的修士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一时不免有些诧异,顿时一想便明白了,原来出入此地的修士大多修为在练气中期以上,环顾一周,就算是最为拥挤拥有数百人的第一层,除了自己,徐遥只发现了寥寥数名练气中期以下的身份。

不过其余几位都衣着华贵有奴婢伺候在旁,明显身份不同寻常,这样就显得一身外门制式黑袍的徐遥份外扎眼了。

饶是徐遥脸皮一直远非寻常修士可比,也有一瞬泛红,不过随即徐遥也是镇静了下来,不慌不忙的像周围众修一样,开始慢慢挑挑选选起来。

正当徐遥慢悠悠的仔细观看四周木架上摆放的法器,丹药,灵符的时候,一个身材高挑,一身粉色宫装的俏丽侍女迎面而来,“妾身李瑶姗这厢有礼,贵客应该是第一次来尚与阁来吧,不知道贵客想要购买一些丹药法器呢,还是想出售什么灵材呢”。

徐遥面无表情的回答,“正是有一样材料需要在贵阁出售”,俏丽侍女倒是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郑重其事的将徐遥从外面请进了一幕帷幔里。

徐遥刚刚已经粗略的扫视了一下阁内的各色法器,丹药等,基本都是适用练气中期以上修士,想来这就是尚云阁贩卖出售最为低级的东西了,所以徐遥也没有拿出自己炼制的符箓与其他一些常规灵材。而是直接拿出一对苍翠欲滴的鹿角和一株赤红如血的灵草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十九章 内甲

正是之前白逸维用符诏击杀的鹿王之角与黄林纳物符中唯一的一株可以作为中阶丹药主要的的赤龙草。俏丽侍女看也没有看赤龙草一眼,反而将一对鹿角取在掌心轻轻抚摸。

“这是已经进阶为开化妖兽的鹿王王角,师兄倒是好本事,不过可惜真气已经耗尽,好在本身并没有太多瑕疵,交给练器师未必不能练出一柄品相上乘的中阶法剑,我阁出三百颗凝气丹收下此物,至于赤龙草都是统一一百颗凝气丹的价格,不知道师兄可否满意。”,徐遥自无不允。

这样一来除了这段时间自身修炼所消耗的丹药,现在徐遥手中也有五百三十颗凝气丹,两枚凝元丹的积蓄了,灵石现在徐遥是不会用来交换的。俏丽女子一拍手便有一个锦袍奴婢将一个玉瓶交给徐遥,徐遥认真清点了一下便收回纳物符中,俏丽女子也不生气,笑吟吟的等徐遥清点完毕。

徐遥将丹药收回纳物符中便向俏丽女子一拱手准备告辞,俏丽女子李瑶姗却抢先一步说道,“贵客可还需要购买法器丹药?”,徐遥讶然,“贵阁贩卖的都是中阶以上我法器丹药,以在下如今的修为,怕是无法企及啊。”。

“师弟想要买适合自己的法器与丹药,妾身倒有一个去处可以推荐师兄一往。”李瑶姗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墨绿木牌推了过来。

“师弟拿着这块玉牌到上街末尾左边第三家名为紫瑶居的店铺,就可以买到顺心如意的法器丹药了,以此木牌为凭,更是只要平时九成的价格就可以买下。”徐遥略一沉吟也就接了过来了,李瑶姗看着徐遥远去的背影,刚刚用手举起来的茶又放了回去,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浮现出还在紫瑶居里一个男子正在端坐的样子。

告别李瑶姗后,徐遥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刚才李瑶姗推荐的店铺,而是在大家上随意晃荡了起来,每家店铺都会进去看一下,用了半日时间,勉强对各路丹药、法器、符箓、灵材的价格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小店大多价廉,但是其中的用具有几分成色就要看自己眼色了,大店虽然精品多多,但是价格相对于同类灵物也往往有所浮动,居高不下,至于地摊上的交易就更属于一种类似赌博的性质了。三种交易方式都各有千秋,优劣点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徐遥没有再多过耽搁,直奔上街,打算去看一下紫瑶居贩卖的东西到底如何。

不一会,徐遥就来到了紫瑶居所在的地点,看了看这个朴实无华略显陈旧的招牌,徐遥便走了进去,店铺很小,但是被打扫的很干净。

但是徐遥看见除了一个面庞依稀与李瑶姗有点相似青年之外便无旁人,显得清冷非常。该青年并没有要接待徐遥的意思,徐遥一时未免有些尴尬,不得已徐遥拱了拱手拿出木牌,“在下徐遥,自尚云阁而来,在李瑶姗李师姐的推荐下来到此处,想要购买一些丹药和法器”。

这时候柜后一身黑袍的青年掌柜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看了徐遥半晌说,“丹药我这里暂时没有适合你的,法器倒是多,你要什么样的法器”,徐遥沉声说,“品相上佳的下品防御性法器或者能增益身法速度的法器”。

黑袍听闻此言又抬头看了徐遥一眼,一挥手,四件法器便赫然出现在徐遥面前。徐遥定睛一看,分别是一副金丝甲,一双踏云靴,一张血红披风,一面土黄大盾,大都是下品法器中的佳品,特别是那一副金丝甲,灵光外放,分明已经达到了下品法器的极限,再进一步便是中品法器了。

徐遥不由的便多看了两眼。“你倒是有眼色,这副金丝甲是一个失败品,但成色也是这四件中最好的了,几乎达到了下品法器的极限,比一般次一点的中品法器也不惶多让,练气前期基本上可以保你无虞,练气中期也可以使用,只要不是遇到练气中期的强手,都不用担心损坏,日后你若寻到云母矿,未必不能重新熔炼一番变成中品法器”,黑袍青年突然开口说道。

徐遥也不答话,继续翻看该金丝甲,越看越爱不释手,便向黑袍青年询价,“五百颗凝气丹,算上你的木牌,四百五十颗凝气丹不二价。”,徐遥摸了摸鼻子,在防御和速度之间,徐遥还是选择了防御,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珍贵的了,总有些伤害是避免不了的。徐遥舍的看了看另外三件法器,最后还是掏出丹药放在黑袍青年的面前,将金丝甲拿走。

走出紫瑶居的徐遥已经金丝甲换到了到道袍内衬里,法符徐遥也在这里售出,总共获得六十枚凝气丹,这一来二去,徐遥还总共剩下一百四十颗凝气丹药,两枚凝元丹,堪堪能满足自己修炼,已无力再购买其他东西,所以徐遥也不打算再多做逗留,准备将自己一些低阶灵草售便前往藏书楼用宗门贡献拓印一门身法或者一门剑诀。

两个时辰之后,徐遥出现在外门藏书楼内,开始挑选适合自己的法术跟身法,现在徐遥身上的宗门贡献总共是一百三十二点,一般的前期的法术大概是五十点宗门贡献左右,若是基础身法,基础剑经大概在一百点左右,所以靠徐遥这一点点宗门贡献是完全不够的。

思来想去,徐遥觉得还是要先为自己挑选一门基础剑诀,因为在练气前期因为真气量的原因,徐遥还是更偏向于贴身斗剑,更为实用并且消耗较少,所以一门剑诀对于需要的战力提升是很大的。

不一会,徐遥就挑出了三本剑诀,分别是《覆海剑诀》、《千影剑诀》、《幻云剑诀》,《覆海剑诀》剑势沉重,以力压人,《千影剑诀》剑招诡谲,出剑奇快,而《幻云剑诀》虚实相生,出其不意。徐遥沉吟半晌,还是选择了《覆海剑诀》,《幻云剑诀》是被徐遥首先排除掉,威力太小,以徐遥本就落后的修为境界来说,不足取。

《千影剑诀》虽然剑走偏锋,威力在练气前期极大,但是太过繁复,不符合徐遥即战力的想法。《覆海剑诀》和徐遥现在主修的心法《碧水诀》一脉相承,关键时候也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所以徐遥不再犹豫,在黄老处用一百二十点宗门贡献将其拓印下来,当然这仅仅只有一层,但是也足够徐遥目前所需了,以后需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就需要再来此处拓印,当然花费也往往不能同日而语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章 寸蛇

徐遥回到紫竹舍后,专心致志的开始用手掌演练起《覆海剑诀》起来,本来一脸专注的徐遥突然神色一动,突然往前伸手想要抓住什么,这个时候一条黑影一闪而逝,不仅没有被抓住,还直接盘在了徐遥的头上,正是之前外门晋升试炼时差点顺走徐遥铁线蛇胆的小铁线蛇,徐遥也因此因祸得福。

之前小蛇一直在济源玉壶里昏睡不醒,偶尔出来活动一下,不久就会回到壶里大睡特睡,徐遥虽然小心谨慎惯了,但一条看起来破壳没多久的幼蛇还是容的下的,所以也没太在意,任其折腾。

但是在这一次徐遥养身期间,这条铁线幼蛇便开始莫名其妙的活跃起来,徐遥期间弄的食物回来居然还会被抢去一部分,徐遥一来二去之间便也和这条幼蛇混熟了,常常一天修炼结束时便习惯于逗逗这条小蛇嬉戏解闷,还给它取了个很俗气的名字叫小金,原因就是其蛇背上那条几不可见的淡淡金线了。

这条小蛇虽然年幼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速度却快的离谱,以徐遥现在练气三层巅峰的修为,也从来没有抓住它,食量也大的惊人,基本上是徐遥的三倍以上,徐遥都不知道这么小的蛇身是怎么容纳进去的。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徐遥隐隐觉得这条幼蛇没有那么简单,不过现在也探究不出什么,只能多去藏书楼翻翻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点蛛丝马迹。

徐遥无奈的把盘在头上的幼蛇扒拉了下来,随手丢到了门外,外门弟子的紫竹舍都是单独分开的,彼此之间相隔也较远,这么大片范围足够这条幼蛇折腾,小金也丝毫不恼,一扭蛇身就很快消失在紫竹舍门前了。

徐遥笑着摇了摇头,盘坐在原地继续开始专注的演练起玉简上的剑诀起来。修仙无岁月,就这样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徐遥盘坐在紫竹舍里,双手各无意识的摆弄着两把竹剑,一副沉思已久的样子。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徐遥初步掌握《覆海剑诀》这一部入门剑经了,徐遥揣摩剑经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修炼,但是被练气四层的瓶颈死死卡住,再也半分寸进。饶是徐遥早已料到如此情形,心里也压不住有一丝烦躁,心念一生,双手里刚才还挪移自如的竹剑突然双双从中折断。

徐遥哑然失笑,起身随手把两柄断剑丢掉,拍了拍道袍一只小蛇倏然从床上弹起窜入徐遥大袖里,徐遥长长舒了一口气便打开舍门,扬长而去。

外门悬榜处,徐遥默然地站在人群之中丝毫不起眼的样子,再看了一眼悬榜,徐遥摇了摇头,转身往悬榜后走去,顿时引起一大片目光,顿时审视,不屑,惊讶各种视线聚集在徐遥身上,徐遥心里没有半分波澜,依然步调不变的往前走去,直到四周景色变换,一个疤脸老者毫无形象的四仰八叉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徐遥。

徐遥一脸平静的一拱手,“外门弟子徐遥,申请驻守任务,请长老分配”,疤脸老者没有说话,只是站了起来绕了徐遥两圈,一边咂咂嘴一边挤眉弄眼,“有趣,有趣,整天在这里发霉,总算遇到一件有意思的事了,小子,这里我说了算,来试试身手,老道我心情好,就分配你个好任务,尽量让你活下来”。

也不待徐遥答话,疤面老者一挥手,徐遥面前的地表顿时迅速隆起,一个身高三丈有余,身上还挂着泥土的傀儡顿时出现在徐遥面前。疤面老者哈哈一笑,顿时又坐回了太师椅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徐遥不待傀儡完全舒展开,便一剑斩了过去,飞雪剑斩在岩石傀儡上立刻崩飞,只留下一丝浅浅的白印,徐遥心里顿时一沉,虽然只是试探性的一斩。但是岩石傀儡的防御还是远远出乎徐遥的意料,徐遥估计自己全力出手,最多也是飞剑斩进岩石傀儡身躯,对于岩石傀儡来说只能说是略有小碍,影响行动,而徐遥很可能会面临拔不出剑的困境。

徐遥刚落身未稳,岩石傀儡便一拳砸了过来,徐遥轻松避过,徐遥立足之地顿时出现了一个小坑,岩石傀儡一击不中随即立即上前,频频出拳,徐遥小心避开的同时,也不停还击,但是只是徒劳的在岩石傀儡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一道道印记,丝毫不能奈何岩石傀儡的样子。

“小子你有点弱啊,这样去宗门驻守点只能白白送命啊。”,疤脸老道一边呵呵笑道,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酒壶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徐遥仿佛没有听见老道的话一样,依然四处躲避着岩石傀儡的攻击。

疤面老道见徐遥不为所动倒也不恼,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几颗金珠放在手里把玩。这时徐遥又一次躲过了岩石傀儡的攻击,却没有再逃,反而背剑冲向了岩石傀儡,旁边本来自顾自的老道神色突然一动,随即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岩石傀儡见徐遥迎面而来,顿时就是一拳挥来,徐遥没有丝毫从旁避让的样子,直接纵身一跃,踏上了岩石傀儡的手臂借力再奋力跃起,岩石傀儡立即双手环抱,想要捉住徐遥,以岩石傀儡的力气,只要困住徐遥,徐遥就必败无疑,岩石傀儡双手环胸,迅速合拢,徐遥此时已经已经到了傀儡的肩部,在间不容发之际反手拔剑,双手用力插进了岩石傀儡的额头,此时岩石傀儡双手也正好合拢,刚好把徐遥困在手里便一动不动,开始土崩瓦解。

“不错,不错,虽然修为差了点,但是表现还算马马虎虎,算你过关,喝了这杯酒,拿着这块玉牌,去前面云霄飞舟上等着吧”,疤脸老者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把玉牌和一白玉酒杯杯推到了徐遥的面前,徐遥见状拱了拱手便举起酒杯喝了下去。刚喝下去,徐遥便觉得通体舒泰,刚刚耗尽的真气瞬间补满,还隐隐有所精进,连带着本来牢不可破的瓶颈都松动了几分。

徐遥哪里还不明白此酒并非凡物,遇到了机缘,正想上前出声致谢,刚才还和眉善目的老道突然满脸不耐烦,连连挥手,“行了,行了,年纪轻轻一副老成的样子老道我是看着真是膈应,赶紧给老道滚蛋”,徐遥本来踏出的一步立即停在了半空,随即尴尬的收了步子摸了摸鼻子,高声称谢后转身离开。

徐遥刚刚离开,疤脸老道脸色又是一变,左手持卷,右手持笔,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一会,一个白裙中年美妇一收遁光,降临了此处,后面还跟了个脸色一脸讪讪的中年修士。中年美妇看着疤脸老道正经危坐的样子,淡淡的说,“掌门师兄让你栖身外门,是想再造一宗门福地,不是让你替你徒弟守在这无关紧要的地方”。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一章 蛇岛

本来还一脸正经的疤脸老道一听中年白裙美妇此言顿时开始吹胡子瞪眼,“我一把天水剑纵横沧澜数百年,掌门师兄让我伺弄什么花花草草,老夫自是只能在此消遣消遣了”。

说完还恶狠狠的盯了旁边一脸苦笑的中年修士一眼,白裙美妇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无力的抬了抬手,“罢了,此事不谈,掌门师兄传谕吾等于聚沧云殿议事,走吧”。

疤脸老道闻言正了正身子,脸上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了,“有什么好议的,我南沧宗立足云梦万载,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天池之事我自一剑担之,今天倒要在沧运殿上看看,有谁敢跟老道我炸刺。



方才说罢,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从此地冲天而起,把蒙阳山上顶缭绕的云雾一冲而散,一时宗门内修为有成的修士纷纷有感,表情各异。疤脸老道身前的白裙中年美妇不见喜怒,转眼和疤脸老道一起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原地一脸精彩的中年修士。

徐遥当然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正在前往任务地点的云霄飞舟上打坐调息,就外门任务而言,除了外门一年一度的强制任务之外,其余可以选择的任务,都是宗门任务,宗内任务经过宗内考量,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性,对于外门弟子来说是最合适的。

如果按部就班,徐遥没有把握能在第一个宗门强制任务到来之前,晋升练气四层,这对于徐遥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徐遥选择铤而走险,申请宗外驻守任务,这是战堂的特殊性之一,外门十八堂只有战堂弟子能申请驻守任务,其他外堂由宗门统一抽调,即使申请,也会有强制考核。

但战堂不同,宗门一切对外征战由战堂统筹,所以驻守任务抽调战堂弟子也是最多的,也不禁弟子加入其中。南沧立宗万载一直与云梦妖族对峙,彼此争杀不断,每年都会有大量弟子在云梦大泽陨落,这次徐遥驻守地点是万蛇岛,是宗门开辟不久的据点,时而会有妖族前来试图夺回。

但因靠近南沧宗,故云梦妖族也没有太大的动作,但是这对于徐遥来说已经是九死一生之地了,云梦大泽上妖族数不胜数,开化的妖族更是随处可见,以徐遥练气三层的修为,可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过绝境往往能激发潜力,这也是徐遥来这里的原因。

飞舟上陆陆续续上来一些各堂弟子,很快就变的满满当当,此时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喧哗,一个身穿龙绣金丝锦袍,腰缠璞白玉带,脚踏流云金靴,头带青玳天冠的公子如众星捧月一般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出现在飞舟之上。

周围不断有世家弟子上前致意,其神情自若的一一回应四周众人,在其前进的方向,舟上的弟子如云雾一般从中散开,给其让出一条道来,这条路的终点是一名身着白色八卦道袍,一脸淡漠的少年,脸庞与身着锦袍的贵公子依稀有几分相似,俊颜朗目,头带纶巾。徐遥打坐的位置不尴不尬就在其后,好在两人都好像都不甚在意徐遥的样子。

“白家子弟就要有白家子弟的样子”,锦袍公子突然出声,身着八卦道袍的少年并不答话,一脸漠然的看着身前的锦袍公子。“若你现在回来,看着我们血脉同宗同源的份上,我可以向家父求情,让你重新列入嫡脉门墙。”

身穿八卦道袍的少年抬头一脸讽刺,“我白逸嘉实乃顽愚,就不劳羽公子大驾了。”锦袍青年脸色愠怒之色一闪而逝正待还要说什么,一个宏大声音传了过来“肃静,再吵贫道就把尔等扔下去”,在场众人顿时寒蝉若噤。

锦袍公子脸色一阵变换后拂袖而去,白逸嘉哂然一笑,原地微靠船舷,闭目眼神起来。徐遥知道前面八卦道袍少年为白逸嘉之后,也是大感惊讶,自从外门试炼以来,两人已经擦肩几次,其实力之强,交际之广,都让徐遥印象深刻,徐遥暗自沉吟一下便也不再多想,开始调整起自己气息起来。

三天之后清晨,万蛇岛入岛口,徐遥等一批弟子顺利到达后,云霄飞舟随即远去,徐遥等人由一个马脸修士带到了岛中央一处溪涧处,安置了下来。下午一身黑色道袍修士来到了此地,将所有弟子都唤了出来,“在下冷文卿,为万蛇岛驻岛修士,你们这一批弟子由我统领,现在开始所有人来我这里登记造册。”。

众弟子一一上前,冷文卿收回书卷,随即开始唱名,俱是这一批弟子中的修为佼佼者,其中,白逸嘉以练气四层巅峰的修为在其中格外的扎眼,白逸嘉对众人的目光毫不在意,一副怡然自若的样子。而冷文卿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以刚才的念到名的弟子为首,四人为伍,明天就会任务安排下来”,说完也不待众人是何反应扬长而去。

顿时场面一阵热闹非凡,各弟子纷纷交头接耳,一些明显实力强劲的弟子开始聚拢,最后分队完成,白逸嘉的身前只站了两人,徐遥赫然在列,还有一名练气四层的女子。白逸嘉脸色不辨喜怒,一招手三人便一起扬长而去。

“在下白逸嘉,战堂弟子,练气四层巅峰,擅长法术,以后在蛇岛就与诸位结伴互助了”,“徐遥,战堂弟子,擅长剑术,练气三层”徐遥一脸平静的说到。最后这位翠裙白衣女弟子则是顿了一顿,“李青妍,刑堂弟子,练气四层,擅长阵法”。

话音刚落顿时徐遥和白逸嘉都是一脸动容之色,无怪,阵法乃修真六艺里最难的一项,需要非常高的天资与长时间的钻研,擅长阵法之人如若不是修为高深,日积月累,境界攀升之下有所领悟,便是天纵其才,天资聪颖之人,这位貌不惊人的女弟子能在练气四层就能在阵道上有所得,无怪两人动容。

阵道得天时地利可撼日月山川,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境界较浅之时太过依赖外物,这在练气期是致命的缺点,这名女弟子修为也过低有这样的天资却不顾危险来万蛇岛寻求机缘,分明背后也是有一段故事。

不过白逸嘉和徐遥都不是深究他人之事之人,纷纷避过了这段。三人在原地再攀谈了一会,约定明天在此聚集之后就随即分开。徐遥缓缓走回了自己的石屋,默默的呆立半晌不知想些什么,月上树梢,徐遥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仿佛想要把什么东西甩出脑海,开始静坐修炼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二章 蛤洞

万蛇岛上,白逸嘉等三人从远处掠出,转眼间便落到一座山丘背面,白逸嘉感应了一下四周,一挥手一层迷雾开始从此处弥漫,遮挡了四周的视线,再施施然带领着徐遥李青研走进眼前的洞穴之中。

洞穴之内,三人盘膝而坐,白逸嘉沉稳开口,“这次的联合任务不简单,我已得知这次蛤矿虽然云梦妖国废弃已久,但是依然有不少妖族盘踞其中,之前宗门长老出手击杀为首妖将,其余妖族四散潜隐,随时可能反扑,少不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师弟师妹有什么想法可一并说出来了。”

自三人上岛联手已经是一月有余,白逸嘉沉稳干练,实力强劲,徐遥出手利落,机敏过人,李青妍心细如发,提前布置的阵法往往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三人在蛇岛不断外出,频遭险情,往往也能化险为夷。经过一个月的磨合,三人已有了基本的默契,白逸嘉也不端架子,凡是都会先询问徐遥,李青妍的意见,自身又实力强悍,手段多样,心智过人,这让之前还有点惴惴不安的两人开始从内心真正愿意奉其为首来。

万蛇岛虽名为岛,但广袤非常,不下一片小型陆地,以前是云梦妖国一条蛇族妖王的封地,不过随着南沧宗的日益强盛,这片妖族领地最终易手,成为南沧宗的一部分,但南沧宗只是占据了岛北面很少的地界,其余地方还是妖族的天下,虽然不时有宗门弟子的清剿,但往往也是杀不胜杀。

刚开始三人也是做着清剿各处妖族的任务,能得手就得手,不能得手就另出机杼,都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任务,一月以来经过与各路妖族的不停厮杀,三人实力都有长足的进步,徐遥感到自己的瓶颈越加松动了,不由的也大感振奋起来。

之前有一队弟子外出照常清剿妖族,十日之后却只剩一人重伤逃回,由此曝出岛中废弃蛤矿即将有蛤王出世的消息,驻地长老立即前往蛤场的同时也发布了强制任务,除了一部分修士留守驻地以外,其余弟子都将前往蛤矿,与各路妖族争抢出世的蛤王,也就是出现了刚才三人商量对策的这一幕。

洞穴中,李青妍略一沉吟,率先开口,“此次蛤王出世,想必蛤矿中必定是大妖云集,以我等实力想要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驻地长老既已先临,不若我等这次跟随其余弟子在长老座下听命,想必最为稳妥。”

白逸嘉在一旁不置可否,徐遥却缓缓摇了摇头,“徐师姐此言差矣,驻地长老修为虽高,却也不是没有对手,等其动手之后,未必还顾得上我等,且同门之间聚集一处合力固更为稳妥,掣肘也多,我等三人人微言轻,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处”。

听闻徐遥此言,白逸嘉眼中的赞赏之色一闪而逝,“徐师弟实乃持重之言,若我等与其余弟子聚于长老处,怕是就身不由己了,蛤王出世形势难明,但我等不过是三名练气低阶弟子,在各路大妖与驻地长老眼中不比一粒尘埃更重,只要不卷入蛤王之争,我等自保应该无碍。”

李青妍低头略一思量,随即说道“是妾身想差了”,白逸嘉微微颔首,“无妨,李师妹之言也不无可取之处,我等大可先聚于长老座下,待进入蛤矿之后便寻找机会自行离开,毕竟我等对蛤矿一无所知,与诸位同门一起,也不不必在蛤矿外围徒费时间”,徐李两人自无异议,接下来三人便开始商谈一些细节起来。

一日后,蛤矿洞口,白逸嘉等三人正和众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黑袍凝脉长老身后,正是负责统领三人冷文卿。“蛤王出世,陈长老必定会被诸多大妖纠缠,我等自当奋勇争先,拿下蛤王。”众弟子应声称是,不过其心中到底如何所想,也自是无人可知了。冷文卿一挥手,众人便跟其向蛤洞口的一名闭目养身素袍老者走去。

素袍老者正是万蛇岛的南沧宗驻地长老陈元野,一身灵息隐而不发却自成气势,元丹三重的修为显露无疑,其双目虽微闭,眼皮却不时轻颤,同时双眉微皱,仿佛在忍耐什么,不一会其双眉舒张开来,脸上微微一笑,双目也随之睁开,一只背生金毛的水鼠出现在其肩上,一双鼠耳耸动不停。

陈元野微微侧首后随即沉声道“蛤王位置我已大概知晓,所以到场弟子随我来。”说完随即一马当先入了蛤矿洞口,其余弟子陆续进入,才进入蛤矿不久便不断有小妖出来侵扰,陈元野理也不理,挥手便是一队队弟子出手清理。

蛤矿洞穴四通八达,分支无数,但却丝毫不显得拥挤,洞穴璧山顶上全是蛤贝蛤珠,虽然没有多少灵性但是耀眼十足,丝毫没有一般矿场黑暗昏沉的样子,陈元野过一段时间便停下来让肩上金毛水鼠不时出动,然后再返回引领众人前进,终于在两刻钟之后到达一条暗河之上,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一片五光十色的地底世界让众弟子炫目不已。

不知道为何陈元野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在原地死死的盯住暗河,众人中也渐渐有人发现了不对,脸色开始苍白了起来。

其中就包括在众弟子中毫不显眼的白逸嘉,白逸嘉等三人之前频频遇险,白逸嘉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可此刻徐遥分明发现白逸嘉的脸色也是难看无比,正待上前询问,白逸嘉却给徐遥使了个眼色,同时在众人被前面的暗河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开始悄然后退。

徐遥愣了一下便也开始和李青妍缓缓后退,后退时发现在场众人也有人慢慢在不动声色的往不同的方向后退,奇怪的是陈元野也没有去理会众人的这些小动作,只是死死的盯着暗河,仿佛里面有什么怪物一样。

站在陈元野后面的冷文卿突然出声说,“凝脉期以下的弟子速速返回万蛇岛驻地,不得有误。”,此言一处,便是还有几分迟钝的弟子也是纷纷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开始仓惶后撤了。

但是不知何时退路已经被一群双眼赤红的狼妖堵住了退路,同时各色妖族凭空出现,隐隐把众人围在中央,徐遥见此状心中也是大跳,不由拿住法剑的手也是一紧,一边思量起退路,一边看向白逸嘉,白逸嘉感受到徐遥的目光也是微微摇头,同时拿出了自己的法剑,和徐遥站在了一起。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三章 重围

此时一直平静无比的暗河突然被一道巨大黑影从中分开,赫然是一条三十余丈的白蟒,上面盘坐了一个脸生青鳞,股生蛇尾的青年,顿时一条条大小不一的蟒蛇开始从河中奋跃而出,四周一些其他妖族也慢慢出现。随着一众狼妖堵住了众人的后路,众人顿时被包围了起来。

“斩尔者,暗蛇族,鳞羽”盘坐在白蟒身上的青年缓步从白蟒身上走下,同时鳞片也几乎在片刻之间长满了其全身,中间突起一些狰狞尖刺,灵压大盛。陈元野冷笑一声并不答话,直接一柄飞剑剑芒暴涨十余丈斩了过去,两人开始就开始连接交手。

随着两人的动手,众修和周围的妖族也开始厮杀起来,一时灵光闪耀不断,不停有修士和妖族倒下。徐遥此时跟白逸嘉,李青妍二人汇合一处,一起跟众弟子冲击着坠在后方的狼妖,努力想打开一个缺口,但众多妖狼悍不畏死,一时也就僵持在了原处,进退不得,待徐遥和白逸嘉都开始负伤,众弟子也开始渐渐伤亡惨重。

此时白逸嘉倏然上前,手持一三足赤鼎,狠狠一拍鼎身,一只尺余朱雀蹁跹而起,盘旋一圈朝狼妖中一只毫不起眼的灰狼袭去,同时众修士中领队修士纷纷大发神威,各出手段,那只原本显得普通无比的灰色妖狼身躯急速暴涨,同时尾部一扫刮起一阵青色罡风,同时本来不断向前的狼妖争先恐后的朝该灰狼涌去,竟想用血肉之躯助其抵挡,本来密不通风的阵形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缺口。

“就是现在”,白逸嘉收回三足赤鼎,脸色一白,头也不回的大喝一身,开始朝缺口方向突围而去,徐遥咬了咬牙,带着李清妍开始跟在白逸嘉身后,一柄飞雪剑如波涛一样飘忽不定,不停荡开周围狼妖。眼看三人就要突出重围,一只格外壮硕的狼妖堵在了白逸嘉的面前。

白逸嘉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其之前本来消耗就不少,最后一击更是花费了其剩余不多的大半法力,要想迅速解决眼前这明显实力不低的狼妖,不出一些暴烈手段显然是无有可能。白逸嘉脸色顿时一沉后,双目开始变得渐渐幽深起来,突然一柄雪白法剑似慢实快的朝狼妖袭去,途中诡异得泛出三道碧绿重影,如波涛一样先后堆叠在剑身上,剑势一下就变得沉重无比。

在白逸嘉呀然的眼光中,狼妖被一击而飞,钉在岩璧上眼见不得活,徐遥喘着气走上来,抽回法剑招呼着白逸嘉一起朝洞口走去。白逸嘉幽深的双眼蓦然变得明亮起来,也不多话,三人一路向来路冲杀了过去。

暗河畔,一道道炫金剑光来往纵横,如一张倒悬天网向场中暗蛇族强者鳞羽呼啸而去,鳞羽却不以为意,右手虚握之间,一只漆黑如墨的巨大妖臂从虚空浮现,将其牢牢护在其中。同时虚空中浮现众多黑蛇,嘶鸣着向陈元野袭去。陈元野剑光倒转之间,近身的黑蛇纷纷两断却来势不住,一股腥臭的气味弥漫整个矿坑,一股毒血形成的紫雾弥漫开来。

陈元野见状正待想要说什么,却脸色一变身形忽然闪没,出现在矿坑另一侧,肩部一捧紫焰无声自开,缓缓熄灭之后留下焦黑一片,陈元野脸色显得有一点苍白,若不是自己身怀异宝,觉察到不对,那柄紫色长枪就会贯穿自己,以这伤口的霸道,哪怕自己事先有所准备,也断无幸免之理。

鳞羽浮在半空略有意外的望了过来,“不错,不错,居然让你躲过了,一枪你躲的过,不过这十枪你躲不躲得过呢。”,话音刚落,鳞羽身边虚空又浮现了十道散发着阴寒火焰的紫色长枪,鳞羽招手就握了一根在其手中。

陈元野见状脸色变了数变,咬了咬牙,正准备再出手段。此时一颗紫金宝珠悄然浮现在握住焰枪的鳞羽上空,让其作势欲投的身形一定,这时一道凌厉的雪白一闪而逝,转眼间就暴涨成数十丈剑芒向鳞羽斩去,同时鳞羽下方地底一朵冰莲绽放,鳞羽从足底开始渐渐染上一层霜白。

陈元野见状来不及松一口气,脸色凝重的召回自己法剑,一阵掐诀之后,一只金色貔貅幻化而出,向中间已经被压制的动弹不得的鳞羽咆哮而去。场上风云变幻之际,眨眼间原本占尽上风的鳞羽已经身陷死局,一阵灵光闪耀之后,原地只有一片狼藉,不见鳞羽身影。

陈元野松了口气,不顾体内泛起的空虚之感,正笑脸脸盈盈准备迎向出手后已经显现身形的三人,正待要说些什么,却见三人脸色焦急,正待其感到不妙想有所动作时,脸色再突然再白,陈元野不可置信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漆黑如墨的手臂已经从中贯穿了出来,将陈元野瞬间燃成了灰烬。后面一脸淡漠的鳞羽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转眼看向了对面三人。

在场弟子与低阶妖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明显是想避开双方高阶修士争斗,三人中一身着青衫,头梳发髻的中年道人顿时怒不可遏,一身灵力鼓荡不已,正待出手。

“慢”,一边的白须老道脸色凝重的抬手虚按,拦下中年道人就再不出声负手而立,最后一名一身劲装的青年一双眼睛却开始慢慢明亮了起来,“本来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此地还能引出一个王族妖帅,真是很让我惊喜啊,希望你能让我多斩上几剑啊”。

刚刚还怒不可遏想动手的中年道人闻言顿时一白,王族妖帅远非寻常元丹修士可比,刚才如果不是白须老道拦下,他在对方手里走不过几招。

鳞羽冷哼一声也不答话,一挥手一直盘在一旁的白蟒便出现在其脚下,同时一阵暗影黑幕开始无声弥漫开来,黑幕笼罩片刻之后伴随一声裂帛般的声音,一道橘红微光开始从中透了出来,渐渐变成一道巨大的剑光,撕裂了黑幕。

鳞羽见状双目微缩,同时一柄厚重无比遍体通红的飞剑宛如一轮大日悬挂于半空,后面的劲装青年双眼越来越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暗蛇族强者,仿佛再也容不下他物。

“这,南离剑,你是昭阳峰真传凌曦”,中年道人一脸吃惊,“好了,这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事了”旁边老道皱了皱眉示意中年道人离开,随即再深深望了在场两人一眼,便和中年道人一起离开了蓄势待发的一人一妖。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四章 失散

就在蛤洞暗河畔发生刚才这一幕的同时,徐遥等三人也和众弟子在通道中与众多妖族拼杀,因为通道空间有限且四通八达,众人冲杀之际也逐渐渐行渐远,徐遥刚开始还跟白逸嘉护住李青妍跟随众人向出口缓缓杀出,当众人快到出口时却发现众多妖族早已在此处以逸待劳,等众人到的时候顿时暴起发难,与后面追赶众人的妖族前后夹击。

本就有些不支的众弟子顿时溃败,纷纷散入四通八达的通道里以求生路,混乱之中徐遥也与两人失散开来。

此时徐遥也是苦苦支撑,之前为了在暗河畔杀出重围,耗费大量真气以《覆海剑经》的剑招覆海三叠打开局面,得以逃生。后面虽然都是缠斗真气耗费不大,但耐不住妖兽众多,就是不求杀伤,光是招架已经让徐遥疲于奔命。

现在虽然暂时不用跟缀在身后的妖族交手,但是这样逃下去也只是权宜之际,而妖兽数量众多,源源不断,停下更是不智,正当徐遥真气快要枯竭暗自焦急之际。本来幽深无比的通道,在徐遥拐角之后到了底,徐遥见状心渐渐沉到了谷底,深吸一口气,徐遥左手执符,右手执剑,身形微躬。

本来屏息凝神,严阵以待的徐遥听着众妖渐渐靠近的与头顶不断滚落的石头的杂乱的声音,渐渐深沉的眼睛突然一亮,再细细附耳在墙壁上听了一阵之后,徐遥提起飞雪便奋起数斩,哗啦一声,岩壁应声而裂,汹涌的暗河之水回荡开来,徐遥不为所动,略微避开后便又是几记重斩,这一侧岩壁顿时不堪重负,纷纷破裂,徐遥这时才缓了上口气,将岩甲金符重重拍在自己身上。

等到众妖堪堪赶到时,面对的只是倒卷而回的波涛,顿时一阵人仰马翻,阵脚大乱,徐遥此时在汹涌的河水中咬紧牙关,随着河水倒卷而去,途中不时有水生妖族仗着天赋对其出手,均被徐遥身上的岩甲金符挡住。因为河水实在汹涌,众妖来不及出手几次便都在河水中浮浮沉沉,很快的失去了徐遥的踪迹。

半日之后,蛤洞一条暗河支流处,一个黑色身影,缓缓浮现,最终破出水面。正是徐遥无疑,徐遥半跪在岸上,拄飞雪大口大口的喘息,嘴角也挂着丝丝血迹,在观望四周确认暂时安全之后,徐遥暗暗后怕,如不是恰好岩壁后面是条暗河,被堵住去路且精疲力尽的的自己肯定是十死无生的。

徐遥在原地休整了半日之后,刚刚有所好转,整个洞穴倏然一阵剧烈颤抖,不停有石块从顶部掉落,同时本来没有一丝波澜的河面突然水势大盛,将岸边还在调息的徐遥倒卷而回并席卷了整个洞穴,在波涛中的徐遥还在兀自挣扎,被河水倒卷狠狠的碰上石壁之后就昏厥了过去。不知过去了多久,徐遥才慢慢的有了一点意识。

在徐遥模糊的意识中,自己仿佛在温泉水中,温暖,粘腻,自己身体里仿佛住着一堆蚂蚁,不停得啃咬着自己的身体,以徐遥坚毅的神经也禁受不住这万蚁噬心之苦,偏偏又动不了一根指头,只能在模糊的意识里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天人交战。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疼痛才稍微减轻了几分,徐遥才终于能抬起沉重的眼皮,勉强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映入眼帘的首先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徐遥挣扎着想起身,“你不想死就别动,”一旁懒洋洋劲装青年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你还真是有点运道,居然被卷到蛤王贝床里面了,你现在全身骨骼尽碎,再动一动,就算蛤王的贝床也救不了你了。”

听闻此言徐遥刚刚生起的一点力气顿时散了下去,整个人跌落在一如丝玉液之中,劲装青年摇了摇头,也没再管前面龇牙咧嘴的徐遥,开始静静的闭目养神起来。

不一会,七道遁光收于此地,其中赫然有之前陈元野陨落时在场的两名道人,其中为首的白须老者拘谨得拱了拱手,“林曦师兄,不知蛤王?”,劲装青年歪了歪头,指了指脚下,其余七人顿时骇然的得望着自己脚下,一只巨型蛤王正匍匐于此,其妖躯之大,让其都以为是蛤洞之中凸起的一大块岩石。

“好了,这蛤王就交给你们了,我等你们都快等得睡着了,”劲装青年打了个哈欠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指了指身后蛤床,“对了,还有完事了把他也带回去吧”,也不等众人答话,化成一道赤虹消失在众人眼前。

且不提蛤洞中七人如何炮制蛤王与善后,林曦刚出了蛤洞便马上收起了一直以来懒洋洋的样子,脸色凝重的加快遁光,不一会就出现在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上。

山峰之上有一处断崖,一身着半旧道袍的银发老者对着悬崖手持一条竹制鱼竿端坐崖边,银白色的瀑布倾泄而下,好象千万缕柔软的银纱,飘动在山崖之间,从飞瀑中喷溅出来的水珠细如烟尘,弥漫在空气之中,化成了蒙蒙的水雾,给周围树木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林曦见状也没有出声,只是抱剑静立一旁,银发老者也一动未动,半晌之后,一条银背虎纹飞鱼从瀑布中飞跃而出,却不由自主的在半空中游跃到了银发老者的无线竹竿处,在鱼竿四周眷恋不去,银发老者轻声一笑,轻提鱼竿,飞鱼银背之上便突然生出了两对小翅,鱼躯上更多出四肢来,重获新生的飞鱼欢腾的扭了扭身躯,环绕银发老者两圈,又一头扎进瀑布里。

银发老者缓缓起身,身前的鱼竿早已经在飞鱼重回瀑布里便已消失不见,“你不应该去见那孩子的”,在蛤洞还霸气无双的凌曦闻言脸色顿时一紧,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银发老者微微摆手“你越是接近他,便越是在害他,这条路,在他来这座山之前,没有谁能帮他,我座下弟子之中,你看似最为散漫,但为师却知你性情直来直往,只是不想理会那些纷纷扰扰罢了,但这昭阳峰,终究是南沧宗的昭阳峰,就如这尾银背虎纹飞鱼一样,时候不到便跃出这水之中,若无我这竿相助,也只能是夭折于此。”

“师尊,我....”,听闻此言后凌曦耸然动容,老者微微对其摇头示意,“你的剑太直太宽,容不得半分曲折,就如你胸中容不下半点意气,不吐不快,只是这天下何其之大,就算玄元出世也没镇压了这澜沧界,这南离剑,也不只曲直这么简单”。

凌曦早已跪伏在地不肯言语,“痴儿啊,”银发老者叹了一口气,抬手一招,一柄宽大通透遍体赤红的飞剑被收回了其左袖之中,“去冰月涵洞走一趟吧,这柄南离就置于我处了。”,凌曦闻言也不起身,缓缓躬身退了出去。

银发老者却久久伫立原地,深邃的眼光仿佛穿透了整个天幕,本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仙家景象,突然间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这南沧啊,风雨终究是要来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五章 四层

一个多月之后,南沧宗,蒙阳山,外门战堂紫竹精舍,徐遥正在一圈一圈把白布从自己身上拆下来,然后神清气爽的沐浴之后,换上自己新的外门制式玄色道袍,正待徐遥换衣之际,其左臂突然一热,一只壶形印记一闪而逝,一只尺余白色蛇翻滚而下,将其衣袍带落,然后将竹门用蛇头顶开后一闪而逝,不见了踪影。上月这本来金背玄黑的铁线幼蛇,居然蜕皮之后,变成了一条通体纯白,温润如玉的白蛇。徐遥吃惊之余也不免有些好奇,但是因为忙于修炼也没有过多深究。

看着眼前一闪而逝的白影子徐遥哑然失笑,心情大好之下倒也没有跟小金计较,正待拿回道袍穿回时,一抬头便见一袭青衫的李青妍一张玉脸霞飞双颊,螓首微侧,纤纤玉影,伫立门外,如蚊细语袅袅传来,“徐...徐师兄.....”。饶是徐遥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也是窘迫万状,急忙一招手便是一道劲风将竹门关好,再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竹门便再次打开。

徐遥一脸严肃的从里面走出来,将一旁依然不敢抬头的李青妍请进了屋里。一个多月前徐遥与李清妍等人失散以后,李青妍在白逸嘉的护持下并没有受太多的伤,最后从蛤洞里面出来的两个元丹长老将一众低阶妖兽斩杀殆尽后召集众弟子返回了万蛇岛驻地,之后蛤王出世,昭阳峰真传弟子凌曦重创暗蛇王族强者之后夺得蛤王后,七名外门长老扫尽万蛇岛妖族,南沧宗也正式将这暗蛇妖王曾经的封地完全纳入掌控之中。

而徐遥经过一些机缘巧合之后,获得蛤王玉液浴体,不仅修为百尺竿头更近一步到达练气四层,在这一月之间修炼更是一日千里,在练气四层精进了很大一步,离练气四层巅峰堪堪只差一步。符艺与《覆海剑诀》也各有精进。

符艺方面《符本纪要》上记载的几种中品法符制法徐遥已经了然于胸,剩下的就是用大量材料练习掌握,剑经方面,《覆海剑诀》徐遥已经摸索出第二式剑招归元。

《覆海剑诀》整部剑经的精髓便是以势压人,第一式叠浪,乃是以特殊的手法在挥剑时连续三次爆发大量真气,增强剑势,徐遥正是以这一式剑招在蛤洞情势危急时助三人打破困局,此剑招一出,辅以徐遥本就浑厚碧水真元,剑势沉重非同阶佼佼者不能挡,但缺点也是相当明显,那就是耗费真气量过大,就算以徐遥现在练气四层修为施展,真气也要耗费过半。

第二式归元,则是将部份真气斩击时候于剑身流转蓄势,然后伺机爆发,增加剑势的同时也会增加一部分法剑本身的穿透力。如此一来再配合上徐遥本身境界上单提升,实力顿时暴增数倍不止。

饶是如此,徐遥头脑也十分清醒,丝毫没有沉浸在这种顺风顺水的感觉之中,因为还有三个月就是外门弟子一年一度的宗门试炼,还远远不到他放松的时候。

李青妍在徐遥被万蛇岛长老包成粽子送回来之后,便时不时来探望,一是因为万蛇岛中白逸嘉与徐遥都对其多有照拂,二则是之前携手斗战之间,因徐遥精通符术,李青妍在布阵之与徐遥交流时候双方都有点触类旁通,徐遥这一个月符艺大有精进也跟李青妍不时来坐而论道大有关系。

然而今天李青妍来却不是和徐遥讨论符法阵法的,两人之前就约好去外门坊市采购一些制符炼阵的灵材。徐遥之前一直都在养伤和修炼,也是静极思动,而且也确实需要一些材料来试炼中品法符,并和李青妍约好今天一起去坊市采购。

两人寒暄一阵,便准备启程,突然一抹白影又窜了进来,徐遥也不以为意,抬起了右臂,哪知本来还盘在地上的白蛇去倏然出现在了李青妍的怀里,懒洋洋的拱了拱便一动不动起来。徐遥见状一阵无语,尴尬的放下了自己抬起的右臂,在李青妍银铃般的轻笑声中,两人飘然而去。

外门坊市,徐遥和李青妍走走停停,倒也买了不少材料,不同于徐遥的茫然无措,李青妍似乎对坊市轻车路熟,不一会两人材料就都买的七七八八,李青妍一边采买,一边将材料的来历,优劣,典故,判断方法娓娓道来,让徐遥惊叹不已的同时心中暗自佩服其天生聪慧,难怪其年纪虽轻,却可以在繁杂无比的阵道上有所建树了。

正当两人准备打道回府之际,三名外门弟子突然把正在交谈的两人拦了下来,徐遥双眉一凝,“不知各位拦住在下有何见教”,其中一名满脸横肉,遍生虬髯的昂扬大汉大刺刺的走上前来,直勾勾的盯着李青妍怀中,李青妍顿时脸蕴薄怒,正要发作,“这条蛇品相不错,就卖给我家公子吧,一颗凝气丹快点拿走。”

徐遥心中暗怒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自在下进入外门以来,这条白蛇与便在下朝夕相处,请恕在下不能割爱,请另寻他处吧”,虬髯大汉顿时大怒,“好啊,你居然看不起我们公子,知不知道我背后这位公子是谁,这位公子乃是青阳白家白逸安白公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便身形一侧,露去了后面身着锦袍,一脸苍白明显酒色过度的青年,其双眼不挺在李青妍怀中扫射,引起李青妍一阵厌恶的目光。

徐遥见状,也不再说话,一双剑眉已经拧在一起,双目微眯之下,一阵渗人心魄的杀气在坊市大街上弥漫开来,两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也略有所觉,纷纷一付感兴趣的样子堵在了四周。

正在气氛逐渐凝重之际,“白逸安,你真是越来越下作了”,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瞬息之间由远而近,此时一道身着八卦道袍,面容清秀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本来还一副色眯眯样子的锦袍青年突然收敛哈哈一笑,“比不得逸嘉兄天纵其才,只不过看到这两位师弟师妹,实在是心中亲切的紧,跟他们开个玩笑罢了,我们走。”,说完也没没有理会在场众人,扬长而去。

白逸嘉此时却并没有露什么什么欣喜之色,反而叹了一口气,看着眉头还紧紧皱着的徐遥大摇其头,意味深长的说,“我要是晚来一点,你们就危险了,扰乱坊市秩序可是重罪,至少禁闭三月的”,本来还在凝眉的徐遥想通其中关节,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白逸嘉见徐遥已经明白也不再看他。

转头对着李青妍说,“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身后无依无凭,又跟我在万蛇岛上联过手,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他盯上了,白逸安为人最为阴险不过,不要被他那副酒囊饭袋的外貌所骗,其修为与我不相上下,这次我还算来的及时,下次就不一定照拂的过来了,本来打算试炼之后再与你们一聚,免得牵累你们,但没想到,还是事与愿违。”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六章 风动

南沧宗,外门,蒙阳山山顶一座略显清净的道观之中,数十名修士端坐其中彼此争执不休,为首还在闭目养神的国字脸中年修士突然睁眼,“够了!”,同时一强盛的气势横扫整个道观,让其余争执得已经渐渐有些面红耳赤的修士立刻寒蝉若噤,元丹巅峰的修为顿时显露无疑。

中年修士伸出手指不停得在石桌上有节奏的敲击,“无论你们背后站着的是谁,你们首先是外门的堂主与执事长老”,中年修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扫视了刚才争执得最为激烈的几人,几人顿时纷纷低下看头,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这次的外门宗门试炼,虽然仅仅是针对凝脉前期及以下的宗门弟子,但是也由不得尔等肆意妄为,”中年修士说着又扫视了一圈,“此次万蛇岛云梦妖族吃了大亏,若试炼定于云梦泽,其势必不惜代价找回颜面”。

话音刚落,便有几人面露不悦,中年修士恍若未觉,“血魔宗最近出了一个圣子,正是搞风搞雨的时候,只要不招惹到我们头上,也不要去管那些疯子,”中年修士缓缓收回了右手,“卢波府传信有迁徙兽潮,我看这次外门试炼就定在卢波府吧”中年修士说完也不顾面面相觑的众人,化为一道白色遁光遁走。

中年修士一路架着遁光,心中却对刚才众人颇有不满,最近实乃多事之秋,宗门表面波澜不起,其实内地里早已暗流汹涌,中年修士以元丹巅峰的修为总领外门,身份可以说仅在各峰首座加一干宗门高层之下,却也只想抽身事外,手下的这群执事堂主偏偏还要踏入这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漩涡,实在让中年修士暗恼不矣。

不一会中年修士便收起遁光,走进了位于蒙阳山不远处的一片灵草园中,一个疤脸老道毫无形象的躺在竹席上,不时还挠挠自己胸膛,一层朦胧水光笼罩着整个灵草园,让整个灵草园都显得生机勃勃的样子。

中年修士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师尊,外门试炼地点已经定,就是不知道掌门那里”,刚刚双目微闭的疤脸老道一下就跳将起来,“我都没有一剑直接杀到天池去,区区一个外门试炼地点,掌门师兄还能说什么不成?我说白靖文与许冠文两个老小子是越修炼越回去了,堂堂元神真人,还要一直对小辈的事情指手画脚,恁的不痛快”

中年修士暗自腹诽疤脸道人,天水剑在澜沧修仙界都有赫赫威名,天水真人更添为南沧六宫中紫翊宫宫主之位,自其出任宫主以来,就基本没有怎么在紫翊宫待过,都是出去打打杀杀,要不是南沧宗树大根深,饶是以其元神中期的修为,也非要吃尽苦头不可。

当然中年修士只能在心底默默腹诽,这些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疤脸老道上蹿下跳了一阵便又在竹席上躺下了,对着中年修士摆了摆手,中年修士脸色讪讪的就此告辞。待其刚转身时,其突然眉头耸动,再突然抬起手掌,其中赫然浮现两字,其神色一凛,不动声色得再看了看竹席上已然闭目的老者,但老者一副已经酣然入睡的样子,中年修士顿时也没有再停留,神色匆匆地离去了。

地底密室,两道黑影之间一阵阵窃窃私语之后,一道黑影离去之后,另一道黑影默默待在原地,正是白逸安无疑,其默默的把玩着手中的书信,倏然就是一声轻笑。

青阳峰,一片素净的亭台楼阁之中,一名脸色沉稳,身着八卦道袍的中年修士,正在一座丹炉前静静伫立,其背后一个锦衣玉带,头带天冠的少年紧紧的跪伏在地上。中年修士也不言语,不急不缓的待这炉丹药练完之后,持一玉瓶,丹药尽归其中之后,一颗丹药忽而从玉瓶中飞驰而出,落到了少年面前。

中年修士这才转过身来,没有看跪服在地下的少年一眼,径直从门口走了出去,等中年修士离去之后,少年才敢抬头审视地上的丹药,丹药通体浑圆,表无瑕疵,品相上佳,但其上灵光暗淡,略有腥臭,分明是一枚废丹。少年脸色一阵苍白之后渐渐阴暗下去,将地上的丹药拿起紧紧攥在手里,本来浑圆一体的丹药顿成齑粉。

青皓峰,许家族地,一堆道人各坐蒲团,正在一起细细商议什么,为首的道人不停摇头点头,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沧南宗夜幕之中的各个角落,仿佛一阵风过吹过,无论是无人问津的小草和还是参天大树的枝叶,都开始随风微摆起来。

沧云殿,一白裙中年美妇与一披发青年道人相对盘膝而坐,披发青年道人一边煮茶,一边脸带微笑的对一旁脸色淡然的中年美妇说,“这云崖雾尖可是清玄宗的至宝,上次从本尘老道那里讹来的,一百年才出三钱,师妹你可一定要尝尝。”

中年美妇还是一脸淡然,“师妹我不修剑,云崖雾尖号称剑修圣品,怕是辜负了师兄一壶好茶”,披发青年哑然失笑,“天琴真人的名头在在外可是响亮的紧,就算本尘老道亲临,此茶也会欣然奉上的”

中年美妇没有答话,只是盯着披发青年,披发青年顿时露出一丝苦笑,“堵不如疏,堵不如疏,时候未到,时候未到”,披发青年说完便连连摇头,说完便又伺弄手中的茶具起来,中年美妇脸上无奈之色一闪而逝,但神色很快归于淡然,两人彼此都不在言语,让本来就显得空旷的大殿顿时陷入一片难言的寂静之中。

昭阳峰,银发老者正在一片庭院中缓缓踱步,不多时,便有三名青年修士匆匆赶来,为首的一名青年一身黑色玄甲,后面红色披风无风自动,其神色沉稳,眼神坚毅,一副饱经风霜之色。次一名青年一身素色儒袍,神采飞扬,双眼之中掩盖不住的自信,最后一名清秀女子身着一袭紫色罗纱,一抹彩云束腰点缀其上,端的是清丽非常。

银发老者微笑着对三人点头,示意三人随其进屋坐下,四人环坐方定,罗衫女子就忍不住出声,“听闻凌曦师兄去了冰月涵洞,不知其现在如何”,银发老者闻言微微一笑,其余两人神色也是一阵古怪,罗衫女子脸上顿时有些微霞,“凌曦一身修为已至元丹巅峰,元神之下已进无可进,为师令其去冰月涵洞也是让其打磨心性,以凌曦当代真传之首的实力,就算没有南离在手,也不会有何大碍。”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七章 云起

三人听闻银发老者此言也纷纷颔首,“我昭阳一脉,继百年大变以来,盛极而衰,修士凋零,为师座下九名弟子,如今只有剩你们凌曦与你们三人了。”,听闻老者此言,三人神色都瞬时一暗,其中身着玄黑重甲的青年脸色坚毅,张口欲言,银发老者摆了摆手,“为师今天也不是来找你们伤春悲秋的,天池之事,想必你们虽然游历在外,也应略有耳闻吧。”

三人神色都是一肃,“师尊,天池乃我昭阳故地,虽因之前百年大变荒废日久,但也仍属我南沧属地,我等听闻天池事变之后,倒也多方打听,只是天池自天地灵根即将出世的消息传开之后,各方势力已是盘根错节,只怕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啊”三人中儒袍青年如是说到。

银发老者微微点头,“此事已在沧云殿已殿议三次,各宫各峰之间对天池之事彼此之间也是意见相左,争论不休,但无论宗门做何决定,我昭阳一脉是回避不了的,为师召回你们三人也是因为此事。”

三人均是重重点头,“现在天池形式复杂难明,灵根未出,各方都能相安无事,等凌曦从冰月涵洞回来,你们四人就一起去天池走一趟吧”说罢银发老者便已飘然而去,原地也不见了另外三人踪影。

且不论宗门内外如何暗流汹涌,蒙阳山外门战堂驻,地徐遥一脸苦相的坐在自己的紫竹舍中,徐遥自坊市返回之后便开始着手炼制中品法符,几天之内不知不觉材料耗尽却连一张劣符都没有炼制成功,自然让一向在符艺上自视甚高的徐遥暗恼不矣,离外门一年一度的宗门试炼已经不足三月,中品法符在是徐遥试炼计划中是很重要一部份,如今毫无寸进,自是让徐遥苦恼不堪。

虽然徐遥修为在这半年内可谓暴增,但是还是避免不了手段单一,缺乏远距离斗战手段的尴尬处境,一旦敌方与自己拉开距离只能被动挨打,不能接近对方就无法可想。这个时候就凸显出符箓的重要性了,虽然符箓相比于法术来说威力偏低,但挡不住消耗很少,且可以根据形势使用不同的符箓,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更不要说徐遥还掌握着高超的施符技艺,会布置一些简单的符阵,在其他弟子中符箓可能只是聊胜于无的法术补充,通常只是用来试探断后,但是对于徐遥来说符箓就是不可或缺的即时战力了。

想到这里,徐遥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灰烬挥洒在了空中,之前的采买和修炼已经花光了徐遥的所有凝气丹,而宗门贡献点也只有不到二十点只能说聊胜于无,除了济源玉壶,之前在黄林手中得到的一柄飞雪法剑和一些暂时不明用途的用途的瓶瓶罐罐,和徐遥贴身穿着的金丝软甲,一只不入阶的符笔之外,现在的徐遥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这个时候,徐遥面前刚刚进食完的小金翻了个身,鼓胀的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下去,徐遥眼角抽搐了一下,心底又加上了一条光吃不做事的懒蛇。

徐遥起身拍打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褶皱的道袍,站起了身来,本来还在一旁挺尸的小蛇忽然不见,徐遥顿时感到滑不溜秋的蛇躯缠绕在自己的右臂之上,顿时微微一笑,大步离开了紫竹精舍。

外门悬榜处,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徐遥在玄榜下沉吟半晌,并没有接下任何任务,四层的修为在这一届新晋外门弟子中已经是中游水平,除了一干大多突破了五层的世家弟子之外,新晋外门弟子一般都是这个水准。但是徐遥一路拼杀至此,一路上都说上是险象环生,其争斗能力自然不能以简单的境界衡量。

所以现在徐遥的选择一下多了起来,以徐遥本来的想法,是想接一个报酬丰厚,用时较短,方便自己能顺道收集一些制符材料和赚点外快的任务,任务地点最好不要太过繁杂,毕竟徐遥还打算回来继续炼符,并不打算耗费太多时间在任务上。

而报酬一定要丰厚,因为徐遥还打算给自己拓印一门身法,和购置一些必备物品,在宗门试炼中底牌肯定是越多越好,然而这就需要相当的凝气丹跟宗门贡献了。这样一来,可选的任务就显得有些寥寥。

徐遥已经来了快半日都没有观察到有合适的任务发布,正当徐遥心里生出一丝焦躁之际,突然一个新的任务出现在了徐遥眼前,“毒雾巨鳄鳄皮五张,鳄蛋三枚,毒心草十株,十五日内完成,任务奖励一百贡献点,凝气丹两百颗”,徐遥双目一亮顿时右手一揭,这行字就缓缓飘来,慢慢的消失在徐遥的手掌之中。

迎着身后一群刚刚注意到此任务的弟子懊恼的目光,徐遥一时间竟有些喜不自胜,毒雾沼泽是徐遥在上次接任务的时候寻找甘灵草时就涉足过的地点,当时虽然被毒雾巨鳄追杀的灰头土脸,但是也因祸得福得到了一枚鳄蛋,但是最后居然在济源玉壶中落入了小金的腹中,徐遥懊恼之余也就只能作罢。

现在这个任务一发布出来,除了任务时间略紧之外,奖励显得相当丰厚,毕竟毒雾沼泽在外门并不算什么险地,只是毒雾遍布,环境恶劣,一些世家弟子自持身份,再加上身家丰厚,便不想涉足此地,如有需要的材料,也一般发布任务让其他弟子代劳。

这种任务一般刚刚出现就会被众弟子哄抢,毕竟毒雾沼泽只要提前服用避毒丹,行事再小心谨慎一点,便能完成任务,实属不可多得生财之路。虽然毒雾巨鳄一般隐没在沼泽底部,而且要击杀五条略微有点棘手,但是一与这丰厚的任务奖励比起来,这点棘手程度也变的相当合理起来。

徐遥也不再多做耽搁,随即在坊市用仅有的一点宗门贡献购买避毒丹等用具后,直接启程向裂风妖谷启程出发。

徐遥没注意到的是,当起接下这个任务时,在很偏僻角落处于一片阴影之中的外门弟子便已经悄悄离开了,该面容阴鸷的外门弟子很快的来到了蒙阳山下小镇的一座酒楼之上,在一座精致的雅间之外,他轻声又极具韵律的敲了敲房门,“进来”,雅间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该弟子躬了躬身便打开了房门,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的锦袍少年正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左拥右抱,惹的一干风尘女子轻笑不矣。

面容阴鸷的外门弟子对此仿佛视而不见,同时将刚才在玄榜处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该锦袍公子,正是白逸安无疑,白逸安胡乱的点了点头,示意其出去。该弟子随即躬身退出,等其退出良久后,白逸安本来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清亮,双手一抬,本来欢声笑语的雅间里顿时安静,十几个风尘女子也随之恭敬退出,剩下白逸安一脸玩味的在原地把玩手中的白玉酒杯。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八章 毒沼

一日之后,南沧宗,裂风妖谷,徐遥站在毒雾沼泽的边界上一阵沉吟,其本来是打算沿途收集一下制符材料,但是行至妖谷之后又转念一想,觉得还是先完成任务为妙,毕竟只有短短十五日时间,徐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收集完成,徐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来毒雾沼泽以求完成玄榜任务。

徐遥思虑妥当随即也不再犹豫,服下避毒丹后便径直进入了紫雾茫茫的毒雾沼泽中。就在徐遥消失片刻之际,徐遥刚刚进入毒雾沼泽的地方,出现了三名身披麻衣,头带方巾的修士,其中为首之人手执罗盘,罗盘上灵光明灭不定,身上赫然有练气五层的修为,而其身后另外两人,身上也是练气四层巅峰水准。

为首修士手中罗盘闪烁一阵之后,便向身后两人挥了挥手,三人便循着徐遥刚刚进入沼泽的道路跟上了山去。

已经进入了毒雾沼泽的徐遥当然对此一无所觉,毒雾沼泽的紫色毒雾乃是沼泽中众多毒素弥散而成,身处其中不仅毒性会慢慢加深,而且就算服用避毒丹,待在沼泽中太久也会慢慢中毒,而且毒雾更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修士的感知,这无疑会让平常习惯了各种灵觉的修士非常不适。

不过徐遥自是有备而来,除了避毒丹外,徐遥沿途采摘了一些毒草混合碾碎成汁液,涂抹在了自己的身上,很快皮肤便变得青紫一片,但是徐遥却孰视若无,毫不在乎的继续涂抹。原来徐遥选择的都是一些毒性轻微的毒草,其涂抹在身上之后不仅可以掩盖住修士本身的气味,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毒雾对修士身躯的侵蚀。

虽然不说完全避开了毒雾沼泽无处不在的毒虫。但至少行走在外围附近应该是无甚大碍了,所以徐遥虽然全身青紫,但只是看起来夸张而已,其实除了稍微要忍耐一下疼痛外,于其行动并无大碍。

并且随着徐遥修为到达练气四层,已经正式进入练气中期,以前只能在经脉中流转的真气,现在却可以在体表缓缓布满一层了,虽然离护体真元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对于这种毒雾的缓慢侵蚀还是可以起到不错的效果的。

这也是徐遥看到这个任务毫不犹豫接下来的原因之一,要是换了以前还在练气前期的阶段,不要说猎杀毒鳄了,仅仅在在毒雾沼泽待上半个月,徐遥差不多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五日转瞬即过,毒雾沼泽一处角落,一群刚刚进食完毕的毒鳄正舒舒服服的翻滚着肚皮,各自找合适的位置休息,其中一头巨鳄正爬上一块沼泽中突出的岩块,正匍匐下来准备闭上双目酣睡。此时一块石头突然砸到了其鳄嘴之上,巨鳄本来要闭合的双眼,其眼睛猛然张开,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可疑的目标。

巨鳄疑惑的晃了晃巨大的脑袋之后,便把头放下,又准备闭上双眼,此时,又一块石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扔过来,正好又砸到它厚厚的鳄嘴上,巨鳄顿时大怒,四肢开始站立起来,一双凶狠的眼睛开始不停扫视四周。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还是遍寻无果,无奈巨鳄最后还是回到了岩石上准备闭上双眼,此时,两块石头精准无误的咋到了它的鳄嘴上,巨鳄双目之中顿时一片赤红,此时又一块石块打到了它的鳄嘴上,巨鳄猛然一摆身,就看到沼泽旁一颗枯树上,一只通体如玉的白色,不停的用自己的尾巴向自己不停抛来石块,不亦乐乎的样子。

巨鳄的大脑顿时充血,喘着粗气的在沼泽中飞速游来,而在沼泽中不断沉浮的巨鳄族群经过了之前那次鸡飞狗跳之后,已经对这条同类的奇怪行为毫无反应,此时白蛇不紧不慢的在前面吊着,抛石头的尾巴缺越来越欢快,当然石头再怎么多对于巨鳄硬如铁皮的鳄肤来说也是丝毫无损,但是巨鳄双目赤红,一副受了内伤,一心一意想把前面小蛇碎尸万段的样子,让躲在一旁的徐遥眼睛一直抽搐不已。

一蛇一鳄,一追一逃,两者很快就远离了毒鳄聚居的那片沼泽,待这一蛇一鳄窜入一片枯木林半晌之后,随着一声鳄嘶传来,便再无声息,最后一个浑身皮肤青紫,身着玄黑道袍的清秀少年喜笑颜开的出现在了枯木林外。

徐遥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时间非常紧迫,所以在沿途没有多做耽搁便匆匆赶来毒雾沼泽,但是一进毒雾沼泽之后,徐遥就发现本来一直懒洋洋的小金变的活跃非常,不仅四处爬溜,还每每都能带回一两株灵草毒草回来,其中就有徐遥任务中指定的毒心草,这不仅让徐遥大喜过望。

收集毒心草的任务在三日内很快完成,徐遥就很快打起了毒沼巨鳄的主意,但没想到只要徐遥出现在沼泽范围内,巨鳄就不讲道理的群起而攻之,而毒沼巨鳄不轻易离开聚居沼泽的习性也让徐遥大感头痛,在上演了一出鏖战群鳄,狼狈而逃的戏码之后,小金却出人意料地自告奋勇的承担起了勾引巨鳄的大任,虽然徐遥怎么看都是玩耍的性质居多。

比其徐遥的蹩脚,小金的勾引效果不仅奇佳,而且每每都能挠到巨鳄的痒处,还吸引不到鳄群的仇恨,让徐遥感叹人不如蛇的同时,也磨刀霍霍咬牙切齿地对上岸落单的毒沼巨鳄痛下杀手。

三天内就有三条巨鳄分别惨遭这一人一蛇的毒手,所以徐遥一时也是心情大好,徐遥心中盘算着剩下的任务就只有击杀两条巨鳄,和窃取五枚鳄蛋,估摸着按照此时的情况,应该能在十日内完成,便微微一笑,很快的就离开了这片枯木林边。

徐遥身后不远的地方,三个身着麻衣的修士正盘坐在一片灌木旁彼此商议,“这小子有点古怪,居然不一点都不受毒雾的影响,这五天了都没有停下来出去稍做调息,看来必须在沼泽内动手了。”其中一人低沉的说道,为首的中年人微微颔首,“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既然要在沼泽内动手,那就是这一两日之内,不然再过几日,这毒雾对我等,也会有一定影响。”

“这样的话,是将这小子引向蛇窟后,我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是在从半路埋伏截杀,一劳永逸。”,一边沉默寡言的麻衣男子突然出声说到。“还是引向蛇窟吧,虽然可能会少得一些灵材,但是我等行事一切都应以稳妥为主,公子给的报酬已经很丰厚了,不要因小失大。”为首的麻衣男子边说边扫视了旁边已经面露不悦的另外一人,其神色一阵变换之后便满脸苦涩的点了点头。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十九章 追逃

且不提麻衣修士三人如何商议妥当,徐遥自是和小金开始寻找下一个毒沼巨鳄聚集地,毒沼巨鳄大多已经开化,粗具灵慧,引蛇出洞的策略可一不可再,故徐遥每击杀一条毒鳄,便需换一个地方。不过毒沼巨鳄乃毒雾沼泽最为常见的妖兽之一,故徐遥也不担心找不到足够多的巨鳄族群。

一人一蛇走走停停又是两日,徐遥故技重施又斩杀了一条毒沼巨鳄,但是这一次站在鳄尸面前,徐遥并没有露出任何欣喜,脸色反而渐渐凛然起来。徐遥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并没有遇到太大阻碍,所以紧绷一直的神经,便不知不觉有一丝放松,但这两日以来,徐遥行进时,小金时不时发出异常的蛇嘶,并开始躁动不安,徐遥诧异之余很快就有所警醒。

在徐遥有所警觉之后,慢慢发现,自己前进的方向和自己最终到的地方有时候总会出现一定的偏离,就在昨日徐遥本想往沼泽外围寻找毒沼巨鳄,却发现自己在不停深入沼泽,徐遥脸上丝毫不动声色,行事如常,心底却暗暗开始留心起周围的环境。

徐遥细细观察后发现,原来每当徐遥向前行进的时候,其行进的方位与路途总会与其意想的方向有一定偏差,久而久之就越绕越远,加之毒雾沼泽景物也是千篇一律,方向基本都是靠修士本身的灵觉,徐遥对毒雾沼泽外围不说了如指掌,却也往返多次,而之前混迹于裂风妖谷数年也从未听说有这种现象。

徐遥暗中试了几次,却发现无论自己走向何方,最后都会被导向一个方向,徐遥心底渐渐有些发寒,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着了道了,所幸小金不知为何没有受到影响,徐遥一点一点的在纠正自己的方位。

不远处,麻衣修士三人中为首的中年修士渐渐皱起了眉头,“事情有变,准备动手”,“这还有不到半日便到蛇窟了,我看............”,其后两名修麻衣修士其中之一说才刚说了一半,便在为首中年修士越来越阴寒的目光之下慢慢把后半句吞了下去,他慢慢垂下了头,脸上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为首的中年男子此时心中也有一丝丝烦躁,之前配属与他的下属因另被上面抽调不能与之同行,另外临时抽调的人手根本就不能让其满意,好在本次只是处理一个由杂役弟子晋升而来的外门弟子,杂役弟子大都根基浅薄,其练气四层的修为根本不被中年修士放在眼中,是以饶是以其多年的谨慎,也觉得此次任务十拿九稳,一开始也没有在意。

奈何天不遂人愿,从跟随目标进入毒雾沼泽开始便状况频发,自己的一名属下更是时有忤逆,这让本来心底就渐渐开始烦躁不安的中年修士失去了最后的耐性。中年修士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烦躁,收起手中还在不断闪烁灵光的罗盘,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低头的属下神色不对。

徐遥一边不动声色的调整自己的方位,一边暗暗观察周围的环境,不多时便已有定计,这时突然一切都变的正常起来。徐遥心中顿时大凛,哪里不知道对方已经发觉了他的小动作,徐遥顿时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的提起了速度,埋头向一旁扎去。

发觉徐遥开始夺路狂奔,为首的麻衣中年修士冷哼一声,随即率两人急速跟上,很快的就缀在了徐遥的身后。感受到身后追赶自己的三人在不断拉近与自己的距离,徐遥心里顿时一沉,这个时候没有一个适合的身法的劣势便显现了出来,按照这个速度,不到自己预定的地点,对方就可以对自己出手了,徐遥心念直转之下,身形也丝毫不停。

这一点徐遥明白,后面的麻衣修士三人也很明白。当三人眼中徐遥的急驰的身影渐渐清晰时,为首的麻衣中年修士对身后两人递了递眼神,两人便纷纷开始动手。一只拳头大的火球,与一股腥臭的水箭朝徐遥快速袭来。

徐遥看也不看背后火球水箭,依然保持着高速前行,等到水箭和火球快到身后的时候,徐遥猛然跃起,在一旁树上双腿用力一蹬,身形顿时一折,便将身后的火球与水箭躲开。后面三名麻衣修士也不以为意,一时间各式法术符箓往徐遥身上招呼,徐遥左支右闪之间身形不免停顿,速度一下就慢了下来。

就当三人与徐遥越来越近,终于麻衣中年修士突然提速一个闪身便将徐遥拦在了原地,徐遥也不再逃,一脸平静地对着面前麻衣中年缓声说到,“在下与各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两袖清风,身无长物,各位何必为难在下”,麻衣中年修士不为所动,缓缓的向徐遥走来,“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背后的两名麻衣修士之一顿时狞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法剑。

徐遥闻言神色也丝毫没有一丝慌张,渐渐被三人包围了起来。正待刚才出声威胁徐遥的麻衣修士举剑欲斩时,其神色突然出现了一丝慌张,剑身倒转向自己上方斩去,“不要!”本来还一副智珠在握的中年麻衣修士突然凝神大喝,对面的麻衣修士错愕之间,已经将一团紫色的巨型浑圆斩成两半,其中嗡嗡嗡一阵声响之后随即出来一大群半拳大小彩色毒蜂,向众人袭来。

在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之际,徐遥又是几剑斩破迎空飞来的几个巨大蜂巢,一时场面更为混乱。面对着徐遥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麻衣修士三人也是满脸怒色,却又不敢直接越过蜂群。

徐遥理也不理在场三人顶着蜂群便向着一边逃去,这时本来还在不断躲避毒蜂的麻衣中年修士眼中决然之色一闪而逝,尽然也不闪不避顶着蜂群追着徐遥而去。“紫玉毒蜂杀的越多,你们死的越快,避开蜂群,去沼泽外等我”,剩下两名麻衣修士闻言也不在胡乱挥砍空中的毒蜂,纷纷向来路落荒而逃。

且说麻衣中年修士与徐遥一追一逃之间,两人都中了不少蜂毒,而急速奔驰之中蜂毒发作只会更快,不多时徐遥脸部已经涨的发紫,在穿过一段泥沼时,其两眼突然一黑,同时身体一阵空虚,双腿顿时如灌了铅石一般,再也不能移动分毫,整个人便一头栽进了沼泽之中。

此时后面紧随不舍的中年修士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此时他身躯里也是蜂毒正在发作,双腿也是一阵发软,不过是仗着修为较徐遥深厚不止一筹在兀自硬撑,来不及稍作歇息,其双手一挥,一阵劲风便将泥沼表面吹出一个人形,正是徐遥的身躯所在,其深吸一口气,提剑正准备为这次追逃做最后最后的了结。

其刚刚举起的右臂却突然一疼后一阵酸麻,无力的垂了下去,麻衣中年修士顿时大惊,定睛一看,一只尺余白蛇正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右小臂,麻衣中年修士浑身真气一阵明灭流转,白色便立马哀鸣一声倒飞了出去,麻衣中年一阵后怕之后满脸阴寒准备转身将小蛇一斩两断,其脸色却突然红了又白,然后其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看着胸前透出并不断扩大的一抹雪白,神色一阵挣扎之后不甘的倒了下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章 生还

在麻衣中年修士脸色不甘地没入沼泽之后,徐遥本来兀自强撑的身体又是一阵发虚,就又要委顿下去,徐遥突然猛地一咬舌尖,一抹鲜红顿时出现在其嘴角,本来摇摇晃晃的身躯硬是慢慢稳了下来,徐遥在原地喘息了几口之后,慢慢抽出飞雪剑,拄着慢慢移到了小金旁边,艰难的把它抗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挣扎得到了沼泽边的枯木林中。

徐遥拄着飞雪在枯木林中艰难的前行了一阵之后,在一个环抱丈余,树干中空的枯木旁停了下来,徐遥将自己身体没入中空的树干之中后,便又开始了大口的喘息,徐遥慢慢觉得自己的身躯又开始渐渐沉重起来,一时连喘息声也小了很多。可能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徐遥有些自嘲得想到。

恍惚之间,徐遥的意识渐渐开始慢慢模糊,脑海中开始不断闪现出自己年幼在杂役院受人打骂,饭菜被抢的场景,时不时又跳到自己与一个面貌平凡的少年在一间狭小的密室发现符书后,徐遥背后受袭后反杀之后对方,对方挣扎着死去的画面。

就这样一幕幕画面一一闪过之后,最后定格在紫竹精舍门前,李青妍霞飞双颊,螓首微侧的娇羞模样上。之后徐遥的意识开开渐渐转入黑暗,就像要落入一个无边的黑洞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了一阵难言的心安与宁静之中,这时这越来越漆黑无比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亮光逐渐扩大,将徐遥的意识从深沉的黑暗中拉了回去。

不知何时徐遥突然觉得身体某一处有一丝轻微的疼痛,这丝疼痛逐渐变的越来越清晰,直到徐遥很清楚的感觉到是从自己右臂上传来的痛觉,而随着痛觉的出现,自己身体里的沉重感慢慢减轻,自己也开始慢慢的生出一些力气。

一阵昏昏沉沉之后,徐遥总算睁开了闭上不知道多久的双眼,艰难的转了转头,借着一些孔洞的余光,看到自己手臂上有一条白蛇咬住了自己右臂,两颗蛇牙正死死钉在上面,自己本来已经紫乌一片的右臂,肤色居然开始慢慢变浅,慢慢的出现了一丝丝的肉色。

随着毒素的祛除,活力开始慢慢回到自己的身体,徐遥也勉力将身躯支撑起来,换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开始运转真气自我疗伤起来。

六日后,徐遥衣衫褴褛的出现在了毒雾沼泽的边缘,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已经非常稀薄的紫雾之后,跟一个野人没有丝毫区别的徐遥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大步走了出去。

三日前,蒙阳山,同样是那一座精致的酒楼,白逸安此时面无表情的细细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仿佛这不是一个酒杯,而是一件修仙界传说日久的通天灵宝一般。其面前跪伏的两人其中一人一语不发,另一人则连珠炮般的说个不停。

半晌之后,本来面无表情的白逸安脸色突然变的十分不耐,把其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到还在犹自喋喋不休的修士脸上,其鼻梁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身上的麻衣,跪伏在地的麻衣修士顿时不敢再言其他,低头之后满脸浮现出怨毒之色。

“一群废物,一个练气五层,两个练气四层,居然搞不定一个晋升不到一年的杂役弟子,”白逸安本来坐的笔直的身子,微微往前倾,“把他们全部送到血衣手里,不要在这里脏了我的眼睛”,一直跪伏在地的两人听到血衣两字身形俱是一颤,却不敢有丝毫异议。很快便有一名酒楼小厮带着跪伏的两人退了出去。

等两人退出了酒楼之后,本来还满脸怒容的白逸安脸色却突然平静,好像刚才发火的根本不是他本人一样。只见白逸安缓缓站起身,双手负于身后,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缓缓踱步到窗前,静静看着满天的繁星,脸色缓缓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道你到底你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呢。”

另一边,徐遥衣衫褴褛的回到紫竹精舍,缓缓盘坐下来,默默开始一点一滴地回忆起这一次毒雾沼泽之行。其实在徐遥晋升练气四层之后,虽然没有停下来享受什么,但是其心态或多或少是出现了一点放松的,就是这一点放松,就差点要了徐遥的命。

现在徐遥回想起来,这个任务的出现便显得有些蹊跷,之前这种任务至少也是一月一次的频率,自己只不过去了半日,便有人发布了这个任务,而且离自己不远,伸手就能揭下。随后麻衣修士三人追杀自己也显得很没有道理。

以麻衣修士三人的身手与身家来看,不像是能盯上徐遥的样子,在外人眼中看来,徐遥不过是一个最为底层的外门弟子,属于丢入人群中翻不起一丝浪花那种,就算是击杀稍微难缠一点的开化妖兽,也比对徐遥杀人夺宝强,所以麻衣修士三人追杀自己肯定是另有目的。

徐遥自忖自己进入外门以来一直醉心修炼,少与外人有所接触,更不要说与人结怨,这么一想,徐遥脑海中就渐渐浮现出了之前在坊市中拦下自己的白逸安一行人。徐遥眼睑微垂,将这个推测默默埋在了脑海里,徐遥从来不是一个大肚的人,更不要说别人把剑都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差点割下去了。

不过徐遥也很清楚,就算自己推测无误,白逸安是幕后黑手,以其表现出来的能量来看,自己想找其麻烦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徐遥摇了摇头暂时把这些猜测驱赶出自己的脑海,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张纳物符来。

这张纳物符乃是徐遥有所恢复后,原路返回从麻衣中年修士尸身上找出的,其身家之厚,令徐遥暗暗咋舌之后心中不免大呼侥幸,如果不是自己看到麻衣修士三人后自忖正面斗战绝无幸免之理便一心逃窜,如果真被其缠上施展出手段,便是再多出一个徐遥,想来也是插翅难逃。

其中光凝气丹便有六百颗之多,凝元丹十数颗,其中低阶法符不下百张,便是中阶法符也有二十余张之多,各色常用丹药如轻身丹,解毒丹尽皆齐备,另外有一套素白的法靴,法衣,法剑套装法器,端的是让徐遥欣喜不矣。

其中还有一些明显不是该中年修士的物品也在其中,徐遥想来也是来路不善,徐遥只取其中的灵材灵草,与一些看不出归属的制符材料,其他已经全部沉到毒雾沼泽深处,另外徐遥所接任务所需的材料在这张纳物符中也多有储备,依照徐遥的经验来看,这些材料也不是一批收集的,想必其中也有几条亡魂。

想到这里徐遥双眼微眯,静静的思索后,便不再多想,直了直身形开始打坐修炼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一章 玉腰

一夜转瞬即逝,在第一缕晨辉洒在蒙阳山顶时,徐瑶倏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然而其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在原地在调息一阵后吐出了一口浊气,身躯再接着一阵晃动,发出了一阵爆豆般的响声。

等炒豆般的响声渐小,徐瑶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素雪长袍施施然站起了身。这一整套下品法器徐瑶昨夜便已毫不犹豫换了上去,并自顾自的命名为飞雪套装。飞雪套装虽然仅仅是一套下品法器,但是对于徐瑶来说意义之大无异于雪中送炭。

飞雪法靴不仅让急需增加身法速度的徐瑶速度平添三成,其中更蕴含一个微型风灵阵,在徐瑶辗转腾之间可以提供一段持续时间短暂的爆发性速度,虽然三日内只能使用一次,但这对于习惯了在间隙中求生存,把握每一分战机的徐瑶来说,无疑已经是多了一手不可多得的底牌了。

除却飞雪法靴之外,飞雪法袍与飞雪法剑就显得有一些平庸,法袍只是略微增加一点自己的防御性,飞雪剑更是与一般的攻击性法器无异,这套法器的精髓仿佛就在徐瑶足下这双法靴之上,而飞雪法靴的增速之效也需要法袍与法剑齐备才能触发。

看着全身素白的飞雪法袍,徐瑶脸色略微有一点不自然,但随即就隐没了下去,要说徐瑶对这套飞雪法器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大概就是其如丝细滑,虽然全是素色,但其表面微微流转了一层琉璃白光,明显用料不凡,虽然穿着上去十分舒适,但对于习惯了一袭黑袍罩身的徐瑶来说,有些太过招摇了。

片刻之后,徐瑶已经把这丝不适压了下去,再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去外门悬榜处交接任务。虽然这个任务十有八九是饵,但徐瑶既然已脱钩,那自然是要把它吞下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徐瑶便已出现在外门悬榜处,穿过拥挤的人群之后,走到了玄榜之下。徐瑶并没有立即交接任务,而是默默在原地立了一会,才慢慢将材料交付出去,等徐瑶将最后一株毒心草投入玄榜中,一行字突然从徐瑶的手掌之中鱼贯而出,依次没入玄榜,同时一只玉瓶从玄榜中掉落而出,漂浮到到徐瑶面前。

徐瑶双目微微眯起,深深的看了玄榜一眼,似乎要想用目光把其穿透,然后右手一拂,悬在面前的玉瓶就已经消失不见,随即徐瑶也不在耽搁,分开熙熙攘攘的人群飘然而去。

就在不远处的一片阴影里,白逸安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徐瑶从到场至离开,将徐瑶的种种做法与表情都尽收眼底,身后一脸阴鸷的修士微微躬身,嘴唇不断蠕动,却诡异的没一丝声音传出。

白逸安却兴趣缺缺的向后摆了摆手,接着又摇了摇头,便直接消失在了阴影深处,等白逸安走了之后,在其身后本来身形微弓的阴鸷修士慢慢直起了身,其眉头渐渐了拧在了一起,让其本来就阴鸷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其脸色浮现一阵犹豫之后,嘴唇再微微轻颤,阴影中有两团影子一阵蠕动之后便消失不见,阴鸷修士脸色舒展开来,也迅速的消失在了这片阴影之中。

徐瑶径直离开外门玄榜之后,很快来到外门坊市,收刮了麻衣修士的身家加上任务所得,徐瑶现在可谓身家爆涨,虽然有了飞雪套装,但是徐瑶即将要进行宗门试炼,手段怎么都不嫌多,更何况还有中品法符的问题亟待解决,徐瑶思来想去,还是来到了外门坊市。

徐瑶一路上没有多作停留,直接走进了坊市最深处那座占地比宫殿还大的亭台楼阁之中。等徐瑶踏入其中的时候,大厅内的人或形色匆匆,或两两成群,也没有谁注意到徐瑶的到来,徐瑶微微一怔,蓦然看了看身上的飞雪法袍,想起两三月前自己误入此地窘迫的情状,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尚云阁一层大厅中,李瑶姗刚刚送走一位经常采买的熟客,不经意间看见一个剑眉星目,丰神如玉的白袍公子站在大厅微微出神,顿时觉得有些眼熟,努力回想了一下,一个神色拘谨,身着玄黑道袍的少年浮现在脑海之中。

“徐师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也”,正微微有些出神的徐瑶闻言顿时惊醒,视线之中,一个身量高挑,体态婀娜的,身着一身得体粉色宫装的俏丽女子正玉脸含笑地向其走来。

“李师姐”,徐瑶轻声一笑,一边拱了拱手,“不必多礼,师弟许久不来,想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入内详谈”,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李瑶姗,徐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跟着李瑶姗离开了大厅。

尚云阁一个精致的隔间内,徐瑶与李瑶姗寒暄一毕,就开始直入正题,“实不相瞒,师弟我来到贵地正是想求一件趁手法器,以备两月之后的宗门试炼”,李瑶姗闻言顿时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师弟对法器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徐瑶低头思忖了一下,“我想要一件远攻法器,威力要大,易于操控,我还想要一些消耗性的法器,威力也要大一些,繁琐一些也无妨。”李瑶姗闻言也有些讶然,微微顿了一下,便拍了拍手。

顿时有小厮鱼贯而入,三件法器就摆在了徐瑶的面前,“离魂灯,下品法器,可激发离魂神光,扰乱修士体内真气,屏蔽修士灵觉,价格一百颗凝气丹”,看着眼前绿幽幽的灯状法器,徐瑶蓦然想到了之前在毒雾沼泽遇到的麻衣修士。

徐瑶微微出神之后便对李瑶姗摇了摇头,李瑶姗轻轻一笑,“玉腰弓,中品法器,配十支铁胎箭,一旦射出,即是炼气五层修士也不能小觑,缺点使用此弓的修士必须真气深厚,否则发不了几箭就会真气枯竭,价格六百颗凝气丹”。

徐瑶闻言顿时有些怦然心动,中品法器一般都是一千颗凝气丹左右的价格,就算是少有人用的偏门法器,也在八百颗上下,这玉腰弓仅仅是六百颗凝气丹的价格,且威力不凡,端是的让徐瑶心动不矣。徐瑶再看了看玉腰弓,其弓身造型古朴,通体无暇,白色的弓身暗藏着斑斑翠绿。

看着徐瑶有些疑惑的脸庞,李瑶姗再次出声,“此弓虽好,但是用弓的修士却是罕见,兼之此弓弓身用苍山白翠铸成,最是耗弦,用一段时日之后就必须更换,箭矢也是消耗品,故价格一降再降,只得六百颗凝气丹”,李瑶姗言毕之后便看着徐瑶,也不再介绍下一件法器。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二章 云露

徐瑶走上前去,双手拿起玉腰弓,顿时一股冰沁玉润的触感直透心底。在徐瑶开始细细把玩之际。李瑶姗又言道,“苍山白翠乃寒属灵材,难以淬炼,故修士若筋骨不强,使用日久难免寒气入体,用其成弓,发出的箭矢也往往附带霜冻之效,就算在练气中期也颇为实用。”

徐瑶听闻此言,再权衡了一番利弊,示意李瑶姗自己想买下此弓,李瑶姗轻笑一声,便有小厮将其余两件法器退了出去,随即就有一个圆脸少女抬了一个金盘进来,金盘上覆上了一层红绸。李瑶姗上前将红绸揭了下来,露出几颗漆黑如墨,半拳大小的圆珠。

“天雷珠,八十枚凝气丹一颗,一次性消耗法器,激发后有练气五层修士全力一击之威”,徐瑶微微颔首,只见其左臂微抬,一排玉瓶与一叠中品法符便跃然桌上....................

等徐瑶再次走出尚云阁的时候,玉壶里就已经又是一贫如洗的状况了,徐瑶回想起刚才李瑶姗临别的话语,摇了摇头,直叹在尚云阁里,有多少凝气丹都是不够花的。

尚云阁里,李瑶姗送走徐瑶后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不停的打量徐瑶留下的十张中品法符,“小姐,你看看那个徐瑶,你好心好意替他挑选最适合的法器,他还在那里挑三拣四不说,还一副担心我们骗他的样子,端的是气人。”旁边的圆脸少女说完便撅起了嘴唇。

李瑶姗哑然失笑,“徐师弟初入外门,也无甚根基,现在对法器与灵材的没有多少了解,谨慎一点也是属正常,好了,娟儿,将这些丹药符箓都收入库中吧”圆脸少女还待说什么,便看李瑶姗挥了挥手,便也只能作罢,轻轻跺了跺脚,将东西收拾好后便退了出去。

待圆脸少女退出房间之后,李瑶姗微微一笑,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徐瑶将一干法器从桌面上收走的情形,“而且我们这位徐师弟,好像也并不简单呐”,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后,李瑶姗坐在椅子上开始怔怔出神起来。

很快,徐瑶就站在了一个招牌几乎快掉下来的简陋小店门外,徐瑶看着上方摇摇欲坠破破烂烂的招牌,一时竟有些无语。徐瑶现在贴身穿着的金丝内甲便是在这家店铺里购买,徐瑶几次能死里逃生,这件精良的下品法器功不可没。

作为一件下品法器,能在徐瑶如此折腾之下丝毫无损实属品相上佳,而之前那柄得自马海的飞雪法剑,在下品法器中也算的上精品了,在徐瑶手里几经摧残之后,也是灵性大减,一副不堪使用的样子。让徐瑶感叹不已的同时不免对这家店铺的主人有了一丝好奇,毕竟其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换不一起块招牌的样子。

徐瑶随即踏入了这个名为紫瑶居的店铺,只见店铺的主人静静的待在柜台后,一手持卷,一副入神已久,根本不想招待徐瑶的样子。看着黑袍青年持卷的样子,徐瑶有一瞬自己从没有离开紫瑶居的错觉,顿时忍不住轻咳两声。

黑袍青年这才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着徐瑶不发一言,“尚云阁的李瑶姗师姐........”,“我知道,有何事”,黑袍青年出声打断,徐瑶被呛了一声也不生气,“一只中品符笔,一瓶云露.......”,本来在后柜端坐的黑袍修士倏然消失不见,转眼间便出现在了徐瑶面前,徐瑶心中一紧,脸上浮现出一丝骇然之色。

没有理会徐瑶神色突变,黑袍青年围着徐瑶转了一圈,一双眼睛由疑惑到明亮,在徐瑶对面停了下来,徐瑶还处于对黑袍青年身法速度的震惊之中,除了之前在外门晋升试练中遇到的血袍修士与皂袍老者,这黑袍青年是徐瑶目前为止唯一看不透其是如何到达自己面前的人。

“制出这张符箓,这些都是你的。”黑袍青年话音刚落,一只金色符笔与一张皮质卷轴,与三个玉瓶便在徐瑶面前浮现,徐瑶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顿时眼中出现一丝诧异,两人对视半晌,徐瑶突然将面前之物揽入怀中,突然觉得自己喉咙一动,一切便已恢复如常。

徐遥屏气凝神正待又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之间,等徐遥视线再清晰时,其已经到了紫瑶居的门口,其大门已经紧闭,“一年之后,若没有那张符,这些东西,就百倍还给我吧。”,此声之后,大门里便再无声息。

饶是徐遥也经历过不少诡异场面,也是对这种强买强卖的情况大感无奈,但是经过之前一阵,哪里不明白里面的黑袍青年修为实在深不可测,这件事也不是其可以争论得了的。

徐遥脸色一阵变化之下,最后还是没有再踏入这扇看似一推就倒的大门,默默的离开了此处,而此时紫瑶居里的黑袍青年还在刚才的位置良久不动,最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同样消失在了紫瑶居之中。

夕阳西下,一个身穿素白玉袍丰神如玉的少年修士,正与一位身着碎花翠裙宫装的俏丽女子挥手告别,两人正是徐遥与李青妍无疑。徐遥在尚云阁交易完成之后,将心中关于炼制中品法符的失败的情况告诉了李瑶姗。

在李瑶姗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为其解释半晌,徐遥才明白,原来到了中品法符以上的符箓,符墨的制作除了要经过精炼后蕴含灵力的妖兽精血之外,还必须用一些天地间天生地养的灵泉灵水中和,符箓越是高阶,对这两者要求就越高。

另外炼制符箓的符笔最多只能次符箓一阶,例如不入阶的符笔,最多能炼制下品法符,品阶为下品法器的符笔,最多能炼制中品法符,而且次一阶的符笔往往都只能炼制出最低级的云符,只有同阶或者超阶的符笔,才能炼制出金符等更高阶的符箓。

徐遥之前的炼制之所以统统失败,就是在第二步时附墨时没有灵水中和,才会导致第三步启灵时符箓灵力不稳,符纸爆裂。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徐遥才在李瑶姗的示意下来到了紫瑶居,却没想到最终却经历了之前的诡异一幕。

徐遥深吸了一口气,告别了李青妍后径直得回到了自己的紫竹精舍,此时的徐遥心里还是非常困惑,毕竟自己之前也用不入阶的符笔炼制过一张岩甲金符,明显与李瑶姗所称次一阶的符笔只能炼制相对低阶的符箓的情况并不相符,这才出现了向李青妍这求证一幕。

但是李青妍也是如是说法,并表示这是修仙界已经验证过无数年的规则,徐遥这才勉强接受。回到紫精竹舍之后,徐遥一双剑眉拧成一团,随后盘坐下来,用手搭在下巴上不停摩挲,似乎不停地在思索什么。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三章 清点

就这样徐遥的眉头舒了又展,展了又舒,到最后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最后也只能作罢,毕竟现在对于徐遥最重要的还是两月后的宗门试炼,其余事情如果理不出头绪,都可以暂时放在一旁。

当务之急是做好试炼前的各种准备,让自己的修为或争斗能力再上一层,才好在宗门试炼中把握先机,完成试炼,徐瑶这般想到。宗门试炼是外门弟子的一道槛,这道槛,跨不过去,身死道消,跨过去,就是鱼跃龙门。

当然也可以放弃,回凡间做一个富家翁,但已经窥见了仙路上的一丝风景,知晓这世上还有另一片天地,让修士临凡,就像要将一个凡人变成青蛙一样塞回井里,绝大多数人是宁死也不愿意的。修行不进则退,修士与天争命,这也是宗门试炼的意义所在。

思虑妥当,徐遥随即散去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开始静静修修炼起来,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徐遥便睁开了双眼,活动了下筋骨,打开了紫竹精舍的大门,同时左臂上壶形图腾灵光一闪而逝,一条不足尺余的白蛇欢腾的翻滚了出来,不一会就已经溜的不见踪影。

徐遥收回左臂微微一笑,从毒雾沼泽回来之后,小金便进去济源玉壶中陷入了沉睡,直到现在才略有动静,这时徐遥才发现小金气息有所增强的同时,身躯居然反而缩的更小,已经不足尺余,这让徐遥大是意外,毕竟妖兽大多都随着实力的增强,妖躯是越变越大的。

但是最近徐遥实在遇到太多颠覆常理的事了,对此也不是太过在意,一人一蛇在毒雾沼泽也算得上一起出生入死,所以就算徐遥玉壶里左少一株灵草,右少一颗丹药,徐遥也不甚在意。

徐遥歪头想了一阵,便想清点一下济源玉壶里的东西,就从灵草开始,因为徐遥对灵草只是知道一些基本的常识,所以一直以来其获得的灵草都是草草收入济源玉壶了事,这一方面也有徐遥所收集和得到的灵草普遍品阶不高,价值有限的缘故。

正当徐遥意识探入壶底时,神色瞬时一呆,整个壶内已经没有了一株灵草的踪影,正当徐遥怀疑某条胃口日益增大的白蛇时,其意识突然穿过灵壶底部来到另一个神秘空间,而此时徐遥左臂灵壶图腾蓦然灵光大盛,重新化为一个白色玉壶掉落在地上。

徐遥自是不知道这些,其意识早就被拖入了一个莫名空间里面,漆黑的意识世界里唯有一汪方圆三尺的清澈湖水。其中一抹嫩绿浸于其中。徐遥正想要拉近仔细察看,意识却突然倒卷而回。

紫竹精舍院内,徐遥无神的双眼突然之间便有了神采,徐遥刚刚回神便感觉头疼欲裂,徐遥强忍着意识仿佛要被撕成两半的感觉,收回掉落在地上的玉壶,开始向紫竹精舍内走去。

等紫竹精舍竹门再次打开,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徐遥一脸苍白从其中走了出来。紧紧皱起眉头,脸上一副凝重的神色。这三日之内,徐瑶等不适症状缓解下来之后,便将意识反复沉入济源玉壶中,却怎么也不能再次投入那个神秘空间。

除了隐隐约约觉得消失的灵草与济源玉壶内神秘空间有关外,其余徐瑶也是一头雾水,就是想推敲点什么出来也是毫无头绪。徐瑶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通通抛到脑后,开始清点其余物件起来。

中品玉腰弓一副,铁胎箭三十支,中品符笔一支,下品法器飞雪套装三件,下品金丝内甲一副,天雷珠三颗,中品爆炎符两张,玄木符两张,冰瀑符一张,各色下品法符百余张,土龙符一张,凝元丹十二颗,凝气丹三十余颗,解毒丹三颗,轻身丹两颗,补气丹两颗,不入阶符笔一支,残次下品法剑一柄,云露三瓶,精炼过的妖兽精血若干,妖兽皮硝制的空白符纸一沓,残缺《符本纪要》一本,不知名符箓图谱一卷。

清点完毕,徐瑶便沉吟了半晌,开始思索起接下来两个月该如何将自己提升到最佳状态起来。不一会,徐瑶便来到了外门藏经楼里,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功法与书籍,徐瑶开始细细挑选起来。

徐瑶来外门藏经楼,首要当然是为了给自己选上一门上好的身法的,之前由于没有足够的宗门贡献,徐瑶明知身法是自己一大短板,却也是无可奈何。现在远攻手段已经有了中品符箓与玉腰弓的补充,无论是威力还是攻击半径上都足以威胁到同阶修士,而身法速度上虽然有了飞雪法靴这个意外之喜,但还是远远不够解决问题。

毕竟没有一门好的身法,速度不仅会吃很多的亏,而且在辗转腾挪之间处理上也会有很大的差距,而飞雪法靴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底牌的存在,所以一门适合自己的身法,徐瑶志在必得。

另一方面,徐瑶最近深深的感觉的到自己对一些修士之间的常识所知甚少,这也是底层弟子与出身世家的弟子最大的不同,世家弟子无论修为如何,其一路修炼以来,便被自己家族修士,师门长辈言传身教,其见识与一路从底层修炼上来的弟子可谓云泥之别。

之前徐瑶对此虽然也心如明镜,略之一二,但是最近一系列变故之下,徐瑶心中茫然之余不免生起一股深深的无力之感。这对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徐瑶来说,无疑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徐瑶在这两个月除了尽量增强自己的实力之外,也决定在外门藏经楼对所有开放的书籍狠狠恶补一番。

作为一名凝脉后期修士,黄章也曾有望一窥金丹大道,然而自从在一次偶然发现的一座洞府遗迹之后,这一切的一切就变成黄粱一梦了,当时一起结伴进入的数十名凝气期修士中,只有他一人死里逃生。

黄章在数十修士中实力只能算中游,只不过是其一贯小心谨慎,又靠了一件家传重宝方能在触发了上古禁制的洞府内逃出生天。

即是如此,黄章也是身受重创,道心破裂,修为顿时止步,还渐渐有了倒退了迹象,本来稳稳的凝脉后期的修为,也堪堪到了掉落的边缘。即是如此,黄章心底也只是略有一丝遗憾而已,毕竟当时死在遗迹之中的修士,有一人可以堪称一时俊杰,骨龄不足百年便已至凝脉巅峰,放眼澜沧修仙界也是不可多得的修仙种子,宗门苗裔。

所以黄章能以耄耋之躯在外门藏经楼颐养天年,心中也并无他想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四章 前夕

但是最近外门藏经楼对于黄章来说颇有些不同寻常,至于原因,就是这一段时间每天都会雷打不动来一次藏经楼的徐遥了。

外门藏经楼虽然是外门重地之一,但是大多数外门弟子除了选择一些功法剑诀,很少会长时间待在这里。所以已经习惯了这些炼气期弟子的来去匆匆的黄章,偶然遇到一个恋栈不去的徐瑶,就不由的产生了一丝兴趣。

黄章在其拓印经籍时,就随意提点了几句,哪知徐遥尝到甜头后,以后每天打蛇上棍就此缠上了黄章,在藏经楼倒有大半时间都耗在黄章这里。

黄章早年虽然出生世家,但奈何因为庶出之故没有得到家族任何资源上的倾斜,而其根骨也不甚了了,故也是在修仙界几番闯荡,有了几次奇遇之后,方才有凝气后期的修为。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在藏经楼修养日久后,黄章在炼气凝脉两境上,已经称得上见识不凡。徐遥也适时挠到了黄章心中的痒处,再加上询问的也是一些很基础的东西,黄章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谈之间于其余方面也各有涉猎。

且说徐遥这边,等徐遥进了藏经阁之后,才发现事情没有其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是身法,功法,剑诀这种经籍,徐遥还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加以斟酌,像阵法,炼器,灵草,驭虫等经籍徐遥本毫无基础可言,稍稍一读便觉晦涩难明,正是烦闷之间,便遇黄章主动指点。

饶是徐遥本来淡漠的性子也不免厚着脸皮多加求教,这才有藏经楼内一老一少一问一答默契一幕的出现。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有灵,灵而有理,此消彼涨,万物有序,所谓阵法,正是梳理天地灵气,顺应自然之法,以万物万灵之势以利己身,以万敌一,安能不胜。”坐在紫檀木椅上的黄章言毕便举起了木桌上的茶杯,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旁边徐遥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那符箓跟阵法之间,又有何联系呢?”,放下茶杯的黄章瞟了满脸困惑的徐遥一眼,“大道无形,而法理却有表象,阵可谓道,符可谓法,不悟道不成阵,而法能有所承载,便能为修士所掌控”,黄章言毕,徐遥慢慢拧紧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黄章顿时有些哑然失笑。

“就像修士虽然都是起于微末,但前途几不可量,其道能悟几分,境界就能提升几分,法力便可深厚几分,但悟道何其难,你若能继续修行下去当有所体会,而天地间降生的灵物灵根,生俱法理,威能大者可撼日月神川,却往往难脱其形,困于囹圄,不免操于人手,但一朝悟道,便能脱去躯壳,再不可限,所谓道法相生,正如是也”

黄章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徐遥本来听的是如痴如醉,骤然停下之后,不免投来疑惑的目光,却见本来说的兴起的黄章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寥落之色,颇有意兴阑珊之感,只见其无力的挥了挥手,再端起了手中的茶杯。

徐遥与黄章相处这几日,哪里还不明白黄章已有送客之意,徐遥顿时起身作揖,“多谢黄老两月以来不吝啬赐教,宗门试炼在即,接下来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来藏经楼了,晚辈观黄师颇好饮茶,这一瓶云露就赠与黄老,望黄老勿要推辞”,说完徐遥也不待黄章再言其他,径直抽身而去。

“这个臭小子”,黄章坐在原地吹胡子瞪眼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容。且不提守在藏经楼里的黄章,正在归途中的徐遥这两月以来心情都十分不错,在黄老的指点下,无论是新选的身法《飘云落叶》,还是其他修道常识,徐遥的进境可以用高歌猛进来形容。

其见识不说已经赶上博览群书的李青妍,至少在一干还在苦苦追求修炼境界的弟子中,也算的上个中翘楚了,和一般的世家弟子相比,想来也是不遑多让,毕竟在炼气期大多弟子还是以修炼为主。

更别提徐遥这两月一点时间也没有浪费,《覆海剑诀》勤练不缀,叠浪归元两式剑招也越发纯熟,连玉腰弓这两月也基本熟悉,当然其本身所带灵识锁定也注定徐遥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中品法符的炼制了,因为出了藏经阁这档事,徐遥的炼符计划大幅放缓,至今也只有两张中品火龙符,一张中品岩甲符炼出,加上之前在尚云阁售卖剩下的六张中品法符,徐遥玉壶里总共积累了九张中品法符,远远没有达到徐遥之前的预期。

不过徐遥也不甚在意,其中品法符的炼制已经取得长足的突破,剩下的只是材料与时间的问题,而且徐遥这两个月在黄章处听玄论道,境界早已有所松动,加上徐遥日日修炼,其修为境界早已在两日前到达炼气四层巅峰,除却一干世家弟子之外,已经在新一批外门弟子中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故徐遥对此次宗门试炼可谓已经准备到了极致,只等试炼任务发布了。不知不觉徐遥已经回到了自己紫竹精舍,再盘坐蒲团思虑了一遍,觉得再无遗漏之后,徐遥又静静地开始了下一轮的修炼。

蒙阳山顶,一身灰色道袍的中年修士伫立在山顶之上,背后两个道人依次向其进言。“试炼发布时间已定在了明日,泸波府府主已经派人再三催促,迁徙的兽潮已经到了其地界边缘”,“已向当地修仙家族发出宗门召令,另按例从杂役院抽调三千杂役弟子”,中年修士微微点了点头,“血魔宗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掌门亲笔已至血魔真君手中,血魔真君暂无回音”

中年修士耸动了一下眉毛,“许家有没有什么动作?”,听闻中年修士此言,身后两名道人都是一阵犹豫,不敢答话。半晌之后,中年修士转身,盯着两人一言不发,其中一人脸色变换之下,最终露出苦笑,“许家内堂长老许元放,称感应到自身之机缘已至,已经下青皓峰三日余。”中年修士冷哼一声,这才移开目光。

一片辉煌的楼阁中,一身着龙绣金丝锦袍,腰缠璞白玉带,脚踏流云金靴,头带青玳天冠的公子正端坐主位,身体微微前倾,房间里有两个黑色阴影不断的低语着什么,半晌之后,一声幽远钟声蓦然响起,黑影消失不见,只留原地冷笑不矣的锦袍公子。

一间只余四壁的石屋中,一个面貌普通,身穿制式道袍的外门弟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默默起身。

同时,正在一片树林中,坐在一群修士之中不停点头,身着八卦道袍的少年蓦然一顿。正在自己竹舍里手不释卷的李青妍也缓缓抬头,同时外门成千上万的弟子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露出了或凝重,或不屑,或惶恐,或淡然的神情...................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五章 山顶

盘坐在紫竹精舍中的徐遥自然也听到了这一道悠远的钟声,徐遥脸色不辨喜怒,默默的垂下眼睑,似乎除了修炼心中便再无他物。第二日清晨,徐遥缓步踏出了紫竹精舍,珍而重之地用双手关上了紫色竹门,其步履先是沉重无比,后来却慢慢轻快,最后消失在了漫天晨辉之中。

蒙阳山顶,千余名外门弟子不约而同聚集于此,却又泾渭分明地分成两群,一边是各种高冠峨带,锦衣玉袍的世家子弟,另一边就是大多身着玄黑道袍,佩戴五花八门的外门弟子了。虽然世家弟子人数上大大不及身着玄黑道袍的外门弟子,但是每当两者有所接触的时候,黑袍外门弟子却处处避让,一时场面竟显得有些诡异。

然而高冠峨带的世家弟子们,反而对此似乎毫不意外,似乎身边的黑袍弟子与其不是份属同门一般,不比一粒尘埃更重,等徐遥到达山顶时,山顶就是这样一副诡异景象。徐遥见此也没有什么感慨,在杂役院的时候他早已习惯这种层次分明的情状了。

徐遥下意识的便向黑袍弟子靠去,想随便找一个位置待着,去发现与自己迎面相撞的黑袍外门弟子纷纷避让开来,顿时犹如虎入羊群,分开了一波人浪。徐瑶顿时有些愕然,然后一愣神看了看自己身穿的飞雪法袍便明白了什么,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苦笑。

在山峰另一侧,本来正在与身旁宫装少女正在交谈的白逸嘉注意到这一幕后微微一抬手,后面宫装少女便住口不语。白逸嘉将视线投向徐瑶,顿时一个丰神如玉,面容俊秀的少年在一干黑袍外门弟子宛如中鹤立鸡群,其身穿白玉青丝袍,腰缠白汉束巾,脚踩素白法靴,一头如墨长发随意披散肩头,其神色微怔后怡然自若地向一旁缓缓踱步而去,饶是白逸嘉出身世家巨族,见惯了俊秀人物,也不免在心中暗暗喝彩了一声。

“徐师弟,不若过来一叙”本来还在想随便寻一地界的徐瑶听闻此言,转身一看,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的清秀少年面含微笑,向其颔首,正是白逸嘉无疑。徐遥欣然回应,瞬间就如长风破浪般分开人群,向白逸嘉走去。

白逸嘉徐瑶两人寒暄已毕,白逸嘉身边之人便开始自表身份,“玉华许家许晴鸢”宫装少女面带微笑,欠身微礼,“徐遥”,徐遥拱了拱手,接下来其余三人也纷纷与徐遥见礼完毕。

五人之中,其余四人明显以白逸嘉为首,故虽然徐遥不是世家弟子,但其一身气息强盛,风度出众,修为也在四层巅峰,所以也没有谁对其露出轻视。等众人见礼完毕,白逸嘉便开始拉着徐瑶谈笑风生,白逸嘉外貌出众,见识渊博,再加上其豪门巨族的身份与卓尔不凡的气度,很快将徐遥与其余四人打成一片,偏偏还让人如沐春风,生不出一点抗拒。

徐遥心中暗呼厉害,就在徐遥白逸嘉等六人气氛渐渐融洽之际,旁边一声满是讥讽的嗤笑传来,“一群庶出加一个杂役弟子,也值得你如此拉拢,?白逸嘉,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身份,不要丢太多我们白家的脸面。”

一身着龙绣金丝锦袍,腰缠璞白玉带,脚踏流云金靴,头带青玳天冠的公子与一少年道人并肩走来,身后跟了数十世家弟子,旁边的少年道人微微一笑,对着白逸嘉点了点头。

“我与诸位师兄弟意气相投,谈不上什么拉拢,不过是想多位几同道一起同望仙路,免得一人形单影只”白逸嘉淡淡道,“逸嘉现在也不过是庶脉,自然不能如逸羽公子下属众多,财雄势大了”,此言一出,除了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淡然的徐遥许晴鸢外,其余认脸色已经渐渐有些难看的三人,顿时平静下来。

而白逸羽身后的众人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虽然他们的确因为白逸羽乃白家嫡脉之首的身份,而奉白逸羽为首,但这不代表他们投入了白逸羽麾下,更多的是一种联手同盟之意,白逸羽身份虽高,但是众人哪一个不是出身世家各有地位。但是以白逸羽一贯的强势,让这同盟有些隐隐的变了味,白逸嘉隐隐的戳破了这一点,无疑是在众人的心里埋下了一根不大不小的刺。

白逸羽哪里不明白被反将了一军,正待发作身旁的少年道人却轻笑一声,“久闻白家又出一少年俊杰,资质禀异,聪慧过人,如此一看,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白逸嘉闻言露出一丝笑容回应道,“区区天灵根,怎敢在燕忧兄面前妄言资质,燕忧兄天生剑骨,身具离火道体,更是拜入青元真人门下,我等想来只有附于冀尾了”

少年道人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白逸嘉,又回头看了看白逸羽,原地放声大笑,“有趣,实在有趣”,说完也不管两人反应如何,摇头晃脑地扬长而去。

看着少年道人渐渐远去,白逸羽脸色一片铁青,李燕忧身为百年以来资质最为优异的弟子,白逸羽因之前李燕忧有求白家一种丹药之故,两人才有所交集。这次将李燕忧带来,其一是给自己身边的修士看看自己的能量,其二当然就是为了给白逸嘉一个下马威了。

没想到最后堪堪成了这般光景,这一场,白逸羽已是满盘接输,“希望这次外门试炼之后,你也能像今天这样牙尖嘴利”白逸羽说完便带着一帮脸色各异的世家弟子拂袖而去,而白逸嘉神色仍然淡淡,一语不发的看着白逸羽从身边慢慢消失。

其余在场弟子看了这一场大戏,心里俱是大呼过瘾,“逸嘉兄,刚才那位难道就是?.....”,白逸嘉五人中一个本来沉默寡言,略显木讷的少年忍不住出言道,“没错,他就是十四年前被太上抱回来那个天生剑骨,离火道体的李燕忧,其资质百年一遇,在这代弟子中,已不作第二人想,我刚刚所言,可不是什么吹捧之言,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其修为现已至练气后期了”

众人顿时有些骇然,“白云苍狗,我等苦修十数载,不过堪堪跨入练气中期,其稚童入道,我等已经难望其项背,老天何其不公也”,另一头带方巾的修士突然面含悲色出声道。“诸位也不必妄自菲薄,我派掌门入道之前却也是资质平平,现在不也南面称君,大道苍茫,一时先后,不必太过在意。”看着众人神情有些低落,白逸嘉出言宽慰道,众人想想便也振奋了起来。

看着脸色已经渐渐恢复如常的众人,徐遥脸色淡淡。只是,这澜沧修仙界,又能有几个天云真君呢,一脸平静的徐遥心里默默念到。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六章 开始

十日之后,南沧宗云霄飞舟,徐遥与白逸嘉等人盘坐于上,俱是闭目养神,一语不发。“烈风城到了,驻守弟子徐遥、张启、彭向居、刘文亮下舟”从舱室传出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随即徐遥与舟上另外三位弟子倏然起身,“徐师弟,后会有期”白逸嘉睁开双目,微笑地对徐遥说到,徐遥笑着拱了拱手,便与其余三人一起被一个青年修士裹进了遁光之中。

十日前,南沧宗,蒙阳山顶,外门门主顾莫言携一干外门长老宣布了一年一度的宗门试练任务,抵御南沧治下属地卢波府兽潮,接着再勉励了众弟子一阵之后携一干长老飘然而去。而早早就已经在此聚集的外门弟子听闻此次试炼只是抵御兽潮,大多都是松了一口气,按以往的宗门试练难度来说,此次的宗门试练,只能说的上是在宗门内走马观花了。

也无怪一众外门弟子如此作想,卢波府作为宗门属地,乃是前代宗门修士离开南沧宗所辟,其不断为宗门提供各种灵材与身具灵根的弟子,也一直受到宗门的庇护。而南沧宗传承十数万载,早已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直至今日,宗门属地已有十八府之多。

然而南沧虽强,却并非没有敌手,澜沧修仙界人妖两族鼎立,七大妖国论实力还更胜人修数分,奈何妖族内部自古便是纷争不断,很多通天大妖更是独来独往,不受族群束缚。故澜沧各宗各派与七个妖国虽然摩擦不断,但近千年以来大体还能相安无事。

而人修一方则在万年前渐渐形成了以一阁六宗为首,中小门为派为辅,占据了澜沧修仙界中部灵秀之地的格局,各宗各派之间虽然也是龌龊不断,但外敌环伺之下,各宗各派之间还能维持最基本的平静。

南沧宗虽然强盛,但修士一般都醉心修炼,再加之这澜沧修仙界还是以妖族居多,低阶妖兽更是杀之不尽,驱之不绝,所以南沧宗就在属地里开始扶持一些修仙家族,许诺其族中优秀后辈可拜入南沧门下修炼,以抵御零星出现的妖兽,而一些自觉已无望道途的宗门修士,也往往择一府开枝散叶,这才慢慢形成了南沧十八府的盛况。

南沧十八府虽然归属南沧,但绝非什么宗门要地,故即便真有不惧南沧的强手,也不会选择这些外围势力下手,而稍次一些的势力,则是要考虑自己能不能承受捋虎须的后果,所以大抵都是一些迁徙的低阶妖兽会不时侵袭。

这也是一众弟子听闻只是在宗门属地抵御兽潮纷纷松了口气的原因。毕竟对付一些灵慧不高的妖兽,比去云梦妖泽与真正的妖族拼杀,或是去对付诡异凶残的魔道弟子轻松太多。

青年修士将徐遥等四人降入一个庭院内便一驾遁光返回飞舟,而这时一个身形富态的华袍老者急忙忙赶了进来,一见徐遥四人便深深一揖,“老朽马飞不才,添为卢波府烈风城城主,已等候各位同门多时”,其身上赫然有炼气三层巅峰的气息,徐遥摆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老朽已略备薄酒,请各位移步中堂,让老朽给诸位接风洗尘”华袍老者言毕便在一旁躬身而立,不再言语。

而徐遥身后身着黑袍的外门弟子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的一身青丝白玉袍的徐遥,华袍老者哪里还不明白徐遥才是四人中的主导者,于是再进一步低语道,“我知道各位仙门高足不耐俗事,只是老夫虽添为烈风城城主,但城内还有四大修士家族,并非老朽可一言而决,所以老朽斗胆请师兄过往一叙,以防兽潮之事有所差池。”

本来想直接回绝的徐遥,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将抬了一半的手缓缓放下,示意华袍老者前面带路,华袍老者顿时大喜,一阵呼喝之下,顿时出来数十奴婢扫阶洒香,将众人簇拥了出去。

傍晚,烈风城,徐遥静静盘坐在城主府一间雅室之内,回想起今天筵席上的情形,顿时又是一阵头痛。筵席之间,马飞不断地对徐遥溜须拍马,还隐隐向其借势给席中四大家主施加压力,最后还居然向徐遥提到自己有一个女儿殊丽非常,可荐枕席,本就已十分不耐的徐遥听到这里顿时不再忍耐,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兽潮防御之事板上钉钉,然后与三名外门弟子不顾在场众人精彩表情,离席而去。

此地浊气太重,连真气运转都晦涩了不少,徐遥在心底暗暗不满,随即摇了摇头,打定主意要早日完成试炼,以便回宗门提升修为境界。

就在徐遥勉强按住心中烦躁,静静盘膝修炼的同时,城主府的另一处,却出现了完全不同的一幕,马飞一边与一名黑袍弟子谈笑风声,一边在前面缓缓带路,“呵呵,就是这里了,小女年方十七,还未出阁,师兄你一定要好好怜惜”马飞一边这般说着,一边打开了房门,门后一张绣床上端坐着一名身披黑色纱裙,面带黑色纱巾的婀娜少女,少女看见门被打开,身子往后微微一缩,似乎略有些害怕的样子。

名为张启的外门弟子见此情状,顿时觉得绣床上的女子说不出的娇媚可爱,艳丽非常,吞了吞口水,“好,我知道了,你快出去”,仿佛没有察觉到张启的不耐烦一般,马飞乐呵呵一笑,眼中幽深一闪而逝,关上了门就此退了出去。

然而关上了门的闺阁仿佛闭上了嘴巴的狰狞巨兽一般,并没有一丝旖旎之声传来,此地仿佛出现了一个空洞,与城主府的其余建筑隔绝了开来。片刻之后,房门无风自开,张启若无其事的从中踱步出来,眼中幽深一闪而逝,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此地,而马飞这时如鬼魅般的身影缓缓浮现,进入了闺阁之中跪伏下来,将苍老的脸庞深深埋在地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足够的谦卑。

待绣床上的少女开始断断续续的询问的时候,马飞这才敢把脸抬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两人交流片刻,黑纱少女开始低头沉吟起来,这时马飞眼中厉色一闪,对着黑纱少女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黑纱少女吃吃一笑,缓缓摇了摇头,马飞随即再将苍老的头颅埋下,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只剩黑纱少女的闺阁中,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难以言喻的黑暗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七章 端倪

徐遥自然是对之前的一幕一无所知,第二天清晨徐遥早早的便与众人来到了城墙之上,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烈风城暂时还没有出现妖兽的踪迹,不过东南方向的白月城旬月前便受到了兽潮的冲击,虽然最后堪堪守住,但是城外九镇却是死伤狼藉,等这次兽潮结束,重建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元气”

四大修士家族其中一个家主感叹到,说完便和烈风城众人开始了一轮热烈的议论,而张启等三人则是默默跟在徐遥背后一语不发。后面众人的议论,徐遥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其思绪早已飘飞天外。

刚才那修仙家族家主的话,无疑让徐遥回忆起了自己当年是如何在兽潮中艰难存活下来,又是何如幸运地被前来剿灭兽潮的修士发现身具灵根,带回杂役院。

徐遥本是一个孤儿,父母已不可考,自记事开始便在一个破窑与一堆乞丐为伍,后来年岁稍长,机缘巧合之下被一对夫妇收养,然而该夫妇却对徐遥苛刻以待。

徐遥每日繁重劳作之余还日夜承受棍棒鞭笞之苦,这也让徐遥从小就养成了谨慎坚毅的性格,就当徐遥密谋出逃之际,兽潮侵袭而来,该夫妇也死于妖兽之口,徐遥跳于枯井里才躲过一劫。

一声由远而近的嚎叫传入徐遥耳中,从而打断了徐遥的思绪,徐遥视线很快清晰了起来,在徐遥视线所及之处,一只牛犊大小的苍狼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后面跟了一群个头小了一圈的妖狼。

狼王似乎察觉到了城墙上众人的目光,很快带着狼群消失不见。虽然这群狼妖根本不入阶,就是一些凡间侠客也能屠戮一二,但徐遥等人也不会天真的以为烈风城周围全部妖兽就是这些苍狼了。

“终究还是来了,好在自从白月城受袭之后,我等已将烈风城治下所有人都集中到这城内,这样烈风城不破,便不会存在巢覆之事。”马飞在一旁不无得意地道,徐遥摸了摸下巴不置可否。

用灵力固化的了城墙固然可以对一些低阶妖兽起到一定的阻挡作用,但是在练气期稍微所成就的修士,一跃就可以跨这数十丈的城墙,所以真正的兽潮来袭,靠的还是在场的修士。

不过烈风城不过卢波府一座不起眼的边缘小城,想来也不会有多少高阶妖兽的冲击,不过以徐遥的谨慎,不探明烈风城周围情况,是如何也不会心安的。

“目前迁徙兽潮情况不明,我将前往查探”徐遥出声道,其身后三人纷纷出言愿随徐遥前往查探,而烈风城众人却面面讪讪,无人应和。

徐遥神色不变,“无妨,此去非是斗战,我一人足矣”,徐遥再不等众人答话,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而城墙上的众人见徐遥走的如此干净利落,不免有些面面相觑起来。

此次徐遥想孤身深入,查勘烈风城周围,并非其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徐遥昨日在筵席上与众人相商,了解了这几月以来卢波府的大致情况之后,觉得此次兽潮非比寻常,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一,这几月以来,妖兽的迁徙太过井然有序,作为曾经在兽潮中存活下来的一员,徐遥十分清楚,迁徙的兽潮不只一个妖兽族群,迁徙的大方向大致可能相同,但过程只能用混乱来形容。

而在之前众人的描述中,无论是袭击城镇,还是野外迁徙,各个妖兽族群都一副各不相扰的模样,仿佛无形中有一只大手在操控一切,这无疑让徐遥心中警惕大起。

而之前在城墙上徐遥所言也非是宽慰众人,而是以烈风城众人练气前期的修为来说,对于徐遥来说纯是累赘,就算其余三名外门弟子修为也到了练气四层,其身法速度也远远达不到徐遥心中的要求。

曾几何时,自己比之三人还多有不如,现如今,已经远远将其甩在身后了。

徐遥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从脑海中驱散,开始专心致志地寻找起妖兽的踪迹起来,很快离烈风城不远处的一座森林里的溪水旁,徐遥发现了大群妖兽的迁徙过的痕迹,看着泾渭分明的蹄印,徐遥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徐遥蹲下来,细细察看半晌之后,在原地思索一番后,转身就走,在徐遥走后不久,便有一只云雀扑腾的翅膀从树枝上飞走,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等徐遥回到烈风城的时候,脸色已经阴沉地可怕,看了看依旧在头上盘旋的鹰鹫,徐遥微眯着双眼,左臂灵光一闪,便有一副苍翠玉弓出现在其手中,徐遥顺势弯弓搭箭,一箭奔出,鹰鹫顿时扑翅欲闪,然后箭矢仿佛有灵一般,瞬间加速穿透已经躲闪到一旁的鹰鹫。

鹰鹫无力哀鸣一声,从空中就此坠落下来。等徐遥再回到烈风城时,便风风火火将一干人等聚集起来在一间密室细细商议,直到傍晚才有人从密室陆续出来,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然后神色匆匆离开。

且不提烈风城众人,在徐遥刚才探查过的森林深处,一群妖兽正匍匐在地,中央水潭一个头生独角,遍体蓝鳞,身高两丈有余的妖族正在打量自己手中一根微泛金光的珠状灵物。

突然,蓝鳞妖族将手中珠状灵物愤然捏碎,“可恶!还是假的!”一声愤怒的咆哮在森林中回荡,周围匍匐的妖兽身躯顿时都有点微微颤抖,“贱婢!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蓝鳞妖族对着周围一阵发泄之后,最后还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其翻手之间,一只只大螺便漂浮起来,隐隐指向不同方向,蓝鳞妖族顿时眼角又是一阵抽搐,半晌之后,怒气冲冲的选了一个方向率众妖兽离开。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卢波府的各个角落,而发觉端倪的,也远远也不只徐遥一个。卢波府中,一个面容苍老,须发皆白的老道端坐于主位,在他的面前一个头带金冠,一身华贵的中年男子不停得恭敬地说着什么。

烽岩城,一身八卦道袍的白逸嘉待大厅众人退出后,久久没有离开,而是不停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虎骁城,一个面容普通,身穿黑袍的外门弟子趁着黑夜,悄悄的离开了城门,在茫茫夜色中不知所踪。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八章 兽潮

而烈风城又是另一番光景,本该寂寂无声的夜晚,却因为烈风城里的突然忙碌而变得灯火通明,不停的有军士纵马飞奔而过,同时众多管家模样的人却纷纷举着火把,监督着一些壮年劳力不停得搬运着什么。

“爹,不至于吧,兽潮之前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就凭这些不入流的妖兽,就是我也能斩上几只,这次南沧宗来的弟子也太小题大作了”,一个身穿蓝色罩袍的青年修士不停得像一旁商贾打扮的老者抱怨。

“连我们徐家的赤硝油都拿出来了,这可是要等年底要上供府城的”罩袍青年没有注意到商贾老者渐渐难看起来的脸色,依然在喋喋不休“要是府主追究起来,到时候我们徐家.........”,“住嘴!,臭小子你懂什么,命没了,什么都没了,还怕府主追究?”

说完商贾老者拂袖而去,留下原地一脸呆滞的罩袍青年。烈风城里跟罩袍青年一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但是徐遥仿佛丝毫不知一般,也不去解释,只是一味敦促众人将各式军械,可以用的灵符灵材搬到指定位置。

而徐遥自己,则是身处密室,从济源玉壶中拿出了一支通体金黄,笔身雕云的符笔,一沓空白符纸,一瓶妖兽精血,开始炼制符箓,因为是炼制下品法符,所以不需要云露,至于材料,则大部份都是从烈风城府库里拿的。

徐遥现在修为倍增,以练气四层的真气量炼制下品法符,自是手到擒来。至于为什么是下品法符而不是中品法符,徐遥自是有所考量,符箓虽然有真气就可以施展,但是施展的速度跟准度修为境界有大的关系。

以烈风城众人修为,在争斗中施放的速度与蜗牛也无异,再则徐遥现在虽能炼制中品法符,奈何炼制次数不多,成功率也不足三成,而兽潮里的妖兽以低阶妖兽为主,这样的情况下,下品法符无疑是上上之选了。

现在徐遥炼制下品法符的成功率足足有六成之多,以徐遥现在练气四层巅峰的修为,一天炼制十次也不在话下,这样一天徐遥就能炼五六张之多的下品法符了。

略作调息之后,徐遥便开始正经微坐,调整真气,徐遥右手轻握符笔,真气从手指缓缓流出,在符笔笔身螺旋的纹路里慢慢流转,符笔金黄色的灵光越来越亮,达到顶峰时却慢慢由明转暗,最后发出一阵暗淡却又稳定的光芒。

徐遥深吸一口气,趁第一步蕴笔已经完成,符笔一挥,一旁玉瓶中的妖兽精血不断飘来,从符笔笔尖浸润了进去。待精血作为符墨均匀附着而上,第二步附墨也就完成。

随即徐遥的脸上也泛起凝重之色,执笔的右手如影般快速移动起来,同时一道道神秘的法纹纷纷再空中浮现,慢慢沉入底部的空白符纸之中,宛如蝌蚪一般在符纸中游动,而符纸也开始泛出一道道不稳定的灵光,似乎马上就要炸裂开来一样。

此时徐遥双目神光频闪,十指翻飞之下,不停掐诀,空中本来灵光绽放的符纸开始慢慢暗淡下来,而符纸上不停游动的蝌蚪状法纹,也开始慢慢凝固下来,徐遥见状脸上却没有丝毫松懈。

正当徐遥双手结印,法符已经最后成型的一瞬,本来趋于稳定的符纸突然灵力一阵爆动,绽放出一丝烈焰,徐遥顿时大袖一拂,整张法符,便已烟消云散。徐遥面色不变,略作调息之后,便开始下一轮的蕴笔。

半个月后,密室大门无风自开,徐遥带着七十二张下品烈火符走了出来,虽然每次炼制之间徐遥都会稍作调息,但是连续半月的符箓炼制下来,以徐遥的坚韧神经也是大呼吃不消。

烈风城众人在半个月的风声鹤唳之后,渐渐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当徐遥将手中炼制好的下品烈火符交给众人之后,马飞颇有一些欲言又止之感。

徐遥自是略有察觉,不过没有解释什么,接下来烈风城又一顿鸡飞狗跳。

又是半月过去,当手中的最后一颗大螺指向烈风城的时候,头生独角,遍体蓝鳞的高大妖族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同时,本来分散在烈风城周围几个城镇的妖兽也开始慢慢向烈风城集结。

烈风城,又是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几个在城楼上值夜的军士又开始慢慢打起了瞌睡,其中一个赵姓军头巡查至此,顿时喝醒了几人,

几人正嗫嚅着想抱怨什么,却看见听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城墙上的徐遥一声大喝,城墙外一片幽影开始靠近。

这几个军士顿时一个激灵,“敌袭!敌袭!”,一声声凄厉的呼喊之后,各种号角开始响彻烈风城,而徐遥此时更是迅速的到了城墙之上。

“将这些火料全部放下去再用火箭点燃”,“放箭,放箭!”,一声声叫喊此起彼伏,而城墙上也充满紧张忙碌的身影。

而城墙之上,早已经一片刀光剑影,其中徐瑶等一干修士,纷纷各出手段,将已经爬上城头的各色妖兽纷纷斩落下去。

徐瑶手持一把飞雪剑,几起几落之间,身边就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剑光闪逝之间,无论是苍狼,还是莽牛均是纷纷毙命,一时间徐瑶身边兽头滚滚,不一会就在城头杀出一片真空地带来。

而烈风城一干修炼有成的炼气期修士均在各段城头,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一时本来来势汹汹的兽潮生生的在城墙上顿了下来。

就这样徐瑶在城墙不紧不慢地凭一把飞雪左支右突,一时竟有没有一头妖兽,能欺进徐瑶所立城墙三尺之内。突然一头苍狼从城墙下高高跃起,向城头上显眼无比的徐瑶袭来,徐瑶随即出剑,就要将这头苍狼斩落。

就在此时,徐瑶背后一只显得娇小异常的苍狼悄无声息地袭向徐瑶袭来,其身躯在行进中急速膨胀,很快便有了牛犊大小。

徐瑶似乎对身法发生的事情一无所有觉一般,一抹雪白飞逝,已经跃上城头半空的苍狼从狼腰裂成两半,化为一片血雨掉落下来。而身后牛犊大小的狼王,狰狞的狼吻已经张开,堪堪已经到了徐瑶身后,一咬而下。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三十九章 狼王

当狼吻落下的时候,却没有意料之中的血肉,只有一把冰冷的剑锋。此时单手背剑的徐遥借力倒飞了出去,临去之际还不忘调转剑锋微微一削,飞雪却在巨大的狼头上一磕而飞,发出金铁相交的声音。

一击不中,在一旁稳稳落地的徐遥面色不变,一手持剑,急速向狼王驰去,而刚刚一扑而空的苍狼也不甘示弱地咆哮一声,向已经欺进身前的徐遥一探狼爪,欲将徐遥身躯整个撕裂。

徐遥略往旁一倾身形,轻松闪过,又朝狼王腰部就是一记重斩,顿时在狼腰斩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狼王吃痛之下,猛的一甩尾巴,一条泛着黑光的铁尾便趁着徐遥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重重砸下。

徐遥身躯稍动,似乎已经挪不开身形,本来只是顺势甩尾的狼王见状,眼里残忍的绿光一闪而逝,铁尾砸下的势头瞬间更沉重数分。

此时徐遥面色不变的横竖法剑,体内真气一阵翻腾,顿时本来纤尘不染的飞雪剑上一道道碧波流转,让本身纤细的剑身隐隐涨大了几分。

徐遥低喝一声,手中飞雪应声而出,狼王的尾巴从股处顿时被整条卸下,凄厉的狼嚎划破天际,回荡在了烈风城长长的城墙之上,狼王吃痛之下,便也不顾身后还在虎视眈眈的徐遥,浑身青光一闪,转身竟然就要向城墙下的兽群跃下。

而徐遥用飞雪斩出一记覆海归元后,一时也是招式用老,在狼王离开的一瞬也来不及有所有所反应,就当城墙上众人也以为徐遥就此功亏一篑时,一只苍翠玉弓倏然出现在争杀不断的城头,同时一股强盛的灵压冲天而起。

正与妖兽拼杀的众人暗暗骇然之间,只见徐遥以左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勾住弓身,右手持一只通体玄黑灵箭勾于弓弦,身形后仰,弓成半月之势,一箭奔雷,直指已经奔逃出一段距离后高高跃起,即将下落的狼王。

狼王似乎也感觉到这已是生死存亡之际,浑身青光狂闪之下,纷纷汇聚到了一团,最后化作绿濛灵光将牛犊大小的狼王身躯包裹了进去。

雷霆一箭转瞬即至,像扎破水泡一样泯灭了挡在狼王身前的那团绿濛灵光,而后狠狠得扎进了狼王的身体。随着一头巨大的狼尸从空中掉落,本来还悍不畏死的兽群顿时便如潮水般退去。

而徐遥原地微微气喘,丝毫没有上前追逐的意思,而城墙上的众人此时均是向着徐遥目瞪口呆,一时也忘了去追逐已经退却的兽群。就在场面陷入一顿诡异的安静的时候,噗通一声,一个军士突然丢掉自己手里满是鲜血的马刀,坐在地上边大口喘气,边欢呼起来。

像是连锁反应一样,城墙上顿时欢腾一片,而马飞等人也是面露轻松,对着自己属下们纷纷示意,而身着黑色道袍的三名弟子则是看到脸色还是一脸沉静的徐遥,看了看彼此之后,还是向徐遥走去。

“叫人去把那头狼王妖尸运回城内,晚上送到我这里来”,说完也不待三人答话,抽身而去,留下原地都是一脸怔怔的三人。

傍晚,烈风城主府,徐遥跟众人商议完毕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密室中,一头巨大的狼尸,正在密室的中央,腰部巨大的空洞似乎在诉说着这头狼王刚刚经历了什么。徐遥看着这头栩栩如生的狼尸,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半晌之后,徐遥手里把玩着两颗泛着青色灵光的狼牙,脸色上一脸欣喜之色。这头苍狼在开化妖兽中也不是弱者,比起之前外门试练中遭遇的灵鹿王也不惶多让,相当于修士练气五层的境界。

时过境迁,当初还在灵鹿王追杀下狼狈逃蹿的徐遥,现在已经可以直面一头开化境妖兽了。不过徐遥虽然欣喜,心中也是非常的清醒,开化妖兽虽然粗具灵智,但对于身为万物灵长的人修来说,还是差了不只一筹。

而且以徐遥练气四层巅峰的修为,与这头狼王的境界也相去不远,即使如此,斩杀这头狼王也让徐遥用了几番手段。而且今天狼王身死时,兽群虽退不乱,也显示兽潮远远没有到终结的时候。

想到这里,徐遥便一收心中微微泛起的喜意,开始静静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了。

且不提徐遥如何作想,虽然徐遥再三叮嘱众人不可大意,但经过城头一役,烈风城众人脸上都挂着一丝喜色。众人修为虽低,但是在此地经营多年,并非没有眼力,今天徐遥大发神威,斩了一头开化狼王,而且非是刚刚开化的懵懂妖物,无疑让众人吃下一大颗定心丸。

兽潮虽然可怕,但是一群低阶妖兽对烈风城这种有着数十丈固化城墙的边城来说威胁不大,本地修士就可以抵御。更不要说烈风城还常年配备专门克制低阶妖兽的军械与灵物。唯一惧怕的就是出现一些众人无法抵挡的高阶妖兽。

今天徐遥实力稍一显露,众人对其敬畏有加的同时,不免心中起了一丝轻松之感,高阶妖兽都已初具灵慧,在已有一头狼王惨死城头的情况下,就算还有一两只高阶妖兽,再来烈风城的可能性也不大了,故怀揣着兽潮就此过去想法的人大有人在。

就连跟随徐遥而来的三名外门弟子也是如此作想,唯一跟徐遥想法一致的,就只有烈风城城主马飞,和他的“女儿”,一名全身都包裹在黑纱之中的少女了。

“看来这座城池还能再撑一阵的样子”黑色纱裙少女坐在绣床上轻轻笑道,“没想到这个叫徐遥的外门弟子,还有一番手段嘛”

黑纱少女面前依然跪坐的烈风城城主马飞犹豫了一阵,还是轻声出言,“那主上再在此地养一段时间伤再去....”,不待马飞说完,黑纱少女轻轻摇了摇头,将其打断“他撑不了多久,我能感受到,他,已经来了。”

本来跪坐在地上的马飞顿时脸色苍白,再没有一丝言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章 暴露

作为烈风城四大家族之一,徐家乃是烈风城历史最为悠久的一家,也是实力最为强劲的一家。

徐家掌握了烈风城大部份商队往来,自是赚的盆满钵满。而徐光意作为徐家的现任家主,自然也是烈风城头面人物之一。

但是徐光意并没有被身为世家家主纸醉金迷的生活所蒙蔽了双眼,作为一个曾经有志于仙路的修士,徐光意年轻时也走南闯北,苦苦追寻那一线天机,只是造化弄人,徐光意虽身具灵根,但堪堪是火,风,水,土相互混杂的四灵根。

徐光意当时满腔意气,一心要挣脱桎梏,一窥大道,然而二十年的散修生涯,还是堪堪止步于练气三层巅峰,再无寸劲,心灰意冷之下,返回了祖地做了一个手段老练,看似风光无限的家主。

在烈风城众人看来,徐光意修为早早达到巅峰,一身战力更是因为多年游历强横无比,徐家又是积年修仙世家死士众多,已经是志得气满。

徐光意接手家主之位后又颇有手段,让本来已经稳稳位列四大家族之一的徐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隐隐还压了城主一头,又老来得子,挣得一身家业有人所传,在众人眼中已经是圆满非常了。

但是只有徐光意自己知道,这些荣华富贵只不过是眼云烟,自己这些年不过是浑浑噩噩,随手为之,直到老来得子,才勉强振奋起一丝精神,想将儿子培养成才。

但慈父多败儿,徐家在烈风城已经算没有了对手,自己虽望子成龙,但老来得子之下不免有所溺爱,儿子一天天长大,虽然不能算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是也离撑起这片家业离得很远很远。

徐家祖上也是出过一个元丹期修士,这烈风城就是其祖上回归族地后所辟,奈何后人一代不如一代,竟再也没有人踏入过凝脉。

饶是如此徐家也或多或少也得到了一点余荫,依靠一种牺牲境界提高寿限的秘术,徐光意还能以百年高龄,维持中年人的模样。

一想到这些,徐光意就觉得自己还有些时间,就幻想着儿子再大一点,性子就会沉稳下来,所以一时间竟有些听之任之。

烈风城,徐家族地,徐光意又一次将自己儿子叫到身前耳提面命,看着身前徐明语昏昏欲睡的样子,徐光意皱了皱眉头,随即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本本看起来就快睡着了的徐明语顿时如获大赦,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徐光意见状摇了摇头后,以手抚额,一副大感头痛的样子,就当徐天意准备返回房间休息,突然间一阵赤霞染红了半边天幕,烈风城也随之一阵地动山摇,屋顶横梁瓦砾都开始簌簌下掉。

徐光意虽惊不乱,知事态有变,便急急忙忙向城头赶去。等其与其他家主赶到时,顿时为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妖兽和其面前一个巨大的坑洞所震惊。

众人急急忙忙赶到时,徐遥却连头也没有回,望着脚下的漆黑兽尸与巨坑一脸凝重肃穆,同时一抹白影从阴影中出现,悄悄的窜回徐遥袍袖。

徐遥两次提前发现兽潮当然不是运气,靠的正是刚刚爬入袖袍的小金,徐遥视线移开巨坑,看着眼前三只明显与周围低阶妖兽格格不入的巨型熊,狮,豹,眼中浮现一丝凛然之色。徐遥经过小金的预警来到城头时。

看到的正是为首的三只开化妖兽率一众低阶妖兽正要冲击城墙,此时徐遥不得已之下就用之前一柄灵性大减的飞雪旧剑引爆了之前提前埋下的连环符阵,结是因为法符品阶的原因,被为首三只开化妖兽轻松避过。

虽然升腾的烈焰还是吞没了一些低阶妖兽,但这对于黑压压的兽潮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来不及多想,兽潮又已经在三只为首妖兽的带领下开始对着城墙发动冲击,徐遥深吸一口气,与众人开始苦苦抵御起来。

与第一次兽潮不同的是,这一次徐遥显然不能将所有开化妖兽挡在城墙之上,一只灵巧的妖豹缠上徐遥后,一只妖熊找上了三名外门弟子,而另一只妖狮则是杀入了众人群中,所到之处,势不可挡。

徐遥一挥剑将探过来的豹爪隔开,剑影纷飞之间,妖豹随即便不见了踪影,等徐遥想抽身而去的时候,妖豹又适时出现,将徐遥缠在了原地。

徐遥跟妖豹缠斗之中,渐渐发觉烈风城众人已将成溃败之势,无奈身边纠缠不停的妖豹一沾即走,徐遥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机会使用雷霆手段,将其斩杀,就在徐遥暗暗焦急之际。

本来正一语不发和其余两人夹击妖熊的张启眼中黑气大盛,居然不管不顾地向妖熊冲去,其余两人大惊失色之余,也来不及言语,看着张启冲了过去。

而此时正处于三人中央的妖熊虽然被三人法剑频频添伤,但仗着妖躯强横气息只是稍稍减弱几分,一副并无大碍的样子,见一人向自己莽撞奔来,下意识的就是一探熊爪,顿时将来人洞穿。

而被蓦然洞穿的张启眼中黑气爆发之后,露出一丝清明和悔恨,化为一滩黑色的脓血淋在妖熊身上,而本来在此时又挨了另外两人两记斩击的妖熊一副无关紧要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其惨嚎一声,浑身便在铺洒的脓血之下急速缩小,很快的就变成了一副森森骨架,旁边本来还作势欲攻的两人顿时目瞪口呆,然后看着面前的森森白骨纷纷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就当徐遥呼喝着两名呆若木鸡的外门弟子对烈风城众人加以援手时,在烈风城不远处一个头生独角,遍体蓝鳞,身高两丈有余的妖族在张启悍然自爆的时候抽动了一下鼻子。

一双妖目倏然一亮,蓝鳞妖族正待动身,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身形却突然一顿,拿起一串珍珠念念有词起来,片刻之后,珍珠便被其收了起来,脸上透露出一丝残酷与疯狂,“还真把我当成那些蒙昧妖兽了,很好,真的很好......”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一章 溃败

随着一只开化妖熊和张启同归于尽,烈风城城头人修一方已露败像的局势才堪堪从危险边缘拉了回来。正当局势渐渐有所好转之时,一声短促的惨叫从四大家族驻守的城墙上传来。

四大家族钱家的家主,被一只隐没于兽群的开化妖狼偷袭击杀,而此消彼长之下,众人顿成溃败之势。

一旁本来还想施展雷霆手段将妖豹一举击杀的徐遥,回头见状,脸色蓦然一沉,本来还在四处奔走的飞雪顿时执在手中。徐遥深吸一口气,手中出现一颗漆黑如墨,其貌不扬的黑色圆珠,信手将其抛在半空。

“事不可为,快走!”,一声厉喝之后,徐遥也不管众人是何反应,转身夺路而逃,身后妖豹与众多低阶妖兽正想阻拦时,就被一阵烈焰雷光炸的东倒西歪。

而剩余两名外门弟子看到徐遥撤走之后,也毫不犹豫的使出暴烈手段扫开周围犹自纠缠不休的妖兽,沿着天雷珠暂时制造出来的真空地带,追随徐遥而去。

而烈风城众人却一时有些犹豫,但有一个人却明显不在其中,那就是动作比另外两名外门弟子还快的徐光意,其修为爆发之下,带着徐明宇这个累赘,硬生生从兽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抢在另外两名外门弟子之前,紧紧跟随在了徐遥后面。

徐遥不也管身后景象如何,沉着冷静地将四周零星的妖兽一一斩杀,堪堪就到了兽潮的边缘,就当徐遥差一步就要脱离时,一只淡银色的豹爪由远及近,转眼间便暴涨到丈余大小,隐隐将徐遥身影笼罩在内。

千钧一发之际,徐遥一身素雪灵光流转后尽数归于足底,身形速度顿时暴涨,在银色爪影来临之际堪堪逃了出去。

而就当妖豹出手阻拦徐遥之时,余下的两名外门弟子与徐天意徐明宇两父子也纷纷趁着这个空档逃出了兽潮,在身后一声声不甘的咆哮之中,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之上。

一片丘陵地带,一个身形富态的华袍老者正被一个身披黑纱的少女裹在遁光之中向北方疾驰而去,而本来一脸平静的黑纱少女忽然眉头一皱,挥手就将遁光停了下来,就在华袍老者有些不明所以时。

本来寂寂无声的丘陵上,一层碧波在四周微微漾起,浮现开来,华袍老者定睛一看,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一个水泡状的异物之中,华袍老者看了看黑纱少女,正犹豫要不要出声询问的时候。

就见一个头生独角,遍体蓝鳞,身高两丈有余的高大妖族,脚踏碧波,很快便由远及近,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只见其怒气勃发,本来就丑陋的面容更显狰狞,“贱婢,交出玉海龙珠,我就给你留一条全尸。”

黑纱少女也不动怒,反而笑意盈盈地说,“兄长言重了,是妾身的不对,妾身只是仰慕兄长英姿,心动之余不得不出此下策,使用望月妖犀的身份在兄长身边盘桓侍奉,这玉海龙珠失窃一事,可是真的与妾身无关啊”

“住口!”本来就已经怒气冲冲蓝鳞妖族顿时怒发冲冠,“你不交,好!,那我自己来取”,言罢便右手在空中虚按,顿时平地升起十数股数十丈的巨浪,向场中两人拍打而来。

此时黑纱少女脸上笑意淡去,素手一扬,一只巴掌大小丑陋无比的黑色巨龟落在地上,身躯急速涨大,一口将两人吞了进去。扑面而来的巨浪纷纷拍打在狰狞巨龟身上,巨龟身躯不断颤抖,一副苦苦支撑的模样。

蓝鳞妖族见状脸上不屑之色一闪而逝,其手一招,两只蓝色叉戟便落入其手,“咄”,一声轻喝之后,两只小巧叉戟便已经暴涨十数丈,将场中巨龟五马分尸。

看着两人狼狈不矣的从巨龟尸身中逃窜而出,蓝鳞妖族眼中露出一丝轻蔑,正待上前,却看两人之中的华袍老者猛然一翻滚身体,悍然自爆之下,浑浊污秽的黑血顿时将本来将四周包得密不透风的水幕腐蚀出一片空白出来。

而黑纱女子则身形灵动之下,宛如犹游鱼般瞬间飘飞数十丈,正要从华袍老者舍身制造的水幕空洞中鱼跃而出。

而蓝鳞妖族脸上残忍之色一闪而逝,本来就要逃出升天的黑纱少女顿时被地底突然升起的两条丈余土龙一穿而过,身躯抽搐了一下便无力的掉落在地。

蓝鳞妖族见状不由地哈哈一笑,收了脚底的碧浪,向黑纱少女的尸身大步走去,而一旁黑纱少女的尸身光影一阵扭曲,蓦然便变成了身躯已千疮百孔,身穿一身华袍的老者。

蓝鳞妖族顿时一阵愕然,随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发出一声声气急败坏的咆哮,回荡在这片丘陵之中。

不提这犀妖如何羞愤欲狂,另一边刚逃出烈风城的徐遥心情也是奇差无比。烈风城毁于兽潮之下,虽然非战之罪,但是无疑意味着宗门试炼的失败,这对志在必得的徐遥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试炼任务完成有种方式,一种是庇佑所在守城池免于兽潮侵袭,另一种则是将来犯兽潮中的为首开化妖兽斩杀殆尽。

现在第一种方式对于徐遥来说无疑已经行之不通,要通过外门试炼,无疑只有考虑第二种方式了。

但是失去了城池的地利,要在荒野之中,于兽潮之中击杀为首的开化妖兽,就像一人独对一军,要取其中上将首级,谈何容易。

唯一让徐遥感到安慰的一点就是,除却开化妖兽粗具灵慧外,其余低阶妖兽,都是懵懂兽类,也不是完全是无法可想。

在一阵细细思索之后,徐遥便将剩余的两名外门弟子与烈风城徐家两父子叫到一起,准备商议之后众人该如何行事。

徐遥将自己准备击杀攻城时出现的剩余三只开化妖兽,以求完成宗门试炼任务的想法,开诚布公的告诉了在场几人,彭向居与刘文亮两人只是稍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顿时三人的目光就投向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徐家父子,徐光意见三人将目光投来,洒然一笑,“徐某当与诸位共进退,但凡有所差遣,绝不推辞。”身旁徐明语嘴唇一顿嗫嚅,却终究没有发出什么声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二章 困局

且不提徐瑶与众人如何商议,就在烈风城城破之后,本来在泸波府四处肆虐的兽潮,便纷纷如江河归海一般,在各处城池消失不见。

一处兽潮中,一个身披重铠,脸生黄毛的猿妖正手持一只大螺,神色一阵沉吟后,向身后招了招手,身后本来缓缓行进的低阶妖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纷纷加快了前进速度。

而差不多同时,另一处兽潮中,一个肋生双翅,青羽白肤的妖族正将手中大螺递给身旁的同族,“蛮角少主已经发现幻音魔宗妖女的踪迹,正召集同族堵其去路”,“那还等什么,速速了结此事,早日回族中吧,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

不等身边同伴答话,接过大螺的青羽妖族便振翅而起,消失不见,另一青羽妖族见状摇了摇头,便对着此地低阶妖兽一阵呼喝之后,也离开了此地。

类似的一幕发生在泸波府的各个角落,而之前还在一波波兽潮中苦苦支撑的南沧外门弟子,在兽潮突然退却之后,纷纷都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对这次明显非同寻常的兽潮多加揣测起来。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此时站在所驻城池城主府中的白逸嘉,看着身前欢呼不已的众人摇了摇头,悄然地消失在城主府中,很快就到了城门口处,白逸嘉左顾右看,确定四周无人后便走出了城楼。

待白逸嘉身形消失在城楼之后,两道身影匆匆赶来,拿出一个法盘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向刚才白逸嘉行进的方向匆匆赶去。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城楼之后,一个身穿八卦道袍,手里已经多了一个赤红拂尘的少年从城墙的阴影处转身出来,正是刚才出了城楼的白逸嘉无疑。

白逸嘉不知何时就已返回了此地,将刚才两人动作尽收眼底之后,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身影再缓缓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在另一片城池,城内已伏尸遍地,在这寂寂无声的城池中,有一个面容普通,脸色沉毅,身着外门制式黑袍的少年修士从城门口缓步走来,在他走过的街道两边,不停有黑气从两边的尸体中飘出。

如江河归海般汇入其头顶上漂浮的可怖黑幡,黑气汇入黑幡之后,黑幡上缭绕的黑云渐渐显得越发乌黑稠密,其中一小股精粹的黑气不断从黑幡上分出,灌入该黑袍少年的头顶。

而该少年修士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渐渐强盛,而后又缓缓下降,这样随着其缓缓穿过这座死城,这一幕周而复始着。

卢波府城,一名头带金冠,一身华贵的中年男子在听到跪伏在地上的两个金甲卫士细细禀报之后,脸上露出苦相,摆手示意,两名甲士随即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中年男子从金椅上站了起来,在原地一阵踱步之后,咬了咬牙,便出了大殿,向府城中一个道观走去。

徐遥等人自是对以上情况一无所知,仍旧在一起谋划如何击杀三只开化妖兽,以求完成宗门试炼。

在场一干人等除了徐遥之外,并无能有单独击杀开化妖兽的能力,而因为还有众多低阶妖兽的存在,所以能将三只开化妖兽引出并分开就已经殊为不易,想要徐徐图之更是无有可能。

因为兽潮在不断移动之故,所以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符阵被徐遥抛出了脑海,剩下可以依凭的,唯有剩余的两颗天雷珠,与七张还未使用的中品法符了。

在场五人再细细商议一阵之后,便纷纷开始调息起来,争取在行动之前恢复最好的状态。

待众人调息完毕之后,徐遥便将剩余的下品法符纷纷分给其余四人,追循着兽潮的踪迹而去。

烈风城外一片荒野之上,攻破烈风城的一干妖兽并没有在烈风城多作停留,而且在原地以三名开化妖兽为首,分散成三股稍小的兽潮分别散开,似乎在细细的搜索什么。

一片树林之中,一颗参天大树的阴影之下,众人来到此地后发现兽潮已经分散,纷纷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在众人预想之中,且不说数之不尽的低阶妖兽,就算众人计谋得当,将三名开化妖兽引出,让一只与徐遥放对,就还余两只开化妖兽,以剩余两名外门弟子加徐天意,再加一个累赘徐明宇,就算只是引开,也很是勉强。

虽然徐遥给了两颗天雷珠,但是四人心底也难免惶惶,现在三只开化妖兽各自分开,那众人只需要将一众低阶妖兽引开,让徐遥斩杀了为首的开化妖兽即可。

“速战速决”在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一丝轻松之色之时,徐遥脸色却越发凝重,对着三人说到,随即一语不发,站起身来,示意众人行动开始便抽身走出了这边阴影之中,而其余四人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便也紧随徐遥而去。

不是冤家不聚头,被众人首先发现的,正是之前在烈风城城头,将徐遥死死缠住的一身斑纹的开化妖豹了。

看着前面脸色发紧的徐遥,众人默默的开始了最后的准备。

而随着几只歪歪扭扭的烈火符砸在分散的低阶妖兽中,除了一两只比较倒霉的低阶妖兽被突然而来的火球击倒在地,其余都是纷纷咆哮,向火球激射出来方向追去。

而为首的开化妖豹一阵低沉的吼声之后,便有一部份本已蠢蠢欲动的低阶妖兽停了下来,但很快就随着几只火球的再度爆炸冲了出去。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了开化妖豹自己,这时,一身青丝白玉袍的徐遥才缓缓在远处现身,其速度越来越快之下,身形渐渐变得飘忽,眼看就要接近妖豹。

此时已经在原地严阵以待的妖豹已经挥动前爪,顿时一片漫天的爪影就要将徐遥前进之路阻断,而自己则妖躯微侧,一副就要拉开距离,与徐遥再作周旋的样子。

而漫天爪影之下,一个浑身布满血痕一坚毅的少年从中跨越而出,而一只白如飞雪的法剑剑身碧波流转之下,就向还在抽身的妖豹疾袭而去。

妖豹此时体表毛发无风自动,速度再加快一分,已经堪堪跃起,就要避开此剑,而此时半空中速度已经极快的飞雪却诡异的泛出了三重碧绿的重影后,剑身一顿模糊,便隐没了踪迹。

而此时已经高高跃起的妖豹却如遭雷击,被一抹流光穿过之后,重重地跌落在地。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三章 绝境

徐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顿时露出了道道血色爪痕,一脸不辨喜怒,随手拍落身上已经灵光暗淡的土黄色符箓,再随手收回一旁的飞雪剑,开始收拾起眼前的豹尸来。

片刻之后,几张分割好的豹皮,两只豹爪,粗练的豹妖精血,便被徐遥收进了玉壶之内,徐遥再叹了口气,便离开了此地。

不久之后,几人就汇合在了一起,看到本来一身素雪的徐遥浑身挂彩,连身上的飞雪法袍都有些黯淡无光,众人心中俱是一凛。

只是徐遥脸色凝重,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众人也只能紧紧跟上徐遥的脚步,去寻找其他两只开化妖兽。

两日后,一只被众人围困的雄狮本来已经渐渐呈现出不支之势,正当众人手段频出,要将其一举拿下时,雄狮体表突然涌出一股赤红烈焰,向众人席卷而来,而就当众人手忙脚乱之际,其四只焰足一阵急驰,就要逃开。

而众人刚刚回过神来,想要再出手段也来之不及,只见一抹黑影似雷霆一样穿过正在逃窜的焰狮,其妖躯一阵颤抖之后,又在空中挣扎了半晌后坠落地面,就此倒地不起。

众人向箭来方向一望,只见满身伤痕的徐遥从树林里缓缓走出,疲惫不堪的面容上一双眼睛依旧熠熠生辉,再服下一枚补气丹后,徐遥轻舒了一口气,“速速收拾首尾”,言罢徐遥便盘坐在一旁调息起来。

而一旁的徐明语张了张了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暗自忍耐后,脸色转红,就要出声,却被旁边徐光意一把拉走,“爹,这几天我们一直奔波不停,追杀这三只开化妖兽,我看大家都已经很疲倦了,这最后一只妖狮已经被我等击杀,左右无事,休整一下再走也不迟啊”

徐天意一闻此言顿时就要发作,却看到自己儿子灰扑扑的脸上,一脸委屈疲惫之色,脸上愠怒之色,便已散去了大半,“胡闹!你当我等都是是白痴不成,?我等伤势比你只重不轻,你可见有一人想要停下的?”

徐明语闻言脸上疑惑之色更重,徐光意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仔细想想,不觉得这几天我们走过的地方,妖兽出现的实在有些太过频繁了吗?”,“我们本就........”徐明语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服之色,立马出口反驳,说到一半,其眉头却慢慢皱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徐明语在烈风城破时候,也是在场的,自是知道兽潮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而最近几日众人奔波下来,以自己观察到情况来说,远远超出了在烈风城所见,而且还有愈来愈多的趋势,这无疑是很不正常的。

而联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这几日除了在寻找之前攻击烈风城的开化妖兽之外,还隐隐发散出去,想要找出什么一般,徐明语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仅脱口而出,“难道说,我们已经被...........”

徐光意双目一瞪,徐明语就脸色讪讪地不再说话,见儿子已经醒悟过来,徐光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神色复杂的盯着徐明语“没错,我们已经被远远超过烈风城兽潮的妖兽包围了起来,而且包围的范围还越来越小。”

不顾徐明语一脸苍白,徐光意随即在一旁坐下,来时慢慢调息起来,刚才为了速战速决与保护徐明语,他也吃了几下狠的,正是大感吃不消之际,不得不停下来调息一阵。

对于徐光意来说,家族的覆灭无疑让其悲痛非常,但是身边还有一个少不更事的徐明语,徐光意也只能强打精神,走一步看一步。

唯一让徐光意感到安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经过此次大变,成熟了许多,一开始颓废了一阵之后,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虽然言语之间还颇为天真,但相信随着时间的打磨,很快就能像玉石一样被雕琢出来。

徐明语三灵根的资质在烈风城这种边界小城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资质,已经堪堪到了南沧宗杂役弟子的入宗门槛,只是自家事徐光意自己明白,徐明语去了杂役院,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所以饶是望子成龙,徐光意也没有把儿子往宗门里面打点,而是将徐明宇留在自己身边调教,但是效果寥寥,每当徐光意想狠下心肠,事到临头却每每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不过这也有徐明语年纪轻轻便练气三层的修为大有关系。

不然再怎么放纵溺爱,徐光意也要狠狠调教不可。而此次事变,徐明语的迅速成熟,也让徐光意一些原本已经深埋在心底的想法渐渐活泛起来,徐光意心底沉吟一阵,睁开双目看了看徐明语颈处佩戴的万福锁,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慈爱。

没有管徐家父子在一旁的小动作,徐遥将剩余两名外门弟子派遣去收拾完妖尸之后,自己便寻了一处地界盘膝打坐起来。

如徐光意所说,徐遥等人的确是已经身陷兽海,能每每避过,靠的正是徐遥袖里的一条娇小白蛇,但是徐遥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等人已经完全暴露在兽潮之下。只是不知为何,其对自己一干等人兴趣缺缺。

即使徐遥已经接连击杀,豹、狼、狮三只开化妖兽,也没有兽潮过来淹没在场众人,这让徐遥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徐遥从发现已经被兽潮包围开始,心里的打算就不是击杀三只开化妖兽完成试炼任务,而是从兽群中突出重围,逃出生天。至于没有放过这三只开化妖兽,则是起了打草惊蛇,声东击西的主意,待兽群夹击众人的时候,再找出空隙,突围而去。

但是不知为何,路过的妖兽均是一副对自己等人视而不见的模样,仿佛有什么在其身后驱赶的样子,只要徐遥等人不主动出手,两者竟然一时间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这让本来打算引动兽群,创造逃跑空间的徐遥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现在徐遥不去查探,就靠小金感知身边的兽群路过的频率就知道,兽群的包围圈,已经是越来越小,自己等人辗转腾挪的空间也是慢慢缩小,等到合围的那一天,徐遥可不认为大家能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

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与烦闷,徐遥调息好之后,便睁开了双眼,一双剑眉紧紧拧在一起,想要在这种已经是绝境的局面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就在徐遥一阵苦思无果之际,一个头生独角,遍体蓝鳞,身高两丈有余的妖族正站在一郁郁苍苍的森林中的一片湖泊之上,正是那头望月妖犀无疑,其身后,赫然是三位形态各异的妖族。

“人手都已经撒出去了,虽然暂时没有找到妖女的踪迹,但想来也是这几日的事了”。

其身后一名肋生双翅,青羽白肤的妖族轻声说到,却没有得到前面望月妖犀的任何回应。

其旁一个尖嘴猴腮,妖躯却壮硕无比的猿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徐遥等一干人匆匆避开妖兽的画面,嘴巴张了张,却看见堪堪回头向三妖投来视线的望月妖犀脸上化不开的冰寒,明智的闭上了嘴巴,将头低了下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四章 出现

徐遥思虑半晌也没有什么结果,喟然一叹,接下来无论要如何行事,都需要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这样一想,徐遥就勉强就按住心中的焦躁,盘坐在原地继续调息起来。

一夜无话,当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时,徐遥就蓦然睁开了双眼,起身向一旁也站起了身的众人走去,“现在是什么情况,想必你们这几日心中也有一些揣测了”徐遥不咸不淡的对着其余四人说到。

其余四人纷纷脸色凝重地点头,“既然我们已经击杀了三头开化妖兽,兽群都无动于衷,之前商议的声东击西的策略无疑是行不通了”,徐遥随即示意众人散开,留出一片空地,徐遥紧接着便蹲了下来,随手折一树枝,在地上开开圈圈画画起来。

“我们在这里,兽群一直都在向北方聚集,我们这几日一直都在被动裹挟着向北方移动,不过想来这几日兽群就要合围,其向哪个方向合围,对我等已经没有意义”,徐遥顿了一顿,停下了手中的树枝。

此时在众人之间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圈,和一些密密麻麻的点,“既然引不开兽潮,那我等只能找一个兽群相对薄弱的地方冲杀出去。”

众人下意识地便看向圈内痕迹较为稀疏的北边,徐遥对着众人摇了摇头,直接在这个圈的最北边画了一个叉,“这次兽潮其后必定有高阶妖族,既然兽潮在此合围,那么高阶妖族的本尊应该就在于此,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你们想来现在也该有猜测了。”

众人顿时一顿恍然,徐遥将嘴里的草根吐出,“那么,东方,西方,北方都排除掉了,从南方突围,势必要与兽潮迎头相撞,既然无法回避,那只能找一个把握最大的地方”,众人顿时看着整个南方基本上是密密麻麻一片,顿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不过也没有谁反驳,毕竟一群低阶蒙昧妖兽与灵智与常人无异,境界远超众人的高阶妖族相比,从哪一方手上逃走机会更大,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这里”,徐遥将手中的树枝在地上重重一点,顿时一个深深的痕迹印在包围圈东南边缘,众人看了看,发现此地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而且代表妖兽的黑点,也是密密麻麻,顿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徐遥。

徐遥深吸一口气,又将其缓缓吐出来,“此地有有两座雄峰,俱是陡峭无比,地势复杂难明,两座雄峰之后便是一处一线天状的悬崖间隙,其后便是铁颚蚁的领地”,徐遥说到这里便闭口不言,将手中的树枝折断。

而在场众人也是恍然大悟,山峰陡峭,地势复杂,就算妖兽众多,也有一些空间能够迂回一下,而进了一线天之后,就算妖兽众多,但苦于地势狭窄,也无法对众人围而攻之。

至于到了铁颚蚁的地盘,就只能各安天命,铁颚蚁也是一种低调排外的低阶妖兽,无论是人是妖,只要踏上其领地范围,都是不死不休,而且其擅于打洞,蚁穴往往四通八达,通往各处,所以如果能避其锋芒,也就无被困之虞。

一想清楚其中关节,就连徐明语望向徐遥的目光都有些渐渐不同起来,计议已定,徐遥和众人再商讨了一下细节,便各自分开开始准备,此时众人的脸色虽然俱是凝重一片,但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些生气。

而徐遥神色反而淡淡,不悲不喜地蹲在原地,待众人离去之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刚才对众人所说,固然没有什么不实之处。但是有一点推测,徐遥还是有所隐瞒,四处有三处都有高阶妖族守御,而单单南方没有。

要么就是妖族一方觉得目标肯定不会从南方突出重围,要么就是南方不用高阶妖族把守,目标也插翅难逃。

想到这里徐遥的眼里又是一阵深邃,望着脚下浅浅一圈图案久久不语。

待众人准备好之后,便开始折返,向南方进发,一开始众人还能险险避开不断从身边向北而去的兽潮,到了堪堪要靠近目的地时,已经有些避无可避。

就当众人默默将各自法剑执在手中时,正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一个低低抽泣的声音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众人定睛一看,一名神披黑色纱裙,面带黑色纱巾,身姿婀娜的少女双膝微跪,在倚靠在一株古木上小声啜泣的样子,正是烈风城城主马飞的“女儿”马蓉无疑。

徐遥等三人久住城主府,对这个深居简出的马蓉堪堪只远远见过几面,而徐光意父子则无疑是对马蓉熟悉的多,不等徐光意开口,徐明语就急忙开口,“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言毕其不待马蓉答话便急冲冲跑了过去。

而马蓉发现众人之后似是一惊,后掩面而泣,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经历诉说出来,据马蓉所说,其与马飞在烈风城受到以三名开化妖兽为首的兽潮冲击时,马飞为了保全自己,便带着其抽身而去。

马飞本来打算带着自己前往另一座城池,无奈路途上不知道为何妖兽转多,东躲西藏之后费尽艰辛生存了下来,直到今日又遇到了一群低阶妖兽,这次两人实在避让不开,马飞便毅然决然地引开妖兽,让马蓉独活。

马蓉说的是情真意切,俏脸含悲,同时双肩随着其不断啜泣微微耸动,让众人颇有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徐明语一听佳人如此言语,哪里还忍耐得住,顿时开始口无遮拦,大包大揽,而在场众人除了徐遥一脸淡然,对两人如此作态不置可否,其余几人,便是已经年过花甲的徐光意,也是一副色授魂予的模样。

本来还在不停啜泣的马蓉,顿时注意到徐遥不为所动,粉面上悲伤的神色不变,心里却大感诧异,但一联系想到自己严重的伤势,和徐遥明显一副身世不凡的模样,便也有些释然。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本来就有徐明语这一个累赘的一干人等,又添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马蓉,偏偏除了徐遥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徐遥也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和众人按照之前计划开始仔细准备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五章 湖泊

当一干人等看着漫山遍野的妖兽来回不断逡巡时,一时均是默默无声,待一颗黑色雷珠蓦然从树林里抛出猛然炸裂,顿时一阵雷火滚滚,将方圆十丈内低阶妖兽一扫而空,顺势点燃了周围的林木。

而众人犹自不肯罢休,各色火系法符激射而出后再奋然起身,杀了出去,此时徐遥像一根蓄势待发的箭头不断蓄力,一柄飞雪,剑光变换之间,便已通体染血,很快,众人就借着火势,从这片树林开始由山脚向山腰处杀去。

当众人杀到山腰时,除了马蓉以外,已经俱是浑身浴血,而马蓉非但大气不喘能地跟上众人,众人偏偏还一无所觉的样子。

而就当徐遥神色如常地挥剑将前面已经高高跃起的苍狼斩于空中时,一群混杂着各种妖兽的兽群出现在众人的前方,一时众人的表情渐渐沉重起来。

徐遥缓缓摇头,示意众人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众人顿时纷纷强打精神,欲要从中再杀出一条血路,不用徐遥再多作言语,最后一颗天雷珠已经悍然在已经冲到众人眼前的兽群中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一干妖兽炸的东倒西歪。

此时徐遥右手执剑,大步流星地向前踏去,一头本来披散于肩头黑发无风自起,已经尽是血色的飞雪剑上一道碧波微微漾起。“死!”,徐遥奋然跃起,向前递出一剑,三道诡异的碧绿重影纷纷浮现后与剑身重合。

本就已经极快的飞雪剑顿时眨眼间便已消失不见,而此时徐遥身上已经血迹斑驳的白袍灵光一阵流转后尽归于足底,在以覆海归元与覆海叠浪两招强势的剑招开道之后,徐遥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从兽潮中从容而出。

而身后众人一阵目瞪口呆之后,想要从这个飞雪剑制造出来的空缺中抽身而去,但无奈没有徐遥那种骇人的速度,一时竟都被困在原地,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丝绝望之色。

而已经扬长而去的徐遥连一丝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在服下一颗轻身丹与补气丹之后,随即隐没在了莽莽树林之中。

一开始,徐遥就没打算与其余四人一起共同进退到底,毕竟在这个地形中,独自行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五人抱团目标实在是太大,再则,徐家父子虽然一直对自己恭敬非常,但徐明语在行进过程中常常自作主张,一路引来不少的麻烦。

虽然最终都安然搞定,但是在这样一个严峻时刻,徐遥也不想安排一个不稳定因素在自己身边。

但即使如此,徐遥原本的打算,也是想到了一线天,再离开众人,但是马蓉的出现,无疑打破了徐遥原本的计划。

且不说马蓉出现后其余人等表现有多不正常,就从马蓉当时所处的状态来说,其所言就已经漏洞百出。

其一,要以一个凡人之躯来到此处,不要说马飞连练气前期也没有突破,就是练气后期修士带这样一个拖油瓶徐遥都觉得难以办到。

其二,徐遥等人来到此处,可以说的上是千辛万苦,还靠了小金之能避过大部份兽群,但是就是如此,众人也是纷纷灰头土脸,全身挂彩。而反观马蓉一身纤尘不染,想来过程远远不是其所说的那么婉转曲折,惊心动魄。

按常理来说,漏洞如此之大,不要说生性谨慎的徐遥,就连这几天明显成熟不少的徐明语都应该能看的出来一点不对,但是除了徐遥其余等人反而一脸理所当然,对马蓉的种种诡异之处视而不见,还纷纷将其护在中央。

这诡异的局面无疑让徐遥脊背发寒,心下惴惴不安之余,就寻了个机会,脱身而去,而马蓉没有阻拦,也是让徐遥松了一大口气。

就当徐遥突然大发神威,扬长而去的时候,原本被众人护在中心的马蓉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对徐遥出手,现在其伤势颇重,又身处重围,一旦被自己那位“兄长”发现,再想金蝉脱壳就没这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马蓉心里也是一阵烦躁,看了看周围,眼底一丝狠色浮现,本来脸上已经是一片绝望的四人,四人眼中幽影一闪而逝,神色顿时变得木然起来。

不管马蓉与其余四人如何,徐遥一路过关斩将,遇到棘手的情况便是一手中品符箓开道,随着一道道咆哮的火龙,绽放的冰雪,与疯长的木藤,徐遥最后总算越过雄峰,踏入了一线天之内。

进入了一线天之后不断有要妖兽从后面追来,徐遥理也不理,闷头狂奔,被追上来就几记斩击迫退,自己再借力逃串,如果从山崖上远远望来,便可以看见徐遥身后宛如跟了一串长龙。

当最后两张爆炎符带起土石纷纷落下,将在徐遥身后紧追不舍的妖兽掩埋了几只顺便还堵了下路之后,徐遥已经堪堪来到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铁颚蚁领地。

但是出现在徐遥面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千疮百孔的白色岩原,而是一片巨大的如镜湖泊,徐遥目瞪口呆之下,不可置信地再细细观察了一下,湖泊四周还有丝丝之前白色岩原存在过的痕迹。

天水相连之下,清澈见底的湖水上碧波荡漾,倒映着徐遥苦涩的面容,徐遥看了看身后妖兽已经越过刚才爆炎符短暂制造的障碍,已经可以看到一个个狰狞的兽首。

后路已断,而自己虽然因为主修功诀是水属性功法的缘故,投身湖中倒是不虞溺毙,但奈何自己修为尚浅,而身后会水性的妖兽更是不少,一旦投身湖中,想来也是生机渺茫。

此时徐遥已经算的上已经底牌尽出,飞雪法靴的增速效果,两式耗费大半真气的剑招,之前使用剩余的七张中品法符也悉数耗尽,而玉腰弓与小金对于这种场面来说也根本没什么作用,一时间饶是以徐遥心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这坐以待毙的局面。

就在一群妖兽已经咆哮着向徐遥飞奔而至的时候,徐遥默默抽出剑身已经斑驳不堪的飞雪剑,转身对着咆哮而来的妖兽凝神以待时。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阵强盛的威压突然席卷全场。

本来已经奔跑在最前面,还张牙舞爪对着徐遥就是一式黑虎掏心的妖熊顿时失去了对自己庞大妖躯的控制,将已经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徐遥整个人都一起撞飞了出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六章 龙珠

只见一只头顶月牙银角,体生蓝鳞,身长十丈有余的巨大妖犀从天边急速向这片湖泊靠近,其一边发出震天的咆哮,一边脚踏碧波,像是在追赶什么。

而徐遥被妖熊撞的头晕眼花之后,使劲摇了摇头,再定睛一看,那抹正在被追赶的黑影正是之前在前面山脚下出现的马蓉无疑。

只见其遮面的黑纱已经消失不见,露出其艳丽无双,如蓉如柳的面容,其楚楚可怜的神色也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一脸的冷若冰霜之色,一条黑绫被其踏在足下,本来就已神速非常的身形再快了数分。

而随着后面的望月妖犀的再一声震天咆哮,本来波澜不起的湖泊突然掀起无数波涛,一只只狰狞水蛟从波浪中拔起,向空中正在水浪中急速穿行的马蓉袭去,马蓉躲开几只水蛟之后,还是硬生生迎上了一只。

在凭一面黑雾缭绕的宝镜挡了这一击之后,本来极快的遁光便不可避免的一顿,而这时已经堪堪追到身后的望月妖犀一双巨大妖目中厉色一闪,本来就已经波涛四起的湖面又掀起无数巨浪,似乎要将其中显得有些单薄的黑色遁光生生拍成齑粉一样。

就在此时,本来已经汹涌而来的无数巨浪却瞬间在原地硬生生停滞下来,然后化为一滩碧水,落了下去,一时本来还汹涌无比的湖面竟诡异地又恢复了原来的波澜不起的景象。

而望月妖犀却对此毫不在意,一双巨大妖目再张数分,目光大炽地盯着一颗被马蓉捧在手中的微泛金光的蓝色宝珠。“玉海龙珠,果然在你手里”,巨大的妖犀妖躯一阵变化,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头生独角,遍身蓝鳞,身高两丈有余的青年妖族。

马蓉这个时候浑身湿漉漉一片,勾勒出无限美好的玉体,然而其脸上这时却没有了丝毫笑容,对着蓝鳞妖族淡淡道,“怎么,兄长不怕这一粒也是假的吗”

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蛮角一听此言顿时怒气勃发,其须发皆张之下,双目中竟露出许多狰狞血丝,“贱婢!,死到临头,还敢激怒于我,玉海龙珠的确是族内控水至宝,但是,你不看看你脚底下,你就不好奇,这些湖水都是从哪里来的吗?”

本来还一脸淡然的马蓉听闻此言心中一凛,看了看脚底下波澜不惊湖面,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顿时大变,“哈哈哈哈哈哈,痛快,就让我将你这大好头颅斩下,悬挂于我妖府正门,日夜与我作陪吧.”

蓝鳞妖族止不住一顿狂笑,再一声大喝之下,一只形体稍大,形貌与马蓉手中一模一样的宝珠,便划破湖面,来到了其手中,“起!!!”,随着宝珠入手,本来已经归于平静的湖面再次掀起无边巨浪。

而马蓉手中的龙珠一阵灵光泯灭之后,竟然消失不见,等马蓉再一回神,只见两只一大一小,泛着金色光芒的蓝色灵珠在蛮角身前浮现。

蛮角见灵珠回归,脸上顿时也是一喜,珍而重之的把两颗龙珠一口吞入之后,其神色便露出一阵轻松,渐渐便有一阵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巨浪滔天的湖面上,而笑声却越来越大,最后竟有响彻整个湖面之势。

就当笑声渐止,蛮角终于一脸戏谑得望向马蓉,而其马蓉四周,不断有妖族现身,待妖族一一现身之后,马蓉已经陷入被数十妖族围困的境地。

“你跑啊,你倒是给我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你再跑一下给我看看啊”,望月妖犀也不着急,一步一步从虚空中踏了过来,每当其踏一步,便从湖面升起来一道水柱供其踩踏,而其踩踏之后,水柱便轰然塌落。

“放心,我改主意了,我不会杀你,我要把你捉回去,然后夜夜折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着望月妖犀嘴里止不住的怨毒话语,马蓉的神色终于再有变化,露出一丝骇人的惨白,其眼底狠色浮现,看了看刚才裹在遁光中,而后与其一起暴露在此地,已经不省人事的徐明语,眼中也渐渐透露出一丝疯狂。

就在望月妖犀亦步亦趋,马蓉暗暗将手按在腰部之际,一声悦耳的琴音传来,本来波涛再起的湖面就此平静,琴声再起一声,整个湖里的湖水就此蒸发不见,琴声再起,马蓉面前的数十化形妖族便也跟着消失不见。

蛮角顿时大惊失色,停下了自己靠近马蓉的脚步,而马蓉脸上也是一阵惊惶,而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随之镇静下来。

这时,一个白琴美妇便不知何时立在蛮角与马蓉中间,后面还跟了一个梳着羊角辫,吃力地抱着一把古琴的女童。只见女童犹豫了一阵,仿佛贪玩一般,便又要去拨动琴弦。

“好了,回去再玩吧”白裙中年美妇言语之中说不出的慈爱,抱琴女童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再歪着头想了一阵,最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另一边,蛮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蛮角虽然看不透这中年美妇,但是这个女童蛮角却辨得分明,凡人之躯无疑,刚才匪夷所思的一幕,蛮角是怎么也不相信能够出于一个凡人女童之手。

而半空之中,一顿灵潮泛起,渐渐形成一个灵力漩涡,漩涡成型之后,一只巨大的犀牛脑袋从中探出,看了看场中的情形一阵沉默。

“父王?”,蛮角望着半空中探出脑袋的巨犀一阵愕然。

中年美妇见状也是神色淡淡,望着半空漩涡中伸出的巨犀头颅一语不发。巨犀头颅双目顿时微缩,其嘴中念念有词之后,两颗玉海龙珠顿时从蛮角口中吐出,缓缓的推送到中年美妇面前。

而中年美妇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表示,这时,巨犀头颅仿佛松了一口气,将蛮角一口吞入后就此消失不见,灵力漩涡也就此崩散。

待一大一小两头巨型犀牛消失不见之后,中年美妇这才看了看旁边一脸平静的马蓉一眼,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喜,一招袍袖,原地便已没了马蓉的身影。

这时,中年美妇才神色复杂地盯着早已经被震昏过去的徐遥,和兀自还压在其身上的黑熊。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满头大汗赶到的时候,中年美妇已经又是一脸淡淡之色,一语不发地带着抱琴女童在原地消失不见。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七章 阵道

当徐遥再次睁开自己双眼的时候,已经身处云霄飞舟之上了,徐遥艰难的撑起自己还沉重无比的身子,稍微活动了一下,觉得身上骨折了不止一处,顿时就有些龇牙咧嘴。

当徐遥确认自身并无大碍之后,看了看身边依然昏迷不醒的黑熊和血迹斑斑的飞雪剑,便举目向云霄飞舟上望去,只见稀稀拉拉的外门弟子各自盘坐于上,都是一副神情低落的样子,也并没有跟旁人搭话的意思。

徐遥略一沉吟,便将飞雪收入怀中,向一旁的飞舟执事弟子走去。

半晌之后,徐遥便又在原地盘膝而坐,开始调理起自己身体的伤势起来。徐遥在湖边被一个浪头打晕之后,醒来便已在飞舟之上,便想向执事弟子探听一下后来是何状况。只是执事弟子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只是隐隐提到有宗门前辈赶到,救下了一干人等。

而徐明语醒转之后,心智已然崩溃,在原地一阵嚎啕大哭之后,便疯疯癫癫地不知道向何方跌跌撞撞得奔去。徐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徐明语一边左顾右看,一边嘴唇上嗫嚅着什么,而其身旁徐光意一脸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什么的样子。

徐遥叹了口气,对于这对徐家父子,徐遥没什么恶感,但是当时的形势徐遥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大家萍水相逢之下,大难临头,也是只能各安天命,徐明语与自己能逃得一命,已属邀天之幸,再想奢求什么,无异于镜花水月。

“徐师弟”,正在徐遥神飞天外之际,一声呼唤将徐遥的思绪拉了回来,定睛一看,正是穿着八卦道袍的清秀少年白逸嘉无疑,徐遥摇了摇头,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出脑后,便起身开始和白逸嘉寒暄起来。

和白逸嘉寒暄已毕,徐遥这才注意到,本来丰神俊朗的白逸嘉也是一副衣袍破烂,血迹斑斑的模样,徐遥顿时忍不住道,“想到不到以白兄之能,此次试炼完成的也如此艰难,我观此次兽潮非比寻常,皆是被高阶妖族驱使,不知道白兄可知其中缘由?”

白逸嘉闻言神色倒也未变,“师弟莫要抬举为兄,若论洗丹炼药,为兄当仁不让,这打打杀杀之事,为兄就只能勉力为之了”

见徐遥一脸的不信之色,白逸嘉有些哑然失笑,“此次兽潮之事,我倒是略知一二,此乃幻音魔宗一真传弟子,机缘巧合之下将望月妖犀的族中至宝窃出,被望月妖犀一族追杀后逃到我南沧属地,接下来便有了卢波府这兽潮一幕。”

徐遥回想起了白蚁岩原那一片诡异的湖泊,顿时面上就有一些恍然之色,而白逸嘉看着徐遥一副略有所得的样子,也是很有默契地顿了一顿。

“已经有宗门前辈出手料理此事首尾,我等也不必多想,只是这次试炼外门弟子死伤过半,很多世家弟子也未能幸免,堪称近十年中最惨烈的一次了”

白逸嘉话音一落,徐遥这才注意到,白逸嘉的身后,竟已经只有之前在蒙阳山顶见过的宫装少女与木讷青年,而其余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徐遥心里顿时就是一突。

在徐遥与白逸嘉不停攀谈之际,云霄飞舟沐浴在夕阳的一片橘红氤氲之中,快速得向南沧宗飞驰而去......

等徐遥再次踏足自己的外门的紫竹精舍之时,心里不免感慨万千,这一路险象环生,以徐遥的坚韧神经,也不免有一丝窒息之感,好在自己虽然屡陷绝境,但是最终还是顺利生还。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生出丝丝庆幸。

但这也深深的刺激到了徐遥,自己进入外门一年以来,无论修为还是境界,用突飞猛进来形容都不过份,但是一旦事情稍有变化,自己便像那一片在海上的孤舟一样,随便一个浪头打来,便有倾覆之危。

这让徐遥心里升起一股股浓重的阴影和无力,深吸了一口气,徐遥紧紧的攥了攥了拳头,在紫竹精舍中盘膝坐下,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之中。

翌日,徐遥一身玄黑道袍,从紫竹精舍里面走出来,一夜虽然不能修复伤势,但是以修士体质已经是行动无碍了。徐遥原地一阵盘算之后,便起身离开了紫竹精舍。

首先,徐遥来到的是李青妍的竹舍,虽然在云霄飞舟上已经从白逸嘉的口中得知李青妍虽然受了一点伤,并无大碍,但是徐遥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一探。

而当徐遥刚到正准备出声,却发现李青妍已经笑意盈盈地在庭院处等着了,徐遥见状挠了挠头,一副窘迫的模样。见惯了徐遥一脸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李青妍,看到徐遥如此作态,噗嗤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便在这小小庭院,回荡开来。

徐遥离开李青妍处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与李青妍相处一天的徐遥此时无疑心情大好,李青妍本身就出落的亭亭玉立,外貌更称的上是清丽脱俗,本来就让人心生好感,偏偏又博览群书,冰雪聪明,巧笑倩兮,善解人意。

与其交谈之时,一边是窈窕佳人,娓娓道来,赏心悦目,一边是悦耳铃叮,余音袅袅,绕梁三日,饶是以徐遥淡漠的性子与其对坐一天也没有丝毫的不耐与乏味。

不过佳人虽好,徐遥却也没有忘记今天本身的目的,在李青妍惊诧的目光中,提出了想跟其学习阵道的想法,李青妍惊异之余,先是推辞了徐遥的丹药,而后拿了一卷阵图测试了一下徐遥阵道天赋,结果徐遥看后虽然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勉勉强强还能看透一些关节。

李青妍大感惊叹之余,便欣然答应。“徐师兄太过见外,能多一同道与我共参阵道,乃是两相得利的事情,妾身怎会推辞,再收师兄丹药,妾身自是万万不能的”

脑海中回想起刚才这一幕,徐遥不由得微微一笑,若说共参阵道,两相促进,徐遥自是相信,只是以徐遥现在还没有入门的水平来说,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徐遥单方面的学习而已。

暗暗将李青妍的这份情谊记在心里,徐遥一拂袍袖,飘然而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八章 妖熊

不一会儿,徐遥就已经到了自己的紫竹精舍,还没有等徐遥跨进庭院,就听到自己庭院里传来一阵乒乓乓乓之声,徐遥侧目一看,只见一只身长三丈有余的妖熊正在自己庭院外的竹林里来回扑腾。

而一只通体如玉,晶莹白润的二尺余小蛇正趾高气扬地盘坐熊头,懒洋洋地发出一声声蛇嘶,而座下的妖熊双目里则是闪过一丝惧色,身形更加快了数分。

徐遥见状顿时大感无语,本来这一头妖熊徐遥想一剑斩了了事,毕竟徐遥可没忘记之前其在湖边对自己黑虎掏心那一幕,这身上断了的几根骨头也有这黑熊的一番功劳。

但不知道为何被小金拦了下来,正当徐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就见小金开始驱使这妖熊四处驱驰,做这做那,而这头夯货居然一副低眉顺眼,任劳任怨的样子,徐遥诧异之余不免也有些啧啧称奇。

左右一头未开化的妖兽对现在的徐遥来说也无甚威胁,徐遥也就由这一人一蛇去了,徐遥从玉壶中取出今天为二兽准备的吃食后便不再理会,径直走进了紫竹精舍。

进入精舍后,徐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开始盘膝修炼,而是静静地开始清点起这次宗门试炼的收获起来。

这次最大的收获,无疑是宗门试炼的任务奖励,总共八百的宗门贡献,一千两百颗的凝气丹,无疑是需要目前修道生涯最大的一笔收获。

在这次宗门试炼中,徐遥总共击杀的四只开化妖兽,也分别提供了两对狼牙,两只豹爪,一对烈狮焰足,俱是能够炼制中品法器的灵材,价值也是不菲,一些精血与可以炼制符纸的兽皮徐遥也都一一小心收集,以便后来炼符之需。

而几经搏杀之后,徐遥《覆海剑诀》两式剑招,覆海叠浪与覆海归元也是越发纯熟,修为也隐隐有突破的迹象,这无疑都让徐遥大感回本。

不过,也不是没得头疼,徐遥面前灵光暗淡的飞雪套装与已有弓无箭的玉腰弓,再加上一件破破烂烂的金丝内甲,提醒着徐遥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窘迫的状况。

徐遥能在兽潮之中几进几出,首功当然要记在还在外面“玩熊”的小金头上,其次,就是现在徐遥眼前已经是破破烂烂,灵光暗淡的数件法器了。

经过这一次试炼,徐遥深深意识到,有几件趁手的法器对斗战频频的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玉腰弓还好说,想来补齐箭矢就好。而飞雪套装和金丝内甲,想来徐遥是要大出血一番的了。

徐遥略一沉吟之下,还是决定尽量想办法修复几件法器,实在无法修复,也要找到相应的替代品,便收起面前数件法器,开始思索起另外的事来。

之前在黄章处盘桓一阵,徐遥所得颇多,此次回到外门,外门藏经楼,无疑是徐遥接下来在外门常去的地点之一。

而符箓方面徐遥也出现了瓶颈,一本残缺的《符本纪要》上寥寥两种中品法符对徐遥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岩甲符和火龙符作为最常见的两种中品法符不可谓不实用。

但是符箓作为徐遥从杂役院开始便惯有的斗法手段,徐遥实在是太清楚不同的符箓在不同的情况下,差别是有多么的大,所以符法传承,也是摆在徐遥面前,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

再则就是自己所修功法,剑诀,身法,法术的的拓印,之前徐遥因为囊中羞涩,仅仅是拓印了最基本的一部份,仅仅够修到练气四层,随着徐遥修为的日益精进,练气五层的境界指日可待,练气六层想来也不会有多少瓶颈。

那自己功法的提升,自然也是重中之重,不提身法速度对徐遥有多重要,单单是《覆海剑诀》的两式剑招,便已经多次让徐遥死里逃生,而《碧水诀》的深厚真气更是让习惯了身体里充沛真气的徐遥欲罢不能。

自身的修炼境界虽然重要,但毕竟需要很多时日,要快速提升实力,外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阵法,就是身家不厚的徐遥能想到的最适合的外物。

阵法威力虽然与布阵者的修为高低,布阵的灵材有关,但最核心的,还是布阵者对阵法的理解,阵法布置虽然繁琐,但是在特定环境下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而这种力量,无疑是迫切需要的。

这样一来,李青妍处,徐遥接下来一段时日想来也是不得不多加拜访了。

还有之前济源玉壶的出现的诡异情况,让徐遥开始正视起这个貌不惊人的“储物法器”起来,一开始徐遥虽然觉得济源玉壶大不简单,但苦于一直摸索之下,没有任何结果,徐遥也只有慢慢放在一边,而上次壶内神秘空间的昙花一现,无疑提醒着徐遥,自己这只玉壶显露的只是冰山一角。

在藏经阁里寻找出这只玉壶跟脚,也被徐遥排上了日程。就这样,在原地思虑一阵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徐遥便开始了一轮新的盘膝修炼。

清晨,外门坊市,徐遥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缓缓踱步,一双剑眉深深皱起。一连问了几个售卖法器的店铺,掌柜皆言飞雪套装与金丝内甲无法修复,而一次性购入四件中品法器对于徐遥来说也几无可能,而铁胎箭倒是都可以补充。

飞雪套装与金丝内甲无疑是徐遥手里现在最趁手的家伙,如果无法修复无疑对徐遥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消息。

当徐遥又走出一家店铺,收起金丝内甲等法器时,脑海中又莫名浮现出了紫瑶居那神秘的黑袍掌柜起来。想了想,这件金丝内甲便是出于其手,徐遥隐隐觉得,这次一干法器的修复,还是要落在这紫瑶居的神秘掌柜身上。

因为之前诡异的一幕,徐遥本能地不想与其有过多接触,不过现下徐遥也无法可想,只能再去紫瑶居碰碰运气。

不一会,徐遥便已立足于紫瑶居之外,徐遥正犹豫之间,紫瑶居朴实无华的大门便已无风自开,而里面持卷的黑袍青年,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望着徐遥一语不发起来。

徐遥摸了摸鼻子,也不再迟疑,顿时大步跨进,将飞雪法靴,飞雪法袍,飞雪剑,金丝内甲全都拿出来,放在了黑袍青年的面前,黑袍青年目光淡淡扫过,“五千凝气丹”,材料由你出”徐遥闻言顿时一阵愕然,这五千凝气丹不要说徐遥没有,就是有,这也是堪堪五件中品法器的价格。

“你可以先欠着”,黑袍青年也没有为徐遥答疑解惑的意思,说完便自顾自地又看起自己的书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四十九章 五年

半晌之后,徐遥脸色发青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当他走进这紫瑶居时,正是修道至今身家最为丰厚之时,等他走出这扇门之后,凝气丹与凝元丹一颗没有剩,还背了三千多颗凝气丹的外债。

徐遥临走的时又忍不住看了看这紫瑶居摇摇欲坠的招牌,然后摇了摇头,逃也似的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虽然这瑶居的黑袍青年要价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徐遥思忖再三,还是选择把一干法器留了下来。其一,这紫瑶居老板修为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想来也没有心思来打趣自己一个区区外门弟子。

其二,之前徐遥在这黑袍青年处得到的金丝内甲,随着徐遥可以说的上是出生入死,从蛤洞,到毒雾沼泽,再到卢波府,可以说的上饱经风霜,便是中品法器,也应该早就灰飞烟灭了,但是其偏偏能以下品的等阶挺到现在,其品质之高,可见一斑。

其三,要说徐遥就是愿意,也没有这五千颗凝气丹,但抵不住这黑袍青年愿意赊欠丹药灵材,而徐遥跟其确认过,四件法器全部会修复锻造为中品法器,便是修炼至练气后期,也堪合用,于是徐遥一咬牙一跺脚,就此决定。

春去秋来,转眼间便是五载寒暑,清晨,吱呀一声,一间灵气盎然的竹舍竹门突然无风自开,里面一个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唇若点朱,目若晨星儒雅青年,面带微笑得从竹舍中走了出来。

其身穿青丝白玉袍,足踏素雪流云靴,神情自若,眼神慵懒,一头飘逸过肩的黑发随意的披洒下来,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此青年正是已经在外门修炼六年有余的徐遥无疑。徐遥伸出双手,轻轻一拍,便有一只丈余白蟒从竹林中窜出,欢快得向徐遥飞奔而来,其跃至空中之时,身躯急速缩小,很快变为三尺余的白蛇,投入徐遥怀里不停用舌头摩挲着。

远处,一身肌肉虬扎,浑身乌黑,身长五丈的巨熊正慢慢行至徐遥的面前,恭顺的低下了它的头颅。

徐遥轻声一笑,便在妖熊宽阔的背部盘坐了下来,一人一蛇一熊,很快的就消失在这灵气缥缈的庭院里。

“徐师兄”望着眼前俊逸绝伦,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飘逸自信的白袍青年,李青妍眼里有说不出的感慨,五年以来,自己也算有长足的进步,不仅修为达到练气七层,跨入练气后期,阵道进展更是迅速。

但自己李青妍却没有丝毫的自得之色,自己这一位徐师兄一开始跟自己学习阵道,自己不过是碍于一起共同进退过的情谊,而徐遥又有显露出一阵的阵道天赋,就慨然相教。没想到除了一开始的略显笨拙,徐遥后来的进境只能用神速来形容。

现在其不仅连修为境界与阵道修为都远远超过自己,在炼器,炼丹,符箓,驭兽都有了一番成就,在外门中闯出了一番偌大的名声,脑海中浮现出一名身穿黑色道袍,一脸谨小慎微的坚毅少年,再看看眼前潇洒俊逸,飘逸自信的徐遥,李青妍不仅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李师妹,不请为兄进去一叙吗?”徐遥笑着打趣到,李青妍这才回过神。徐遥的阵道修为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现在虽然每天依然过来自己这里,却都是为了指点自己,以全两人之情,想到这里,李青妍不禁也发出清脆的笑声,将眼前的儒雅青年请了进去。

几个时辰之后,徐遥挥手告别有些依依不舍的李青妍,来到了外门藏经楼,踏进藏经楼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

放下手中的茶杯,黄章满足了呼了一口气,“这清润雨尖,虽算不得上什么灵茶,但在凡茶中已属极品,必须在其出芽的一瞬,采集一点嫩尖,方能成茶,你这小子,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犹自在给黄章斟茶的徐遥闻言又一是阵莞尔。

看着眼前的清逸绝伦的儒雅青年,黄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自己前半生走南闯北,也算的上见多识广,但是徐遥这种怪胎,黄章自忖也是第一次见。徐遥根骨一般,但悟性只能用非凡能形容。

黄章一开始对徐遥只是有一点好奇,但这五年朝夕相处下来,惊叹其颖悟非凡的同时,不免也有些爱才之意。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徐遥放下茶壶,不待黄章再饮一杯便看着身边的道藏喃喃自语,“故柔可胜强,鱼不可脱于渊,道之真形不可示人,妙哉,妙哉”

说完徐遥便突然顿住,一身衣袍无风自起,如水满自溢,片刻之后归于平静,刚刚突破的练气十层的境界气息一放而收。

而一旁的黄章早已经是目瞪口呆,“这,这,你喝一壶清润雨尖,还能顿悟不成?”,徐遥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后哈哈一笑,“略有所得,今天就不叨扰黄师了,改日再来与黄老论道。”

看着眼前飘然而去的身影,黄章不由得微眯一眼,放下手中已经端起来的茶杯,神色一片肃穆之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遥刚从藏经阁抽身,便见一龙章凤姿,剑眉星目,身穿八卦道袍的青年道士含笑向自己走来,“白兄今日怎的有闲情来寻我了,莫非是新成宝丹,要送我一瓶丹药不成?”,徐遥也是原地停下,笑着跟白逸嘉打趣起来。

“师弟可莫要取笑为兄,在这外门战堂,百巧玉君的名号无人不晓,哪能在师弟面前献丑”,两人一顿挤眉弄眼之后,便开始直入正题,白逸嘉嘴唇一顿蠕动,却并没有声音传来,而徐遥面色不变,待白逸嘉传入耳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时,点了点头,再一拱手便飘然而去。

待徐遥走后,白逸嘉也是松了一口气,其后面容淡淡的宫装少女突然出言,“这徐遥以一寒门之身,立足外门六年便已练气十层,一身实力便是与各族嫡脉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修真六艺又无一不精,偏偏又心性坚毅,心智过人,这世上,莫非这世真有生而知之者么。”

白逸嘉闻言哑然失笑,“晴鸢,此事早有宗门长老定论,这徐遥绝非被寄了神智,也非宿慧之身,便是悟性有些惊人,也不足为怪,这修仙界非常之人,可多了去了。”,白逸嘉负手而立,也不回头,“便如李燕忧,未满十八便已凝脉,相比之下,这徐遥有些手段,便也不足为奇。”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章 济源

许晴鸢一时有些默然。见其脸色还略有不服,白逸嘉笑了笑也不生气,一把赤色拂尘负在背后,一拂衣袖便与其一起消失在了藏经楼外。

而此时盘坐熊背的徐遥,则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露出了一副沉思的表情。五年前,一次偶然的修炼,徐遥的意识再次投入济源玉壶那个神秘空间,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从此修炼就一发不可收拾。

济源玉壶里的神秘空间除了中间方圆三尺湖水之外,其余中间全都被混沌包裹,三尺见方的湖水中,有一抹朦胧的嫩绿绽放其中,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

当灵草不用玉匣盛放投入济源玉壶里时,灵草就会被慢慢拖入灵壶里面的神秘空间,然后消融在其中三尺见方的湖水中。而湖水溶解灵草达到一定的数量,就会变成灵泉之水,这不仅让徐遥大喜过望。

灵泉作为修行界最为重要的修行资源之一,即使是最为低阶的九品泉眼,也足以制造出一片修行胜地。没有灵气,就不能修行,而散布在澜沧修仙界的大大小小泉眼,便是整个澜沧修仙界的灵气最重要的来源。

用灵石固然也可以修行,但灵石纯度不一,灵力属性又颇为狂暴,修士临阵可以汲取一下灵气作为补充,长期修行使用,必伤根本。

而灵泉散发的灵气则是属性温和,又源源不断,虽然往往都是僧多粥少,但是不虞后患,而灵气精粹而成的灵泉之水,则更是修士争抢抢夺的至宝,其灵性精粹温和,不仅在炼丹炼器,培育灵草上有不可代替的奇效,更可以洗练修士法力,修士让法力更加精纯。

云梦大泽能容纳南沧宗这种万年巨派,相传就是因为云梦大泽深处,有一个三品灵泉泉眼。

不过僧多粥少之下,奢侈到能用灵泉洗练法力的修士,根本就是凤毛麟角,而之前徐遥得自紫瑶居神秘黑袍青年掌柜的云露,则是灵泉泉眼处,每日清晨凝出的露珠。而就算是不入灵泉品阶的云露,在外门坊市,也往往是有价无市,除了特定的拍卖以外,一般的场合,根本不可能有云露的出现。

而可以化灵草为灵泉之水的济源空间,无疑让徐遥看到了一丝得窥大道的曙光,经过试验,被拖入济源空间的灵草年份至少要在百年之上,年份越足,灵泉成形越快,一小壶灵泉之水,至少也要十株百年灵草,在一年时光之下才能转化开来。

而更让徐遥惊喜的是,当自身意识投入济源空间时,其时间流速与意识回归本体时竟然不尽相同,当自身意识越靠近那抹朦胧的嫩绿,时间就流逝得越慢,思维就越清晰,平时晦涩难明的问题苦思冥想之下往往能迎刃而解。

当自己意识越远离那抹湖心嫩绿时,时间就流逝得越快,意识就越加混沌不堪,而且徐遥还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实,那就是小金居然能够自由出入这片空间,而当徐遥尝试用意识将其余灵物投入时,均以失败告终,仿佛一个蚂蚁想搬起一块巨石一般。

饶是徐遥对济源空间还是一知半解,但这些仅有的发现,已让徐遥在这五年间的修炼进度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因为济源玉壶的关系,只要徐遥现阶段能接触到的,徐遥通通来着不拒,在了解到南沧宗对于擅长修真六艺的弟子,免费开放基础传承,而只需要每月定时完成一定的宗门任务之后,徐遥就开始了五年让旁人瞠目结舌的修炼生涯。

在外人眼里,徐遥似乎是天赋异禀,悟性惊人,但徐遥悟性一直以来虽然都是颇佳,但远远还没有到在兼顾修炼境界的同时,还能同修修真六艺的程度。

而且,关于御使妖兽这方面,南沧宗只有寥寥只种妖兽的御使法门传承,徐遥根本没有机会涉猎。当然,看到这一熊一蛇,就算徐遥拍着自己胸脯说自己不会,也不会有人相信就是了。

妖族作为这片天地的主角之一,就是最低级的妖兽,也保持着敬畏强者的本能,但是这不代表其就很容易屈服。事实上,所有的妖族骨子里都桀骜不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在修士之中不少见,在妖族中只会更加频繁。

勉强用手段束缚御使,其即便暂时屈服,日后多半也会反叛,故澜沧妖族虽多,但除了修有御兽法门的修士,罕有人可以出入时虎豹相随。

阵道,李青妍无疑是自己的启蒙之师,而炼丹,则是白逸嘉不吝相教,符道,乃是自己的看家本领,法术,则是拜师藏经阁黄章,而最后的炼器,就不得不提到紫瑶居的神秘掌柜了。

徐遥试炼归来之后,便开始钻研慢慢那一卷紫瑶居掌柜所赠符箓图纸,在济源空间的帮助下,很快徐遥便将这符制了出来,只不过是一种效果普通的隐匿符,而当徐遥拿给紫瑶居掌柜时,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问徐遥愿不愿跟其学习炼器。

徐遥自无不应。如徐遥所料,黑袍青年修为与炼器水准,都远超徐遥想象,修真六艺里,除了符箓,徐遥现在就以炼器水准最高,然而这在他人眼里可以引起惊叹学习速度,在黑袍青年嘴里也仅仅能得到一个勉勉强强。

而紫瑶居,自从徐遥来此地学习炼器之后,也不再是一副无人打理的模样,徐遥炼器炼丹成功之后,往往会就地在此贩卖,第一是为了给自己回一点本,第二则是测试一下自己炼制成功丹药法器的水准到底如何。

一开始,自然是无人问津,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些弯弯扭扭的法剑与奇形怪状的铁块感兴趣。不过随着炼器的水平水涨船高之后,一些精良的法器出现在了紫瑶居,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些常用的耗材与丹药,而价格相对于其他店铺往往也更加低廉。

这样一来,外门一些一颗凝气丹恨不得掰成两颗花的弟子,便将这紫瑶居定义成每次来坊市,必到的地点之一了,本来冷冷清清的紫瑶居,顿时变得有一些人气起来。

但即是如此,来到紫瑶居的也往往是一些低阶弟子,因为徐遥之前炼制的法器,都是以下品法器,而丹药也是如此。

而这,相信很快也会有所改变了,因为徐遥今日来此地,就是亲手来炼制自己第一件中品法器。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一章 炼器

当徐遥再次出现在紫瑶居时,便不停有正在进出的外门弟子一脸小心的避让开来,徐遥对此面色不变,当其展现了惊人的悟性六艺同修且踏入踏入练气后期之后,指缝中很是流出过不少别具一格的法器,丹药,符箓,平时又一身玉白,便有好事之徒冠以百巧玉君的名号。

渐渐在外门流传开来,徐遥自是不以为意,但是白逸嘉反而用此打趣徐遥不少。徐遥踏入大厅之后没有管大厅里一众低阶弟子敬畏的目光,而是直接踏入入内堂。

内堂里,五年还是一丝未变的黑袍青年依旧静静的看着书,丝毫没有理会徐遥的意思,“你准备好了?”,“是,请李兄成全”,一番简短的对话之后,一个地下通道缓缓露了出来,徐遥对着黑袍青年再一拱手,便走了进去。

当徐遥进入地底密室时,一只三足赤色大鼎摆在密室中央,其所在地面,俱是密密麻麻的符纹。而其底部到地面的空隙之间,赫然有一圈泛着赤红光芒的大小均一的玉石,正是火灵石无疑。

徐遥也不着急,原地调息半晌之后,双手掐诀之下,便有一点朦胧火星飘落在地面密密麻麻的符纹之上。而火星飘落地面的一瞬,一蓬赤色烈焰便已拔地而起,将整个密室照得一片橘红。

徐遥面色不变,双手之间指影变换,赤色大鼎鼎身灵光开始明灭不定,而本来比较狂暴的赤焰反而开始慢慢平复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当赤色大鼎鼎身已经是橘红一片,徐遥本还是紧闭的双眼,眼睛蓦然睁开,同时右掌以极快的速度在赤色大鼎鼎盖上一拍,同时一块黑色的矿石在空中滴溜一阵飞旋,便已投入了赤色大鼎之中。

徐遥右手一虚按,鼎盖便已回位,此时徐遥一阵掐诀之下,鼎身下面火焰顿时一阵大盛,而掐诀完毕之后,徐遥便又坐到原地开始盘膝闭目起来。

转眼三个时辰过去,待徐遥再拍开鼎盖时,鼎身里已经熔炼多时的黑色矿石,已经变了一滩赤红的矿液,此时徐遥从容不迫得将一对烈狮焰足,两对狼牙足投入赤色大鼎中,再一拍鼎盖,赤色大鼎便已经从地面升到空中。

此时徐遥满脸凝重,双手十指连连点出,一时密室中指影重重,而一个赤色大鼎在空中不停旋转。

徐遥十指连点的同时,双目神光湛然,隐隐有一双血色靴影倒印其中,而此时旋转的赤色大鼎中已经是血红色的矿液渐渐将一对烈狮焰足包裹起来,形状一阵拉扯变换之后,隐隐形成了一双靴子的形状。

其间,徐遥不断的将一些灵材添加其中,半晌后,徐遥已经是额头见汗,只见其奋身一跃,双手狠狠拍在赤色鼎身上,此时鼎盖嗡一声就已经打开,一双足跟处插了两对狰狞狼牙的血色法靴便已经从鼎中冲了出来,其遍体血红,形态却还有些不稳。

徐遥屏气凝神得执住一只遍体金黄,笔身雕云的金色符笔飞快得一蘸沾旁边已经丝丝漂浮在空中的灵墨,便开始龙飞凤舞得在这双即将成型的法靴上添加上一道道金色符纹。

片刻之后,徐遥便一收符笔,挥手之下,便有一团拳头大小的清灵泉水,欢涌而去,在一阵嗤嗤的声响中,空中一双赤如鲜血,背插狰狞兽牙,遍体金色云纹的法靴便已经彻底成型,灵光泛泛之间,便已经飘然落下。

直到法靴稳稳落在怀中,徐遥才轻轻呼了一口气,再一掐诀之下,赤色大鼎便停止了旋转,缓缓落到了地下,而赤色大鼎鼎身下的火焰也开始渐渐熄灭。

徐遥欣喜的抚摸了一下刚刚炼制成功的血色法靴,喃喃自语道,“既然是用烈狮焰足炼制,又状如火焰,不如就叫你血焰吧”

不提徐遥在密室里如何欣喜,当法靴炼制成功一瞬,原本在内堂持卷的黑袍青年掌柜嘴角不由得轻轻一扬,随即手中书卷消失不见,在密室通道口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起来。

而徐遥欣喜一阵之后,便施施然走出了密室,看到神秘黑袍青年在通道入口负手而立,徐遥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将怀中的法靴露出“幸不辱命”

黑袍青年扫了两眼血焰之后,略有些随意地说道,“增加四成身法速度,还附带一个火系法术,灵力蕴养充足,便是对练气后期修士也有一定威胁,在一般的中品法器中也算的上勉勉强强了”

徐遥脸上不见沮丧,反而有些欣喜,这五年以来,就算是神秘黑袍掌柜口中的勉勉强强的评价,徐遥得到的也是屈指可数。更多的情况是其根本看都懒得抬头看一眼。

没有理会徐遥脸上的异样,黑牌青年脸色淡淡地说道,“这五年以来,你在我手下学习炼器,直到今天,你才勉强有知道我姓名的资格”,徐遥摸了摸鼻子,并没有贸然答话。

“我叫李长安,尚云阁真传”,看着一脸惊色的徐遥,黑袍青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今天之前,这符炼之法,这澜沧修仙界只有我一人会,现在,又多了一个你了”,说到这里,黑袍青年深深的看了徐遥一眼。

摆手拦下正待发声的徐遥,“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符炼之法,虽然能让法器品质与威力大增,不过其缺陷想来你五年以来也略知一二,炼制过程中添加符纹,无疑是增加各种灵材的不稳定性,极易融合失败,非灵觉超常,真气细腻之人不能为之。”

“而后又有淬火一关,符纹既显,非云露以上品阶灵水不能淬炼法器,否则就会凝形失败,然而这世间灵泉皆有定数,就算是上古时期,也几无可能大把用来炼器,想来前人也是有其他法门”

“然而我虽添为尚云阁真传,苦思冥想之下却也只能得出用灵泉之水淬炼成型之法,之后便不得寸进”

说到此处,黑袍青年便住口不言,徐遥立即高声唱言,“徐遥愿为师兄解难”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二章 符箭

当徐遥再次从紫瑶居里走出来时,其神色虽然不变,眼里却隐隐露出一丝轻松之色。五年以来,炼器上黑袍青年虽然尽心相教,徐遥却也隐隐发现了一些问题。

李长安所传的炼器手法虽然异常高明,如若成功法器品质也是卓然,然而有一个致命问题,就是法器的成型极其的不稳定,如不是灵觉超长,真气细腻之人不能为之,而且还要炼器之人精通符道,光是这两点就已经让九成九的修士望而却步了。

毕竟大多数修士都是先注重修炼境界,境界提升之后,在漫长的寿元里,其余修真六艺才慢慢有所提升,像徐遥这样身怀逆天机缘或悟性超人的奇才毕竟是少数。

而且就算是没有这样的限制,这符炼之法,也还有一个大大的门槛,那就是中品法器以上的炼制,就必须用云露品阶以上的灵泉来淬火法器,使法器最终定型,这基本就已经宣布了这符炼向上之路已断。

毕竟澜沧界之内所有灵泉皆有定数,而修士如若过江之鲫,就是能拿灵泉来修炼的人,也多半是修界巨擘,或木秀于林的后起之秀,云露还勉强有些流通,入了品阶的灵泉价值更是远远在同阶法器,丹药之上,平常修士便是见都难得一见,更遑论拿来炼器。

隐隐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徐遥便不免对黑袍青年所图暗暗地有了猜测,今日果然。然而徐遥自是不可能直言自己是用灵泉淬火这血焰法靴的,徐遥敢来炼制,自是早已胸有成竹,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想到这里,徐遥不免微微一笑,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李长安一脸挣扎的表情来。徐遥给出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在铭刻符纹时,用极快速度先构建一套固灵阵于表面,再行铭刻符纹,这样就能够解决法器炼制过程中灵性不稳的问题。

可要器,符双修,并要到达一定高度的的修士便已属难得,而阵道,更是修真六艺中最需要天赋,也最是虚无缥缈的一道,除了一些修仙巨擘境界高深,寿元悠长之下大多有所涉猎之外,其余普通弟子,略懂一二的都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更不要说符,器,阵三艺同修,在低阶弟子中,除了徐遥这种怪胎,其他人也是力所不及的。而且就算是徐遥,现在的阵道境界也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在炼制法器时,以足够快的速度构建固灵阵的程度,毕竟阵法越小,对布阵者的要求就越高。

阵道缥缈,徐遥只是略得一二,远远没有到这种登堂入室的地步。

不过这就不足为李长安所道了,走出了紫瑶居的徐遥明显心情大好,右手一翻,五只灵光各异的灵箭在半空中浮现。这五年以来,徐遥所得这符炼之法后,便开始自行炼制法器,而这五行符箭,便是其最重要的成果之一。

符箓作为徐遥从杂役院带到外门的看家本领,无疑是徐遥最熟悉的斗法手段,但一般的符箓威力不大,而高阶符箓又一符难寻,很快在手段已经渐渐丰富的徐遥手里,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但是之前外门试炼中,白逸维击杀鹿王的那一杆金色灵枪,深深的印在徐遥的脑海中,这让徐遥便动了制造符器的想法。

一开始徐遥在宗门免费开放的传承中,便没有找到有关符器的炼制法门,徐遥寻黄章询问过之后,才了解到,符器的炼制法门只收藏在内门以上,不是姓名上了宗门传承玉碟的弟子,是无有可能得到的。

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徐遥并没有放弃,而是通过接触到的符炼之法,开始试着制造能在一瞬间爆发出巨大威力的符器起来。

失败了很多次之下,徐遥才摸索出了现在手中这五种勾连不同属性的符阵,最后以灵泉糅合各种灵材,威力在练气后期修士中也算得上巨大的的五行符箭。

至于为什么是符箭,而不是其他东西,则不得不提徐遥身上的这些交给李长安重新熔炼过的法器。

如徐遥所料,李长安身为尚云阁真传之首,根本没有将徐遥这些法器放在眼里,五千颗凝气丹与灵材也不过是随口一提,重新熔炼了一番之后,飞雪套装与金丝内甲,统统成了中品法器中的极品,而徐遥见状喜出望外,顿时将身上的玉腰弓也拿出来恬不知耻地让李长安也熔炼一番。

李长安倒也不嫌麻烦,很快便也重新炼制出来,而这一身精良的法器,也是这五年来徐遥不断纵横外门的原因之一,要知道这五年来,为了还债与补充炼器炼丹炼符的各种灵材,徐遥可是不断接取各种任务,在外门各处厮杀不断,一身趁手法器有多么重要自是不言而喻。

徐遥能以三灵根的资质,在五年内,修炼到练气十层,虽然有六艺同修所以不虞宗门贡献和丹药之故,但是这五年来一直持续不断的斗战,也是徐遥连续破境的原因。

除了以李燕忧为首的三名天之骄子之外,在外门,徐遥无论以实力,还是境界,都已经是外门最为顶尖的那一撮人,百巧玉君的名号,也渐渐在外门十八堂中流传开来。

但是徐遥并没有因此自鸣得意,且不说这五年间,徐遥接触过一二的李燕忧等人有多么才绝惊艳,远超同侪,就算是紫瑶居的黑袍掌柜李长安,也让徐遥清醒得意识到,自己在修仙界里,不过于蝼蚁无异。

而炼气期,本来就是凡人向修士过渡的一个时期,便是凡人中侠客,由后天真气入先天真气后,也能跨入练气期,更遑论对于南沧宗这种万年巨派来说,外门弟子,只能说比杂役弟子好上那么一点,只有真正凝脉,一身真气化为灵力之后,才真正跨过了仙凡之别。

而修士凝脉之后,真气转换为灵力之后,才能御使遁光,而一些真正属于修士的手段也才能开始渐渐运用得上。

而在练气期,很多手段根本无法可想,这也是为什么一些灵根优异,资质过人的修道苗裔为澜沧各宗各派所重的原因之一,毕竟其破境瓶颈很少。

如若徐遥这种就算六艺同修,如不能破境到凝脉,任你悟性惊人,天纵其才,百年之后也是黄土一捧,徒增伤感罢了。

想到这里,徐遥眼神便开始渐渐深邃,脑海中浮现出藏经楼外,白逸嘉嘴唇不断蠕动,自己侧耳倾听的一幕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三章 拍卖

半晌之后徐遥便身穿黑色罩袍,面带青铜面具,施施然地出现在了金碧辉煌的尚云阁雅间之内。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李瑶姗,徐遥将手中的血焰法靴放在李瑶姗面前,李瑶姗顿时收敛了笑容,将这一双赤如鲜血,背插狰狞兽牙,遍体金色云纹的法靴放在怀中细细摩挲。

“增加身法速度四成,还附带一个威力巨大的火系法术,在中品法器中也是不可多的极品,说是练气顶阶也不为过,到了凝气前期,也是可以使用的,徐师兄确定要将其拿来拍卖吗?”,徐遥无奈一笑,“这是自然,李师姐不用客气,还是叫我师弟就好。”

“修仙界达者为先,妾身怎敢逾越”看着一脸苦笑的徐遥,李瑶姗眼中的促狭一闪而逝,“百巧玉君的名号在便是身处尚玉阁的妾身都是如雷灌耳,师兄有所成就也不要忘了师妹,以后一应贩卖采买,在这尚云阁内,可只能找妾身”

徐遥一副早知你会如此说的表情,也不答话,右手有气无力的一抬,表示自己已经知道,李瑶姗吃吃一笑,便站起身来,“李师兄,这边请吧”

片刻之后,两人便动身进入了一间外紧内宽,已经容纳了数百外门修士的密室之内,以徐遥现在外门顶尖弟子的身份,自是能够得到一个包间,李瑶姗将徐遥领到包间之后,便身形一歉,就此告退。

待李瑶姗走后,徐遥便谢绝了一旁侍女的陪侍,大马金刀地在包间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徐遥三年前突破练气七层,到达练气后期之后,便有了资格参加尚云阁在外门的拍卖会。自从能参加之后,徐遥大多不会错过这一月一次的拍卖。

原因无他,因为同修六艺所耗颇靡,所需灵材灵物又繁杂无比,自己虽然也在尽力收集,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杯水车薪,还有一些便是尚云阁之能,一时半会也抽调不出,如之前徐遥在黑袍青年所得到的云露,尚云阁便是大部份时候都是没有的。

这样,同门修士之间的以物易物为主的拍卖会,便成了徐遥一解燃眉之急的重要渠道了,而且就算没有收获,徐遥也不会懊恼,光是增长见闻,揣摩物价,便已让徐遥感到值回票价,不虚此行了。

之前徐遥都是以采买灵草,灵材为主,毕竟一般这两样每次拍卖会都会出现,而且易物不成,最后往往能够用凝元丹交换。徐遥之前虽然同修六艺,但无奈境界没有跟上,最近才炼制出堪堪在练气后期也能看上一看的法器,自是没有什么好物可以拿上拍卖会拍卖的。

而灵泉之水肯定够格,事实上就算是云露,只要数量足够,也能够上拍卖台,但这涉及到自身极大辛秘,徐遥自是不会因为这一点蝇头小利,便忘乎所以。

而徐遥这次刚炼就出血焰法靴,就要将之拍卖,其一,是徐遥已经拥有飞雪这一套已经由李长安回炉铸就的中品法器,血焰法靴虽好,却对其有如鸡肋。

其二,就是徐遥真的是囊中羞涩,灵壶里空空荡荡,急需这双血焰法靴能够拍卖出去以解燃眉之急。

徐遥虽然同修六艺,看似丹药,法器,符箓俱是不缺,又手段繁多,时常接下许多宗门任务,身家应该丰厚无比。

外人还冠于百巧玉君的称号,修道外物想来应该无虞。但徐遥看似风光,实际上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徐遥自从修真六艺有所进境之后,便开始贩卖以补自用,自身也时常接一下任务,能满足自己一部份消耗。

但与自身修炼的消耗与修行六艺日常的花费相比,一开始只能用入不敷出来形容,好在李长安对徐遥还没有还上便又越欠越多的丹药灵材浑不在意,不然徐遥只能忍痛暂停。

直到徐遥境界慢慢提升,炼丹炼器等水准也渐渐上来,才慢慢开始收支平衡,到后面小有赚头。

但是饶是如此,徐遥也在李长安手里欠下巨债,虽然李长安一副不在意徐遥什么时候能还的样子,但是徐遥也不会自我感觉良好,自是勤勤恳恳,为其做牛做马的同时,开始慢慢用余财还债。

直到最近一段时日才堪堪还完,而为了尽早还清债务,徐遥最近可是忍耐了一段时间,除炼器之外,其余例如炼符,炼丹等等一概没有触碰。

这下无债一身轻,而李长安这块压在心中的大石已然落地,徐遥几个构思已久,已经快要堪堪成功的想法,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实践一下了。

而还差的几样灵材,徐遥就寄托在这拍卖会上,希冀这双血焰法靴能够给其带来惊喜。

很快,在一个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上拍卖台跟众人一阵寒暄之后,这一届拍卖会就开始进入了正题。

一开始,便是十张为一组的五行中品法符与一些不甚出奇的常用丹药,除了数量着实够多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亮点,而场中沉默良久才稀稀拉拉的出价声,更是反应出众人是有多么的兴趣缺缺。

就在在场众人颇感不耐,昏昏欲睡的时候,拍卖台上的老者面色不变,一挥手便将这些东西全都撤了下去,同时一抹灵光将本来略显昏暗的拍卖台每一寸都照亮开来,同时,老者双手一拍,便有一俏丽侍女怀中抱着一个精美玉盒,缓缓从台下移步上来。

在场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众人纷纷精神一振,哪里还不知道肉戏已经来了,而本来在包间里百无聊赖地逗弄小金的徐遥也是正襟危坐起来。

已经在拍卖台上站立已定的俏丽侍女,对着众人微微一福,便打开了手中的玉盒,顿时,一个人脸大小,洁白无瑕的贝壳便露了出来。“五载前,昭阳峰真传弟子凌曦在万蛇岛重创暗蛇王族强者后拿下出世蛤王,为我南沧再添声威的同时,万蛇岛上的阴阳蛤洞也终于落入南沧宗之手。”

“蛤王夺天地之造化,集日月之精华,似妖非妖,似药非药,其身躯所制阴阳蛤王露,更是能助修士在凝练金丹时,洗炼金丹杂质,,增加成丹几率的同时,更能让丹品再上一层,端是不可多得宝物”

“而这枚已经快要露化的阴阳蛤,自是不能与阴阳蛤王相比,但在练气后期也能洗炼一番法力,想来凝脉之时,也能多上几分机会,五百颗凝元丹起,现在开始拍卖”

还没等老者话音落下,叫价声便此起彼伏,“六百颗凝元丹”,“六百颗凝元丹你也好意思叫价,八百颗”,“一千颗凝元丹”

看着已经混乱一片的拍卖场,徐遥眼角不由得一阵抽搐,刚刚想脱口而出的话语便吞了回去。

练气后期修士因为修炼基本都只用凝元丹,所以练气后期的灵材都是用凝元丹计算,而一颗凝元丹,便足足能换十颗凝气丹,而场中众人所抬高的价格,已经是现阶段的徐遥不能承受的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四章 血焰

在这一阵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中,这枚阴阳蛤,最后以三千枚凝元丹的价格被场中一目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修士拍得。徐遥暗自咋舌,品质一般的中品法器,一般才一百枚凝元丹的价格,就算是练气顶阶,能够使用到凝气前期的中品法器,一般也不过是千枚凝元丹。

这阴阳蛤,这老者虽然所言属实,但其到底能对破境凝脉有几分作用,还有待商榷,就算是这样,在场之人也大多一副不想轻易放过的样子,可想而知练气期的弟子对于凝脉到底有多么重视。

阴阳蛤既已拍定,其余之人一阵懊恼之后,便纷纷开始关注接下来应接不暇的拍卖品,一时场面好不热闹。

徐遥也是饶有兴趣地在自己的包间里品头论足,虽然囊中羞涩之下,并没有出手,但一时也竟有些不亦乐乎。

很快,随着一味灵草的拍卖完成,一个俏丽侍女的玉盒中,露出了一双赤如鲜血,背插狰狞兽牙,遍体金色云纹的法靴,由于卖相颇佳,一时在场竟有不少人投来感兴趣的目光。

老者呵呵一笑,便将这双法靴拿在手中,“这双练气顶阶的法靴,名为血焰,乃是用血精矿,烈狮焰足,苍风狼牙,白芸母石精炼而成,炼器师技艺高超不凡,不仅完美融合了风火两属性材质,更出机杼之外,将苍风狼牙镶嵌其上,风助火势,让本来只有三成的身法速度加成更上一层。”

看着拍卖台上老者依旧喋喋不休,徐遥微微一笑,这灵泉淬火之下,这两风火两属性的灵材融合不完美才是怪事。

“更为难得是,这本来已经很是不凡的法靴,其中更自带一个炎爆的火系法术,两日之内只要灵气蕴养足够,便能使用一次,无论是伤敌,还是借力加快身形速度,都是极好的手段”

看着场下已经有些心动的众人,老者故意顿了一顿,“更别提这双法靴还有一个妙处,诸君请看”,说着老者就把一只法靴放在了半空之中,表面的金纹开始慢慢明亮起来。

在场都是识货之人,顿时便是一阵哗然,老者见效果已经达到,便哈哈一笑,将半空中血焰法靴迅速收回。

“正如诸君所见,如果事有不济,最后关头,这法靴还有一个类似符器的手段,化为一团雷光烈焰,背部风牙同时激射而去,练气期几乎没有人可以硬挡,连凝脉期弟子硬接,都有受伤的可能,五百枚凝元丹,开始拍卖”

看着场中又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徐遥眼角又是持续抽搐,这双血焰法靴是其所炼,其最后的自毁效果徐遥当然十分清楚,但这老者隐藏了很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个关窍,并不成熟,也就是使用出来多半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分敌我,两败俱伤的结果。

但在这老者嘴里说出来,就硬生生变成了绝地反击的不二法宝,一番惊诧之余,徐遥也只能感叹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当这双血焰法靴以一千八百枚凝元丹的价格被场中一名修士拍下来时,徐遥不由得面上一喜。

在其预想中,也就在一千两百枚凝元丹上下的样子,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就算扣除尚云阁百分之十的手续费,徐遥也有一千六百余枚凝元丹,一想到这里,徐遥心中顿时大定。

然而拍卖会远远没有结束,知道了自己拍卖所得之后,徐遥也是放开了手脚,纷纷加入拍卖大军,几番权衡之后,两株百年灵草,一根晶莹如玉一丈有余的兽骨,两支黝黑的枯木,便在徐遥花去一千两百枚凝元丹之后,进了徐遥的灵壶。

估摸着剩下的丹药只够自身这一阵子的修炼,徐遥也就没有再胡乱出手,静静地坐在包间里开始津津有味地观察起剩下的拍卖起来。

很快,拍卖会便已经渐渐到了尾声,不再有俏丽侍女怀抱诸多盛具上拍卖台,而众人大有意犹未尽之感,而老者此时也知情识趣地下了台,将密室中间的拍卖台,让了出来。

而此时众人中顿时便有一人轻轻一跃,便上了拍卖台,其手一扬,一根细如发丝,却长达丈余的木须便已经浮在半空之中,“无影根,只换相同份量的无影花,不接受凝元丹”,说完之后,这人便在台上站定不再言语。

而台下众人没有一人出声,场面顿时陷入沉默,看台上那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黯然下场。

而在这之后,也不停有人上上下下,结果大都与第一位一样,结果差强人意,但是也有少部份人获得回应,两人转移到密室之内,再细细商议。

就当徐遥摇了摇头,正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新上台的一位女修,引起了徐遥的注意。

她全身都罩在黑袍与青铜面具里,只听声音才辨别的出性别,其身前漂浮得三份灵材,上台便赫然出声寻找能替其炼出一种奇特法器的修士,但其有一个要求,就是三份之内必须成功,不然就是十倍的灵材赔偿,

这样一来台下本来还蠢蠢欲动众人顿时就是一阵安静。但徐遥却开始有些心动起来,因为灵泉的缘故,徐遥炼制中品这个等阶之内的法器,几乎不会失败。

只是灵泉有限,济源玉壶一年只能得一小壶,徐遥自身洗炼法力都不够,更遑论炼丹炼器。修士法力越精纯,法力就会深厚,同时破境的时候也就会越轻松,徐遥深深得明白,修为境界才是修士的根本所在。

其余六艺不过是护道手段,故非万不得已,徐遥不会将灵泉挪作它用,不过眼前的机会徐遥也不想放过。

其一,就算这个法器使用灵泉炼制成功,自己名声在外,就算在三份炼制材料内成功,徐遥自忖也无暴露之虞。

其二,这法器徐遥恰恰在藏经阁一本志异传记上有所了解,炼制材料极其难寻,而且与一般的中品法器不同,需要炼器图谱才能炼制,如果炼制成功,便是徐遥也颇为心动,更不要说之后还有一千枚凝元丹的酬劳了。

但是如果两次都使用灵泉,那么,加上之前炼制的血焰法靴,徐遥今年济源玉壶刚刚产出的灵泉便堪堪耗尽,再也不能洗炼法力。

故徐遥还在包间犹豫不决,就当这女子见无人应答,就要走下台来时,徐遥呼了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在下愿意一试”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五章 危机

一间密室,神秘女修在尚云阁的见证下,与徐遥签订了法契便飘然而去,然而密室中的徐遥却一点没有随之离开密室的意思,反而一脸怔怔得在原地想着什么的样子。

蒙阳山下,一间华丽无比的庭院内,哗啦一声庭院的大门便应声四分五裂,同时一个血色的身影划过半空,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废物”一声充满怒气的咆哮从庭院中传来,一个身穿龙绣金丝锦袍,腰缠璞白玉带,脚踏流云金靴,头带青玳天冠的青年公子从庭院中缓缓走来。

其衣着华贵非常,却怎么都掩饰不了其满脸的阴霾,“五年了,不要说白逸嘉,你连他身边那个废物杂役弟子都没有解决掉,我要你还有何用。”,说完华袍贵公子右手掌竖直为刀,眼里狠厉之色一闪,掌上的青炎一亮,手刀就要竖斩而下,斩至半空,却被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有气无力的拦了下来。

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其旁与其并肩而立神情慵懒,一身书生打扮的邪魅青年,似乎没有觉察到旁边华袍青年公子眼里越来越危险的光芒一般,邪魅书生有气无力地说道,“逸羽兄,息怒啊,血衣虽然办事不力,但碧渊开启在即,正是用人之际,不若留其有用之身,戴罪立功后再罚也不迟”

说到这里,邪魅书生似乎是嫌手臂抬着太过费劲,便将拦在华袍公子面前的手臂放了下来,“再说血衣这些年来,也替我等训练了不少死士,解决了不少我们不便动手的麻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逸羽兄这一掌下去固然爽快,只怕是会寒了下面人的心啊。”

华袍公子冷哼一声,却也将抬起的手掌缓缓放了下去,“既然逸安你为他求情,我也不是不能放他一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那个杂役弟子就要再下山一次,我不管血衣你用什么办法,我不想在蒙阳山上再看到那个蝼蚁一次,有几分天资便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百巧玉君,简直是笑话”

庭院内的华袍青年公子与邪魅书生,正是与白逸嘉同族的白逸羽与白逸安无疑。

说完之后,华袍公子便也不再理会在场两人,一拍腰间丹壶,便涌出一阵云雾将其携裹而去。而原本委顿在地的血色身影在在华袍公子抽身而去之后,才缓缓地站起了身,朝着白逸安微微一礼之后,也很快在原地消失不见。

此时邪魅书生神色依然不变,面上依然是一片慵懒,有气无力的声音飘荡在这庭院中,“阿福啊,你跟着我,有多久了”,其本来除了白逸安便已空无一人的庭院,突兀得出现了一片阴影,而这片阴影之中,一个满脸阴鸷的修士拜伏在地。

“回公子的话,在公子十二岁那年,小的不小心惊了少主的马,那日被公子救下来到如今,已经整整八年了”,邪魅青年慵懒的神情一收仿佛有些惊讶,“已经八年这么久了啊,不错不错,这八年你一面要在我手下做事,一面还要照顾你少主的买卖,倒也很是辛苦啊”

本来跪伏在地的阴鸷修士脸色顿时大变,他跟着白逸安八年以来,可是知道其手段的,当即浑身颤抖之下,不停磕头,额头顿时就已经是殷红一片。

白逸安却是微微捧腹哈哈一笑,“好了好了,你今天能活着出现在这里,你就应该知道你暂时不用死了。我的这位族兄最近是越来越失了神智了,我连免为其难得想演一下,都演不下去,真是让人忧心啊”

“少主他......”,跪伏在地的阴鸷修士忍不住插嘴到,“少主?奥,不不不,他很快就不是了,哈哈哈哈哈....”,将阴鸷修士的话语打断之后,白逸安捧腹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隐隐泛出泪花。

“在血衣动手之后,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原原本本地告诉白逸嘉,在这之后,你想来我这里,还是回白逸羽那里,都随你”。

阴鸷修士听到此处再也不忍不住抬头,却见庭院里一片寂静,空无一物,不知什么时候,白逸安早已飘然而去。

而一边早已经抽身而去的白逸羽,本来就阴霾重重的脸庞上,双眼突然涌现出无数血丝,乍一看上去越发显得狰狞,“父亲与各位叔伯也就罢了,就连你这族中贱婢所生,只不过有几分天赋才勉强归入嫡脉的杂种,竟然也敢小觑于我。”

“待我将白逸嘉逐出白家,修为尽废之后,再来将你的破烂酒楼连根拔起,以泄我心头之恨”

而已经回到自己竹舍的徐遥浑然不知危机已经悄悄来临。尚云阁拍卖会一行,徐遥不仅得偿所愿将血焰法靴兑换成自己所需的灵草灵材,更是机缘巧合之下接得一个炼器委托,已经算赚得盆满钵满。

心想事成之下徐遥自是心情大好,连一时丹药与灵泉都即将消耗殆尽的窘境也抛之脑后。回到紫竹精舍略作调息之后,徐遥看着手中的避水珠炼制图谱,开始静静参研起来。

避水珠作为一种特殊用途的法宝,连凡间的神话里都有所传说,修士更是踏上道途开始便有所听闻,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在修仙界可以人手一个,事实上,避水珠这一类的法宝因其炼器材料稀有,炼制难度又颇大,自身又太过脆弱,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价无市的法宝。

对于一些有特殊用途的修士来说,其作用不下一件手里的极品法器,对于没有相关需求的修士来说,避水珠等法宝相对其价值来说,便显得有些鸡肋。

但徐遥,恰恰就是最近需要避水珠的修士之一。之前藏经楼外,白逸嘉秘邀徐遥联手的,正是这一次的碧渊之行。

说到这碧渊,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宗门隐秘,之前有一宗门修士身死之后,其所御使的一条碧蛟在蒙阳山外作乱,被当时宗门强者斩于此地时,不知怎么其妖躯就化为一处对练气期修士突破凝脉大有益处的秘境。

按常理来讲,宗门斩得大妖,又因祸得福造一宗门福地,怎么也该在宗门上下口耳相传。但不知道为何当时宗门上下俱是对此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所以这碧渊秘境,除了传承久远,知晓当年一部份秘事的世家弟子外,其余诸人,竟几乎无一人得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六章 传承

本来徐遥也是无缘得知这十年一开的碧渊秘境,只是因为只有世家弟子与一些背景深厚之人对碧渊才有所了解,所以这十年一开的碧渊秘境,隐隐被南沧各世家当成了新一代各家弟子的试金石。

本来碧渊秘境里世家弟子就各为机缘,互不相让,在宗门又默许这一片秘境成为新一代弟子彼此争锋,一论雌雄的试炼之地后,这一下进入秘境的各弟子不仅要争夺破境的机缘,更是要在家族与宗门高层眼皮子低下证明,到底谁才是这一代弟子中真正的佼佼者。

如果一旦获得高层的青睐,家族修仙资源的倾斜与宗门前辈的提携几乎就如影随形,高阶修士手指缝中随便漏一点什么,都够还未真正踏入道途的一干弟子受用不尽了。

就这样,本就火爆一片的碧渊秘境到最后,往往只能用惨烈来形容,所以各世家弟子都不遗余力的加以准备与尽可能的寻求联手,以求在碧渊秘境内能笑到最后。

而白逸嘉和徐遥五年来,也是联手过多次,自是知道自己这位徐师弟看似不强,实际上只是能用一分力气,绝对舍不得用两分,其真实实力,大概只在自己一干世家顶尖弟子之下,就算是自己出手,也多半留不下对方。

而徐遥又心思细腻,为人谨慎,修真六艺又无一不精,在很多不适合用出手解决的麻烦中,都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白逸嘉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将碧渊秘境开启一事告诉了徐遥,并邀请徐遥与其在秘境中联手。

对于徐遥来说,来自济源玉壶的逆天机缘让其窥见了扶摇仙路的一丝曙光,但是五年过去,徐遥再非吴下阿蒙。对于修士来说,修道外物固然重要,但是一旦失去了坚定不移的向道之心,苟且之下,道心破裂,修为只会停滞不前,久而久之还会倒退。

而遑论徐遥本身只是三灵根的资质,凝脉无疑对徐遥来说是很大的瓶颈,所以这碧渊秘境,徐遥是无论如何也是要去一试深浅的。

既然决定要去,徐遥肯定会有所准备,在紫瑶居李长安处放下心中大石之后,徐遥便打算给自己再准备一些手段已备无虞,而这避水珠,无疑就是一个意外之喜。

虽然徐遥所修功法乃水属性功诀,在水中行动无有什么大碍,但争斗之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避水珠就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避水珠在手,徐遥在水中便与在陆地无异,只是避水珠脆弱异常,需要徐遥稍微分心保护而已。

虽然五年以来徐遥因修炼之故,气质改变颇大,但骨子里的小心谨慎,是怎么修炼都改不了的,那是一种与生俱来,又经过后天磨练过的本能,已经深深烙印在徐遥的身体各处,再也无法取出。

避水珠,只是意外之喜,徐遥的准备,远远不仅于此。

各五支共二十五支的五行符箭,两张中品岩甲金符,两张中品赤龙金符,便是徐遥为这次碧渊准备的手段之二。

虽然灵泉都用来洗炼自身法力,不能用来炼符以增加符箓品阶提升几率,但是五年以来,徐遥符术不断进步之下,还是有几张远胜于普通云符的金符练出。

而徐遥自从到达练气后期之后,修炼便占据了大量时间,而宗门任务之间,能逼徐遥用出金符的情况也是越来越少,这四张中品法符,便是徐遥积攒已经久的存货无疑了。

在济源空间的帮助下,徐遥很快将避水珠的炼器图谱参悟出来,在修仙界中,炼器与炼丹一样,除了基础丹药与法器的炼制方法已经在修仙界流传开来以外,大多法器与丹药的炼制都是各有传承。

例如在李长安处获得部份符炼之法,而白逸嘉所在的青阳白家,相传其家族乃是澜沧界上古鼎盛一时的丹宗支脉,所以白家的丹术传承,便是在整个澜沧,也是颇享盛名,同时其家族传承功法修炼到深处,更是能修出一种威力奇大的火系神通——玄湮青焰。

其不仅在炼制丹药对提升成丹几率,提升丹药品阶,有极大的提升,而且在斗战中也是玄妙非常,远非一般神通可比。

在澜沧界,玄湮青焰成就了南沧白家的赫赫威名。当然,能修出神通,至少也元丹期的修士,在整个修仙界,也算的上一方豪强,而作为六宗之一南沧宗最强势的几个家族之一,白家自然有匹配其赫赫声威的实力。

而能代表白家在修仙界内行走的,除了白家的前辈修士之外,也只有白家新一代最杰出后辈,才能有此殊荣。

相似的情况,在澜沧修仙界还有很多,没有相应的传承,炼出来的法器就往往庸碌,而越是高阶的法器,炼制手法越是繁复,关窍也越多,没有前人传承,也几无可能炼制成功。

但是徐遥所得到符炼传承,只是到到上品法器为止的部份传承,而且上品法器都只有寥寥几种,很明显李长安没有打算将剩下的传授下来,而丹药,符箓,阵法,法术,大多都是一些基础的部份,虽然徐遥暂时没达到需要更高深的传承才能继续修习的程度。

但是拥有济源空间的徐遥,很明显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大好机缘,肯定会一直修持下去,那么,这些传承就是徐遥考虑的事了。

但这些传承往往要么在传承久远的修士家族手上,要么干脆就被各宗各派收藏作为宗门根基的一部份,偶尔因为有一些特殊的原因流出一些,大多也是残缺不全,错漏百出的副本,想要收集,谈何容易。

徐遥一介白身,家族传承自是不用想,而南沧宗内肯定是有一些宗门传承的,但是其需要的海量宗门贡献,徐遥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若光是炼丹炼器等一样还好说,如果真要六艺同修,徐遥就算不修炼,一直接宗门任务也是远远不够的。

怪不得,一般修士都是修炼境界上去,才会考虑这些杂艺,毕竟境界法力一上去,修道外物也就来的容易,实力提升之下,赚取宗门贡献也快,寿元悠长,也有闲情来提升一些这些方面,徐遥心里暗暗想到。

摇了摇头,徐遥把这些想法通通抛出脑外,起身走出竹舍,一声呼喝之下,一只妖熊便连带着一只晶莹白蛇,连滚带爬得来到徐遥面前,徐遥翻身而上,很快便消失在了云雾深处。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七章 天火

当徐遥身影再度从漫天云雾中缓缓出现时,其已经到达外门器堂重地之一熔岩火山了。练器,自然离不开能熔炼矿石与各种灵材的火焰。能练器的火焰一般分为三种,天火,地火,人火。

天火虚无缥缈,相传乃是来自虚空的无根之火,罕见非常,偏偏又声威极大。上一次在澜沧现世,还要回溯到在云梦大泽铸就浮天三殿,在南沧宗一举定鼎的玄元真君。

其不知从何处得到的一朵天火“琉璃净世”,随着玄元无极剑横压一世,便成了这位在澜沧界成就无上声威的法相真君声名最盛的神通手段。

天火可遇不可求,而地火对于澜沧众修来说,就很熟悉了。最常见的就是一些灵脉支脉分出来的火山,地底熔岩洞穴,还有其他一些天生地养的火灵圣地。

其不仅大多都是一些主修火系功法的修士的修炼圣地,其中涌现出来的地心之火,用来炼器炼丹,也是很好的选择,只不过因其离灵脉有远有近,主脉的品阶,规模也不同,所以地心之火的品质也各有偏差,能炼制何等法器丹药,也自是各有定数。

而人火则是修士自身创造出来的火焰,如修士的神通,布下的火系灵阵,火系灵石激发出来的灵火等等都算是人火的一种,其火焰质量更是参差不齐,如白家的玄湮青焰,便是放眼四海,也是不可多得的炼丹宝焰。

而如徐遥现在也修习了一些火系法术,也能激发出来一些火焰,但如果用来炼器,徐遥就是御使到真气枯竭,怕也难以熔炼矿石一丝一毫,人火之间的天差地别,由此可见一斑。

之前徐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炼制出血焰法靴,其中也有很大一部份原因乃是李长安不计成本,用远远超出当前炼制法器等阶的灵石来催发灵焰。

但徐遥现在自是没有这等待遇,只能来器堂来炼制自己所需的法器了。脑海中思绪万千之间,徐遥已经缴纳了宗门贡献,领了腰牌,深入地底之后,进入了一件炼器密室之内。

只见这密室之内在墙壁内镶嵌夜明珠的照耀下,有一些微弱毫光,除密室中间一只黑黝黝的器鼎之外便再无他物。

徐遥右手食指向前一点,鼎身下便有一撮火苗慢慢升起,转眼间便炽然大盛起来,徐遥见状便盘膝坐下,开始了对自身状态最后的调整。

三日过去,黑黝黝鼎身已经变的通红,徐遥这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目,面上不仅闪过一丝无奈,地火如果没有修士梳理,便火焰不稳,其中灵性也狂暴非常,是不能用来炼器的。而一旦梳理之后,就大多会像现在这样,火焰威力不够,导致炼制的时间延长。

怀念了一下在紫瑶居的便利条件,徐遥也只能硬着头皮按部就班开始炼器起来。

一个月后,徐遥施施然从熔岩地底走出,脸上掩盖不住的疲倦之色,交付了腰牌之后,便启程返回自己的紫竹精舍。

而济源玉壶里静静悬浮着两颗有些虚幻的淡蓝水珠,便是徐遥这次炼制的避水珠无疑了,在避水珠旁,还有一把体表光芒流转的苍白骨剑,其尾部被几束枯木虬然缠绕当做剑柄,等阶却堪堪只有下品法器的程度。

在两份灵泉耗尽之后,两颗避水珠便已经炼制成功。徐遥之后便顺便将自己之前在拍卖会上购得的兽骨与剩下的一份炼制避水珠的灵材,在这炼器密室之内加以炼制。

但效果却不尽人意,炼制避水珠没有灵泉相助,失败也在情理之中。但没想到这柄骨剑徐遥最后也是失了手,虽然没有彻底成为废品,但是也硬生生下了一个等阶,徐遥郁闷之余,也只好收手。

好在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徐遥回到紫竹精舍后,便好好的休息了一日,再前往尚云阁,交付了炼制任务,得到了一千枚凝元丹,这样一来,济源玉壶里就有一千四百余枚凝元丹,如果只是修炼的话,已经堪堪足够撑一阵子。

徐遥现在主要目标还是在碧渊秘境里夺得机缘,争取早日凝脉,其他的事情,徐遥都打算暂时放在一旁,琢磨着自己还有几个宗门炼制任务没有完成,徐遥正思忖是不是现在就下山寻找一下相关灵材,一道传讯法符便已激射到徐遥竹门之前,徐遥神色一动,便打开竹门,将其揭了下来。

看完灵符之后,徐遥脸色一沉,连小金与小黑都没有带,顿时匆匆向外门藏经楼动身而去。

外门,藏经楼内,黄章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坐在紫木檀椅上,看见徐遥一脸沉重地推开门,黄章哈哈一笑,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脸上的那抹苍白。

徐遥一语不发地坐下之后,也不像往常一样将茶给黄章沏好,只是默默地望着他,

“你这小子,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今天就要死,真是晦气”黄章一阵笑骂道,但是看着还是一语不发的徐遥,黄章的脸上不禁露出悻悻之色。

“我出生于世家,却只是庶出,早年与我庶母相依为命,在七岁时被发现有修道资质从而入道,时至今日,三百载有余”,黄章说着说着便啜了一口茶,“那时我跟你一样,只是三灵根的资质,不受家族重视,也自然不能与宗门一干天之骄子论剑争锋,左思右想之下,便下了这蒙阳山,寻找自身的机缘去了。”

“大道苍茫,几番大难不死之后,得到了几许机缘后我凝脉成功,回归南沧,成为了那时家族里最早凝脉的几人之一”,黄章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得意洋洋之色

“那时候我意气风发,得传家族重宝,一时又运道连连,一路顺风顺水,最后在两百岁的时候,便进境凝气后期”

“得陇望蜀之下,我自是想一窥金丹大道,但无奈自身资质所限,突破凝脉后期二十年之间竟无所寸进,所幸我颇好杂学,在一次拍卖会中偶然得手一本残缺典籍,从而发现一个上古大修洞府遗迹的蛛丝马迹。”

“大喜过望之下,几经曲折后,我找到了那个洞府遗迹,却发现早有人捷足先登,而这遗迹荒废日久,却堪堪还有禁制留存,最后在场众修各不相让之下,也只能选择暂时联手探索,遇到机缘之后再各凭本事”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八章 黄章

“哪知这一进遗迹,数十凝脉修士中不乏大宗大派的天之骄子,就我一人得出”,黄章一脸的落寞,“道途就此断绝之后,我便整领了个闲事,整日枯守着这藏经楼,弹指一挥间便已八十余载。”

“我亲友大多已故,一生修道,更未娶妻,孑然一身,在这仙路上浮浮沉沉三百载。生于这天地,再还于这天地,对我说来莫不是一种好的归宿。”

“只是我这一生执著于道途,到最后却道心破裂,实乃我心中之憾,这八十余载以来每每想起当年叱咤一方的时候,便久不能寐,或许我黄章,早在八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只是我虽是世家庶出,没有什么修道外物,但基本的见识与功法还是不缺,你能以杂役弟子之身,堪堪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远远胜过老朽当年太多。”

似乎觉得自己今天说的有点太多,黄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果然是老了,说话就是啰嗦,我毕生所学,都在这玉简里了,早在我来这藏经阁之前,一应外物我就都留在家族了,你可别想我这遭老头子有什么其他可以留给你的。”

一直有如石雕的徐遥珍而重之得将黄章的玉简接了过来,“这几日,你让我一个人独处以下,就不要过来了,另外,如有一天,你能站在这仙路高处,不要忘了来老夫的坟头洒一杯薄酒,告诉我这仙路上,到底还有何的等风景..............”

等徐遥脸色沉沉地从藏经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徐遥的身影约拉越长,徐遥却依然站立在庭院中丝毫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徐遥虽然年岁不长,一路走来却见惯了两相构陷,尔虞我诈,如果说徐遥还有什么人心底不会多加提防的话,黄章无疑是其中一个。

六年来,黄章与徐遥亦师亦友,徐遥早已习惯这一个喜欢喝茶,满口黄牙,无论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糟老头子了。不提一开始黄章对徐遥多有提携,便是这六年来毫无保留的尽心传授,便让徐遥对黄章有了几分孺慕之情。

如今其寿元将近,徐遥也是伤感不矣,似乎也是察觉到徐遥心情不好,小金慢慢得从徐遥脚跟处,爬到了徐遥的胸前,顶了顶徐遥的胸膛,而小黑则是呆呆的熊坐在地上,一副不敢出声的样子,徐遥看着这一蛇一熊,颇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紫竹精舍。

云梦大泽,南沧宗,昭阳峰上,一披发青年与一银发老者正相对而坐,中间一棋盘之上,不断有黑白两子落下,“师弟这些年枯坐昭阳峰,却没想到棋艺越发精进了”披发青年一黑子落下,在棋盘上想要将已渐渐落入颓势的黑子大龙救下来。

银发老者笑了笑却是没有说话,一白子落下又将黑龙围了进去,披发青年见此不由得叹了口气,“师弟你已赢了三局了,都不知道让我一让”。

“这澜沧修仙界,又有谁敢对天云真君有所相让呢”,银发老者淡淡说道,披发青年闻此言连连摆手,“我等法相都未凝出,哪算什么真君,哎?这不是天琴么”,似乎感觉到什么人来了一般,披发青年顿时起身,其水云大袖一拂,棋盘上黑子白子顿时倾覆。

而已经在旁的白裙中年美妇与银发老者对这披发青年近似耍赖的一幕仿佛都视而不见,各自与其移步到一处亭楼之中。

“洪山还是不肯来么”,披发青年略显随意地问到,中年美妇脸上闪过一缕奇异之色,“他说他现在正精心参研养育灵圃之法,就不太叨扰掌门师兄了”

一时披发青年与银发老者都是莞尔,披发青年笑了一阵,便停了下来,“那余崖子去天池一事,你们如何看待”,中年美妇略一沉吟“余崖子为人高傲,心性又是淡漠非常,其成就元神之后隐隐有冠绝同辈弟子之势,这天地灵根虽然在天池出世,但以其眼界,未必能看的上。”

“当年他与肃风在天池丹成论剑,输了半招之后两人相约元神再战,而肃风虽逝,但余崖子此人性子高傲,重然诺,想来此次来天池也只是守约而已。”银发老者面上看不出表情,缓缓说道。

听到银发老者此言,披发青年与中年美妇俱是有些默然,披发青年叹了一口气,正待说话,银发老者却将其打断,“师兄勿需多言,齐山岂是那顽愚之人,当年师尊新逝,南沧于外与玄昊结怨,云梦妖族进犯。”

“于内,宗内各家对峙,相争于掌门之位。而肃风木秀于林,风头过盛,宗内宗外屡屡与人结怨,又犯下禁忌,为玄昊所逼后与敌俱亡,而我昭阳一脉墨陵一战,更是与宗门无关”

披发青年见银发老者如此作态,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苦笑,“梦琴啊,我们这齐山师弟这么多年以来,可真是一点没有变啊,你都不来劝劝他”

“徐肃风即死,墨陵一役,昭阳一脉九去其六,齐山你这么多年来枯坐昭阳峰上,又是何苦”中年美妇神色淡淡。

银发老者闭目不语,而披发青年与中年美妇见银发老者如此,也纷纷在亭楼之中默然起来。

三日后,一座山峰之上,白逸嘉正与许晴鸢并肩而立,看着山峰之下的一片庭院狼藉不堪,而许晴鸢一脸欲言又止地模样,白逸嘉不觉有些好笑,侧着头看着许晴鸢,也不再管山峰之下还零星传来的喊杀声。

许晴鸢见白逸嘉投来视线,便也不再忍耐,“白逸羽既然已经被白家长老弹劾,想来这次碧渊之行后,必会有所决断,现在我们除其羽翼,是否有点太过打草惊蛇”

白逸嘉一副早知道你会如此说的表情,“晴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说的并没有错,但是你觉得白逸羽是坐以待毙的人吗?”

许晴鸢闻言顿时脸色一动,“难道说.....”,“没错,我这位族兄能忍到现在没有对我出手,我其实已经很惊讶了,不过,现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他要忍,就让他忍,他要是忍不住。”

白逸嘉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五十九章 下山

蒙阳山,外门丹堂,徐遥将两个玉瓶交给执事弟子后,便飘然而去。宗门开放炼丹与炼器等杂艺的一些基础传承,凡是在这之上有一定天赋的弟子都可以修行,而代价就是这些每月需要完成一些宗门交代下来的炼制任务。

这对于徐遥来说自无不可,徐遥来丹堂正是为了完成炼制丹药的任务。徐遥沉吟一阵,还有三月便是碧渊秘境开始,自己还有一些手段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准备。

但是宗门任务又不得拖延,徐遥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完成宗门任务再说,在宗门任务都完成的七七八八之后,剩下的就是一个需要下山采集一种特殊灵材,才能完成的炼器任务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是为了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准备,虽然略有疲倦,但徐遥并不打算回紫竹精舍稍作修整,而是坐上了小黑的熊背,开始慢慢向山下走去。

而当徐遥离开丹堂,向山下行去之时,在一处破败无比的茅草屋之内,一个身着血衣的修士,仔细得擦拭着本来就已经纤尘不染的血色刀刃,似乎在静静得等待着什么。

当一抹阴影悄然到来,片刻之后又悄然离去之后,血衣修士停止了擦拭的动作,默默地站起了身,同时,一群身穿黑衣的神秘修士,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这个房间之内。

血衣修士一语不发,一马当先地走出了这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而后面身着黑衣的修士,也紧紧跟着血衣,很快的就消失在了这片不起眼的荒野之中。

而盘坐在熊背上的徐遥本来想趁着下山的时间略作调息,心里却总是莫名得出现一丝不安,怎么也压不下去,久久不能入定。

而正当徐遥诧异之时,在怀里本来安静无比的小金也发出一声声轻微的蛇嘶。进入外门以来,徐遥与小金这一人一蛇不知道配合过多少次,徐遥这哪里还不知道事情有变,心中一凛的同时,面色不变,依然盘坐在熊背上缓缓朝着山下走去。

渐渐,徐遥也发现周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的同时,右手按在熊背上稍一用力,小黑便有所领会,本来还慢吞吞的巨熊,忽然撒开四肢在林中狂奔起来。

而已在徐遥身后不远处的血衣,神色一动,右手一招之下,旁边便有一黑袍修士将一金色传讯法符激发了出去。

半晌之后,本来还在急速狂奔的黑熊,突然在平地上纵身一跃,就在其堪堪跃起的瞬间,便有一簇狰狞石刺从地底疯狂钻出,一阵白色剑芒闪过,就要触碰到巨熊柔软腹部的岩刺便被拦腰斩断。

徐遥信手将飞雪从下方收回,顺势提剑就是对上方狠狠一斩,一张已经堪堪降落到头顶的大网来势便是一顿。一剑没有将头顶青色大网斩开,青色大网一顿之后便一阵收缩,将正与之相持的飞雪剑缠了进去,飞雪剑一时竟挣脱不得。

而就飞雪法剑被青色大网缠住的同时,一连串天雷珠从对面树林里洒出,向徐遥面上疾射而来,徐遥面色淡淡,右手放开飞雪剑同时,双手掐诀,一个水龙卷从空中浮现,将天雷珠倒卷而回,同时一张中品火龙符撕裂之下,缠绕住飞雪剑的青色大网便已燃烧殆尽。

没有理会一旁炸裂开来的天雷珠,徐遥信手一招,飞雪剑便回到起手中。但这一来一去之间,四个黑色人影便已经露出身形在徐遥四方站定。

四人同时咬破舌尖将鲜血喷洒到地面后委顿在地,本来坚硬的地面顿时变成一片血色沼泽。

而此时巨熊正要落下,一只散发着冰冷寒气的符箭抢先一步钉在沼泽上,顿时将涌动不矣的沼泽凝固出一片可以供小黑落脚的地方。

黑熊落地后并没有在原地踟蹰,而是不断跳跃前进,每每在其落脚的瞬间,徐遥便撕裂一张张冰系法符,将血色沼泽冻住。

片刻之后,黑熊只差最后一跃,便已经要越出沼泽,此时又是四个黑袍修士出现,其正要故技重施之下,徐遥电光火石之间便已连发三矢,三人中箭之后便被火系符箭带起狂暴烈焰吞没。

而还有一人徐遥已经是有力未逮,而原地剩下的最后一名黑袍修士正庆幸之间,却感觉自己腿部有些酥麻,视线就突然一黑,就倒了下去。

面色不变得一把捞住返身而回的晶莹白蛇,徐遥丝毫没有耽搁,催促脚下巨熊离开了此地。

而身后血衣等修士依然紧紧得在后方咬住,仿佛对这一切都视而未见,一步一趋得紧跟着徐遥。

此时已经在熊背上站立起来的徐遥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些黑袍修士徐遥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从毒雾沼泽遭遇过麻衣修士以来,这五年来,总有一些神秘修士不断向徐遥出手。

好在徐遥生性谨慎,一路走来过关斩将,虽然偶有损伤,但大体之上却安然无恙,而对方也大大低估了徐遥的成长速度。等其回过神来的时候,徐遥一身实力放眼外门也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要想对徐遥继续出手难度已然大增。

而徐遥自从进境练气七层,跨入练气后期以后,对方似乎就放弃了对徐遥的纠缠,开始一些小打小闹的把戏。

这当然对徐遥造成不了任何影响,徐遥虽然一直也没有放松警惕,然而碧渊秘境开启在即,徐遥也没有想到对方会选择这个时候来拼命。

以往几次,对方付出了一定代价之后,便会退走,而不像今天这样,大有誓不罢休的势头,在徐遥的感应当中,身后缀着的修士中,隐隐有几股连自己都觉得危险的人物。

特别是为首一名修士,气息强横,赫然也是练气十层的修为,就是单对单的情况下,徐遥都不敢掉以轻心,更别说对方人多势众,一副有备而来的模样了。

在没有摸清楚进一步的情况之下,徐遥自是不会贸贸然接招,而且对方从手段与风格来说,明显不是南沧宗的弟子。而这里虽然离蒙阳山有一定距离,对方这样大张旗鼓之下追杀徐遥,如果被宗门高阶修士感应到而后再插手此事,对方自是插翅难逃。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章 血衣

巨熊就要一跃而出。

就在此时,一把燃着炽热血焰的血刃从远处呼啸而来,将空中金色赤龙生生斩灭之后,来势不减,便要向徐遥身下巨熊斩落,徐遥双眼深邃,右手飞雪剑身碧色灵光一阵流转,转眼间便泛出三道诡异重影,片刻之间就斩上了血焰炽然的血刃。

一阵灵潮汹涌之后,一刀一剑各自倒卷而回,回到了自己主人手上。徐遥收回飞雪剑之后,一人一熊已经堪堪在土黄色光幕的边缘。

而此时,已经从远处收回血刃的血衣修士大喝一声“咄”,一股血色藤蔓便从地面破土而出,眨眼间便变得遮天蔽日,将徐遥一人一熊罩了进去。

一阵雪白剑影闪过,漫天血藤应声而裂,露出了其中满身血红的一人一熊,而半空中土黄色的光芒已经堪堪补上了最后的间隙,已经将一人一熊罩了进去。

徐遥看着这已经完成了的土系困阵顿时心中一沉,再深深看了看身前手执一把血刃一语不发血衣修士,顿时就是一剑斩了过去。

困阵中两人一刀一剑,不停厮杀,俱是以伤换伤的打法之下,一时间两人身上都是狰狞的伤口。对于徐遥来说,眼下这血衣修士之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后面追逐,所以徐遥心中发狠要不惜代价尽早突围。

而让徐遥心头微沉的是,对方也是仿佛身体不自己的一般,一直在与徐遥以伤换伤。徐遥身上闪烁着金色的符光,已经是用了一张岩甲金符,于内还有飞雪法袍与金丝内甲,这也是徐遥敢于与对方换伤的底气。

然而让徐遥没想到的是,对方真气诡异非常,每一次得手都有一部份真气透过防御,伤到自己的本体,而自己的飞雪剑斩中对方,就像斩在枯木上一样,根本就不得寸进。

两人表面都看着凄惨,一时伤势竟然都不是很重,“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徐遥在心中默默想道。

就在两人又互换了一刀一剑之后,两人就要像之前一样稍微分开,徐遥突然用手抓住对方的血刃,同时一张金色符箓无声自裂,一只咆哮的金龙就在两人身前炸开。两人顿时都极速倒飞了出去。

而徐遥落地之后立刻喷出了一口鲜血,浑身金色的符箓泯灭之下,连飞雪法袍也已经彻底损坏,露出里面灵光暗淡的金丝内甲。

而对面的血衣修士情况更不是不堪,其右手连肩部都已不翼而飞,血刃更是插在一旁无力拿回的样子。徐遥强忍着喉边又是涌上来的一口鲜血,灵光一闪之下,一副苍翠玉弓便已被徐遥握在手里,同时三只赤色符箭同时上弦,就要给眼前的血衣修士致命一击。

徐遥正要拉动弓弦,耳边便突然传来一阵诡异魔音,本来就已不稳气血顿时一阵翻涌,本来就强压内伤的徐遥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手中已经搭好的玉弓顿时拉耸下来。

而本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血衣修士,不知道何时已经在原地消失不见,徐遥连忙定睛一看,其已撤去阵法,捂住自己犹自滴血的右肩,正往一旁夺路而逃。

本来正在狂奔的血衣修士,面色突然一变,侧身一滚之下,躲过了一只呼啸而过的熊爪,其正要松一口气,却面色又是一变,侧身又是一滚,一只三尺余的白蛇便诡异得出现在了原地,一副因为扑空懊恼不矣的样子。

血衣修士连避两次,力竭之下,看着疾射而来的赤红符箭,脸上浮现一片绝望之色。而就在此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在半空之中,将这只符箭稳稳接住,符箭在其手中发出一阵哀鸣声之后,竟然被生生捏爆开来。

徐遥见状双眼顿时微微一缩,挥手召回二兽,一时不敢有所动作。而血衣修士看着面前身穿龙绣金丝锦袍,腰缠璞白玉带,脚踏流云金靴,头带青玳天冠的青年公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其正待说些什么,脸色突然转白,不可置信低头的看着自己胸前燃烧的青焰。

仿佛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华袍公子轻蔑得看了一眼被青焰渐渐吞噬的血衣修士,放下了青焰已经泯灭的右手。此时徐遥在用上最后一只岩甲金符之后,体表一阵金光流转,慢慢呼出一口气,在原地凝神以待。

这华袍公子作为外门最为耀眼的几人之一,徐遥自然是的认得。练气巅峰的修为境界,青阳峰白家嫡长子,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让人无法忽视。

白逸嘉经常说他这位族兄气量狭小,徐遥还不以为意,毕竟自己和白逸嘉说来也是相交泛泛,远远没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跟这白家嫡子更是无所交集。

至于之前几番受袭,徐遥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对方,只不过徐遥境界增长之下,对方收手不少,徐遥也自不会为了这凭空的猜测与这深不可测的世家嫡子放对。

只是徐遥怎么也没有想到,其会在今天这种场合截杀自己。“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华袍青年一脸的戏谑,慢慢向徐遥走去。

轰然一声,一只赤金火龙便在半空中浮现,向华袍青年咆哮而去,正是徐遥激发的最后中品赤龙金符无疑,华袍青年脸上透出一丝轻蔑,轻轻挥手,空中的赤金火龙便已泯灭。而徐遥见状心里一沉,便是其全盛之时,面对中品金符,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

对方虽然一副托大的模样,不过徐遥自是清楚,别说自己现在已经身受重创,便是自己毫发无损之下,也绝非对方敌手。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一章 小镇

“怎么,不逃么?”,锦袍公子不停冷笑道,徐遥一脸平静,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后背交给强敌,结果是怎样当然是不言而喻的,不过徐遥也自无可能坐以待毙。

当锦袍公子向徐遥亦步亦趋走来时,徐遥后撤一步,身形微弓,玉腰弓上又是三箭如奔雷般射出,白逸羽神色淡淡,弹指间便要将这三支符箭击落,三支符箭却在半空中突然转向,堪堪落在白逸羽身前的地面上。

顿时三股长着狰狞锯齿的妖藤急速疯长,很快便得遮天蔽日起来,便要将白逸羽笼罩进去。白逸嘉又是轻轻一弹指,一抹青色火焰闪过,刚才还四处盘根错节的妖藤瞬间便被青色火海淹没。

就当白逸身形从中露出时,便又有两箭疾射而来,白逸羽脸上残酷一笑,右手青焰流转之间,两只符箭便已经接在手中,一起被生生捏爆。

然而这一火一水两只符箭爆裂时,却化为无边迷雾,将四周都笼罩了进去,而此时又是一串天雷珠无声出现,朝白逸羽脚下激射而来。

白逸羽脸上不耐之色一闪而逝,头上天冠灵光一振,周边水雾便顿时一清,锦绣大袖再一卷之下,天雷珠便纷纷被其收入袖中。其再定睛一看,便见一条身影便已在这一片荒野之中急速逃窜开来。

伴随着一声轻蔑的笑声,一只金色的法剑便急速间化成一条金色的蛟龙,很快就追到了那抹身影,噗通一声一穿而过,那身影却并没有想象中倒下去,而是幻化成无数个身影朝四面八方逃窜开来,而其座下黑熊飞快逃开。

“哼”,白逸羽冷哼一声,也没有管那一头黑熊,空中一条金色蛟龙顿时也分散成无数条细小金蛇,将漫天身影一搅而空,然而漫天身影散去之后,徐遥的本体却并没有如白逸羽所料的在这片荒野中出现。

白逸羽这时候脸色才终于有所变化,神色一动之间,其脚下真气一阵蓄力,重重踏在地上,远处一处地面顿时炸开,一条十丈有余的白蛇便委顿在地,挣扎一阵便动弹不得。

白逸羽冷酷一笑,正要动身,其双眉突然一凝,本来在半空中正要向蛇尸斩下的金色游龙突然转身。

狠狠得扎进另一处地面,一蓬鲜血从地面溅射出来,正待白逸羽想有其他动作,一道赤红巨鼎便已将刚刚跃出地面的金色游龙死死得压在鼎身之下,同时一个龙姿凤章的少年道神色肃穆得拦在了白逸羽面前。

少年道人正是白逸嘉无疑,白逸嘉在原地凝着眉头感应着一股正在不断减弱的妖气正在逐渐远离此地之后,也不言语,死死得盯着白逸羽。

而白逸羽见自己法剑被赤色巨鼎压在鼎身之下,倏然笑了起来,“你不用这幅神情,区区一个寒门弟子,我怎么会放在眼里,我的好弟弟。”白逸嘉神色淡淡,“虽然一直知你气量狭小,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平时素重身份,也会放下身份做这等不耻之事”

“住口!”,本来还一脸笑意的白逸羽脸色立马变得无比狰狞,“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妄评于我?,也好,于其杀一个一文不名的寒门弟子,还不如让我教训一下你,也让叔伯一辈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白家嫡子”

且不提场中蓄势待发的白家兄弟,在地底不断穿行的白蛇,在远离了这片战场之后,气息越来越弱之下,寻找一条河流后,便将腹中徐遥吐出,其腹部一条血迹斑斑的贯穿伤口显得无比狰狞。

哀鸣一声之后,其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徐遥左臂之处,而本来在随着河水不断沉浮的徐遥胸前却突然爆开,一抹血藤蓦然盛放,眨眼间似乎要将徐遥生生吸干。

而此时本来还在昏迷之中的徐遥双眼去蓦然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瞳却诡异出现左黑右金的重瞳景象,其右眼黑芒一阵翻涌之下,正要盛放开来的血藤瞬间被右眼黑瞳吸了进去,而完成了这一幕之后,徐遥双眼又蓦然闭上,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身形就这样随着河水顺流而下。

七日后,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怀山镇又开始了新的一天,一个头扎双羊角四五岁年纪的小女孩正在一个包子铺面前吞口水,“姐姐,我想吃一个嘛”,小女孩对着身着补丁布衣,容貌却有几分秀丽的女子哀求道。

秀丽女子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又想了想怀里仅有的三十文钱堪堪还要度过这剩下的几天,便不顾小女孩的强烈抗议,将其拉到了身边。

小女孩虽然闹着不走,但无奈力气小,被姐姐一拐一带得很快便远离了包子铺。小女孩反抗一阵没有结果之后,便有些泄气,撅起了自己的嘴巴,“那个大哑巴一天都可以吃三个包子,我一天才只能吃一个包子,真正的气人。”

秀丽女子听着小女孩子所说不仅有些哑然失笑,“徐大哥毕竟有伤,多吃一点也是应该的。”,小女孩闻言又想反驳,看着秀丽女子脸上浮现的一丝严厉之色,便不甘地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就这样,这一大一小两女便很快的离开了熙熙攘攘的街道,最后来到了河边一个破败的草屋之内,还没有走到家,便有一阵浓浓的鱼汤香味传来,在秀丽女子脸上一片讶然之中,小女孩子吞了吞口水,欢呼一声,便冲进了屋内。

笑着摇了摇头,秀丽女子便施施然进入屋内,只见一个清逸绝伦,面容苍白,身着补丁渔衣的青年,一边不停得搅动着锅里的汤汁,一边脸上带笑得看着自己妹妹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察觉到秀丽女子的到来,俊逸青年微微颔首后欠身道,“这几日对姑娘多有叨扰,在下颇感愧疚之下,便自行抓了一条鱼制了这一锅鱼汤,以期能报万一。”,秀丽女子看着俊逸青年脸上顿时微微一红,“徐大哥你太客气了,眼下我们两姐妹虽然没落,但是从小长于书香之家,既然见徐大哥重伤在身,又岂有见而不救之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二章 洛韵

徐遥微微一笑,却也再不搭话,只是不停得从锅里盛出鱼汤,招呼二女坐下。自蒙阳山下一役,徐遥在小金将其吞入腹内,施展一式金蝉脱壳之后在白逸羽的截杀下勉强逃脱,却在最后关头遭受重创,不仅小金回到济源玉壶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自己因为丹田受创的原因也是修为尽废。

被这秀丽女子所救的第二天,徐瑶就已经恢复了神智,但这二十年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徐遥所经历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发现自己虽然逃得一命却修为尽废之下,饶是以徐遥坚韧的心性一时也不免有些万念俱灰。

练气期修士以后天返先天,直到身体里真气在丹田的气旋中凝聚,真气满溢之后,境界突破之下再重塑经脉,质变成灵力。

如果丹田真气气旋一旦被击散,想要重具气旋便是难之又难。这几日徐遥清醒以后,便试着重聚真气,奈何试了几次丹田里都没有一丝真气出现,徐遥的心,也有如投入大海中的石子一样,慢慢得沉了下去。

修为尽废之下徐遥虽然万念俱灰,但修士的肉身仍在,生撕虎豹不在话下,而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两姐妹是什么光景,这几日徐遥自是有所了解。

勉强振奋精神之下,徐遥自是不肯再继续装聋作哑,今日两姐妹出去以后便活动了一下筋骨,从河里抓了一点河鲜,就着一点调味野菜,做了这一锅鱼汤。

看着眼前有些狼吞虎咽的两姐妹,徐遥脸色怔怔,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似乎觉得自己吃相有些不好看,秀丽女子俏脸一红,偷偷地看了一眼徐遥之后说道“徐大哥你也吃一点吧,毕竟你还有伤在身,我和秋儿在镇上也是吃过一点的”

徐遥这才似乎回了神,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鱼篓,秀丽女子定睛一看,鱼篓里还有几尾活鱼,顿时腼腆的笑了笑,继续端着自己的碗吃了起来。

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非是不知道这姐妹俩的境况有多艰难,只是修为尽废之后,对徐遥的打击之大,外人实在难以想象,之前几日徐遥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绝于道途的境况让从幼开始便醉心修炼的徐遥,一时间竟有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的感觉。

徐遥恍惚之间,便又看到了这两姐妹各手捧一碗鱼汤,经过最初的狼吞虎咽后,现在吃地小心翼翼却又一副幸福满满的样子,瞳孔彼便慢慢有了焦距,无论如何,这秀丽女子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自己修为一时半会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恢复之下,也只能先自己与这两女子的生活收拾一下,看看之后还有没有别的转机。

思忖之后,徐遥便劝慰两女一阵,便拿着鱼叉起身出去了,无论怎么说,这几天徐遥馒头也吃够了,即使不为了两女着想,自己也要为这几天的伙食考虑,捕几尾肥鱼回来。

虽然徐遥真气是没了,但眼力与真气淬炼过的肉身还在,只见其在河中一页用树干掏空做成的扁舟之内,一叉就是一尾肥鱼,只看的跟出来的两女目瞪口呆,羊角少女看了看徐遥,两只秋眸里尽是小星星,“哇,姐姐,那个大哑巴抓鱼好厉害,阿秋以后再也不用挨饿了”

此时秀丽女子也是一脸吃惊,自己救回徐遥时,看徐遥身体单薄,即使重伤之下也掩盖不住一生儒雅的气质,本来想其应该是一个落难的读书人。却看到徐遥抓鱼时身手干净利落,心里不免慢慢多了些揣测起来。

但是现在世间也是侠客横行,加之徐遥平时又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秀丽女子一时也没有多想,笑意盈盈得走上前去,将徐遥的鱼篓接了过来。徐遥抓了一篓鱼之后也没有继续再抓,而是纵身一跃,便从舟上落到了岸上,略一沉吟之下,便和秀丽女子开开交谈了起来。

两个月后,一间崭新的木屋外,一个穿着新衣的小女孩,在原地不断的拉着一个俊逸青年的衣袖“大哑巴,你看我这件衣服好不好看嘛”。

俊逸青年一转身,正是徐遥无疑,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木刀,“新衣服是很好看,但是,我觉得阿秋才最好看”。“你个大骗子,上次你明明才说姐姐最好看”,嘴里不依不饶,阿秋的眼角却笑得眯了起来。

徐遥无奈得摇了摇头,拍了拍手中的木屑之后,摸了摸小女孩的羊角辫,“乖,阿秋,这椅子做好了,给王大伯送过去之后,再去接你姐姐回来”,看了看徐遥身后朴实中透着一丝古典的木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跳将起来,“好勒!正好让姐姐看看我的新衣服。”

就这样,徐遥左手擎着椅子,右手牵着阿秋,在落日昏黄一片的余晖下,慢慢消失在了河畔的木屋。

在徐遥醒后第十天,小金也从济源玉壶里面苏醒,虽然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腹部的伤口也只是堪堪结疤,但已经能靠其从济源玉壶里面取出一些丹药法器了。

但是由于徐遥修为尽丧,没有真气来御使法器,无奈之下也只是取了一些丹药出来,法器并没有拿出来,毕竟以徐遥现在的情况来说,第一不怎么用得上,第二拿出法器来,保不准被人认出来,那到时候就是小二于闹市持金,颇有些怀璧其罪的意思了。

这两个月以来,徐遥不断以丹药之力助自己不断尝试重凝气旋,但丹药生出的真气往往只在丹田里一过便往体外散去。早以料到是这种结果的徐遥并没有气馁,而是依然在不断尝试,两个月不断失败之下隐隐也有了一个想法,只是现在徐遥也不确定这样做的后果,自然也不敢贸然尝试。

而对于这两姐妹,徐遥这两个月以来已经熟识。大姐张洛韵,小妹张洛秋,其父先前乃是一郡功曹,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官袍在身,一家人也生活的也甚是滋润,只是好景不长,其父一场大病后撒手人寰,而其母郁郁寡欢之下也随之而去,张洛韵虽然饱读诗书,但毕竟一介女流,被叔伯占了田产之后,便来这已故奶娘的故乡勉强度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三章 黑藤

告别了里面不断邀请一大一小两人留下来吃饭的老伯,徐遥笑着将碎银子颠了颠,便揣回兜里,牵着旁边羊角辫小女孩子的手,开始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慢慢向一个方向走去。

很快,在小女孩蹦蹦跳跳中,两人便已经到了一个面摊处,张洛韵穿着一身崭新的布衣,腰上再围了一个旧围裙,清秀的脸上满是汗渍,依旧在面摊忙上忙下,徐遥见状便上前将面勺接了过来。

而此时才注意到一大一小两人已经来此处的张洛韵顿时一脸惊喜,“徐大哥,你来了!”,徐遥笑着微微颔首,“哼,姐姐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徐大哥,就看不见你妹妹我是吧,真是过份,明明是我叫这个榆木脑袋早点过来接你回去的,阿秋已经生气了。”

小女孩气愤得说完却也舍不得将徐遥的手放开,将脸倔强得扭到了一边,“阿秋你瞎说什么呢”,在一旁面摊处一群人善意的起哄下,张洛秋马上便成了一个大红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徐遥轻轻一咳,便将已经在面摊面案上摆好的面团开始再反复揉搓,双手一阵变换之后,面团便成了一根根劲道非常的面条,转眼间便已下了锅去。而已经从哄笑声回过神来的张洛韵偷偷地看了徐遥一眼,便一把将阿秋抱了过来,叮嘱她在这里不要淘气之后,便又在面摊上开始忙活起来。

当落日终于落下最后一丝余辉,徐遥的最后一碗面条也刚刚煮好,只见其右手捞起面条的同时,左手不停得将猪油,臊子,佐料,葱花放入其中,转眼之间一碗面条便已盛好,再在上面加了一个鸡腿之后,张洛秋便将这一碗面条端到了一个白发老妪面前。

“老身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两年前,舍了一顿饭给你们姐妹,才能有这些福报,不然老身被这逆子赶出家门,怕是只有饿死街头了。”白发老妪看着身前的这碗面条感慨到,“王姨你这说的什么话,要是当初没有你那一顿饭,我和阿秋才是早已饿死街头”

张洛韵急忙说道,“我看你也别住着破庙里了,徐大哥现在已经建好了一间新的木屋,您就过来和我们住吧。”,张洛韵说着说着便看了一眼徐遥,见徐遥投来鼓励的眼神,便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两人一阵眉来眼去,白发老妪笑着眯起了眼睛,“我说洛秋,你还真是好福气,老身活了八十载,像徐郎君这样的年轻人,那在这镇上,可是个顶个的好小伙子,这个如意郎君,正是老天爷对你的福报啊。”

张洛秋脸上蓦然涌出地一泓朝霞,顿时大窘,“张姨”,白发老妪看着张洛秋这副模样便是一阵开怀大笑。

四人回到河畔木屋之后,徐遥便回到了自己房间。没有丝毫躺下休息的意思,徐遥一颗凝元丹入腹,便开始静静修炼起来。

半晌之后,徐遥睁开紧闭的双目,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今天的尝试,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想到这里徐遥便开始犹豫要不要再用一颗凝元丹试一下,就在此时,徐遥右眼突然一阵轻颤,徐遥诧异之余,再仔细感受,右眼却没有了任何动静。

这种情况在这两月之间已经发生了多次,之前徐遥还不太在意,以为只是自己过度劳累,但现在细细一想之下,却暗暗感觉到有些不对。

其一,每次右眼颤动的时候,便是自己修炼完毕的时候,其二,自己真气从丹田里流失的时候,也会有一部份从自己右眼里消失。虽然现在徐遥丹田里没有气旋,丹药生成的真气会从身体各个部位流出。

但从右眼消失的真气却很明显超出了身体其他部位的透体而出的真气的份量。徐遥想到这里,便沉吟了一下,一粒凝元丹再入腹,徐遥却没有再尝试在丹田里凝聚气旋,而是将丹田里的生成的真气全部引向自己的右眼。

而让徐遥感到暗暗惊讶的是,自己右眼对丹田涌上来的真气统统来者不拒,而一轮修炼完毕,又出现了右眼轻颤的情况。

徐遥顿时屏气凝神,暗暗催动右眼,突然一朵狰狞的黑藤从徐遥右眼蔓延开来,很快便将徐遥面前的木桌打翻,很快便盖住了整个房间。

而在一声娇呼响起之后,徐遥便迅速得将其收了回来,当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后,徐遥便神色不变得将房门打开,看到了一大一小两双明媚的眼睛,“大哑巴,你在搞什么呀,吵死人了,还要不要人睡觉了。”,阿秋皱着鼻子向着徐遥龇牙咧嘴得说到,徐遥摸了摸鼻子便立刻回答。

“刚刚我想到一个新奇的物件,做出来之后一定可以换很多银子,一时兴奋之下便有些手痒想出来试试,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桌子,真的是抱歉。”

似乎相信了徐遥的说法,张洛韵红着脸细如蚊蚋地“嗯”了一身,便拉着阿秋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徐遥见两女回到房间,便也松了一口气,原地目光不停闪动起来。

等两女熟睡以后,徐遥便悄悄得打开房门,离开了这间河畔木屋,开始向河对面森林深处慢慢走去。

等到自己走出木屋一定距离之后,徐遥便停下了脚步,再四处走动一番,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徐遥便开始全力催发自己的右眼。

右眼微微刺痛之下,一株狰狞的黑藤又从徐遥右眼处狂涌而出,眨眼间便覆盖了周围十丈之地,其在原地铺洒开来之后,似乎在原地感应着什么,然后突然向徐遥传来了一股饥渴不已想要捕食的意念,徐遥一阵犹豫之下,便向其传达了一个远离小镇的方向。

本来还在原地踟蹰的黑藤便如蒙大赦一般,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一片森林之中,而片刻之后,远处不断有凄惨的兽鸣传来,徐遥顿时眉头大皱,忍耐了一会,便开始催动右眼。片刻之后,黑藤便已从天边露出已经庞大了三分的身形,颇有些遗憾得扭了扭肥大了不少的枝蔓,涌入了徐遥的右眼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四章 邪孽

随着黑藤涌入右眼之后,徐遥右眼便突然涌现出一丝黑色真气,在右眼盘旋一阵之后,便流入了徐遥的身体之中,徐遥心中一动,将这丝黑色真气缓缓沉入丹田,片刻之后便惊喜的发现,这一丝黑色真气,却没有像以往丹药凝聚出的真气一般无法留存其中。

徐遥顿时大喜过望,虽然这一丝黑色真气显得诡异非常,而且这一丝也不能帮助徐遥重凝气旋。但只要有真气可以留存下来,那重凝气旋只是时间的问题。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徐遥却没有再将黑藤再从右眼中放出来。

这里毕竟还是离镇上太近,动作一大,难保不会被人发觉,以现在徐遥的状态来说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不说这黑色真气有多诡异,光是自己右眼这一株明显不是什么善类的黑藤,徐遥就觉得很有必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没有在原地再多作逗留,徐遥悄无声息得回到了河畔的木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翌日清晨,徐遥起了个大早,一阵忙里忙外后,便在后院开始拿着自己的锉刀开始细细雕琢一副上好的牛角,随着这一副牛角慢慢的呈现出弓形,徐遥嘴角也开始慢慢扯出一丝笑容。

待阿秋吃了早饭擦了擦嘴巴,开始蹦蹦跳跳地来到徐遥身边时,便见一个古朴苍黄的牛角弓身,已经初步成型了。阿秋嘴巴慢慢张成一个O字型,片刻之后便哇了一声,跳将起来,“姐姐,姐姐,你快来看啊,大哑巴做了一个好漂亮的东西。”

张洛韵走过来嗔怪得看了阿秋一眼,便将目光投向徐遥手中已经初步成型的牛角弓,一阵惊讶之后脸色渐渐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徐大哥,你这是”,看着欲言又止的张洛韵,徐遥沉吟了一下,还是打算直说,“洛韵,我看你整天去面摊也不是办法,就准备制这一弓去山中,看能不能猎一些野兽回来。”

张洛韵脸上顿时一急,便要再说些什么,却看到徐遥俊逸的面容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坚定,张洛秋神色一阵变换之后,便低下头,声音低低地说道,“是,徐大哥,我知道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徐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张洛韵的心意,徐遥从小便在杂役院察言观色,又怎会不知。

只是徐遥虽然聪慧,但是这男女之事,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也颇有些不知所措,一来二去之下,也只能装作不知。

而张洛韵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每个城镇之中都会有凡间高手驻守其中,而城镇附近,也时不时有大城中供奉的修士清除危险的野兽。所以城镇周围是没多少有危害的野兽的,而深入荒野之中,野兽不仅数量上会大大增多,更是会出现一些连一些驻城高手都不愿意面对的妖兽。

所以除了一些大势力的商队往来以外,一般的人,一般终身都是走不出自己出生的城镇的,这也是张洛韵脸色不好的原因。

只是徐遥也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改善众人的生活只是一个借口,但徐遥无法言明之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也只有用这个说辞应付一下了。

一片盆地之中,一只吊睛白额虎正悠闲得在树林之中游荡着,作为这片森林的王者,它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事物,而这种情况已经维持很久的时间了。所以,在这一片静谧的森林中,它已经习惯了当自己的威严降临时,凡是有知觉的活物都四散奔逃的情况了。

不过,今天好像有些例外,看着前面树林里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无论是地上跑的兔、蛇、鹿还是天上飞的鹰、雀、鹞全都争先恐后得像自己奔来,绕是以森林之王自尊的吊睛白额虎也有一瞬的茫然之感。

随即,它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愤怒,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它须发皆张,转眼间就轻取了一头巨鹿的性命,它轻蔑地将这头巨鹿的尸体甩在地上,用力得咆哮了一声,仿佛在彰显着自己是这一片森林的主人,但是狂奔的兽潮并没有因为这可怕地一幕而停下脚步。

就在这头吊睛白额虎又要狂性大发的时候,对面树林中漫出一片狰狞的阴影,争先恐后得将一些还来不及逃走的野兽生生刺穿,而被高高串起的野兽哀嚎几声之后便化为灰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本来还在原地怒吼的吊睛白额虎见状也是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正转身欲逃之间。本来正在四处张牙舞爪的黑色藤蔓仿佛发现了这个气血格外旺盛的目标,舍弃了其他猎物,开始向这个猎物围了起来。

吊睛白额虎犹自不肯坐以待毙,还想着四处突围,然后片刻之后其绝望得发现,四处都已经被这藤蔓占住了,很快,这只自命不凡的吊睛白额虎便被吞没在这茫茫一片的黑色之中。

而盘坐在远处一只古木上的徐遥紧闭着双目,似乎在默默感应着什么,片刻之后,其突然睁开双眼,右眼中黑色重瞳一闪而逝,而远处还在疯狂猎食黑色藤蔓突然一顿,便飞快得收缩回了地底。

片刻之后,一朵精致黑莲从地底慢慢破土而出,向远方疾驰而去,最后缓缓得没入盘坐在古树上俊逸青年右眼诡异的重瞳之中。

黑孽,便是徐遥给这一朵诡异黑莲取的名字。一年以来,徐遥不停得借着狩兽的名义出没小镇周围的各个妖兽聚集的地点,为的就是让黑孽能够能够猎取到足够多的妖物,从而反馈给自己一些真气,帮助自己能够重凝气旋。

一年以来的悄悄收集,徐遥已经堪堪在丹田里攒够能够再次重聚气旋的黑色真气,只要真气气旋凝出,徐遥不用依靠黑孽,也可以自行修炼了。

想到这里徐遥脸上不免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徐遥右眼黑色重瞳一闪而逝,一张张完整的兽皮便在地上一层层铺了起来,徐遥细细整理了一番,再随意扎了一下,便背着兽皮向盆地外走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五章 魔漩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河畔的杨柳拉出一条条修长的影子,仿佛沉默的影子卫士。在一片金黄之中,一个身着淡蓝布裙,一头青黛的秀丽女子,正手挽一件宽大白袍,眉头轻皱之下,像是在等待什么的样子。

而天边天水相接之处,一个身形略显单薄步调却沉稳有力的身影慢慢浮现,正是徐遥无疑。他右肩扛着一沓整整齐齐的兽皮,左肩则扛着一个有半人高的野猪后腿,正一步一步地从这片金黄色的背景中走出。

这一男一女,正是徐遥与张洛韵无疑,张洛韵看着已经渐渐行至面前的徐遥,本来皱起的秀眉蓦然松开,玉颊上如骤雪初晴一般,笑容顿时融化开来,露了一抹动人的红晕,“徐大哥,你回来了。”略显激动的声音伶仃悦耳,从张洛韵的玉口中传来。

徐遥自是早就发现在此等待的张洛韵了,微微笑着点头之下,便注意到其手中的白袍起来。注意到徐遥投来的目光,张洛韵便也笑着将右臂挽着的衣袍两手持住,在空中铺将开来,赫然是一件白色书生长袍。

迎着徐遥讶然的目光,张洛韵一脸红晕得对着徐遥说到,“镇上的李婶的儿子考中了秀才,李婶便张罗着给她儿子做一身书生袍子,我恰好路过听闻之下,便自作主张得想着徐大哥还没有几件合身的衣服,便跟李婶商量了,自己扯了布,给徐大哥也做了一身”

饶是徐遥修道多年一颗道心早已坚硬如铁,但这一刻,看着张洛秋眼中的一泓秋水,与脸上的动人红晕,却也不由得心中一暖。“洛韵真是有心了,这件袍子我很喜欢,但是好像现在我应该穿不上”

徐遥用嘴努了努两个肩膀上的东西,一脸可怜的样子,张洛韵噗嗤一笑,和徐遥并肩边说边笑走了向了远处明显新盖不久的小院子。

等徐遥与张洛韵一起进院内,便发现一老一小正在其中翘首以待,已经长大了一些阿秋看见两人回来便欢呼一声,挣开了老妪的怀抱,朝着两人飞奔而来。似乎怕她摔着,张洛韵连忙抱住迎面奔来的阿秋,而徐遥则是适时地将手里的东西全都在院子里安放了下来。

“哇,这是花猫皮,还有一个大猪蹄,大哑巴你是越来越厉害了。”阿秋两眼闪烁着小星星,兴奋地在原地叫了起来。拦住了正要斥责阿秋的张洛韵,徐遥弯下腰轻轻地摸了摸小洛秋的头,而小洛秋则是舒服地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

“这个猪蹄它不仅大,而且会很好吃哦”,本来还眯着眼睛的阿秋一听徐遥此言,急忙用两只洁白的小手将徐遥的大手从头顶上拿开,回头拉着徐遥的衣服急切地问道,“是真的吗,大哑巴,这个猪蹄会很好吃吗”。

“阿秋,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叫徐大哥大哑巴,你.........”看着脸上露出一丝严厉的张洛韵,与一旁一脸委屈的张洛秋,徐遥不由得哑然失笑连连摆手,然后又对着院内的的老妪轻轻的点头示意自己回来了,随着一丝丝训斥与小女孩子不依的哭声,这个院子就这样陷入一阵难以言喻的祥和之中。

夜晚,黑暗无声的笼罩着大地,而怀远镇河畔的一个小院子里,却涌出一阵温暖的橘色火光,伴随着噼里啪啦柴火声的还有一阵阵欢声笑语。院内,一簇温暖的篝火燃烧着,篝火上的支架上还挂了一大条野猪火腿。

金黄的油脂不断从上面滴落下来,又很快被底下的火焰烤干,而伴随着一遍遍蜂蜜的涂抹,一种种香料的加持,很快整根火腿都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听着身旁已经渐渐停下来的交谈声,与阿秋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徐遥微微一笑。

其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把小刀与一叠盘子,从已经烤的金黄的火腿上削下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来,阿秋首先第一个欢呼着扑上来,而老妪与张洛韵一阵之后也忍不住,加入了阿秋的队伍。

徐遥脸上含笑,也不管一阵狼吞虎咽的众人,飞快得从火腿上削下一片片烤肉,等削下来足够多后,又拿出四个杯子,倒上新鲜的果汁。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院内除了徐遥之外,便没有一个还能继续站立的人了,看着半躺在地上不断轻喘得三人,徐遥笑着摇了摇头,搅动了一下篝火,其火势顿时转小。

而肚子也已经微微隆起的张洛韵脸上闪过一阵犹豫之后,还是开口说道,“徐大哥,最近我们的一应吃穿用度已经足够好了,而我又在上官员外家找了一个启蒙的差事,想来也能补贴家用,你最近就不用去山里打猎了吧。”

看着似乎鼓起勇气才敢说出来的张洛韵,徐遥笑着回答,“好啊,反正我这一次进山,也打了好多野物,足够支持一阵子了,我再做点木活,最近应该不用进山了。”徐遥攒够凝聚气旋的真气,自是要一鼓作气,重凝气旋,短时间之内自是不会再进山了。

张洛韵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之色,松了一口气,就开始与徐遥继续言笑晏晏起来。待收拾完这一切之后,徐遥感应到三人都已经睡下,便悄悄溜出了院子,寻了一片无人的静谧之地,四处确认了一番后,再放出一条三尺左右的白蛇,便在此处开始盘膝坐下,开始了重凝气旋的最后准备。

待确认自己调息好之后,徐遥也不犹豫,开始将还在身体各出的真气快速引导到丹田里来,顿时,在徐遥的不断刻意引导与压缩下,一个黑色气旋开始隐隐成型。

徐遥犹自不肯放松,待这黑色气旋成功定型那一刻,徐遥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忍耐不住心中的欣喜,立刻开始了修炼。然后片刻之后,其却倏然睁开了双眼,一双剑眉慢慢隆起,开始在原地沉吟了起来。

果然,这不是普通的真气。徐遥心里默默想到,刚才徐遥用《碧水诀》催动自己丹田里的真气气旋,发现没有丝毫的效果之后,徐遥的心就开始慢慢沉了下去。

重凝气旋的黑色真气来自于寄生于右眼的黑孽的反哺,从黑孽诡异的捕猎开始,徐遥就隐隐对其路数有些猜测,现在一经验证,徐遥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心中的猜想了。

脑海中浮现出以前在外门藏经楼看过的宗门典籍,再内视了一下丹田中了黑色气旋,徐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道,想不到,我徐遥还是凝聚魔漩的一天。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六章 魔道

在澜沧修仙界内,魔修是何时出现已不可考,但魔修夺天地之造化以利己身的本质,注定其是站在一般修士的对立面的。魔道功法,诡异,霸道,进境迅猛,魔道真气也往往带有类似的性质。

虽然魔修大多前期进境迅速,功法也是凌厉霸道,但心境往往跟不上法力的提升,大多都不能完全把持自己的力量,而沉沦在自己无法把控的力量中,久而久之无法自拔,从而失去自我的更是大有人在。

所以其实魔道功法虽然看似没有什么资质的要求,几无门槛可言,但其对心性,悟性的要求只会比一般的道门功法来的更高,这也就是魔修看似遍地开花,但真正能修到高深境界的无一不是个中翘楚,除了一些天赋奇才,机缘深厚的魔道修士之外,也只有同列六宗的三大魔宗中人往往才能拔得头筹了。

右眼重瞳中的黑孽的来历,徐遥这一段时间以来,也有所猜想,大概率就是蒙阳山下一役血衣修士那朵诡异血藤在自己突围而出之后,因为被白逸羽击破丹田修为尽废,失去了对其的压制,然后变异而来。

这也是因为黑孽虽然和那株血藤总体相差颇大,但形态上却大体相同,徐遥才会有此猜测,但为什么黑孽会是现在这副模样,徐遥就不太想得通了。

但进入外门以来,徐遥无论是从自身经历,还在外门藏经楼查阅典籍,也大概总结出,修仙界从来不乏诡异之事,徐遥一阵探究无果,也无力深究之下,确定对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也只能放在一旁暂时不作理会了。

虽然之前徐遥也有所揣测,但今天魔漩凝聚之后,才算是证实了徐遥的猜想,道魔不相通,道门的功法自然无法御使魔门的真气。但是徐遥目前手里也没有什么魔道功法,想了想今晚的修炼也只能作罢。

而且还有一点让徐遥感到无奈是,如果是魔漩的话,那自己几无可能再返回南沧宗了,毕竟南沧宗传承万载之下,一直都是道门巨派,还没有听说过有魔道弟子先例的,而失去了宗门的庇佑只能成为散修。

想了想之前了解到的散修的境况,徐遥便又是一阵头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徐遥默默想到,再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也并没有想到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这还属于南沧宗的势力范围,就是徐遥想在魔修的道路上一走到地,目前也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功法的。

而魔道功法不像道门功法一开始中正平和,一般都是剑走偏锋,没有到一定境界之前,路都是越走越窄,功法的优劣,很大程度会影响到以后的修炼,不像道门功法到了一定时候便能由自己心意转换,这也是魔修的缺点之一。

不过魔道传承无数年下来,时至今日能跟道门平分秋色,也自有其强横之处,若论手段之繁多,神通之诡异,法器之奇特,天下无有何种流派能出魔道之右,而魔道功法虽然缺陷多多,但威力却是一点不差,修炼到高深处,往往更是能远超同侪。而魔道以天地万物为器具,无物不可采补,无物不可祭炼,所以其炼制法器,也不像道门那样艰难。

不过徐遥所知都只不过是一些皮毛,毕竟修道都才只修了开头,若是魔道,其只能用所知寥寥来形容了。

想到这里,徐遥不免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其气旋还是重新凝聚,踏入了练气一层的境界,至少有了一丝自保之力,济源玉壶里的东西,也可以自行拿出,不必事事依靠小金。

徐遥站起身后,拍了拍衣袍,一挥袖便收回了返身而回的小金,很快的就回到了河畔小院里。

一夜无话,清晨,徐遥还是像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然而其却没有像以往忙里忙外,而是手执一柄木剑,开始在庭院里轻舞起来。

道门功法不能修炼,但身法与剑诀无疑就没有这个限制了,一年多以来,徐遥没有真气,自然就没有办法使用之前的身法与剑诀。

《覆海剑诀》与《飘云落叶》作为徐遥之前使用过无数次的剑诀与身法, 虽然以现在练气一层的境界无法连贯使用,但是仅仅作为练习来说,自然还是可以的。

就当徐遥收剑负手而立时,两女便已经在院子一旁观看良久了,啪啪啪清脆掌声响起,徐遥无奈转头一看,便见一大一小两姐妹已经笑的东倒西歪。

“大哑巴你这耍的什么把戏,软绵绵的笑死阿秋了”,阿秋捧着自己的肚皮放声大笑,而一旁眼睛已经笑成弯月牙的张洛韵一时也来不及计较阿秋又一个大哑巴说出口,望着徐遥又是一阵大笑。

徐遥耸了耸肩,无奈了摸了摸鼻子,因为是热身的缘故,而剑招与身法一开始也不是越快越好,要讲究动作的精准,所以演练起来,难免一副老爷爷慢吞吞的样子,但这又不能跟两姐妹明说,徐遥也只能捏捏鼻子当一下笑料了。

等两姐妹笑够之后,徐遥四人在一起吃了早饭,待张洛韵与阿秋出门之后,便继续在院子里舞起剑来。

春去秋来,转眼间又是一年,院子里的徐遥,依旧在缓缓舞剑,半晌之后,徐遥便收剑而立,看着满院的金黄落叶,心里不仅有一丝感慨,转眼间,在这小镇上两年已经过去了,徐遥心中依次浮现过黄章,李青妍,白逸嘉,白逸羽等人的身影,最后堪堪定格在一个身穿龙绣金丝锦袍,腰缠璞白玉带,脚踏流云金靴,头带青玳天冠的青年公子身上。

徐遥本来平静的目光顿时显得有些深邃起来,徐遥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或者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是其本性。对于白逸羽与白逸嘉之间的事情,徐遥本来一直想敬而远之,但白逸羽却迁怒与徐遥,想要徐遥的性命,对于徐遥来说,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只是眼下多想也无益,将剑负于背后,徐遥慢慢走进屋内,开始内视起自己丹田里的黑色魔漩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七章 吴府

这一年以来,就算徐遥没有刻意去修炼,光靠丹田里魔漩的自行运转,徐遥的真气量已堪堪来到了练气三层的量了,这不仅让徐遥大感咋舌。

作为曾经的练气十层修士,境界上徐遥自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魔道的进境速度实在有些太过匪夷所思。要知道徐遥在杂役院蹉跎三年,不敢有一日懈怠,到外门试炼时也不过堪堪是练气二层的修为。

而徐遥现在虽然境界仍在,但是丹田内真气的累积速度却是修炼道门功法不能同日而语的,而这还是徐遥不能主动修炼的情况下。

练气三层,已经到达了练气前期的临界点,如果没有后续的魔道功法,徐遥是怎么也不可能继续突破境界的,但在这南沧宗的地盘想要得魔道功法就已实属艰难,要寻到合适徐遥的魔道功法,更是虚无缥缈之事。

索性还没有到练气三层巅峰,魔漩还能继续积累真气,徐遥也就按捺住了心中过的焦躁,开始慢慢思索有什么办法解决功法的问题起来。

而徐遥这一年以来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首先是察明了现在自己所处小镇的具体方位,就在蒙阳山下数百里的距离内,算得上南沧宗眼皮子底下,所以要在这里找什么魔道相关的东西,自是没有多少可能的。

所以远行对于徐遥来说是迟早的事了,只不过这肯定是要在安顿好其余三人之后,徐遥才能离开。且不提这一两年徐遥与两姐妹相处有多融洽,光是张洛韵的在河畔将徐遥救下的恩情,徐遥就不能随随便便将两姐妹抛下后直接出走。

以当时徐遥修为尽废的状态,如张洛韵不施以援手,最后会变成什么光景,徐遥不敢深想。而一年以来,之所以要拖到现在才开始想离开的问题,则是练气三层的境界,才能堪堪在野外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以徐遥现在的手段来说,至少对上一些低阶妖兽没有多大问题。

而徐遥此去也非是游山玩水,想来也是要与魔道修士有很多接触,而魔修之间弱肉强食

徐遥早有听闻,之前自是不会贸贸然羊入虎口。

至于怎么安顿老妪与张氏两姐妹,徐遥心中也隐隐有些腹稿,只待真气完满之后,便可以开始着手安排。想了想一些还可以做的准备,徐遥沉吟了一阵,便如风一般消失在了屋内。

很快日上中天,最后又堪堪要落了下去,在傍晚的余晖中,徐遥静静地摩挲着手中的木剑,仿佛其是一柄神兵利器一般,不知为何,徐遥今日练剑总有些心神不宁,索性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停了下来,一边轻轻抚剑,一边一脸怔怔地不知道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其眼神从一阵混沌恢复了清明,开始缓缓朝着河畔小院走去,走着走着,徐遥耸动了一下鼻尖,眉头开始渐渐皱起。只见其足尖连点之下,此地便已失去了徐遥的身影。

河畔小院,徐遥脸色铁青看着河畔处一片狼藉的废墟,一拂袍袖,一堆覆盖于上的瓦砾便被一阵狂风吹散开来,露出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妪的身影。

徐遥半跪在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丹药,向怀中的老妪喂去。片刻之后,老妪才悠悠醒来,其睁开的双眼却依旧浑浊不堪,徐遥轻轻一点额头之下才恢复了清明。“徐郎君,你快去救救她们,韵儿和秋儿都被那姓吴的兔崽子带走了,他....”,老妪急切得还想再多说点什么,其声音却突然顿住,本来脸上泛起的红潮又苍白了下去。

静静放下老妪的尸身,徐遥叹了一口气,再一挥手,一个简易的坟包便就地出现。在一年前张洛韵开始摆面摊抛头露面的时候,便开始有一些青皮无赖每每来找其麻烦,当这些青皮无赖总是莫名其妙被收拾之后,仿佛也知道了厉害了一般,大多都没有继续骚扰张洛韵。

但有一个人有些例外,这人便是怀远镇镇守吴镇远的儿子吴年。半年前的一次偶然遇见,吴年便对张洛韵动了心思,不过其自持身份之下,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强行之举,不过就当其渐渐有些不耐,而徐遥又准备采取点手段时,其却突然销声匿迹起来。

徐遥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就没有多加理会,而其父虽然修为不高,连练气三层的修为都是靠外物堆积起来,但毕竟是一地镇守,处理起来总归有点麻烦。而徐遥现在也是半斤八两的情况,一旦动手,自己魔修的身份,想来也只能暴露开来。

一旦魔修的身份暴露,此地就不是徐遥可以久留之地了。所以在诸多因素之下,徐遥就把吴年抛之脑后,却想不到如今会是这般后果。

虽然徐遥还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吴年放火掳人已成事实,徐遥自不会去纠结这些,而是直接动身奔吴府而去。

堪堪赶到吴府,徐遥按捺住心中的焦躁跟急切,没有单刀直入地打草惊蛇,而是粗略查看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吴年回到吴府的痕迹。

徐遥的心顿时便往下沉,张氏两姐妹每多在吴年手中一刻,危险就更多一分,如其不在吴府之内,徐遥还真不知道一时半会去哪寻找。徐遥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焦急的心情,如鬼魅般的身影渐渐融入吴府的一片阴影之中。

既然吴年不在,那徐遥只能打算拿吴镇远开刀了,如果说还有谁知道吴年的踪迹的话,吴镇远绝对是最有可能的几个人之一,而其外物堆积起来的练气三层的修为境界,在徐遥面前来说不值一提,虽同为练气三层,不考虑后果,其在徐遥手下三个回合都撑不过去。

就当徐遥渐渐接近吴镇远所在大厅的时候,却有两个侍卫踱了过来,徐遥眉头一皱,便在一片假山之后,悄悄隐没了身形。

“少爷最近越来越急了啊,也不知道这么多女人他来不来的.....”,一个侍卫看着四周无人便转头对着另外一个侍卫小声说道,哪其才说到一半,就被另一个侍卫紧张得捂住了嘴,“你瞎说些什么呢你,你嫌命长,我还没活够呢,少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被捂住嘴巴的侍卫顿时露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从嘴上掰开了另一个侍卫的大手,“我说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今天不在府里”,另一个侍卫还是一脸小心谨慎的样子“隔墙有耳”,“嗨,你这小子,真正无趣,胆子也忒小了。”

这个侍卫一边嘟哝着一边朝着院外走出,“哎,凭什么今天晚上就该我们哥俩在这里晃荡,他们就可以去春香楼花天酒地,真正晦气,我看啊,小六就算是姑娘坐他腿上,他也不敢...........”,其还没说完,眼中便有一个满脸阴沉的白袍青年倒印进来,不等其再作反应,其便两眼一黑,跟着后面早已扑在地上的同伴一起晕了过去。

半晌之后,徐遥从假山之后转身出来,脸上阴沉地仿佛快要滴出水来,其很快便出了吴府,向着镇上月上树梢还灯火通明的一座红楼匆匆而去。

很快,徐遥便到了红楼,没有再作丝毫隐藏,看着头顶上“春香楼”的招牌,徐遥阴沉着脸走了进去,很快便有老鸨上来招呼,徐遥丝毫不为所动,一一将其推开,而徐遥一身越来越强盛的气势开路之下,其余老鸨倒也不敢再上来搭话。

感应到吴年就在面前的这扇门的背后,徐遥一脚便将这扇门踹得四分五裂,也不管屋内一脸惊怒的众人,直接一把将正被众人围住的吴年从座位上提起来,“张氏姐妹在哪里”,一阵低沉地声音从徐遥口中传来。

吴年一年惊怒交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对我这样说话,啊啊啊啊”,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之后,吴年便昏死了过去,然而很快他又被迫醒来,面对着徐遥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其神色一阵变化之后便压低了声音几不可闻说了几句。

还没待其松一口气,其便看见一朵精致的黑莲从徐遥的右眼开始绽放,渐渐变成了一株迅速涨大的黑色魔藤,将其与屋内众人全都卷了进去。而当屋内一切都再次归为寂静的时候,徐遥的右眼这才堪堪露出一丝血色,将黑莲收了进去。

徐遥一语不发,回头一看,从碎裂的大门处,看到刚才还熙熙攘攘的红楼,眨眼间便成了一座空空荡荡的死城,而刚才招呼过徐遥的几个老鸨,却各占一方,隐隐把徐遥从中包围了起来。

一阵诡异的轻笑之后,一双绣鞋踩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哒哒的声音,“想不到,在这南沧脚下,还能寻得一同道,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中,说不出的魅惑在空中弥漫。

“这红楼小妹一人独守,难免孤寂,不如道友今后就留下来,陪红秀做一对戏水鸳鸯,岂不美哉”,看着徐遥渐渐低下的头颅,似乎神智已经有些不清。自称红秀的女子嘴角一扯,就要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却看见突然抬头的徐遥,右眼满是狰狞的血丝,“死!”,徐遥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低喝之后,一朵黑莲从起右眼中无声绽放,顿时一株狰狞的魔藤从徐遥所在的地方急速涨大,肆虐开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八章 玄狱

红秀见状脸色蓦然一沉,顿时整个春香楼内空间一阵扭曲之后,一个个身姿婀娜,身披红纱的俏丽女郎便从四处涌出,欢声笑语之间却纷纷变成一个个狰狞骷髅,手持骨刀从各个角度向徐遥砍来。

而一旁的徐遥却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任由黑孽将自己周围三丈全都包裹起来,一步一步得朝前慢慢走来,骨刀纷至沓来砍断一根根黑色藤蔓,却又被不断生长出来的藤蔓一一包裹进去,一时来势汹汹的红纱骷髅们竟然都无功而返。

而不知何时又浮现出身影的红秀见状不仅没有一丝气馁之色,反而吃吃一笑,“哎呀,郎君可真是狠心啊,把姐妹们都拒之门外,那姐妹们只好自己来亲近一下郎君了”,话音刚落,刚刚刺入黑孽藤蔓中不得寸进的骨刀纷纷如寄生在黑孽中一般,张出一条条狰狞骨刺。

顿时黑孽被一层层急速伸展的白色骨骼包裹了起来,而四周不断有白色骷髅跳跃而上,让这本来薄薄一层,摇摇欲坠的森森白骨越发的稳固。而黑孽在其中一阵挣扎之后,便似乎彻底没了动静。

这时候红秀又轻笑一声,施施然站在了这个方圆五丈有余的骨球前,轻拍双手之下,便有两个老鸨出现在其身后,微微躬身,“带下去吧,怎么做,不需要我教吧”,后面老哥老鸨身形一颤,急忙出声称是。

就待两个老鸨上前就要有所动作时,本来面无表情的红秀脸色却突然一阵惨白,一口鲜血吐在自己红绣鞋上,一朵鲜红如血的花朵便将其包裹了起来。而两个老鸨正面面相觑之间,一个黑色漩涡悄然从森森白骨中透体而出,仿佛一个怪兽张开了狰狞的大嘴一般,将层层白骨统统吞了进去。

两个老鸨见状哪里还不知大事不妙,便要起身欲逃,但刚刚跃出的身形像被捏住了脖颈

的鸭子一般,僵直在了半空之中,在其绝望的眼神中,很快便被拖进了黑色漩涡之中。

伴随着两声惨叫,一个身披白色骨甲三丈有余的狰狞魔物出现在了春香楼内,黑芒流转的躯下是一根根虬然盘结的黑色藤蔓,包裹着全身的白骨重铠在背部生出两排狰狞骨刺,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得盯住场中那朵已经凋零的血花。

血色花朵很快得衰败开来,露出里面一脸红秀惨白的红秀,其还待说什么面色便猛得一变,急忙就是往旁边一滚,露出原地一突从地上窜出的狰狞骨刺来。

还没待其喘上一口气,一根根狰狞骨刺便从四周如一条条白色手臂一样将其缠绕,吊在了半空之中。红秀痛苦得呻吟了一声,艰难得扭动了一下身形,却只能让已经插入身体中的白骨插得更深而已。

这时,徐遥才慢慢从白骨魔物后面走出,木然的脸上右眼黑色重瞳慢慢浮现,而一旁已变声骨铠魔物的黑孽则是右膝跪下,慢慢低下了头颅。而徐遥这般模样出现,就是连半空中已奄奄一息的红秀也觉察到徐遥的状态有些不对,心念直转之下便鼓起全身最后的力气,“我知道吴镇远带来的那女子在哪,你杀了我,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到她。”

而听闻此言的徐遥浑浊的右眼中露出挣扎后,重瞳便慢慢隐了下去,半晌之后才恢复了清明。徐遥呆了一下便深吸了一口气,示意黑孽将红绣放下,黑孽一招手之下骨刺便统统分解,重新没入其身躯之中。

噗通一声,红秀便从半空中掉落下了下来,一副萎靡之色。徐遥这时脸色已经不复刚才的茫然之色,冰冷得说道,“吴镇远带来的两姐妹在哪里”,红秀虽是委顿在地,但一听徐遥此眼也是强打精神娓娓道来,徐遥听了之后一阵皱眉,右瞳之中黑色重影又蓦然浮现之后,一个黑色漩涡便在半空中显现,在委顿在地的红秀在一阵的眼神之中,将其吞没了进去。

半晌之后,一个白袍俊逸青年一语不发地急驰在怀远镇外的官道之上,而后跟了一个一身红纱,一脸敬畏的艳丽女子,正是之前在春香楼交手的徐遥与红绣无疑。

徐遥虽是在赶路,却明显一副的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无怪他如此,之前在春香楼内发生的一幕,对于徐遥来说也有些匪夷所思。其一开始只是想尽快找到吴镇远从而找到张洛韵两姐妹,然而从进春香楼之前,徐遥心底便生出一股前未有的躁意,让一向行事谨慎的徐遥,不知道不觉就用了这种张狂的方式。

如果说之前徐遥还隐隐有所猜测的话,那之后出现的黑孽则是证实了徐遥的一些猜想,黑孽绝不是什么偶然的产物。而当时突然从左臂之上移到丹田内的济源玉壶,壶身上也浮出一些诡异的符纹,偏偏徐遥对其还一点都不感到生涩,反而有一种熟识已久,水乳相融之感。

《玄狱魔经》便是徐遥丹田中玉壶上突然浮现的诡异铭文,而玄狱魔瞳,便是修炼玄狱魔经最基本的表征。而本来卡在练气三层的境界,在魔经自然在丹田中于济源玉壶之上浮现之后,也开始迅速拔高,就这一会的时间,已经生生进入了练气四层。

而红秀看着徐遥这修为的瞬间变化,也只当徐遥一直隐藏修为,毕竟弱不奴强,刚才在春香楼的狰狞魔物,以红秀练气七层的修为都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由此可以想象这魔物的实力至少已经处于练气巅峰,而之前徐遥一副连练气三层都是刚入不久的模样,说是能驾驭这样的魔物,红绣是万分不信的。

而后徐遥一身气息的变化,也让恰恰让红绣觉得验证了了这一点。而徐遥自是不知道在身后跟着的红秀是何想法。其心神已经深深陷入到了济源玉壶上浮现出的魔经之中,其显现的部份正是对应道门中练气期的修炼功诀,赫然是玄狱魔瞳由浅到深的祭炼方法。

玄狱魔瞳乃是玄狱魔经的根基,也是开始修习玄狱魔经的标志,其不仅能快速吸纳精粹魔气,随着修为的精进,更能炼化魔奴,而黑孽,徐遥想来就应当是蒙阳山下一役,血衣修士御使的血色妖藤,在自己丹田击破之后无力压制,便从自己身躯中吸纳本该散逸的真气重新长出,却不知被何时出现的墨瞳强行纳入炼为魔奴而成。

而刚才在春香楼徐遥失去意识恍惚之间突破了练气四层,而被红秀惊醒之后,却初步掌握了纳入魔瞳炼制魔奴之法,而当时奄奄一息的红秀显然是最好的对象,而加之徐遥也没有耐心与其再作周旋,便将其纳入右眼魔瞳之中炼为第二个魔奴。

被炼为魔奴之后,其本身的特性与习性并不会改变,只是不能再违抗魔瞳之主的意志,这从之前黑孽成为魔物还是性喜血食的特征也可以看的出来。

而徐遥一身黑色真气在掌握了自身魔瞳之后,也是在丹田中不停翻涌壮大,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而徐遥一身气息也随之缓缓增强,这一切如果换成以前,只怕徐遥只会大喜过望。但其现在一边赶路,一边面色沉沉,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徐遥自是因为思虑张洛韵,张洛秋两姐妹之事,据红秀所言,张洛韵与张洛秋两女,都是罕见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辰之人,对一干魔道修士来说,简直是天赐的采补炉鼎,被已经被惑入魔道日久的吴镇远偶然发现后,其便如获至宝一般,打算自己动手。

奈何行事不秘被红秀等人知道,才出现了后来的这一幕。红秀乃是魔门安插到南沧宗属地的一颗钉子,具体是哪个魔门,其也是一无所知,一直都只是单线联系。而作为被安插在别的宗门的魔门钉子,红秀也自然是受制于人,发现了张洛韵,张洛秋两姐妹之后,便惊动了上线,派了两个心腹将两姐妹接走。

好在事发不久,而红秀虽然不知道上线具体是何人,但对于之前其一些使者来往的落脚点,还是一清二楚的,毕竟双方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而两人匆忙赶路,也是为了在张洛韵,张洛秋两姐妹真正陷入危局之前,将两姐妹截下来。

就在两人一语不发得闷头赶路之时,一声声狼嚎便开始回荡开来。徐遥眼中不耐烦之色一闪而逝,右眼出现一阵黑色漩涡,一个身高三丈有余,身皮白骨重铠的魔物便狠狠的砸在了两人身前。其黑芒流转的躯下是一根根虬然盘结的黑色藤蔓,包裹着全身的白骨重铠在背部生出两排狰狞骨刺,嘴巴微微咧开,顿时流露出一股诡异血腥之感。

而本来已经要围上来的狼群顿时显得有一些骚动,一些身处中心的妖狼更是浑身颤抖,不能再更进一步,而黑孽却是自顾自的肆虐开来,锋利的狼牙在其白色骨铠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却造成不了任何实际性的伤害。

终于,在狼群死伤大半之后,隐藏于其中的狼王才悲鸣一声,而本来已经处于奔溃边缘的狼群顿时一哄而散,而本来骨感非常的黑孽,吞噬了众多妖狼之后,双手却莫名多了一些血肉。

其身形一动,却还想追上去,却见徐遥右眼之中黑色重瞳浮现,不甘得低沉咆哮一声,便化作一抹黑色流光,没入徐遥右眼重瞳之内。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六十九章 潜入

就在徐遥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匆忙赶路的时候,在一片山崖之上,一个身着黑金道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正听着身后两名伏首在地的弟子汇报,“也就是说,现在那两个炉鼎在哪里,你们也不知道?”,伏首在地的两名弟子闻言顿时惶恐非常,却又不敢多作言语,浑身颤抖个不停。

中年文士也不回首,淡淡的说道,“你们该庆幸现在不是在血魔宗,不然你们早就被喂了血池了,本座现在手下也没有其他可用之人,这事我就先给你们两个记下,现在该怎么做,不用我来教你们吧”

伏首的两名弟子忙不迭的抬起头来开始点头,中年文士也不回应,一挥手之下,三人身影都瞬时消失不见,山崖上就只剩一阵阵瑟瑟秋风了。

画面再转,当徐遥两人面色淡淡得站在一个山洞之前的时候,一只三尺有余的晶莹白蛇便已经从山洞里缓缓爬出,片刻之后,便已爬入徐遥袖中。

在白蛇爬入袖中之后,徐遥则是深深得皱起了眉头,而红秀看着徐遥这幅模样也是不敢多言,一时只能小心在旁侍立。回想起刚才小金反馈的信息,徐遥不禁心底又有些焦急,洞穴之间虽然已经空无一人,但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但诡异的是,打斗痕迹一开始非常明显,到后面就突然消失了,好像一切在某一刻都突然被掐断了一样。

而这种情况,无疑是徐遥最不想看到的,毕竟徐遥手里最后的线索,就是红秀口中来接应的两人了,如果这条线索一断,再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二女,希望就会变得十分的渺茫。

而现在偏偏徐遥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从红秀这里得知,张氏姐妹是作为魔道修士的炉鼎被其上供的,而如果没有从中途截下人来,最后结果如何自然不言而喻,而作为敢在南沧宗安钉落子的势力,等张氏两姐妹羊入虎口之后再硬来无疑没有一点机会。

徐遥在原地皱眉半晌之后神色突然一动,朝着身边的红秀一阵示意之后,两人身形便快速得从洞口隐去。两人身形刚消失不久,便有两个身着骷髅黑袍的修士出现在了两人刚才所在的位置,匆忙得进了山洞。

片刻之后,两人便面色苍白地从中又走了出来,两人神色懊恼,忍不住在原地开始商议起来。而就在两人一阵低语之后沉吟间,其中一个瘦高修士面色突然一变,往后快撤一步,一团骨针便已狠狠地钉在了刚才其所处的地面上。

而就当其松了一口气之时,却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惨叫,与其相伴而来的另一个修士已经被一个身高三丈有余,身皮白骨重铠的魔物夹在肋下,已经是晕了过去。这瘦高修士一见此状,浑身汗毛顿时倒竖,脚下魔光一闪,就要溜之大吉,鼻尖却突然闻到一阵香风,神智顿时便有些昏沉。

瘦高修士哪里不知大事不好,心里一阵发狠,咬破舌尖,一口心头血喷出之后,便恢复了清醒,其脚下魔光连闪之下,人已经飘出十丈之外,眼看就要远离此地,其脸上也微微露出一丝放松之色。

而就在此时,一朵血花从空中怒放,刚刚将其身体包裹了进去,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后,已经变成血人的瘦高身影从里面破开出来,其犹自还想再作挣扎,却被一柄白色骨剑贯穿而过,深深钉在了地上。就在其惨笑一声,正准备自我了结之时,一只巨大的黑色重瞳浮现在其眼前,其脸色立马变得木然起来。

两日之后,两个身着骷髅黑袍的修士出现在了一片荒郊野岭之中,正是徐遥与红秀无疑,凭借着玄狱魔瞳的霸道,徐遥最后还是堪堪在线索断裂之时又续上了一丝,至于另外两人最后的归宿,自然也只能成为黑孽的养料了。

通过玄狱魔瞳从瘦高修士处了解到的信息,两人死有余辜,徐遥心里自不会产生一点点波动,只是其提供的另外一些信息就让徐遥颇感觉此事有点耐人寻味了。

两人都隶属于一个神秘的魔修组织——黑盟,此组织最开始乃是一些魔门散修互通有无而创立的松散组织,直到近些年才被一干突然降临的高阶魔修掌控,从仰人鼻息的散修组织变成了魔门安插在南沧宗宗门属地的前哨站。

而道魔虽然对立,但外部有妖族环伺之下,却一直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双方虽然都会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安插钉子,但只要不越过一些彼此默认的底线,也不会因此大动干戈。因此,黑盟被高阶魔修收编自是一千个肯,一万个愿。

毕竟魔道功法一般进展迅速,但苦于散修功法往往残破不堪,往往修持到一定境界便无法可想,而魔道功旁门左道虽多,但风险也是一样的大,更不要说在南沧这种万年道门巨派之下,太过高调只会被早早打杀了事。

而归顺高阶魔修,一方面有了修道外物的来源,第二如果在其手上能立下汗马功劳,也未免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道途在望。最不济也能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好得到一些更完善的功法,而黑盟中的魔道散修,大多也是和这两人一样的想法。

两人之前在黑盟虽然说一直无足轻重,但也由于修为低下,便没有接到过太危险的任务,两人又小心谨慎,修炼至今,竟然还一直顺风顺水的模样,而这一次在怀远镇发现了两只阴辰炉鼎,两人不过行那接应之事,本来想着不过手到擒来,事到临头却出了差子。

虽然中途被截实在也怪不到二人头上,奈何上面一般都是只看结果,两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本来想来好好打探一番,结果最后没想到却落到了徐遥手里。

而徐遥与红秀装扮成黑盟之人也并非没有理由,张氏两姐妹虽半路不知被何人所截,但是想来黑盟掌控之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自己慢慢调查,还不如混迹其中,伺机而动。

而从已命丧黄泉的两人口中得知的消息也给了徐遥这样的条件。因为黑盟无声的转变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近些年来很是有些走投无路的散修前来投效。

而两人仗着是盟内老人,很是干了些蝇营狗苟的买卖,这黑盟成员身份,便是其重中之重。了解到这一点,徐遥自是大大方方的直接过来,毕竟两人现在说不是魔修,估计都没人相信的那种。

而黑盟的高层对黑盟管理也很是松散,毕竟想来也没有什么高阶修士愿意对这松散的组织投入多少的精力。所以徐遥二人看似冒险的行为,其实是有很大的可行性。

徐遥两人在这一片荒郊野岭站立已定,此时徐遥悄然退后一步,让红秀居首,红秀在地上一阵摸索之后,便将一柱香插在了地上,开始静静等待起来。

不久之后便有两个身穿黑色骷髅道袍的修士匆匆赶来,看了看徐遥两人便一阵询问,红秀从容应答之后,两人便对视了一眼,示意徐遥二人跟上后便在前面开始带路。

四人很快就到了一片被掏空的山腹之中,当四人又越过一堵岩壁之后,一个开阔的空间,便印入二人眼帘之中。徐遥面色不变,跟着前面两人与红秀一一走完一些驻地地点之后,便看着手里的黑册开始沉吟起来。

黑册上密密麻麻行列分明的字,赫然记载着现在黑盟内部所分配下来的任务与对应的报酬,如一定时间内不主动寻求完成,便会被强制安排。而徐遥二人作为黑盟新加入的修士首先要完成一个入盟任务,徐遥随意浏览了一下便已有定计。

再不动声色的察看了一下手中的黑册,上面并没有张氏两姐妹相关的信息,徐遥一直紧绷的弦才稍稍有一丝放松,照这样来看,局势还没有崩坏到徐遥觉得已经无法挽回的地步,而小试牛刀的《玄狱魔经》也给予了徐遥极大的信心,其身上赫然已经练气六层的修为便是最好的说明。

不提徐遥二人如何完成黑盟入盟任务,张洛韵却在一页扁舟之内悠悠转醒,却见一面色冰冷的中年宫装女子正站立舟头,似乎丝毫没有发觉其已经醒来的样子。张洛韵醒来一见此景,脸上一阵惊疑不定,其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脑海中最后定格的画面,乃是吴镇元将二人抓走时的情景。

张洛韵皱着眉在原地想了一阵也思索不出什么结果,便下意识甩了甩头,却瞥见这一叶扁舟竟然在万丈高空之中,在云海中不停穿梭,张洛韵顿时大惊失色,双足一软,便又倒在了扁舟之内,张洛韵直到跌倒才注意到,一层薄薄的金色光幕将一干人等笼罩在内。

“醒了”,舟头中年宫装女子处传来如万载寒冰一样一样的声音,张洛韵此时正是心慌意乱,勉强答到,“嗯,请问这是.....”,“不必多问,待会见到你妹妹,你自然就会知道了”,中年宫装女子说完便闭口不言,两人便在一一片沉默之中,任由这叶扁舟消失在云海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章 黑螭

两年后,一个四丈有余,浑身肌肉高高隆起魔物的从一堆燃烧中的废墟中走出,信手将夹在肋下已经奄奄一息的瘦小男子扔在地上,再大步走向一黑袍俊逸男子身后,静静侍立起来。“说吧,李明峰在哪里”,黑袍俊逸男子看也不看委顿在地的瘦小男子,淡淡地说道。

“嘿嘿嘿,我老...孙...算是栽了,不过你...们...也很快会来....陪我的”,委顿在地的瘦小修士惨笑一声,眼中决绝之色一闪之后,便想猛然咬破自己牙齿之间的毒药,却愕然得发现,自己浑身仿佛已经僵硬了一般,根本用不上丝毫力气。

“红秀”黑袍俊逸男子似乎没有对瘦小修士的所言所行没有露出任何意外,只是又淡淡得吩咐了后面一声,一挥袖袍之下,原地便失去了其身影,而等黑袍俊逸男子消失后,一个身披红纱的艳丽女子才笑意盈盈得走了上前,对着委顿在地的瘦小修士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而刚才还硬气无比的瘦小修士眼中顿时露出一片惨然与绝望,不复刚才的决绝,落在徐遥手上,还能有个痛快,落在红秀手里,想了想自己脑海中浮现的各种恐怖的画面与听闻已久的谣言,瘦小修士又开始了拼命挣扎起来。

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动静,两年以来,徐遥自是对红秀的手段有所了解,早已是见怪不怪,再则红秀属于玄狱魔瞳炼化的魔奴,完全在徐遥的掌控之下,所以一直以来,徐遥都是只是吩咐一下,便任由其施为。

两年以来,徐遥经过各方周旋打听,却发现张氏两姐妹中途早已被不知何方人物截去,而本来还暴跳如雷的当事人却不知为何偃旗息鼓下来。事已至此,徐遥便想抽身而去,却没想到这一段时间自己为了四处探听消息风头有些过盛,引起了黑盟高层修士的注意,竟对徐遥生出了栽培之心

这下一来,徐遥想慢慢消失的打算一下就落空,在外人眼里,徐遥这两年来修为是一路突飞猛进,堪堪到达练气十层巅峰,地位上在黑盟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但徐遥这边看来就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徐遥看起来再怎么像魔修,毕竟也是半路出家,平时装装样子还行,要成天晃悠在高阶修士眼皮子底下,难保不会露出蛛丝马迹。然而让徐遥没有想到的是,不仅连掌控黑盟的高阶魔修早已看出其马脚,其余修士对徐遥以前道门弟子的身份也早已有所猜测。

至于徐遥能够在黑盟里与一众魔修相安无事的原因,则是黑盟中的魔修中像徐遥这种半路出家的修士不再少数。在南沧宗这种万年道门巨派下,没人想做一个无依无凭的魔门散修,大多都是资质不佳又无甚背景,或者干脆就是犯下滔天大罪,最后走投无路之下,才投入魔道之中。

所以虽然徐遥极力掩饰后仍是露出马脚,众多魔修也是不以为意。而魔修之间虽然尔虞我诈,残忍无情,但往往胜者为王,实力为尊。以徐遥一路走来腥风血雨的表现来看,明显在众多魔修中已然是一个硬茬,摸不清楚徐遥底细,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之下,自是没人吃饱了撑着来找徐遥的麻烦。

而徐遥摸清门路之后,虽然心里还是担心张氏两姐妹,但是没奈何也是只有耐住性子,在黑盟中留了下来。在干净利落得完成了一系列高阶修士加派的任务之后,徐遥渐渐得从边缘人物,成了黑盟中数一数二的练气修士,而得到高阶魔修的赏识之后,修道外物与修行指点便纷至沓来,徐遥境界本来就在练气十层,真气很快便跟了上来。

这已经是徐遥刻意压制过的结果了。然而在外人眼里,徐遥的破境速度却依然有些骇人听闻,就是放之大宗大派,也是青年翘楚之辈。而徐遥一直以来便头脑清楚,行事缜密,不像是修行剑走偏锋只顾提升真气的法门,因此,掌控黑盟的魔门高阶修士两年之中对徐遥越发的看重,时不时加派一些额外的任务,对于徐遥的栽培之心,溢于言表。

不过徐遥并没有因为有什么欣喜的情绪,毕竟其本身的目的只是来中途被掳走的张氏两姐妹,这种情况虽然只能是留下来,但只是权宜之计。

虽然掌控黑盟的神秘修士对自己表现出了一定的赏识,但徐遥也自不会因为这一点小恩小惠便完全相信对方,而且自己的修为也到瓶颈,想来也是可以以这个理由暂离黑盟,从而彻底脱身的。

想到这里,徐遥便摇了摇头,示意已经彻底完事的红秀跟上,飞快得消失在了这片废墟之外。山腹中魔门驻地,徐遥也没有管路途中不断对其溜须拍马的众人,径直走入最深处,于一块黑石处,细细低语了一阵之后,便将一块玉简置于原地,便躬身退了出去。

等其退身出去那一刻,本来放置于黑石上的玉简,便渐渐隐没在了石面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踪迹。

等徐遥回到自己的石屋之中,正准备盘膝坐下,却见房屋之中,有一身着黑金道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正一脸饶有兴趣得看着自己。徐遥却没有丝毫惊慌,凝神一看之后,面色不变地后退一步便单膝跪地,“黑盟御风使徐遥,见过盟主”

中年闻言不置可否,“你又没见过我,你怎么就确定我是黑盟盟主”,徐遥闻言淡淡得说道,“在这里,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在我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进入我房间的”,中年文士闻言哈哈大笑,其笑容一收之后,一只剑首蟠龙,通体晶黑的法剑便直奔徐遥面上而来。

徐遥见此却没有丝毫动作,脸色依然面无表情,眼睁睁得看着这柄法剑就要刺入自己的双眼。而这柄法剑却在离徐遥鼻尖一寸处堪堪停了下来,“不错,不错,你真的很不错”中年文士眼中出现一抹奇异的亮光,围着单膝跪地的徐遥转了两圈之后,突然拍手说道,“这柄黑螭乃是我当年所用,现在就送给你了,如果你以后辱没了它,那我就会来亲手杀了你。”

说完也不待徐遥答话,消失在了这间石屋之中,原本还单膝跪地的徐遥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后怕,浑身都有些虚脱起来,后背全是冷汗。虽然不知这中年文士这次所为是何目的,但自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有这黑盟盟主替自己背书,应该是高枕无忧了。

但这无疑也打乱了徐遥以提升修为为借口离开黑盟的打算,毕竟虽然徐遥暂时还不知道这中年文士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但是从刚才其所作为为来看,徐遥若是马上离开黑盟,其恐怕转身就会来追杀自己。

而以其元丹期的修为来说,自己连能驾起遁光的凝脉期都未到,怎么看自己都是死路一条,这也是刚才徐遥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的原因之一,其一是徐遥根本没有从这中年文士身上感受到有任何杀意,再则,自己就算想要有所反应,想来也是避无可避。

而中年文士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潜入徐遥房间内,要取徐遥性命,想来也是轻而易举,远远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徐遥能猜出这中年文士一定另有目的,但这目的是什么,便也毫无头绪了,想到这里,徐遥眉头又是一皱,思忖一阵后还是没什么头绪,便摇了摇头观察起面前这柄剑首蟠龙,通体晶黑的法剑起来。

这两年以来,因为一开始害怕暴露,徐遥一直使用得都是在南沧宗自行炼制出来的下品白晶骨剑,虽然使用着没有那么顺手,但拥有了玄狱魔瞳,黑孽魔体的徐遥,在一时找不到更好代替品的同时,也只能听之任之。

而在其后徐遥想要修复之前自己一干法器之后,却又发现根本没有对应等阶的炼器师,而就算自己想动手,先不说成功率的问题,一干魔修手中也实在也没有什么相应的材料。徐遥一阵郁闷之下,却也不好强求,此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但今天中年文士这柄黑螭品阶赫然已经达到上品法器,就是凝脉之后的修士也尽可使得,而以徐遥本身炼器师的眼光来看,这柄法器在这个等阶也是无可挑剔,基本上已经到达了炼材的极致,想来炼制这柄法器的修士也是不得多得的人杰。

看着面前这柄目前为止得到的品阶最高的法器,徐遥面上却没有丝毫欣喜之色,无功不受禄,徐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中年文士干净利落得把这柄法器送出,其中未免没有敲打的意思,其中所图也定然非小。

想到这里,徐遥心里便是一沉,在南沧宗的范围内,再怎么样,也只是小打小闹,结合着最近黑盟里隐隐的传闻,徐遥心里已经默默得有了一些揣测,想到这里,徐遥便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得将黑螭收进济源玉壶里,开始盘膝修炼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一章 曲折

因为早早到达了练气十层顶峰的缘故,凝脉就是徐遥现在最紧要的目标,而当徐遥修为渐渐到达饱和之际,一直如蒙轻纱的后续功法也慢慢在济源玉壶中显现出来。

之前徐遥在各出奔波完成任务,直到现在才有点空闲关注起自己的破境功法起来。徐遥将心神沉到丹田,开始细细感悟壶身表面的铭文。一开始徐遥的境界远远高于修为,功法参研自是一日千里,但现在明显已经没这种好事,也只能一步一步老老实实重头来过。

这不由的让徐遥也产生一丝落差感,但徐遥也明白自己从来不是什么修炼天才,这种蜗牛般的进度才是徐遥修炼的常态。压下心中这些涌现出来的杂念,徐遥开始精心参研了起《玄狱魔经来》。

半日后,在房中静静盘膝的徐遥,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神情,片刻之后,徐遥便睁开了双眼,皱起眉头思索了起来。

自从徐遥偶然走上魔修的道路之后,《玄狱魔经》作为其新的大道根基,自是重视无比。徐遥境界虽然早已达到练气十层,修为提升上来只是时间问题,不存在什么瓶颈,但魔修功法跟道门功法自是有所不同,徐遥也不会忽视。

所以这两年来,徐遥修为提升飞快的同时,一路也潜心钻研,丝毫不敢有所懈怠,随着一路腥风血雨魔道上的见识也自是水涨船高。

道魔不两立,这不仅仅是魔门与道门之间,真气灵力也是如此。两者相遇,则如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从来未听说有安然无恙的情况。更不要说身躯里同时容纳魔气灵力,轻则走火入魔修为尽废,重则灵力爆体,灰飞烟灭。

而之前徐遥之所以能从道门子弟转为魔修,一是自己身体里道门真气早已逸散,二是机缘巧合之下魔气入体凝聚了魔漩,不然徐遥敢不敢一无所知得踏上了魔修之路还是两说之事。就当徐遥以为自己要一条胡同走到黑的时候,现在偏偏又出现了转折。

《玄狱魔经》上记载的凝脉法门,竟然是用魔道真气重塑经脉,然后修行道门功法,这对徐遥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而其中必须要用到的枯荣菩提徐遥倒是有所耳闻,作为南沧六宗之一天魔宗的独门秘药,就连徐遥这个之前不入流的练气道门弟子也是如雷灌耳,其一直是天魔宗翘楚后辈才能偶尔得赐的魔门至宝,不要说徐遥现在还是一介散修,就是现在明显是魔门中人的黑盟盟主,有没有枯荣菩提,也是两说之事。

不过让徐遥感到无奈的是,《玄狱魔经》的霸道与强势这两年以来徐遥自是有所体会,远超普通的魔修功法,威力强悍不说,手段与自带天赋法术也是颇多,一时想要找到替代功法也是千难万难,而以徐遥现在的修为来说,散功重修也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一时以徐遥之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仔细思虑了一阵,枯荣菩提之事徐遥还是觉得要落在黑盟盟主身上。其身份基本已经确定是三大魔门中人,而修为又高,想来在其中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想到这里,徐遥不免开始思索起后路起来,毕竟在这之前,徐遥都只是把黑盟当成一个随时想要离开的落脚点,之前很多事虽然办的干净利落,但也不过也是应付居多,如果想要通过黑盟盟主之手拿到枯荣菩提,那么,现在徐遥所做的,无疑是远远不够的。

再在原地沉吟了一阵,徐遥便便径直走出了屋内,不久之后便消失在这片魔门驻地之中。三日后,一个身着黑袍的俊逸青年与一个身披红纱的艳丽女子正在一个洞穴里低头商议着什么,正是徐遥与红秀无疑。

“公子,就是这里了”,红秀伸出纤纤玉指,在两人之中的地图上轻轻一点,徐遥面色淡淡得说到“李明峰身在黑盟多年,熟悉黑盟手段,这么容易找到其踪迹,我总觉得有些问题”,红秀闻言也是微微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公子”

说着便将地上的地图一收,拿出一块暗淡无光的陶瓷碎片出来,徐遥神色顿时一动,将这块碎片拿在右手中仔细观摩后,竟然从袖中拿出了另一块散发着相同气息的碎片起来,“没错了,这是陶童子的魂罐,难道说..........”红秀也不答话,笑着点了点头,徐遥脸上顿时泛起一阵奇异之色。

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之上,一个朴实无华的道观从周围高大密集的树木中露出尖尖一角,观中,三名皆是血发红袍的的修士相对而坐。“李兄,老孙栽了,那徐遥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杀过来了,你还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我是真正佩服”

“那依卢老之见,又该如何呢”上首位的血袍修士淡淡地说道,刚才发声的血袍修士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之色,“我非是怕那徐遥,我等在一起刀头舔血数十载,还不至于畏一后生便不战而退,只是那位大人,可是天魔嫡传,我等如若落了其面子,怕是天下之大,再没有我等容身之处啊”

“哼,老卢,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我等三人从踏上魔修这条路开始,脑袋就别在的裤腰上,我管他什么天魔嫡传,黑盟是咱们兄弟三人创立的,让我等拱手相让也就罢了,还要让我等三人在其手下为奴为婢,简直欺人太甚,当初的事也是我们三人一起做下的,事到临头,你还想退缩不成。”,一旁身形略显粗壮的另一血袍修士出声道。

最开始发声被其余称为老卢的血袍修士脸上阴鸷之色一闪而逝,“横山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们三人当年虽然也是为人所逼,但大仇早已得报,现在所求的,不过也只是修行二字,事到临头,我当然不会退缩,不过螳臂当车之事,再作商议不迟。”

听闻此言,刚才身材粗壮被称为衡山的修士顿时大怒,正要再说什么,却被为首的血袍修士拦了下来,其顿时便起身愤愤拂袖而去。等名为横山的血袍修士离去之后,被称为老卢的血袍修士也露一脸悻悻之色,起身告辞,只留下了原地为首的脸色依然淡然的血袍修士。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二章 动手

徐遥自是不知道道观中所发生之事,其正和红秀对着这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疾驰而来,虽然未到凝脉不能驾御遁光,但以两人练气后期的修为速度也是不慢。一开始徐遥将红秀炼化为魔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为了争取时间以便能截住张氏两姐妹,没有时间再跟红秀多作周旋,便利用玄狱魔瞳的霸道,完成了魔奴的炼化。

根徐遥所知,魔道功法中惑人心智的功法不少,但一般都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后患,如长久之下用功法控制修士心神,如出现漏洞,其便很有可能会就此潜伏下来,趁机反戈一击,毕竟无论修为高地,一般也无人愿意给他人为奴为婢。而一些更霸道的方法也不是没有,但这又会对所控制修士的神志造成一定影响,与傀儡无异。

而失去了神志的修士的用途往往非常局限,在某些情况下还不如真正的法术傀儡好用,所以自然也不为大多数修士所取。不过在魔修中此道盛行也不是没有缘由,代表性的法术便是搜魂,其虽然对受术人的伤害不可逆转,而所得的信息大多都很零碎,施术人的修为往往还要高出受术人非常多才有成功的可能,局限可以说是非常之多。

然而这却是很多情况下获取消息的不二法门,当然这基本已经属于高阶魔修的专属法术了,修为不够也是无法施展的。而《玄狱魔经》恰恰打破了徐遥对这类法术神通的认知,无论是黑孽,还是红秀,其都有完整而独立的自身意识,但是徐遥偏偏又能对其完全掌控,两个魔奴不禁能在某种程度反哺徐遥,更是能随着徐遥的修为而提升自己。

如红秀在两年前被自己炼化为魔奴之时,之时勉强到练气后期的境界,现在随着徐遥修为的水涨船高,自身的修为也提升的飞快,也达到了练气九层。而黑孽则更无须多言,一身气息之强悍比徐遥本尊都犹有过之,更是能吞噬血肉强化自己,更能遇强则强,有时让徐遥都咋舌不已。

就这样,徐遥虽然经历了道魔转换,但凭借着黑孽红秀两大魔奴与重回练气十层的魔道修为,一身实力不升反降,随着《玄狱魔经》的日益精进,隐隐有远超同侪之势,一时来在黑盟内可以称得上是风头正劲。有人崛起,自然就有人旁落,之前黑盟乃是由三名练气顶尖魔门散修主导,在高阶修士降临接手黑盟之时,三名黑盟原高层虽然不敢明着反抗,但是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做了不少阴奉阳违之事。

而现在的黑盟盟主修为虽高,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自然也不可能贸贸然将三人草草打杀了事,在徐遥崛起之前,也只能对三人听之任之。而当徐遥崛起之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了第二选择,黑盟盟主自然不会继续忍耐,三人大感不妙之后便席卷了黑盟大部份身家逃之夭夭。作为元丹期修士,黑盟盟主对三人这点身家自然是看不上眼,不过三人这样仓皇出逃,自是落了其面子,故也是对其下了追杀令。

只不过自黑盟盟主降临这些年以来,黑盟虽然从人数上面是有很大扩张,但是质量上却是良莠不齐,再加之魔修之间都是各怀鬼胎,而之前主导黑盟的三人俱是练气顶尖的修士,加之积威日久,一时竟除了徐遥外,没什么人敢对三人动手的样子。黑盟盟主一时大怒之外,却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一帮手下是什么货色,其自然也是清楚非常。

咬牙切齿之下,也只能让徐遥出手。而徐遥之前因为思虑着脱离黑盟之事,虽然出手捣毁了其几个暗桩,但论根本也只是不痛不痒,而徐遥别有心思之下自然也不会将三人得罪到底,然后跟三人死磕,只是点到为止。既能交代过去,又不至于过于挑动三人的神经。

但随着《玄狱魔经》的奇葩进阶条件,这满盘好棋一着皆覆,徐遥虽然自忖面对三人,自己也有一定的把握,但修士争斗之间瞬息万变,更别谈另外三人久经斗战,绝非易于之辈。不过现在徐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然也不会考虑多少退路就是了。

很快,徐遥两人就已经在山腰处隐隐望见峰顶处隐隐约约的道观了,本来还在默默赶路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而徐遥一直微微眯起的双目蓦然睁开,双目中一金一黑的神光如电闪过,红秀望向徐遥向左边做了个示意动作,徐遥见状却微微摇了摇头,两人便头也不回,继续向山顶道观走去。而左边一道飞驰而过的血色身影感到两人顿了一下便离开之后,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彻底放松,依然朝着山下匆忙赶路起来。

“明峰,你真的是变了,居然肯让那个老滑头就这么走了”一个满脸横肉,身形粗壮的血袍修士不满得向身前面色淡然的中年血袍修士说到,“人各有志,大家相识一场,到这最后关头,我也不想做什么恶人,只是他到底是老了,忘了死的最快的,往往是跑的最快的人”,旁边满脸横肉的血袍修士还在懊恼不矣,丝毫没有察觉到中年血袍修士中脸上闪过的一丝讥讽的表情。

等徐遥二人堪堪赶到时,两股强盛的气息,已经在道观中冲天而起,徐遥笑了笑,右眼黑色重瞳一闪而逝之下,一个身高四丈,肌肉虬结,身披白骨重铠的狰狞魔物便从天而降,狠狠得砸到地面上面。只见其残酷狂笑一声,便将道观一面墙壁扒拉开来,咆哮着向两道强盛气息散发处扑了过去。

很快,道观中黑孽便与其中一人开始大打出手,一时间道观便成了断壁残垣,开始飞沙走石了起来,只见沙尘中,一个满脸横肉,身形粗壮的修士一身血袍无风自鼓,一双大手尽然转瞬之间便变得干枯无比,每每从黑孽身上带走一大片血肉。而黑孽体表很快变得坑坑洼洼,明显吃亏不小的样子。眼见黑孽落入了下风,徐遥也不着急,示意之下,便有一道红色身影插入战局,开始与这血袍修士纠缠起来。

而徐遥则是闲庭信步得缓缓走向另一中年血袍修士,而中年血袍修士看着眼前的大战,也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见徐遥施施然朝自己走来,更没有转身,而是仿佛见到多年老友一般轻轻一叹,“你来了啊?”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三章 镇魂

徐遥闻言轻轻一笑,却不答话,一只剑首蟠龙,通体乌黑的法剑便已经被其握在手中。中年血袍修士自是之前三人为首的李明峰无疑,其看着徐遥亦步亦趋得靠近了自己,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泛出一丝奇异之色“都说你徐遥少年英才,天赋异禀,我这老家伙虽然久不理事,但也早早想称称你的斤两了”李明峰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徐遥面色不变,却也不再前进,只是原地执剑凝神以待起来。片刻之后,一群血色乌鸦扑腾着翅膀向徐遥笼罩而来,徐遥手中黑螭若隐若现之中,剑影重重之下,空中血鸦已经化作漫天血雨,闻着血雨中传来的一丝腥甜,徐遥皱了皱眉,却想要抽身离开这明显有毒的血雨之中。而本来还慢慢洒落的血雨,却突然像被一只五形的大手操控起来,很快变成了一只速度奇快,三丈有余的巨型血鸦,张口就是一连串血箭,向徐遥快速袭来。

从容躲过这几只血箭,徐遥信手就是两道剑芒劈出,将空中犹自躲闪的巨型血鸦贯穿出两个大洞,然而巨型血鸦身躯中血液一阵蠕动,竟然丝毫无损的样子。徐遥也不气馁,正待要再有所动作。却感到身后传来的劲风,脚底再一用力,便向血鸦跃了出去,而身后的地上却被一团突入而来的黑浆腐蚀得坑坑洼洼起来。

就在徐遥跃向血鸦时,原本漂浮于空中的血鸦一声凄厉嘶鸣后,本来就巨大的身形再涨大几分,向徐遥疾驰而来,徐遥面色沉静,手中黑螭消失不见,化为三道诡异巨大剑形黑色重影。依次重重轰击在巨型血鸦之上,巨型血鸦身躯之上立刻出现了可容一人通过的空洞,徐遥再从容一跃,正要从这个空洞中一跃而过。本来身形已经开始涣散的血鸦此刻突然又要化作一滩毒血,便要将堪堪就要越过自己身躯的徐遥包裹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遥面色不变右眼之中一丝黑炎一闪而逝,一蓬幽暗魔焰,便开始在在这一团鲜血上的燃烧起来,其中很快出来了模糊的惨叫声,而后声音渐渐变小,直到黑焰渐渐变成指尖一朵,被徐遥托在手中,其中隐隐有一只血鸦虚影蹁跹其中,徐遥见状微微一笑,右手一台,这一朵魔焰便飞入了自己右眼黑色重瞳之中。

啪啪啪,鼓掌声从一旁传来,而李明峰的身影也缓缓浮现,“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我这血神鸦苦修多年,竟然奈何不了你一丝一毫,在练气期修士里,你也当得起翘楚二字了。徐遥面色淡淡回答道,“不敢当,久闻老盟主血神刀乃是血魔宗嫡传神通,今日正想领教一二,望老盟主不吝赐教。”

听闻此言李明峰脸上诡异之色一闪而逝,右手一把朴实无华的骨剑出现,飞快得向徐遥移身过来,徐遥却也不躲闪,径直也抽身向李明峰而去,仿佛要就此与其决一雌雄一般。很快,两人的身形剑影,便纠缠在一起,快若闪电得不断腾挪,每当徐遥接李明峰一剑,浑身血气就会鼓荡不矣,让徐遥烦闷欲呕。而跟徐遥交手的李明峰心里也是暗暗吃惊,每接徐遥一剑,身上的真气便会莫名得少上一分,而徐遥的气势更盛一分,徐遥的功法似乎有吞噬真气的属性。

了解到这一点的李明峰心里一沉,顿时不肯再多作纠缠,一声大喝之下,骨剑上血焰便开始一阵暴涨,很快就变成了数丈的血色焰剑,挟惶惶之威,向徐遥赫然斩下,对面徐遥此时手中黑螭表面魔光流转之下,剑身便也蓦然涨大到与对面血剑相同的大小,消失在空中之后,化作三重巨型重影,迎血焰巨剑而上。

随着一阵牙酸的声音传来,灵潮爆裂之中,便见三重黑色剑影蓦然再度合一,将血焰巨剑瞬间击溃,便要向着李明峰斩落而去,李明峰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脚下法靴血光一闪,就要抽身额而去,却不知何时脚下土地已成一片泥沼,李明峰悍然陷了半个身形进去,一时尽不得拖,而李明峰浑身真气一振,就要破土而出,却见一手白光没入这片沼泽,尽将这沼泽生生冻了起来。

此时李明峰似乎已经技穷,眼前已经是堪堪已经要落到头顶的巨型黑螭,李明峰本来已经举起的双手颓然已经放了下去,好像就要放弃的样子,其脸色却突然显露出疯狂之色,放声大喝“镇魂!起!”

等其话音落下,地上便有一干鬼影不停浮现,很快便充斥了这边天地,形成了一个灰色的阴影区域,其中鬼影似乎感应到了徐遥的血肉气息,争先恐后得向徐遥袭来,徐遥见状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其凝神轻喝一声,“玄狱”,丹田中浓郁得快要雾化的玄狱真气便像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在身表之下形成了薄薄一层屏障。

而扑腾而来的厉鬼,却像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一样,频频碰壁不得而入。而一边因此变故不可避免一顿的黑螭也终于斩下,经过这一耽搁,原地早已没了李明峰的身隐,徐遥对此仿佛一无所知,也不管漫天扑来的鬼影,拿出怀中一块古朴的陶瓷碎片,默默得感应了片刻之后,弹指便是一蓬火球朝某一地界激射而出,随着火球击中目标纷纷爆裂开来,漫天的鬼影便突然一收,露出郎朗天日出来。

而徐遥这时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径直走向刚才火球爆炸处,很快用黑螭刨出一块与手中这一块相似的陶瓷碎片出来,而不知何时李明峰的身躯便已经在徐遥身前出现,其两眼紧闭,脸色乌黑,已经是一副神志不清,昏迷不醒的模样,而一只三尺余的晶莹白色一屁股坐在其额头之上,尾部不停摆动,一副邀功的模样。

徐遥莞尔一笑,抬手便是一株灵草飞出,灵草飞至半空,便便一抹灵巧的声影截取,很快吞入了腹中,徐遥见状也就不再理会,转身向一旁仍然激烈无比的战场上看去。而本来面对黑孽红秀二人的血袍修士已经是苦苦支撑,见徐遥已经胜券在握哪里还不知是不可为,其脸色一阵涨红后,蓦然喷出一口精血化为几条血龙向着红秀和黑孽咆哮而来,自己足下血光频闪,明显一副想溜之大吉的模样。

而本来一直被动挨打的黑孽身躯血肉却突然炸裂开来,化成一株遮天蔽日的黑色妖藤,将堪堪要溜之大吉的血袍修士笼罩了进去,片刻之后,漫天黑色藤影散去,只留下原地一只格外粗壮的枝蔓,紧紧地攥住已经奄奄一息满脸横肉的血袍修士。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四章 回程

很快,徐遥便带着昏迷不醒的两名血袍修士启程开始朝着黑盟驻地进发。两人的实力不可谓不强,横山以一人之力便可以挡住黑孽与红绣两大魔奴,而李明峰更是与徐遥不相上下,如果不是徐遥提前预知了其手段,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而徐遥自身是什么实力,两年以来徐遥已经是心知肚明,在练气期已经是最顶峰的那一撮人,李明峰能跟自己纠缠这许久,已经无愧于原黑盟的身份了。

只是其本身一身神通手段均为徐遥所克,而非其本身实力不济,连自身看家神通血神刀都没有用出来。在这两年以来,徐遥便隐隐发现,自己所修习的《玄狱魔经》对一些神通道法颇有克制,如功法自带神通玄狱魔焰,便对一些无形精魄天生克制,更是能封印一些魔道神通,如之前李明峰的血神鸦神通,便被其封印于右眼之内。

而修炼《玄狱魔经》而修成的魔道真气玄狱魔气,则是可以在体内形成一个“玄狱”,平时可以加快自己吸收灵气与真气内部循环,斗战时“玄狱”更能保证自身精元不失,万鬼不侵,端的是妙用非常。这也是当血神鸦被徐遥封印于魔瞳之后,李明峰没有使用自己看家神通血神刀的原因。前车之覆,后车之事,高手相争,失去毫厘,谬之千里,事倍功半之事,李明峰自是不会去做的。

一身神通大半被克制,其处境可想而知,要不是其有一手镇魂大阵作为底牌,想来其也是早早溜之大吉。奈何,这一手段已经被徐遥预知到,自然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陶童子,本乃是南沧宗一内门弟子,眼看寿限临近,自己迟迟不能突破元丹,便机缘巧合之下入了魔道,一举突破至元丹境,奈何其只是勉力为之,有了元丹修为,却没有元丹的道境,控制不住自己一身暴涨的魔道修为,在一次执行宗门任务之际迷失了心智,对着同门大开杀戒后自知闯下大祸,便仓惶逃去。

然而南沧万年道门巨派,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宗门震怒之下,很快便有真传弟子出手料理此事,可怜陶童子千辛万苦修成的魔丹便化为灰灰,其本命法宝镇魂罐也不知道碎成了多少片。南沧宗自是看不上这已经破碎不堪的法宝,但其他低阶修士无论道门对其可是趋之若鹜,毕竟是元丹修士的本命法宝,就算是碎成无数片,对低阶修士来说还是效用非凡,如收集完成,能不能重新炼制一件稍次一点的法宝也未可知,故悄悄收集镇魂罐碎片的不在少数。

徐遥本来就是炼制高手,对收集镇魂罐碎片再炼制成法宝的想法自然是嗤之以鼻,以徐遥的了解,就算碎片全部收集完成,重新熔炼成一件完整的法宝的难度比炼制一件新的法宝难上数倍不止,更不要说镇魂罐被击碎之后,其碎片不知道流落何方,想要收集起来更是难之又难。而众多修士中也不乏明白人,想来其等也是非常清楚。

但受不住这镇魂罐碎片低阶修士布置得当,也可以激发,威力往往也是奇大,在低阶修士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翻盘手段了。至于为什么只能当做底牌的翻盘手段,则是因为激发镇魂碎片,也不是没有代价,以低阶修士之力激发法宝碎片,一身修为便要去掉大半,加之镇魂阵降临,更是对阵中之人无差别攻击,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自是不能在寻找斗战中使用。

只是先行布置之人往往能做一些提前准备,争得一线先机,在一线先机之中,自然就有机会。但李明峰也实在是运气不好,遇到了徐遥这种怪胎。因为济源玉壶明显不是凡物,徐遥开始修习《玄狱魔经》时心里便暗暗有些期待,修行之后果然没有失望。就算只修习了炼气期的部份功法,《玄狱魔经》的霸道强横,便已经略显一般,灵力快速炼化之下修为进境进境不仅奇快,无论是神通威力还是自身真气也是霸道绝伦,已经是徐遥认知中魔道功法中顶尖中的顶尖。

只是徐遥本身就是境界到了,修为快速拔升之下,却没有控制不住自己暴涨的修为的忧虑,只是现在修为与道境也已经堪堪持平,以后道境能不能跟上修为的拔升还是两说之事。当然,这也是魔道功法的通病,只要资源足够,进境速度不下于上苍眷顾的修道种子,但心性不够坚韧只能迷失自我,往往不得善终。

徐遥虽然对此早有警醒,但现在眼前最重要的还是突破凝脉无疑。一边赶着路,徐遥脑海中却重复浏览起玉壶上练气突破凝脉的功法起来,虽然自己已经温习过无数遍,但对于这种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徐遥却总想多看几遍,以求能看出一点端倪。弃道转魔的有,弃魔转道的也有,但是一部修行功法在破境的时候能直接道魔转换徐遥实在闻所未闻。

想了半晌,徐遥觉得略有些头痛,便摇了摇头慢慢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回去要好好旁敲侧击一下这件事,想到这里,徐遥便没了清点两人中储物戒里东西的兴趣。对着旁边跟着的红秀,与身躯涨大,驮着昏迷不醒两人的小金示意之下,两人一蛇便在无声之中加快了速度,飞快得向黑盟驻地驰去。

黑盟,一个神秘空间里,一个身着黑金道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正饶有兴趣得看着空中一泓清水中的血红游鱼,其左右挣扎之下却不得脱,显得焦躁非常得样子。其身后,赫然有一个骷髅黑袍弟子跪伏在地,其嘴唇微动之下,声音便低低地传来,像是在汇报什么的样子。“我知道了,处理完手上这摊子事,我自会回宗门一趟,对了,这一封信传给内堂血明长老,就说我要收个徒弟。”

话音刚落,一封通体黑色的信封便出现在跪伏在地的弟子面前,其恭敬称是之后,便缓缓退了下去。而中年文士似乎是看够了空中血红色鱼儿挣扎的样子,一挥袍袖之后,空中本来还在蹦跶的血鱼顿时便成了一颗血球,同时一朵紫橘魔焰便无声自开,炙烤着这血球。很快,一枚血色丹丸便从空中落了下来,堪堪掉落在中年文士伸出的掌中。中年文士接住血色丹丸后面上微微一笑后自言自语道“希望你能撑得久一点吧,小家伙.”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五章 事宜

未名山腹中,黑盟驻地,徐遥推开一扇沉重的石门,一座庄严肃穆,又不失奢华精致的洞府出现在徐遥的面前,里面似乎空无一人的样子,徐遥不动声色地伫立原地,再不肯前进半分,右手绳索一抖,门口便露出两名昏迷不醒的血袍修士,“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一声缥缈的声音从洞府深处传来。

徐遥闻言面色不变,带着两名昏迷不醒的血袍修士,朝着洞府深处走去,经过几道柳暗花明的回廊之后,在一个石亭之中一个中年文士正面含微笑地看着徐遥,看也不看徐遥身后两名血袍修士。“很好,比我相象中的要快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俊杰,我最讨厌的,就是一些就算刀架在脖子上,都看不清楚形式的人,你的修为倒是其次,但是你的聪明,我真的很欣赏。”

看着徐遥依然默然不语,中年文士笑了笑,缓缓起身向徐遥走来,一挥手之下,地上还躺着的两人已经灰飞烟灭,徐遥顿时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中年文士走向徐遥后围着徐遥走了三圈,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脸上欣赏之色正浓,“我墨冥一向教不好徒弟,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最近有一件事却不得不找一个徒弟去做,你可愿意拜我师。”

徐遥闻言毫不犹豫单膝跪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中年文士哈哈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看来前面遇到的的都太蠢了,也不算我杀错,这枚血鱼丹,就当你这次的奖赏好了,下去吧,最近的任务我给你免了,稳固一下修为,安心等待和我回宗就是了”,刚刚收下一枚浑身包裹着血色丹纹的血丹,徐遥见中年文士有送客之意,便起来微微再一躬身,便退了出去。只留下神色捉摸不定的中年文士。

已经走出这洞府的徐遥,开始默默回想刚才这一幕。这血鱼丹,徐遥也略有耳闻,是魔门以精血用特殊手法日夜祭炼后,日夜投食一种特殊的鱼类,再如此继续不等时间之后,便形成等阶不等的血鱼,以其为灵材用特定手法炼出的血丹,对修士有稳固精远,强化肉身,梳理经脉的功效,徐遥手中这颗怕不下余百年时间血鱼祭炼而成,就是凝脉期修士都有一定的帮助,对于徐遥来说,现在能用血鱼丹洗涮肉身,对突破凝脉有也好处。

毕竟修士凝脉是真气压缩到极致成为灵气的蜕变,对修士的肉身要求很高。一般的修士肉身远远达不到突境的要求,而又不是人人都能将炼体之法修炼有成。但修仙界传承了无数年,自然也有应对之法,方法虽然多种多样,但不外乎就是借助各种外物临时增加肉身强度,或者以强大的生机与天才地宝不断修复出现损伤的肉声,将突破的这一段时间挺过去,只要破境成功,灵力自然会慢慢强化修士的肉身,这也是大多数人破境选择的方式。

当然也有少部份人选择同修炼体功法,修炼到小成便能满足破境所需的肉身强度,但炼体功法所耗颇费,功法也十分稀少,如心智不坚,则耗上许多时间也未必能够修有所成。而时间,又是低阶修士最为缺乏之物,毕竟炼气期也就一百余岁的寿元,如果耗费时间过长,等到暮年气血衰败再来破境,机会就十分渺茫了。

而一旦突破凝脉,肉身强度会自行提升,所以在练气期便修士炼体功法,实在是吃力不讨好之事,少有人为止。而墨冥之事,徐遥之前便有所猜测,毕竟以其修为身份来说,自己对其几无价值可言,如果说双方要产生什么联系,那么只能是有什么其不太方便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以墨冥的作态来讲,这件事需要的就是徐遥这种练气顶峰,骨龄不高,又颇有心智的低阶弟子去完成,而且对其也是相当重要之事。

不然以徐遥这两年来对其作风的了解,其不会花这些心思。从接触到墨冥其有限的只言片语中,徐遥也有些警醒,此时怕是风险颇大,以至于前面应该有几人都已经被其不满后抹杀,一想到这里徐遥背后就是一阵冷汗涌出,凡人界常说,伴君如伴虎,在修仙界中魔道修士中,低阶修士对高阶修士也是一样,道门中虽然也有同门倾轧,但不撕破脸皮之前,双方还能保持表面的平和,最多在背后下些暗手。

但魔门之间高阶修士与低阶修士之间,便是真正的生杀夺予,尽在其手,没有丝毫的掩饰与道理可言。修行魔道功法之人,大多顺心而行,偏执之人不在少数,而魔道奉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其中再血淋淋不过,这两年以来徐遥已经领教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因此,徐遥自不会因为中年文士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就有所松懈。

恰恰相反,徐遥对这种修士反而更为警觉,一旦信以为真,松懈下来,那估计日后连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境地,怕都还被蒙在鼓里。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论是什么恶劣的条件,徐遥也只能应承下来,毕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中年文士的态度虽然捉摸不定,但是在完成这件事之前,徐遥自觉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而徐遥之前正愁怎么和墨冥搭上线,这来了瞌睡,就送上枕头的好事,就遇到了。不管这饵有没有毒,徐遥现在也只能上钩。徐遥想到这里便摇了摇头,觉得再多加揣测也是没什么意义,开始琢磨起怎么增强自己的实力起来。修为现在徐遥已经卡在了练气期的顶峰,在破境凝脉之前不能再有寸进,但实力却还可以通过神通法器等提升。

在现在心里强烈的不安下,徐遥自不会松懈,而是打算在与墨冥离开之前,尽量再给自己添几分手段,这样无论是面对何事,把握也能大上几分。想到这里,徐遥便加快了速度,向自己的石屋疾驰而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六章 墨冥

就在徐遥开始各种准备之后,还留在奢华洞府内的中年文士却笑意盈盈得招呼起一个容貌葳蕤,身形健壮身穿冕服的中年男子来,“阎师兄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穷乡僻壤,没什么好招待的,让阎兄见笑了。”

身穿冕服的中年男子却并不买账,皱着眉头说道“墨冥,要不是这是我们一脉之事,我真的不想跟你打什么交道,这一次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还像前几次那样敷衍了事,就别怪我不念同脉之谊了”,中年文士闻言却是再笑了笑说道,“师弟我不擅长教徒弟,又没什么耐心,倒不是真的敷衍师兄”

“好了,我不吃你这一套,我还要去南沧宗走一趟,回来的时候,但愿你已经找好人选了”,说完冕服男子便一拂袍袖,飘然而去,留下原地神色不变的中年文士喃喃自语道,“师兄啊,这次我可是真的找到了呐”

另一边,徐遥正在自己的石屋里打坐,对着面前的一堆瓶瓶罐罐沉吟起来。魔道剑走偏锋,只要资源足够,最不缺的就是威力巨大的偏门手段,而徐遥正准备的这一种,则是跟之前李明峰使用过的镇魂罐碎片有关。连着李明峰这一块,徐遥手中不知不觉已经有三块碎片了,足够以其为根基,炼制出一种叫乱魂幡的法器。

其虽然乃是一种不入品阶,一次性的法器,但由于镇魂罐碎片的特殊性,在练气期的威力,可以算的上奇大无比了,不过其缺点也是非常的明显,所耗颇靡不说,一旦有了防备,这件法器便是无用之物。不过徐遥自然不是这一种手段,乱魂幡虽然缺点多多,但用的时机得当,也往往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再想了一下徐遥便将地上的材料一收,开始向着黑盟中炼制法器的地方踱步而去。很快,徐遥就进一个专门炼器师准备的炼器密室里,开始准备起来。只见其调息片刻之后,便有一截巨大妖兽腿骨从空中浮现,被地底喷薄而出的火焰炙烤起来,等其形体渐渐被炙烤缩小到三尺有余之时,徐遥便大手一挥,从地上各色玉瓶中,便飞出一道道黑色汁液,很快就将空中的白骨染成墨汁一样的颜色,再等其炙烤到形体都有些虚幻之时,徐遥便将一块块矿石投入进去。

很快空中本来漆黑如墨有些虚幻的的旗杆部份形体便开始慢慢变得稳定起来,等其颜色慢慢由漆黑再转向橘红之时,徐遥右手不知何时便已经捉住一只金色符笔开始在旗杆在龙飞凤舞起来,其上顿时便得符纹密布起来,徐遥收回金色符笔之后便也不再作理会,开始静静盘膝在地调息起来。

两个时辰之后,空中一杆布满神秘黑纹的棍状法器便已经渐渐成型,徐遥蓦然睁开双眼之后,一张泼墨大幡便已覆盖其上,徐遥十指连点之下,便开始与旗杆相合,待两者渐渐相融之时,徐遥便连弹三指,三片古朴碎片便落于幡上,形成对角三星之势。

眼见最后的步骤完成,徐遥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信手一招之下,其便已经收入了丹田里的济源玉壶中,眼下虽然完成了炼制,但这乱魂幡却只堪堪完成一半,剩下的精魂厉鬼,还需要徐遥慢慢收集,精魄收集得越多,乱魂幡威力就越大,到时候徐遥的把握也就能大上一分。

当然,这只是后面徐遥完成的事。眼下徐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服用之前墨冥给予的血鱼丹,血鱼丹作为气血类丹药,自然是越早服用越好,而肉身作为修士的渡世宝筏,之前徐遥是没有时间顾得上,现在有机会强化肉身,自然是不会错过了。

徐遥信步离开地底炼器室之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石屋,调息好自己气息恢复法力之后,徐遥想了想右眼黑色重瞳一闪之后,已经失去了血肉的黑孽与一身红纱的红绣便出现在了石屋之中,徐遥淡淡吩咐一身,“帮我护法”,便将血鱼丹从济源玉壶中取出,仰头一饮而尽。

黑孽红绣两大魔奴应声称是之后,便走出门外分左右侍立,为徐遥开始静静护法起来,而徐遥饮下血鱼丹之后,初时平静的面部便渐渐开始有一些异样浮现,而自己身体各出不停得一次鼓起,好像有什么要从徐遥身体里面破体而出,渐渐得徐遥眉头越皱越深,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随着一蓬蓬血花从徐遥体表绽开,徐遥面部肌肉开始抽搐起来,一脸血色覆于其上,看上去越发地狰狞。

而后一声声低沉的闷哼声从石屋中传来,并开始越来越大,最后却渐渐消失不见,而门口侍立的黑孽身形一颤,就要回身进入石屋,却一只纤纤玉手拦了下来,面对着顿时变得择人欲噬的目光,红秀面色也是凝重非常,“不要忘记,主人刚才吩咐是什么”,黑孽头低了下去,似乎在忍耐什么。

而后其最后还是转身回到了远处开始侍立起来,见黑孽没有硬闯,红绣也是松了一口,回头看了一下石门,美目中也闪过一丝担心起来。而屋内的徐遥,早已不复一开始的从容模样,跌坐在地面容说不出的狰狞,而血花不停从体表爆开之下,顿时将徐遥便成了一个血人。

身体内部,一团团灼热的血气化作一只只游鱼,在徐遥体内不停穿梭,粗暴得改造着自己所到的一切血肉,根本不管其是否能够承受得住,疯狂得强化着徐遥体内的各路肌肉骨骼。很快随着徐遥肉身的持续强化,体表不再有血花爆开,而徐遥的面容也开始渐渐平静起来。

一日之后,石屋石门无风自开,一身着骷髅黑袍的俊逸青年从其中面无表情得走了出来,像之前一日所发生的事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其右眼黑色重瞳一闪而逝,在其出来便已单膝跪地的两大魔奴便被其收了进去。而原地伫立的徐遥并没有另外的动作,深邃的眼睛望向黑暗深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七章 相较

之前徐瑶因一身修为达到炼气十层顶峰之故,气息可谓磅礴。但这一夜之间,徐瑶浑身气息便变得越发内敛,肉身乃修士渡世宝筏,其虽然可以随着境界突破自然提升,但道门修士修士相对于魔门修士来说一般会显得更加的孱弱,遑论与各路妖族相较了。这也很好理解,魔道功法多是剑走偏锋,真气往往凌厉霸道,远远不如道家真气温和,故对修士肉身的要求要高上不少。

而徐瑶之前修炼《碧水诀》早早遍已到达炼气十层,肉身早经过真气洗炼,故转修《玄狱魔经》之后并没有对肉身多加注意,在这次闭关服丹之中险些吃了大亏。墨冥身为天魔嫡传,眼界何等之高,虽然是别有用心。

但赐于徐瑶的也是炼气中好物中的好物,以徐瑶一路走来凌厉的作风与平稳的心境,即使在六宗之中也足以位列杰出弟子之列,故墨冥也根本未曾担心徐瑶有不能消化此丹的情况出现。

而对于徐瑶自己来说,《玄狱魔经》虽然怎么看都是正儿八经的魔道功法,但第一徐瑶心境够高,第二平时这两年来,靠着麾下两大魔奴可以称得上是在黑盟重所向披靡,需要徐瑶陷入死斗境况的少之又少,根本没有出现过肉身无法驾驭自身一身魔道真气的情况。徐瑶虽然也接触到过这一常识,但久而久之却已经是忘却了。

疏忽之下,就造成了昨夜的凶险状况。血鱼丹乃是正宗的魔道大丹,药力凶猛霸道,一般修士服用,肉身强度不够强行服用,往往是只能爆体而亡。而徐瑶昨夜就经历了几乎生死一线的这一幕。好在徐瑶之前虽然没有刻意锻炼过自己的肉身,但好歹还是用济源空见产出的灵泉洗炼过自己的肉身,一身血肉经脉,远比一般的道门弟子来的坚韧,但这也只是与同阶普通魔修相差仿佛,在肉身强度上并没有拔高到炼气顶阶的程度。而墨冥早已将徐瑶当成魔道炼气期顶阶弟子,赐下的丹药也堪堪是魔道炼气期顶阶弟子的肉身才能承受的。

好在徐瑶心性坚韧,服下血鱼丹后在几乎爆体的情况下,还能别出机杼,将济源空间中的灵泉引出修复自己不断被破坏的肉身,这才免于爆体当场的惨烈后果。

但是饶是如此,徐遥也受创非轻,两年以来虽然不停收集灵草,但产出的灵泉十分有限,徐遥本来是准备积攒到破镜之时,再作使用,奈何昨夜不得已之下灵泉已经尽出的情况下,也只能堪堪将徐遥从悬崖上拉回来,改变不了肉身受创的结果。不过好在经过灵泉的大致修复,徐遥的肉身还是基本稳固下来,肉身强度也真正匹配得上其炼气顶阶的修为,也勉强算得上因祸得福了。

但是徐遥却对现在的状况并不满意,按照自己计划,接下来其还有很多准备要做,而自己现在肉身受创,以徐瑶的谨慎,很多计划就不得不搁浅下来,这无疑与徐瑶本身的打算是不相符的。奈何现在已成定局,徐瑶也没法可想,只能暗暗思索起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弥补起来 。

云梦大泽深处,南沧宗,玉瑶峰,一个身穿冕袍,容貌葳蕤的中年男子正与一个身穿仙鹤道袍,慈眉善目的老道谈笑风生,而两人身后不时有修士适合插话陪衬,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实不相瞒,这次宗主着阎某带书信来访贵宗,其实一是为了血魔宗宗圣子现世之事,其二嘛,就是将这血菩提带来拜访孙兄,以全年孙兄相助之谊”冕袍中年男子满脸笑容说道。

“那看来,这枚血菩提我还不能收,阎兄的人情,可比这一枚血菩提大多了”,身穿仙鹤道袍的老道轻笑一声,对着冕袍中年男子打趣道,冕袍男子闻言哈哈一笑,也毫无谦虚得说道,“这是自然,血菩提对于我等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只是阎某虽是方外之人,却也不好两手空空来见旧友,你这老道,可以放心收下了。”

“那孙某就却之不恭了”鹤袍老道闻言脸上笑意更盛,将一玉盒就此收入袖袍之中,就在其还要说什么,不知道何人突然从身后出声,“那血魔宗所谓圣子,不过我许家一背族弟子,我许年尧早晚必擒杀之,久闻天魔宗乃魔道三宗之首,阁下身为天魔真传弟子之首,想来此次前来云梦泽必然有所指教,在下添为南沧宗此代真传,望阎兄不吝赐教”

阎御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收敛,对着身旁神色略有不愉道袍老者淡淡得说到“孙兄,这次可要对不住了”,老道来回看了一下场中,却是叹了一口气,“是老道思虑不周,也罢,只望阎兄快一些吧,我这玉瑶峰可禁不起折腾”,阎御闻言哈哈一笑,点头应是。而之前在一旁出声的许年尧听到两人所言脸上顿生不忿之色,“阎兄可是小看在下?”

“哪里哪里”容貌葳蕤,身穿冕袍的阎御哑然失笑,“自从昭阳峰那一撮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之后,也就一柄南离有几分看头,至于尔等能据真传之位,不过是背后之力,我阎某说话直来直去,也就不遮遮掩掩了”,说道这里,阎御眼里露出一丝说不出的轻蔑,“我的意思是,南沧这一代的真传弟子,除了凌曦外,其余人不过都是废物而已。”

一旁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的许年尧闻言顿时勃然大怒,“欺人太甚!!”,其大喝一声,体内元丹一震,顿时周围数百丈的灵气纷纷倒卷开来,阎御冷哼一声,右手虚按之下,本来正要开始咆哮的灵潮立马归于平静,高下立判。

许年尧脸上顿时便有些挂不住,背负于后的法剑已然无声出窍,转眼间便化作漫天银丝如滔滔怒海一般向面前阎御怒卷而来,而趁着刚才的空隙,两人身边本来还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各自抽身,消失不见,只剩原地正要交手的两人。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八章 元策

也不见阎御有何动作,直直得站在原地,任由铺天盖地的银丝切割而过,绽放出一朵朵银花,却连其冕袍都没有割破,一副毫发无损得样子,而本来面上怒气勃发的许年尧面上怒气却突然一收,“久闻天魔宗阎御性情高傲,目无余子,今天一见,果不其然,混天魔体虽然强横,但也并非天下无敌”

其话音刚落,漫天的银丝便蓦然一空,而还在原地站立的阎御身上冕袍之上,本来漆黑如墨的花纹,却隐隐得显现出一道道诡异蓝色痕迹,许年尧见状终于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云妖之泪乃是我斩了一头元丹云妖才得到的至宝,最是克制强横魔体,阎兄如此托大,就不怕.........”

噗通一声,原本正要接着说下去的许年尧便突然直直得倒了下去,露出了其后神色不变的阎御的身形,而已四散开来的南沧修士都是一脸古怪之色,“愣着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给我抬下去”,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场上的孙姓老道面色不虞地轻喝道,声音落下,便有两个童子满头大汗得将地上的已经昏迷不醒的许年尧抬了下去。

而阎御也没有丝毫插手的样子,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不经意得撇过一处空间后,便和鹤袍老道一起离开了此地。“后生可畏啊,这阎御无愧是天魔宗上千年来,最杰出的弟子,竟然能觉察得到我等,其怕是连两分力气都没有出到吧”,一旁一袭大氅,一头黑发随意披散的青年道人拊掌赞叹道,其后紧紧相随的中年美妇则是一脸严肃,“那许年尧也太过放肆,血魔宗现世圣子之事,自有宗门定夺,其仰仗家族之力才坐上真传之位,便有如此作态,现在宗门内世家是何等自行其是可见一斑。”

“年轻人火气大一点,也是很正常嘛”披发青年道人却是不接招,“师兄,国有国法,宗有宗规,此事,绝不可轻饶,想当年.......

”,中年美妇语气却丝毫不见软化,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而一旁的披发道人一脸悻悻之色,却也不敢就此抽身走开。

而远在黑盟驻地的徐遥当然对南沧宗发生的一幕一无所知,其养好肉身的伤之后,便开始四处活动,开始起自己最后的准备起来,而最近墨冥对起也是慷慨起来,不仅大袖一挥,免除了黑盟中徐遥所有的任务,还主动为徐遥提供各种方便,一副鼎力支持的样子。徐遥对此非但没有丝毫欣喜,反而一副紧迫的模样。

所谓期望越重,任务越重,墨冥越是大开方便之门,就越证明需要徐遥去做的事对徐遥的能力要求就越大,万一失败,徐遥可不会认为墨冥会就此放过自己,徐遥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万万不敢有一丝懈怠地。

首先作为现在徐遥麾下两大魔奴,黑孽绝对是现在徐遥不可或缺的战力之一,之前为了速战速决捉到活口,黑孽不得已之下牺牲了自己一身血肉皮囊,才得以建功,实力顿时损失小半,这对徐遥来说自然是不能忍受的,而另外红秀作为手下另一大魔奴,虽然修为境界倒是不差,奈何所修功法所限,又没有趁手的法器,平时对付一般修士还可以,到了徐遥这个层次,基本上斗战方面就只能做做骚扰。

转修功法肯定是来不及,以红秀的天资也不允许,而趁手的法器无疑是短时间内可以到手的,而这提升麾下两大魔奴之事,便是徐遥这段时间的首要目标了。而其他一些小手段,对于徐遥这个层次的修士来说,已经很难起到什么很大的作用,然而以徐遥的性格,只要是有一点帮助的,也是决然不会放过的。

就在徐遥为自己的目标开始在黑盟中大动干戈时,墨冥却在自己的洞府开始饶有兴趣得读起一封信来,等其读完,书信上便随着一阵魔焰缓缓烧过,化为一片灰烬起来,“这么说,我的那一帮师兄弟找了些怪胎来了”,跪伏在地的黑影身形颤了颤,便应声称是。

墨冥哑然失笑,微微摇了摇头,“看来这一次他们是志在必得了,不过这一次,我也不想放弃啊,真是让人为难啊”墨冥似乎有些苦恼,坐了下来,手指开始有节奏得在桌上敲击起来,“师尊怎么说”,“回大人,冥君已下谕,谁能在这次天魔秘境中夺魁,谁就能得到天魔元策的第三密卷”

“哦?我那小气的师尊倒是难得大方了一回啊,第三密卷,他倒是舍得”墨冥闻言轻笑一声,便不再言语,一挥手之下,地上跪伏的黑影便悄悄退了出去。

天魔山脉,天魔宗,一个满脸阴柔的华衫青年一收手中的画扇便淡淡对着身前一脸恭敬的黄衫修士说道,“准备的如何了”,“少主放心,天魔五毒已经齐备,只是齐峦虽然天赋异禀,但毕竟只是练气期修士,小的只怕........”,一脸阴柔的华衫青年淡淡说道,“他挺不过去,那就是他的命,受了我的恩惠,他这条命,自然也是我的,胜了这一场,这天魔宗有他一席之地,要是输了,这条贱命,就赔给我吧”本来一脸欲言又止

的黄衫修士闻言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一脸恭敬得退了下去。

“倩儿,这次天魔秘境开启,乃是你注定的机缘,绝对不可错过,你乃天音魔体,在天魔秘境中天生便占有很大优势,再加上的玉音蚕,想来夺魁也不是什么无法做到的事的。”一黑裙美妇对着一旁面若桃花,身形婀娜地女子说道,该女子闻言吃吃一笑,“倩儿自然会尽力而为,只是这次天魔秘境开启,各路师伯选中之人俱是非同小可,虽然阿母为我准备良多,却也不敢轻易言胜啊”

黑裙美妇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慈爱,“傻丫头,我又不是让你去拼命,事不可为,也不要强行为之,总之,小心为上,尽力争取吧,天魔元策第三密卷,可是了不得的传承啊”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七十九章 秘辛

一旁面若桃花,身形婀娜的少女眼杂红顿时露出好奇之色,“天魔元策现已出世的第一卷阎罗,第七卷旱魃,就是不知道这即将出世的第三卷又是什么呢,阿母”,黑裙美妇闻言似笑非笑得看了过来,“就知道你会问,我天魔宗虽然与血魔宗,幻音魔宗并称魔道三宗,然而其余两宗不过是因为某些缘故,从天魔宗分裂而出,其余两宗现在虽然也煊赫一时,但仍奉我宗为首,倩儿,你可知为何。”

一旁名为倩儿的少女顿时脸色严肃起来,“当然是因为我宗宗主九冥真君魔威盖世,宗中其余各脉也是百花齐放,能人辈出,远胜过其余二宗”,

黑裙美妇哑然失笑,“那你可想过我天魔宗为何能从上古时期,便一直屹立澜沧之巅?要知道,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才绝惊艳,不可一世的盖世大修,近如南沧那位玄元真君,幻音宗创派祖师桓印真君,远如之前挣脱束缚的上古魔物,于海外挟势而来的元青妖皇,莫不是只手遮天,横压一世的盖代人杰,不要说我天魔宗,其在时,便是整个澜沧也只能仰其鼻息,不敢有所造次”

面若桃花,身形婀娜的少女一双柳眉顿时皱了起来,眼看着自己女儿一副思索的样子,黑裙美妇却也没再卖什么关子,“倩儿,这涉及到本门一宗大秘,其中的关键,便是这天魔秘境与天魔元策,神物有灵,谁能成为这天魔元策第三密卷之主,谁将来就能在这天魔宗真正占据一席之地,你只看那阎御与柳魃,得其密卷不过区区普通凝脉修士,放到一干弟子中毫不起眼,这不过百年,便一举夺得真传之位,声威一时无俩,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看着怀中似懂非懂的少女,黑裙美妇不由得心中一叹,“倩儿,神物有灵,想来掌门师兄定是感应到了什么,才放出天魔元策第三密卷即将有所归属,此乃天赐良机,千万不可轻轻放过了。”,“是,阿母,倩儿省得”

一时母女无话,而另一边,徐遥一阵鼓捣之后,终于收到了墨冥的传召,只能消停下来,而黑盟中魔道众修顿时弹冠相庆,仿佛徐遥是什么盖世大魔一般。也无怪众修如此作态,实在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仗着墨冥得支持,徐遥在黑盟中不停得搅风搅雨,为达到目的,可谓不择手段,一众魔修是敢怒不敢言,但奈何墨冥不仅当面为徐遥背书,而且勒令其余一干黑盟高层全力配合。

更不要说徐遥本身就是硬茬一个,直接堵上门来是动手也不是,认命也不是,让一干魔修难受非常,然而徐遥虽然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但其作风倒还端正,虽然有强买强卖之嫌,但好歹不是空手白狼。

也就是这样堪堪压住众人的底线之下,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人心思变,好在就快送走徐遥这个瘟神,黑盟众人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与众人相反,徐遥的心情自然就不怎么好了,虽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搜刮,黑孽的实力恢复不说,红绣的一身法器足以让其实力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徐遥对此仍然觉得不太满意,奈何墨冥相召,自己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准备了。

徐遥再回到自己的石屋收拾了收拾,再仔细思虑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之后,便面无表情得向墨冥洞府走去。当徐遥走进其洞府后,便见墨冥一脸沉静得站在大厅之中,不复往日的散漫之色,其面前漂浮着一张玉简,其轻轻一挥手,这张玉简便被推至徐遥面前,“看看吧”,墨冥对着徐遥淡淡得说道。

徐遥微微躬身,接过玉简,将其贴于自己的额头,半晌之后,徐遥脸上已经是一片凝重,缓缓得将玉简拿了下来。“这天魔元策乃是我天魔宗无上秘典,这第三密卷我是志在必得,我虽不明此次天魔秘境为何开启,但冥君所为,必有深意,也不必我等做弟子的多想,该怎么做,你知道了?”

徐遥也不说话,只是沉重得点了一下头,“你放心,我既然想得到这天魔元策,自然也不会让你白白送死”,墨冥说着便又挥出一本通体黑龙金纹的典籍,“我天魔宗以炼体功法闻名于世,你这肉身气息孱弱,一枚血鱼丹下去,竟然是没有什么起色,魔修不炼体,终究吃亏太多,这《天魔炼身》虽然只是基础功法, 但对于你现在单纯提升肉身强度来说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另外,黑螭也不只单单是一柄法剑而已,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边,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南沧宗,一个一身劲装神情慵懒的青年正止不住得打着哈欠,一副百无聊赖得样子,而后,三名修士从天边缓缓向其而来,“凌师兄”一声清亮悦耳的柔美女声从半空中传来,片刻之后,一名身着紫色罗纱,一抹彩云束腰点缀其上,容貌清丽非常的女子便一脸惊喜得望着此地百无聊赖的青年,其身后两道遁光落地,露出一名素袍儒生与身披玄甲将军打扮的两名青年修士来,正是昭阳峰一干弟子无疑。

凌曦见三人到场顿时也是精神一振,吐出了嘴中嚼了一半的草根,笑嘻嘻得道,“好久不见啊,师弟师妹”,四人再是一阵寒暄,便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中。半晌之后,凌曦散漫的目光中终于才有了一丝焦距,“余崖子已经先一步到了天池,肃风虽然已逝,但天池却依旧是我昭阳一脉宗外属地,不可拱手外让于人”,“是,凌师兄!”其余三人一脸严肃得回答到。

而后身着紫色罗纱的女子一时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却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言道,“那余崖子之前与肃风师兄从凝脉期开始便相互争雄,之后两人比剑,也只不过输了半招,称的上是天纵奇才,其更已成就元神,非是我小觑师兄,这两境之中,可谓天差地别啊。”

凌曦闻言笑了笑,也丝毫不恼,“元神期吗?我马上也是了”,紫色罗纱女子闻言一脸惊喜,“凌师兄,难道说,你........”,凌曦笑着摆了摆手,“此事不便多言,我们先回昭阳峰”,三人顿时收拾心情,与凌曦,驾起遁光,快速得消失在了此地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章 相教

一片山脉中,一条三丈有余的黑色蛟龙从一片丛林中遨游而出,其蛟身过处,便是一片荒芜,片刻之后,这条蛟龙便摇身一变,化作一柄剑首盘龙的纹金黑剑,落入一身黑袍的俊逸青年手中,正是徐遥无疑。啪啪,两声清脆的鼓掌声从一旁传来,满脸赞叹墨冥从一旁缓缓走来,“不错,不错,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可以将黑螭掌握到这种程度,《天魔炼身》也修炼到小成,就是于我当年修行想比,也是不遑多让了”

“这一切还要多亏墨师”,徐遥微微作揖,对着墨冥拜谢道。徐遥之前虽然有受其所迫之嫌,但这一声拜谢却很有些心悦诚服得味道。其他不论,这段时间墨冥对其称得上是尽心相教,其境界之高,悟道之深,实乃徐遥目前所遇第一人。虽然是别有目的,徐遥也承这个情。“你不必谢我,你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你自己的天资,如果你像前面几个人那样蠢笨浪费我时间的话,我早就打杀了事了”墨冥似笑非笑得淡淡说道。

徐遥摸了摸鼻子,却没有再多作言语。“时间也不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就启程回宗,顺便带你看看你以后的对手,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在天魔秘境里如果你没有拔得头筹,就算你没有死在我师兄调教的那几个怪胎的手里,我这一关,你也是不过不了的,你可明白?”,徐遥脸色沉凝得点头称是。墨冥再轻轻一笑,便驾起遁光,迅速地消失在了此处。

待墨冥消失在此处之后,徐遥神色也渐渐深沉起来。这些天来,徐遥早已经摸透这一次看似偶然事件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墨冥乃天魔嫡传,从开始修行开始,无论是身世,天赋,机缘,心性,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早早得便把一干同辈弟子甩在身后,与这一辈其余几名同样才绝惊艳之辈占据了这一代天魔宗真传弟子之位。

但其性格高傲,行事我行我素,不按常理出牌,偏偏修为又高,便是在天魔宗中,也是让人头疼的角色,人人敬而远之。但其不但不以为意,行事张狂丝毫不加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之前便因此卷入一场麻烦之中,如此以来,就算是以墨冥的实力与身份,也不得不外出暂避锋芒,躲一躲风头。

当然其为何来南沧来接手黑盟就不为人知了,天魔宗作为魔道三宗之首,树大根深,想来应该还看不上这点眼线。而现在天魔宗天魔秘境开启,天魔元策第三密卷归属也将从中决定,墨冥因为远在宗门之外,颇有些措手不及之感,然而其自视甚高,自不会就此放弃,加之天魔元策乃是天魔宗镇宗传承,对其也有莫大的吸引力。

因此突然出现的徐遥,理所当然的就入了其眼了。当然,如果说之前的话,徐遥只是其随手步下的一枚闲棋,即使徐遥不济其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安排。但直到今天,墨冥才开始真正的正视起徐遥这一枚棋子起来,无他,实在是徐遥这段时间的进境太过惊人的缘故。

之前徐遥虽然出色,但只是在这黑盟之中,矮子中选高个,墨冥出身声名赫赫的天魔世家,眼界何等之高,徐遥虽然勉强够的上条件,但也堪堪如此,要不是此次天魔秘境开启,只能由练气期弟子进入,不然徐遥根本不会被墨冥放在眼中。

随手布置一下,徐遥的表现超过了墨冥的期望,墨冥倒也不会吝啬自己,随手提点徐遥一把,哪知这一提携,墨冥便发现在其调教之下,徐遥的进境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修为境界,只是修士实力的一部份,无论是法宝,丹药,还是修士的心性,神通,手段,在修士两相争斗中,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作为这一代天魔真传弟子之一,就算是放眼南沧,墨冥无疑在各个方面都是毫无疑问的佼佼者,自然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之前徐遥虽然表现得心智过人,境界在练气期也已经是进无可进,但在墨冥眼中,手段却是太过稀少与粗糙。在散修中可能不显得会如何,但是与真正出身大宗大派的弟子相比,劣势就会显得非常明显了。

这也是作为大多散修的通病,而墨冥也当徐遥散修出现带出来的毛病,也就没有在意,其出手提携,也颇有几分考较的意思。徐遥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之前短暂的相处,徐遥就知道墨冥大致的性格,想来其对自己也没多大耐心,此次说不定就是肉戏到了,所以也是竭尽全力,不敢再有所藏拙。

墨冥何等眼界,在其面前藏拙不仅没有必要,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故徐遥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得当一回学生了。虽然两人都是各怀鬼胎,但不得不说,墨冥绝对算的上名师,徐遥也算的上高徒,这一来二去之间,徐遥的实力飞长之下,对墨冥心中也真正产生出一丝敬佩起来。不仅仅在修炼当中,即使在徐遥涉及到的其他旁门左道之中,只要徐遥能想到的问题,墨冥寥寥几句,便能深深触动徐遥。

无疑是在其中有很高的造诣,只要墨冥有所涉猎的方面,徐遥没有发现一样其没有登堂入室的,这等天资,难怪其性格狂傲孤高,想必一般的修士,在其眼中怕是于未开化的懵懂凡人无异,根本不能入其眼中。无论其有何目的,就凭这一身渊博的学识与超高的天资,徐遥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敬佩。

而在墨冥这边,也不由得对徐遥有了一丝欣赏。其之前也有过几次类似的安排,但是其余几人都蠢笨不堪,被耐不住性子的墨冥送入黄泉。而徐遥的表现,真真正正的让墨冥感到一丝欣喜起来。墨冥的自身悟性无须多言,就是天魔宗首席真传弟子阎御,虽然实力在墨冥之上,但也对其忌惮不已。

无他,就是顾虑墨冥一身所学,从自己修行一来,不要说遇到与自己悟性相同的弟子,就是能与墨冥论道几句的修士,除了宗门前辈,也是寥寥无几。而这几日徐遥的表现则是远远超出了墨冥的预期,徐遥根基虽弱,但其悟性超凡,凡是都能举一反三,无论墨冥所传功法,手段,就算当下不能领悟,一日之内必能迎刃而解,隐隐有当年墨冥自己的影子,如此之下墨冥心情舒畅之下也不由得对徐遥生出几分喜欢。

“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不要死在天魔秘境里了”墨冥笑了笑对着徐遥说道,“我不仅不会死在里面,还会将天魔元策带回来”徐遥一脸认真,一字一句的对墨冥讲来,墨冥大笑一声,便一挥大袖,一道遁光驾起,携裹着徐遥而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一章 启程

三日之后,墨冥便携着徐遥,开始返回天魔宗。“也就是说,天魔宗整片山脉是在半空之中?”徐遥一脸不可思议得问到,墨冥见状也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怀念,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有是怀有相同震撼心情的。“不错,整个元魔宗,都处于一片元磁神矿之上,所以元魔山,才能永恒不坠,从上古传承至今”,墨冥再一拂袍袖,两人身下的黑龙法舟再快数分,“当然,这元魔山,也不什么人都能上的,不是宗门巨擘,就是后起翘楚。”

说到这里,墨冥望着徐遥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徐遥面不改色,马上说到,“而我觉得我无疑就是有这个资格”,墨冥哈哈大笑,“你啊你,现在老夫倒是对你真的有一点兴趣了,不错不错,老夫倒是很久没有遇到你这种年轻人了。”,徐遥摸了摸鼻子,表情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如果让天魔宗内熟悉墨冥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要惊掉下巴,毕竟就算在以盛产怪胎的天魔宗立,墨冥也算的上真正的生性孤高,目无余子,能与其说上几句的,也只有阎御等寥寥几人。平常弟子,不要说与其能搭上话,就是瞄上两眼都欠奉,更不要说还能与其打笑几句了。

当然在墨冥自己这里,这些自然都是不存在的,其非是不愿与外界有所交流,只是在其眼里,一般修士弟子俱是凡夫俗子,太过蠢笨,根本无法交流,其又不耐逢场做戏,故才给其他人留下孤高的印象。

在外人眼里身世显赫,天分又高,来日指不定又是一魔道巨擘,其表现的如此冷淡,其余之人自不敢老寿星吃砒-霜,去捋什么虎须了。当然墨冥对此当然是不以为意的。

经过这些时日与徐遥的朝夕相处,徐遥的悟性天资,就算以墨冥的眼界,也是不能再有更多的挑剔,在其眼里徐遥便快速的从芸芸众生到可以交流一下的后生。

这些徐遥当然是不知道的,只是与墨冥相处久了,徐遥也是发现,只要满足某些条件,墨冥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与自己印象中的魔道修士大相径庭。不过了解到墨冥显赫的身世与恐怖的天资后,徐遥也就释然,以墨冥的条件,不需要也不屑于玩弄什么魔心诡谲,血道邪法,直接大势碾压之下,什么魑魅魍魉都统统烟消云散。

看来无论是道是魔,实力,都是不二的通行法则,徐遥默默感叹到,再一阵羡慕之后,徐遥便开始慢慢真正接受其墨冥起来。先不说起虽然性子高傲,更没什么耐心,但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是什么情况俱是一五一十得告诉徐遥,也丝毫没有限制过徐遥什么,也不管徐遥怎么去想,当然,墨冥有什么安排,徐遥也不敢拒绝就是了。

再则,无论其性格多么的怪异,这一身精深的修为,与渊博的学识不是假的,显赫的身世,掩盖不住其一身才华横溢,让人心生敬佩,而本身就修行杂学颇多的徐遥对此知之尤深,自己不过依靠逆天的济源空间,才勉强在各个杂学上有所进境,这墨冥不仅本身根基牢固,进境极快,而一声杂学竟然无一不会,无一不精,真正只有一声才绝惊艳可以形容了。

而在墨冥眼里,徐遥虽然出身低微,根基浅薄不说,所知俱是一知半解,明显无人指点,但其心性剔透,悟性惊人,往往一点就通,而对其余杂学也颇有研究,就算墨冥以身代之,也不敢说自己能在相同条件下做的得更好,所以徐遥在练气期的境界里,也算是独一无二了,也难怪其对徐遥高看一眼。

“黑螭共有九种变化,练气期的三种,全都教给你了,以你的悟性,我也没有什么好教给你的了,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记住”墨冥缓缓说道,徐遥立即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黑螭是一柄不折不扣的魔剑,当你不能控制它的时候,就是它控制你的时候,我当年如不是自身家传功法特殊,也不会选择这一柄法剑。”

说道这里墨冥意味深长得看了看徐遥,“但是你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天魔秘境开启,必是一场腥风血雨,你我虽然有缘,但大道无情,我却不会因为有所干预,是就此一跃龙门,还是就此黯然陨落,都是你自己的命,你可明白?”,徐遥面上默默点头,却没有再多做言语。

墨冥却没有因此停下来,“整个澜沧修仙界,能称的上为雄一方的,只有六宗一阁,我天魔宗乃是唯一一个不问过往,不问将来,海乃百川而万年不坠的巍然大宗,你可知为何?”,徐遥默默摇头,墨冥也不以为意,“血杀魔宗以血载道,以杀证道,幻音魔宗以世事皆为虚幻,以超脱为道,而我天魔宗之道则是人皆有魔心,天下无一人不可成魔,无一物不可成魔,修魔,即修己身,即修己道,但入得魔道,即为我辈中人”

说到这里,墨冥便转过头来深深看着徐遥,“所以凡是能过天魔问心一关,皆是我门中之人,而求得己身魔心,证天魔大自在便是我天魔宗之主”,见徐遥脸色慢慢有些变化,墨冥脸色越发有些紧,“天魔元策中有天魔大秘,若你能从天魔秘境中生还,自是我辈中人”

而遥远的云梦大泽中,终年不散的云雾里突然悄悄生起一点点金色光晕,开始其等毫不显眼,便如那萤火一样,仿佛转眼间就要在这大泽深处消失不见,但不知不觉之中,这些朦胧金点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亮,纷纷聚集起来,变成一些稍大的金色光点起来,再过半晌,一轮金色大日撕裂云雾,宛如一只遮天金乌,展翅于云梦大泽之上,而一只愤怒的蛟鸣从云梦大泽深处传来,空中的金色大日顿时有一些涣散起来,然后天空中一阵怒海虚影一闪而逝之后,金色大日与蛟龙的咆哮都瞬间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云梦大泽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二章 到达

一月之后,墨冥与徐遥在法舟中不断得交谈着,墨冥声音抑扬顿挫,直指大道之妙,徐遥听得正是如痴如醉,墨冥的渐渐空冥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徐遥顿时便如被掐住了脖子一样难受。徐遥勉强压住自己内心的烦闷,抬头向墨冥投去疑惑的眼光,墨冥淡淡一笑,“到了”,随即转过身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徐遥闻言脸上顿时一惊,顿时转头一看。

只见一片巍峨的山脉如一条沉睡的巨龙一般蜿蜒而上,静静匍匐在半空之中,徐遥心中顿时大骇,之前在其想象中,元魔山不过是一座稍大一点的山峰,但现在这一座巍峨的山脉如一条巨龙一般沉睡在半空,那种视界中的震撼,非言语可以表述。

看着徐遥的一脸震撼,墨冥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了,我们要上去了,屏气凝神”,徐遥闻言顿时开始调整自身,墨冥也不多话,双手伸出,十指连点之下,本来还静如止水的飞舟,突然像进了一片波澜微起的大海一样,舟身开始诡异荡漾起来,而处于舟上的徐遥更是早在墨冥掐诀得一瞬便觉得一顿天旋地转,早已不分东西南北,在飞舟出现动荡之时,更是干脆得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起来。

墨冥似对徐遥状况早已预见,一拂袍袖,一层薄薄的黑色光幕便将徐遥笼罩起来,双袖再微微颤动之下,这一页黑金龙纹法舟,便蓦然从原地消失不见。

“哐当”,随着一声木棍掉落在地的清脆响声,徐遥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徐遥摸了摸自己依然昏沉胀痛的脑袋,望向四周,顿时一间朴实无华的四合院印入眼帘,徐遥疑惑得想要再看看,却觉得全身突然传来一阵酸痛,刚才撑起的身子便突然失去了力气,重重跌落在地,徐遥挣扎一阵之后,最后还是勉强用一双骨瘦如柴的手臂,将自己浑身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的虚弱身体支撑起来。

经过这一阵,徐遥已经依稀回忆起,自己昨天因为实在太饿没有磨好豆腐,导致自己的“养父养母”少赚了几十个铜板,其从集市上回来就大发雷霆,用眼前这条木棍将自己打得奄奄一息,最后打累了,才回房歇息。之前自己计划的逃跑,应该在今天付出行动,但自己之前因为被打到昏迷的关系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时机。

强撑着已经是遍体鳞伤,又饿又累的单薄身体,徐遥咬了咬牙,看了远处已经呼呼大睡如一头死物的狼狗,与墙头用稻草虚掩着仅容小孩通过狗洞,眼中透出一股决绝之色,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得挪过去。眼看扒开稻草,就要钻出,而一旁的有半人高的黑色恶犬没有一丝的反应,徐遥心底渐渐松了一口气。然后一阵阵凄厉的狼嚎突然划破天际,紧接着一头头如牛犊大小的巨狼,开始在小镇中肆虐起来,本来已经堪堪逃出院内的徐遥脸色顿时一白,只能狼狈退回院里。

而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徐遥的“养父养母”一脸的仓惶害怕,早已经不复往日的霸道狠毒,其慌慌张张得收拾了一下,便打开院门逃了出去,理也没理缩在墙边衣衫褴褛的徐遥。

徐遥脸色平静得看着他们离开,自己一步一步又挪到了院中早已经干枯的水井旁,用自己仅剩的力气,用力将一蓬蓬稻草填进去,在最后关头,投身进去,徐遥落地便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全身各出袭来,随即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几日之后,徐遥闻到一丝异香之后便悠悠醒转,便看着一蓝袍弟子用奇异的眼神望着自己,其看着手中从自己身上飞回的游鱼,本来欣喜的神情慢慢淡了下去,“原来是弄错了,真是浪费我的时间”,没有管徐遥眼中的恳求,其向徐遥投下如视蝼蚁的目光之后,便纵身而去。而徐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绝望,看着身边堆满的断臂残骨,惨笑一声,身子几乎就要倒下。而一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开始从一旁丛林中浮现,顿时一头格外壮硕的巨狼扑腾而出。

其一双巨大的狼目之中充满着与其体格严重不符的狡诈,在看到徐遥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的时候,其眼中露出一丝人性化的轻蔑,其微微打了一个喷嚏,张开巨大的狼吻,就要将瘦小的徐遥一口吞进去,而本来脸上一片惨然的徐遥,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尽然挪身躲过,张开自己没有了几颗牙的嘴巴,狠狠得朝扑了个空的狼吻咬去。而一击不中的巨狼顿时大怒,顿时就将徐遥叼起,正要一咬二断,徐遥却就此昏迷过去。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来,随即伴随着一声陶瓷的碎裂之身,一个瘦弱的少年,从一旁的椅子上,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半大少年一耳光扇倒在地,“在杂役院,不听我周强的话,还想有饭吃?”,看着从地上一声不吭爬起,顺便将破碗碎片收集起来的徐遥,体型在一众少年中格外壮硕的周强顿时夸张得笑起来,“你这个小王八......啊啊啊啊啊!!!!”撂到一半的狠话很快便被一声凄厉的惨叫代替。

“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啊啊啊....”看着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眼睛满地打滚的周强,徐遥脸色还是如一开始的那样平静,平静得仿佛刚才挨耳光的不是自己,也平静得像将碎瓷片扎入周强眼内的也不是自己一般,其就这样小心翼翼捧着着已经沾满了泥土的饭菜,在身边一阵阵害怕与敬畏的目光中,走向了门口的一片灿烂之中。

光辉过后,徐遥用嘴狠狠从自己胸前撕下一块布,将自己背后一条狰狞的伤口包扎起来,没有管其中不断渗出的鲜血,徐遥面无表情的一层一层地继续包扎,同时轻轻一叹,转头向一旁问道,“为什么,就一本残缺的《符本纪要》,真的值得你用性命相博吗?”,旁边早已经无法回答的黑袍少年脸上依然凝固着死时的怨毒与不甘,一双空洞的双眼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三章 倒影

画面再换,蒙阳山下,一个身穿龙绣金丝锦袍,腰缠璞白玉带,脚踏流云金靴,头带青玳天冠的公子与遍体鳞伤的徐遥四目相对,“怎么,还不肯放弃么”,锦袍公子淡淡出声道,脚下一用力,被其踏在足下的徐遥顿时深深陷入泥土里,徐遥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突然露出了一丝灿烂的微笑,引动了手里的晶莹丝线,锦袍公子勃然变色,就要仓惶逃离,却被冲天而起的烈焰与徐遥一起,被吞噬其中。

两军对垒,一狮带银铠的少年将军一马当先,率军冲入阵中,直杀得对面人头滚滚,一时辟易,颇有所向无敌之感,对方军阵勉力支撑一阵之后便纷纷溃败,而少年将军一身银铠早已被鲜血浇灌得斑驳不堪,浑身散发着一股股惨烈的气势,却掩盖不住其冲天的豪情,其将自己右手慕然一放,手中的方天画戟便落在这血色战场上,其仰天怒吼一声,己方战阵便随着传出一阵阵振奋的呼喝“军神!军神!”

而身后关隘处,一个满脸阴沉,身穿明光铠,内衬黄袍的青年男子发出了不明的笑声,“真是不识抬举”。京城大牢,之前威武雄壮的少年将军已经是阶下之囚,一身华丽银铠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袭破烂不堪的囚衣,但少年将军眉眼间却依然那么神采奕奕,丝毫没有颓废的模样,仿佛金碧辉煌的宫殿,与潮湿破败的牢房,对其没有任何的区别一样。

吱呀一声,一个满脸阴鸷,衣着华贵的青年漫不经心的走了进来,“我早就说过,能打,没什么了不起,有些人天生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而有些人就算再怎么拼命,也不过有如那地上的尘埃,就算趁着风势扬了起来,最后也只会落到地上,一文不名,当初你不信我,现在如何”,少年将军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没有看眼前的青年一眼。

而本来脸上还有丝丝笑容的阴鸷青年神色顿时变得狰狞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知道你不怕死,你两个妹妹我已经着人正将她们送入万金窟,”,此时少年将军的脸色终于才有了一丝变化,“啊哈哈哈哈哈,枫夜啊,你求我啊,你求我,你求我我心情好了,可能就把你两个妹妹捞出来了”

“我一直不太明白,我只想安安静静得做我自己事,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有人逼我杀人呢”本来还狂笑不止的阴鸷青年额头顿时出现了一丝血线,整个人便蓦然倒了下去。少年将军见此状,轻轻叹了一口气,信手将自己身上的镣铐挣脱,朝着半开的牢门,走了出去...........

砰,徐遥猛然挣起身,脑袋却突然碰到一个硬物,顿时又倒了下去,“醒了那就起来吧”,徐遥刚刚才有清醒脑海中还是一片的混沌的意识,听到墨冥的这一声,顿时如暮鼓晨钟一般彻底恢复,显然墨冥也是用了一点手段的。看着徐遥投来的疑惑的目光,墨冥也是轻轻一笑,“你别看着我,这天魔元磁大阵自古第一阵便是天魔问心,每一个来到元魔山的人,都免不了走一遭的”

徐遥闻言面上顿时有些恍然,接着一阵犹豫之后,还是将最后所见银铠将军一幕,告诉了墨冥。墨冥一直古井无波的面容出现了一丝异色,随即又很快压了下去。“天魔元磁大阵神妙无比,有一重妙处,便是能重现一些当年天魔问心的场景”徐遥若有所悟得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银铠将军,还真有其人了?”,“这是当然,好了,你现在需要关心的是,如何在天魔秘境中夺魁,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多想了,这几日,你就待在这里,在天魔秘境开启之后,我会来此地带你前去的”,见徐遥默默的点了点头,墨冥也就一挥大手,在原地消失不见。

云梦大泽,南沧宗昭阳峰,一个劲装青年百无聊赖得躺在草地上打着瞌睡,等一银发老者突然出现在草地上时,其一个鲤鱼打挺便起来看身,笑意盈盈的看着这银发老者,“师尊,幸不辱命”,银发老者淡淡一笑,“我从没有怀疑过你不能成就元神,毕竟,除了肃风那孩子,你就是我座下天资最为出众的弟子了,元神真人就要有元神真人的样子,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惫懒了”,劲装青年顿时就是一脸悻悻之色不敢答话。

银发老者莞尔一笑,随着摇了摇头,“也罢,为师此次找你是为那余崖子之事,你若还当我是师尊,此去天池,就不要去找余崖子的麻烦”,劲装青年顿时脸色一变,开始一语不发起来,银发老者见状也没有怪罪,反而轻轻一叹,“你若当我还是你师尊,此事你就应承下来吧”劲装男子闻言这才面色一变,连忙答应,银发老者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去,劲装青年满脸苦笑,有气无力得离开了这一座郁郁葱葱的如剑山峰。

元魔山,元魔大殿中,一个浑身笼罩在黑暗中的雄伟男子双眼无神得看着前方,一副呆呆的模样,后面则是跪伏了一地天魔宗修士,“禀冥君,天魔秘境入口最近开始动荡不堪,想来离开启的日期已经不远,不知道现在是否召集相关弟子?”,双目无神的雄伟男子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出神得望着前方,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突然出声问道,“今天负责天魔元磁大阵的是谁”

其身后跪伏在地的天魔宗修士顿时面面相觑起来,在场顿时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随后一个满脸横肉虬髯大汉像耄耋老者一样颤颤巍巍得走了上来,拜伏在地后颤声说道,“禀冥君,弟子乃元魔第七峰执事长老,今天天魔元磁大阵由弟子看护”,“你留下,其余人,下去吧。”,本来熙熙攘攘的大厅顿时一哄而散,原地只留下刚才对话的两人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四章 骨灵

元魔大殿中,身份严重不对等的两人待了半日后,刚才战战兢兢的执事长老骨灵已经不复刚才模样,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欣喜不矣的神色。骨灵虽然满脸横肉,毛发虬髯,称得上是面带凶相,但在同辈弟子中出了名的小心谨慎,胆小怕事,虽然在天魔宗混到执事长老,也从来是一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有所逾矩。

在天魔宗这样的魔道大宗中,骨灵这样的人物,自然为人所不屑,要不是其修为还算尚可,而做事也称的上牢靠,不然早就被其师以有辱门楣之故清理门户了。然而就算骨灵勉强混迹到元丹期,更是领了个长老职司,但由其“风评”颇为不佳,就算是稍微出众点的凝脉弟子也往往不把其放在眼中。

这也很好理解,在天魔宗中,能在凝脉期中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弟子,元丹期虽然说不上是唾手可得,但一般也能成就,当然,元丹的成色肯定千差万别,而骨灵不过靠外物成就元丹,只是堪堪九品,被元魔宗众人轻视,也在情理之中。而对于骨灵自身来说,自己根骨不甚了了,身后又没有什么家族势力,能踏上修仙之路进入天魔宗这种万年巨派只不过是机缘巧合。

其当年没有入天魔宗之时,乃是一个占山为王的散修,也自有意气风发的时候,不过因一次意外,加入了天魔宗。这样一来,本来就不甘平凡的骨灵哪有不踌躇满志,誓要干出一番视野之理。但残酷的现实,很快击碎了骨灵的美梦,天魔宗作为澜沧修仙界最强横的宗门之一,门下自不乏天资纵横,惊才绝艳之辈,如墨冥,阎御之流早早便远超同侪,后来居上。

不要说一干同辈弟子只能望其项背,就连老一辈的弟子大多也被其等抛于身后。而骨灵,无疑就是其中之一,刚开始的时候骨灵自然也不是现在的这样,但经过几次现实冰冷的打击之后,心中那团火也渐渐熄灭了。骨灵开始变的小心翼翼,开始察言观色,自己份内之事更是竭力做到最好,不给他人留下一点把柄,加之其还有几分机巧,左右逢源中尽一路修炼到元丹期,出任长老之位,虽然只是最下等的九品元丹,但以其本就不佳的资质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与骨灵一辈的弟子,其中不乏资质有远胜骨灵的,现在坟头大概也有一人高了,所以骨灵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太大的不满,反而有着丝丝庆幸。但成就元丹之后,骨灵却丝毫没有停下自己脚步开始享乐的意思,但元丹期不同于之前的修炼境界,可以用来修炼的外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所费巨靡,不是轻易就可以得到。

再则,从元丹往上,根骨还在其次,悟性的高低,往往能决定修士的实力与进境。而骨灵根骨虽然不佳,但勉强还能修炼,但论道悟性,只能用奇差无比来形容,身为一个元丹修士,骨灵对于修真六艺只能说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更不要说精研法理,参悟大道了,但其一骨灵早已失了心性,再不能出去与一干翘楚打打杀杀,争夺道缘,其二,以其九品元丹的丹品,元神是不敢再作妄想,只求修为再精进几分,以求到达元丹后期点燃神魂,寿数尽后能够转世重修。

如果为了这些搭上小命,骨灵自然觉得不划算,所以一来二区,骨灵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干等着。但今天发生的意外,无疑让骨灵看到了一丝曙光。天魔元磁大阵的异动,骨灵作为当值长老,自然是知道的,像天魔元磁大阵这种万年神阵,早已自具法理,不需要人多加看顾,所谓当值,也不过是监测其有无异常,平时根本插不上手。

而此次异动,骨灵虽然当值多年,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遇到,然而其当时也好奇查看了一下,除了当时宗门大名鼎鼎的真传弟子墨冥带了一个炼气期弟子回来,当时并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正当其暗暗称奇,不明所以的时候,却被九冥真君召至元魔大殿中,有了刚才一幕。

天见可怜,骨灵虽然入宗数百载,不要说执宰元魔宗九冥真君,就连自己所在元魔第七峰的首座,也是自己成就元丹,才象征性得见过一面,而九冥真君又是出了名的心思缥缈,喜怒无常,一时要两人相对,骨灵当时虽然自忖自己素来没有什么出格之事,当时心里的感觉也用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都不足以形容。

正当骨灵惶恐不安时,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其预料。九冥真君不仅对其没有丝毫刁难,挥手将其化为灰灰,反而对之前元魔大阵中墨冥带回的练气期弟子格外感兴趣,问一句,骨灵答一句,九冥真君再沉思良久之后,再问一句,骨灵再答一句,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之后,九冥真君一挥手,骨灵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被送了元魔大殿。

不要说一干揣测不矣的元魔宗众人诧异无比,就连骨灵自己都是摸不着头脑。要知道,九冥真君虽然名义上执掌天魔宗,但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要说一干弟子长老,就连其座下弟子与一干宗门高层,能见其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像骨灵这种能在元魔大殿中待上半天的人,现在元魔宗上下找不出第二人来。

而久不出面,已经渐渐淡出元魔宗众人视线的九冥真君最近颇有一番不寻常的动作,虽然只是波及到弟子一辈,但也足够吸引天魔宗乃至整个澜沧所有人的目光。毕竟以其一向行事风格来说,一向不做无用之事。其以真君之尊插手天魔秘境开启与天魔元策归属之事,无疑是让宗内宗外宗人有所揣测,是不是天魔宗内出现了就连九冥真君都有所瞩目的青年才俊。

但众人一顿揣测之余,却没有发现其想象中的人选,要知道,九冥真君座下弟子不乏墨冥这种天资纵横之辈,但其也不过是在成丹之时略有照拂,其余时候都是任其自生自灭。而这一次分明是针对练气期弟子的动作,让天魔宗各峰都震动了起来。而今天之事,却给了骨灵一个猜想,能让九冥真君在炼气期就有所关注的弟子,是什么样的旷世奇才,骨灵不敢想象,但此子不陨,想来最差也有阎御,墨冥之流的前景。

而整个天魔宗上下都在揣测的时候,骨灵可能是唯一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的人,而想到此处,骨灵忍不住激动得颤抖起来,自己困于此局,已经很久很久了,而破局的希望,在今天,仿佛真的已经出现。狠狠的在心里吐了口唾沫,打算将此事烂在自己肚子里,守口如瓶,接下来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谋划一般,为自己争取最好的局面。暗暗打定主意,骨灵飞快的离开了这片天魔宗权力中枢之地。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五章 开启

徐遥当然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其正趁着自己最后的时间开始打磨自身,争取将自己的气息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徐遥知道,这一次天魔秘境无疑是九死一生,天魔宗弟子什么水平自己不知道,但自己在南沧宗的时候,无疑对炼气期最为顶尖的那一批弟子有所了解。自己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相比于李燕忧,白逸羽等独领风骚之人,自己还是有所差距。

修为的差距倒在其次,心性与急智徐遥自认也不会输于他人,但底蕴,就是徐遥最为薄弱的一点了。底蕴说起来虚无缥缈,但其却实实在在得影响着修士的实力跟命运,一干外物不谈,光是斗战时的技巧与眼光,对时局的把握,手段的繁复,便能在同一修为水平上将两人的实力远远拉开。

修士到了一定境界,一法通,万法皆通,所以万法不侵,但在境界修为较低的时候,却只能靠手段一一化解,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手段要应对得当,不然只会事倍功半,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依靠深厚的底蕴,毕竟天赋依靠天赐,而底蕴只能靠自身的累积。

徐遥杂役弟子出身,能生存下来便实属不易,要其在仙道见闻上再有所建树,无疑有些强忍所难,虽然后来在黄章手下学到了不少,但也只是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如果徐遥面对的是一般的弟子,当然是搓搓有余,但无奈其现在即将面对的,是练气期最为顶尖的一部份人,其根基浅薄的弱点再一次被无限放大。

徐遥明知此故,却也无法可想,只能暗暗给自己提了小心,到时候见机行事了。很快,半月时间转瞬即过,徐遥被墨冥叫出之后,便被墨冥带到了一座宫殿之中等待起来,此时徐遥俊逸无比的面容上平静无比,身上的气息更见圆融,显然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也并不是毫无进境,一身练气巅峰的气息散漫开来。

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对徐遥一身强悍的气息有所表示,大家都不约而同得对徐遥选择了忽略。原因无他,在场中,徐遥只是最不起眼的一名弟子。大殿之中,若论醒目,无疑是一名身体遍布可怖脓包,早已看不清面部表征的毒人,其一身气息飘忽不定,忽高忽低,但一身气息十分危险,就连其余明显大有来头的几人也是对其忌惮不矣。

第二个,当然要数殿中巧笑嫣然,长袖善舞的一名身着七彩纱裙的少女,只见其面若桃花,身形婀娜,要不是在这魔气森然的大殿中,便宛如那九天谪落的仙女一般纤尘不染,当然,其肯定也不是什么花瓶,看其身边一干凶神恶煞的天魔宗弟子对其一副畏如蛇蝎样子,徐遥就知道这名少女,绝对是最危险的人物之一。

除了这两人之外,徐遥注意到还有一名抿着嘴唇,脸色苍白,背负巨剑的少年,与一名气息强横,炼体功法明显的壮硕男子格外引人注目,而其余等人,包括徐遥在内,都稍逊这四人一筹。看来,这四人就是天魔秘境中最大的对手了,徐遥在心中默默想到。而在大殿深处的一片神秘空间之内,一身威严鎏金九龙冥袍的九冥真君,深邃的目光透过重重空间,投在一脸淡漠,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的徐遥脸上,盯了半晌才出声问道,“查清楚了么”

其身后空间一阵扭曲之后,一个神色干练,衣着简单的紫袍中年儒生蓦然出现,“禀冥君,已经查清楚了,此子第一次出现乃是在南沧宗属地一个座凡人小镇,之前乃是南沧宗一名普通的外门弟子,因在宗门于人结怨,被废修为逃得一命之后转修魔道,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冥君弟子墨冥的赏识,由其出手带回宗门参加此次天魔秘境。”

九冥真君闻言眉头却渐渐皱起,“没有查到身世?”,紫袍中年儒生缓缓得摇了摇头,“此子幼时于一兽潮中幸存,被南沧宗内门弟子带回宗门,但其中过程颇有些耐人寻味,除了常规渠道,我也是用了一点其他的手段也是一无所获,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其身后所有的痕迹抹去,”

九冥真君闻言丝毫不觉得意外,脸色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另外,虽然其极力掩盖,但我还是发现了,此子与昭阳峰似乎有所关联,昭阳峰那名新近成就元神的首席真传,之前出手照拂过此子,不过不知为何,没了下文。”,“嗯,我要你亲自出手,料理此事首尾,我不想在天魔宗,有第二个人,知道此事,你可明白”九冥真君缓缓将双手负于背后,“是,冥君”低头称是之后,紫袍儒生便又缓缓消失在了空中,而九冥真君也收回来深邃的目光,久久伫立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殿中,本来陷入一阵诡异安静中的众弟子,在听到一声悠远的钟声之后,便各自睁开了双目,纷纷开始走出大殿,死死得盯住半空中已经渐渐成型的漩涡状入口。在入口处,有一名脸上带着黑白各半两色狰狞面具的修士正漂浮在半空中,将目光向众弟子投了出来,“天魔秘境即将开启,无关人等速速避退,得天魔元胎者胜,一月后秘境出口开启,尔等可明白?”

“弟子明白”,一众弟子哄然应是,狰狞面具修士便不再多言,示意众弟子进入天魔秘境,顿时便有弟子按捺不住,开始起身前往秘境。而一旁的徐遥却显得不急不躁,进入天魔秘境的地点,都是随机的,这一点墨冥早早得便告知了徐遥,所以进入秘境是先是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其二,天魔秘境中足足有一月的时间,无论是谁得到了天魔元胎,想来也必须面对一番腥风血雨,本来就有所稍逊的徐遥,自然是不肯先当出头之鸟,而是打算徐徐图之,所以更不需要着什么急。

等一干弟子进入的七七八八之后,徐遥才深吸一口气,跟随着最后的稀稀拉拉的弟子,一头扎进了了天魔秘境漩涡入口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六章 暗流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徐遥便被传送到了一处莫名之地,徐遥定了定心神,便开始观察四周,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险象环生,入眼俱是一副仙气缥缈,灵气氤氲,郁郁葱葱之地。徐遥不免大感诧异,天魔宗虽然贵为魔道宗派之首,但以徐遥对魔道的了解,绝非什么祥和之地,在徐遥臆想之中,天魔秘境便是尸山血海也会让徐遥感到丝毫的诧异。

但现在徐遥进入了这片天地之中,眼中俱是一副洞天福地的景像,实在有些出乎徐遥的意料,不过很快,徐遥就渐渐得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地方,那就是徐遥身处这片天地之中,感受到了来自这片天地深深的恶意与排斥感。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头奇异之感,仿佛自己变成了天弃之人,整个天地都向自己压迫而来。

不仅自己浑身的真气运转开始晦涩,而且心头警兆连作,仿佛下一刻便有什么危险会突然袭来,本来心里就戒备非常的徐遥顿时更加小心,思忖一阵之后便开始小心翼翼得向前行进,探查起来。忽然一声愤怒的嘶鸣传来,一头本来安静在一旁吃草的小鹿仿佛被什么所驱使,一双本来灵动非常的鹿眼突然便变得血红,不管不顾得向徐遥冲撞而来。

徐遥顿时眉头一皱,一缕黑影一闪而逝,大好鹿头便飞起,带起腔内一蓬热血,无力得倒在一旁,而小试牛刀的徐遥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之色,这头鹿只是野兽,就是强一些的凡人也能顺手解决,野兽的感觉一向都是灵敏的,在自己显露气息的时候,这头鹿不仅不逃,反而飞蛾扑火般得向自己扑来,只能用悍不畏死来形容。而刚才不过是稍运真气,徐遥便发现自己玄狱魔气耗费比平时更胜数分,而恢复得也是十分缓慢,仿佛周围灵气都十分厌恶自身一般,只能强行吸纳,速度自然一般。

想到这里,徐遥隐隐有些明悟,这只怕就是此次所有人来天魔秘境第一个考验了,与整片天地为敌,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深吸一口气,徐遥也不再多想,光芒一闪,一柄剑首蟠龙,通体晶黑的法剑便被其执于右手,开始面无表情得在这片秘境中前进起来。

秘境另一处,一阵毒雾缓缓散去之后,在无数狰狞兽尸之间,一名可怖脓包遍布全身的毒人,缓缓得离开这片死地,朝着远方而去。一处城镇之中,一群修士呼啸而过,死死跟住前面一名面若桃花,身形婀娜的少女,大有不斩此人,誓不罢休的模样。而面若桃花的少女嫣然一笑,嘴唇一顿嗫嚅之后,身后一拨神情俱是凶神恶煞的修士彼此突然便拼杀起来,仿佛彼此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半晌之后,等后面又一拨人赶到之后,原地早已是一片狼藉,再无一个活人,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婀娜少女,也早已飘然而去,再不见一丝踪影。

一片山脉之中,一名抿着嘴唇,脸色苍白,背负巨剑少年正一语不发,一脸麻木得看着眼前一脸愤然,犹自喋喋不休的明铠将军,其身后乃是数百军士,身上俱有修炼气息,明显不是凡人。见这少年不答话,这明铠将军也收住了话头,红缨枪一指,其身后数百军士便随之一起对着这脸色苍白的少年便开始冲锋。

似乎松了一口气,这少年漫不经心得抽出背后巨剑,在空中轻轻一斩,一道可怖的巨型血色剑芒便快速成形,将面前土地犁了一遍,一阵血肉横飞之后,这少年又把巨剑插回了背后,对一地的断臂残肢视而不见,慢慢得消失在了这片山脉之后。

其余各地的天魔宗弟子,也纷纷遇到了不一样的麻烦,开始展露手段,如一只只蝴蝶一边,开始振动自己的翅膀,仿佛要掀起一阵飓风起来。

三日后,徐遥一脸疲惫得出现在一座粮仓之中,其蜷缩着身体,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缓解这三天的疲惫。与一开始的风平浪静不同,这三日只能用险象环生来形容,原来这片天地并不是无主之地,有一个强横的皇朝主宰着这片天地,而其与这片天地的其余生灵一样对徐遥等天外来客不知为何从一开始就能分辨出来,而且仇视异常,一见面无论修为高地,实力如何,往往不死不休。而这片天地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一干天魔宗弟子不停送到危险之地,不停与来人交手。

在逃亡过程中惊鸿一瞥中,徐遥甚至还发现了元丹期修士的身影,这可让本来还勉强能沉住气的徐遥亡魂大冒,修炼大境每一个都是不可跨越的鸿沟,任你天之骄子,真仙下凡,也无有可能跨两个大境界为所欲为,这片天地灵气如此充裕,想来不乏真正的强者,但不知道为何除却凝脉期修士,其余更高阶的修士气息总是稍显即逝,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束缚一般。

不过就算是这样,就一群低阶修士配合着为首的凝脉期修士也让徐遥等天魔宗弟子苦不堪言,任你有多强横,也是杀之不竭,驱之不尽,其等往往还能用不知何种方法,将众人分辨出来,悍不畏死得进行攻击。

饶是徐遥进入天魔秘境之前便早所心理准备此时也是大呼诡异,叫苦不迭,而徐遥如此,其于弟子也是如此,特别是为首的几人,其待遇只能用穷追猛打来形容,一时俱是狼狈不堪。

不过徐遥虽然一路仓惶逃串,却也隐隐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这次试炼的目的,乃是获得天魔元胎,而自己虽然被一路追杀,毫无头绪,但是也从这三日中的经历隐隐感觉自己等人被这片天地中的土著追杀,与这天魔元胎有着巨大的关联。但是一路仓惶所知的线索太少,也推测不出什么,而自己与这片天地中的土著相遇往往一言不发就是各自拼命,更别说能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想到这里,徐遥不禁暗暗皱眉,一定有自己忽略了的地方。想到自己,徐遥便将自己的身形缩了缩,开始皱着眉头开始苦思冥想,片刻之后,其眼色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忍不住就想起身,但是起身起到一半,便又生生忍住,又重新缩了回去。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一开始我就想错了,徐遥在心里默默想到。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七章 钱六

“快跟上快跟上,不要让那天魔走了”,一名额头见汗的微胖修士朝着自己身后的也早已是气喘吁吁的一干低阶修士呼喝到,一干低阶修士不敢有违,虽然都是已经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但还是紧紧跟在额头见汗的微胖修士身后。而其一干众人之前,便是一神色淡漠,浑身肌肉虬结,身披白骨重铠的壮硕男子,其本来一直匀速前进的身形突然一个踉跄,似乎终于也是体力不支起来。

而其身后众人见此顿时大喜过望,一时本来已经快要力竭的身躯也顿时涌现出一阵力气,仿佛眼前的天魔已经快要束手待擒一般。其中又以带头的身形微胖名为钱海的修士脸上的笑容尤为明显,仿佛眼前狰狞可怖的壮硕男子是什么袭稀世灵材一般。

钱海在这天凝城也算得上出身显赫,家中乃是积年世家,最近几年随着一位家族长辈一身修为突破至元丹巅峰出任羽林中郎将,接着钱家年青一代也是英才辈出,大部份都各有职司,一时间在天凝城钱家势力急速扩张,隐隐有为首之势。而近些年,钱家也在为天凝城城主之位多方打点,想要突破家族原有格局成为一方豪强之心昭然若揭。

而现在的现在主宰天凝城的唐家当然对已经渐成尾大不掉之势的钱家忌惮不矣,但奈何本身家族虽然不至于孤掌难鸣,但面对近些年英才辈出的钱家还是有些势单力薄之感。而钱家早早在唐家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将天凝城军务牢牢掌控在手中,轻易动其不得,对钱家而言,现在唐家虽然声势明显大不如钱,但其执掌天凝城已历九代,底蕴之深,非常人所能想象,在自己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也自然不敢鱼死网破。

但两家虽然不敢撕破脸皮,但剑拔弩张之下,早已是摩擦不断,在年轻弟子之间尤其如此,毕竟年轻气盛,即使偶尔有什么过激行为,只要不闹得太大,也上不了什么台面,既能宣示自身家族的强大,又能恶心一下对方,一旦有机会,双方都是乐此不疲。

只是随着唐家近些年渐渐开始有些青黄不接,而钱家则恰好连出英杰,所以现在大多数情况都是钱家占据上风,虽然动摇不了两家根本,但此消彼长之下,也不能说没有影响,于是唐家也是暗恨。但凡是都有例外,钱海在一干钱家子弟中,就显得有些普通,常常被唐家子弟作为突破口欺压上门。

搞得自己苦不堪言不说,还连累家族颜面扫地,钱海也是为此愤恨不矣,很是发愤图强了一阵,然而,四灵根的资质本来修炼起来就很是勉强,而其又没有其余什么特别突出的天赋,任其百般刻苦,但与两家同辈弟子差距也是越拉越大,其沮丧之后难免一时有些自暴自弃,身形就渐渐臃肿起来,如此一来,更是成了两家子弟茶余饭后的笑料。

而此次天魔降临,则是钱海最后的救命稻草。大韩皇朝虽然是新立皇朝,但也朝廷千载之下,也早已是四夷城府,虽然边界还有些许纷争,但不过癣庎之疾。而每次天魔降临,往往是皇朝更替之时,天下必然波澜骤起,动荡不堪,而现在大韩王朝正是强盛之时,远远未到以往皇朝更替之际,所以此次天魔降临也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朝廷中对此也是重视异常,严令各地不惜一切手段捉拿天魔,但诡异得只有凝脉期以下的弟子动手,高阶修士都是一副不想过问的样子,让钱海强异不矣。不过,这也不是其需要考虑的,其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捉拿一名域外天魔。

大韩以军功立国,千年以降,也未有丝毫改变,只要军功足够大,名位功爵,稀世珍宝,法宝美人无一不可得,大韩富有四海千年,国库中不知道堆了多少好东西。更遑论域外天魔身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对修士有着莫大好处,历史上凡是活捉了域外天魔之人,一身修为必定是突飞猛进。

当然,皇朝对域外天魔重视之下,军功与赏赐虽重,其中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处,一干人等都趋之若鹜,但得手的也基本寥寥,域外天魔实力虽然有高有低。但同阶之内基本可称无敌,单对单几乎无人可以拿下,但好在其一身域外气息非常明显,与本地修士气息格格不入,很难掩饰得了,而本地修士往往天时地利人和皆备,还是有很多机会。

钱海也是如此作想,这些天才出了天凝城,带着一群钱家下属四处寻觅,一开始自然毫无所得,但其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终于在今天之内,仿佛上苍终于眷顾了一般,一名身上气息忽高忽低,疑似身受重伤的域外天魔在奔逃之时与钱海偶遇。虽然心里也觉得有些蹊跷,但眼前域外天魔一身气息作不了假。

苦苦追寻的目标就在眼前,就算是毒饵,钱海也不得不吞,而之前本以为重伤的域外天魔毅力惊人,自己一干人等神气完备之下,硬是足足追到精疲力尽,也不见其速度有所放缓,而现在,其脚步却突然出现了一阵迟滞,如果让钱海不大喜过望。

其摩拳擦掌之下,已经指挥一干人等将眼前域外天魔团团围住,就要开始最后的攻势。却见一旁烟尘顿起,一队人马从斜里突然杀出,很快得就将钱海的人马从外面包围起来。其中一名身着青红官袍的青年男子施施然下了马,似笑非笑得看着钱海,“不错,不错,本来只是碰巧遇到你想顺路戏弄你一番,没想到你还傻人有傻福,还真的寻到域外天魔了”。

钱海看着眼前的官袍青年脸色突然一变,“唐迁,你跟踪我!!”,“哈哈哈哈,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这大路朝天,各走一变,只是我与钱兄有缘,才能跟钱兄碰到一处啊。”官袍青年似乎没忍住心中的笑意,开始捧腹大笑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八章 身死

钱海哪里肯信对方的鬼话,但势比人强,对方无论是自身实力与属下人数,都远远超过自己,明显是要行那巧取豪夺之事,钱海心里顿时大急。而唐迁经过这一阵之后也终于将目光从钱海身上挪开,转移到已经陷入重围中仍然脸色淡然的黑孽身上。唐迁眼中透出一阵贪婪,头也不回得对钱海说,”怎么,还不带着你的人滚,是要我来请你们吗?钱胖子“。

本来就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钱海闻言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一般,咆哮着向唐迁袭来,唐迁诧异之余便顿时也是大怒。自己与这钱海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其一直都是逆来顺受,此次看在其替自己寻到一身受重创的天魔的份上,其本来不打算再与钱海多做计较。

只是钱海这副突然爆发的模样却是着实恼到了唐迁,唐迁面上怒容未收,冷哼一声,一柄形如秋叶般的法剑便被其握在手中,未等钱海杀到,其便拨开众人,向钱海迎去。钱海此时双眼中已是布满血丝,也不讲什么章法,一柄开山大斧便直直劈下,似要将迎面而来的钱海劈成两半。而唐迁见此眼中却露出一丝不屑,稍稍侧身,便在间不容发之际从容躲过,一泓秋水略过,钱海肩头便已爆出一捧鲜血,身躯摇晃了一阵,便在原地直直站定。

唐迁见钱海如此,倒也收了法剑,钱海虽然废物,即使在钱家内部也不受人待见,但出身毕竟在那里,平时欺压一番倒是问题不大,若真的要取其性命,后果也是唐迁承担不了的。

谅钱海也无有再战之勇,唐迁便兀自开始驱散起钱家的人起来,突然间其面色突然一变身形便向一旁狼狈翻滚而去,待其身形稍定之后,背部一条血肉翻卷的狰狞伤口的痛感便源源不断地传至心间。唐迁一阵后怕之余,心里生出一股深深的愤怒,“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愤怒的咆哮出声后,唐迁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泓秋水已经在其身边流转不定,显然要动真格的了。

而一旁的钱海一反常态,脸上只有一阵阵涌现的疯狂,没有任何的害怕之色,只是状若疯虎一般,朝着唐迁一头撞了过来,而此时唐迁也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看着钱海过来,狞笑一声,身边那泓秋水便已消失不见,“你想找死,本公子今天就成全你,乱云九式第二式,云龙归海!!!”

一阵如秋水华如云雾一般散开,再如云龙一般收拢之后,露出了原地已经呆了不动的身影,其犹自向前走了几步之后,眼神中透出极度不甘之后,便委顿在地,再无声息。

而除了唐迁之外,在场中无论钱唐两家之人都是见到此状均是勃然色变,钱唐两家虽然在天凝城明争暗斗多年,但一直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克制。钱海虽然自身不甚了了,但身份十分敏感,平时小辈之间的玩闹,在两家高层看来都是小事,毕竟这一点家族内外的阴私,连难一点磨练都算不上,所以无论怎么闹,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但现在钱海既死,局面瞬间就发生了变化,不管钱海生前如何,其横死在唐家子弟手里,无疑在钱家所有人面上打了一个大大的耳光,遑论现在两家之争钱家还占据着明显的上峰,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再则钱海虽然不济,但挡不住有一双好爹娘,更有一个在钱唐两家年轻一辈子弟子中都堪称最强几人的姐姐。

其虽然忙于修炼与家族内外事物,但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家族对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耳提面命,其不是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处境,只是碍于家族规矩,不能明着插手罢了,现在钱海既死,少不得要在钱唐两家之间掀起一阵滔天巨浪。就在在场众人寒蝉若噤,地面都能听见落针之声时,突然一阵凄厉大喝从钱家众人中传出来,“快跑啊!!”

本来闻言还有所愣神的众人中顿时出现一阵骚动,稍微机灵点的纷纷忙不迭得起身朝还未包围太拢的各出间隙突围而去,就在唐家众人还一阵茫然之时,一阵秋泓闪过,一颗大好头颅随着一阵喷涌而出的鲜血冲天而起,“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凡是钱家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将这些人截住再略施手段,想来任钱启元亲至,也休想知道此地发生之事。”

回过神来的唐家众人顿时纷纷咬牙开始对着钱家之人出手,虽然在此地唐家之人无论是从数量还是质量来说,都高于钱家之人,但奈何又非死斗,钱家之人一心想逃之下,唐家之人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场面便渐渐有些混乱起来。

而唐迁却没有理会在场一副越来越热闹的景象,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在这种乱局之中,就算有其加入,效果也好不上多少,毕竟他也只是炼气期后期修士,若放对其自然有把握,这种大规模混战其自然也没有三头六臂。

只见唐迁收回了目光,见黑孽在刚才的乱局中没有逃走,依然静静得待在原地,而唐迁见此,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唐迁的心情无疑非常不好,杀了钱海,对其百害而无一益,这对一直自诩为智谋过人的唐迁来说实在是晴天霹雳,不过好在之前钱海追寻的这一名域外天魔似乎真的身受重创,以至于就连刚才这种大好时机都没有选择抽身离去。

想到这里,唐迁脸上才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以现在皇朝对域外天魔的重视,如果自己能够生擒这名域外天魔,其中好处之大,唐迁稍微想想便觉得激动不矣。历史上不是没有过生擒天魔之人,其本身都获得的莫大的好处的同时,就连其在皇朝内部晋升之时,都会被额外高看一眼,如果将眼前天魔一举成擒,远的不去想,唐迁说不得就从两家弟子中游的水准,立即变成年青一辈最强几人之一,更不要说皇朝随之赏赐下来的一些修道外物,官位名爵,想来突破凝脉都是信手可得之事。

想到这里,唐迁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右手一挥之下,一柄秋叶状的法剑便被其执于手中,朝着黑孽渐渐逼了过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八十九章 复生

钱亮乃是钱家的家生子,家中往上数六代,代代都在钱家为奴为婢,传到钱亮这一辈,仿佛上天眷顾着一般,居然有了修炼的资质,从此便脱去奴籍,赐钱姓入了钱家门墙。钱亮一开始也是意气风发,誓要干出一番事业。

奈何二十年白驹过隙,其人到中年也不过堪堪炼气三层的程度,看透这条修炼之路艰难无比的同时,也失去了上进之心,在钱家讨了一个护院职司,照顾起自己家一亩三分地起来。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以钱家现在在天凝城的声势,钱亮怎么也该衣食无忧,只是前年老来得子之后,发现自己这儿子居然也有修炼资质,灵根更比自己好上几分,这一下钱亮便开始有些喜忧参半起来。

喜的当然是人到中年还能得此麟儿,忧的修炼之路艰难无比,而自己又不是什么家大业大之人,怕是为其创造不了什么修炼条件了。思虑再三,钱亮便开始在钱家弟子之间接一些私活,打算存一点家底,其不是不想接更好一点的任务,奈何其身手不甚了了,加之还要照顾自己的妻儿,故两年下来都是如此。

此次钱海大张旗鼓寻找天魔,钱家内外都只是当一个笑话来听,天魔若是这么好寻到,哪里还会有钱海什么事,然而钱亮却是不由得动了心思,原因无他,钱海虽然修炼资质不佳,性格也稍显懦弱,但抵不住投了一个好胎,身家一向甚后,出手也十分大方。

而且最关键的是,其虽然未钱家嫡脉,却一向没什么架子,对自己一干身份低微之人也是和颜悦色,当然此点也没有少被钱家其余平时都是眼高于顶的嫡脉弟子嘲笑。寻思此次钱海出来也不过是胡乱折腾一阵,多半也无甚结果,钱亮就接了这个活,跟随钱海出城寻魔,接着便经历了上面的那一幕。

钱亮虽然实力不济,但人到中年,经验还是老辣,在唐迁杀了钱海的那一刻,其心里就咯噔一下,大呼不妙起来,那一声鼓足自己全身力气的大喝,便是为了让场面更加混乱,自己好浑水摸鱼逃出去。一开始正如钱海所愿,场面很快就随着钱家众人拼死出逃,变得混乱起来,而唐迁也去对付那天魔,丝毫没有追杀自己等人的意思。

钱亮见状心中也是大喜,一时脚底抹油,速度更快上了几分,然而好事多磨,不知怎的,有一个个唐家炼气中期的修士盯上了趁乱逃走的钱亮,一直穷追不舍。这一下钱亮心里就开始暗暗叫苦,自己身手稀松,停下来肯定是一个死字,但就这样耗下去,也耗不过修为更胜自己一筹的唐家修士。

而身后的唐家修士虽然一副穷追猛打的样子,但其神色却颇有些心不在焉,毕竟唐迁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其自持身份还不一定会被钱家之人如何,但是自己等人说不得就要承受钱家的滔天之怒了,唐家虽然迫于颜面,肯定会维护自己等人一二,但有多少效果,实在让人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就这样两人一追一逃之间,很快就离开了此处,就在钱亮即将力竭,暗暗焦急之时,原来堪堪就要追到钱亮的唐家修士突然面色一变,以来时数倍的速度退了回去,钱海见状脸色却没有丝毫欣喜,凝重的眼神投向树林前方云雾缥缈之处,渐渐地,朦胧的云雾散去,一名身着黑色劲装,年龄看着不大,神色却颇为老成的的修士显露出了身形。

而钱亮见到这老成少年修士出现,神色突然就放松下来,身躯随之拜倒,”钱家还春院护院钱亮,见过尘少爷“,该年轻修士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仿佛就又要隐没在四周的云雾之中,而钱亮咬了咬牙,“尘少爷,且慢”,见该年轻修士停下了脚步,投来平静的目光,钱亮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将刚才自己经历过的一幕一五一十得说了出来。

等钱亮诉说完毕,小心翼翼得缩到一旁的同时,钱尘神色也再不复刚才的平静,心里更是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先不说突然显现踪迹的域外天魔,就是钱海之死,对于天凝城来说无疑也会掀起一场地震了。对于钱海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钱尘心底并不是多么在乎,但其身上毕竟留着钱家嫡脉之血,今日被唐家弟子所杀,以钱唐两家现在微妙的关系,弄不好就是钱唐两家一决胜负的局面。现在钱家固然势大,但唐家毕竟在天凝城主之位盘桓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钱家能由几分把握,现在还是未知之数。

加之钱海自身虽然不济,但是其父母乃至其姐,都是钱家举足轻重的人物,特别其母乃出身巨族,背景深厚,若其知其子已死,绝无可能善罢甘休。片刻之后,钱尘便深吸一口气,从这个震撼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带我去“,钱亮闻言忙不迭地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向钱海唐迁两人交手处匆匆赶去。

等到两匆匆到场之时,场中又是另外一幅场景了,只见在场中零七竖八的两家弟子的尸体中,一个身形微胖,面容平静的年青修士正怀抱着一具肌肉虬结,身披狰狞白骨重铠的天魔尸体一语不发得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一旁唐迁面容上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一般,脸上还残留着浓浓的不可置信,早已没了声息。

饶是钱尘钱亮两人来此地之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见到此幕也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起来,钱尘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钱亮后,沉吟一阵,便对着在一地尸身中呆坐着的钱海直接开口询问,“六弟,这是怎么回事?”,本来眼神涣散的钱海眼中渐渐有了焦距,头也不回得淡淡道,“唐迁想抢我的东西,我就把他杀了”

钱海说的言简意赅,钱尘却是听得眉头大皱,正准备再作询问,一旁的钱亮却不由得出声惊呼,“海公子,你的伤!”,钱尘这才注意到从钱海的背部有一条巨大的贯穿型伤口,见到此状,钱尘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也不再出言,静静看着钱亮给钱海处理伤势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章 鹊巢

徐遥在马车中艰难得动了动这略显生疏的微胖肉身,开始不动声色得整理起这具肉身主人生前的记忆起来。

钱海,二十六岁,其父钱启山乃是钱家现任家主一母同胞之弟,一身元丹的修为在天凝城已经是最顶尖那一撮人,主钱家内外兵事,权柄极重,其母于金楠乃是旁郡大族出身,身世显赫,背景深厚。

钱海虽然颇为不济,向来为其父所不喜,但奈何其母格外喜爱这个禀性敦厚的小儿子,所以钱海在钱家内一直受人白眼,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没有什么人敢对其有所轻辱。更何况其还有一个天资横溢,颇为护短的姐姐,所以一般也没什么人来找钱海的麻烦。

但随着二人年龄日益增长,其姐也被家族重视起来并委以重任,钱海为此感到高兴的同时不免有些失落。失去了这样一个强力保护,有恰逢钱唐两家这样敏感的局面,钱海近些年来的日子虽然没有什么人身危险,但远远称不上过得称心如意,故常年压抑之下,内心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只是其禀性虽然敦和,但身边确是没有什么朋友,一干下人也只是唯唯诺诺。此次外出寻找天魔,也宛如那落水之人,看到那浮在水面的稻草,是怎么也忍不住要挣扎一试的。

脑中记忆大概捋了一遍,徐遥从钱海的记忆中退了出来,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行动起来。如徐遥前面所料,在这片天魔秘境中,与这一整片天地为敌,不要说得到天魔元胎,就连正常行动都是举步维艰,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仔细思忖了一番,最后才有这以黑孽为饵,李代桃僵之计。至于这自己这莫名的神魂非神魂,肉身非肉身,还能侵入他人肉身的状态,徐遥也是不知就里,想了想,也只能归咎于天魔秘境的神奇了。

不过就算徐遥意识到自身的进入天魔秘境后,自身的状态有些神奇变化,但这并不代表其就可以轻轻松松侵入本地土著的肉身了。从冥冥中的感觉徐遥便知道,被自身寄入神魂的肉身修为要远远低于自己的同时,必须在生机未断,而原主神魂涣散即将熄灭,却又有强烈执念之时。条件颇为苛刻。

徐遥根据这几日的观察,苦思冥想之后,才决定用黑孽为饵,引出这钱海再作定计。哪知还没等徐遥动手,半路却杀出一个唐迁,一番曲折之下,效果居然比徐遥预想中的安排还要好,让人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了。

击杀唐迁,成为钱家最出色的后辈,让父母与自己的姐姐另眼相看,将唐家经常欺压自己的几人暴揍成猪头,然后一路崛起成为大韩王朝的神威大将军,将钱家推向顶峰。徐遥回想起刚才脑海中钱海的执念,脸上不由的浮出一丝古怪,随即这丝古怪神色便很快隐没下去。

不提在马车内还在默默盘算的徐遥。马车外的已有很多钱家之人将这马车团团簇拥着前行,而就在马车一尺之外的钱尘却没有想象中的已经离开,而是默默得皱着眉头跟着马车有一步,没一步的前进着。而钱亮则是不停得忙上忙下,替这嫡脉两兄弟奔走呼喝,颇有一朝得权,便喜不可抑之感。

钱尘之所以没有离开,自然是觉察到其中的诡异之处,且不说这域外天魔以钱海当时的状况是如何擒获的,就单单是这唐迁,也不是已经身受重伤的钱海能应付得了的,即使钱海大难不死,也不该是其笑到最后。其二,以钱尘对钱海的了解,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钱海不说哭天抢地,至少早已开始龇牙咧嘴,但钱海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让钱尘怎能不心生疑惑。

钱尘本来想直接开口询问,又碍于钱海严重的伤势,不好再过多质询,但是其中涉及到实在太多太多,无论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和家族的角度,钱尘都绝无可能将此轻轻放过。对于钱尘的想法,以徐遥的老辣,当然是一清二楚,不过其早在钱海身死定计之时,便早有腹稿,自有应付自己那双便宜父母与钱家众人的方法,所以没有什么过多的担心。

徐遥现在想的反而是接下来的该如何行动。自从发觉到自身诡异的状态,徐遥便开始慢慢得留心,并在心里作过一些揣测。但直到现在,徐遥才开始真正确定心里的某些想法起来,第一,之前进入天魔秘境中的一个月,只是外界的时间,在天魔秘境之内,应该有着长达十年的期限,这一点从钱海脑海中关于历史上其余天魔降临的时间大致可以推断出来。

第二,天魔元胎并非只有自己等域外天魔知晓,在本地修士中,其有另外一个名字,菩提金身,其并非实物,只是一种神秘的,自古便流传于修士间大补之物,其何时出现,怎么出现,现于何地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但每次天魔降临之时,便必一菩提金身出现,故本地修士大多以为菩提金身与降临的天魔,有一定的关联。

当然对于徐遥来说,在占据钱海肉身这一刻便已明了,所谓的天魔元胎,便是完成宿主心愿之后所聚得的神魂之果,其结果越圆满,神魂之果的质量就越高,而徐遥等域外天魔所能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大,但天魔元胎凝聚之时自带天地异像,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异宝,想来到时候也少不了一番腥风血雨了。

徐遥思虑已经定,便已不作他想,开始入定专心修复起自己肉身上的伤势起来。很快,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越聚越多,这驾马车最终还是缓缓的进入了天凝城,早有人报信给钱家,故在进城之后,便有早有钱家相关之人在此接待,一群修士一拥而上,将徐遥再作了一番处理之后,便带着一干人等,向天凝城内,钱家的族地一拥而去。

钱家乃天凝城巨族,所在族地自然是在天凝城最为富庶的城南一带,占据了一片大好地势。在繁华的闹市中一片青杨绿柳掩映之地突然映入眼帘,连绵不断的良舍朱楼从一片如镜的湖泊的四周蜿蜒而起,一直到远处已经出城如眉如黛的秀丽群山之上,而正门门前颇具沧桑感的一对石狮子之下,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正在此处等待着,正是钱海的父母钱启山与于金楠无疑。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一章 旧事

很快,已经被包成跟一个粽子差不多的徐遥便被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折腾出来,而于金楠看到自己幼子如此惨状,一时心中大痛,再也顾不得什么仪容威严,就要上前查看儿子的伤势。

却被一只洁白有力的手拦了下来,不解得看了一下身边的丈夫,于金楠眼中的怒火似乎正要涌现,却见钱启山看都未看自己一眼,而是欣喜地看着犹自躺在地上的徐遥出声说道。

“不错,不错,二十年来,也只有今天,你让我没有丢脸了,我钱启山的儿子,本该如此”。而一旁的于金楠本来想要发作,一听此言,仿佛想起什么一般,脸上瞬间便涌起一阵欣喜之色,迅速得将视线投在徐遥身上。

“海儿,你居然真的将那域外天魔亲手斩杀了?。”,徐遥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好好好,天魔精气可是可遇不可得的好东西,快过来让为娘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样的变化!”,看到徐遥点头,包括钱尘在内,一干钱家子弟眼中顿时露出难掩的失望之色,而于金楠则是再不复之前的急躁,反而小心翼翼得走到徐遥面前。

同时,一根红色丝线轻轻搭在徐遥手腕处,一抹红光很快没入徐遥身体,消失不见,半晌之后,这抹红光便涌出了徐遥的身体,颜色似乎便得更深了一些。而一旁的于金楠见到此状脸上难掩欣喜,抽回红线的同时,一边嘴唇蠕动,却不见丝毫声音,而一旁钱启山则是连连点头。

”好了,将让海儿送到檀香居养伤,你,就负责跟着海儿吧,有什么事情只需要向我禀报即可“,钱启山随意指了指离钱海最近的钱尘,便携着一脸喜色的于金楠飘然而去。而被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砸的有点发懵的钱尘这才回过神来,大喜过望的同时越发卖力,呼喝着钱家一干奴婢将徐遥向钱家族地深处抬去。

“哼,这钱海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居然遇到一个重伤的天魔,只是可恨这大好的机缘不予我身,硬生生地浪费在了这个废物身上”在钱启山与于金楠离去之后,原本伫立在一侧的一个穿着考究的翩翩少年,愤然出声道,其余大多年轻一辈子弟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都是赞同的神色。不过也有几人神色略微有异,好像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其中,就包括随钱海而来的钱尘。

没有管似乎已经渐渐热闹起来的正门之前,其一语不发得离开了此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哥,你回来了?听说那钱海走了狗屎运,居然寻到一个重伤的域外天魔,还多亏了哥哥救了他一命”

一个举止颇为轻薄,略显娇媚的年轻女子看见钱尘大步踏来,随即欣喜出声道。钱尘看见自己妹妹迎了过来,脸上的面容没有丝毫减轻,更没有回答的意思。“我看那唐迁也真正废物,居然死在了钱海这个胖子的手里,哥,你说是不是那于贱人再外面给那胖子找了什么帮手,才能.....”

一旁娇媚女子没有注意到钱尘脸上的阴霾,犹自在喋喋不休,“住口!,你懂什么,你整天不思上进跟柳家那些浪荡子弟成天鬼混就算了,现在怎敢在背后不顾上下尊卑,妄议长辈?看来爹是对你的管教太过宽松,我看最近矿场那边也比较缺人,你就过去一趟吧,这件事我会亲自跟父亲禀报的。”

一顿斥责之后钱尘便不顾娇媚女子颜面,拂袖而去,而娇媚女子经过这一番严厉斥责之后,脸上先是露出诧异之色,最后感觉到阵阵羞愤,一跺脚也飞快离开了此处。

而刚刚大发雷霆的钱尘一转过一扇古朴朱门后神色却突然收敛,脸上顿时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随着其信步穿过一满是鸟语花香的庭院之后,便见一眉眼与刚才在正门前钱启山颇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在一片花海之中,穿着便服,如老农一般在整理着一片小小的花土。

“爹,我......”,“我以前教过你,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的心,不能乱,若是乱了,就自己去静下心,不要来我这处。”,钱尘默然了一阵,便说道,“孩儿受教了,这次钱海一事.........”。

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此时终于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花锄,“这片花庭,是你母亲的最爱,当年她犯的错,当年便已经还了,我知道你们心中一直对启山颇有微词,但你们不要忘了,五十年前,我钱家当时内外交困,已经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启山投军之后,我钱家才能迎来喘息之机,我虽然是一名丈夫,父亲,可我也是钱家的家族,启山的同胞长,以后有些事,有些话,我不想再看到听到,你可明白?”

看着便服中年男子投来的威严的目光,钱尘深深的吸了口,“是,父亲”,“菲儿那边我会着矿场那边,你下去吧,那钱海此次因祸得福,想来天魔精气也足够修复他当年所受之创,这钱家,以后还是你们这群年轻人的,多去启山别院走动一下。”,钱尘再度重重点头后,随即告辞。而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此时也将手中花锄掷于地上,“嬛儿,唐千山现在不过冢中枯骨,我们相见之时,不会太远了。”

而在钱家族地内湖上,一座金碧辉煌,尽显奢华的楼船上,一身华服猎猎作响的中年男子与一个仪态万千,脸上抑不住兴奋之色的贵妇正在低声交谈着,正是徐遥现在占据肉身的便宜父母无疑。

“这么说,海儿的之前的旧疾有望痊愈了?”强忍着心中的兴奋,身穿绣金鸾袍的贵妇看向自己的丈夫,颤声问道。而之前在钱海面前颇为淡然的钱启山此时脸上也难掩笑容,“天魔精气乃是这世间最为神奇之物,最上等,就是成就一名元神真人也不足为奇,虽然品质不可同日耳语,不过想来解决一下这梅山之毒,也不是无法办到之事”

“好好好,想海儿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总算可以拨开迷雾见月明了,哼,要不是当初那贱人,就凭我海儿先天水德之身,怎么可能卡在炼气三层这么多年无所寸进,依我看那.......”,“好了,当年之事虽然大嫂思虑欠妥,但也是事出有因,再说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身处柒山,与大哥两不相见,也算对海儿有所交代”眼见自己妻子又要旧事重提,钱启山皱起眉头出声打断。

鸾袍贵妇犹自愤愤不平,但碍于自己丈夫面子,不再多说什么,这一座辉煌楼船,便这样慢慢得在这一片如镜湖泊中,飘向远方灯火通明的楼宇中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二章 秋水

吱呀一声,一扇明珠点缀的门扉便无风自开,一个身形微胖,浑身都包裹着白色纱布的青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其动作僵硬,亦步亦趋,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的样子,正是已鸠占鹊巢的徐遥无疑。

而门外本来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的钱亮见徐遥自己走了出来,顿时就要上来搀扶,却被徐遥示意拒绝,钱亮见徐徐遥如此,倒也不强求,只是默默跟在徐遥身后。

徐遥见钱尘只是跟着自己,倒也没有再次驱赶,而是一步一步在这檀香居内,仿佛初生婴儿学步一般,开始慢慢踱起来。

这具新的肉身,对于徐遥来说,端的是生涩无比,不过经过了这几日的融合,已经堪堪有所掌握,不会突然出现控制不了的情况。而徐遥这些异常的举动,也因为受伤颇重之故,丝毫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怀疑,只当徐遥大伤未愈,活动不便罢了。

而经过这几日,徐遥也渐渐了解到这片天地与这具肉身的奇异之处,这片天地灵气充足,适宜修炼,但天才地宝实在不多,而诸如修真六艺的手段更是颇为缺乏。但与之相对的是,修士在这片天地之中,随处可见,但往往境界都不高,但斗战犹重招式,别有一番造诣。

大韩皇朝以军立国,强者辈出,主宰山河已有千载,十分稳固。而王朝内,各郡郡王则拥兵自重,各城城主也有相当大一部份自治权,但这一切都在大韩皇朝的掌控志宏,无他,这片天地唯一一名元神真人,便存在于那片皇城之中,更不要提三大镇国将军,在元丹中俱是无敌。

大韩山河虽固,但野心一直不减,在边疆屡动刀兵,欲将以前各朝俱不放在眼中的四方之夷纳入统治,于是皇城中武风越发繁盛,从上到下各家各族俱以军中名爵为荣,当然,大韩军功之重,也是其中关键原因。

而钱家之前便由于一名前辈修炼突破后,机缘巧合之下于一场边境之中的重要战役力斩敌手,力挽狂澜,大韩皇帝龙颜大悦之下,便赐于其羽林中郎将之位,钱家由此得到崛起之机。

而于自己现在这个肉身来说,自从徐遥占据之后,玄狱魔气逐渐布满经脉之后,便发现这一钱海肉身经脉通体蔚蓝,犹为坚韧宽阔,而对水灵力的亲和力也是极强,只是不知为何经脉仿佛被什么腐蚀过一般,到处俱是坑坑洼洼,才纳入一点灵力,便被全部排了出去。

若是换作其他人,怕也是束手无策之局,但偏偏遇到了徐遥。玄狱魔气最妙的一点,就是没有固定的功法路线,可以自成魔漩,没有什么大周天循环之说,自然不会畏惧修炼行功因经脉问题事倍功半。

而自从徐遥入主这肉身以来,这具肉身无论是经脉还是资质,都在莫名得修补提升,似乎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一般。徐遥略微有所明悟的同时,将体内玄狱魔气凝聚成魔漩,开始用之前钱海修炼的钱家家传功法全力修行起来。

以徐遥道魔两途俱是炼气顶峰的真实境界来说,这炼气前期的修炼有如高屋建瓴,进境飞快。便是这几日养伤的同时,便已悄无声息得突破至了炼气中期,一举踏入了炼气四层,对于其余翘楚弟子来说自然不值一提,毕竟已经跨入炼气后期的年轻一辈也大有人在,但徐遥知道,自己超越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另外在修炼钱家家传功法的时候,徐遥也注意到,经脉中新修炼生成的道家真气,与自己在丹田内形成魔漩的玄狱魔气并没有什么冲突,这让徐遥悬着的心立即放了下来。虽然之前便有所猜测,但是直到这一刻,徐遥才真正放下心来,当然,其中有几分是天魔秘境的奥妙,又有几分是《玄狱魔经》的奇异,这个徐遥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徐遥倒在这方面没有多想,而是琢磨着之后如何行事。本来,徐遥还有一些另外安排,但是这具肉身似乎自有奇异之处,那也就不用徐遥再另行遮掩,只需要尽快提升自己修为就好,神威大将军什么的现在自是遥不可及,击杀唐迁则是早已完成。

剩下的,则是让自己这一对便宜父母与便宜姐姐另眼相看,外加暴揍一干唐家子弟了。想到这里徐遥便有些失笑,在其看来这些都不过是些无聊之事,但是为了天魔元胎,似乎也就不得不为了。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天凝城钱家族地地地之中,一张神色温和却略带疲倦的青年男子面容出现在此地,正是徐遥无疑。只见其赤裸上身,露出一身线条分明却又丝毫不显得臃肿的肌肉,其将手中铁锤掷在地上,将火炉中已经渐渐成型的由自滴着铁水的遍体通红的宝剑抽出,顺手就放在了旁边不知名液体里,嗤嗤嗤几声之后,徐遥也没有立马拿出,而是双手掐诀,包裹着形体还有些虚幻的宝剑的不知名的液体一阵翻涌之后,竟渐渐浸入宝剑虚幻的剑体之中。

而随着不知名液体慢慢的浸入,宝剑原本有些虚幻的剑身开始渐渐凝实,眼看就要到宝剑成型的最后关头。徐遥依旧面无表情得拿出一只纯白符笔,一蘸一旁的血墨,龙飞凤舞得在剑身刻下一道道灵纹,直到刻画最后一道之后,再将一阵金色粉末洒下,本来还显得非常普通的宝剑却蓦然神华绽放,一柄从剑柄到剑身都呈波纹水状的宝剑,微微漂浮在了徐遥面前。

徐遥见此,才表情微松,呼了一口气之后,轻轻抚摸了一下这一柄似实似虚的宝剑,“不错,不错,倒是没浪费我一番心血,在中品法器中,也算是极品了。”,歪头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两年前钱海与唐迁想搏一幕,“就叫你秋水好了。”,徐遥微微一笑,便将此剑负在背后,开启了密室之门,大步踏了出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三章 父子

由通道出了地底之后,徐遥身上便披了一件简单却不失华贵精致纯白儒袍,配上其温和如玉的气质,翩翩然有出尘之概,而一旁早已侍候多时的奴婢早已端上香巾玉盆,半跪着献了上来,脸上含笑微微点了点头,徐遥稍微略作洗漱,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我不是说了,不用你们在这里等着么”,

而本来半跪在地的一名头扎马尾的侍女立刻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对徐遥说道,“公子,主母吩咐我们两姐妹侍候公子,若我们伺候不周,却是要被主母责罚的。”,“阿香,不得对公子无礼”,一旁年纪稍大的侍女见状有些花容失色,对着一边名叫阿香的侍女斥责道。

看着头扎双马尾的侍女一脸委屈之色,眼泪已经在一双秋眸中打转了,徐遥脸上渐渐浮现出无奈之色,“无妨,此事我会跟阿母说的,你们两人在此侍立良久,想必也是乏了,先退下去休息吧”,“是,公子”在两声清脆的回应声中,徐遥便已经飘然而去。而原地半跪的两名侍女这才敢起身。

“这海公子也没有外面说的那么三头六臂嘛,我之前听意春院的姐妹们说起海公子的时候,还以为他跟其他少爷一样,都是凶巴巴得呢”,名为阿香双马尾侍女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笑嘻嘻得对着一旁年龄稍长的侍女说道。

一旁较为年长的侍女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也就海公子温文尔雅,最通情理,要是在其他公子面前没大没小,少不得就是一顿鞭子,以后切不可如此了”,阿香闻言吐了吐舌头,眼中的促狭一闪而逝,“夕姐姐我看你左一句海公子,右一句海公子,平时姐妹们说些私房话,你就对其百般维护,你莫不是喜欢上他了”

一旁本来正要说些什么的侍女闻言顿时脸色宛如天边朝霞,声音顿时也变低了起来,“你这鬼丫头,瞎说什么呢,我们做奴婢的,难得遇到海公子这样体贴的少爷,维护一二也是理所当然的啊,我可....”,“得了吧,夕姐,那边我都看见了,后面趁你出去洗漱的时候,我就翻见你枕头底下的那本小书,我.....哎呀..你干什么呢,啊哈哈哈,夕姐,住.......手”

本来挤眉弄眼正说的开心的阿香便被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阿夕挠起了痒痒,任其求饶也没有一丝停手的样子,而一旁渐起波澜的湖面,跃出一条条飞鱼,哗啦的水声传来,渐渐将少女们的娇笑声隐没了下去。

“阿母,父亲,孩子给你们问安了。”,一身儒袍,眉眼洋溢着别样神彩,温润如玉的青年公子,在桌前坐着的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前,微微躬身见礼,正是徐遥无疑,原本正端坐于前的钱启山微微一笑,正要开口,旁边于金楠便早已抢先一步。

“海儿,你受苦了,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若是想要丹药法器,尽管跟阿母说,不用去地底受那地火炙烤之苦”,徐遥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不停点头。见自己儿子如此敷衍,于金楠脸上顿时有些不悦,就要再说什么,一旁钱启山终于开口,“好了,难得海儿有这份天资,又如此上进,我们做父母的,哪有阻拦之理。”

“哼”于金楠闻言冷冷一哼,却也不再说其他,徐遥却适时得坐下,开始与钱启山于金楠开始吃饭起来,三人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很快便将这一桌饭菜吃完,于金楠再拉住徐遥嘘寒问暖一阵之后,便心满意足得退了出去,房间里顿时便上下两父子。其实钱启山缓缓站起身,静静着看着徐遥,脸上欣赏之色溢于言表。

“这两年来,你的进镜虽快,手段也未曾落下,我本已十分欣慰,更难得是大难不死你资质恢复,居然也换了性子,再不复往日的急躁了。”,徐遥闻言笑了一笑,却没有回答。“之前对你之境况视而不见,非我薄情,实是当时我若插手,钱家上下俱看在眼里,虽然能救得你一时,然而长久来看则是祸非福,你可明白?”

徐遥此时终于有了回应,“父亲安心,孩子儿省得,什么样的实力自然匹配什么样子的位置,当时父亲虽然没有插手,但也通过母亲阿姐之手多有照拂,再进一步,便是害了孩儿,这一点我还是省得。“。

钱启山哈哈哈一笑,就将此事略过。”罢了,此事不提也罢,我这一身修为,从军中得来,军中自有规矩,故我这一身所学,不可轻授于你,你现在也到了炼气后期,之前我便于你说过,想来今天来我此处,心中是有了打算。“,”这是自然,父亲,天狼军,我愿意一往,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听闻徐遥此言,钱启山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你尽管放手去做,只是唐家虽然已大不如前,但门中也不是没有少年英杰,你虽是先天水德之 身,又已至炼气后期,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却也不再多作解释,“孩儿谢爹爹成全。“,说完之后徐遥便要告退,却见钱启山示意徐遥留下来,见徐遥投来诧异的目光,钱启山也没有再卖关子,一挥手之下,一副晶莹红黑玄甲便已出现在徐遥面前,只见这副铠甲神光内敛,肩头两个狰狞狼头分饰左右,从下到下浑然一体,明显是用一整块灵铁雕琢而成,赫然散发着上品法器的气息。

徐遥一时本来就颇好此道,突现此物一时便有些见猎心喜,被吸引住了目光,等其半晌之后回过神来,原地早已经没了钱启山的影子,其竟趁着徐遥入神之际,早已悄然离去,徐遥顿时便有些默然,片刻之后,再看了看这副铠甲胸前篆刻“启山”两字,徐遥珍而重之的将抱在怀中,缓缓退了出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四章 改变

三日之后,徐遥再从地底通道走了出来,慢慢得伸了个懒腰之后,便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今天徐遥成功炼制出一张下品纳物符,解决了其一直都没有储物手段的窘境。因自己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神魂状态进入了天魔秘境,故藏于肉身中的济源玉壶自然无法使用,至于黑孽与红绣还能召出,徐遥也只有归于玄狱魔经的神奇了。只是黑孽与红绣均是由域外气息,一出现想必也只有被群起而攻之,徐遥自不会冒冒失失将二人放出来。

再则,之前黑孽失去了一身血肉,实力大打折扣之下,自然也就更不方便被召唤出来。不过以徐遥现在的情况,也不需要两人的帮助,毕竟以其现在的手段,应付钱唐两家子弟搓搓有余,至于其后的天狼军之行,徐遥则是因另有计划,需要二人的助力,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徐遥没有跟往常一样,直接回到自己的住所就此开始修炼,而是换了一身装束,径直出了钱家正门,而徐遥这一大摇大摆得走出钱家,自然是惊动了一些一直对徐遥有所关注的人,其中就包括之前与钱海蜕变有过一点关联的钱尘。

若是说之前钱尘接近钱海还有一点奉命行事的味道,那么这两年过后,钱尘才是真切得体会到自己父亲眼光是有多么毒辣了。这两年以来,钱海不仅修为尚的进境只能用神速来形容,其无论是从心性,天资,还是从眼力,手段都有脱胎换骨的变化,不要说在天凝城年轻一代弟子中引起震动,甚至连钱家上一辈都对钱海另眼相看。

原因无他,若论打打杀杀,就算钱海再怎么天资纵横,两年也只是堪堪刚到练气后期程度,虽然这两年显露一些小手段,但真的动起手来,是什么光景还是未知之数。而且钱家以军功起家,自然不缺乏高手,近些年也是英才辈出,所以钱海的实力,在一干人等眼里只能说尚可,不容轻辱而已。

但能让钱家上一辈高看一眼的原因在于,就是其在炼器炼丹上的造诣了。在以军立国大韩皇朝中固然是强者为尊,但炼丹师与炼器师,也是奇缺无比,其一当然是无论是炼丹与炼器天份与修为缺一不可,其二就是传承稀少的同时,愿意潜心钻研之人也是寥寥无几。

钱家作为天凝城属一属二的豪门巨族,门中不乏元丹期修士,自然是在两道有所涉猎,家中也有专门的炼丹师与炼器师。只是其要么是早已经功成名就的高阶修士日积月累下在两道上有所得,要么干脆就是钱家从小培养,以给予家族日常对丹药和法器需求的修士了。

而以徐遥现在的表现来看,进阶凝脉期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而在于两道的天赋更是极高,现在炼制的法器中已经不乏精品,已经达到了现阶段能够炼制法器品阶的极致,就是放眼整个大韩皇朝,也是不可多得的良才美誉。

这样的话,也无怪钱家众人对徐遥有所期待,一名杰出的炼丹师与炼器师对一个即将崛起的家族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只要徐遥能保持现在的水平一直修炼下去,钱尘几乎可以想象,在未来钱家掌权高层里,必定有徐遥的一席之地。

而对于从小便立志要在将来某一天接过自己父亲家主宝座的钱尘来说,能够拉拢徐遥,自然是皆大欢喜之事,感叹自己父亲的眼光独到,自己还远远不及之余,钱尘自然就与徐遥走动得越加频繁。而对于徐遥来说,自己也不是什么闭门造车之人,而为了完成前身的心魔夙愿,与钱家众人打好关系也是不得不为之事。

所以这一来二去之下,两人竟渐渐打得火热起来。而在钱尘眼中,之前徐遥虽然也显露了一些手段,很是震慑了一些宵小之辈,但与钱家上一辈一样,钱尘更重视得是徐遥其余方面的天赋。而这两年之间,徐遥除了修炼,便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很有一副不问世事,潜心修炼的模样,钱尘自也是看在眼里。

按理说,徐遥出门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其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钱家修炼,只是最近天凝城局势只能用风起云涌来形容。两年前,唐迁主动截杀之后,死于徐遥之手,在钱唐两家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只是唐迁毕竟理亏在先,死了也是咎由自取,唐家之人虽然心中暗恨,但是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寻钱家的麻烦,但这不代表唐家不能在其他地方找回场子。

一时间钱唐两家又是明里暗里较劲不断,其中徐遥作为罪魁祸首,自然被唐家众人格外关照。只是徐遥一直龟缩在钱家族地里,根本没有留给唐家之人任何机会,而唐家一干弟子又不能直接杀进钱家,所以此事造成的风波即使到现在都没有平息,但两年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丝一毫波及到罪魁祸首徐遥身上。

唐家当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更不要提现在徐遥隐隐有一飞冲天之势,因前后反差太过巨大,连唐家都经常有所听闻,这样一来,徐遥更是成了唐家上下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了。

更不要提现在是每四年一届大韩科考之时,凡是有志于大韩名爵的各家弟子都是摩拳擦掌,力争要压服同辈,取得头名以便与参加后面的郡科举。虽然只是预科阶段,但整个天凝城都仿佛一个火药桶一般,仿佛只需要一点火星子,就要爆炸开来。

而在这种敏感时刻,徐遥却选择外出,就很有点耐人寻味了,以钱尘这两年以来对徐遥,钱尘绝对不信徐遥看不出其中的微妙之处,那么,徐遥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必定有其深意。想到这里,钱尘的目光便开始深邃起来,手指在木桌上有节奏的一阵敲击之后,其也蓦然起身,施施然在徐遥身后跟了出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五章 贡院

当然,徐遥对后面悄悄跟来的钱尘自然是一无所知,但就算徐遥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因为这一次,徐遥想做的事,就算是想低调都不可能,自然也无所谓钱尘跟不跟来了。这两年来,徐遥不显山,不露水,只顾埋头修炼,也不是其就想如此,而是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崭露头角。

戏台够大,效果自然才好,也不必徐遥浪费时间挖空心思去创造条件。而这一次的大韩皇朝四年一度的科举,无疑就是徐遥等待已久的良机。大韩以强军立国,千年以降,皇朝内世家林立,传承都把持在高门巨族手里,长此以往,渐渐有尾大不掉之势。

大韩皇族内部自然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等到那位九五之尊想要有所动作之时,却发现各个世家在皇朝内部早已是盘根错节,彼此联姻不断,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弹压世家稍不注意便要动摇国本。

更不要提世家巨族虽然大多为一方豪强,但其中强者辈出,不少为大韩立下汗马功劳才得的名爵,如若行事不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虽然现在大韩至尊大权在握,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开科取士,无疑就是皇朝与世家妥协之物。这世间永远不乏有天资才华却因为各种原因郁郁不得志之人,而大韩皇族,则无疑是借科举之制,向这部份人抛出了橄榄枝。一开始各世家只把科举当一个笑话来看,毕竟在世家来看,非世家出身之人大多有草莽之气,或能逞一时,但长时间以往,大多都上不了台面。

所以一开始,各大世家非但没有阻拦,反而还多有配合,当然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就是了,或多或少有想看这执掌社稷的大韩皇族的笑话的意思。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刚开始是出了许多笑话,但随着大韩皇族坚定得按期举行科举,其中渐渐出现了一些真正称的上一时俊杰的后辈修士。

其中最为出彩的,莫过于当朝柱国三神将之一神威大将军杨天林,其修炼至今,只能用传奇来形容,其本乃是易云郡一山村猎户,偶得奇遇之后便离开山中开始外出闯荡,之后因路见不平一怒杀人,杀的还偏偏一世家子弟。虽然该世家子弟只是庶出,又手无缚鸡之力,基本靠着家族的余荫在外作威作福。

但当初杨天林只是区区白身,就是有天大的理由莫名打杀了世家弟子,那就少不了一个以下犯上之罪。其不得已只能落草为寇,行那劫富济贫之事,若是故事只到这里,那倒还罢了。只是不得不说这杨天林洪福齐天,在其当山大王之事,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一名贵人,乃是当朝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福亲王,其爱才之下,不仅帮杨天林洗脱了罪名,还推荐其去了科举。

而后杨天林便一路修炼,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在那一代一路争雄,可谓落尽了各家子弟面子,其偏偏在外又代表了皇家颜面,小辈争锋那还没什么问题,真要见了什么阴私手段,那福亲王可是真的要杀人的。

当然,能有这一番局面,也是杨天林真正能将那一辈所有的弟子都压服下去,其修为能力还在其次,传闻其性格豪爽,嫉恶如仇,相貌堂堂,人之领袖,就算一些视其为对手的同辈修士,到最后往往也被其气概所折服。朝廷也趁机加大科举力度,为了吸引更多真正的草莽之中的英雄,甚至不惜拿出一些真正的皇室秘传秘宝作为筹码

从那之后开始,有珠玉在前,世家弟子也开始慢慢得参加科举,特别是一些不受家族重视的庶出子弟,更是将科举视为自己修炼道路上的第二春,拼了命的想拿上一些好的名次,而本来心思莫测的那位九五之尊却不知为何对此不仅不作阻拦,反而对世家弟子大开方便之门,大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之感。

而徐遥这具肉身的前身钱海,心中也一直以这杨天林为目标,甚至身死之时,也为今生再没有机会成为神威大将军而深以为憾,乃至成为了其心魔夙愿之一。

当然,对于徐遥来说,此次进入天魔秘境,想要达到这一步,无疑是不怎么现实之事。不过想来,想要凝聚炼起期的天魔元胎,暂时也不用达到那种程度。

唐家之人视徐遥为眼中钉,肉中刺,徐遥何尝不想找到唐家相关之人解决之前钱海心魔之事,这次科举天凝城预科,对于徐遥正好行那一石二鸟之事,解决钱海与唐家之人之钱的恩怨,再在科举上一鸣惊人,证明自己的实力,最后参加大韩皇都的春闱,殿试之后,便往天狼军一行,徐遥估摸着一切顺利也就足够凝聚成天魔元胎了。

不过想来到时候元胎凝聚之时还有一番曲折,不过这就不是徐遥现在眼下需要考虑之事了。不知不觉,一路歪着头想着,徐遥已经到了天凝城科举贡院了。

新建后的贡院坐北朝南,四周建有高大庄严,用法术加固过的围墙。贡院大门叫“跃龙门”,取的是鲤鱼跳龙门之意。主要建筑有五魁祠、明远楼、至公堂、聚奎阁。贡院占地极广,可见大韩皇朝对科举的重视程度。

到了此处,便有不少人将徐遥认了出来,毕竟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徐遥都可以算作天凝城的“风云人物”了,不理会旁边早已一边开始窃窃私语,一边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来的众人,徐遥信步跨上台阶,正要穿过“跃龙门”,但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徐遥的去路,“且慢”

“好狗不挡道”徐遥一脸平静淡淡得说道,而高大的身影显露出来,却是一张稚嫩的脸庞,只是身躯格外魁梧而已,只见这青年狞笑道,“钱胖子,我看你是喝酒喝昏头了,这可是贡院,不是你这种废物能来的地方”,其说完之后,便夸张的笑了两声,然而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应和他的,只是纷纷将怪异得眼神投了过来。

饶是该青年一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此事也发现事情也些不对呢,但是现在其已经是骑虎难下,便硬着头皮将一双大手徐遥单薄的肩膀搭去,其刚要搭上,便不知为何惨叫倒飞了出去,躺在一旁捂着自己不断出血的眼睛开始哀嚎起来。“有眼无珠,那这双招子不要也罢,我就当帮你了”,徐遥淡淡得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了从“跃龙门”跨了进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六章 坐关

对于之前明显被扔出来探路的石子,徐遥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在贡院中找寻起自己的目标起来。徐遥一身白色儒袍虽然不甚华丽,但用料精致考究,一看就是世家弟子。而一旁神色匆匆,来来往往的寒门子弟见徐遥信步而来,大多纷纷避了过去。看着两边皆是畏惧躲闪的眼神,徐遥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仍然有些感叹,草莽之中虽然不乏英雄豪杰,但更多的,仍然是这些庸碌之辈。

而此时钱尘则是在贡院“跃龙门”前门口沉吟起来,世家弟子虽然也可以参加科举,但凡是郡中各城名门望族皆有一定的推荐名额,钱尘与徐遥作为钱家嫡脉,自不用与一干苦哈哈在预科争个头破血流,可直接到郡里参加正科,所以徐遥倒了此处,钱尘一时也摸不准徐遥是什么心思,想了一阵, 其便哂然一笑,既然猜不透,看看不就知道了。想到这里,钱尘便一拂袍袖,便进了这贡院。钱尘作为钱家嫡长子,从小便聪慧外露,从小便声名在外,到如今实力手段皆是不缺,自然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像刚才徐遥进入贡院一般来阻拦什么。

而另一头,徐遥交了族籍玉蝶,便候在一旁,等待预科的开始。而就当预科就要开始之时,钱尘也大步踏来,徐遥见到之后不免一阵诧异,钱尘见状也是微微一笑,对着徐遥一阵挤眉弄眼之后却并未过来,只是寻了一处地界,与一般等待科举的修士一般,静静得闭目养神起来。若是说徐遥这两年深居简出,又变化颇大,还没有什么人认得出来。那么钱尘作为钱家年轻一辈头面人物之一,自然在这天凝城为人所熟知。

钱尘来这预科之地,不少人瞬间就将其认了出来,人群之中顿时就出现了一阵骚动。“肃静,贡院重地,岂容喧哗!”,一须发皆白身着墨绿长袍的老者开口对众人斥责道,刚刚还略有骚动的人群立马便安静了下来。白发老者见此状也是冷哼一声,便开始逐字逐句念起预科规矩,名次奖励等等。等到众人都昏昏欲睡之时,其便突然停下,大袖一挥,预科第一科,便要开始。

预科第一科,乃是十八铜人巷,这十八铜人虽然攻击力都不甚强,但都是力大无穷,钢筋铁骨之辈,就是凝脉期修士前来,也绝难将其破坏,更不要说在场参加预科的炼气期修士了,然而其铜身虽然坚固,但动作缓慢,稍微有些手段之人就是取巧也能通过,故不算太难。只见白发老者话音刚落,徐遥便一马当先进入了十八铜人巷,里面立刻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片刻之后,铜人巷里面便宣告平息。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不说徐遥钱家嫡脉的身份,就是以其炼气后期的修为,便已经胜过在场大多数人,预科第一科又只是去芜取精,并无多大难度,所以就算徐遥通过的快一点,其余人也无甚反应,开始陆续进入起来。

其中有人顺利通过,而其中有一些修士才进去不久便立马出来,往往搞成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还纷纷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让在场众人感到诧异不矣。

要知道大韩科举可不是开玩笑的,可没有几个人敢在这件事上落大韩皇家的颜面,而敢来参加大韩科举的,或多或少都有两把刷子,不至于在科举上闹笑话,而铜人巷作为预科第一科,难度不大,往常虽然也偶有不过之人,却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几乎有一小半的人都被淘汰的情况。

就在摸不着头脑之际,一个衣着颇有几分华贵的青年哗啦一声,便从铜人巷里飞了出来,其落在地上之后,喷出一口鲜血后,气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钱....钱海...你简直欺人太甚,不过侥幸走了狗屎运进境炼气后期,居然学神威大将军在科举上坐起关来,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啊!!!!”

随着一块石子砸中其中堂,刚刚还喋喋不休的华袍青年顿时便被砸昏了过去,一声淡漠的声音从铜人巷中传来。“真是聒噪,唐家之人听好了,今日我钱海在此坐关,此次天凝城科举预科,凡是于唐家有所瓜葛之人,一律不能通过此科”

钱海声音传出之后,顿时便引起了在场修士的不满,“哼,久闻钱家跋扈,今日我算领教了”,“这简直欺人太甚,居然敢在科举上如此胡闹,简直不将当今陛下放在眼里”,诸如此类的言论在铜人巷前纷纷响起,似乎要将这一片贡院淹没一般。

“够了!”,苍劲有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负责此次预科绿袍老者眼睛透出一丝不耐,“贡院之内岂容喧哗,再有下一次,你们也不用再进这铜人巷了,老夫直接把你们都扔出去,坐关之事,自神威将军以来便已有之,钱海既是第一个通过该科之人,便有坐关之权,然其既然坐关,尔等自可联手而上,若胜则过,若不胜趁早给老夫滚蛋。”

绿袍老者发完火后便一拂袍袖,转身不知往何处去了,在场众人便纷纷面面相觑起来。“他娘的,他钱海两年前不过是个废物,我就不信他有什么三头六臂可以拦住我等,我们一起上,就凭他还想坐关?我呸,他姐姐来还差不多。有胆子的跟我上,去称称这钱家大少爷到底有几分斤两。”一个状貌颇为粗豪的汉子狠声说道。

顿时在场便响起一阵阵附和之声,便陆陆续续有人跟着这粗豪汉子进了这铜人巷中。而旁边的钱尘则是一脸震撼之色,也无怪其会如此。虽说草莽出身之人也可参加科举,但实际上大多有几分本事之人,早早便依附在世家之下或求得荫庇,或换取资源,真正孑然一身的,都是少数。而唐家作为现在执掌天凝城的第一家族,自然不乏有一大批炼气修士供其驱策。

大家族嫡脉有家族推荐名额,自不用和这群苦哈哈来挤这预科,所以参加预科之人颇有些良莠不齐。但炼气期多是打熬筋骨,修炼真气,脱却凡胎,虽然强弱有别,但从本质上,也无有可能强得太多,蚁多尚且咬死象,在同一境界能坐关之人,非人中龙凤不能为之,不然只能贻笑大方而已。

更不要提就算徐遥真乃人中之龙,坐关成功,但如此之下必定大大扫了唐家的颜面,其雷霆震怒之下,唐家年轻一辈最为强横几人必定前来,那到时候不要说徐遥,钱尘自忖就是现在已经达到炼气巅峰,随时可能踏出那一步,也殊无几分把握。

想到这里钱尘眉头深深皱起,深邃的目光投向已经渐渐开始又有些声息的铜人巷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七章 风雷

铜人巷中,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向徐遥走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徐遥撕成碎片的样子。而本来端坐在铜人巷尽头的徐遥见状,轻声一笑,似乎已经等待众人良久。“哼,钱海,我等也不欲得罪钱家,若是你现在把路让开,我等也不是不能念你年少轻狂,饶你一次。”,徐遥此时已经将一柄晶莹剔透,宛如神晶的法剑执于右手,脸上慢慢舒展开一抹奇异的笑容,“如果是废话的话,待会你们出去可以说个够,放过我之类的就不必了,因为我不打算放过你们,怪就怪你们投身唐家吧”。

“哼,狂妄,你还真以为你是神威将军?大家一起上,剁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雏儿”,粗豪汉子闻言已经是满脸狰狞,一马当先高高跃起,手中虎头刀就竖劈而下。徐遥微微侧身,便避过了这狠厉一击。而见徐遥轻松躲过,粗豪汉子眼中阴毒之色一闪而逝,其双手即刻松开手中虎头大刀,袖中立刻激射出两只翠绿小箭,其箭头微微泛着绿光,明显涂抹了剧毒。

而微微侧身刚刚闪过虎头刀的徐遥似乎对此一无所知,而激射而出的毒箭速度极快,堪堪已到徐遥背心。“哼,这些世家弟子果然只是银样枪头,便有一二出色人物,大多也不过是只知道在家族里养尊处优,离开了家族的便一无是处的废物。”想到这里,粗豪汉子脸上就露出了一阵轻蔑之色。

而此刻毒箭已经穿透了徐遥的后背,却丝毫没有阻碍得向前飞去,原地徐遥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赫然只是一抹残影而已。粗豪大汉表面虽然五大三粗,但其实是个心思歹毒,谨慎细腻之人,不然也不会有刚才的偷袭之举了。见状欣喜之色顿时凝固在脸上,心中同时大喊不妙,而同时久经锻炼的灵觉中一阵阵危险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粗豪大汉顿时想也不想,身子下意识便向一旁狼狈一滚,而其刚刚立身之地立刻被一阵阵剑芒犁了一遍。刚刚侥幸逃得一命的粗豪大汉见到刚才所立之处的惨状,脸上显露出一阵阵后怕之色,片刻之后其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眼中厉色一闪,便要有所动作。却见一抹从虚空中穿梭而出的剑芒从其后背到前胸贯穿而过,留下一个狰狞可怖的巨大伤口。

该粗豪男子眼中顿时露出一阵阵不甘与挣扎之色,身躯一阵抽搐之后,还是缓缓倒了下去。而其身后渐渐显露身形的徐遥却一脸莫名之色,怔怔得发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遥一路修炼以来,一直性子谨慎沉稳,加之身经百战,以现在的场面,怎么说心中也不该有丝毫的波澜。但就从刚才,其开始动手之时,肉身中竟传来一阵阵兴奋的颤栗,似乎有一个别样的灵魂要从徐遥这具肉身中钻出来,仿佛这一幕是其一直渴望的一般,而这持续不断从身体最深处传来的躁动,竟也带着徐遥古今无波的内心,开始渐渐掀起了一阵阵莫名的豪情。

看着徐遥在远处怔怔一阵发神后又渐渐有所领悟的模样。刚才因粗豪汉子之死还显得有些顾虑重重的众人,顿时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不是看到一人身死便一哄而散的酒囊饭袋。其等参加大韩科举,为了无非是名利二字。而徐遥欲行那杨天林当年之事,欲要在这铜人巷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然是要断众人的财路。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众人自不肯与徐遥轻易善罢甘休。而众人也不是没有所恃,贡院作为科举之地,自然有其规矩所在,不可能胡来。如果科举之中有一方露出杀意,那两人生死相搏,各安天命。但如果一方出手只是点到即止,另一方也不能妄取性命,不然任其有多深厚的背景,也包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一阵气势汹汹,汹涌而来,而原地渐渐已经回过神来的徐遥右手所执之剑也渐渐虚幻起来,“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声悠远的如浩荡黄钟之声从徐遥口中蓦然传出,而其身影也突然漫天散开,不知去往何处,同时其手中刚才还渐渐虚幻的法剑,顿时分化出一丝丝炫目神离的雷光,开始在场中如蛟龙出海般,肆虐开来。

而这些剑光虽然形体颇为纤细,但威力确实不可思议得大,在场中肆虐不停,而刚才还气势汹汹,各出手段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之声,竟然隐隐有溃散之势。

铜人巷外,钱尘作为这一代钱家子弟的头面人物,自然不需要参加什么预科,来到此处,也是关键时候能救一下场,为了拉拢自己这个崭露头角的族弟而已。而铜人巷中的动静如此之大,其虽然在外,自然也不可能感受不到。

当其中涌现出一阵阵风雷之声后,钱尘的表情立马变得精彩起来。其作为钱家嫡长,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唐家作为盘桓天凝城数百年的积年世家,《乱云九剑》便是其纵横此城的依仗之一,其由初代家主传承而来,从炼气到元旦巅峰,都有相应传承可以进阶,辅以相应功法,端的是奥妙非常,威力无穷。

而钱家作为天凝城新贵,之前的家族功法只能说勉勉强强能修炼到元丹,与神通剑经方面,并无什么出彩之处,但自从前人在军中发迹,立得大功之后,得到皇家御赐剑典《奔雷剑经》,从那时起,钱家上下,无论老幼都苦练此技,如此之下,《奔雷剑经》很快便成为钱家的招牌之一。

《奔雷剑经》作为曾经的皇家大内密典,自有其过人之处,钱家虽然修炼此剑者甚众,但登堂入室者可谓寥寥。而现在铜人巷外都是一阵阵风雷之势扑面而来,钱尘不难想象铜人巷中到底是何等的光景。

钱尘乃是钱家家主之子,对于《奔雷剑经》可谓是最为了解的那一批人,现在这一番光景代表着什么,其自然不会不清楚,只是其脸上的震撼之色却越来越多,“只是,这不可能,不可能啊.......”,只见其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在原地开始喃喃自语,丝毫没有理会场中还未进入铜人巷,面面相觑的众人。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八章 唐家

“扶摇仙途路羡神威”,又是如黄钟般大道纶音传来,而这之后,铜人巷里风雷之声顿时达到顶点,随着一阵滚滚雷龙交鸣,铜人巷入口处顿时不断有衣物已成条状,浑身漆黑的修士不从中抛飞而出,其中境界身后的修士海能勉力支撑,哆哆嗦嗦得看着铜人巷中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而其余修为不济的弟子早已经纷纷七歪八口吐白沫,倒在各处不省人事。

而本来在处于自我矛盾中的钱尘看到此状心中顿时了然,脸上震撼之色稍稍有些收敛,其一招手之下,身后一个机灵小厮便上前附耳倾听,钱尘嘴唇嗫嚅了几句之后,该小厮连连点头之后,便径直出了贡院,消失在了贡街深处。而小厮离开之后,钱尘仍然是一脸复杂得看着铜人巷中,眼中有着刚才残留的震撼、欣喜、惊疑、嫉妒,其口中犹自喃喃自语,“剑道神通啊,但,但这怎么可能...........”

在场有眼力的自然不只钱尘一个,能看明白场中发生了什么事的修士脸上震撼之色,不逊钱尘分毫。“这莫非....莫非是...”,其中一名衣着破旧,行事颇为低调的弟子双目焕发出惊人的神彩,发出无意识的低喃,而其身前模样依稀与其有些相似,身材颇为魁梧,衣着也华贵非常的青年男子沉声说道。

“错不了,剑道有三境,通势、通意、通神,每进一境,则出剑之威暴增数倍,若达通神之境,更可得剑道神通,剑道三大神通,剑光分化,剑气雷音,炼剑成丝,如若领悟则自成异像,妙用无穷,只需得其一便可同阶无敌,没想到这钱海能在这贡院之中剑道通神,想来只要不陨落,在这大韩强者之林必有其一席之地。这钱家近些年运道昌隆,人才辈出,又出了这一个在炼气期就能领悟神通的怪胎,看来钱唐两家易位,只是时间问题了”

且不提铜人巷外众人是何反应,铜人巷中的徐遥身体正莫名漂浮在空中,空中弥漫着一股股霹雳电弧,在铜人巷中来回遨游穿梭,将正中漂浮着的徐遥衬托得有如神魔,而此时徐遥面上说不出的肃穆,双眼中隐隐有神光内敛,一副神飞天外的模样。而与之同时,其身上的气息却随着一路暴涨,已经堪堪要达到练气七层顶峰,一副随时都要突破进炼气八层的样子。

时间回到双方在铜人巷开始动手的时候,以徐遥的性子,即使是十拿九稳的事,那也必定是狮子搏兔,竭尽全力,必然不会掉以轻心,真气更是能省则省,能少花一分,便少花一分。但是刚才动手之时,一阵莫名颤栗之感涌上心头,徐遥诧异之余,便渐渐有所明悟,肉身乃是魂魄容器,之前钱海虽然在徐遥占据其肉身之前便已经身死,但肉身被徐遥占据之后却依然有生机,却远远还谈不上完全魂飞魄散,最多是失去了自主意识。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对天魔元胎的行程有所猜测的同时,徐遥也放开了自己,将自己全身心得沉入那一股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兴奋当中。一开始,徐遥只是如一个观众一样,任由这股澎湃的心绪支配着自己,到后来,徐遥竟然渐渐沉浸了进去,直到最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奇妙的境界中,从头到脚都有一种酣畅淋漓之感。

若说一开始,徐遥还有意使用钱家的家传剑经《奔雷剑经》,直到后来,徐遥渐渐处于一种莫测之境,一身所学施展了个干干净净,再无一丝保留。

当铜人巷在场众人都被其一扫而空之下,其还未退出这玄之又玄的奇妙境界中,一双眉头似皱非皱之下,整个人不知不觉得便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天凝城,南城,唐巷,一座极尽奢华的府邸在此地座落,金碧辉煌的大门上有一块纹金楠匾,上面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唐”篆刻其上,在寸土寸金的天凝城城南,方圆百丈之内周围再无一户人家,端的是霸气斐然。

而此时,一群鼻青脸肿,浑身破不烂衫还处处有焦黑伤口的修士狼狈不堪的从远处而来,正要跨入唐家正门,却被门口两个侍卫拦住,“站住,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乱闯?活的不耐烦了,去去去,大爷我今天心情好,不追求你们乱闯之责,要饭快滚到别的地方去要”其中一个眼高于顶的侍卫趾高气扬地说道。

而本来已经堪堪要跨入唐家大门的为首一个修士闻言顿时一个趔趄,差点就此倒了下去,只见其气得嘴唇发白,浑身哆嗦,稳了一下身形,反身就是一个巴掌将刚才出言那侍卫扇的眼冒金星。

“一群.....群贱....贱民,到了城主还....还敢放肆”,刚才一耳光门牙都掉了两颗的侍卫原地转了两圈之后,顿时大怒,也不顾说话嘴里露风,顿时就跟旁边一同当值的同伴递眼色,同时眼中传来狠毒之色,“今....今天...一....一个也...也别想跑”

还没等其说完,在其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侍卫突然噗通一下跪下,“宇少爷,小人的刚才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少爷,但小人绝无冒犯之意,赵伟以下犯上,罪不可赦,小的就将其拿下,望少爷恩准。”,而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另一个侍卫则是来回望着两人,彻底目瞪口呆起来。

刚才扇了侍卫一耳光,犹自余怒未消的年轻修士,正想上前动手,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顿时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正好旁边的侍卫讨饶,其便冷哼一下后怒骂到,“狗奴才,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替我废了这有眼无珠的废物东西”,而刚才跪在地上的侍卫顿时一个骨碌便爬了起来,眼中凶光毕露得看着刚才正在喊打喊杀的同袍。

正当场面又要再度火爆起来,“哼,你们在门前吵吵嚷嚷什么呢,真是成何体统,还不赶紧都给我滚过来”,一声霸道非常的声音从唐家深处传出,而在场众人包括刚才还想发号施令的年轻修士在内顿时齐齐打了个寒颤,一起连滚带爬得向唐家深处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九十九章 猜疑

兹拉一声,刚刚还稳如泰山金刚大理石桌应声而裂,“那个废物我看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敢不把我唐家放在眼里,你们更是一群废物,一群人连一个废人都解决不了,还有脸回来在门前大呼小叫。”,一个睁着一双铜铃大眼,身着练功服真怒发冲冠的青年狠狠训斥着面前一群脸色讪讪的修士。

青年收回刚才一怒砸碎桌面的右手,脸上仍是余怒未消,而一旁瞅准机会的唐宇顿时便匍匐上来将青年的大腿抱住哭诉道,“大哥,你可要为大家做主啊,那钱海在贡院之中横行霸道,目无余子,我等好言相劝,其竟然悍然动手,丝毫不把我唐家放在眼里,我看那钱家早有不臣之心,上下早已是沆瀣一气,不然这钱海怎敢如此,大哥,你这次一定要将那......”

“住口,你还嫌不够丢人,放开”青年真气轻轻一震,便将唐宇震开,脸上难掩厌恶之色,“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在家里作威作福就罢了,不要出去给我丢人现眼,凭你这种货色,就算过了这预科,还能去郡城里和别人一争高下不成。”,对着自己这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唐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唐宇一看自己大哥动了真怒,一时也只敢嘴唇嗫嚅几声,再不敢多言半句。知道自己这一个兄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唐敬一阵发泄之后便也稍稍恢复了理智,刚才唐宇添油加醋得说了事情的经过,钱海在贡院中飞扬跋扈的形象便如跃然纸上一般。

唐敬虽然知其中有不实之处,但钱海在铜人巷中坐关,狠狠扇了唐家一耳光是不争的事实,而在贡院这种敏感的地点,想采用其余手段,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而最近因为一件特殊之事,钱唐两家年轻一辈最强已经凝脉几人不在天凝城中,那同辈弟子中的强手不过都是在炼气后期而已。

想来,这也是钱海的依仗之一。“哼,想踩在我唐家脸上上位,怕是做你的春秋大梦。”唐敬心中愤愤想到,“这件事给我吞到肚子里面去,不要跟其他人说起,现在,都给我滚到后院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将眼前一群衣衫褴褛,面色讪讪的修士一股脑赶走之后,唐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得站起了身。

唐敬虽然外表粗犷,但能成为唐家年轻最为杰出几人之人,绝非什么有勇无谋之辈。刚刚众人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但毕竟人数在那里,唐敬自忖就算自己能够做到相同程度,也绝非能信手为之。

而钱海之前是什么光景,唐敬早有耳闻,虽然其自持身份,并没有对钱海有过如何,但因为钱唐两家的微妙关系,钱海的身份又比较特殊,所以唐敬没少听说这钱海的名字,加之两年前那一场变故,钱海又展露了在炼制丹药法器上非同寻常的天赋,钱海之名,在唐家之内,更是如雷贯耳。

只是在唐家年轻一辈弟子之中,包括唐敬在内,并没有将钱海放在心中。大韩重名爵军功,炼丹师炼器师固然地位崇高,但再怎么也不免是仰人鼻息,如那笼中之鸟,不得自由。

而钱海之前给人留下懦弱蠢笨的印象又太过根深蒂固,所以唐家之人对钱海虽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同时,却没有几人真正把其放在眼中。

那钱海现在突然行那坐关之事,任唐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钱海如此行事的理由,不得不让人有些浮想联翩,是不是那钱家要行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事。

而不让唐宇等人告诉其余之人,唐敬也有自己的考虑,不管这是不是钱家的阴谋,到了现在这一步,唐家已经是不得不接招的情况,而在情况不明的窘境下,那么,自己作为一块探路石,无疑是唐敬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

在唐家中年轻一辈中,唐敬虽然不是实力最强的修士,但却是不多的真正为家族考量之人,家族中比其出色的弟子不是没有,但要么刻薄寡恩自私自利,要么权欲太盛,争权夺利。如若让家中其余几个强势子弟知晓,其多半只会将钱海当自己功勋薄上又一笔记录,对其中的蹊跷之处视而不见,稍不注意就可能踏入钱家的圈套里。

而自己一人前去,师出有名的同时,就算钱家有什么手段,自己一人接着便是,小心行事不露把柄之下,谅那钱家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也难为唐敬如此处心积虑,实在是唐家虽然外表光鲜,内里已经到了危如累卵之际。随着钱家的强势崛起与唐家的日益衰落,天凝城内已经隐隐有不同的声音,然而唐家自己内部还是歌舞升平,一个个沉睡在自己辉煌无比的春秋大梦中。明眼人不是没有,奈何众人皆醉之下,也往往只能随波逐流。

暗地里,钱唐两家从上到下不知道已经碰撞了多少次,而唐家长期处于下风的同时,已经丢失了不少资源,天凝城稍稍有些见识之人,都已经看出了唐家的颓势,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天凝城也不是只有钱唐两个世家,因忌那惮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事,钱家也一直没敢翻脸。

但唐敬知道,钱家羽翼已丰,缺的只是大义上的名份,如果唐家稍稍露出一丝破绽,唐敬相信钱家一定会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盘桓在天凝城已经数百年的唐家连根拔起。

在原地呆了半晌之后,唐敬便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来有些涣散的眼神也立即坚定起来,没有再耽搁什么,其右脚一挑,一柄斜插在一旁的玄铁巨斧便眨眼之间便被其负在背后,出了唐家大门,向贡院的方向,扬长而去。

贡院,铜人巷中,徐遥涣散的眼中渐渐恢复了神彩,其双眼之中,漆黑的魔芒与金色的灵光交替一闪而逝之后,神彩便内敛了下去。而漫天遨游的雷霆剑光也一扫而空,徐遥的身躯也慢慢从空中落到了地上,“剑之形,剑有形,剑无形,妙啊....”徐遥丝毫没有发觉场中十八铜人俱已倒伏,犹自喃喃自语道。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章 今昔

剑,作为修仙界争斗中最常见的法器之一,最是平凡,也最不平凡。用剑的修士很多,但出彩的往往就那么几个。如果说天才和庸才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可能是同样的东西在他们手里有不一样的光彩。徐遥之前用剑虽然颇多,平时也刻苦研习,但剑不同于其他,如若无名师指点,便只能靠那冥冥之中的一点灵性,顿悟之后才可能有所得。

大道之妙,无可言喻,而剑道作为修士争杀的一道,自然也为众多修士推崇,只是到了道这种层次,有天赋还不够,还得有足够的天运机缘,天地间有大道,但不表法理,不流于表面,不可捉摸,只有那少之又少的幸运儿能触摸到一点皮毛。

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而徐遥,就在这天魔秘境中有了这种人人艳羡顿悟道缘。徐遥皱着眉头努力想要回想起刚才那种陷于道韵的感觉,却发现那种感觉再也不可捉摸,只是在心中遗留的一种意犹未尽,如浸天籁的奇妙之感。徐遥虽然不算修仙界新手,但苦于之前没有名师指点,而黄章层次不够,墨冥层次倒是够,但仓促之下也压根没提这一茬。

至于肉身这具宿主钱海虽然是钱家嫡脉,父母又在家中手握重权,身份倒是够了,只是苦于自身修为太差,也自然无从得知这些剑道秘闻,毕竟修为不到一定层次,知道这些也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所以徐遥现在并不知道刚才的顿悟与异象,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徐遥只是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强,同样的剑招,自己现在使出,比之前威力大上数倍不止的同时,还没有多大消耗。自己似乎已经能隐隐撬动这天地之间冥冥之力,为自己所用,自己也似乎觉得自己对剑有了一点真正意义上掌握。

就仿佛之前自己手中的法剑只不过是一柄冷冰冰的兵器,但现在,似乎它有了一点温度,有了一点情绪,只有自己,才能触碰得到,领悟得到的那一点灵性。

徐遥皱着眉头,在脑海中寻找着自己看过的相关的文献与类似场景的记忆。半晌之后,徐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神突然一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坐在紫檀木椅上慈眉善目的老者,“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有灵,灵而有理,此消彼涨,万物有序,所谓阵法,正是梳理天地灵气,顺应自然之法,以万物万灵之势以利己身,以万敌一,安能不胜。”

“故柔可胜强,鱼不可脱于渊,道之真形不可示人,神通妙法蕴于其间,法理表象现于其外,因通神,故有神通,天地有......”就在徐遥目光隐隐又有些痴醉,像抓住了什么关节一般,就要有所领悟之时。其眉头突然一皱,下意识得就像后移了一步,下一刻,一柄狰狞巨斧就从空中迅速划过,狠狠得斩在徐遥刚才落脚之地,一声震天巨响,其半个斧身,便已如雕刻一般镶嵌在已经被撕裂青石地板之上。

贡院既然是科举之地,虽然只是预科,但所用材料皆是精挑细选,就算是地板,绝非可以轻易破坏,只见来者都未出面,只是远远一击,这巨斧轻而易举得在这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破坏痕迹,来者的实力,可见一般。但面对着这足以让普通练气修士惊骇不已的一击,徐遥并没有露出来人想象中的惊骇与凝重。

只见这本来已经渐渐平静的铜人巷中,空中竟莫名闪出一道道虚空电弧,不停得在徐遥身边游走,这些电弧不仅数目在不断增多,其体型也越变越大,似乎要随着主人的怒气一样喷薄而出。

“找死!!!”,一声如烈雷般的咆哮从电弧聚集中传出,其中蕴含的怒气,就连远处铜人巷外的一干人等都感受得到。钱尘作为在场修为最高和与此事最为密切之人,当然一直留在铜人巷外,其刚才看着唐敬一语不发得进入了铜人巷中,脸上竟有微微有些放松,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唐敬作为唐家这一代位数不多入其眼中之人,钱尘当然对其性情了如指掌,其虽然实力过人,但生性谨慎,钱尘预想中的唐家几人联袂而来的最坏景象并没有出现,自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一代中钱家英杰辈出,稳稳压了唐家一头,不过因为一件大事,顶尖的几人大多都被牵绊住了。

而唐家虽然最杰出的弟子也同样如此,但家中这一代拿的出手的,还有几人留了下来。而小辈间的事,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只要不出现修为尽废,伤人性命之类的恶劣情况。两家长辈一般都不会插手,这也是大韩世家之间默认的潜规则。

在钱尘最坏的打算中,无非就是和钱海一起面对唐家四五人的联手,虽然钱尘平时颇为自负,但对方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双拳难敌四手之下,虽然性命肯定无虞,但灰头土脸的下场,钱尘也是万万不想接受的。

而徐遥虽然展现了令人惊艳的剑道天资,更是疑似领悟了剑道神通,剑道神通若悟到高深之处可谓同阶无敌,但其修为毕竟只有练气七层的程度,就算练就了神通,新近掌握之下,能有几分威力也实在让钱尘有些心中打鼓,更不要说唐家几人都非弱手,到时候鹿死谁手,都是未可知之事。

所以虽然钱尘刚才差人回钱家做了一些后手,但一时也有些焦急,但好在来的是唐敬,其虽然也是年轻俊杰,但一人前来便是钱尘自己也无所畏惧,而其心思,钱尘也是能猜到几分,想到这里,钱尘便是微微一笑。

唐敬的想法按照平常来说并没有错,钱家现在在两家之中占据上风,近些年来风格由刚开始的勇猛精进,变得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起来,渐渐蚕食着各方唐家的利益。

而这一次钱海的坐关之行,实在显得太过突兀,而无论是以前的钱海,还是蜕变后的钱海,都不是什么高调之人,乍一下作如此反常之事,便是钱尘异地处之,也多半觉得其中有诈。

“能拖多久是多久吧,毕竟,再拖一会就.....”,钱海心中默默想着自己刚才着人安排之事,眼睛便开始微微眯了起来,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零一章 山河

徐遥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在以往,即使面临生死时刻,愤怒这种情绪,与徐遥都是无缘的。不是徐遥心里没有感觉,只是其起于微末,什么人情冷暖,阴谋背叛没有经历过,别看其现在骨灵不过二十多岁,内心早已冷硬如铁,不会轻易动怒。

而愤怒这种情绪,本身在徐遥在徐遥心里也就是绊脚石一类的东西,除了让脑袋充血影响自己的判断,根本于事无补。但是今天,徐遥这股出离的愤怒,不仅仅因为一开始将自己内心真正融入这具肉身的本能情绪之中,还是因为几乎是徐遥修炼到目前为止最大机缘之一的错失。

断人道途,如杀人父母,徐遥虽然是一个孤儿,但不不妨碍徐遥体会到这种痛苦,没有再多说半句废话,徐遥右手虚握之间,漫天雷弧便哗啦一声全部凝聚起来,变成了一柄神光内敛,从剑身到剑柄都呈现一股波纹水状的法剑。

徐遥虽怒,但并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这漫天雷光虽然声势浩大,实际上力量却有些太过分散,来者实力不可谓不强,前面那些滥竽充数的货色与其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想要依葫芦画瓢将其击败,无异于痴人说梦,徒废力气而已。

徐遥虽然刚才尝到了甜头,没有压抑自己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情绪,但其身经百战之下,自然知道怎么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铜人巷里,刚刚从远处出手的来人,终于渐渐显露了身形。

一个相貌颇为粗犷,身着练功服的高大青年正一步一步坚定得朝徐遥走来,其步调沉稳,凶恶的脸上一双铜铃大的双眼,却透露出与相貌不符的沉稳。其一步一步,朝徐遥走来,随着其慢慢的靠近,一股如远古恶兽般的威压朝着徐遥狠狠压迫过来。

而徐遥见状,却没有丝毫因为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气息慌乱,其右手虚按在刚刚归拢的法剑上,而法剑上的灵光一阵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能发起致命一击。

“难缠的角色”两人几乎同时在心里暗暗考量对方,并将对手在心里危险级别提高了一级。“哼”唐敬渐渐已经快要走到徐遥的面前,却也不再拿气势试探,一声冷哼之后,便一伸手,先前嵌在地板上的巨斧便从旁飞了过来,被其执在手中。

本来气势随着其一路走来越来越强盛的唐敬,此时随着巨斧入手,顿时一身气息达到了顶点,似乎下一秒就要倾泄而出。而徐遥此时也是屏神以待,刚才唐敬一路走来,表面来看浑身都是破绽,然而徐遥却知道,只要自己先出手,那么就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想要拿回主动权,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对方明显走的是刚猛路线,这一蓄势到顶点的一击,却也不好接,但像这种刚猛路数,只要能接下其第一招,让其气势倾泻而出,那么,主动权,就重新回到徐遥手里,而徐遥最为擅长的就是把握战场上的节奏,到时候寻找出对手的破绽,以小搏大,给对方致命一击。

对于唐敬来说,对此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但其却丝毫不在意,原因当然也很简单,其对于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如若刚才徐遥出手,自己能占得先机那当然再好不过。

但就算徐遥成功避过这一个陷阱,唐敬也不认为自己会输。唐家的《乱云九式》固然出彩,但唐敬小时因外貌粗陋,不得家族重视,又与这讲究轻灵缥缈的功法秉性不和,受到排挤之下,以其堂堂嫡脉弟子的身份,居然没有习得,但机缘巧合之下,另有奇遇,得到另外一门刚猛的斧法,竟一发不可收。

被唐家发现之后,便为其在别处求得刚猛路数的功法后便一路高歌猛进,渐渐成为唐家年轻一辈最强几人之人,最难得的是其外貌粗犷,形容丑陋,却心思颇为细腻,处处为家族着想,又不与一干子弟一般只知道争权夺利,内斗不休,故颇受唐家老一辈修士所喜。

任谁都知道只要接下唐敬前三斧,将其拖入缠斗,胜算就会大大增加,然而,天凝城内年轻一辈,能接下其三斧的,不足双手之数,故三斧之后唐敬会有什么路数,自然也无人得知。

“呔”,唐敬蓄势完毕,一声大喝之下,一头如钢针般的黑发便炸将起来,其脚下青石地板也受力不住,纷纷碎裂开来,其单手将巨斧举过头顶,双膝微躬之下,整个人便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徐遥见状双瞳神光一闪后微微一缩,猛然抬手,便见唐敬已经瞬息跃至自己头顶半空之中,手中巨斧已经是双手抱持以泰山压顶之势劈了下来。也顾不得藏拙,徐遥右手虚按的秋水,灵光一阵焕然之后也倏然消失不见,蓦然在半空中急速呈现出三道诡异虚幻重影后,便也凝聚成一柄巨剑,迎着已有力劈华山之势的巨斧迎去。

这一斧一剑在半空中相交之后便迸发出一阵巨大的灵潮,将在场两人都掀了出去,随着一阵墙裂砖碎之声,两人都显现出颇为狼狈的身形,“痛快!痛快!能硬接我一斧山河,你便有资格与我等并列,你这一招叫什么名字,真的够味”一击未能建功后,随手将自己练功服从胸前撕裂,包扎住肩头深深的伤口的唐敬,脸上没有丝毫的气馁之色,目光灼灼得看着一旁也是嘴角溢血,明显也受创不轻的徐遥说道。

“叠浪归元”徐遥脸上此时脸上已经不知何时收敛了怒容,没有丝毫表情,淡淡得转过头对着唐敬说道,“好,我接下来这第二斧幻天,你再来试上一试,你死了可别怨我,我可不会留手。”,唐敬对徐遥的冷淡似乎没有丝毫介怀一样,自顾自得说道,“要打就打,你不觉得你废话太多了吗”徐遥脸上仍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丝毫没有生死大战的觉悟。

“哈哈哈哈,好,那就让你我在这铜人巷之中,战个痛快”,只见唐敬欣然提起巨斧,纵身便又是一跃,到了徐遥上空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零二章 三斧

徐遥脸上虽然仍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但心里已经警惕到极点,只见唐敬高高跃起之后,却再不像之前第一斧那样霸道无俦,其身影如游鱼一般在空中一阵游动之后,整个铜人巷中,便彻底失去了其身影。

徐遥不为所动,右手一握之下,原本漂浮在自己身前的晶莹法剑,瞬间便变成一股栩栩如生的电弧被其握在手中,一副凝而不发的样子。片刻之后,整个铜人巷中压抑的气氛越来越重,突然一声闷响,漫天斧影便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徐遥淹没在其中。

这漫天斧影来势沉重之极,但又速度极快,每一道斧影虽然都气势十足,但偏偏形影都是似实似虚,让人捉摸不定。很快这漫天斧影就笼罩了徐遥,而徐遥却没有丝毫的动作,任由其从其全身各出带出一丝丝血痕。

很快其全身衣袍便遍染鲜血,变得斑驳不堪,但其双眼神光却越来越亮,似乎这具身躯与其无关一般,等着漫天斧影卷起的旋风快到到达顶点时,徐遥蓦然动了,其右手将手中的栩栩如生,仿佛凝滞的雷霆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扔出。急速穿梭而出的雷霆一阵明灭不定之后,便很快化作一道闪电,劈在漫天斧影丝毫不起眼的一道灰影之上。

在这之后,唐敬的身形便在这抹灰影中显现,其大咳几声之后,一蓬鲜红便落在了地上,但其却毫不在意,眼中竟然弥漫着一丝丝欣喜,“很敏锐的灵觉,但是,这一次,你好像猜错了”,其话音刚落,漫天斧影便消散一空,一柄狰狞巨斧便在徐遥头顶显现,下一秒似乎就要将徐遥一劈为二,而一刚才徐遥一击便已经耗尽了刚才积蓄的所有气势,其本来修为就略逊唐敬一筹,现在更是无力摆脱头顶巨斧的锁定。

唐敬此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右手在虚空一压之下,徐遥头顶狰狞巨斧便极速落下,瞬间便将徐遥方圆五丈之内的地面斩沉了进去,整个铜人巷顿时便陷入了一阵腾空而起烟尘之中。

就算在此刻唐敬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眼睛死死得盯住前方烟尘弥漫之地,仿佛那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而就在其屏气凝神之下,其眉突然微微耸动,头部微微一侧,就要转身,但其身子却马上僵硬在了原地。

“你怎么知道的”唐敬放弃了转身的动作,身子在原地凝滞了片刻之后,突然出声说道,“猜的”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唐敬身后的徐遥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得回答道。唐敬脸上渐渐露出不信的神色,徐遥也没再解释的意思,“以己身作鱼饵,的确非常人能想到,但是,也许我并不是常人。”

徐遥说的是如此理所当然,而唐敬却出奇得没有反驳,反而脸上出现了一丝赞同之色,“当然,能在炼气期便能在剑道上登堂入室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凡夫俗子,看来我这第三斧,是没有机会....”,其话还没有说完,徐遥便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秋水收了回来,丝毫没有管浑身的狼狈,“这第三斧,你当然有机会用出来,如果用的不够好,那你可能真的会死。”

见徐遥突然收手,唐敬脸上却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欣喜,反而一脸古怪得对着徐遥说道,“你可别指望我会留手”,徐遥一脸的淡淡,“你留手我就杀了你”,唐敬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若你不是钱家之人,我还真想跟你交个朋友。”,“对不起,我没兴趣”徐遥一脸的不耐,“你废话再多我现在就宰了你”

唐敬顿时便止住了笑声,一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徐遥,对徐遥刚才所言丝毫不以为忤,其见徐遥脸色越来越黑之后,便轻声一笑,信步便退了开来。徐遥没有作什么阻拦,刚才徐遥已经欺身至唐敬身后,在刚才那种形式与距离之下,徐遥可谓完胜,只需要将秋水轻轻一递,便能了解唐敬性命。

到了刚才那种地步,可以说两人一开始都没有什么留手,一旦分出生死,自然是各安天命。所以刚才虽然看着相安无事,但其实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至于徐遥放过唐敬,当然也不是什么大发慈悲之举。只是经过刚才那两斧,徐遥虽然因为修为境界处在劣势,接下这两斧堪堪也是险象环生。

但这之后,徐遥心中却隐隐有所触动,似乎就要将刚才丢失的那一抹机缘感悟重新找回。这样一来,徐遥哪里还按捺得住,杀这唐敬不过杀鸡儆猴,没有丝毫好处,而顿悟机缘,则是每一名有志于道途上的修士可遇不可求之事。孰轻孰重,徐遥自然分的清楚。

当然唐敬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但是其心思虽然细腻,思虑颇多,本性却还是豪爽非常,经过刚才那一幕,捡了一条命回来,唐敬自也不会去多想什么,毕竟无论如何,徐遥刚才只需要将手中法剑往前轻轻一递,就能轻易了解当然已经败局已定的自己。

看着徐遥在原地气息开始有些飘忽不定,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在这铜人巷里,唐敬也收敛了面上的古怪笑容,其深吸一口后沉声说道,“我这第三斧,名为往生,虽然已苦练多年,但这一斧,我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掌握,这力道,自然也控制不了,我刚才所说绝非虚言,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徐遥面色顿时便有有些不耐,唐敬见状也不多说,只见其双脚蓦然沉入已经四分五裂的地面之中,其一双本来壮硕无比,肌肉虬结的臂膀顿时再急速胀大数分,本来充满阳刚之美的双臂一时竟然显得有些狰狞。

而就在铜人巷中一阵翻天覆地的同时,铜人巷外早已经炸开了锅,“放肆,简直放肆,现在的世家子弟简直目无王法,居然在科举这盛世上做出如等之事,简直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老夫虽然不才,却也.......”其中一个须发皆白,身上气息微弱无比的老者正浑身颤抖,一直在喋喋不休,朝着铜人巷里面叫骂着。

而一直在一旁听着这名老者指桑骂槐的钱尘也是眉头直皱,但因为这老者身份特殊,而自己这族弟所作所为确实有不合礼数的不妥之处,故就算以其身份一时也只有暗自忍耐,发作不得。

就在钱尘心里对这老者一阵腻歪之时,其眉头突然一舒,脸上不由的就有些放松出来,而刚才还一直骂的起劲的老者突然觉得场面有些安静,还以为是自己的言语起到了效果,一时竟有些沾沾自喜,“哼,我就说,这些世家弟子,全都是一丘之貉,想当年,先皇隆恩,分封天下,然而这些世家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拥兵自重,简直就是狼子野心,不得不....”其本来还待说些什么,但突然发觉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脸色顿时变得涨红无比。

而钱尘此时脸上却丝毫没有意外之事,反而朝着贡院龙门处深深作揖,“钱尘恭迎太上长老”,而一个面容枯槁,行将就木的老者对着钱尘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起来吧”,钱尘恭声应是后,便默默侍立在老者身后。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零三章 往生

光看外表,在场众人除钱尘之外,无人能认出这个须发皆白,走路颤颤巍巍,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者是谁,但一声“太上长老”从钱尘之口说出,在场众人顿时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场面立刻陷入了一阵难言的安静之中。

“呵呵,老头我就随便过来看看你们这些青年才俊,大家莫非还要怕我这个一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头子大闹贡院不成”,钱家太上长老笑呵呵的说道,任谁来看,也是一副邻家慈祥老爷爷的模样。“这种事你做的还少吗?”在场众人心中一顿腹诽,但却没有人天真到把这句话说出来。

钱金宝,一个很俗的名字,如果说现在钱家是到了群星璀璨,人杰辈出的时代,那么,在钱金宝的时代,就只剩其一个人孤木难支,苦苦支撑的局面了。但在其年轻的时候,钱家虽然没有现在这般风光,连城主府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好歹也是天凝中的积年世家,也出过几名杰出修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奈何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钱家不知因为何故遭逢大变,家中顶梁的几名修士居然同时陨落,而当时执掌天凝城的就是现在的唐家,其大肆对钱家落井下石的同时,更鼓动其余世家对钱家一起出手,本来就风雨飘摇的钱家哪能经得起这个,顿时便要分离崩析,当时钱金宝无法,为了家族传承,曾亲自到唐家请罪,想要避过这劫。

但奈何吃了一个闭门羹之后,钱家上下也最终认清了,唐家想要赶尽杀绝的事实,但剧情就在钱家快要覆灭之时出现了反转,钱家一番运作之下,居然与大韩军方有了牵扯,这一下天凝城世家就轻易动弹不得钱家,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当时钱家只能从家破人亡的绝境里被拉回来,境况还是一番风雨飘摇的样子。

在这种大环境下,一个家族想要崛起几无可能,而当时钱家年轻一辈有几人虽然已经初露峥嵘,但其毕竟太过稚嫩,又都在边军之中,所以到底也无法可想。而这时,钱金宝便横空出世,一路修为暴涨之下成就元丹,不知道为风雨飘摇的钱家,挡了多少的明枪暗箭,在天凝城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杀出了赫赫威名。

唐家当时虽然势大,如果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杀钱金宝,当然能够做到,不过其内外掣肘颇多,又爱惜羽毛,而钱金宝行事又颇为狠辣,不留余地,其一拖再拖之下,竟给了钱家真正做大的机会。

其虽然在钱家年轻一辈真正崛起之后,就渐渐放下手中权力,退居幕后调教钱家后辈子弟,早已渐渐淡出所有人的视线。但这样一个狠人,凡是在天凝城稍微有点资历之人,自然不敢真正的将其抛之脑后。

而现在钱金宝以钱家太上长老的身份出现在此处,众人心里一个咯噔的同时,大多眼光就向贡院门口飘去,仿佛都在看还有没有什么人要到一般。

而钱金宝看到众人这幅模样,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别看了,他们早来了。”,在场众人闻言顿时开始面面相觑。“好了好了,一大把年纪出个门还要藏着掖着,还不出来,是需要老头子我来请吗?”

“哼!”一声冷哼从四面八方传来之后,三位衣着相同,步调一致,模样也几乎一模一样的华袍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再这处大厅之中,其为首的一人脸色凝重,看着钱金宝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如果说钱金宝,是钱家上上代不可忽略的人物,那么唐杰,唐嘉,唐预三兄弟,便是真正执掌天凝城的唐家的头面人物了。若论实力,唐家同胞这三兄弟心意相通,又都是元丹修为,更擅长合击之技,在天凝城早已经是肆意纵横,无人可挡的局面。

钱金宝虽然也是硬茬,但绝对也不是这唐家三兄弟的对手。只是早年间,唐家在天凝城内外无敌,唐家三兄弟虽然一母同胞,但失了心性,虽然不至于彻底翻脸,但唐家内部以其为首的三脉却彼此内斗不休,相互掣肘,给了钱家喘息之机。等唐家三兄弟醒悟过来之时,钱家已经尾大不掉,再也是任人揉捏光景。

而唐家三兄弟与钱金宝,当然是老相识,只是随着彼此的渐渐老去,现在见面再也没有年轻时那番火爆场面了。“我们都老了,折腾是年轻人的事,如果你们今天能陪我在这里聊聊,其他事情盖不过问,那么,我可以代表钱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盖不追究,如果你们现在打算进去,那么,今天就少不得要松松筋骨了”

钱金宝见唐家三兄弟目光都向自己投来,也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得说道,同时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了贡院之中,将在场一干低阶弟子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直苍老的手伸出轻轻在空中拍了拍,钱金宝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势便被打破,而在有些修为不济的炼气期修士顿时脸色发白地跌坐在地,明显一副已经不支的模样。

而同时一个身着墨绿长袍的老者从贡院深处缓缓走来,其看也未看场中对峙的钱金宝与唐家三兄弟,而是径直走过来,将已经刚刚慷慨陈词,现已跌坐在地,气有一口进,没一口出的老者拎在手中,然后再大步走了回去。“要打的话,出去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上一个在贡院中动手的人,坟头的草现在已经怕是有一人高了。”

这墨绿长袍老者说完便扬长而去,丝毫不管在场众人是什么反应。钱金宝与唐家三兄弟都是成名已久的元丹修士,这贡院能经得起炼气期修士的摧残,但不代表着其在钱金宝等人的手下依然能安然无恙,贡院乃是大韩科举之地,以大韩现在对科举的重视程度,如若发生什么不测之事,那事光皇家颜面,刚才墨绿长袍老者所说的话,多半也不是危言耸听。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零四章 顿悟

铜人巷里,唐敬的一身气势渐渐积蓄到顶点,其手中巨斧却越来越小,很快便成如一般法器大小,不复之前狰狞模样,唐敬一头如刚针般的头发也早已根根竖起,双目赤红之下如一只欲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不难想象,这第三斧”往生“劈出,定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但伫立一旁的徐遥却丝毫没打断唐敬的意思。

相反,其身体居然情不自禁得开始颤抖起来,徐遥眉头微皱,似乎有些苦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脸上表情如走马观花的般连连变换,却独独没有害怕畏惧之色。早已陷入自身气势中无法自拔的唐敬自然不知道徐遥此刻状况如何,只见其原本握在手中的巨斧现在已经缩成了一柄精致的手斧模样,静静漂浮在空中,其仿佛浸透了血液一般,颜色变得有些暗沉墨红。

“啊!!!”,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唐敬口中传出, 其体表不断炸裂开来,出现一片片斑驳血迹,而其身前的手斧颜色却诡异得鲜艳起来,“啊啊啊,你给我去死!!!”,唐敬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自身的痛苦一般,双手蓦然向前一推,漂浮在其身前的诡异手斧便已经消失不见。

而徐遥在这柄诡异手斧消失不见的时候,浑身汗毛便已经立了起来,心中顿时传来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徐遥几乎下意识的就要从原地挣扎离去,以暂避其锋芒,但虚空中冥冥传来的一股威压将徐遥死死的按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若是按往日徐遥行事风格,那是无论如何首先考虑的就是避开这致命一斧,毕竟发出这一击后,唐敬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自己不需要硬接,只要安然避过,那唐敬只剩任人鱼肉的结局。

但反常的是,徐遥心里却丝毫没有箭在弦上的紧迫之感,其一双本来略显幽深的眸子却越来越亮,似乎要迸发出来什么。而虚空中那一柄诡异的血色手斧终于缓缓浮现,其斧身缠绕着一圈圈诡异得浮动血纹后像着徐遥激射而来,徐遥双眼神光湛放,右手突然伸出,尽然就想要徒手将这手斧接下。

而这就在这柄血色手斧头堪堪就要被徐遥抓住之时,其突然就片片剥离开来,再也没有一丝形体,而诡异得是,徐遥却如遭雷击,仿佛失去了任何意识一般,往后直挺挺得倒到地上,早已经四分五裂的地面,顿时便起了一阵烟尘。

而烟尘散去之后,唐敬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其喘着粗气,一步一步走向徐遥,最后在徐遥倒地的前方停下,脸色复杂得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徐遥,场面一是竟有些凝滞了下来。

这时一声颇为不和时宜的苍老声音从铜人巷外似慢实快得传来,“唐敬,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唐敬身为唐家这一代最为杰出的几人之一,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其自然不会不清楚。

只见其不知何时已经将已经恢复到原来大小的狰狞巨斧收回,往前踏了一步,深深得看了徐遥一眼后,执住巨斧的右手突然一松,巨斧重重得落在地上。“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唐敬顶天立地,今日是下了不了这个手了”,唐敬说完便理也不理还空中从铜人巷外不断传来的咆哮声,在原地盘坐起来。

“混账东西!!!”,见到刚才一幕本来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的唐家三兄弟老大唐杰,见到唐敬居然不听其号令,颜面大失之下便勃然大怒,就要想动身前往,却被已经抢先一步堵在门口的钱金宝拦了下来。“怎么,当我是死人是吧?你动我家钱海试试,我保证你走不出这贡院大门。”

“真是岂有此理,你还真当老夫怕你不成”本来就已经处于暴怒状态的唐杰就要与钱金宝动手,却被自己两兄弟死死的拉住,其中老二唐嘉一边拉着自己大哥,一边看着旁边不知何时又已出现,脸色还越来越黑的绿袍老者,苦苦对唐杰劝道,“大哥切勿冲动,此乃贡院,这钱金宝与钱海都不足为虑,要是犯了天颜,可没我们唐家好果子吃。”

“哼,你们三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都还是这个鸟样,怪不得卡在元丹前期不得寸进,就你们这心性,能修炼到元丹都烧了高香了,还打不打?不打就退开一些,不要挡着这些年轻人进行科举。”

本来已经渐渐有些冷静下来的唐杰一听钱金宝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顿时一个趔趄,就要冲上去跟钱金宝拼命。“够了!你们自己滚出去还是我来动手”,在一旁脸色越来越差的绿袍老者冰冷出声。钱金宝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快就大步走了出去。而脸上一阵怒气犹自未消的唐杰也很快被自己两个兄弟架了出去。

这样一来,场中顿时又恢复如初,只剩下一干面面相觑的炼气修士了。“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不科举就给老夫也滚出去”绿袍老者满脸的不耐,对着在场众人说道。而在场中人一阵愣神之后便恍然大悟,之前徐遥做关,只是不许与唐家有所牵扯之人过这铜人巷,而现在唐家众人除了里面守着徐遥的唐敬,其余早早的就被徐遥打发。

更何况当事人已经晕厥过去,也无所谓坐关了。一阵恍然大悟后,一干炼气修士便鱼贯而入,敬畏了看了看唐敬与两人之后,便越过了铜人巷,向下一关走去。

其中,钱尘不想出这贡院,自然也只能进入这铜人巷中,只是这科举预科对其毫无意义,其自然也没有与其他人一起离开这铜人巷,而是站在唐敬面前饶有兴趣得审视起来。“以前我觉得唐家之人全是废物,现在看来,还是有几个非同寻常之人的,刚才你所作所为我钱尘也要道一声佩服,只是你这样自绝于唐家,天凝城之大,已没有你唐敬的容身之处。”

唐敬似乎没有听到钱尘的话语一般,依然一副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模样。钱尘见唐敬如此作态,倒也不生气,轻轻一拍衣袍,便也在此处与唐敬相对而坐,盘膝下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零五章 出现

在徐遥似乎要抓住血色手斧的瞬间,其眼中血色手斧与铜人巷都瞬间消失不见,转眼间便被拖入了一片尸山血海的幻境之中,而空中悬浮着早已经是一柄似乎可以劈开天地的巨斧,而天空中伫立着漫天神佛,其纷纷向徐遥怒目而视。“罪人!!死!!!”,其纷纷开口怒喝之下,徐遥身处空间之处便开始一阵阵扭曲,似乎要将徐遥生生绞杀。

徐遥丝毫不为所动,似乎早已沉浸自己的世界里一般,片刻之后,原地早已无徐遥身影,只剩一柄通体晶莹,气势凛然的神剑,似乎想要将这一片困住自己的血海斩开。“罪人!!尔敢!!”,在云端纷纷怒目而视的漫天神佛顿时发出了声声怒吼,交织在这一片天空之中。然而这柄通体晶莹,气势凛然的神剑还是决然得从中斩下,将在无形将其束缚在原地的莫名气势一斩而开。

“大胆!!!”,就在这柄神剑将这股束缚斩开之后,伫立云端的漫天神佛纷纷从云端飞了下来,在半空中纷纷华为一个个狰狞可怖的莫名怪物,张牙舞爪得向半空中已经重得自由得神剑袭来。

神剑顿时神光大放,将一个个漫天神佛所化的可怖怪物纷纷溶解,化为一片血雨融入这血海之中。只是任这神剑大发神威,这漫天的怪物数量却是只增不减,很快就将这柄神剑淹没,其神光也渐渐由刚开始的晶莹璀璨,变得开始有些黯淡无光。随着这些狰狞怪物前赴后继得涌来,这柄神剑光芒渐渐熄灭,下一秒似乎就要被这么怪物彻底淹没。

就在此时,本来血肉横飞,激烈无比的场面却突然静止了下来,同时,在原本神剑伫立的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黑洞旋涡,其急速涨大之下,很快便便有了百丈大小,将这柄神剑吞了进去的同时,一只遮天蔽日的翅膀撑破了黑洞,出现在了这片天地之中,其还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将翅膀伸出黑洞旋涡的,便已掀起一阵飓风,刚才还在这片天地间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怪物,顿成齑粉,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而同时,一声仿佛要将这一整片天地撕裂开来的愤怒嘶鸣,从黑洞中传来,下一刻,一只体型庞大到极点的神鸟从黑洞旋涡虚空中挣脱而出,其右眼魔芒隐现的同时,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严之感。

其妖躯匀称,遍体生青,浑身羽毛,彼宛如神晶所雕,道韵生生不息,环绕其身,俊美无俦。虽是貌似妖物,但有宛如神魔之威,状似凶兽,却又说不出的神圣威严之感。其方从虚空漩涡中挣脱而出,就仿佛感觉自身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冒犯一般,一双魔芒神光交织不定的重瞳露出恼怒与轻蔑之色,微微振翅之下,无数神焰雷霆,从虚空中奔腾而出,将这片天地彻底淹没了进去,连空间似乎都要生生焚尽一般。

铜人巷中,本来委顿在地,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徐遥,整个身躯却不由自主得漂浮起来,而一股强盛的气势从其身上升起,转瞬间便弥漫在整个铜人巷中,而钱尘与唐敬近水楼台之下,自是早早得便感受了非同寻常之处,纷纷脸色凝重得从地上站起了身,看着这诡异一幕的发生,然而渐渐得,两人的脸上都浮现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原因无他,实在是两人目睹的一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身躯漂浮在空中的徐遥修为一路拔高,竟然从与唐敬交手的时候的练气七层巅峰,就这一瞬间的功夫连破两境,转眼间已经到了炼气九层巅峰,而且境界拔升速度丝毫没有放缓的模样。

大道苍茫,就算是这第一境炼气,只是吞纳灵气,蜕却凡胎,也有不知道多少修士皓首穷经,苦苦挣扎而不得寸进。钱尘与唐敬两人虽然都是出身世家,也各有境遇,但丝毫也不敢有一丝懈怠,苦熬多少寒暑,才有今日炼气巅峰的修为。

眼看钱海这不讲道理的,挨了三斧便境界狂涨,一转眼就要和两人并驾齐驱,心中哪会不震撼莫名。“只要接你三斧,就能像这样拔升修为?”两人相视一阵无言之后,钱尘突然说道。唐敬闻言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重重得哼了一声后,没好气地回应道,“那老子以前想劈死的人都他X成天才了。”

饶是以钱尘平时肃穆惯了的性子,遇到唐敬这浑不讲理的蛮横模样,也不由得莞尔一笑。就在其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便见空中一身修为已经到达炼气巅峰的徐遥突然睁开了双眼,两束神光从其双眼一闪而逝,地面便传来噗噗两声,定睛一看,地面竟然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剑形痕迹。

而片刻之后,徐遥双眼中的神光便渐渐收敛,似乎对自己一身修为暴涨没有丝毫欣喜一般,经历了刚才死里逃生,柳暗花明的徐遥脸上只有深深得困惑与不解,其一双剑眉紧紧锁在一起,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的钱尘见到这个族弟如此模样,脸上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后,还是轻咳了两声,将徐遥拉回了现实之中。在这一声适时的轻咳声之后,徐遥双目顿时露出清醒之色,便朝着钱尘微微颔首之后,便看向唐敬,刚才徐遥虽然陷入莫名之境,但并非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相反,以徐遥之智,场面上是什么光景,稍稍一想便已揣摩个七七八八了。

对于唐敬,如果说一开始其打断自己顿悟的机缘,让徐遥暴怒之下对其只想杀之而后快,那么后面其三斧给徐遥带来的似乎更多之后,徐遥对唐敬,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了,哪怕唐敬一开始的初衷也如自己一样,只是想斩了对方而已。

如果说,这三斧最多算扯平,那么之后以唐敬的角度来看,分明有机会能斩了徐遥,其却没有动手,那么徐遥似乎就更有了放其一马的理由,哪怕自己之前,也放过其一次。

再略微沉吟了一下,徐遥便从空中降了下来,信步朝着唐敬走了过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零六章 灵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最好不要说出来,我刚才没有下手,不代表现在不会砍你。”见徐遥走来,唐敬一脸的满不在乎,徐遥闻言也是一顿,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徐遥便欣然出言,“也罢,唐兄既然已有打算,我也不再多言,只是在下今日承唐兄之情,来日若有机会,在下定当不吝援手。”

“哼,不用,刚才你收了一剑,我这一斧没劈下来,就当是还你的,我唐敬顶天立地,自然做了,自然承担的起,不需要谁帮忙,更不需要谁可怜”,其说完之后,便握紧手中灵光已经有些暗淡的斧头,头也不回得径直走了出去。原地徐遥与钱尘一时都有些默默无言,半晌之后,钱尘才抚掌而叹,“之前我还以为唐家都是只会在背后搬弄是非,鼠目寸光之辈,不意还有如此豪杰,若其不是唐家子弟,我倒是真的想与其结交一番。”

徐遥闻言脸色不变,“从现在开始,他就算想继续当唐家子弟,怕也是不成了”。钱尘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大笑,“这倒也是,那三个老不死的跋扈惯了,无论何人只要对其有稍稍违逆之处,便会变本加厉得报复回去,更不要提唐敬在刚才这么多人的面前,扫了其颜面,以其心性,怕只会引为平生奇耻大辱,这唐敬只怕性命堪忧啊。”

说到这里,钱尘似乎想起了什么了,歪着头看着徐遥,“不过这三个老不死不过冢中枯骨,早晚必被吾族擒之,你如果真的想救他,我倒是可以安排一下。”,徐遥迎着钱尘的目光却摇了摇头,“如果他愿意接受我等援手,刚才怕也不不会有如此言辞了,其既已萌生死志,贸然插手,只会适得其反,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自有安排。”

听着徐遥慢慢说完,钱尘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围着徐遥转了三圈,“难道天魔精气真的就如此神奇,这两年以来,我与六弟你打了交道,但到今天,我才觉得了解到你的冰山一角”,徐遥脸上倒是没有丝毫变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难道你还希望我变回去不成”

钱尘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也不再说什么,示意徐遥与其一起离开这里。徐遥自无不可,对于这科举,徐遥自是半分兴趣也无,其毕竟是来凝聚天魔元胎,而不是在大韩王朝加官进爵的,此次前来坐关,一是解开这具肉身心结,第二,就是检验一下这两年以来的成果了。

大道之途,绝非闭门造车就能成就,徐遥起于微末,对于这一点了解得非常深刻。因科举无论有多少人参加,六关必须一关一关得闯,若通关的时间不尽相同,那么两相连面都碰不上,徐遥本来的打算是引来唐家众人,然后在过关速度上领先其等一步,再伺机而动。

然而状况频发之下,最后的结果居然比徐遥预想的还要好上很多。不但自己修为神通暴涨,而且似乎还发现了自己身体里的另外一些秘密。经过刚才的几幕诡异的状况,徐遥似乎发现了以一些以前自己从来没有观察到的秘境。

如过说,刚才接唐敬第三斧时被拉入幻像之中那柄神剑,徐遥还可以理解为自己刚刚领悟的剑道神通,那后面出现那一只宛如神魔,威压滔天的神鸟,徐遥就有些疑惑了。

虽然没有其他的什么头绪,但徐遥心中清楚,其本身的存在,是与自身一些隐隐的关联的,仿佛有什么沉浸在自己血液中,突然被唤醒的感觉。

修炼至今,徐遥早已经不是以前对修仙那个一无所知的杂役弟子,这天地之间蕴含了无数秘密,但对修士而言,一开始最重要的,就是几乎在修炼开始时就决定了修士命运的修行资质。

灵根,作为修士吐纳灵气,蜕却凡胎的依凭,自然是避不开的一点。金、木、水、火、土五系灵根代表天地间可由修士吐纳的五种基本灵气属性,其威能属性既然各有不同,自然修士所需要修行的功法也就不同。但无论是哪种灵气,都需要修士用自己相符的灵根进行吐纳,才能蜕却凡胎。

灵根越芜杂,则吐纳灵气的效果越差,同时因为在炼气期乃肉体凡胎,大多只能修炼一种属性的真气,那么,对于拥有多种灵根属性的炼气弟子来说,本来吐纳灵气的速度就慢,辛辛苦苦精炼的灵气,还必须将不属于自己修行真气属性的灵气全部从身体中排出去。

这一来一去,日积月累之下,同辈弟子的修为相差往往天差地别。而徐遥原身乃是三灵根的资质,自然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人,只能说堪堪能够炼气修行,但在南沧宗同辈弟子之中,不乏有灵根资质极其出色之人。如那灵根属性单一的天灵根,便有三人之多,地灵根也不在少数。

凡是单一属性的灵根资质,统称为天灵根,其在炼气期吐纳灵气极快,因为吐纳灵气精纯,修炼时体内杂质也因此大大减少,所以在元丹之前几乎也遇不到任何瓶颈,毕竟炼气期乃是吐纳灵气,蜕却凡胎的大道之始,而炼气下一个境界凝脉则是聚生灵脉,凝成道基,都是一个纯化灵气,与肉身相契合之后,以求在凝脉巅峰,能龙虎交汇,成就元丹,以窥大道的过程。

所以有天灵根资质的修士在这两境之中能占多大的便宜,可想而知,在澜沧修仙界一旦被发现,往往都会引起附近修仙宗门的震动,往往门中强者亲自降临,从而带回宗门。而地灵根乃是不同属性的灵根以奇特的比例相耦合,修炼合适的功法神通往往能发挥出超过自身境界本身的极大威能,所以其灵根属性虽然往往没有天灵根修士在两境修炼上占尽便宜。

但大道之途,一路往上都是争杀不断,而地灵根修士因其灵根修出的真气灵力威力往往非同寻常,所以斗战之能往往远超同侪,自然也被各大宗门争相拉拢。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零七章 体质

如风火双灵根异变为的雷灵根,风水异变为的冰灵根,都是典型的地灵根,修炼速度虽然没有天灵根那么畅通无阻,但修炼境界修炼到高深处,其护道之法一般都威力都奇大,所以也是为澜沧各宗所重的修炼资质

灵根虽然重要,但万千造化,在修炼资质中,灵根只是最为基础的一种,修士的体质,也占据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如徐遥这具肉身钱海,之前乃是一具根基有损的先天水德之身,就是属于先天五德的体质。先天五德之身乃是与先天五行金、木、水、火、土一一对应的五行灵属体质,如徐遥现在占据的先天水德之身,犹得天地间水属性灵气的青睐。

修炼之时,吐纳灵气,天地间的水灵气便争先恐后得涌来,仿佛这具肉身是其天生的归宿一般,这样一来,即使因为灵根资质不足,导致自身在低境界时吐纳灵气较慢,但因先天体质属性,导致灵气自己主动涌进身体里来,故只要注意排除杂质灵气,梳理自身不留下灵气芜杂的后患,修炼只比天灵根只快不慢。

更不要说,先天五德之身对对应的灵属灵地,不仅修炼速度会暴涨一大截,斗战之时,调动天地间对应灵气得心应手,如若有天地相助,犹为强悍,这一点就更是天灵根修士远远不能相比了。

在先天五德之身上,还有道体之说,道体乃是大道的在资质上的一部份显现,修仙必修道,不修大道之人,只能在元丹之下徘徊,只有道心通明,求得己道的修士,才有可能修成元丹。

当然,也有一些依靠外物取其道韵成就元丹的修士,但其往往只得其境,未得奇妙,虽然能享元丹六百载寿数,但不仅自身修为再也不得寸进之外,争斗之能也与龙虎交汇,成就元丹的修士天差地别,与一些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凝脉巅峰的弟子相差仿佛,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故澜沧稍微有些志向的修士,都不取此道。而拥有道体的修士,不仅自身悟道更为容易,自身起点更高,其修炼的到高深处,更是能领悟其中蕴含的天赋神通,端的是厉害无比。

如果说修炼进境方面,在领悟大道上能占些便宜,就足够让人感到不公平的话,那么修炼到元丹自悟神通这一属性,则是让人感到隐隐的绝望了。

悟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世间多的是修为卡到瓶颈,因不闻于道,苦苦追寻后只能郁郁而终的修士,就连南沧宗这种在澜沧修仙界已经是执掌一方的豪雄,每一代成就元丹的也就那么一少搓,其纵横澜沧的背后,更多的却是之前徐遥在藏经阁所遇的黄章等只能郁郁而终的修士。

如若是修炼外物,灵气吞纳之故,大家还可以拼上那一把,只是大道无形,不可触摸,能悟便是能悟,不能悟,那随你如何英雄豪杰,到最后也只能是烟消云散,黄土一坯,而拥有道体之人,便等于有了体内有了部份大道真形,可以随时精心参悟,这如何不让人嫉妒欲狂,直呼上苍不公。

而天赋神通之事,则是更加过份,神通,作为所有修士梦寐以求之物,乃是大道于斗战之道的具体显现,得其一,便掌握了修士间威力最为强横,妙用也是无穷的一种手段,神通可悟,但其虚无缥缈之下,能悟之人无无是天赋异禀,悟性惊人,再加之一系列的机缘巧合之下方有机会。可以说能自行领悟概率,与天生便拥有道体的概率也是相差仿佛了,一般都机会可以忽略不计。

而拥有道体的修士,只要能顺利龙虎交汇,成就元丹,就必定能领悟一种神通,因此,如若出现,各宗各派都是由门宗强者早早收为门下,精心调教,修道外物更是不是断,一般都是当成宗门未来进行培养。

而除了灵根,先天五德之身,道体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修炼资质,如拥有剑骨之人,修炼剑经如有神助,修炼速度奇快之外,往往也领略到其高深之处,因此斗战之能也能往往能因此大增。如身具佛根之人,如果能踏上传说中的佛修之路,那更是一路畅通无阻,如鱼得水,瓶颈少的可怜。

更有在这些资质之上的圣体神躯,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亘古传说,早已经在现在的修仙界销声匿迹,仅仅存在于记载之中,在远古时期,那些惊世大妖,上古神魔,俱是得先天之利,在这些方面不可以道理计,已经远远超出了现在修士的理解范畴。

而徐遥一路修炼,一直是普通高等三灵根资质,现在自身虽然隐隐感觉到自己领悟了剑道神通,但犹自不知道到底属于剑道神通中的哪一种,但好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其后出现的那一只宛如神魔,目生重瞳的神鸟,徐遥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以其威能声势来看,远在自己领悟的稚嫩剑道神通之上,必定属于不凡之物,故无论如何,徐遥也不可能将这种明显蕴含大秘的事情置之不理的。

只是眼下无法,只能草草收拾心情,回到钱家,看能不能翻阅典籍,旁敲侧击出什么。徐遥思虑以定,便也不再多想,与钱尘已经行至贡院门前。

此时贡院门前,钱金宝已经笑呵呵得站在这里,早已没了唐家三兄弟的身影。“不错,不错,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我钱家弟子就该如此,天魔精气,名不虚传,这一身资质倒还是其次,你这份心性,才是真的难得,以后多来我的别院,我这里有点东西,你应该很感兴趣”,对着徐遥一阵挤眉弄眼之后,钱金宝便哼着小调,杨长而去。

钱尘与徐遥之前都对这名家族宿老很是熟悉,故对其这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也见怪不怪,徐遥躬身应是之后,便也由其去了。“回家族?”待钱金宝走后,钱尘向徐遥示意到,徐遥摇了摇头,目光一凝,“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零八章 剑光

幽暗的小巷里,唐敬正喘着粗气从中穿过,而其身后,一个面上不怒自威的中年人正不紧不慢得缀在后面,“我早就说了,这这不知道谁生的野种不配做我唐家子弟,只恨那贱人一直护着你,现在终于酿成大祸,你还不束手就擒,跟我回去受唐家家法,还想用你那点修为负隅顽抗不成?”

眼看前面唐敬丝毫没有答话的意思,依然在纵身逃窜,中年人顿时失去了耐心,狞笑一声,便要将唐敬拿下。身后的劲风传来,唐敬知道不好,顿时便想侧身避过,但之前重伤未愈,真气枯竭之下竟然没有完全避过,其背心承受重重一击之后,便已颓然在地,一时挣扎不起。

见唐敬依然是那笼中之鸟,中年人冷哼一声,却也缓下身形,不紧不慢得朝着这边踱了过来。而唐敬此时也已经停下来挣扎,脑海中往事一幕幕浮现,最后定格在一个一脸慈祥,脸上有着殷殷关切之色的老妪“阿姆啊,我是真的累了,这唐家自你死后,便没了我牵挂之处,只是一辈子都想着唐家繁荣昌盛,我又怎能不为,只可惜这些匹夫明明身处危局,也只知道争权夺利,阴谋算计,早晚死于唐家之人手里”

眼见着唐敬闭上了眼睛,中年人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正要出手将唐敬拿下,便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僵硬了一般,再也动不了分毫,中年人大骇之下,哪里还不知道情况不对,其定睛一看,眼前已经多了一个衣着华贵,面色威严容貌如三十余的男子。

“钱启山,你!”,中年人发现眼前之人,正是自己唐家上下最为畏惧之人,顿时惊怒交加。“滚吧,如果不想走,那也就不用走了”,钱启山面色淡淡得说道,中年男子脸上一阵青红不定后,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在发现自己身躯能动之后,便飞快得离开了此处。

唐敬自然也是发现了这异常一幕,等其再睁开双眼之后,面前再也没有一人的身影,其脸上浮现出自嘲之色,强自支撑起身躯,便一瘸一拐得离开了这一条幽深的巷子之中。

而此时,刚支使过自己便宜父亲的徐遥已经回到了钱家族地,在钱启山的别院书房里,静静得等其归来。片刻之后,钱启山便已飘然而至,徐遥笑了笑,却也没问此行如何,而是直接将铜人巷的一幕,直接静静得跟钱启山说了一遍。

钱启山听完之后,面上也是浮现出欣喜之色,微微颔首后,突然右手食指微微弹出一道劲气,而徐遥似乎也是毫不意外,右手微抬,一股雷弧剑光悄然浮现,将这劲气泯灭在半空之中。

“你领悟的,应该是剑光分化无疑,不过因为你境界的原因,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有这份天资,是好事,但成就不了元丹,一切也是枉然,你可明白?”钱启山语重心长得说道,徐遥应声称是。钱启山顿了一顿,再说道,“我不修剑道,在这方面也帮不了你太多,好在金宝族叔,倒是精于此道,你可以多去他的别院走动一下”

“另外,我本来想让你直接去天狼军的,但你此番既然领悟的剑道神通的皮毛,那这次大韩科举,你便不可错过了,据我从军中得到的消息,此次科举非同寻常,只要能入得春闱,便有一些剑道秘宝出世,现在你已踏入此道,于情于理,也不该错过此次机缘。”

“孩儿知晓”,见徐遥如此上道,钱启山也是点了下头,“你这几日,也就不要出去走动了,经此一役,唐家上下对你已经恨之入骨,加之我们两家之争,已经到了要分出结果的时候,唐家定然会不择手段,你可明白”

听闻钱启山此言,徐遥面上顿时有些动容,“难道......”,钱启山挥了挥手,将徐遥的即将出口的话语打断,“我们两家之事,总要做一个了解的,从老家主与三位长老在仓石山暴毙那一刻起,我钱唐两家,便已经是不死不休,那唐家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觉,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却没有料到老家主早年另有机缘,虽然不能逃得一命,但也给我等后人查明真相的机会。”

“只是之前那唐家势大难违,我钱家又处于家族覆灭的危局,故只能忍气吞声,佯装不知,我等也不得不另谋出路,投身军中,以免杀身之之祸,也让唐家之人投鼠忌器,不敢将我钱家上下满门诛绝”

“现在世殊时异,形势已经颠倒过来,我钱家自然无须再忍,而那件事情,你长姐与诸位兄长已经解决,正在回归天凝城的路上,待其手中的暗侍归位,就是我钱家动手之时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你下去做下准备。另外,还有..........”

等徐遥从钱启山书房出来之时,已经日落西山,堪堪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摇了摇有些发涨的脑袋,徐遥不禁有些无语。也许是自己这一次贡院之行,彻底让钱家上一辈觉得自己再非吴下阿蒙,已经有足够的资格参与族中之事,故钱启山今天放出的诸多秘闻,也是着实让徐遥震撼了一把。

如钱唐两家因何真正起怨,与暗卫的存在,以前徐遥可是根本不知道分毫的,但时至今日,钱家秘闻,徐遥现在可以说是参知大半。“果然,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无论是什么身份,实力都是区分人的不二标准,如若实力不到,根本就踏足不了。”,徐遥心中默默想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唐家虽然不堪,但能够盘桓天凝城多年,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钱家虽然现在占据着明显的上分,但如果真的要动手,那肯定是倾尽全族之力,还必须找到合适的理由,占据大义的名份,还不能有太大的损失,不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局钱家之人也是不想看到的。

如此一来,可以想象钱家这段时间需要做多少的准备,而以现在徐遥的身份地位,到时候肯定也是要出手的,故刚才钱启山告诉徐遥,也不乏让其多做后手,未免到时候措手不及的意思。

徐遥自然是深以为然,对于这种大场面,那是怎么准备都不为过的,思虑已定,徐遥便也不再耽搁,转身向自己的栖身之处走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零九章 联手

常广郡郡城,郡王府邸内一个占地极广的花园内,一名巧笑嫣然,一颦一笑都带着无尽风情的少女,其身着七彩纱裙,体态婀娜,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美艳尤物。其正用几根纤纤玉指,将桌上盘中早已被人剥好的荔枝送入口中,“这么说,此事还有另有一番波折?”,宫装少女一边吃着荔枝,一边含糊不清得问道。

婀娜少女的对面,乃是一名抿着嘴唇,脸色苍白,背负巨剑的少年,待少年说完后,其缓缓颔首道,“是的,天魔秘境虽然每次都各不相同,但要凝聚天魔元胎,无非是发下天魔之誓,完成宿主天魔之愿,再汇聚秘境之内众生之力,再以天魔之引成就元胎”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不要说这天下局势稳定,难以汇聚众生之力,而这次的天魔秘境力量等级格外的高,元丹修士都只是等闲,皇朝之内更有元神修士,以我等现下的修为,怕是难以搅动风云,再则,凝就天魔元胎者,最多三人,这一届天魔秘境的开启因为冥君的插手,决定天魔元策第三密卷的归属,其中不知道混了多少好手进来,局势再也不是一人所能掌控”

“天魔元胎也就罢了,对你我而言,可代替的外物,不是没有,但天魔元策想必谁都不肯罢手,所以彼此结盟,是最好的选择,一起联手凝聚天魔元胎之后,最后谁能得天魔青睐,成就真正的无缺元胎,再各凭本事”该脸上苍白的少年看着婀娜少女缓缓说道。

“陆元,你说的不无道理,但即使你我联手,也是不够,再则,我怎么信你”七彩纱裙少女倒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我现在这具肉身身份,乃是此郡郡主,要是凝聚天魔元胎,虽然也是不易,但想来也不是什么无法做到之事,更不要说最后的天魔战场,要想得到天魔青睐,联手是决不可为之事,所以就凭现在这些,根本就打动不了我。”

面色苍白的少年脸上表情未变,嘴唇却微动之下,没有一丝声音传出。而刚刚一副闲适无比的纱裙少女脸色顿时大变,急忙问道,“此言当真?”,少年脸色此时也凝重非常,“不是这样,我岂会一直想要与你联手,这一次的天魔秘境非同寻常,冥君的心思难定,不可捉摸,我们也只能猜个大概,但作为晚辈,我们也只能着手眼前了,现在他们早已联手,如果你不想在天魔战场里饮恨的话,我们联手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纱裙少女脸上表情一阵明灭不定后后恨声道,“可恶,此事我允了,但我还有两个条件,一.我们必须同结天魔之誓,二.我们两个联手还稍微有些单薄,必须得另外再寻找一两人参与进来”,见少女答应,陆元顿时脸上也是一松,“自然自然,天魔之之誓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人选要从长计议,现在他们那边拉拢不少人,剩下一些还甘愿独行的,都是一些桀骜难驯之辈”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多留心一下,我.....”随着画面越拉越远,两人的身影便渐渐有些模糊起来。而在大韩边界,一个狄人部落中,一个浑身布满可怖脓包,早已经看不清楚面部表征的毒人,身上赫然已经是炼气期的气息,其正一语不发得看着面上匍匐在地的祭祀打扮的狄人,“禀神使。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毒人微微点头之后,缓缓起身,一语不发得走出了这个神秘空间之中。在这空间之外,是一个体型格外壮硕,身体上修炼炼体功法的痕迹尤为明显的青年正百无聊赖得靠在一边的墙壁上,一副似乎已经睡着的模样。

在这毒人出来之后,其双目便突然睁开,脸上露出振奋之色,“终于好了吗?我都快无聊死了”,毒人又是微微点头后便扬长而去,体型壮硕的青年嘿嘿一笑之后,便也就随之而去了。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徐遥都是毫无所知的。其正在钱家的族地安静得度过风雨前最后一段平静的日子。这些天,遑论说徐遥等钱家子弟,就连钱家的下人与仆从,都感受到了整个钱家上下都是一副凝重非常,风雨欲来的模样,钱家一干掌权之人,更是整天不见人影,侥幸遇到,也纷纷是一副形色匆匆的模样。

钱家风声如此,而唐家则更是如此,唐家族地中早已经是一副翻天覆地的景象,一直相互争权夺利的唐家中人,仿佛知道了什么般,纷纷停止了对立,开始在一起秘密商议着什么,而唐家的大门也不时有些从来没有来过唐家之人开始进进出出,带着或满足,或疑惑,或失望的表情再离开这个天凝城的权力中心。

钱家与唐家,仿佛两个风暴中的聚集点一般,还没有任何对立的动作,便开始无声对峙起来,便是路人,也能明显得感受到这非同一以往的诡异气氛,一时,繁荣富庶的天凝城连行人都似乎少了不少。

而长久以来已经习惯了唐钱两家两相对立的天凝城各个势力,也突然意识到,可能这两个天凝城里的庞然大物,终于就要生死相斗,分出胜负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天凝城又是一阵暗流涌动,毕竟,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只要两家动手,无论结果如何,对于天凝城来说,都不啻于一场地震,将会对城中的势力重新洗牌。

而这个时候可以做的事情实在又太多,而做了的后果,也是难料,所以虽然天凝城明里暗里都是一副波涛汹涌,云谲波诡的模样,但钱唐两家没有动手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没有多久,一条不知道从何处传出的流言,彻底打破了这场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宁静。“什么?你说当年钱家之事乃......”,一个头带方巾,一脸不可置信之色的世家子弟出声到,其对面另一个一脸焦急的世家弟子急忙捂住他的嘴“嘘,你不要命了,要是让唐家之人听见,没你好果子吃”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章 天鲈

清晨,湖边的杨柳正乘着春意,争先恐后的发出新枝,漾出一点点嫩绿的春意,飘舞在这如诗如画的钱家未名湖畔。未名湖岸边,有一个精致小亭,一个容颜温和,脸色平静的锦袍公子正盘坐在此地,其身上衣袍隐隐有些露珠,竟是在此盘坐了一夜有余。只见其缓缓睁开双眼,其中似乎有两道神光放出,但片刻之后,神光内敛,再也看不出丝毫有异之处。

其微微伸出右手,湖畔上一株柳树上最嫩的那一抹枝丫便无声而落,静静漂浮到其右手之中,徐遥将这抹嫩绿在右手中细细把玩片刻之后,便信手将这杨柳枝抛出,而这杨柳枝被抛出之后,却不知为何多了一丝萧杀的气息,其缓缓飘落到湖面上便消失不见,等这杨柳枝再出现时,其已经穿了一尾肥美的鲈鱼了。

啪啪,清脆的拍掌声从一旁传来,徐遥似乎早已知道来人是谁,并没有着急回头,而是小心得将柳枝收回,将这一尾鲈鱼放入鱼篓中。“出息了,敢不理姐姐了是不是”,一个眉目如画,容貌柔美女子从一旁烟雨朦胧中走出。徐遥笑笑也不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这一尾鲈鱼。

之前钱海虽然修为不济,但为人和善,尤擅厨艺,在此道上,在钱家之内,无人能出其右,在道途上屡屡受挫的钱海,在此道上却是勇猛精进。其尤擅一道名传天凝城的名菜“锦绣天鲈”,这道菜乃是其自己从之前一道从外传入的菜肴推陈出新而来,用料不是多么名贵,但手法考究,将一个“鲜”字可谓发挥到了极致。

钱婷作为钱海的一母同胞的姐姐,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早已饱了不少口腹之欲。只是随着两人渐渐长到,钱婷的一路从炼气到突破凝脉,一直是钱家最为耀眼的几人之一,而钱海则是除了在其余小道小略有成就外,在修炼上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两人便再也无法回到以前。

钱婷虽然一直比较关心自己这个弟弟,但一是随着修为的日益增加,家族也分配给自己不少的事情,虽然明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处境越来越有些艰难,一来二去之下也不能事事就能照拂到。

而钱海的话,受到这一系列的刺激之下,改变也是非常之大,甚至还有些隐隐地排斥自己,这让钱婷有些又气又急,但这次回来一看,自己这个弟弟似乎已经又变成原来那一副恬淡,从容的样子,这不仅让钱婷感到十分的欣慰。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从这未名湖畔缓缓朝着启山别院走去。“听说你两年前,斩杀了一个重伤在身的域外天魔之后,到了现在不仅一路修炼到炼气巅峰,还领悟了剑道神通,一开始我是怎么都不相信的”,钱婷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一双明眸盯着徐遥是一眨也不眨,“不过,直到我看见你的时候,我才是真的觉得,你也许是真的脱胎换骨了。”

徐遥闻言笑了笑,倒也停下了脚步,“我看你也忍了这么久了,要是真的想试,你现在就可以动手试试”,“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可不要去父亲那里告状”,钱婷听到徐遥如此说后,便再也忍耐不住,顿时上前就是一大步,一条银鞭便不知何时已被其执在手中,宛如一条游蛇向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向徐遥袭来。

徐遥此时也是不慌不忙,十指连点之下,便有一条条细小水蛟从虚空之中争先恐后得浮现,迎着这银鞭上去。这一道道水蛟虽然在这蜿蜒而来的银鞭下一触即溃,但不断有新的水蛟从虚空中生出,在这些水蛟前赴后继的情况下,银鞭尽然生生被迟滞下来,再也碰不到徐遥衣袍丝毫。

钱婷顿时柳眉倒竖,“哼,居然还敢藏拙,去!”,刚才还一副受阻模样的银鞭顿时灵光大放,瞬间就摆脱了众多细小水蛟纠缠,堪堪就要将徐遥整个人都捆了进去,而徐遥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微微一笑之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整个人便如梦幻泡影般,一片片消失在了原地,而在其旁,徐遥的身躯早已不知何时挪到了此处,右手弥漫着雷霆,稳稳得握着这一条银鞭的头部。

钱婷脸上顿时露出羞恼之色,“好啊,我想试试你的身手,你还跟我耍滑头,今天我非得大义灭亲,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就当钱婷张牙舞爪,就要再次动手之时。“好了,别闹了,堂堂暗卫队长,在这里胡闹像什么样子”,一声斥责之声从远处来来,钱海钱婷两人都顿时停手,向远处望去。

只见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正从远处赶来,片刻之后已经到两人身前落下,“好了,婷儿和海儿两年未见,只不过是亲近一下,你这么严厉干什么”,于金楠一边埋怨着自己的丈夫,一边高兴得将这一双儿女拉到一边嘘寒问暖起来。

而钱启山虽然脸色黑了下去,便眼中的欣慰之色却怎么掩盖不住。就当于金楠心满意足得与一双儿女说完话之后,四人便直接前往了湖中那一艘画舫之上。

这艘画舫来历颇不简单,在钱家内只有身份非同一般的人,才有资格登上这艘画舫,当然,钱启山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是钱家这一代最为顶尖的几人之人,自然是有这个资格无疑。

徐遥这道“锦绣天鲈”,钱启山与于金楠自然也是吃过的,只不过随着后来自己这个小儿子日渐颓废,陷入困境,两人也是很久都没有品尝过了。今天,这道“锦绣天鲈”能再次品尝到,口腹之欲还是其次,毕竟以两人的身份,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只是这道菜背后的意义,实在是让两人感到无比的欣慰。

徐遥虽然不是钱海,但是随着之前在贡院的一幕,神魂跟这具肉身似乎结合得更紧密了一些,以前的钱海的一些经历记忆,也慢慢涌现出来,所以说徐遥现在不用有丝毫刻意,就能将钱海最为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

这也是与徐遥最为亲近的几人,也丝毫察觉不出有所异常的原因。这一道“锦绣天鲈”如果换作以前,徐遥还有点发憷,但是现在,自然是手到擒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一章 锦绣

趁着钱婷与钱启山夫妇交谈之际,徐遥已经悄然来到了画舫上的厨房,将这一尾肥美的鲈鱼从柳枝上放了下来,定睛一看,这抹柳枝只是恰好穿过鲈鱼一侧鱼鳞,丝毫没有破坏一丝鱼身的完整,手法堪称妙到巅峰。

徐遥信手在鲈鱼鱼头一拍,再将鲈鱼鱼鳞剥下,右手再微微轻扬之下,空中便莫名得多出了一捧清泉,这鲈鱼被送入其中之后仿佛又活了过来一般在里面畅游不矣,待这尾鲈鱼再出来时候,却已经失了内脏,已经处理完毕。

徐遥见此微微一笑,十指连点之下,便不断有各色灵果,灵草填充在在鲈鱼腹内,期间不断用灵液冲刷,半晌之后,这尾鲈鱼鱼身已经变成了通体透明,晶莹无比的鱼肉模样,而其内则是无光十色的各色灵果灵草,端的是诱人无比。

徐遥十指连弹之间,十数股透明的细丝交织而出,将鱼身瞬间切成无数切成如纸的透明状薄片,却因鱼肉过薄,堪堪粘合在一起,丝毫看不出鱼肉已经被切开的模样,片刻之后,徐遥才收回十指,捏碎了手中一枚赤红丹药,一捧灵火火星就跃然鱼身之上,本来如星点般的火焰,缓缓得便笼罩了整个鱼身。

徐遥此刻依然没有丝毫得放松,一双眼睛死死得盯着这一尾已经快要完成的锦绣天鲈,待这捧火焰就要将那盈盈一握的鱼尾也笼罩进去的时候,徐遥右手立刻往下一按,火焰便顿时完全散开,露出了中间医生焰纹,栩栩如生的锦绣天鲈来。

徐遥此刻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擦额头上出的微汗,虽然寄宿了这具肉身,对其中的经历与记忆也大部份掌握,但是像着一种技止于道的情况,还是由不得徐遥有丝毫的大意。

虽然脑海之中,明明有身临其境的记忆,但真的做起来,其中的精细与技艺的高超,无疑让徐遥叹为观止。钱海无疑不是没有天份,但这份天份似乎在某个地方,被掐断了。回想起刚刚寄宿这具肉身时的情况,徐遥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把握住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这一道锦绣天鲈讲的就是一个“鲜”字,时间与火候的把握自然是其重中之重,徐遥自然不能因为心中的这一抹突然的悸动再有所耽搁,而且,徐遥也有所预感,这件事与唐家,多半脱不了干系,而与唐家动手之日已近在眼前,说不定今日,徐遥就能从钱启山处,得到最终的答案。

徐遥将这尾锦绣天鲈稳稳得装入早已经准备好的玉盘之中,信步走了出去,而画舫之中,在徐遥走出厨间的那一刻,画舫上其余三人已经感觉到了,纷纷停下了交谈。

看着玉盘中这一尾鱼身遍布妖冶焰纹,晶莹剔透的腹内却琳琅满目的鲈鱼,三人顿时都每忍住下筷,开始分食起来,而徐遥则是静静站立一旁,面带微笑得看着三人,就像以前钱海做的那样。

看着三人吃得畅快的模样,徐遥的心中也是没来由的一阵欣喜,而冥冥中也似乎感觉,自己神魂与这具肉身联系更紧密了一样。徐遥眼中顿时露出一副略有所悟的模样。

钱启山注意到徐遥这幅模样之后,心中也是微微一动,手里便不觉得放下了玉筷,而钱启上一停筷,其余母女两人也顿时放下了碗筷,投来疑惑的目光。

钱启山脸上微微一笑,便出言道“这道锦绣天鲈,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尝到了”,听闻钱启山此言,于金楠与钱婷脸上的疑惑之色才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的感慨。

“此一时,彼一时”徐遥脸上不动声色,淡淡出言回答到。钱启山眼中露出欣赏之色,“不骄不躁,很好,很好”,说完之后,其便双手撑住桌面缓缓起身。

“本来我以为没有机会将二十年前那件事说出来,但现在,那唐家覆灭,也只在旦夕之间,也自无不可言之处了。”本来脸上还是一副欣喜之色的于金楠听到钱启山此言,脸上表情顿时变了数变,最后一针愤恨之色出现在脸上,就想要说些什么,却在钱启山严厉的目光下,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把脸侧向一边,再不言语。

而钱婷对画舫中这一幕虽然同样诧异无比,但其早已历练颇多,虽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但基本的平静,还是能保持到的,而徐遥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更没有插话的意思。

将三人表情尽收眼底,钱启山慢慢得踱步到了画舫的窗边,“当年我钱家之势,可不是现在这番光景,家主与长老尽丧唐家毒手,于外风雨飘摇,于内人心不定,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时,但于先有金宝族叔于危难之间崛起,庇佑我族,于后,有我与一干手足投身天狼军,与边疆拼杀,以求这天凝城中能有我钱家一席之地。”

“但即便如此,唐家明里暗里对我钱家落井下石,我钱家上下举步维艰,一时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当时族中无法,只能用当时还在襁褓中的你,使了一招引蛇出洞之计。”

“你当时虽然还在襁褓之中,但先天水德之身,乃是元丹有望的顶级资质,一经鉴别而出,整个天凝便齐齐震动,以你为我钱家复兴扛鼎之人,但那个时候家族内忧外患,哪里等得到你长大成人,不得已使用着瞒天过海,引蛇出洞之际,虽然最后得以重创唐家,唐家还不得不忍气吞声,但你也因此身受重创,一身道途仙资也受到影响。”

“我当时身在军中,闻言也不免心如刀绞,但木已成舟,只能朝夕提醒己身不忘此仇,但天见可怜,自两年前你偶然斩杀唐迁与域外天魔之后,尽收天魔精气,这一身资质恢复的七七八八,也再不复往日自暴自弃的模样,让为父甚为欣慰”

饶是徐遥心中早有预料,听闻这一波三折的曲折过程,一时也有些眉头微皱,面露思索之色,而钱婷则是更加不堪,手中碗筷早已不知道何时已经掉落到桌面上,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定

等徐遥等人从画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今天不仅关于这具肉身钱海的钱尘旧事,还有一些关于钱唐两家的秘闻,钱启山也透漏了很多。当然这也是因为钱唐两家大战将起的缘故。

因为神魂与肉身结合越来越紧密得缘故,徐遥心中对此也是微微震动,稍微愣神之后徐遥便摇了摇头,缓缓动身准备回到栖身之处,开始自己最后的准备。

因为济源玉壶不在身边,自然很多手段都是无法用上,但是钱家现在明显占据上风,而一干钱家掌权者既然敢对唐家悍然动手,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想来也不需要徐遥显露真正的手段,生死相搏。

然而虽然徐遥寄宿这具肉身,性格上已经改变颇多,然而这刻在骨子里的谨慎,是怎么都改不掉的。以徐遥今时今日地位,灵材俱是不缺,自然是要为自己准备一些防身的小玩意儿。

秋水作为中品法器中的极品,徐遥现在只是在炼气十层,自然够用,所以不需要更换,而防御法器方面,靑狼天甲乃是大韩军中重器,乃是极品法器,在凝脉期中也是不可多得的防御法器,离元丹期修士所用法宝也不过一步之遥,需要自然暂时也不会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这一攻一防既然已经大体定下,缺少的只是攻坚手段与一些细碎之处,所以徐遥也颇感轻松。既然领悟了剑道神通,徐遥自然不需要像之前一样准备得面面俱到,毕竟,神通妙用无穷,虽然徐遥现在只是悟到一些皮毛,大多数场面,依仗神通之妙,还是能应付过去。

不过炼气期真气量就那么一点,远远没到能随意挥霍的地步,所以,准备一些不太费力气,在关键时刻用出能起一些奇效的手段,无疑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炼器,在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来不及,丹药,这个早就已经备好,阵法,两家交战战场瞬息万变,阵法太过僵硬死板,以徐遥现在的手段,又达不到活阵的要求,一番排除之下,符箓,就是徐遥眼下最好的选择了。

而符箓的炼制种类也很有讲究,上品法符依照品质优劣,足够炼气后期与刚刚凝脉的修士使用,徐遥虽然自忖自己也能炼制,但是苦于自己知道最为大众的几种,而且炼制不是很熟练,如果失败几次,自己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而中品符箓虽然现在已经跟不上徐遥的需要,但是徐遥也不指望靠这符箓杀敌,只是偶尔用来帮自己解围,应付一些特殊情况,好节省自己真气。

那么这样一来,中品法符便是徐遥现在的首选了。首先,钱唐两家要解决恩怨,肯定不可能在天凝城火并,先不说天凝城乃是两家共同基业所在,轻易动摇不得,就算两家真的不顾自身根基在城中大打出手,天凝城一干世家也决然不会答应,更不要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要是引来了朝廷过问,那钱唐两家也不用打,两家直接一起灰飞烟灭是可以预想到的结果。

那么,两家交手的地点,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虽然不知其中就里,但徐遥猜测也是在荒郊野外,无人过问的地方。一来,无论哪方胜出,都不希望有第三方来看透自己虚实,二来,虽然现在早已是诸侯林立,各城割据,世家与皇族隐隐相互对立的局面。但从表面上来看,这世间所有城池,都是大韩皇家所属,所有世家,都是大韩王朝的臣子,暗里的龌龊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然两相拼杀之下,要不是插手那才是怪事。

这是双方都不希望看到的结果,那么,钱唐两家交战的地点,徐遥也自然能猜测出一二。沉吟了半晌,徐遥还是决定炼制以土,木两系符箓为自己这一次需要炼制的主要符箓。中品符箓的杀伤威力对自己来说早已经效果寥寥,而之前徐遥赖以为生存的岩甲符也是如此。

除非符箓本身的等阶跟上来,否则现在即使炼制出来,意义也不是很大。而土,木两系符箓,前者可以在关键时候改变体型,而后者则可以遮蔽视线,迟滞对手,虽然不见得有多大的效果,但是用的时机恰当,往往能起到奇效。

思虑已定,徐遥便打算开始炼制,只是刚刚拿起符笔,徐遥眉头又是微微一皱,似乎感觉到什么似的,又将符笔放了下来。“哼,怎么,感觉你还有点不欢迎我”一声清脆婉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名眉目如画,容貌柔美的女子略带不满得看着徐遥说道。

徐遥脸上无奈之色一闪而逝,“怎么会,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地方来了”,“哼,我就不能来吗?看来你这里藏了不少秘密啊”钱婷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一边随意得回答着徐遥,一边好奇得在徐遥的房间里左摸摸,右敲敲,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想不到你这里还藏了很多好东西啊,这个是用来干嘛的”钱婷拿着一个干瘪了的黑黢黢的东西向徐遥问道,徐遥看得分明,这是一味炮制过的妖兽阳雄之物,名贵非常,如果炼制一些特定的火系丹药,加入进去当丹引,丹药品阶能凭空高一个层次。

这乃是徐遥名声大噪之后,于金楠着下手送来之物,当时是混着其他的灵材一起到的徐遥手上,徐遥当时没在意,只是将其随手丢在桌案上,一时有些忘记,如今被钱婷一脸单纯得执在手上问是何物,徐遥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精彩起来。

见徐遥脸色变幻不定,一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得模样,钱婷脸上好奇之色更浓,“你倒是快说,磨磨蹭蹭的,嗯?这个怎么有点像这书上这个,我看看呢,无定根,有点意思,是什么东西,让我瞧瞧......”

“咳咳,我还有些事,我先出去一趟”不等钱婷回应,徐遥以手抚额,一溜烟便已经没了影。“好啊!!!!你个钱海!!!!没想到你还偷偷留着这种卑鄙下流之物,我要..........”,随着一阵地动山摇,钱婷得咆哮从徐遥的房间里传来,而徐遥本来速度就已经很快的身影,顿了顿便再加快了几分速度,很快就在天边形成一个黑点,渐渐消失不见。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三章 钱苏

“爷爷”,一个满脸坚毅的青年跪倒在台阶上,其后跟了一个脸色有些拘谨的年轻人,而其面前是一个须发皆白的慈祥老者,“枫儿你什么都好,就是平时太过拘束,说了多少次了,彼此见面无须拜我”,慈祥老者无奈得看着跪倒在台阶上的坚毅青年,坚毅青年脸上固执之色显而易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故礼不可废,苏弟,还不跪下。”

后面拘谨青年忙不迭得跪了下来,慈祥老者见此状大摇其头,想要说什么,却似乎感觉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便也生生忍住。这慈祥老者,便是钱家大长老钱余光,与钱家家主钱启元,钱家暗卫统领钱启山,便是除却羽林军中那位羽林中郎将,钱家现在的三根擎天巨柱,放眼天凝城,权势也是一等一的存在,然而在其身上,却丝毫没有看到丝毫权势荣身的味道,乍一看之下,与邻家老头也无任何区别。

然而其一身元丹境界却作不了假,其右手微微一拂,跪倒在台阶上的两人便已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这次你们能在安元谷占得先机,实乃我钱家之福,我钱家与唐家的恩怨,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这次你们嫡脉六人,就负责唐家年轻一辈那几人吧。”

“是”坚毅青年一丝不苟得回答道,“爷爷,谅唐家那几个酒囊饭袋,也不是枫哥儿的对手,只是那钱海也要跟着去,这不是添乱吗,就他那个样子,不要说上去跟唐家的人拼杀了,别人稍微吓一下他,怕他都是会浑身发抖吧,啊哈哈哈哈.....”,自顾自得说着的年轻人终于发现了钱余光一脸古怪的表情与钱枫越来越黑的脸庞。

“放肆!!”钱枫毫不留情得出声斥责道,钱苏顿时收了笑声,在旁露出一副不敢多言的悻悻之色。“到了现在,事也无不可言,钱海早年虽然修炼资质颇为不佳,行事又过于懦弱,但这其中也是有些缘由的,说起来,还是我们整个钱家欠他,此中之事,以后再给你们说,但是现在其斩杀一头域外天魔,得天魔精气浇灌己身,更在贡院之中坐关领悟剑光分化,早已非吴下阿蒙,你们两兄弟,不能用老眼光去看待你们这个老六,不然非得吃大亏不可。”

钱枫闻言脸上倒是没有丝毫表情,其一直谨遵礼法,讲究规矩,虽然之前钱海如钱余光所言,钱海之前在钱家的表现,只能用不堪来形容,钱家年青一辈嫡脉六人,除却钱海,个个出类拔萃,早早的便如囊中盛锥,风华夺目,纷纷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修士,为家族分忧解难,也是嫡脉弟子强势无比,也才能让钱家上下齐心,内外交附,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即使钱家没有彻底压倒唐家,再繁荣昌盛个几百年,也是毫无问题。而钱海虽然也是嫡脉,但与其余兄弟姐妹想比,无疑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不说庶出弟子与下人之间私底下也常常背后议论,就连嫡脉六人中也对此颇有微词。

这无形中就给了钱海很大的压力,其后钱海疯狂修炼,也未必没有这些因素在里面。当然,钱余光作为钱家真正的掌权者,自然对之前在钱海身上发生的事知之甚详。但此事本来就涉及到钱家自身内部的一些隐秘之色,固钱家上下知道这件的事的人不在少数,却少有人敢在钱家内外乱嚼舌根的。

毕竟当年因为此事,钱家可以说是引起了一波大地震,就连钱启元的夫人,都因为此事远走他乡,到现在都没能回归钱家,其间牵扯之大,常人可见一斑。所以便是只知道一些皮毛之人都恨不得将此事忘个干干净净,哪里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提及此事。

见钱苏一脸的不服气,钱余光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而是缓缓得说出一些之后钱唐两家大战的布置,钱枫自是一脸认真的听着。而钱苏一边听着却一边有些出神,“哼,你这钱六,还连累我受了枫哥儿的一顿训责,看我待会不弄你个灰头土脸,让你装上进。你说你那副熊样,能修炼出个什么,偏偏爷爷还信了,我非要来揭穿你不可。”

徐遥当然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当然,就算其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就是,其正看着手中十几张黄绿灵光交相辉映的符箓,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因为修为与境界俱是提高不少的原因。徐遥炼制品符箓格格外的轻松,其中竟然出现了过半的云符,这一下让徐遥有些喜出望外起来,心中也渐渐有些明悟。

难怪就算是南沧宗这种名门巨派,也少有弟子在低境界便开始钻研杂役的,修为境界一上来,居高临下之下,往往是事半功倍之局,之前在境界低时,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境界一上去,往往就能迎刃而解。

所谓一法通,万法通,也自是有其道理在里面的。徐遥暗暗将此记在了心里,便将这十几张符箓收了起来,其刚刚想有所动作,便听见一声咆哮,“钱海,你给我出来,好哇,你个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娘今天要.......”,徐遥一听是钱婷的声音,心里便是一阵说不出的苦涩,急忙胡乱揣了几样东西,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等钱婷杀到时,此处早已空无一人了。

“哼,领悟了剑光分化了,本事没见得长几分,这跑路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了,这个臭小子,早晚有一天被老娘抓到,到时候再来好好炮制你”,且不提钱婷如何在原地张牙舞爪。徐遥此时正悠哉悠哉得走在未名湖边,打算寻找下一个隐秘一点的地方,再炼制上几张符箓。

正当其出神间,其右眼瞳孔突然泛一丝黑芒,其头微微一偏之下,便躲过了一发水箭,“哟,不错啊,六子,本事看涨啊”,一个笑嘻嘻的青年从一旁树上跳下,从脑海中找寻了片刻,钱苏这个名字与其过往的事迹,便浮现在徐遥心中,“来者不善啊”,徐遥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交手

“你别这副表情看着我嘛,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钱苏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徐遥心里略微一琢磨便已大致清楚了怎么回事,这钱苏性子修炼天赋虽佳,但性子却十分跳脱,与其沉稳守礼的大哥形成鲜明的对比。之前,因唐家人借钱海的特殊之处,狠狠得将其摆了一道,其颜面大失之下,一直便与钱海不太对付。

当然,大家都身为嫡脉弟子,自也不肯让外人看了笑话,但私底下,却少不了为了此事为难钱海,钱海本就懦弱性子,当时虽然不敢发作,但长此以往心中也不是没有愤恨,但自身确实也不争气,也不能奈这钱苏如何。感受到身体里又涌现的战栗感觉,徐遥哪里还不知道肉戏来了。

钱苏还没注意到徐遥脸上的异样表情,犹自在那里喋喋不休,却突然面色一变,身形朝一边闪去。只见一缕青丝已经在原地缓缓飘落,而徐遥不知何时右手已执了秋水,在原地略显意外得看了看钱苏,“看来出去一趟,身手长进不少嘛,我们身为嫡脉兄弟,许久没见,要多加亲近亲近。”

本来还在一旁惊疑不定的钱苏闻言勃然大怒,“哼,休得猖狂!”,其不知何时抽出一柄法剑来,顿了顿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其势若奔雷,正是钱家家传《奔雷剑经》,徐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轻蔑,双手负在背后,似乎看不起这一剑似的。钱苏见此更是心中暗恨,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了几分。

等着一剑堪堪要劈到徐遥身上时,徐遥才稍微有所动作,秋水一闪而逝之下,原地便没了徐遥的身影,钱苏正是愕然之间,只见一柄巨大的雷灵光剑已经伫立头顶,其势若摧城,就要落将下来。

钱苏能在钱家脱颖而出,自然靠的也不只是嫡脉子弟的身份,其眼力与实力,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之前只是对徐遥成见太深,又加之在钱家腹地,不虞有险,但现在皮肤上直竖的汗毛,告诉钱苏,这一击,自己绝对硬接不下来。

但此招虽然势大力沉,威力十足,但缺点也十分明显,刚才徐遥虽然故作轻松,但钱苏几乎可以肯定,刚才徐遥不是不屑于出手,而是在蓄势,方才有现在这惊天一击。

这一招威力是够了,但如果一击不中,那徐遥之前所费苦心便也消散大半,同为练气巅峰,钱苏就不信徐遥能再来一次。“只要躲过一剑,钱六必定力乏,到时候我进退自如,可立于不败之地”,心中如此思虑已定,钱苏也就咬了咬牙,连一身法器法剑俱是不要了,身体如游蛇一般不停抖动,不知为何居然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剑的气势锁定。

但是看其气势萎靡,嘴角带血的狼狈模样,怎么样也算不上全身而退,然而其脸上却充满了笑容,“好你个钱六,我倒是真的小看了你,不过没有经过真正的争杀,你就算修为跟上来了,也是个雏,怎么样,现在你要是能再发出这一剑,我就当场认输,哈哈哈.....”,钱苏话没说一半,脚下突然一软,其所站立的原地便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将其整个吞没进去。

钱苏在脚下一软的时候心中便大叫不好,同时其也绝无可能坐以待毙,其强忍胸口一口倒逆血气,脚底灵气喷薄而出,就要生生止住颓势,但地面突然疯狂生长的藤蔓纷纷张牙舞爪,扑面而来。

钱苏见状心中大急,一口逆血就喷出,这中阶符箓要是放在平常,其随手可灭,但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身法器又全部被自己主动放弃,一时钱苏尽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捆成一个粽子,在原地不停得挣扎。

面带微笑得拦住了一旁皱着眉头想要挺身而出的钱枫,钱余光一副笑呵呵得模样,“我知道从小苏儿就没见过他娘亲,你一直对其心有歉疚,对他格外宠溺一些,但现在你护得住他一时,能护得住他一世么,这大韩多少将相王侯,我钱家在这天凝城还有几分声望,放眼整个天下,不比一片鸿毛更重,就是你启山,启元叔叔不得随心所欲,更不要提尔等了”

看着钱枫依然紧紧皱着地眉头,钱余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但是,我希望你明白,雏鹰不让它飞向天空,那早晚有夭折的一天,我这一代兄弟九人,唯余我与金宝二人,其余七人早已经魂归九泉,不得复闻,再说之前苏儿与海儿之事,你心中也有数,当时你不曾插手,现在却想插手,你想想你守的道,要再去,我不会再拦你。”

钱枫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拜伏在地,“孙儿愚昧,望爷爷责罚”,钱余光以手抚额“快起来,你启山叔叔都不责罚你,我责罚你干什么”,钱枫闻言顿时猛然抬手,一个一身华服中年男子已经出现在此地,其虽然一身富贵打扮,但仍然掩盖不住其如神枪般的凌厉风姿,似乎下一刻,就要撕裂整片天地一般,正是钱家暗卫统领钱启山无疑。

其身旁却是一个面貌与其有几分相似,却一副老农打扮,面容平和的中年男子,钱家家主钱启元无疑。一时,这钱家毫不起眼的一角,站在钱家权势最为顶峰的三人,尽然全数到场。

“服不服”,徐遥面色淡然得站在已经被捆成一个粽子跌落在地的钱苏面前,缓缓说道。“我服你个...啊啊啊啊”,钱苏顿时大怒,就要破口大骂,“服不服”,等钱苏一阵惨叫完毕之后,徐遥停止催发真气,“哼,钱六,我告诉你,你休想我给你这个懦夫低头,你有本事就别放我,小爷我就今天就睡在这里了”

看着钱苏一副无赖的模样,徐遥本来想要说什么,但是突然又有片刻失神,似乎被什么充斥了自己脑海一般,半晌之后,徐遥才缓缓回过神来,一脸怪异得看着钱苏。“不服是吧,不服就把你裤子脱了,带你在钱家转一圈,让钱家所有人,都堪堪我们钱苏的大白屁股。”

钱苏闻言顿时打了个寒颤,“钱六,你敢!!!!”,“哼,你当初敢,我现在为什么不敢,最后为你一遍, 你服不服,不服我就脱裤子了。”,钱苏顿时脸上羞愤欲狂,半天说不出话了,一时竟气得浑身发抖。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格局

就在场面陷入凝滞之时,一声威严的斥责传来,“好了,简直胡闹,快将你二哥放下来”,徐遥一听这声音哪里还不知道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当即无所谓的耸耸肩,一个响指,空中的藤蔓便根根断裂,露出了里面狼狈不堪的钱苏。

钱苏一脱困,眼中便露出愤恨不甘的神情,但钱启山何等身份,任是钱苏已是怒发冲冠,也不敢在其面前有丝毫造次,而一旁的钱枫也匆匆赶到,对着徐遥微微一笑便将自己的胞弟拉着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待钱枫与钱苏两兄弟走后,钱启元与钱余光也纷纷走出。在脑海中依稀搜索出两人的身影,徐遥顿时明白连同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在内,这三人联袂出现在一处意味着什么,当即微微躬身,侍立一侧,再无刚才的骄狂模样。

钱启元一身朴素打扮,胡子拉碴不算,一个不伦不类的农夫帽子歪歪斜斜得带在其头上,面容平和,眼中对徐遥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启山,你这个儿子不简单啊,虚实相蓄,举重若轻,就是我们年轻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我原以为婷丫头虽然资质不错,但女儿身注定不能传承你一身衣钵,看来现在是后继有人啊。”

钱余光本来还一脸沉稳长者模样,闻言顿时就止不住翻了下白眼,然后和颜悦色得对徐遥说,“小六啊,你二哥只是被他大哥骄纵惯了,其实心地不坏,以后就狠狠揍他几顿就行了,以前的事情别往心里去,照我说啊,那....”

“咳咳”没等钱余光继续说下去,钱启山与钱启元两兄弟就不约而同得轻咳起来,被骤然打断的钱余光顿时满脸不悦,“怎么,嫌我老家伙话多是吧,你们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想当年....”,钱启山面对着钱余光一副即将爆发的模样倒是十分淡然,还抽空给徐遥使了一个眼色。

徐遥当即心领神会,趁着这个空档便离开了此地。离刚才的地方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三人丝毫的声音,徐遥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就刚刚一阵,徐遥便明显感觉到境界又有所松动,要知道徐遥现在可是在炼气巅峰的瓶颈上,下一个境界,就是跨入凝脉,现在瓶颈每松动一点,徐遥突破凝脉就更轻松一分。

徐遥对钱苏自然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这到手的机缘,是怎么也不会错过的。所以钱余光担心的心理阴影,徐遥完全不存在,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回想起刚才耐人寻味的一幕,徐遥心中便暗暗有些沉重,这三人平时都各有职司,虽然大权在握,同时也有忙不完的事情,但现在三人一副闲庭信步,还有闲情逸致看小辈胡闹的样子,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天凝城中三人随便跺一跺脚,地面就要震三震,需要三人聚首的事情已经不多了,而最近,恰恰就有一件事,就属于这极少数的情况。“看来,就是这几日了啊....”,徐遥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调,轻轻呢喃着,半晌之后便脸色匆匆得,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哥,那钱六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一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我一定要.....”钱家族地一角,钱苏面上犹自愤愤不平,对着走在前面的钱枫抱怨道,却不料钱枫突然却停住了脚步,钱苏猝不及防下,差点撞了上去。

“怎么,觉得不服气?”钱枫伫立原地,回头面无表情得说道,“哼,我怎么会服气,要是我一身法器还在。区区中阶符箓怎么困得住我,我....”,钱苏当即跳起来说道,“就冲你这句话,我就知道你输得不冤,先不说那一剑你到底能不能接下来,就算这一剑下来,你一身气息丝毫未损,你也赢不了他。”

钱苏想要反驳,但是猛然想到自己这个大哥平时沉稳谨慎,不出妄言,眼光尤为厉害,其敢如此言语,必有十足把握,更何况,从小到大,自己就远远不是其对手,更何况其突破凝脉,在同辈弟子之中,早已是深不可测的存在,自己与其相处日久,当然知晓其中厉害之处。

见钱苏脸上挣扎之色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思考的表情,钱枫脸上欣慰之情一闪而逝,“你不妨想想,他的剑,在他蓄势的时候,到哪里去了”,“莫非......,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做到啊,他才炼气期啊”钱苏这才渐渐领悟其中关窍,脸上再没有一丝不服之色,只余下深深的震撼。

“这天下何其之大,你我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炼气期是没有灵力化形之能,但你不要忘了,剑光分化乃是最擅长变化的一道剑道神通,虽然其最多领悟一些皮毛,但其中妙处,也非你我能知晓。”

钱苏脸上渐渐露出了然之色,“哼,想不到被这钱六骗了,我说呢,就这点时间,他怎么能蓄出这一剑,原来是个样子货,下一次我就不会上当了,给我等着吧,钱六。”

看着身后渐渐恢复平日神采的钱苏,钱枫眼中一道深邃之色一闪而逝,“它的确是假的,但只要他想,它随时也可能变成真的。”心中默默念到,却没有丝毫宣诸于口的打算,钱枫一拂大袖,便带着钱苏渐渐消失在这夕阳洒下的橘红之中。

“下去吧”端坐于主位上的钱尘脸色淡淡得向跪伏一旁的黑影说道,“是,少主”,黑影微微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钱海啊,钱海,你可是真的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啊......”待黑影消失后,钱尘再不复刚才智珠在握的淡定模样,而是缓缓站起了身,轻声喃喃自语道。

相比于钱家风雨欲来的沉静,唐家则早已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唐家一处密地,大厅里聚集着数十修士,彼此之间激烈得争吵着,眼看就要到动手的程度,“够了!!!,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钱家还没杀过来呢,如果钱家杀过来,你们是不是都想跑了”,端坐在最前方的唐家三兄弟之首唐杰一拍身前玉桌,玉桌顿时四分五裂。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语

随着唐杰这一声怒斥,刚刚还火爆无比的场面顿时都安静下来,但其中派系中为首的几人却还隐隐面带不服之色。唐杰见此心中又是一阵急怒攻心,就又要发作,却被一旁的唐嘉唐预死死拉住,“大哥,大局为重啊”,唐嘉一边拉住唐杰,一边苦苦劝说道。

“哼!”唐杰猛然一甩衣袖,就将两人的臂膀甩开,“我现在也不想跟你们废话,现在是什么局势,相信也不用我多说,你们心里也明白,我不管你们平时怎么争权夺利,窝里斗,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谁也跑不掉,你们要是还要吵下去,我就一个个把你们现在都劈了,再去钱家拉几个垫背的就是。”

眼见唐杰如此说道,唐家众修开始面面相觑起来。“大长老在上,不是我唐道不肯为我唐家出力,实在是有人欺人太甚,想我那二弟为唐家征战不知道多少场,因此身受重创,修为受损,不得矣才求唐坤匹夫这云凝露,这唐坤匹夫敝帚自珍就罢了,居然还眼红我那二弟那点家底,落井下石将我那二弟逼死不说,我二弟那孤儿寡母居然也不敢放过,此仇还未了,居然要让我为这唐坤匹夫殿后,我唐道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一形容颇为丑陋,但身上气息却处于凝脉巅峰的修士梗着脖子说道,“哼,这云凝露非是我不愿给,而是你那个病痨弟弟给了他,不过也是狗眼潺潺几年,我说你们这些庶脉弟子简直不知上下尊卑,那升元剑还不是家族赐予的法器,他自己修为尽废,难道将这极品法器放在手上生灰不成,我不过是为了家族着想,想用这凝露置换过来,只是你那二弟气量太过狭小,竟然自己一命呜呼,这怪得谁,至于那贱婢与其子,自己身无长技,怎配做我唐家之人,自然是早早扫地出门,任其自生自灭了。”

一个满脸阴柔,举止颇为女态的中年修士阴阳怪气得说道,唐道闻言顿时勃然大怒,蹭的一声站起来,就要动手却被扑面而来的拂尘扫飞出去,一路上撞毁不少名贵器物,顿时便吐出一大口鲜血,萎靡在地,再也动弹不得。在场众人大骇之下,定睛已看,本来还在主位上的唐杰,一身袍袖无风自动,脸上满是杀气,直勾勾得看着远处犹自在缩在地上咳血不矣的唐道,已然是动了真怒。

刚才出过声的阴柔中年脸上笑意一闪而逝后,故作沉吟,便又想开口,却被空中呼啸而过的灵气巴掌扇飞了出去,撞破墙面后模样一时也凄惨无比,比唐杰好不了多少。

“看来久不出声,你们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这唐家到底是谁做主”,说着唐杰再也忍不住浑身的杀气,就要结果了两人,然而举起来的手却又被唐嘉,唐预死死拉住,“大哥,这小辈不懂事冒犯的大哥,的确是罪该万死,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临阵之前擅杀大将,可是兵家大忌,望大哥念在我唐家的份上,息怒啊”,两人苦苦相劝,唐杰一阵挣扎之后却又把手放下。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们两个下去自己领一瓶断肠丹服下,若此次没有上佳表现,就自己死在外面,不要再回我唐家了”唐杰一脸冷酷得说完,便大手一挥,自有下人将两人扶走。经过这一幕,再也无人敢轻易作声,唐杰再冷哼一声便开始发号施令,将一一安排下去。

随着唐杰一阵安排,便不断有修士起身,然后躬身走出了大厅,就在其中,一面貌普通,气息不显的青年男子缓缓走出大厅之后,却没有回到自己在唐家的栖身之地,而是悄然得步入一片阴影之中后,便分成两道身影,一道依然按照之前的步调缓缓前行,一道却宛如幽灵一般,眨眼间便失去了踪迹,消失在了这片院落之中。

天语楼,天凝城最大的风月场所,在这刚刚入夜的时分,无疑是整个天凝城最为繁华热闹的地点之一,楼内只见无数莺莺燕燕各带盛妆,如蝴蝶一般在其中翩跹不已,而前来放松的各路富贵公子,英雄豪杰则是各拥软玉入怀,在这纸醉金迷中尽情享受。

而其中一个身形佝偻,形貌粗陋的龟公不断得点头哈腰,忙前忙后,在注意到一抹幽影之后,其脸色不变,缓缓踏入一偏僻根梁柱之后,等其再出来,幽影已经消失不见,其若无其事得又开始上窜下跳,走有逢源起来。

终于夜深,天语楼的酒客们大多已在大厅中散去,回归自己的客房,而此时忙碌了一天的龟公仍然没有撤去脸上的谄媚与卑微,在老鸨得一阵呼喝之中,便点头哈腰得退了出去。

待其退回房内之后,早有一个身着天狼重铠,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静静得伫立此地。这房间本来非常的狭小,但这男子处于其间,便给人一种无限高大错觉,仿佛这一片空间,都因为这男子的伟岸,而便得广阔起来。“将军”,佝偻龟公立刻单膝跪下,头深深得低了下去。

“起来吧,我当年天狼军中的亲卫,可就剩你一个了,你我情同手足,早跟你说了不必行这些俗礼。”黑暗中,钱启山的面容渐渐显露出来,而单膝跪地的佝偻龟公在钱启山此言之后,头却更低了,“将军之恩不敢忘,军中之仪不可废”,望着自己这个顽固到有些可爱的部下,钱启山一时有些哑然失笑,“罢了,你既然今夜肯来,那唐家的布置,想必你已经摸清楚了”

“是,将军”佝偻龟公此刻猛然抬头,眼中突然焕发出一阵惊人的神采,且不提在这房间中这佝偻男子如何汇报。刚刚还莺声燕语的天语楼却因为钱家众人俱是一身铠甲现身而变得格外萧杀。

场中寻欢作乐的一干人等早已不知所踪,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而为首的,则是钱余光,钱启元两人,两人本来站在最前方纷纷闭目养神,却在片刻之后同时睁开双眼,其对视了一下后,便对着彼此缓缓点头,“出发”,钱启元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天语楼内,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利剑出鞘,铠甲铮铮之声。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宴会

天凝城作为威远郡有数的大城,虽然不如威远郡郡城那样虎踞龙盘,繁荣强盛,但也是占地极广,雄踞一方的郡中重镇。不然也无法诞生出钱唐两家这种拥有元丹修士中强者坐镇的家族。

夜晚,只是意味着另一种繁华的开始,丝毫不会将天凝城冷却下去,然而,今天,天凝城上到世家中人,下到黎明百姓都觉得格外得寒冷。原因,自然是如黑色钢铁浇筑般,如洪流一般在天凝城默默前行的钱家众人。

钱家众人没有丝毫掩饰,一语不发,身上俱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上到钱家家主,下到杂役护院,俱是一副军中打扮,再无一丝杂色掺杂其中。此役钱家上下,除了老弱妇孺,只要身具修为,有一点战力的男子,此刻都已披上重甲,前往唐家,只有一个例外,就是一脸菜色的钱金宝,穿着一笼宽大员外袍袖,一边轻咳着,一边跌坐在钱家的门头,一脸希冀得看着唐家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钱家之人的诡异状况,一阵恐慌与不解,在天凝城中弥漫开来。一座雍容华贵的酒楼内,一群平时位高权重,掌握着大半个天凝城命脉的世家家主正如市井小民一般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在这座酒楼的中央,坐在中央明显身份最高的几人却彼此相视默然,一语不发,与周围一干人等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一幕已经持续了很久,而且似乎要一直持续下去,然而,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权家主,李家主,王家主,若再耽搁下去,这钱家可是就要到城主府了,如两家真在这天凝城中火并起来,那无论其结果如何,我等的基业就毁于一旦了啊,我等响应三位相邀,乃是看在三位德高望重,想来能联合我等阻止钱家疯狂之举,现下却在此枯坐,不知是何道理。”

一脸色焦急,身形却颇为富态的修士咬了咬牙起身说道,在场之人纷纷附和,一时本就嘈杂无比的酒楼大厅顿时喧嚣无比,而坐在中央的三人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似乎没有听到此人言语一般。

权青,李天,王望作为天凝城中仅次于钱唐两家的豪门家主,在天凝城源远流长,甚至比钱唐两家传承的时间都久,一向是天凝城的顶级权贵,一般的小世家家主不要说与其说上些话,就是等闲也见不了一面的。要是换作平常,这身形富态的修士当面质问其三人,是想也不敢想之事。

只是其打拼半生,才勉强在这天凝城占据一席之地,如果钱唐两家真正开始火并,那么积年巨族或许还有可能置身事外,像自己等人多年基业只能是毁于一旦,没有第二种可能,故其虽然心中戚戚,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奇怪的是,权青等三人对此却仿佛丝毫没有被冒犯顶撞的意思,反而脸色越发古怪,盯着富态修士,眼神中同时露出一丝怜悯。就当富态修士心中越来越茫然的时候。一身着白蟒银丝铠的将军大步走进了这个聚集了天凝城大部份世家的酒楼内,其声若洪钟得说道,“哈哈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在下黄銮不才,添为羽林骑都尉,见过各位家主,这个问题,就由在下替三位家主回答了”。

其走到大厅中央权青等三人中央,站在了桌子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诸位,实不相瞒,唐家多年与狄人暗通款曲,横征暴敛,残害忠良,天凝城是人人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天见可怜,三位家主顺应皇道,弃暗投明,虽与那唐家相交多年,然而看透其禽兽行径之下,欲行那大义灭亲之举”

“而当今圣上英明,三位家主之前虽然受唐家蒙蔽,做了些有损国本之事,但念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加之三位家主愿将所有家业充入国库,以消罪业,国法虽严,但皇恩浩荡之下,却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今日召集诸位,也不为他事,三位家主珠玉在前,相信接下来诸位该如何行事,就不用本都尉赘言了吧。”

得意洋洋得说完之后,这银铠将军便从桌子上跳将下来,一脸期待得看着场中众人。而一干家主面面相觑之下,俱是一便秘的表情。“哼,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把自己肚皮撑了”,一个脸色略带不忿的白发老者豁然站起身来,“当年大韩草创,太祖与众世家家主在岐水击三掌盟誓,共分天下,如今却是这幅吃相,莫当八族已经全部是死人了不成,拿朝廷唬我,?我今天倒要看看,我要走出去,有谁敢拦我。”

啪啪,鼓掌声从银铠将军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中传出,“很有骨气嘛,但是,有骨气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还是实力,八族我是惹不起,但是你嘛,我是真的想宰谁,就宰谁,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光,在战场上,死的最快的,往往就是话最多的。”

话音未落,刚才已经堪堪要走到门口的白发老者已经不知何时已经人头落地,被另一名身形瘦削的银铠甲将军执在手里,哐当一声便被扔了回来。

而刚刚还在鼓掌中的黄銮见人头已经从被同袍从半空中扔了过来,丝毫也不在意其上的血污,信手将人头拿在手中,犹自欣赏了一番“呐,就是这样,你说好好的活着不好么,有些人总是要自寻短见,你说我等修士,一生修道,求得不就是长生,念头不通达,百年道行难免一朝而丧,真是何苦来哉啊,诸位说是与不是啊”

在场中人平时素来自矜身份,哪里见过这狰狞一幕,一时心神俱被镇住,不敢答话。而黄銮见无人应和也丝毫不恼,反而脸色颇有些欣喜得说道,“诸位不说话,看来是对本将军刚才说言之事都是深以为然了,各位声明大义,弃暗投明,当今圣上定会不吝赏赐,加官进爵,到时候各位飞黄腾达之后,可不要忘了本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短兵

不提这一边各世家家主进退两难,在天凝城无数人的震惊当中,钱家的疯狂行经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拦,已经聚集到了天凝城城主府前。而往日富丽堂皇,亭台楼阁鳞次栉比的城主府,已经不知何时被笼罩在一层薄薄流动的黑色光华之中之中,露出一丝以往从来没有过的颓废与荒芜。

而立于最前面的三人中,钱启山突然顿住脚步,其余两人察觉到之后也立马停了下来,而三人身后其余钱家之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一丝的喧哗与嘈杂的产生。

钱家之人似乎并不急于攻进这城主府内,在此静静等待着什么,如群狼一般,冷冷地注视着已经身陷囹圄的猎物。而不久之后,一银铠将军便从天而降,稳稳得落在三人面前,其看到已经身着天狼重铠,一脸肃然的钱启山之后,有一道贯穿整个脸部狰狞伤的将军,露出欣喜的笑容,“启山,军中一别,我们已经是数十年未见了。”

钱启山面上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银铠将军见状却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忤“你这战场之前沉惜字如金的习惯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好了,我现在也不来烦你,这唐家老弱妇孺我等不会相拦,其余之人已经这在夜华天幕之中,此阵过后,你可要陪我大醉三天三夜啊”。其说完也不待钱启山答话,便驾起遁光,自顾自得去了。

而等这银铠将军去后,钱启山整个人便被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其身上散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而其身旁另外两人身上的气势也是冲天而起。一时间,三大元丹修士的掀起的灵压席卷了整个天凝城,仿佛在宣示唐家近在眼前的悲惨结局一般。

而很快,唐家中也是三股同样强盛无比的元丹气息从城主府中盘旋而起,将钱启山三人的气势竟皆接住,丝毫不落下风,“哼,好胆,敢来我唐家耍威风,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唐杰怒哼一声吼,便携着唐嘉,唐预两人,迅速起身到了钱家三人面前。“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朝廷的狗,不是这么好当的”,与自己怒气冲冲的大哥不同,唐嘉神情颇有些低沉,缓缓看着钱家三人说道。

“哼,两位哥哥,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等修行,最后还不是要靠手中之剑说话,这些年我看你们是安稳日子过的太多,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是动两下嘴皮子就能解决的,破船还有三斤钉,要亡我唐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哼,当年对老家主等下毒手之时,你们就该有此觉悟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钱余光不屑得说道,而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一旁的钱启元,脸上则露出一丝别样的微笑,“今日,在下请三位赴死。”,说完右手便有雷霆闪耀而出,向唐家三兄弟袭来。而钱启山则只是吐了一个“杀“字出来,整个人便如一杆神枪一般,势若奔雷得向前跨越而去。

看着一路从地面到空中盘旋而上,争斗不休的六人。徐遥便默默得将自己法剑置于胸前,将自身的状态做了一次最后的调整。与以往的散漫作风不同,现在徐遥身着一副神光内敛,肩头两个狰狞狼头分饰左右,从下到下浑然一体的晶莹玄甲,颇有少年将军的风范。

唐家虽然之前内斗不休,但现在钱家此次前来,分明是一网成擒的打算,唐家之人就算再鬼迷心窍,死志既萌,也只有奋起反抗一途径,很快,随着钱家之人与唐家之人的第一波接触,整个战场便显得有些白热化起来。

而徐遥在其中明显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唐家之人对其备受照顾。信步躲过一柄呼啸而来的流星锤,徐遥手中秋水连斩,一沾即走,四周不断有唐家之人亡于其剑下,一时竟有些势不可挡,如鱼得水的势头。

但唐家之人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不多时,就有一个同样位于炼气巅峰,一脸沉稳的中年男子,将徐遥就此拦了下来。徐遥见此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对中年修士的到来,期待已久。

收了在空中宛若游龙的秋水,徐遥将剑横在胸前,对中年男子微微示意后,便蓄力开始奔跑起来,其势渐若风雷,眨眼间便已从原地消失,在空中划一道道残影来。而中年修士却并没有慌乱,起手便将手中大剑抛出,同时双手掐诀,一道岩墙便在徐遥前进的道路上立了起来。

而已经起势的徐遥自然不肯因为区区一堵岩墙,就此停下,其手中秋水一横,便绽放出一条条雷剑虚影,轻而易举的就将岩墙完全撕裂开来,而在此之后徐遥犹自不肯罢休,双脚在已经急速坍塌的岩墙上猛然一借力,身形速度便再加快数分,向中年修士激射而来。

中年修士自然不会以为区区一道岩墙就能将徐遥打发掉,其发出这道法术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自己的争取一定的时间。只见只在徐遥突破这岩墙的片刻时间,无数土龙便如怒涛一般拔地而起,争先恐后得朝徐遥袭来,徐遥眉头微微一皱,秋水便在自己手中消失不见,而空中不断袭来的土龙,便在一阵阵雷剑闪耀之后,便在空中化为乌有,丝毫起不到凝滞徐遥身形的作用。

而见徐遥生猛如此,中年修士额头也有些见汗,其战力在练气巅峰弟子中不算顶尖,但一手土系法术,精修多年,尤擅防守,等闲修士不要说战而胜之,便是能杀到其面前,也是不易。而中年修士修持至今,一路当然也少不了争斗,才有如今的修为。

但手段与气势如此凌厉的对手,中年修士也是第一次遇到,咬了咬牙,中年修士眼中肉痛之色一闪而逝之后,便终于拿出一颗丹药放入口中咬碎,同时念念有词了几句之后,便怒喝一声,“起!”

其声音刚落,其本来已经插入地面半截的大剑此时便整个没入地面之中,而本来还从地面不断拔地而起的土龙却没有再跟徐遥纠缠,而是彼此融合之下,形成一个身高十数丈,面无唇目的岩石巨人。秋水适时得斩到起身上,一阵雷光闪耀之后,便哀鸣一声,倒卷而回,而岩石巨人身上,只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焦黑痕迹,须臾之后便恢复如常。

而徐遥见状,本来极快的身形不可抑得就是一顿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速决

看着眼前的岩石巨人,徐遥眼睛微眯的一下,对于这种皮糙肉厚的死物,按徐遥以前的风格,自是慢慢吊在一旁寻找破绽,但今时不同往日,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局里,如若不快速解决面前颇善纠缠的中年修士,待会再来一个唐家高手,徐遥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里,徐遥便不再犹豫,身形一提之下,速度已经快到无以复加,远处中年唐家修士见状也是眼神一凝,再和徐遥甫一接触之时,他就明白,自己最多只能拖住对面这个已经今非昔比的钱家嫡子,这个岩石巨人,不过也是给自己争取一点宝贵的施法时间,自己虽然在土系法术上精修多年,奈何修为境界实在有限。

真正能一锤定音的法术,以现在的境界施展,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中间无法中断,不然法术施展不成不说,其反噬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所以中年修士想了又想,还是忍痛掏了些瓶瓶罐罐出来,嘴里念念有词一番,身前的瓶瓶罐罐瞬间消失不见,而远处的岩石傀儡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身躯更显坚韧,行动也更加灵活起来。

来不及心痛自己多年的收藏,中年修士终于在再升起一道岩墙之后,便喘息着坐了下来,拿出一个古朴的石块,紧紧得抓在手中,石块上的灵光顿时开始明灭不定。

徐遥见状,哪还不知道对面修士的打算,若是以往,徐遥就算是知道,也断无可能舍弃掉眼前的岩石巨人,攻击中年修士,对方也巴不得徐遥如此来做。

土系法术犹善守御,只要徐遥敢越过岩石巨人过来纠缠,中年修士就有把握真正的将徐遥拖在此处,而像徐遥这种稳扎稳打,见招拆招的风格才是最是让中年修士头疼不矣,毕竟,没了法术与傀儡的配合,自己一个土系修士,想主动上前与徐遥周旋无疑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在实力本来就是如对方的情况下,无疑于自寻死路。

这也是中年修士发了狠,要趁岩石巨人与徐遥纠缠的时候,放大招一举建功的原因。徐遥对此当然也是心知肚明,对这岩石巨人略作试探后,心里就闪过一丝灵光,“也罢,看来只有这一招比较合适了”,徐遥略一沉吟,便也不再犹豫,其双脚在岩墙一蹬,整个人便又向战场中间岩石巨人飞身而去,而执在右手中的秋水剑身,水状波纹不停荡漾,散发出一股动人心魄的神彩。

就在岩石巨人一举双臂,就要像之前一样将这只烦人的苍蝇扫开之时,徐遥身形又突然加快了数分,堪堪已经避过,同时手中秋水如云雾一般蓦然消失不见,而整个战场岩石巨人之处也被包裹进了一场迷雾之中,“云龙归海!”,随着徐遥一身大喝,伴随着一泓秋水瞬间明灭,而战场中的迷雾也急速从空中褪去,露出了中间的岩石巨人。

岩石巨人呆立原地后,似乎想要转动自己的头部,然后瞬息之间便已轰然倒地,“乱云九式,这怎么可能??”,本来还坐在远处的中年修士顿时一阵骇然,也无怪于他,刚才徐遥徐遥施展的正是唐家嫡脉的不传之秘——《乱云九式》之二式云龙归海,如若说《奔雷剑经》突出一个破字,那么《乱云剑经》就突出了一个巧字。

以刚才岩石巨人的体量,徐遥想用《奔雷剑经》正面突破不是无法办到,但消耗未免过大,乃智者所不为也。但法术傀儡虽然无人修等脏器要害,但其施法关节,无疑是其弱点所在。

但略微高妙的法术傀儡,施法关节都相互勾连,如若只破坏一处,则毫无意义,但施法关节越多,该法术的施法要求与施法材料就越多,所以以这中年修士之能,这法术傀儡不过堪堪三个施法关节。

但要一起破坏,也并非易事,徐遥思来想去,还是这一招出自唐家的云龙九式合适对付这种明显灵觉缺缺的死物。不得不说这唐家能执掌这天凝城九代,其传承还是有其可取之处,当然,也是后辈不肖,不然这剑招也不会落到敌对的钱家手里。

钱家之人虽然暗中已经得到这唐家的乱云九式,但这剑招如无相应的功法匹配,所能发挥的威力也是寥寥,再加之也只有家族高层与部份嫡脉弟子知晓此事,而这部份钱家之人,早有《奔雷剑经》与对应的传承功法,故只有剑法的《乱云九式》便显得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早早得被钱家束之高阁。

但钱海恰恰是个例外,技多不压身,这无疑是徐遥最真实的想法,而自己在剑道上刚刚领悟了一二,心痒之下怎么会错过这与《奔雷剑经》齐名的《乱云九式》,一开始徐遥只是起了借鉴之心,没想到后面试了试剑招,因为自己剑道契合的原因,居然还能发挥出其几分原来的威能,这让徐遥大喜过望,难怪神通是作为修仙界人人趋之如骛的手段。

即使是领悟一点皮毛,也够修士受益无穷,虽然只能在龙虎交汇,成就金丹之后才能彻彻底底得掌握一门神通,但如果在这之前,能悟一点皮毛,对修士本身的好处之大,也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解决了这岩石巨人之后,徐遥便呼出一口气,提剑便向满脸绝望的中年修士走去。半晌之后,徐遥便一提身形,再向唐家深处进发,而原地,本来就不是徐遥对手的中年修士,在受到施法反噬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这也就是法术的弊端,威力越大的法术,施展时间就越长,如果说是符合自身的等阶的法术,一般精修此道的修士,施法时间都极短,倒无太大问题,但一旦修士想要越阶施法,其施法时间就会呈几何倍数增长,虽然法术范围与威力往往也能超过本身的境界,但无奈风险实在过大,反噬又太过严重。

不说反噬之后的各种严重后果,就是最轻的灵气逆行,就足以让施法修士在一定时间之内处于任人宰割的尴尬处境,所以修士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越阶施法。

刚才中年修士也是实在别无他法,如用些小手段,根本挡不住势如破竹的徐遥,一旦被徐遥近身,不免是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还不如寻找机会,施展出威力巨大的法术,就算不能彻底解决徐遥,也能给自己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到时候是去是留,自己就能掌握相当的主动权了。

然后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其现在已经冰冷的尸体,已经在无言得诉说这场战斗,已经彻底得结束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章 暗侍

与徐瑶相同,许多钱家弟子也遇到了各自的对手,但钱唐两家近些年早已强弱易位,钱家又是蓄谋已久,以有算对无算,所以局面就算还远远没有到一边倒的程度,唐家众修也只能是苦苦支撑,在唐家大多数人心中,钱家之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在城中袭击唐家驻地,虽然能占得一时之利益,但天凝城中其余世家绝无可能袖手旁观。所以唐家不需要击败钱家,只需要撑住城中各世家来援即可。

但唐家之人也不是都是酒囊饭袋,至少与钱启山正在交手的唐杰就完全没有这种天真的想法,钱家隐忍多年,要鱼死网破,怎么也不会等到今天,其等敢直接杀过来,要么是已其余世家已经被拖住,要么是钱家之人能在一干世家赶来之前将整个唐家灭掉。

虽然近些年自己被唐家族内的混乱牵扯了不少精力,但唐杰毕竟也是一时人杰,早已是反应过来。在唐杰多年收集的情报里,在早年投身军旅的时候,钱启山就素以谨慎持重著称,没有一定的把握,决然不会出手。这么多年以来,钱家能渐渐得将唐家压制得喘不过,其中钱启山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唐杰当然是心知肚明。

而今,钱启山尽起钱家修士,明显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唐杰当然没有那么天真得以为一干世家还能腾得出手来施以援手。再联想到现在的恶劣局面,唐杰不免心里暗暗焦急,咬了咬牙,唐杰便对自己还在与钱余光,钱启元纠缠的两个弟弟使了使眼色,唐嘉与唐预顿时连连出手,将自己身前的对手逼退,与唐杰汇合到一起。

而钱启山,钱启元,钱余光等三人对这唐家三兄弟的举动却是毫无意外,钱启元脸上更是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唐杰深吸一口气,身上袍袖无风自起,位其身后的两兄弟顿时身上灵光也明灭不定起来,“这么快就要拼命了”,钱余光饶有兴趣地看着唐杰等人,没有任何上前阻拦的意思,待三人蓄势完毕之后,六人便又纠缠在了一起。

战场另一边,徐遥渐渐向唐家深处前进,一路遇到众多身着玄黑铠甲的钱家修士与唐家之人缠斗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上前的意思,反而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去也往往使用雷霆手段快速解决,不一会就到了唐家极深处的地域。

徐遥此举当然不是避战,而是身上另有要务,唐家这个庞然大物盘桓天凝城多年,虽然现在江河日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论富庶程度,远远超过包括钱家在内的天凝城任何一个世家。

而钱家看似风光,其实却没有太多资源,近些年虽然不停趁机压榨唐家的各种资源,却也只是堪堪维持现在家族的消耗而已,而随着钱家的后辈逐渐成长,整个家族也日益强盛,修炼资源上的缺口也越来越大,渐渐有些入不敷出之感,而唐家这只待宰的肥羊,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而两家凝脉期以上的修士都是中坚力量,在这种灭族之战中容不得丝毫马乎,而且目标也有些过大,所以这搜集资源的任务,就落到了徐遥等炼气顶阶的弟子身上。

徐遥对此自无异议,所以一路上都是能避则避,很快就行进到了唐家极深处了,对于身旁不断面露惊慌之色逃走的妇孺,徐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飞身而起,再落下的时候已经处一个毫不起眼的院落之中,徐遥定了定神,端详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突然伸出双手极具韵律得连声拍动之下,吱呀一声其中一间房屋大门便已开启,一个身着唐家服饰,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从中而出,“钱家暗侍密十八见过少主”,徐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秘库在哪里”,中年嘴唇一顿蠕动之后,便在前面带起路来,徐遥随即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珍贵的灵草灵材当然是被唐家一众高层随身携带,这自有钱家对应的高手料理,但一些日常用度,当然还是储存于族中秘库之中,随时供家族之人取用,这点在钱家之中也是如此,而徐遥需要得手的这一座秘库,乃是早已经埋在唐家之中的眼线秘密传来,乃是低阶灵材的一处存放处,当然,唐家的低阶灵材也不可能都存储于一处。

狡兔三窟的道理,唐家之人还是懂的,这只是其中一处比较大的储存点罢了。很快两人就到了一个片建筑绵延厚重的地方,前面带路的中年男子微微躬了躬身,随即便让了开来,露出一扇朱红大门,示意就是此处。

徐遥微微点头,“辛苦了”,便大步流星得走了上前,而头已经早已低下的中年男子眼睛却透露出一丝奇光,却因为埋首之故,丝毫没有显露出来。而就在徐遥已经打开这一扇朱红大门,就要往前踏步的时候,这一脚在半空中,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本来头已经埋的更低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抬头,一双略显浑浊的双眼精光连闪,“什么时候察觉的,不过,似乎有点太晚了”,话音刚落,其身上的气息便连连暴涨,面容也逐渐变得年轻起来,转眼间也倒了练气顶阶的程度,而本来平静无比的四周,顿时便被一阵迷雾笼罩进去,青年修士随即也消失在迷雾之中。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徐遥自然而然得将悬在半空的脚收回。该青年男子的伪装天衣无缝,若徐遥真是钱家之人,说不定已经着了道了,钱家的暗侍暗卫,俱是严格挑选,辅以各种手段培养而出的死士,能力突出,忠心耿耿,这些年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乃是钱家暗地里最大的一股力量。作为钱家嫡脉徐遥自然是不会不知。

如果是一般的钱家子弟,遇到暗侍暗卫,不免放松警惕,便给了敌手一线可趁之机,而徐遥自然不在此列,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区区身份,就放下自己心中的那份谨慎,细细观察一下,这自称密十八暗侍的修士便露了些马脚。

首先,暗侍因为身份见不得光,平时虽然都是少言寡语,但现在明显是任务时期,便不擅多言之人,也应该对自己任务有所提及,毕竟暗侍平时的任务也不只探明唐家之内各处要地而已。而这中年修士只顾带路,其余之事一件未提,就已经让徐遥起了疑心,其二,一路行来,身边不见半个唐家之人,虽然是事从权急,但这种家族要地,怎么不也会置之不理,不会无人守御。

心中明知情形不对,徐遥面上也不露声色,就算前面的中年男子真的有问题,但自己还是要上钩,其带自己去的地点,虽然可能有些布置,但一定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不然其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得演这一出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雾鬼

既然大戏已经开场,徐遥自然也无他话,一把秋水执于手中,面色淡淡得于雾中,丝毫没有先出手的意思,半晌之后,其神情一动微微一侧身,便闪过一只扑腾而出的雾豹,一泓秋水划过,雾豹的身躯便轰然炸开,散作一团云雾,但云雾随即一阵涌动,便出现了两只体型略小的雾豹来。

徐遥见状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本来还以为只是简单的迷阵而已,想不到其中还有些颇为精巧的变化,想来这座阵法已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徐遥便略微收起的自己的一丝轻视之心。

自徐遥降到这片天地以来,便发觉这片天地之间武风极盛,但其余修仙技艺只能用粗糙来形容,蓦然一见这颇有些精妙的阵法,徐遥心中不免有一些讶然。徐遥之前在南沧宗便研习过阵道,这由云雾凝聚而成的雾兽,实力固然低下,基本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的伤害,但如果一直无头无脑得劈砍下去,只会让这雾兽变得越来越多,除了加大对手的些许灵材上的消耗,没有丝毫的意义。

而徐遥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就这些手段而已,这不过是青年修士对自己的小心试探。略一思索,徐遥心中便已有定计,手中捏定两张符箓,便也不在原地盘桓,而是向来处缓缓行去。

在阵外看着徐遥似乎想要有所动作,青年修士脸上讥讽之色一闪而逝,双手掐诀之下,便已在原处消失不见,而徐遥不停得将周围不断涌出的雾兽斩灭,不断前进,不一会,竟然又回到了那扇朱门之前,徐遥脸上不辩喜怒,回头一言不发得又开始闷头前进起来。

看着徐遥在阵法中左支又突,似乎想要挣脱而不得,已隐没在云雾中的青年修士没有透漏出一丝气息,就连目光也似乎尽可能得收敛起来,而双手上早已经戴上一副似爪非爪,似钩非钩的奇形法器,其表面幽光流转,明显非是善类。而徐遥依然在似乎无边无际的迷雾中穿梭,似乎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都一无所觉。

就在徐遥面色如常得将面前一只雾虎斩开的同时,一双似乎从幽冥中穿透而来的鬼爪,已经不知何时已经拨开了云雾,直抵徐遥后背,徐遥双耳一动,身形微微一侧,便已险险避过,一泓秋水一闪而逝,一双两断的臂膀便已经化作云雾散开。徐遥见到此,终于是皱了下眉头,脸上的青紫之色也一闪而逝,这套阵法竟然是罕见的阵中阵,毒阵内嵌于困阵之中,棘手程度顿时激增数倍不止,而之前伪装为暗侍的青年修士也并不简单,根本不出来与徐遥放对,而是隐没于阵法之中,伺机而动,一副是精于此道的模样。

徐遥晃了晃脑袋,似乎想驱散脑海中一丝沉重感,随即双眼一眯,本来还想省点力气,看来不得不速战速决了。于自己预想中有所不同,对方似乎不仅仅是能御使这套阵法,似乎还有些手段可以在这阵中使用,虽然徐遥对阵道并非一无所知,但也并非有任何小觑之心。

转眼三刻已过,比起一开始的从容写意,处于阵中的徐遥现在只能用狼狈来形容,其浑身挂彩之下,脸上也早已经青紫遍布,一副已经气喘吁吁的模样,而此事依然隐没于阵中的青年修士此时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其右肩以下的臂膀早已不翼而飞,狰狞的伤口犹自滴血,似乎在诉说着过往的惨烈。

虽然已经尽量高估了徐遥,但青年修士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到这一步,这一套阵法乃是其家传重宝,是前朝遗留之物,自幼便已研习,自己虽然修为境界不甚了了,但自忖依靠这阵法,在炼气境界应该罕逢敌手,但偏偏就遇到了徐遥这个怪胎,其看似鲁莽,但偏偏对阵中真正危险之处似有所觉。

如开始之时,并未踏入朱门之内暗蕴杀招之处,现在虽然看着狼狈,其实论受伤严重程度,反而是自己吃了个大亏,想到刚才自己又一次偷袭之时,本来想要依靠阵法雾化双臂脱身之时,徐遥突然找到了自己真身所在,悍然出手斩下自己的右臂,青年修士便是一片后怕,想来徐遥早已窥破自己行迹一二,但一直引而不发。

宁可受些小伤,也要引自己上钩,而自己大意之下,还真的给了对方可乘之机,想到这里,青年修士不免心中一阵暗恨,这徐遥之前不过是个酒囊饭袋而已,不过就几年时间,怎么会变得这么油滑老练,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想着现在的不利局势,青年修士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某个事物,眼中挣扎之色越来越盛,似乎就要作出某种抉择一般。

而另一边看上去有些凄惨的徐遥,不知为何却松了一口气,自己精修阵法,虽然不能达到瞬息破阵的程度,但对方想欺自己不悟法理,想依靠阵法使出一些粗糙的障眼从而偷袭未免也实属天真,不过城府颇深的徐遥一开始不动身色,任由对方试探,待对方心神渐渐出现一丝松懈的时候,便暴起发难,然而对方自然也不肯束手待毙,大惊失色之下便舍了一条右臂逃出生天,仿佛一条毒蛇一般,在暗处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起来。

想来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不少手脚,然后刚才貌似莽撞的在阵中左支右突,徐遥也自有其谋算,心中再默默回想一遍,感觉并无任何遗漏之后,徐遥便双手一掐诀,“启!”,片刻之后,徐遥便大喝一声,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土石崩裂,藤蔓破土之声,本来经久不散的迷雾居然片刻之间便已消散了个干净。

露出了远处满脸不可置信,形貌已犹如厉鬼的青年修士,徐遥见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径直提剑过来,一声剑啸雷鸣之中,一抹璀璨的雷光便已经一闪而逝,再看场中之时,一颗大好头颅便已经冲天而起,面部还残留着许多不甘于悔恨。

徐遥收回了秋水,歪着头似乎对对手如此之弱稍稍有些疑惑,毕竟以刚才的交手来看,对方即使是失去了阵法,身受重伤,也远不该如此不堪,被自己一击得手,但敌手既已毙命,徐遥便走上前去,收起对方的纳物符,刚想走开之时,便看到了对方怀中似乎有一丝微弱的血光,徐遥顿时便停下脚步,剑尖微挑之下,一个血光渐渐褪去的无面人偶,便已经到了徐遥手中。

这无面人偶血光慢慢褪去,露出其原来的苍白骨质,其表面依稀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血光,散发着一阵阵邪异之感,徐遥把玩了一下手中的人偶,又看了看地上已有如干尸厉鬼的身躯,面上有些恍然,微微沉吟一下,手中人偶娃娃便已消失不见,零星的喊杀声已经渐渐传到了这里,徐遥皱了皱眉,感觉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便不想再继续耽搁,转身便向那扇红色朱门走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收获

刚才阵中相斗之时,徐遥暗中将之前准备的土木两系中品符箓布置在阵法中的阵角之处,以待所需之时,崩坏其阵角。通过最开始的交锋,徐遥试探出,对方只是对这套阵法异常精熟,但本身无甚阵道修为,心中了然之下,徐遥自然就开始布置这胜负手。

对方这套阵法颇为不凡,但布阵者不修阵道,便如役使那死物一样,难免破绽百出,当然,世间在炼气期便开始悟阵的人物,便是在澜沧修仙界也实属凤毛麟角,也无怪该青年对此掉以轻心,被徐遥寻了破绽了。

徐遥颇好杂学,自然是对这套阵中嵌阵颇感兴趣,然而现在身处战局,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徐遥打开红色朱门,剑光连闪之下,便已经将之前青年修士动的手脚拆除干净,毕竟主阵已破,这些陷阱失了阵法的掩饰庇护,端的是不堪一击。

片刻之后,徐遥便已身处一堆满低阶灵材与灵草的密室之中了,徐遥在密室中站定,环视一周,略作沉吟便将一块赤精石,一截白烨灵木,三株百年灵草,一张不知名兽皮与弯角收入了纳物符中。其余材料竟是看也未看便一股脑儿全收走。

随着修为日益精深,在练气期里能入徐遥眼中的材料,也是寥寥无几,徐遥一挥大袖,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便已抽身离开了这间密室之中。已出密室的徐遥并没有向已经白热的化的中间战场抽身而去,身为钱家嫡脉,徐遥自是知晓自己的战场并不在那里,而且徐遥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唐家,刚好有一个人,可以验证徐遥这个猜测是否是正确的。

徐遥的身形变为一道淡淡的影子,几起几落之后,很快就到了一处平平无奇的伙房里,徐遥端详了一下四周,便将伙房中灶具移位,本来平整无比的地面顿时陷出一个凹处,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身入的梯口。徐遥面上露出一番果然如此的表情,便缓缓进入,走完这盘梯,一片巨大的空间便已出现在徐遥的眼前。

感受着空中腐烂与隐隐的血腥气息,徐遥面不改色的向前走去,在这监牢深处,有徐遥想要寻找的人。没有理会从两旁不断传来的求救声,谩骂声,徐遥走到了监牢深处,在一间明显有些特殊的牢房前停下了脚步。

牢房中的犯人,早已是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早已不复往日气魄,感觉到徐遥来到,其竟有了一些意识,“好像,我来的有点晚了”,徐遥淡淡出声说道,牢房的人早已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事实上,他浑身上下就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其闻言似乎想挪动一下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却也只能在地上挣扎出一道道血迹。

徐遥眼中顿时露出一缕异色,嘴唇不断蠕动之下,本来就已经在地上不断挣扎的犯人身体更是剧烈颤抖起来,眼见其身体抽搐得越来越厉害,徐遥顿时不再犹豫,右眼中一缕幽深的黑芒渐渐开始充斥了整个眼球,而一株精致的黑莲从其眼中缓缓绽放而出,渐渐便化为一根根狰狞藤蔓,充斥了整个牢房的同时,也将地下那团血肉包裹了进去。

半晌之后,等徐遥再出现在之前那个平凡无奇的伙房之后,身后已经跟随了一名身着黑衫,形貌粗犷,身上全是血腥气息的巨汉了,正是之前贡院与徐遥鏖战的唐杰无疑。感受着其身上的强盛气息,徐遥不由得微微点点头,自己的选择果然是对的,在自己寄身于钱海之后,徐遥便一直在思索如何将黑孽与红秀释放出来。

经过这两年的多次尝试,红绣倒还好办,契合的肉身很多,只是红绣本尊一直挑剔非常,特别是在肉身相貌之上,想到这里徐遥便有些大摇其头,在其看来,皮囊不过过眼烟云,一身实力才为其真正所重。但自己这两个魔奴虽然受控于自己,但却都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左右这两年都在钱家提升境界,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肉身,徐遥一时也只能听之任之。

如果说红绣只是个人性格喜好,那么黑孽则是对肉身的要求已经近乎苛刻了,因为黑孽本质便颇为狂暴,所寄身的肉身强度必须非常之高,在炼气这个等阶里,只有转修炼体的修士的肉身,才有可能达到其对肉身强度的要求,其次,黑孽本体乃是一株血妖藤,意识常常混乱不堪,也要宿主意识上坚韧非常才能寄宿成功。

以往自无这种问题,但现在是在天魔试炼中,强行吞噬他人血肉遮盖不住自身气息。而通过暗侍得知得知唐杰最后还是落入唐家之手修为尽废,受尽折磨后,徐遥便起了心思,而今果然没有空手而归。

看着身后的唐杰,徐遥莫名的心里便多了一分底气,唐杰虽然修为尽废,但根基境界犹在,黑孽寄身之后,气息雄浑了不止一筹,还散发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凶厉气息,也不知道其继承了唐杰原身的几成本事。

徐遥想着想着便有些出神,“我....我....”,听到身后传来生涩沙哑之声,徐遥这才回过神来,疑惑得向身后黑孽看去,“我...我....斧....砍人...”,徐遥与黑孽心意相通之下,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时便觉得有些好笑,想遇到什么珍奇异兽一般上下瞧了瞧黑孽起来,看了两眼便嘿了一声,便示意黑孽前面带路了。

黑孽本来就刚得肉身,发语生涩,见徐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顿时脸上大嘴一咧,对着徐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便一拳锤在一旁的墙壁之上,大步流星走在了前面,一马当先的同时,还不忘回头招呼徐遥快点跟上。

徐遥见状眼角一阵抽搐,便也一提身形,跟随黑孽一起消失在了原处。唐家某地,砰的一声,一幢颇为精致典雅的阁楼便轰然垮塌,一名浑身散发着凶厉气息的巨汉手持一柄狰狞巨斧如一头洪荒猛兽一般从中一跨而出,拿着自己的斧头左看右看,一边还傻呵呵得笑着,颇有些爱不释手之感。

徐遥在一旁眼角顿时有些抽搐,这黑孽寄身唐杰之后,变化简直不是一般的大,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了,不过除了禀性上有了些许改变之外,经过刚才的战斗,徐遥还是能看的出,唐杰这具肉身,是能百分之一百二能发挥出黑孽的战斗力里的。

之前的黑孽虽强,但更多的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和徐遥的命令,但现在其虽然还略显痴态,但一举一动之间已经灵动不少,不过想让其现在像之前唐杰一下挥出山河、幻天、往生三斧,却是想也不想的事。

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得陇望蜀,徐遥便讪讪一笑,能将黑孽释放出来,便已经是邀天之幸,已经不能再苛求太多,自己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动作再不快点,就要错过最终的大戏了,想到这里,徐遥便不再耽搁,大手一挥,便将还在对自己法器满意无比的黑孽招了过来,转身两人便已消失在了这片废墟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尾声

在中央战场上,俱身着玄甲的钱家修士与唐家修士舍生忘死得拼杀着,就算钱家乃是以有心算无心,但唐家修士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战场之中一时间灵光四射,法术纷飞,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徐遥与黑孽两人一出现在战场上,便不断有唐家修士出手相阻,徐遥也不以为怪,且不论两者身份有多特殊,就光光是黑孽身上的这压抑不住的凶厉之气,便已足够引人注目了,而黑孽寄身于唐杰之后,形貌气息都改变颇大,战场纷乱之间,倒也没有谁注意到这个已经脱胎换骨的男人,是之前唐家的后起之秀了。

一路走来,徐遥倒是没有动多少手,倒不是其偷懒,而是一旦有修士上前,黑孽总是会兴奋得咆哮一声,便主动上前,以黑孽现在的实力,就是徐遥自己遇到,也需要掂量掂量,其出手威力强悍,又悍不畏死,虽然招式依旧散乱,但贴上来的不过是些普通唐家弟子,一个炼气顶阶的都未见到,当然也就由得黑孽去了。

而徐遥的目的自然也不是单纯得陪黑孽出来打打杀杀的,其在黑孽将周围唐家修士一扫而空之后,便右手一招,便有一队钱家修士上前,看着他们望着黑孽一副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样子,徐遥一时有些无语,示意面前的黑孽退下,徐遥再往前走,淡淡吩咐了几句,为首之人便不住得点头纷纷消失不见。

如法炮制了几次,战场中的钱家之人便顿时少了不少,而一直与之鏖战的唐家之人,少部份还在死斗,大部份见犹豫之下,竟然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战场。徐遥见状摇了摇头,也没有去追赶,这部份唐家修士修为参差不齐,自有人料理首尾,没有需要徐遥出手料理的死硬角色,徐遥自然也不想多废力气。

徐遥刚想移步,半空中便传来一阵另人心悸的灵压,只见一只生三首六尾,栩栩如生的天青巨狼缓缓出现在半空之中,其紧闭的六双狼目随着狼身上灵压越来越强盛,似乎随时都要睁开一般,而其敌手仿佛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一般,一只无角无须,容貌奇伟的蛟龙也蓦然出现,其不停发出阵阵咆哮,但其只是不断在一旁盘旋,总给人一种外强中干之感。

半空中的灵压随着双方的对峙,渐渐已经到了极致,只见三首天狼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六目,望着眼前灵光略显散乱一圈的蛟龙,其仰天咆哮一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之感略过之后,原地三首天狼与无角蛟龙俱已消失不见,随即,三道身影便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正是为首的钱启山,钱启元,钱余光等三人,其等既然已经出现,而作为其对手的唐家三兄弟,结局当然是不言而喻了。

三人面上本来的丝丝激动,转瞬便已被压制下去,毕竟是修炼百载的元丹修士,虽然大仇得报,也不至于失了心神。“恭喜大长老,家主,父亲,我钱家今日,已大仇得报”,徐遥顿时头微微埋下,单膝跪地。

钱启山微微点头的同时,钱余光便率先出声道,“怎么样,唐家的传功堂与灵雨殿等是否已经查明”,“回大长老,俱已查明,此次唐家猝不及防,各处收获都颇丰,只是传功堂....”,“无妨,真正的核心传承都是唐家三兄弟随身携带,你们无功而返也实属正常,况且很快,我们钱家也不缺什么功法了”,说到这里,钱启元脸上浮现出一缕奇异之色,与身旁两人俱是对视一眼,三人都纷纷一笑..........

翌日清晨,随着第一缕晨辉划破黑暗,又再次从黑夜中显露出轮廓的天凝城,仿佛从黑暗中苏醒的巨兽一般,开始有了一丝烟火气起来。而以往座落于天凝城中心地带的唐府,早已经不复往日奢华荣耀,一堆堆残存的瓦砾,星火不灭的废墟,似乎在无声得诉说这上一个夜晚,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随着旧时代的落幕,天凝城也迎来了它新的主人,钱家,在昨夜的战火之后,随着一道来自皇城的旨意,已经正式成为了天凝城新一代的执掌者,成为了大韩王朝正统承认的一方诸侯,从一个风雨飘摇的世家到执掌一城的诸侯,钱家的步伐不可谓不快,但这其中并不是没有代价。

“沙场一别,已是多年未见,不想再见启山兄,风采更胜往昔啊”一银铠将军坐在宴席之上,笑意盈盈得对着钱启山说道,而一向持重的钱启山此时也微微一笑,“这些年操持家族,有时却又心中彷徨,想当年与天林兄金戈铁马,纵横沙场的快意,如今怕是哪有了。”

“嗨,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我胡军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当初参军的时候跟你们分到一对了,一个酸辱,一个臭石头,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我出去透透气”一个本来在一旁拿着一个腿子大吃的另一蟒银铠的粗豪将军,瞪了两人一眼,竟离席而去。

而钱启山等相视片刻,反而对此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胡军当了将军了还这个样子”,钱启山不疾不徐得说道,而一旁的银铠将军脸色闪过一丝无奈,“这个熊货一直便是如此,打打杀杀倒是一把好手,就是性子太过鲁莽,不提他了,此次陛下的意思,攘外必先安内,八族中有人既然已经越界,就得承受当今圣上的怒火”

钱启山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放下手中酒杯略一沉吟,“此事我虽然不在军旅之中,也偶有听闻,也就是说,香妃当初出事,我就觉得事有蹊跷,难道是....”,“哼,香妃当时身处皇朝腹地,身边高手即使被尽数支开,香妃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悄无声息便陨落威远郡,此是救援不及就可以搪塞得过去的,并且以那些蛮族粗鄙之人,也能潜入我大韩腹地,如入无人之境,若说其中没有那族的手脚,我是第一个不信”

钱启山叹了口气,“这些圣上岂非不知,只是当时还需稳定边疆,想必其等也有恃无恐,当今处处忍让,却也终于下定决心。”,“哼,八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八族了,当时与太祖击掌而盟,驱逐鞑虏的八族先辈,要是知道自己后辈为一己之私与外族勾结,怕是能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劈了这些不肖子孙。”

银铠将军说着说着不由得冷笑连连,钱启山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开口道,“现在唐家已忘,天凝城这边已经是尘埃落定,我总算也能腾出手来,虽然兹事体大,本应从长计议,然而兵贵神速,我们不妨........”,银铠将军此时表情凝重,不时得点头摇头,两人竟在这宴席之中便商议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准备

虽然大仇得报的同时,也成为了天凝城的执掌家族,但钱家的高层早已进入了一轮新的忙碌当中,无他,成为诸侯世家之后,钱家的压力只会更大,面临的挑战只会更多。

一般世家内斗,若无朝廷插手,里外世族也只会听之任之,优胜劣汰,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但如果有朝廷上层的插手,事情往往就不会那么简单。大韩太祖与八族为首的世家击掌而盟,共约驱除鞑虏的时代早已过去,随着大韩的日益强盛,越加强势的皇权,与权势地位越加显赫的八族开始了无可避免的角力。

一边是皇朝正统,四海共主,一边是以八族为首的各大世家,大韩表面平静,实际上早已暗流汹涌,天凝城虽然作为威远郡有数的大城,但放到整个皇朝来说,无论多少明争暗斗自然还上不得什么台面,但特殊就特殊在这是朝廷第一次以雷霆手段直接将城中所有世家变相拔根而起,以便自己的心腹势力直接进行掌控。

如此一来,八族等世家势力会如何作想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而钱家现在看似风光,却犹如那风口浪尖的小船一般,一个行事不慎,就会被拍的粉身碎骨,这也是钱家高层虽然大仇得报,但脸上也没什么喜色的原因之一。

但与钱家一众高阶修士不动声色不同,这几日以来,自唐家覆灭之后,钱家的下人与低阶弟子们,颇有一番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从一个普通世家一跃而成整个天凝城的执掌诸侯,地位提升的同时,修炼资源想必也会大大丰富,一想着未来各种平步青云,整个钱家都笼罩在一股积极向上的蓬勃气息之中。

而这一切好像跟徐遥没有太大关联一般,自从那一夜之后,徐遥回来交代一番并将自己从唐家所得的灵材上缴族库之后,便开始了自己一番新的忙碌。

唐家一役,徐遥收获颇丰,但如若说是最有价值的,自然是此刻徐遥手中还在把玩的龟甲了,此龟甲上记录着的,赫然是那套唐家秘库阵中阵。之前那名敌手虽然手法惯熟,但明显不通阵法,这才被徐遥寻了破绽,一击得手。

但这绝

不是这套阵中阵威力羸弱,如果换一个粗通阵道的修士执掌,说不得徐遥便要陷入一场苦战了,甫一接触之下,徐遥自是对这嵌阵秘书大感兴趣,然而这几天钻研了一番,却发现这套秘书没有这么简单,以徐遥现在的阵道修为仔细研习几天,竟然也只剩头昏脑涨,只是略有所得,只能堪堪能驾驭得程度,如若要重新布阵,显然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

沉吟了一阵,徐遥翻手就将这片龟甲收了起来,既然一时半会搞不定,徐遥也不想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到这上面去,毕竟徐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虽然降临了已经两年有余,但是徐遥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试炼目的是什么,天魔降临之后,要获取足够多的众生之力,才能够凝聚魔胎,众生之力虚无缥缈,但总的来说,无非于江河之中弄潮儿一般,搅动的风云越多,大势越强,凝聚的魔胎元气越足,最后才能到有如实质的地步。

这当然就跟个人起点有莫大的关联,聪明人肯定不只自己,徐遥对此心知肚明,这具肉身的身份,也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钱家特殊之处,又让徐遥看到了一丝曙光,所以接下来徐遥要做的,就是竭力借助钱家这特殊之处,让自己凝聚魔胎的把握更大。

如果说什么地方能够搅动风云,徐遥首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军队,大韩立朝千载,一直力图开边,然而鏖战百年,双方却互有胜负,当然与与四方蛮夷本身实力不俗有关,但不得不说以各个世家暗地里也拖了不少后腿有关系,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一干世家无疑是琢磨得非常透彻的,四方的外族一日不除,大韩皇族就一日不敢轻易动弹已经在各个疆域根深蒂固的世家了。

这当然与徐遥无关,毕竟徐遥所求也不是建功立业,或者充当大韩皇族的马前卒,而是想在其中搅动风云,取得更多风云之力,然而军中不必平时,就算个人修为再高,行事不当,也有阴沟翻船的可怜,炼气期修士还未脱胎换骨,凝聚仙脉,没有那等飞天遁地的本事,一旦身陷重围,真气枯竭之后下场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边疆是一定要去的,不过,在这之前,科举却也是不能不参加了。作为

大韩皇族四年一度的科举,面对的乃是天下中炼气期的顶尖修士,褒奖丰厚不说,如果入了当朝权贵之眼,好比如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便非南甲布衣,再不可同日而语。

之前徐遥并不打算参加,无非是得了好处之后,得了朝中青睐,反而被限制人身自由,那对于本身无志于此徐遥自是大大的不利,不过因徐遥所在钱家所处的特殊位置,即使是表现突出一些,朝廷也绝无可能将其留在皇都之内。

想瞌睡,就有枕头这种好事徐遥自然不会拒绝,在科举中如果运作得当,所得的好处未必就比军中差了,如此一来徐遥需要准备的事情就更多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徐遥就已经确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如何行事。法器方面,能看的上眼的徐遥现有天狼战铠与秋水剑,两者品质皆是上佳,特别是天狼战铠,以其上品法器的品质,就是徐遥进阶凝脉之后使用,也是绰绰有余。但如若是应付一般场面,这两件法器无疑是已经足够,但以徐遥之后的谋算来看,便有些匮乏了,想到此处,徐遥又想起玉壶中的飞雪套装与玉腰弓、金丝内甲来,无奈得摇了摇头,玉壶应该是在自己肉身之上,现在却是无法可想。

一件远攻法器,一双上好的法靴,五行中品符箓,精进修为的丹药便首先被徐遥提上日程,而一些布阵的材料,也需要徐遥多加准备,之后的行程遭遇莫测,说不定到时候就有使用到阵法的时候。

徐遥刚想起身,却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处理,便微微得皱了皱眉头,之后便跟自己心神之中红绣沟通了起来,“事从权急,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达到你要求的肉身,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再过一阵子,我就要离开这座城池,想来多的是动手的时候,你到时候还是这一身域外气息便有些麻烦了。”

“是,公子,妾身当然省得,这时间自然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如若寻不到合适的肉身,那便将就一些,却也是无所谓的,只要.......”,只见徐遥原地先是点头,后是摇头,后面竟然露了出了一丝怪异之色,脸色再一声阴晴不定之,半晌之后终于是叹了一口气,仿佛认命了一般。

(本章完)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五章 闭关

天凝城,天语楼,随着唐家的覆灭,这个天凝城中最大的风月场所,是钱家下属的势力,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随着一干世家的雌伏,此地的生意反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生意反而越发的好了。

只见华灯初上,精致辉煌的阁楼里已经是人影幢幢,不过有交谈声,娇小声,唱喏声从中传来。只见一身着素白长袍,面容温和,一头黑发散乱得披在肩上的青年正要走进来,丝毫没有理会两边龟公的意思

门口的小厮迟疑了一阵,便要上前开口,“这位公子,今晚天语楼乃是蝶衣姑娘出楼的日子,概不接待外客。”,来者正是徐遥无疑,徐遥倒是没有丝毫硬闯的意思,似笑非笑得望着眼前的龟公,“请柬?我好像是有一张,不过好像忘拿了”,“那请公子.....”小厮正待开口却被旁边一声惊叫打断,“放肆,怎么跟海公子说话呢,海公子来天语楼还需要什么请柬?你这该死的奴才,还不给我滚回去。”

一个腰大三围,满脸富态的嬷嬷上来便是对小厮一顿呼喝,言语之间虽然不甚客气让小厮退下,当身体却隐隐将该小厮挡在身后,维护之情显于细微,小厮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惶恐之色,便道了几句该死,便退了下去。

徐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颇觉好笑,看着面貌上依稀与小厮有几分相似的嬷嬷点了点头,示意其不要再啰嗦,领进去进去,嬷嬷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脸上带笑,一路帮徐遥吆喝着开路,很快便将徐遥领到了一个巨大的秀台前。

徐遥没有理会身旁的窃窃私语,拒绝了嬷嬷在落座前排的提议之后,默默得找了个角落,便坐了下来。“这蝶衣虽然貌美非常,根骨不错,但修为只有炼气三层未免有些太低”,徐遥坐定之后在心神之中默念道,“妾身岂会不知,然而一时半会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其根骨与妾身功法相合,相信提升修为,也不过是月余之事,不仅除掉了身躯上域外气息之患,之后出手威力更添数分,眼下耽搁一些,却无甚大碍,还是说,公子已经舍不得这小美人了。”

心神中响起红绣的声音,徐遥不禁一阵无语,没好气得回道,“左右不过是一个之前唐家的死士,待会速战速决吧”,红绣没有再说话,只是咯咯一笑。

正当徐遥有些失神之际,秀台之中已经是一片喧闹,徐遥顿时回过神来,定睛往台上一看,便见一个眉目如画,体态娇美从屏风之后款款走出,身姿摇曳之下,端的是风情万种对着众人便是深深一礼,顿时就博了一个满堂彩。

其施礼完成之后,便莺啼婉转,台下众人一时竟听得如痴如醉,但有徐遥无疑双目之中还是一片清醒,“想不到还修行了媚功,怪不得.....”,在蝶衣一阵歌舞之后,竞价便已经开始,场上很快便到了最为热烈的时候。

在一颤颤巍巍的富态老者出到最高价时候,全场已经是寂静无声,富态老者顿时大喜过望,只待三声之后便抱得美人归,却见一个身着素白长袍,面容温和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落身到绣台之上,蝶衣已经被其打昏,正单手环抱在腰际,富态老者顿时勃然大怒,“哪来的小兔子崽子,这么不懂规矩,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敢在这里耍横,如果不放开蝶衣姑娘,我就.....”

很快富态老者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被一群身着黑甲,长剑已经出窍的修士盯着,心中一寒,便顿时住口。已经落在秀台上的男子正是徐遥无疑,其淡淡得撇了富态老者一眼,却也没有更多动作,再倏然一提身形,已经与单手环抱住的蝶衣消失在了秀台之上。

已经得手的徐遥自然不会在天语楼继续浪费时间,其几起几落之间,便已经回到钱家族地自己的院落内,将蝶衣在房中放下之后,徐遥便将红绣从魔瞳之中释放出来,便径直走了出去。

半晌之后,房门便已无风自开,便见一个眉目如画,体态娇美的少女巧笑靓兮得对徐遥盈盈一礼,其不知何时早已经换了一身七彩宫裙,将本来就出众的身材勾勒得无比美好,“公子,你看妾身美吗?”,红绣见徐遥仔细端详着自己,

眼中促狭之色一闪而逝,突然走近,在徐遥面前提着裙子一转,笑着向徐遥问道。

徐遥眼角一阵剧烈抽搐之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留下原地红绣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徐遥自然不会因为红绣换了一身皮囊就有所想法,毕竟作为自己亲手炼化的魔奴,徐遥当然知道其本身性情,说是女魔头都不为过,而徐遥自小便将区区皮囊视为红粉骷髅,自然更加不为所动。

转眼间两月便已过去,钱家,未名湖畔。“啧啧,你说我们这个海公子,不知道哪里拐来的美娇娘,怪不得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是打的金屋藏娇的主意”,只见一面貌青涩,体态微胖,身着钱家练功服的弟子在亭中摇头晃脑着向一旁的同伴说道。

“行了吧,看你这猪哥相,我看你是被那红绣迷的晕头转向了,海公子一直在熔岩地底闭关,已经是家族中公开的秘密,我说你小子除了女人,能不能关注一点别的事情”其身边同伴没好气得回道。

“哎呀,其莫非不要凝脉不成,到了炼气顶阶的时候,光是靠闭关可是没有用的,有此美娇娘在旁,要是我,不要说闭关了,日常修炼都成问题啊”满脸青色的小胖子对同伴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反而双眼发光,嘴角竟隐隐有些晶莹出来。

其同伴见其如此难掩其面上嫌弃之色,“要是海公子像你这样一天到晚只知道女人,怕也不能在两年之内便修炼到炼气顶阶,更是领悟了剑道神通了,我说胖子现在我们钱家今时不同往日,执掌一城自然要有执掌一城家族的威严,你在家族内如何如何我不管,如果到了外面还是这样,我三儿第一个饶不了你。”

小胖子闻言哈哈一笑,倒也收了那一副痴相,“哪能啊,这不是兄弟私下开些玩笑么,算了算了,不说了,修炼到现在我早就饿了,估摸了也该吃饭了,走了走了”,其言罢便拉着同伴往一旁走去,其同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奈何力气又没对方大,只能被对方拉着离开了此处。

(本章完)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校场

地底密室,炼器炉旁,半空中一张赤血强弓正缓缓成型,弓身灵光慢慢稳定,显然是到了最后关头。徐遥面色不变,十指连弹之间,数块银色矿石旁飞入中间的炼器炉内,转眼间便被熔化成丝丝银液。

徐遥轻喝一声,一只白色符笔便被其执在手中,将空中矿石所化的丝丝银液吸引过来,其右手笔影重重之下,弓身上便浮现一阵阵如银色蝌蚪般的符纹,瞬息间便隐没下去。

片刻之后徐遥便已经额头见汗,总算完成了符纹的镌刻之后,徐遥轻轻呼了一口气,大手一挥,已经银色符纹遍布的弓身边已浸在一旁早已经准备多时的液体之中。“成了”,徐遥心中微微默念,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这把中品法弓加上之前炼制成功的中品法靴,已经堪堪满足之前徐遥在两月之前的进度了。

虽然受制于材料,场地等等因素,这两件中品法器只是堪堪合用,远不上之前的飞雪法靴与玉腰弓,但条件只能如此,徐遥当然明白一时也不能苛求太多,但好在自己会这符炼之法,镌刻风系符纹于其上,多多少少能提升一下自己的身形和出手速度。

之前徐遥还想着炼制几根符箭,但时间上很明显已经有些不太允许了,想着之前自己还将就之前的材料炼制的中品符箓和丹药,徐遥心中其实已经颇为满意了。没有再多作耽搁,徐遥很快就将炼制好的法器收进纳物符,施施然便走出了地底密室之中。

之前徐遥炼器的间隙,也没有落下修炼,虽然自己已经到了练气顶阶进无可进,但徐遥已经习惯了修炼的感觉,习惯了真气在自己经脉中运行的感觉,所以即使再无寸进,徐遥也会每天例行修炼,真气掌握得越发精熟。

对着早已经在出口侍奉在侧的红绣微微点头,徐遥一边缓缓前进着一边思索着自己未来的行程,想着想着,徐遥便停下了脚步,歪着头对着红绣说到,“黑孽在哪?”,刚刚问出口,仿佛又觉得自己是在白问似的摇了摇头。而徐遥身旁的红绣见状也不由的轻轻一笑,“还能在哪,当然是在校场里。”

钱家某一宽阔地带,一体型壮硕,肌肉虬结的粗豪汉子光着膀子

,将此地修炼的钱家子弟一个接一个得往外扔出去,就在其前方的一堆钱家子弟苦苦支撑时,其后方的人仿佛终于找到机会,三五个人顿时猛然抱上这粗豪汉子的腰部,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一时竟有些挣脱不得,而其前方本来已经溃不成军的钱家子弟顿时也猛然扑上来,似乎想趁这个大好机会将这个粗豪男子死死压制住。

就这样,双方开始角力,而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一群人便又开始飞了出去。徐遥刚来校场便看到这无语一幕,自从黑孽寄身唐杰之后,其行为越发的不似妖物,虽然言语之间还是略有些困难,但明显有了些恶趣味。

一开始,徐遥只是命红绣将其看住,不要在钱家闹出太大的乱子,谁知道等徐遥回过头来,这厮不知道怎的学会了摔跤,天天在校场与一干炼气前期的弟子厮混。

虽然说都是封禁了真气,但以黑孽强悍的肉身,明显有些欺人太甚。不过其好歹也知道分寸,只是玩玩,不然这一干钱家子弟少不得摇缺胳膊断腿的。而对钱家众子弟来说,难得有一个炼气顶阶的高手,愿意自降身段来“陪练”,虽然难免鼻青脸肿,但对打磨自己的肉身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也是在场一干钱家子弟明知讨不了什么好处也要留下来跟黑孽“过招”的原因。

徐遥看场上哀嚎一片,一时便觉得有些头痛,“好了,跟我回去”,黑孽本来不可一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恭敬之色,身形一动,便与红绣低眉顺耳地侍立在徐遥两侧。

“族弟真是好福气,有这一对侍从,此去威远郡城,怕是启山伯父放心不少吧”,一声轻笑之后,一名脚踏流云靴,身着锦服的青年出现在徐遥面前,正是钱启元嫡子钱尘无疑,“这一路想来不甚太平,钱海也只能稍作准备了,族兄不是已经前往狂蟒山脉寻找灵铁矿了么,现在既已经回归家族,想必必有所获。”

钱尘闻言脸色略有无奈,“灵铁矿倒是查探到了,不过是一条劣矿,采掘价值不大,有如鸡肋”,“好事多磨,以现在的人手,即使不是劣矿,一时半会也开采不出来。”徐遥出声宽慰到,钱尘闻言表情似笑非笑,“好你个老六,为兄还需要你安慰我不成,此事略过,此次你前去科举,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徐遥脸上波澜不惊,“何事?



“不知族弟可知常广郡王?”钱尘突然收敛了笑容,一脸神秘莫测得问道,徐遥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讶然,这位郡王,徐遥当然知晓,其这具肉身的便宜父亲钱启山,曾经便在这位郡王手下为将,“莫非....”,钱尘见状嘿嘿一笑,声音便低了下去,“是这样,那常广郡王因修炼功法原因,膝下只有一位千金,端的是宠爱有加,现那郡主.........”

半晌之后,钱尘离去,而原地的徐遥则是一脸思索之色。之前自己本打算参加了此次科举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便直接前去常广郡,加入天狼军。但似乎冥冥中似有天意,常广郡王有一位千金郡主,此次静极思动,也参加了大韩科举,而常广郡王从小便对这位郡主宠爱有加,此次竟然为之提前回京述职,只为一路护送。

大韩共设九郡,除了位于最中央的龙郡由大韩皇族坐镇以外,其余八郡各有一位郡王与大韩八族之一坐镇,在现在皇权与世家争锋相对的局面下,常广郡王是为数不多的三位能力压当地八族世家势力的郡王之一,其虽然出身大韩皇族,但生母身份卑贱,现在能面南称孤,一路上只能用腥风血雨来形容,无论是手段,心智,实力在大韩皇朝之中俱是上上之选,乃是当今大韩皇帝最为器重的那一片肱股之臣。

其个人实力高绝不说,更是骁勇善战的绝代猛将,杀的边疆蛮夷血流成河,丢盔弃甲,乃是大韩边疆之地,唯一一处手握绝对主动权的疆域,于内于外,这位郡王都强势非常,其深不可测的时实力手段,可见一斑。

虽然徐遥此次前去只是拜见一番,顺便探点口风,以便为钱家行事多一点依凭,但徐遥心中隐隐觉得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别的不说,就算是再宠爱那位郡主,这位常广郡王便要回京述职一趟,也显得太过草率,先不说在大韩腹地有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其千金下手,就算其打定主意要护送其一二,其麾下猛将如云,随便派遣一人足矣,没有必要自己亲自上阵。

虽然常广郡被其经营得固若金汤,但一旦群龙无首之下,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就只有天知道了。暗暗揉了揉眉心,事到如今,多想无益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徐遥摇了摇了,便携着红绣黑孽,快速得离开了这片校场之地。

(本章完)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七章 酒楼

威远郡城外官道之上,一辆气度森严又不失华美的马车不急不缓得慢慢向郡城前进着,“公子,快到了”,红绣见郡城的城墙都只在眼前,便轻声唤了徐遥因揣摩着手上的龟甲而正怔怔出神徐遥一声。

而徐遥瞳孔中因思虑而散乱的焦距便倏然收回,露出一阵清明起来,“这便到了?”,徐遥歪着头对着红绣问道,红绣嗔怪一声,“公子莫不是忘了这十几日我等是如何舟车劳顿的了。”,徐遥讪然一笑,三人虽然俱是炼气顶阶,区区脚力当然不在话下。

但徐遥此次前往郡城,代表的当然不仅仅是自己,有一辆上好的马车代步,也是应有之意。正好有了黑孽这厮驾车,徐遥便索性钻在这马车里,不时细细揣摩起之前得到的阵中嵌阵秘术起来,这一晃便是十几日已过。已经堪堪到了威远郡城。

作为现在一城诸侯嫡脉子弟,徐遥当然不需要参加郡科举,直接参加最后的殿试即可,然而,大韩九郡广袤无比,徐遥也自无可能自己走马上路去元龙郡,而是等到郡科举结束之后,和新科士子汇合一处,乘坐飞舟,前往元龙郡。

这才有了这开头一幕,片刻之后,徐遥便下了马车,在身后黑孽与红绣的簇拥之下,便施施然向城门口走去。而因朝阳初上,郡城城门初开,门口已经排了很长队,徐遥见此倒也无甚感觉,左右自己不赶这点时间,便想要上前缀在后面。

哪知其才刚刚靠近城门,便有一二军士点头哈腰得迎了过来,“这位大人,这边请这边请,这边都留给这些贱民排队的,像公子这种贵人哪能与其为伍。”,徐遥闻言微微有些愕然,再往后看了看,黑孽一身劲装,体型壮硕,气息凶悍,一副标准的打手模样,而红绣一身七彩宫裙,端庄秀丽,一颦一笑之间颇有一番大家闺秀之感,却也只是低眉顺眼地侍立徐遥身侧。再看看眼前军士一副脸上的畏惧讨好之色,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徐遥眼神微闪之下,便也由得其在前面开路,自己也图个方便,不是徐遥见风使舵,而是其世家子弟身份既已暴露,再扭捏之下,反而更显怪异。

徐遥一路走过,人群之中自是一阵骚动,不时有不屑得冷哼之声传出,不过徐遥何等城府,自然不会将这点插曲放在心上,面无表情得走在军士后面,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而见徐遥如此,身后的黑孽与红绣则更没有什么感觉。

徐遥如此作态,也让其身前的军士心中大石落地,委实松了一口气,无他,要是这明显来头不小的世家子弟与这群参与科举的良莠不齐的士子起了冲突,无论结果如何,其都必遭池鱼之殃。这也是其眼尖看见徐遥虽然一身素袍,但随行奴仆皆气度不凡,一下子便迎上来的原因。毕竟,这些寒门弟子与世家弟子天生犯冲,这一段时间内在威远郡城里已经是冲突无数。

好在科举在前,也没有人敢把事情闹大。但饶是如此,已经让威远郡底下军士叫苦不迭。原因无他,现在威远郡中正是龙蛇混杂,风起云涌之时,出了一点错漏,便是落了郡中王府脸面,包准是不了,兜着走的局面,由不得底下军士不小心翼翼。

徐遥当然对前面带路军士心中的小九九一无所知,在进了城门之后,满目繁华便入目而来,摩肩擦踵,人来人往的街道,鳞次栉比,琳琅满目的商铺,一一印入眼帘,如若不是一些脸色不善,行事匆匆的军士参加其间,便是徐遥这种宅男性子,一时也有一番入了人间之感。

其身后红绣倒是不动声色,黑孽虽然之前得了徐遥招呼,不敢有所动作,但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止不住的四处乱转,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徐遥轻笑一声,轻拂袍袖之下,片刻之间也就断了之前前往钱家在郡中驻地的想法,而是微微对着身后两仆示意,转眼间便没入了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晌午时刻,三人便兴致未减得出现在威远郡城的另一边,只见徐遥手中倒是多了几卷书本而已,而红绣不仅身上多了不少饰品,手里更是大包小包,而黑孽则更是夸张,一顶硕大的员外帽带在头顶上,颇有些不伦不类之感。

看着眼前颇有些精致的酒楼,徐遥沉吟着片刻,便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身后两人跟上,转眼间便进入了酒楼之中,其身后红绣刚刚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心满意足得放入了自己的纳物符中,而黑孽则是压抑不住脸上的喜色,急不可耐得便大步向前,跟上了徐遥的脚步。

三人如此惹眼得进入酒楼,理所当然得便引起了酒楼里所有人的注意,徐遥与黑孽倒还好,毕竟威远郡城里权贵无数,这种世家弟子加打手的配备,在场诸位早已是见怪不怪,而红绣从第一步踏入这酒楼之中,便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无他,若只论美貌,其眉目如画,气质端庄,体态婉约,自是不可多得,天生丽质的美人,更难得的是,其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携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魅惑,不作声色,也露出一股楚楚可怜,令人份外怜惜之感。徐遥自然对这一幕有所察觉,不过其自是知道,这乃是红绣功法原因,并不是其故意为之,所以便有些不以为意。

轻喝一声,将小二从神魂颠倒之中拉回来之后,便点了十数人份的菜肴加三坛大酒,徐遥和红绣自是吃不了太多,主要是为食欲颇盛的黑孽所准备。

见红绣与黑孽坚持不肯落座之后,徐遥便也不再坚持,三人都是炼气顶阶修士,便是不落座便也没有太大妨碍,不一会等饭菜上来,招呼两人一声,徐遥便要自顾自得开始。黑孽倒是毫不客气,虽然只能侍立一旁,但动作上却豪不含糊,不一会两只水晶肘子与一坛女儿红便已下了肚皮,还一副刚刚开始的样子。

而红绣则是轻笑一声,不停得给徐遥斟酒换盏起来。眼见徐遥如此作派,红绣又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酒楼之中便又起了一阵骚动,不少男性修士心中欲念大炙,双目欲要喷出火了,恨不得上前以身代之,要不是黑孽浑身凶厉,徐遥举手投足之间也显示其出身非凡,其等早就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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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冲突

徐遥三人对周围的似乎一无所觉,依然自顾自得吃着,半晌之后,徐遥刚刚举筷,便眉头一皱,似有所觉得望向了酒楼门口,而酒楼门口一阵喧闹之后,一个身着华服,脸色苍白的世家子弟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跨进了酒楼门口。

这名明显有些酒色过度的世家子弟东张西望一阵之后,很快将目光锁定到了亭亭玉立的红绣身上,其两眼蓦然放光之下,脚下便不由自主得向徐遥此桌靠了过来。其完全无视了正坐于主位的徐遥,而是努力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然后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笑容,对着红绣说道,“这位姑娘,在下胡明远,这厢有礼了。”

随着这胡明远自报家门,酒楼中明显又起了一阵骚动,分明这胡明远来头不小的样子,红绣似乎有些害羞,霞飞双颊得微微低头,似乎有些害怕得退了一步,恰恰退到了徐遥的身后,一副似乎害怕自己主人责怪楚楚可怜的模样,胡明远此时才注意到位于红绣身前的徐遥来,目光顿时有些不善。

徐遥感受到红绣的动作一时有些无语,红绣是什么性子,徐遥无疑最清楚不过,面对这种酒廊饭袋,就是无声无息玩死对方都有把握,这来一出,摆明就是坑自己,暗暗无奈,但徐遥却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毕竟对方明显来者不善,谅最后还是要动手,现在只不过稍微提前了而已。

“哼,小子,这样的美娇娘不是你配享用的,威远胡家知道吧,趁我心情好赶紧给我滚蛋,不然.....”,胡明远其面露威胁的说道,听着对方自报家门,徐遥面上有些恍然,怪不得刚才酒楼中其余众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胡明远虽然明显是个酒廊饭袋,但身份非同一般。

大韩当今八大世家俱封了侯位,八族之中威远侯便是胡姓,不比常广郡世家子弟那般颓势,在威远郡中,胡家这位侯爷可是死死得将威远郡王压在身下,只是忌惮木秀于林,引起当今的注意,这才没有更多的动作,但在这威远郡中,胡家人的声音,可谓是比朝廷大多了,在这威远郡中,胡明远就认为没有自己惹不起的人,所以即使徐遥也一副世家子弟的打扮。

但胡明远本来就是纨绔中的纨绔,哪里会将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世家弟子放在眼里。“出手轻点,别闹出人命”徐遥撇了一眼胡明远,对着已经面露凶光的黑孽吩咐一声。

似乎对不能全力出手有些不满,黑孽闷闷得哼了一声,将自己喝了一般的酒坛子朝着胡明远扔了出去,胡明远虽然实力不济,才堪堪炼气三层的境界,但其却没有什么自知之明,眼看这个酒坛子慢慢悠悠的被扔了出来,其不屑一笑,抽出身上装饰意义明显多于战斗的佩剑,朝着酒坛便要劈开。

“公子,小心!”,其虽然没有什么眼力,然而其手下却不乏炼气后期的好手,看出了这一坛不是胡明远可以接得下来的,其中一名劲装打扮的修士咬了咬了,使出了一精致小锤,将空中的酒坛击破,然而甫一接触,空中便起了一阵轰然之声,瞬间便掀起一阵气浪,炸裂开来,胡明远见此脸色早已变得苍白无比,明显受了惊吓,依旧是一副不闪不避的样子。

随着酒水的泼洒,其一身精心伺弄的锦绣装束便已经在酒水的浸泡之下变得一片狼藉,头发早已经被劲风吹散,一副狼狈之色。场中安静了片刻便起了一阵哄堂大笑,胡明远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其浑身气得忍不住颤抖起来,嘴唇死死得咬住直到有些泛白,“真是...真是岂有此理....来人,都给我杀了,杀...杀了....。”

看着刚刚接了黑孽一招的劲装修士正委顿在地,嘴角犹自溢血,胡明远带来过的手下嘴角都是有些发苦,自己等人跟着这位爷平时作威作福,手底下却实在稀松得紧,真要有两把刷子,也不会跟着这个威远郡城中有明的饭桶混日子了。

自己等人虽然实力不济,但眼力却有,对方这主仆三人就没有一个看得清深浅的,唯一出手的一个,便是如此石破天惊,其侍卫就已是如此,端坐于主位的徐遥实力如何更是可想而知,论身份也未必逊色于眼前这位名为胡家嫡脉,实在胡家早已经被看做是一个废物的胡明远了。

自己等人上去打不过人家不说,万一对面这位世家弟子真要追究起来,自己等人可不是什么胡家之人,那自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任是胡明远早已是怒发如狂,但一群人还是面露犹豫。

而胡明远见自己手下如此不堪,更是怒火攻心,顿时舌头也不打结了“你们这群废物,是不是连本公子的命令都不听,你们要是还不上,我回去就叫我们哥废了你们,还不给我滚去教训他”。本来还在左右为难的众人闻言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如若说胡明远本人是一个酒囊饭袋,除了有一个好爹便一无是处,那么其兄弟胡明传则是真正的世家人杰了。

其实力强悍不说,手段更是酷厉之极,在胡家年轻一辈也是有着偌大的名声,想着平时听闻得关于胡明传的各种捕风捉影的谣言,其一干人等便也不敢在拖延,纷纷朝着黑孽出手起来。

黑孽狞笑一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臂膀便傲然上前,一把狰狞巨斧已经不知道何时被执在手中,巨大的斧身遍布血色纹路,酒楼之中隐隐生起一股血腥之气,不知已经葬送了多少亡魂,让人闻之欲呕。

而胡明远的手下见这骇人一幕,脸色更加苍白,本想使出七分力的打算顿时便改成了三分,毕竟虽然徐遥刚才说了不会要自己等人性命,但刀剑无人,见黑孽一副狰狞凶恶,杀人无算的表情,自不会用性命去试黑孽会不会留手。

很快,这座酒楼内便桌椅横飞,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偶尔还掺杂了几声被波及到的惊呼,与零星的几声狞笑。而徐遥在黑孽有如猛虎下山,大发神威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站立到一旁,脸上一副思索之色。

对黑孽是何等实力徐遥当然心中肚明,就算是自己,不动用剑道神通,对上黑孽也是没有什么办法,所以徐遥对于场中的局面没有丝毫的担心,反而在思索之后该如何行事起来。

本来此次前来郡城徐遥不欲多事,毕竟只是来赶个脚力而已,不过现在以胡明远与自己身份的特殊,就算现在徐遥想置身于事外,也明显是不太可能之事了。

想到这里,徐遥眼睛便微微一眯,避不过就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正好以钱家刚刚举事,正是需要向朝廷递交投名状之时,徐遥就算在威远郡城高调一点,想来也是有益无害。

心中计议已定,徐遥便回了神,看了看已经一片狼藉的酒楼中,在一片呻吟之中,黑孽已经一屁股坐在犹自挣扎不停,脸色已经涨紫的胡明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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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涟漪

就在黑孽屁股底下的胡明远一阵鬼哭狼嚎之际,一阵兵戈与脚步交鸣的声音在酒楼外响起,徐遥微微一笑,轻轻一弹指,一瓶丹药便已经被其悄无声息得送到了掌柜眼前,拂了拂袍袖,便与红绣一起,向酒楼之外走去。

徐遥刚刚走到了楼外,便看到一个军头脸色有些发苦得看着自己与酒楼内的胡明远,一副暗恨为什么是自己不摊上这麻烦事,一时进退不得的模样,便觉得有些好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将此地之事一五一十得告诉了这位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军头。

而这位赵姓军头一来见到胡明远被收拾得如此凄惨心中便大呼不妙,而今一听徐遥诉说,差点就要晕厥过去。胡明远虽然是个废物,但挡不住其背后的胡家,乃是在威远郡都是一言九鼎的庞然大物。

而自己眼前这位看着十分好说话的贵公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其出身的钱家虽然才刚刚成为执掌一座大城的诸侯世家,按理说远远不如胡家势大,但奈何钱家的出身也非常特殊,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是入了当今的眼,这样一来稍微处理不当,双方便成由两家子弟的争风吃醋,变成了大韩皇族与八族为首的世家新一轮的对峙。

而如此“幸运的”赵姓军头一想到自己就要踏入这个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的漩涡,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眼前军士一时不知道想着什么,露出一副心哀若死,难以自持的表情,徐遥顿时有些无语,轻咳了一下,将对方从莫名中唤醒,“此事,就是这样,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狂悖之徒,按大韩例律,当以监禁三月。”

赵姓军头闻言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中腹诽你们这群世家弟子犯的大韩律例还少么,但其自然不敢说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小的乃粗人一个,只知奉命行事,既然公子如此说法,那就将嫌犯押往衙门,等待长官定夺。”,见这赵姓军头不肯正面接自己的话,徐遥也没有在意,大手一挥,“正是如此,有请军头在前面带路。”

赵姓军头闻言勉强振奋精神,对着自己手下便是一阵呼喝,其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便已经将还在骂骂咧咧的胡明远押了起来,一干人等向威远郡的律司衙门行去。

胡明远在威远郡城作威作福多年,早已经是“声名远播”,早有好事之徒将酒楼这番事故传播出去,不一会从这酒楼前往威远郡律司的路上人头攒动,纷纷要看到底是哪一位英雄豪杰,要跟胡家死磕。

当然,众人如此表现也是实在是被这稀奇事惊到了,要知道,在威远郡胡家可以说是半个朝廷,有时候说的话那是比当今说的话都管用,毕竟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要在这郡城中讨生活,这郡城中到底谁了算,众人还是心知肚明的。

这胡明远是什么货色,在这威远郡中当然是路人皆知,但其能一直在这威远郡城抖擞威风靠的是什么,众人便更是了然,如今胡明远被人包了粽子,对这生活在威远郡中的众人来说,无疑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稀奇事。

见街上人是越来越多,还偏偏都对自己一副指指点点的样子,饶是以胡明远的心性,也不免是羞愤欲绝,其本来一路骂骂咧咧过来本来已经略感疲惫,看着一干平时连正视自己一眼都不敢闲杂人等竟然还敢对自己冷嘲热讽,评头论足,一时便如打了鸡血一样,又开始嘶声力竭得开始威胁恐吓,诋毁谩骂起来。

徐遥见胡明远如此便有些微微皱眉,其身后的黑孽顿时铜铃大的眼睛微微一转,自以为揣摩到了徐遥的心意,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块破布,猛得一下就塞到了还犹自骂骂咧咧毫无准备的胡明远嘴里,完成之后,还满意得拍了拍手,对着徐遥就是呵呵一笑,一副邀功的模样。

徐遥见状便是一阵愕然,随后哑然失笑之后便摇了摇了头,左右已经耳根清净,徐遥便也不再去理会。而胡明远也是一阵愣神之后,便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其脸色倏然变白后,感受着嘴部一股异味的破布,浑身便体若筛糠般得颤抖起来,咿咿呀呀了一阵便突然倒地,昏迷了过去。

而本来在前面一路眼观鼻,鼻观心的赵姓军头眼角一阵剧烈抽搐之后,终于是不情不愿得转头,可怜巴巴得望着徐遥,却也不肯再往前走了,徐遥笑着给了其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又对黑孽点了点头,黑孽便又是呵呵一笑,一把就将已经晕厥在地的胡明远抄了起来,抗在肩膀上,还掂了一掂,是乎在说就这点份量自己完全没问题。

赵姓军头见了此幕也只能叹了一气,便继续在前带路了,而随着徐遥等人如众星拱月一般朝着威远郡城郡律司行去。威远郡郡城深处,一片盘桓连绵,似乎没有尽头的古建筑群内,一座古朴的大堂之中,本来凝肃无比氛围瞬间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打破了,如一泊如镜湖面被扔进了一颗石子一般,荡起了一丝丝不该有的涟漪。

“何事如此慌张?”,一面白长须的皓首老者躺在太师椅上,见来人手足无措得便想往里面闯去,微微皱了皱眉出声问道,来人本来不欲多理,脸上不耐烦之色顿现,一声斥责便已经到了嘴巴边上,但恰好看到太师椅上的皓首老者微微皱眉的表情,再认清这老者是谁之后,其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何老,明生本不该叨扰父亲,但有一事非同小可,必须当面禀告父亲,明远已经被执往郡律司,正乃十万火急之事,故明生虽知家父闭关参研法经,但此事不得不报,请何老通传。”

“哼,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胡明远是又抢了哪家姑娘,还是又砸了哪家青楼?我早就说过任其在城内胡来只会败我胡家清誉,正好趁着此事给其一个教训,被人绑了便绑了吧,不要说律司那位掌衙,便是大韩某位皇子亲至,在这威远郡中想来也要给我胡家几分薄面,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又何至于慌张至此。”

要是家中其余奴婢,胡明生早已一巴掌呼过去了,哪里还肯跟对方啰嗦,但其面前的这名老者不同,其是其父少年时代就跟随在旁伺候的老仆,便是当今其父威远侯胡含山也要称一声“胡老”,在胡家地位之高,远不是其等可以呼来喝去的。于是其也只有勉强按耐住心中焦躁,一五一十得将自己了解得情况向这名老者说明起来。

“哦?还有这等趣事?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钱海一来这郡城便敢捋胡家虎须,其实力尚且不论,这胆魄在年轻一辈倒是一等一的出彩啊,怪不得皇兄对这钱家圣眷恩隆,现在看来却是有几分道理”,一座威严的王府里,生着一张国字脸,身着九蟒王袍的中年男子对着身前的中年儒生微微笑到,“这威远郡可是很久都没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了,这座王府好则好矣,却是太过仄仄,张师可愿和本王去那律司散散心”

于威远郡城身着王服之人,无疑是威远郡名义上身份最高的威远郡王刘青了,但其言谈之间,便对对面一声儒袍,面容普通的中年修士颇为恭敬,“敢不从命”,中年儒士闻言也是略作点头,一副欣然愿往的样子,威远郡王刘青见对方点头便是一阵哈哈大笑,顿时两人身影便已在这颇为雅致的庭院之中消失不见。,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章 堂审

十里长街,终究还是走完,在看见两个狻猊雕像时,徐遥就精神一振,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此处正是威远郡郡城律司衙门所在。赵姓军头向徐遥告罪一声,便抢先入内。徐遥对其此举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胡家再只手遮天,只要这律司掌衙还想做下去,就绝无可能让自己空手而归。

果然不一会,赵姓军头便已经再次出现在徐遥眼前,其脸色已经不复刚才的苍白,多了几丝红润之色,看上去轻松不少,赵姓军头似乎已经知道了徐遥的身份,恭敬地对着徐遥微微一礼,便将徐遥等人往里面请。

徐遥微微一笑,便有如闲庭信步般踱了进去,而其身后的好事之徒面上却有些犹豫,这一路跟来看看倒是没有什么,想来就是胡家在这郡城之中树大根深,也断无可能霸道到为难自己一干人等,但如若跟了进去,那可就不太一样了,毕竟,这局面到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可是无法预料的。

但众人犹豫之中,还是有形形色色的人等越过人群,进入了这郡律司之中,当然是其本身不怕死,还是身后另有势力,根本不惧胡家的迁怒就无从得知了。

与威严肃穆的门楼想必,真正的大堂之内,却略显朴素,除却一张方桌,一方醒木,便只有三方铡刀立于其旁,分别为狗头铡,虎头铡,龙头铡,拥有钱海记忆的徐遥自然知道其摆设与大韩开国时一个典故有关,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大堂布置虽然简单,但却颇为宽阔,故虽然涌进来不少的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而片刻之后,便有一面容严肃,身着威严朱红官袍的中年男子在一干衙役簇拥下来到了这律司之中,其刚一坐下,一方醒木便“啪”一声作想,本来闹腾腾场中便立刻安静了下来。“堂下何人?”

徐遥便又往前迈了一步,开始将之前酒楼一幕,一五一十得又陈述了一遍,说完了之后身后黑孽示意了一下,黑孽随即就随手将胡明远放在了地上,把破布从其嘴巴了抽了出来,看其还在昏迷不醒,满不在乎得“啪啪”两个大耳巴子抡了上去,伴随着几颗带血牙齿的跌落,胡明远清醒之后立马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脸庞顿时也肿得老高。

而黑孽自觉达到目的也就呵呵一笑,丝毫没有理会一旁胡明远似乎想要杀人的目光,径直便大步走到徐遥身后侍立起来,“我...我.....系...胡胡胡...杀杀杀...倪圈家”,哀嚎了一阵,胡明远便开始了各种谩骂威胁,骂骂咧咧,当然由于其脸庞肿得老高,门牙刚才又被黑孽的大耳巴子刷落,一时说话漏风,任谁也听不出个全话来。

所幸其一路以来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就算是靠猜,也能猜个大概出来,而且众人知道重头戏还是在徐遥与郡律司掌衙身上,故也没有对其多作理会。毕竟胡明远在这威远郡中可谓是“声名远播”,若不是其出身威远候世家,以其斑斑劣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噢,?那以你之见,应当如何?”律司掌衙面上不动声色,对着徐遥出声询问到,“按大韩例律,当监禁三月”徐遥不假思索得回答道,轻轻一笑之后,律司掌衙脸上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

“长隆九年,城南柳家妇美,一日被掳去,踪迹全无,翌日柳家上下十八口亡命,长隆十一年,万家巷..........,现已查明,俱为堂下胡明远所为,来人,将人证物整呈上来”律司掌衙话音刚落,接着便是一干衙役护着苦主物证上堂指认胡明远,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律司掌衙再度开口“之前本官便已查明其俱由堂下犯人胡明远所为,现人证物质俱在,不容狡辩,其作恶累累,劣迹连篇累牍,所犯罄竹难书,按大韩例律,当斩!”

转眼间不要说一干围观人等已经是一脸精彩,便连作为当事人的徐遥与胡明远俱是目瞪口呆,徐遥倒还好,只是微微失神一阵之后便清醒过来,脸上闪过一阵思索之色,而胡明远就明显有点慌了神,就算刚才狼狈若此,其脸上都没有一丝惧怕之色,进了这郡律之后,也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见律司掌衙如此作态,其就算再是蠢笨不堪,也觉察到场面有些不对,其一阵激动便又开始咿呀作声起来,但在场并无有一人理会。

“来人!将犯人押解上来,立刻问斩”,律司掌衙声音再次在这大堂之中响起,在场的众人才回过神来,心中顿时一凛,胡明远这个人虽然上不得台面,所犯的事情更是死有余辜,但其身份之特殊,如若今天死在此处,胡家之人就算为了脸面,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想着威远郡一场大地震便要从此开始,在场顿时有不少人心生退意。

就在胡明远一阵剧烈挣扎无果被押解到狗头铡上,徐遥眼神微闪之下,却没有作声,眼看铡刀便真要铡下,一声不屑的冷哼由远及近传来,而本来就在押解胡明远的衙役浑身便如遭雷击,顿时便动弹不得,而逃过一劫的胡明远听闻此声,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连忙从铡刀下挣扎下来,落到一旁哼哼唧唧起来。

“我倒要看看,在这威远郡中,有谁敢铡我胡家之人”一抹傲然之声从人群中传出,而众人也很快被分出一条道来,露出了来者的真容,乃是一老一小两名修士,其一身装束显示了其正是胡家之人。

出声者乃是其中年纪较轻的一人,其面庞依稀与胡明远有些相似,明显是其兄弟一辈,而其身前一名皓首老者虽然身躯伛偻,但面上却是不怒自威,其身上隐隐散发的气势竟然稳稳压了律司掌衙一头,明显修为惊人。

“大韩律司铡刀上铡皇亲贵族,元神真人,下铡邪侈奸佞,域外妖魔,请恕本固官孤陋寡闻,还未曾听说过没有不可铡之人,此言我自当禀明圣上,看看这威远侯世家之人是不是铡不得了”,被当面落了面子,律司掌衙面上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但言语一出可谓字字诛心。

胡家青年修士脸上愤怒之色一闪而逝,便又要出声,其身前老者却微微一皱眉,其右手一抬一按之下,其身后青年修士便不甘得低下了头。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对峙

“我胡家虽为王侯世家,但一向谨遵大韩律例,此来非是挑衅律司,而是今天此案实是疑点颇多,掌衙堂审又太过草率,我胡家先祖与大韩一起打下这片大好山河,我等后人岂能让家族白白蒙受冤曲,所以此事不得不慎”,拦下胡明生的皓首老者面色淡淡,缓缓出声道。“噢?此案案情分明,条理清晰,人证物证据在,起劣迹斑斑,早已经罪无可诉,不知道还要再如何再审?”,

律司掌衙听闻皓首老者此言,不免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皓首老者倒是丝毫不以忤,反而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得看向刚才还在堂上哭天抢地的苦主与作证的证人来,“就你们刚才出来指证说我这胡家不肖子弟的?此事到底如何,你们不妨一五一十得向老夫说来。”

而一干苦主脸上顿时有些苍白,真正的事主自然是早已死了,胡明远虽然废物,但也知道这些事的首尾是万万留不得的,其等不过与事主沾亲带故或者有些关联的证人,在律司掌衙的大包大揽之下想要混些好处罢了,现在胡家之人已来摆明了车马,其等还要在这威远郡中讨生活,不免就开始心有惴惴,半天也吐不出个字来。

皓首老者见其等犹豫的面色,脸上不由的闪过一丝不屑,“看来诸位对所言,还是有待商榷,至于这物证,呵呵,几个破破烂烂的物件更是说明不了什么,如此之下,便要铡我这唐家后生,可谓大大的不妥啊”,律司掌衙对此一幕毫无意外,毕竟这些人是他安排所来,究竟是什么货色,当然是非常清楚,见这皓首老者明显以势压人,其脸上不见丝毫的恼怒之色。

其嘿嘿一笑,“不愧是人称百辩书生何半山”,皓首老者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言语,就在这局面就要僵住的时候,律司掌衙脸上诡秘之色一闪而逝,“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可还有一位事主被本官寻到,来人,将事主传唤上来”,在堂下的衙役恭敬应是,不一会一个骨瘦如柴,面目蜡黄的猥琐男子便被押解上来。

其本来无神的双目在见到铡刀旁犹自哼哼唧唧的胡明远之后,便露出一股刻骨的仇恨,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要挣脱一旁押解的衙役,要去生啖其肉一般,而衙役一惊之后却也回过神来,死死得将其拦在了原地。

而本来在一旁以为得救的胡明远似乎也认清了来者的面目与身份,脸上先是浮现出一股不可置信之色,然后迅速地变成了一阵阵慌乱,“不....不..可能...你们...全...死...”,面目蜡黄的男子一副欲择人而噬的狰狞表情,“胡明远.....我XXXXX....”,于是在这面目蜡黄的男子愤怒的嘶喊之中。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便如被揭迷雾一般一览无遗起来,原来这面目蜡黄的男子叫做瘦猴,其原本不过是威远郡城中一无是处的青皮无赖,但其从小便生得伶俐,眼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在这胡明远出来寻欢作乐之际,用自己溜须拍马的本事,讨了胡明远的欢心,从此便侍立在胡明远左右。

与胡明远其余奴仆手下不同,瘦猴深知自己没有什么本事,胡明远又是个喜新厌旧的主,说不定哪天厌倦了,就会将自己一脚踢开,故其殚精竭力之下,很是为胡明远找到了不少隐秘的“乐子”,便如之前堂上所审的几桩惨案一般,其便在其中很是扮演了不少不光彩的角色,其先是寻好目标,然后联络他人将人掳走,最后再通知城外的匪盗势力让所有相关人等从这世间消失。

胡明远虽然平时素喜玩乐,但胡家也是家教颇严,之前虽然飞扬跋扈,但也没有如此行事过,听闻瘦猴如此提议,一开始还比较犹豫,但入得一两次巷后,便已经开始食髓知味,舍不得放手了,如此一来,瘦猴在胡明远身边的地位也是大大的提高,一时出入车马相随,好处也是无数,其一时也是春风得意,虽然为他人所不屑,但能得胡明远另眼相看,颇有咸鱼翻身之感。

然而好景不长,胡明远虽然废物,但也不是完全的没有脑子,之前其能在威远郡中寻欢作乐,乃是仗着自己乃是胡家嫡脉子弟的身份,但就算如此,胡家之中也有不少的人对此颇有微辞,但一来当今威远侯胡含山虽然现在已经在威远侯府深居简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但其早年手段颇为暴烈护短,没有人愿意去赌这位侯位对此会有何等态度。

其二,胡明远也只是寻一些平民百姓和寒门世家寻欢作乐,通常也只是扰人家眷,以胡家的势力,也能压得下来,故虽然在胡家之内,早已经将这胡明远看作与烂泥一般的东西,一来二去之下也没人来阻拦他。

但今时不同往日,以胡明远现在的狠厉手段,如暴露开来,先不说郡律司如何如何,想了想胡家森严的家法,胡明远就有些不寒而栗,故其虽然还是颇有不舍,还是决定壮士断腕,决定让瘦猴等一干人等永远消失了。

但坏就坏在胡明远虽然勉强按捺住性子与瘦猴周旋,但瘦猴何等伶俐之人,胡明远突然而然的疏远,众人看其有如死人的目光,无一不让其心中警兆大作,其也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于胡明远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好在其颇有几分急智,其狐假虎威之下,借了胡明远最后一点势,去寻了一个面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之人,想用那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之计逃过一劫。

然而命运却给其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自己的确因为筹谋得当逃过一劫,正要秘密将自己身怀六甲的结发妻子,一双老母等接出城外潜逃,却发现其一家四口,早已经横尸野外。其心神崩溃之下,早已是与胡明远不死不休,只是其势单力薄,才有了这郡律司嘶声力竭的一幕。

在知晓此事来龙去脉之后,围观众人顿时是倒吸一口冷气,虽然说早知道这胡明远不是一个东西,但其在一系列过程中表现出的薄凉本性,还是让人不免有些心惊。

“左右不过是一面之词”,皓首老者沉默半晌之后出声道,瘦猴哈哈一阵大笑,直到眼中笑出泪来,“我瘦猴自知罪该万死,但黄泉路上能有一个小侯爷陪伴,倒也不寂寞了,那几处埋骨地想来掌衙已经查明,已是铁证如山,你这老匹夫还想颠倒黑白不成。”

“大胆!竟然敢对何老....”,示意一旁一脸怒容的青年噤声,皓首老者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感觉此事真正棘手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入局

在何半山眼里,这胡明远左右是一个不成器的东西,死了便死了,何况其本来就是死有余辜,但其能死,却不能死在这律司之中。威远侯府与威远王府关系微妙,如果今天胡明远被这狗头铡铡了,这件事就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了。

何半山眉头微锁,似乎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挽回这不利的局面,然而律司掌衙却明显不想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官将这胡明远铡了”,其话音落下,一干衙役便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便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将这胡明远往狗头铡刀上架,胡明远顿时便挣扎不矣,不过以其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实在是挣脱不得。

“且慢”,何半山不知何时思虑已定,出声阻拦,律司掌衙眼中顿时露出危险的光芒,何半山恍若未觉得继续说道,“依大韩例律,一郡王侯,有对郡中大案要案插手的权利,现我威远侯府,对此案存疑,需将嫌翻胡明远取押侯审,以待之后共审”

这条例律虽然的确是有,但是随着大韩皇族与与八族为代表的大世族的貌合神离,早已是名存实亡,而律司掌衙乃是朝廷一方权利中枢所在,更是少有卖面子的,所以律司掌衙当即冷哼一声,“可是威远侯当面?”,何半山脸色微微一变,想起来此处关节,大韩王侯之属当然能插手堂审,但他何半山又不是威远侯,现在这掌衙掐他这一点,他一时还真反驳不得。

见何半山吃瘪,律司掌衙便大手一挥,示意铡刀一旁的衙役行刑,而其心领神会之下,猛一用力,铡刀便顺势落下,眼看就要将铡刀下依然挣扎连连,满脸绝望的胡明远一刀两断。

而就在这铡刀堪堪到了胡明远脖颈之时,却再也落不下去,这可着实将在场众人又惊了一把,其一阵疑惑之下,便看到铡刀旁不知何时,又多出一个一身宽大袖袍,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了。

而何半山与律司掌衙顿时都朝此人行礼,“老奴(下官)见过威远侯”,中年男子微微点头之后,便将面露激动之色的胡明远从铡刀上慢慢拉起来,胡明远此时一脸惊喜之后,又带着些许不安,“爹.....”,威远侯微微摇了摇头,让胡明远将要出口的话打回了肚子里,“当年你娘亲早逝,我彼时又四处行走,你尚未断奶便已伶仃,你又无甚修炼天赋,终日荒唐度日,我总念你年幼无知,希冀后来会稍稍有所收敛,便没有严加管束,却没有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乃父之过啊,今日为父不忍吾儿躯首分离,索性就为你留个全尸吧”

威远侯说完之后轻轻一叹,一挥手之下,胡明远犹带着不可思议表情的尸身便已轰然倒下了。而场中众人除了何半山,徐遥,律司掌衙等三人还能自持以外,其余之人莫不是一脸精彩。“如此,可算是对郡王有所交代”,收回了自己刚刚取走自己亲子性命的右手,这威远郡侯便负手而立缓缓出声道。

一个身着九蟒王袍,头带玉冠的中年男子与一名气质颇为儒雅的中年修士不知何时已经坐于主位了,而其一旁的律司掌衙则恭敬得侍立一边。如此一来,这位男子的身份便昭然若揭,赫然是这威远郡中身份最高的威远郡王刘青无疑了,“胡兄大义灭亲,本王也是十分佩服的,威远侯劳苦功高,有功于社稷,但律法无情,不得轻犯,本王也是为难非常,难得胡兄有所决断,本王也不用过多置喙了”,其轻笑一声,便对威远侯说道。

而威远侯随即点了点头,似乎不再想与其有过多言语,头颅微微一转,便已看向徐遥。而徐遥面色不变,微微得便对着这威远侯一礼“天凝钱海,见过威远侯”,而威远侯一语不发,只是默默盯着徐遥,顿时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向徐遥压了过来,而徐遥面色只是微微一白,却也开始如大海怒涛之中的一页扁舟一般,苦苦支撑起来,而处于其身后一干人等受了这池鱼之殃,不济的顿时就晕厥了过去,而其余的也各自委顿在地,脸色难看起来。

“咳”一声轻咳之后,其气势便被端坐于主位的威远郡王打断,“胡兄何必跟后辈弟子计较”,威远侯微微一笑,似乎对刚才自己自降身份的一幕没有丝毫的感觉,“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出色的年轻人,忍不住出手一试罢了,刘兄不必紧张,有你这位郡王在此,还担心我会动手不成。”

威远郡王闻言莞尔一笑,却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了,威远侯随即对着徐遥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容,“天狼神将的儿子果然也不是什么庸碌之辈,能再炼气期领悟剑道神通也是极为难得了,果然盛名无虚士,虎父无犬子”,徐遥脸色还有些微微苍白,“当不得侯爷谬赞”,威远侯缓缓摇头,“此事虽然是本侯教子无方,但此事事关我胡家颜面,本侯却是不能压下来,来日就借这科举之地,我胡家后辈自会寻你一决雌雄,若你胜,则此事就一笔勾销,如若不胜,这条性命,就留了下来吧”

徐遥闻言没有任何惊惶之色,反倒微微一笑,“敢不从命”,威远侯见徐遥如此,不知为何也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之后,随即对着一旁早已寂寂无声的何半山,胡明生示意之下,这三人便片刻之间便消失在这律司衙门之中,剩下与威远郡王两目相对的徐遥起来。

傍晚时分,徐遥缓缓从一座威严的王府走出,待其终于走到街道中心之后,看了看其门口两座威严的石狮子雕像,忍不住拿出自己右手的食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如若说道了这一步,徐遥还没有察觉到此事的异常之处,那也是假的。

想来自己刚入城的时候,行踪便在某些视线的掌控之中,今天这场漩涡,看似缘由是自己与胡明远的一场冲突,但徐遥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引子,双方的博弈,早就已经开始,自己不过身份特殊,不得不入这局而已。

虽然徐遥没有想过左右逢源,以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做到如此,但现在的凶险局面,也分明与其一开始的打算不符,不过好在,自己与钱家的朝廷上的烙印是越来越深,想来,这也是身后这片王府之中主人的用意之一,事到如今,多想无益,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徐遥想着想着便摇了摇头,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张师,你觉得此子如何”,一身蟒袍,头带玉冠的威远郡王似乎没有一点刚刚邀请徐遥入住王府被拒的不快,反而一脸饶有兴趣得询问着自己身前的幕僚,而中年儒雅男子一收手中羽扇,“根骨过人,心思机敏,行事有度,人中龙凤”,而一旁威远郡王闻言颇有些讶然,“这小子虽然我也觉得不错,不过张师如此过誉,想必是知道了什么本王没有发现的地方?”

而其身前的幕僚闻言微微一笑,吐出半句“天机不可泄露”之后,却也再不肯多作言语了,而威远郡王一阵笑骂之后,房间内的声音也渐渐变小了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明传

离开威远王府之后,徐遥穿过几条街道之后,不多时便来到一间小院之外,对着正忙里忙外的钱家奴仆微微点头示意之后,徐遥便走进了院内,在小院之内,红绣正指挥着一干下人将庭院打扫干净 ,将各色家具置于各个房间,而黑孽这一把子力气红绣自然抓了壮丁,只见其直接抗了一小座假山进来,面不改色得在红绣呼喝下放置在院落中间的位置。

徐遥见状微微摇了摇头,以其务实的风格来说,自己等人在此不过是盘桓一二,按照徐遥的想法自然是一切从简。但徐遥也知道其现在扮演的乃是一世家弟子,若一味苦修不着边幅,却也让人心生疑窦。左右不用自己动手,徐遥也由得其去了。此处乃是钱家在郡城的驻地的话事人特地为自己腾出来的落脚的地方。作为威远郡排的上号的世家大族,钱家自然在威远郡里有长期的驻地,不用徐遥去住什么客栈。

至于威远郡王邀请其入住威远王府,则是毫不犹豫得被徐遥拒绝了,其身上秘密颇多,而黑孽与红绣虽然已经寄身,但威远郡王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徐遥自然没事也不会赌什么万一。不过不管怎么说,其现在也算朝廷一方的人,在威远郡王颇有考较意味的问答之中,徐遥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威远郡王对此也是颇为满意,徐遥也藉此初步得到了威远郡王的认可。

这样一来,徐遥就以一颗胡明远的大好人头,站队到了朝廷一方,虽然钱家身上早已经有大韩皇族的烙印,但这样一来,就是表面上的和平,徐遥与胡家也是无法做到了。盘坐下来思索了半晌之后,徐遥便觉得此事有利有弊,名声可以带来很多麻烦,也可以让人少却很多麻烦,以徐遥的目的来说,现在闯出些名声,身上朝廷的标签再鲜明些,无疑是利大于弊的。

再则,徐遥虽然一开始并不想参加郡科举,一是钱家一跃成为执掌天凝城一方诸侯之后,徐遥以其嫡脉弟子的身份,已经自然而然的取得了最终的殿试资格,二则,之前徐遥在天凝城中也只是为了要激那唐家人出手,以及完成前身的心魔夙愿,以徐遥现在炼气顶阶的实力,现在郡科举里大部分参与者的实力很明显已经有些不够看了。

这一来二去,徐遥参与郡科举便显得有些没有意义。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郡科举不仅成了徐遥与钱家又一次对大韩皇族的投名状,还有胡家真正的年轻一辈的强者前来,想到这里,徐遥心头便微微有些发热,降临天魔世界之后,除了与唐杰一役外,徐遥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斗战时的热血沸腾了。胡家作为大韩当世八族之一,想来其后辈弟子不会让人失望。

已经预想到会是一场苦战,徐遥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而是打算趁着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再行准备一番,以增加自己的胜算。就在徐遥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修行的时候,在郡城另一边,宁静的威远侯府正渐渐变的喧嚣起来,仿佛一个亘古便已雌伏于此的巨兽苏醒过来一般。在一干人等面红耳赤的争吵之中,胡明传显得有些平静,而其他人对其性子素有所知,也没有任何奇怪的意思。

与胡明远的酒囊饭袋不同,胡明传在胡家年轻一辈堪称翘楚,只是其平素太过自负,在胡家同辈之中颇有些目无余子的意思,更兼其虽然平素沉默寡言,但手段只能用狠戾来形容,于其为敌的对手,轻则缺胳膊断腿,修为尽丧,重则削成人棍,日夜折磨,等价值被榨干之后再魂归幽冥,在这威远郡中,乃是让小儿午夜止啼的酷戾角色。

其虽然与胡明远一母同胞,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子,其虽然并没有因为胡明远血脉至亲的身份有所亲近,但不知为何,一旦胡明远有什么事找到胡明传,胡明传却不知为何大多都会应承下来。

胡家之人虽然一直对此事颇感诧异,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两人虽然为兄弟,但无论是在胡家的地位,还是本身的实力,都是想差不可以道理计算,诧异也只是诧异这阎王一样的人物,怎么会有时间搭理其这一名废物兄弟就是了。

而一直在场中沉默的胡名传,看着场中犹自争得拍桌子瞪眼的一干长辈缓缓站起,竟然对着坐于主位的胡含山微微拱手后,竟头也不回的飘然而去,而场中的吵闹声顿时便安静下来,本来半垂眼睑的胡含山此时似乎才刚刚睡醒一般,轻声一笑之后摇了摇头,却也慢步走出了这厅堂之中,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干人等。

胡含山虽然脚步缓慢,但身形却是极快,转眼间便已经到了一片雨荷盛开的池塘之畔,这池塘之畔早已经侍立两人,正对其微微行礼,正是胡明传,何半山两人无疑。

“为何走的如此急切?”胡含山脸带笑意得向胡明传问道,而胡名传则一脸面无表情“待久了,想杀人”,胡含山闻言莞尔,“半山啊,你说这臭小子,杀性如此之大,以后当了这胡家之主,这胡家之人怕是要少却一半”,何半山脸色讪讪,这种话他如何能接得,只能一脸讨饶状得看着胡含山。

胡含山笑着随即向其摆了摆手,随即似乎便要与胡名传一起观荷,而胡明传却将头偏了过来,直勾勾盯着这威远郡侯“如何?”,威远郡侯不由得点了点头,“你非他对手”,胡明传一双古今无波的双眼顿时如燃起一层炽烈之焰一般,生起一股渴望,其右手紧紧攥在手中,显得有些苍白。

半晌之后,何半山看着胡名传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显得微微有些担心,看着前面依然满脸含笑的威远郡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胡含山脑海中却隐隐是另一番风景,在一片乱石陡峭之中,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已经面色苍白,衣衫破碎,气喘吁吁,而其眼前,一个面目粗豪,却掩盖不住一身豪情的壮硕男子正朝其吼到,“服不服!”,衣着华贵的青年闻言脸上顿时生出一股愤愤不平之色,“我服你个XXXX,杨天林,我胡含山今天不弄死你这个土包子”。

见面前的世家子弟恼羞成怒的冲了过来,粗豪男子傲然一笑,便没有一丝避让得迎了过去。想到此处,胡含山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丝神秘的弧度,再看了看这已经渐渐归于寂静的侯府,片刻之后对着身后的何半山说道,“这府中景色,多看两眼,便让人生厌,这片雨荷,全给我拔了去”,其身后何半山躬身应是之后,再起身,便再也没了这威远侯的身影。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采买

一间普通的宅院内,徐遥如老僧入定般打坐在一张床榻之上,半晌之后浑身如爆豆一般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慢慢睁开了眼睛。自从服用了血鱼丹之后,徐遥便开始有意识得打熬自己的筋骨,虽然这具肉身只是天魔世界寄身所用,但徐遥还是一丝不苟得修炼着墨冥所赠《天魔炼身》。

一方面徐遥现在的修炼境界已经是进无可进,再进一步已经是凝脉了,再则,就算这肉身修为多半不能带回澜沧,但其中的心得体悟,却也是让徐遥眼馋不矣的。而《天魔炼身》虽然只是天魔宗最为基础的大众功法,但徐遥并没有因此而有所轻视,基础有多重要,徐遥再清楚不过,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徐遥还是懂的。

然而肉身没有天材地宝的滋养,只靠修士自身的打磨熬炼,进境之慢,已经到了快要让徐遥无语的地步,徐遥自从得到《天魔炼身》这炼体功法后,可谓一天都不曾懈怠,即使如此,也只是让徐遥的肉身强度略微有些增加,真气可以在自己经脉中运行得更快而已,与传说中炼体大成修士以肉身之力移山填海,捉星拿月的境界,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即将在郡贡院里有一场恶斗,徐遥在今日例行修炼完毕之后,准备梳理一遍自身,这也是徐遥在南沧宗杂役院的时候养成的习惯。《玄狱魔经》玄妙无比,然而其更多的是作为一种类似辅助功法的东西,至少徐遥自觉以其等阶,御使出来的威力比一般真气是要强上不少,但以其高妙来说,显然是不值一提,而出一使出来便是魔气缭绕,看着就是什么好路数,徐遥万不得已,自不会拿出来应敌。

在徐遥接管了钱海这具肉身之后,便很快将其家传功法换成了自己一直在南沧修炼的《碧水诀》,这具肉身便没有被击散气旋,自是可以修炼的,而徐遥轻车熟路之下,当初很快便修炼到炼气顶阶。

《碧水诀》只是作为炼气期功法,徐遥自是已经修炼到头,而如何突破到凝脉,而凝脉期又选择什么样的功法,徐遥也已经隐隐有了头绪,但眼下已经大成的《碧水诀》已经堪堪够用,其本就以真气浑雄著称,光以真气量来说,能在炼气期比徐遥真气浑厚者,已经寥寥了。

法器方面,之前钱启山所赠天狼战铠乃是上品法器,除了不够轻便之外,防御属性已经实属上乘,而秋水作为自己精心炼制的中品法剑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出彩的法器,但经过多次使用,契合度已经很高,炼气期也已经够用。而之前符炼的那一张赤血弓与中品法靴,就只能用聊胜于来形容了。

倒不是其差劲非常,而是以徐遥现在炼气顶阶的要求已经非常之高,稍微普通一点的中品法器只能补充一下其手段,于实力上没有特别明显的提升。然而徐遥这点倒是想差了,便是在澜沧修仙界,能一身法器的修士,要么就是自身实力强横,要么是身后背景惊人,一般的宗门子弟,哪怕是在南沧宗中,能有一两件合用法器,都已经是谢天谢地。

只有如白逸羽李燕忧等大宗大派已经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才有一身极品法器的待遇,其余等人莫不是在苦苦挣扎,一件法器都想掰成两件用的。更遑论这天魔世界中了,所以这一身法器,就算面对绝大多数炼气阶修士,都能不落下风了。

至于神通手段,徐遥新悟得剑道神通,御使剑诀便已经威力不俗,而徐遥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惠而不费的进攻手段了,《覆海剑诀》、《云龙九式》、《奔雷剑诀》就是徐遥现在掌握的三门剑诀了,《覆海剑诀》乃是徐遥看家本领,奈何自己事出突然便已经离开南宗,兑换功法不全,不能够继续精研,到现在也只有叠浪归元二式,不过就算是如此,一般也被徐遥当做斗战中的杀招来用,其高妙之处,可见一般。

而《奔雷剑诀》与《云龙九式》则分别为天凝城钱家与已经覆灭的唐家的家传剑诀,虽然也是不多得的妙法,但契合度与威力就差不不只一筹了,当然作为常规手段自是绰绰有余,想来也没有人想随随便便挨上徐遥一剑的。

红绣黑孽作为自己两名魔奴,这种场面当然只能干看着,不可能跟自己一起上去,当然,以其等实力,完全也可以当做两个炼气十层的修士来看。

而一干各色丹药,中品符箓等,徐遥也是有所准备,不过以现在徐遥剑道上的境界,符箓一般也只能图个随机应变,多一点辗转腾挪的余地,想要克敌制胜,只有在极苛刻的情况上,才能想上一想了。

至于阵法等杂艺则更不用说,两相比斗之下,自没那个条件从容布阵,不过好在到了郡科举也不再是闯关制,而是一轮轮的擂台战,之前在天凝城中那种闯关制,也不过是大浪淘沙的无奈之举,能参加这郡科举之人,都经过了重重考验,自是不用再来一次。

而这就无疑给了徐遥机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来胡家就算要对其动手,也不会采取什么车轮战,而这名胡家派出的弟子功法与特点,长处与短处,实力与性格,无疑都可以在其上擂时揣摩一二。

虽然徐遥自己也知道,以郡科举多数人的实力,能逼出其什么手段,可能性很小,不过徐遥也没有奢望这么多,能瞧出点路数就好,自己多多少少也能有点准备。

再沉思半晌,徐遥便起身打开房门,而红绣早已经在门口侍立多时,徐遥顿时嘴唇蠕动之下,红绣便美目连闪,连连点头之后便躬身退走,而徐遥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叫住了红绣,再耳语了几句之后,便才让红绣离去,而红绣直到离开这处院落之后,眉目如画的面容上如冰雪消融般绽放开来,嘴角勾起一丝动人心魄的弧度后,身形几个闪灭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威远郡城乃是大韩繁华所在,各地不常见的灵材在此地都会有所流通,磨刀不误砍柴工之下,徐遥老早便想采买一番,奈何摊上了这等事之后,自己宝贵的时间显然不能浪费在这上面,又不甘心放弃,思来想去,也只有交给红绣合适了。至于黑孽,感受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哭喊声与狂笑声,徐嘴角一阵抽搐之后,便又走进了房间内。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五章 擂台

很快,几日时光转瞬即逝,到了郡科举的日子。对于大韩科举来说,一开始并未有多少待见,直到当朝柱国三神将之神威将军杨天林出现,局面很快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变,其出身草莽,一路笑傲同侪,也不知道将多少天之骄子,皇亲贵胄打落云端。一路披荆斩棘,平步青云之下,已经是大韩王朝的头面人物。

对于其赫赫威名,大韩一干众人无不心向往之,思慕之下,心中便对这科举越发火热起来,毕竟就算不论这活生生的传奇,就算是能上那回龙殿上一站,以后对于仕途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资历,更不要说要能拼到一些名字,奖励更是丰厚无比,大韩国库何等丰饶?便是指尖流一点出来,也足够在场众人受用不尽。

故一到时辰,贡院所在地早已是人山人海,参与贡院新科的固然不再少数,更多的却是一些纯属围观的普通修士。毕竟科举中参与修士不乏精英,临场多加观摩一下未必不能触类旁通。

“哼,一群土包子罢了,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一个衣着锦袍公子轻摇折扇,看着面前一堆兴高采烈的寒门子弟,不由得面露不屑地说道。“哼,看你穿的人模狗样儿,狗嘴里却是吐不出个象牙来,老子平生最烦你们这些没省本事还喜欢咋呼的纨绔子弟,你敢给爷爷我过来,我不捏爆你的软蛋。”其声音不小,自然是被其等听见。

但一般寒门子弟能来参加科举便实属不易,便是言语上吃些亏,一般也是忍气吞声了事,却不知道哪来一个不怕事的主说出如此言语,本来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为之一静,包括锦袍公子在内都是有些愣神。

而锦袍公子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啪一声,手中名贵纸扇已被其捏得粉碎,浑身更是不可抑得颤抖起来,其平时便自视甚高,哪里受得了如此侮辱,“贼子,我余南必杀你”,一个身着黑色短打,坦胸露乳的粗豪汉子顿时分开众人,犹自挖了挖鼻孔不屑道,“哎哟,这不是余南余公子么,怎么穿得跟个娘们似的,还什么杀不杀的,敢动爷们你试试”

而此言一出,无论左右俱是哈哈大笑一片,而锦袍公子此时大脑已经一片空白,手已经把在自己腰上的佩剑起来,显然被激得失去了理智。就在其想要拔剑的时候,却又一只手按在了其腰上已经半出的剑鞘上,“余兄可不要上当啊,科举还未开始这贡院之中拔剑,轻则逐出贡院,重则废掉修为啊。”

不知何时一名头带方巾,身着道袍的青年已经处于余南身旁。“多谢方兄,不然就上了这贼子的恶当了”,余南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仍是余怒未消,“只是这兵痞,我余南誓杀之。”,而其旁身着道袍的青年则是莞尔,“余兄,这贡院之中却是不许杀人,而科举之后,其就要返回军中,更是杀之不得啊”

而余南虽然心中愤愤,当也知道其说的乃是实情,一时也只能对粗豪汉子横眉冷对,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别放你娘的屁话,你要能杀了老子,老子脑袋给你拧下来当夜壶,嘿,余小子,老子早他吗看你不顺眼了,签下这生死状,你们余家里通外敌,吃里扒外,给狄人贩卖军械,今天我老黑就要替丹云山枉死的三百兄弟报仇!”

而在场之人尽皆色变,而余南脸色更是苍白得难看“休得胡言!”,“呸,左右这时辰已到,我也不是来参加劳什子的科举的,这第一场,便由你我来吧,要么签了这生死状,要么滚”粗豪汉子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发红,将手中紧攥的一张状书用手中大刀挑到了余南的面前,而局面因此也窒息起来。

余南面色有些苍白,却也不敢不应,众目睽睽之下,以其身份却是容不得拒绝,不然就算其能生离此地,其以后的人生却也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了,所以其强自镇定之后,却也只能将自己大名书于其上,而之后,便有专门负责于此的修士将其收好,擂台片刻之间便被升起。

虽然按例,郡科举乃是抽签擂台制,但有一种特殊情况,便是眼下这种,指定对手,签下生死状,便可生死勿论,直接进行,但两人还是有投降的权利,这毕竟是贡院之中,只要一方不想死,说出投降二字,贡院之中自有监察救其性命。

不过以两人的恩怨程度,已经明显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徐遥一开始在一旁抽签过后已经闭目养神许久,没想到一下子出了这档子事,不由得有些感兴趣,在其感知中,两人气息都颇为不弱,都是炼气后期的好手,虽然与自己还是有些差距,但其性命相博之下,便是徐遥再心如止水,也想看上一看,想到这里,徐遥便也不再闭目养神,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红绣微微示意,朝着擂台缓缓走去。

至于黑孽,徐遥乃是怕了其捉摸不定的性子,只是让其留在钱家驻地折磨那一帮可怜弟子,而红绣秀外慧中,心思细腻,徐遥便带来了这科举之中。

而徐遥动身之后,离其后不远处一身着黑衣的冷厉男子也悄然消失在原处,而感觉到身后动静的徐遥,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实在是胡家这名后起之秀实在是有些特别,对方气息如此显眼,而且一直跟着自己,徐遥自是知道对方就应该是自己此番的对手了,然而对方的气息如黄泉般幽冷,而且一直是远远缀着徐遥,并未有任何动作。

对其稍加猜测之后,徐遥也只能听之任之。而在场参加郡科举的修士本来抽好了签,只能时辰一到,便上擂台比试,没想到突然出了这档子事情,一时便都吵吵着围了过来,擂台旁顿时围了个水泄不通。

以徐遥的身份与实力,自是占据了一方相当好的位置,对擂台的情况可以一览无遗,而一旁红绣侍立在侧,俨然一副前来比试也不忘携带女眷的纨绔子弟的模样,自然是吸引了一大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不过徐遥自是不在意。而其所处不远处,那名身着黑袍的冷厉胡家修士,也赫然在列,不知为何,其身旁一仗之内,都是无人愿意靠近,倒是让徐遥有些啧啧称奇起来。

见徐遥的目光看过来,其似有所觉得转了头过来,凌厉的眼神中带了一丝炽热,徐遥见此也就微微收回了目光,而擂台上已经是宣读完毕,双方的生死搏杀,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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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搏杀

而在场两人之中,余南很快便给自己身上拍上了各色符箓,而一把法剑被其执在了手中,同时也取了不知有何效用的盘状的法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而其对手的黑脸粗豪汉子,则是截然相反,其狞笑一声之后便抓着一把大刀,开始了如波涛般惊骇的连击。

只见其身形壮硕,速度却一点不慢,手中大刀连斩之间,便有一道道黑影如死亡一般,连绵不绝向敌手缠绕而去。而其对面的余男身手也明显不弱,几次灵巧的闪避,堪堪躲过气势最盛的几刀,一手剑法惯熟,防御的滴水不漏的同时还偶有反击。

见到此处,徐遥也不由得有些微微点头,双方的实力都是可圈可点,这黑脸粗豪汉子刀法大开大合,明显的军中路数,想来也是杀出来的修为,而这锦袍的世家子弟不是什么闭门造车空有实力的人,现在虽然以守御为主,但有如绵里藏针,如果真的因为其场面上似乎落于下风便有所冒进,说不得就要吃个大亏。

当然场面上打的激烈,不过也只是最开始的试探而已,很快徐遥便脸色一正,因为场面开始了第一次变化了。虽然余南守御得滴水不露,但其对手毫不在乎,似乎真气不要钱的一般,手中的大刀连连斩下,越来越快,一时擂台上刀影纵横,再无完好的立锥之地,而余南挥剑荡开一刀之后,身形似乎有些不稳,便退后了半步。

久守必失的道理,黑脸粗豪汉子在军中搏杀日久,又怎会不知,但其卖破绽卖的如此明显,也让其心中有些不屑,但兵者,诡道也,对手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也要看对方吃不吃得下自己。

心中如电般思虑已定,黑脸粗豪汉子便不再耽搁,其满脸涨红之下,脚下擂台所立处便有些龟裂开来,其手中大刀也诡异得染上了一层如墨般黑色,“你给我死!”,其大喝之下,刀势已如猛虎下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向新力未生,旧力已尽的余南所在,由于其刀势势大力沉又奇快无比,空气中更是传来一连串的气爆声,如此气势,让围观众人中实力不济者脸色都隐隐有些苍白起来。

而因输了半招,已经陷入危局的余南脸上却不由得显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右手掐诀之下,擂台之中便不知何时出现十二只边缘生着狰狞锯齿的盘状法器,其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布置到这片擂台的各个角落,在粗豪男子明显已经全力以赴的时候才堪堪激发出来。

而激发法器成功之后,余南又是掏出一张淡金色的高阶符箓拍在自己身体上,眼中一片肉疼之色。这一下,便是在场众人,也知道其打算了,其不过是想靠这明显保命用的高阶符箓,撑过这一招,之前粗豪汉子看似威风,一直压着余南,但其真气的消耗便是在场众人也看的出来,再使出这断绝一刀之后,想来真气便没有耗的七七八八,也应该比一开始的时候大有不如。

至于余南,虽然看似狼狈,但作为守御一方占着天然的优势,而且身家不菲,一身的符箓,众人光是在一旁看都看的有些心疼,心中更是大骂败家无耻,但众人也都知道这是生死相博,肯定有什么手段都要用上了。

余南一番动作之后,身上已经是灵光闪耀,顿时有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还是紧绷不矣,其当然不会天真到如此便能将对手解决,不过自己苦心积虑营造了如此局面,便是想让对方添些伤,以此转守为攻,施展自己真正的手段。

而黑脸粗豪汉子感受着身后呼啸而来的法器面色不变,身形更是如游蛇一般诡异得抖动起来,籍此躲过了不少法盘,但到最后还是不免有一二法盘已经切割到其身躯之上,而其身躯表面血光一凝之后,那一二法盘哀鸣一声,便已被那片血意浸,有如镶嵌在雕塑之上一般,留在了黑脸粗豪汉子的躯体之上。

余南对于大部份法盘被躲过没有丝毫懊恼,脸上反而有丝丝喜色,毕竟其也未曾幻想依靠这法器将对方干掉,如此局面已是最好,前提是自己真正撑过这一刀,想到这里,余南便死死得盯住已经堪堪要落到头顶的黑刀。

而就在黑刀要落下之时,黑脸粗豪汉子刚刚还面无表情,现在脸上则是浮现出了一股残酷的狰狞,其张开大口,吐出一团精血包裹于黑刀表面,而本来已经极快的黑刀刀身却隐隐透出虚幻之感,而吐出这一大口精血之后,黑脸粗豪汉子脸上便也是苍白了不少。

而本来感觉局面在向自己一方偏转的余南看着眼前诡异一幕,心中一突,似乎觉得有些不妙,但仓促之间却也来不及细想,咬了咬牙,便竭力往一旁移了移身躯。

随着黑刀终于落下,余南表面的金黄灵光一片大盛之下,黑刀气势用尽便被弹开,而其刀身上的血色却不知何故透过了那金黄光幕,而随一声闷哼与参加同时在擂台上响起。

黑脸粗豪汉子闷哼则是由于招式被破,身形凝滞之后堪堪中了最后一张法盘,而惨叫则是从余南处传来,只见一片有如活物的血色在其面上流转,其忍不住用双手去抓,面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有如厉鬼,不过其也知道眼下是何等局面,其忍着剧痛之下,勉力一运真气,便将其逼到自己左小臂之下,已血肉模糊的面上狠色浮现,剑光一闪之下,左小臂便已不翼而飞。

听见擂台上又是一声惨叫,在场的众人顿时不寒而栗。其等大多不过是为了增长眼界,或者博一场富贵而来,哪里想到到了贡院此处还有如此光景,擂台上已经是血肉横飞,自己等人虽然也不是什么没见过血的雏儿,也被擂台上的两名狠人惊得不轻,一时脸上都有些凝重。

当然,在场也有一些人面色如常,其中就有徐遥,其看着余南脸上的血色眼中透露出思索之色,徐遥自己经常炼制符箓,自然是知晓其刚刚祭出的符箓乃是上品金色法符的等阶,已经是凝脉期修士都用得上的符箓,虽然早知世家子弟身家丰厚,但其能拿出一张,徐遥还是有些惊讶,而其后黑脸粗豪汉子的秘术则更是让徐遥真正的心神有些震动起来。

刚才的符箓灵光有多厉害,徐遥当然知晓,虽然持续时间不长,只能堪堪抵挡一招,但就算自己上,徐遥自忖也是很难一击建功,而粗豪汉子这秘术却能无视这符箓,显然也是厉害非常,一时让徐遥有些大感兴趣。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结束

无论在场众人如何想法,擂台之上,随着黑脸粗豪汉子面不改色的将身上法盘一一拔出,而余南又施展手段将自己伤口血流止住之后,场面开始变得渐渐窒息。

刚才余南以身为饵,设下这局,已经是满盘皆输,虽然其预想中的敌手受伤的局面已然出现,但却丢失了一截臂膀,无疑伤势更显严重,而比其对方受伤如家常便饭,余男自己明显更不适应带伤作战。

然而到了此处,双方都没有什么退路。只听见黑脸粗豪汉子嘿然一笑,右手捉刀之下便满脸残酷地向余南走去,而余南面色同样苍白,却也定了定心神,谨慎的右手却不知何时将法剑收起,拿出一锤状法器来,在场之人便又是一阵鼓噪,无他,在众人眼里,这余男身家也未免太厚,其不过也只是威远郡一方诸侯世家出身,虽然嫡脉弟子,但之前拿出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现在虽然还看不出个名堂,但想来生死之际其既然把法剑收回去,也应当不是凡物才对。

不管其他人是何想法,黑脸粗豪汉子却是满不在乎,不管不顾得就又是几刀斩下,但几番消耗之下,声势比之之前明显已经大有不如,而余南虽然也是一副强弩之末的模样,但其还是将手中锤状法器激发而出,一柄金色小锤便在空中急速变大,转眼间便要向黑脸粗豪汉子笼罩而去。

其来势虽快,但不知道余南是有心无力,还是其本来品质就低劣不堪,气势明显有些不足,大部份在场之人都以为这黑脸粗豪汉子会将其一刀劈飞之时,其竟然不进反退,一副对其畏如蛇蝎的样子。

就在在场众人不明所以之时,那柄歪歪扭扭的法锤锤身上灵光隐现,很快便爆炸开来,锤身上无数狰狞尖刺席卷了整个擂台,而就在此刻,余南所处原地,早已不见其身影,其不知何时早已将自己的法剑拿在手中,也是满脸狰狞得向着还在挥舞着手中大刀将空中袭来的尖刺拨开的黑脸粗豪汉子欺身而去。

其手中法剑翩然而起之下,似乎有无数羽毛落下,看似缥缈,但却是致命无比,而黑脸粗豪汉子腾出手后,却事丝毫不惧,手中黑刀倒劈而下,顿时如黑色蛟龙一般,将空中剑影搅碎,“娘们一样的剑法,就不要来丢人现眼了”,吐出一口血沫之后黑脸粗豪汉子不忘讥笑,“也好,你既然想拼命,我们就一招定个生死吧!”

余南此刻面目也如厉鬼一般尽是狰狞,仅存的右手将手中法剑高高举起,“去!”其大喝一声之下,其手中法剑剑身便因为灵光流转开始朦胧起来,在狠狠往前刺出之下,一道如万千羽毛凝聚而出的白色剑光便已声势浩大得向黑脸粗豪汉子袭来,“来的好,五虎断门,起!”,黑脸粗豪汉子高声咆哮之后,其手中黑刀不知道何时早已涨大数分,似快实慢得连挥五下,虚空中似乎接连响起五声猛虎咆哮,而一股粗大无比的刀气,已经迎上了半空中的白色剑光。

刀光剑影碰撞之后,便只剩了擂台上一阵绚烂,黑脸粗豪男子明显刀气更盛一筹,余南终究还是一败涂地,随着一颗大好头颅得飞起,这场生死之争,便已落下了帷幕,没有再看犹自抱着余男头颅嘿嘿一脸神经质笑容的黑脸粗豪男子,徐遥再刀剑相触的一瞬便已收回目光,在那一刻,在徐遥心中,这余男已经是个死人了。

没人旁人的唏嘘或者失措,徐遥面上很是平静,一路下来,其双手早已沾满鲜血,虽然未必是其所愿,但大道之争,就是如此。双方的实力就算放以徐遥的眼光来看,也不是什么弱者,明显也是一刀一枪争杀出来的修为进境,所以徐遥颇有不虚此行之感。

就在徐遥还在回想着之前粗豪男子与余南交手种种情景之时,却感受到一道冷厉的目光,徐遥抬了抬头,看见之前那名胡家修士面色平静得看着自己,“我希望你很强,很强,不然,你会死的很惨”,其嘴唇微动之下,便束音成线传到了徐遥耳际。徐遥微微一怔,便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对方,一阵失笑之后便摇头走开。

虽然对方算的上口出恶言,但徐遥对此人倒是没什么恶感,徐遥虽然感觉到对方实力颇有些莫测,但明显没有什么来报仇雪恨的意思,再加上之前的遭遇,这倒是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无论如何,徐遥自不会留手便是。不过经此一役,徐遥心中还是有些警醒,这方世间,是不乏真正的强者的,大意之下,说不定就有自己阴沟翻船的时候,刚才两人,特别是这粗豪汉子,如果将其拔高到与自己一般的高度,自己遇上多半也是棘手,远远谈不上可以高枕无忧。

不谈徐遥两人,在这一个擂台撤出之后,贡院里便渐渐开始有些热闹起来,不管余南已经身死,或者其身死之后又会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在场众人的目的,还是为了这一场科举。

不一会,大大小小的擂台便已经在场地中竖立起来,而在场众修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徐遥一时还没有轮到所抽之签位的修士,则是围着各出擂台评头论足,交头接耳起来。

徐遥本来还饶有兴趣的想要多转上一转,但看了几个擂台,都是令人乏味,远比不上刚才那生死相博的精彩。在这之后,徐遥便有些失了兴趣,便回到原处开始闭目打坐起来。

半晌之后,就当徐遥颇有些物我两忘之时,却被红绣一轻轻呼唤,蓦然叫醒,看着徐遥投来疑惑的目光,红绣朝后面努了努嘴,徐遥顺着一看,便察觉到本该在其身后的冷厉胡家修士已经不见,随即便有些恍然。

徐遥轻笑一声,“走吧,去看看我这个对手,有多难缠”说完徐遥便将双手负于背后,带着红绣缓缓地向前踱去。贡院之中,某处擂台,一个黑袍冷厉青年面无表情得站立其上,而其对面的修士一见到自己的对手,竟然哆嗦了一下,直接弃权。这让才踱步到台下的徐遥愕然不矣,而身着黑袍的冷厉男子则是面无表情得从擂台上走了下来,其看了徐遥一眼,便抱剑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而徐遥面上则是面露若有所思之色,其刚想开口却被身后的红绣抢了个先,“胡明传,威远郡侯嫡子,乃是这代胡家子弟中声名最盛之人,为人酷戾嗜杀,手段狠绝,对敌往往赶尽杀绝,没有留手,威远郡中同辈修士,皆惧之”,徐遥了然的点了点头,“法器手段皆成谜,因为见过其出手之人,大多已经死了。”

“看来我这名敌手,戾气颇重啊”,徐遥轻笑一声抬手拦住了又想说些什么的红绣,“放心吧,我不会掉以轻心的”,说完便又慢慢踱开,而红绣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也只有跟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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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擂

自己这名对手凶威太盛,对手直接弃权,徐遥之前想要略窥其虚实的打算自然落空。不过徐遥心情本来就没有对此抱多大的期待,所以心情也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再在原地呆了一会之后,便很快轮到其上擂了。徐遥整了整衣袍,便也施施然一步一步上了擂台,比其徐遥的低调淡然,对方则是明显紧张得多,只见一面容普通的青年修士正抓着自己一杆长枪法器死死得盯住徐遥,脸色一阵变化不定,还未开始便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对方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弱,练气后期的修为在一干弟子中也算不上弱手,但身上所御使法器实在有些寒酸,这一杆灵枪,也不过堪堪是下品法器,其除此之外更一副身无长物的样子,窘迫处境可见一斑。

不过徐遥却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只是在心中将对手的威胁又下调了一个等级。“胜哥,别怕,这些世家子弟都是银样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胜哥一定要把他打的落花流水”,人群之中,一个扎着两个大大的马尾,眼睛明亮的女孩子正在给自己的对手加油打气,徐遥闻言眼中顿时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疑惑的目光,似乎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看起来会很没用,台下的红绣见到此幕倒是没忍住跟着噗嗤一声,跟着台下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兄台,在下张胜,实在对不住,舍妹年幼无知,若是冒犯了阁下,还请多多包涵。”面色普通的青年自报姓名之后苦笑一声,对着徐遥告罪一声,徐遥一摆手,“无妨,令妹天真无邪,我怎会计较。”,见徐遥真的不太在意的样子,张胜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见徐遥一上台,其虽然未有所动作,便感觉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

其之前经历颇丰,还未动手便能给到自己如此压力的人,张胜也遇到过,无一不是练气期的翘楚之辈,所以刚才才有些失态。不过经过自己妹妹这么一闹,自己倒是心中紧张散去大半,而对方也貌似真的没有计较此事的意思,毕竟这些世家子弟有强有弱,但大多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之辈,虽然自己妹妹只是为了给自己加油打气的无心之言,但如果是小肚鸡肠之辈,还是会有所计较的。

“在下实力不济,就先献丑了”张胜告罪一声,见徐遥脸色严肃微微点头,便心中一凛,手中长枪如毒龙般从各种刁钻的角度钻出,袭向徐遥身体各处。徐遥面色不变,整个身体如飘叶柳絮一般似乎要随风而去,漫天的枪影硬是连徐遥的衣角都碰不到,张胜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徐遥对手,但自己发招之下,对手却轻松避过,连手都没有抬一下,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

“小心了!”张胜微一沉声,便由单手执枪转换为双手,其一发力之下,漫天枪影便在转瞬间束成一道势大力沉,凝重无比的枪影,在转眼之间,已经找到徐遥位置,狠狠得砸了下来。

而徐遥此刻面上才微微有所变化,右手之中,秋水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也不见其有其他动作,只是一招平平无奇的仙人指路,便将这巨大枪影生生抵住,然后其再轻喝一声,“破”,秋水剑身一阵灵光流转之后,这枪影便如气泡一般被戳破开来,而秋水更是趁此化作一团虚影,雷光一阵绚烂之后,秋水便已消失不见。

张胜久经斗战,但哪里知道大事不妙,顿时刚刚想要将自己手中长枪收回,却看到自己一缕青丝已经在空中缓缓飘落下来,顿时便倒吸一口凉气,能悄无声息的切下这一缕青丝,当然也能悄无声息得割下自己的头颅,张胜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便颓然将自己的长枪收起,看着徐遥眼里却是一片清明。“阁下剑法出神入化,令在下叹为观止,技不如人,却也不好在此丢人现眼,我这便认输。”

徐遥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张兄非是弱手,我不过也只是占了法器之利罢了”,虽然明知道对方乃是安慰之言,但张胜心里也是好受许多,毕竟自己落败的如此之快,虽然之前便早有预想,但一下要接受这难堪的局面,却也有点心有戚戚,但徐遥给了一个台阶,顿时便让张胜心里对着这个明显出身不凡的世家子弟好感大增。

张胜告罪一声,便下了擂台,将自己犹自满脸不服,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妹妹嘴巴捂住,很快的便离开了此地,其虽然输给了徐遥,但不是不能挑战别人,自然不会在此地再浪费时间,而是好好的调戏去了。

而徐遥则是气定神闲站在擂台之上,一副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这贡院之中,允许守擂,只要连守十轮擂台,便可以直接直接进入下一阶段,不用再等待签位,白白耗费时间。

但一炷香已过,却依然没有什么人愿意上来,徐遥也只能无奈得摸摸鼻子,走了下去。而其在场一干众人见徐遥不甘心的样子,不仅都暗暗腹诽,哥几个又不是蠢,怎会乖乖的去送死,众人将张胜的下场看在眼里,自忖自己就算比张胜强,却也是强的有限,上去估计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自是不肯上去。

对此,徐遥当然也是清楚,但其等的也是另有其人,但不知其为何没有出现。徐遥对郡科举夺魁完全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其奖励虽然也算不错,但为此耗上许多精力,便有些不太划算。

特别有胡明传这种大敌在前,徐遥想的便是早早的与此人了结此间之事,好做下一步的安排,但出乎徐遥意料的是,其根本没有现在露面与自己一决雌雄的意思。想到此处,徐遥便有些摇头,这胡明远看气息便非常人,心思有些捉摸不定倒也实属正常,也是自己想差了。

既然没有等到人,徐遥便也不再浪费时间,招呼了一声红绣,便又要离开。而红绣在身后款款跟来之后,却是开口道,“前些日子采买,很是得了一点好东西,却是要跟公子报一下喜了”,一听红绣此言,徐遥便顿时来了精神,现在这些花销,都是钱家在承担,毕竟徐遥这具肉身作为钱家新一代翘楚之辈,当然还是有些份量。

而差红绣去采买,自己也未抱很大的期待,然而其却能有所收获,徐遥怎能不喜出望外。当红绣莺啼耳语之后,徐遥脸色便是一喜,“三株百年份灵草,两斤断龙石么?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红绣采买的当然不只这点东西,但除了常规材料之外称的上好东西的,也只有这两样了。

而在外人看来,只看见红绣于徐遥面前俯首帖耳,温糯暖语,而徐遥则是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一干人等心中又是大骂纨绔子弟,在这贡院之中也是如此作态,当真是无耻之极,要是换作自己等人,咳咳,科举在前当然是坐怀不乱了,应该是吧......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登场

刚才的牛刀小试,徐遥最多算活动了一下筋骨,其实张胜的基本功颇为扎实,若是遇到寻常对手,虽然不敢轻易言胜,但至少不会落败得如此之快,这还是徐遥有意留手之下。但徐遥现在何等手段,其能走徐遥手上几招,都是徐遥手下留情了。

如此往来几次,刚开始徐遥还装模作样的出上几剑,到了后面却颇有些意兴阑珊之感,上去就是一剑雷光闪动之后,对手便是往往一脸青紫得下了擂台。如此几番之后,场中之人都渐渐注意到了徐遥这个狠角色,再结合最近城中的传言,瞬间就将徐遥与胡明传认了出来。

这样一来,两人所到之处更是望风而逃,更不曾厮杀一场。说到底这郡科举不过是一些练气期修士的晋身之阶,真正修炼有成的修士或者高门大阀的子弟根本是看不上样的,或者那皇城的殿试中可能有一些草莽英雄或者世家失意却颇有能力的弟子,但这郡科举之中却是寥寥,自不愿意上去丢人现眼,只盼这两个煞星早点了解此间之事,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徐遥心思何等玲珑,自然知道眼下这是什么局面,但自己这名对手是什么想法,徐遥也是捉摸不透,自己先前也不知道其签位如何,在动了主动寻找其厮斗的心思之后,却已经发现这最初一轮已快要过去。

下一阶段,便可指名道姓得进行比斗,徐遥也就懒得再多此一举。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各寻对手,两相厮杀的阶段。本来在一旁打坐的徐遥蓦然睁开双眼,双眼中一缕魔光与一缕金色分别一闪而逝,脸色也不复刚才的轻松写意,肃然非常。

而其不远处也独自打坐调息的胡明传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原地一股气势冲天而起,转眼间便与徐遥拔地而其的气机开始互相牵引,相互碰撞起来。两人气势越来越盛,针锋相对之下,一股凌厉一股嗜血的气息盘旋在整个贡院之中,互不想让,似乎两个森林中的虎豹王兽相遇一般,开始显露彼此的獠牙起来。

而刚刚还有些吵吵闹闹的场中顿时有些安静下来,似乎群兽自知虎豹相争,自相奔逃一般,很快便给徐遥与胡名传让出一大片空地起来。感受着对手的嗜血与霸道的气息,徐遥一向冷静的内心开始逐渐变得沸腾起来,而其手中本来如一泓秋水一般的法剑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主人渐渐激荡起来的心情,剑身轻颤之下,变得有些烟雨朦胧起来。

徐遥将放在自己双膝上的秋水一把抓起,脸上露出一股奇异之色,“请!”,其轻轻吐出这一字之后,人已经蓦然消失不见,转眼间便已到了擂台之上。而胡明传闻言则是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中露出了一个绚烂的笑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之后,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议得到了擂台之上。

“我能感觉到,你与那些废物不同,你很强,所以,我要竭尽全力,被杀了,可不要怨我,我杀起人来,可什么都不会管的”一直惜字如金的胡明传破天荒一次性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徐遥闻言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意动,“固所愿,不敢请尔。”,胡明远再不废话,其拿出一柄玄黑法剑,厉喝一声,“杀!”,身形便已在原地消失不见。

徐遥在踏上这个擂台之上,除了对方,早已经将一切置之度外,感受着对方的消失,徐遥蓦然也是动了。就在这擂台上一黑一白的身影纵横交错,以众人不能理解的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双方已经交手的上百招。

众人不是没有见过世家子弟交手,平时那叫一个气度翩翩,宛如神仙起舞。但场中这两位强则强矣,但彼此交手之间却犹如野兽,浑然不管外物,死死得纠缠着对方,似乎恨不得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一般。

但在场也不乏背景深厚,颇有眼里者,两人交手看似只是速度极快,出剑毫无章法,但实际上每一剑都各有深意,若对方稍有不甚,这试探的一剑之后便可能一招阎王索命,要了对方性命。

而斗战之中的徐遥更是心中颤栗,就算这区区试探的交手片刻,胡明传已经在徐遥心中被定义为自己所遇到的最强敌手之一,一把玄黑法剑狠辣却不失灵动,决绝又不冒进,宛如一个冷酷的杀手,正要将手中之刀,慢慢在自己绝望的眼神之中,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交手上百招之后,虽然自己也没落下风,但是徐遥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撇了两人交手的脚步之后,徐遥心中便是一凛,想也不想的便一招雷龙归屿施展出来,而似乎没有料到徐遥会大耗真气的发出这一剑招。在这秋水突然化作一团雷光气势大盛,似乎要将胡明传一斩而灭之后,胡明传合情合理地后退了开来。

然而看了其落脚之处,徐遥便不顾刚才发了一招,体内犹自真气激荡之下,沉声一喝,强自压下身上真气鼓荡的不适,“云龙出海”,刚刚似乎无功而返的秋水顿时剑身一颤之下,便又宛若游龙一般向徐遥头顶上方高空盘旋而起,转眼间便如一遨游出海的蛟龙一般,气势瞬间达到顶点。

在场众人大部份对徐遥如此大动干戈感到诧异非常,一直到现在,两人虽然交手不可谓不快,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对于两人来说,只不过是试探而已,而徐遥先是大耗真气得将胡明传逼开,又不顾自己真气激荡强行又发了一招,偏偏还是空无一物的头顶上空,不仅让众人心中大大的打了个问号,要不是从之前徐遥表现可圈可点,众人都差点以为这徐遥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已经无法自拔了。

而徐遥面色发紧,根本没有理会擂台之外众人是什么心思,而胡明传面上更是罕见得对徐遥露出一丝赞赏之色,“死于这一招之下的,怕已不下数十人,你是第一个能提前看出端倪的,虽然被你打断不能尽全功,不过好在骨架已,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吧,三灵将,起!”

在众人惊诧莫名的眼神中,一个身高三丈有余狰狞怪物从半空中突然浮现,其气势巍然之下,已经张开巨足,向徐遥一踏而下,而徐遥刚刚仓促发出的一式云龙归海,也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迎了上去。

随着一阵灵潮爆发之后,转眼间便掀起无数烟尘,待众人再看清场中之时候,徐遥已经嘴角出一丝溢鲜血,而胡明传则是傲然得站在自己召唤的三灵将肩膀之上,“受了点轻伤便避过了,不过,召唤了三灵将的我只会更强,还有什么手段,早点拿出来吧,不然就没有什么机会了。”胡明传声音低沉得说道。

徐遥面色平静得擦了擦嘴角的那缕鲜血,提起了手中的秋水,目光变得渐渐幽深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章 激战

见徐遥没有什么说话的意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脚下的三灵将,胡明传摇了摇头也不再言语,双足蓦然一用力,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已经向徐遥射出,而其足下的怪物庞大的身躯却丝毫没有一般傀儡的呆板,速度竟然比胡明传更是要快上三分,一左一右向徐遥袭来。

徐遥则是面色不变,手中秋水雷影渐重,转眼便剑光如龙,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呈环状的绚烂璀璨,剑光很快在半空中便成一弧雷月形状,似乎想将已经堪堪要扑倒眼前的胡明传与三灵将一剑横断,“雕虫小技”,胡明传脸上却微微露出不屑,手中玄黑法剑剑身如墨,转眼间便发出一道狰狞剑气似乎想要眼前这弧雷月吞噬殆尽。

而三灵将则是身影突然一阵模糊,转眼间却是纵到了半空之中,口中一团黑色火焰已经朝徐遥吐了过来。徐遥自不会硬接,身形如飘叶一般微微一荡,便已经躲开,随着徐遥将剑身已经越发朦胧的秋水揽入怀中,呈抱剑之势,虚空之中却无似乎响起无数波涛之声,转眼间徐遥便已经剑出如龙,如江河大势一般,将三灵将与胡明传都扯入了剑势当中。

而胡明传陷入了这如阵阵波涛连绵不绝的剑势中也丝毫没有遑急之色,自己虽然一时挣脱不得,但对方这般大耗真气之举,自然也不能持久,眼下只不过是对方的权宜之计,自己这三灵将乃是用族中秘法培育而成,乃是禁术中的禁术,只是手段大多是贴近对手才能使用,远战手段寥寥。想必对手也是看透了这一点,不想让自己这三灵将近身罢了,但如此大耗真气之下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徐遥对此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自然有其他布置才会如此施为,不然只会徒耗真气。徐遥一路从杂役弟子走到练气绝顶的地步,岂是畏战之人。

片刻之后,徐遥便已经收了如波涛般连绵的剑势,站在台上负手而立,脸上颇有些苍白,手中秋水早已经不知去往何方。而胡明传见状却是眼神微眯,而以三灵将本身的好战嗜血却是破天荒的没有任何靠近徐遥的意思。

感受着心中传来的警兆,和对方所处之地虚空之中隐隐传来的锋锐之感,胡明传如野兽一般的目光露出一丝谨慎。而三灵将更是咆哮连连似乎要将自己心中的些许不安压制下去。

而徐遥却是不管不顾,双手之间连连变化,拿出一沓符箓念念有词的样子,很快,符箓也在虚空中隐没不见。胡明传见状便知不能再拖,以对方这施符的手段,远非寻常把其当做死物御使之人,显然在符道之上造诣非浅,其手中符箓从灵光上来看虽然品阶都不甚高,但如果在符箓宗师手里,就算在低阶的符箓,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可能。

虽然不知道徐遥使了什么手段,让自己隐隐觉得那方虚空有些危险,还未靠近,就觉得自己面庞上一股锋锐之气扑面而来,隐隐有刺痛的感觉。但让对方有所喘息,再行从容布置,更是胡明传不想看到的。

想到这里,胡明传顿时便不再犹豫,对着三灵将示意之后,自己身上的黑袍灵光一激,顿时变得光芒大盛,捉着手中法剑,纵身到三灵将肩上,开始慢慢向徐遥靠近起来。

感受着对手的动作,徐遥手上蓦然一顿,却也是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布置到完美,却也给自己争取了不少时间,已经堪堪合用。已经停下手中动作的徐遥,双目之中精光一闪,右手在空中虚按之下,空中慢慢地出现一些白点,而这些白点缓缓汇聚之后,竟然形成一柄身上焕发着朦胧秋色的法剑,其剑身上灵光大盛之后,整柄剑身却归于虚无。

而本就亦步亦趋的胡明传心中顿时警兆大作,有如一把利刃已经加诸己身一般,已经再也不容自己无动于衷,虽然不知道是何缘由,但胡明传无疑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靠着自己这敏锐的野兽般的直觉,其已经数次死里逃生,其顿时不再犹豫,却也不敢往高处去,如泥鳅一般软软得落在地上,顿时便是一个鲤鱼打挺身躯就往后弹射而去。

在场众人顿时哗然,虽然徐遥看来有所布置,但怎么看也是胡明传占据了上风,掌握了主动权,但胡明传突然后退,放弃了之前营造的大好局势,众人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也就在在场众人诧异无比,摸不着头脑之际,随着一声闷哼,还伫立在原地的三灵将不知何时已经被悄无声息得大卸八块,血肉犹自在地面蠕动不矣。

而这时,剑身已经缩小到三尺有余的秋水,如朦胧秋意一般,浮现在其身躯之后,却又随之隐没在虚空之中。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也无怪其等如此,在练气等阶,其等何曾见过如此高妙手段。受制于境界与真气,练气期少有能真正意义上靠修士离体进攻的手段,无不是依靠自己的法器符箓等外物之力。

如若靠自身真气,则只能实现短暂的离体,难以操控不说,威力还往往不尽人意,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自是为一般修士所摒弃,只有到了凝脉之后,全身真气转化为灵力,脱去凡胎,得先天之中那一点灵性,方能在一定范围之内,御使法器犹如臂使,再无这般窘境。

徐遥这柄法剑虽然算得上精品,但明显不是什么子母连窍剑等就算在炼气期,也可以远程操控伤敌的法器,而其来去无声,偏偏又凌厉之极,所以徐遥在众人眼中便变得有些神秘莫测,可畏可怖了。

“这便是剑道神通么,不过,如果只是如此的话,可胜不得我”虽然刚刚才间不容发得躲过徐遥致命一击,但胡明传看也不看地面的那团犹自蠕动的烂肉,对着徐遥淡淡说道。

徐遥面色沉凝,“才修得这番手段,当然不是技止于此,正要请教”,胡明传闻言脸上透露出一丝奇异之色之后,身形又是一阵变换,而虚空之中秋水却犹如蛟龙入海一般又是隐没于虚空之中,不知道何时又会跃出河面,展露其致命锋芒。

而就在徐遥聚精会神与胡明传斗战之时,刚刚还在地面犹自蠕动不矣的三灵将的血肉不知道何时已经诡异得化成一滩血水,再涓滴不剩得溶入了地面,而徐遥似乎一副毫无所觉得样子,依然负手而立,双目之间囧囧有神,似乎想在漫天身影之中寻找着胡明传真身的的样子。

而看着台上两人神乎其技得表现,台下的众人顿时都是看的如痴如醉,大感不虚此行,同时心中也暗暗吃惊,自己等人也自忖到了练气后期之后修为与两人差距也是不远,但异身处之,自己等人怕是不是其等一合之敌,心中顿时便有些骇然。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反转

就在这漫天虚幻的身影就要充斥整个擂台,徐遥本来平静的双眼骤然一寒,一弯有如勾月的剑光在擂台某处悄然浮现后遽然光芒大盛,一干人等顿时觉得双眼生疼,竟是不由自主得流下泪来,等双目恢复如常之时,只见一缕朦胧剑光不知何时已经被徐遥揽入怀中,已然是将漫天的虚幻身影绞散一空。

而一身黑袍的胡明传神情却颇有些木然得站在擂台的另一方中,丝毫没有顾忌自己肋下那条犹自滴血的狰狞伤口,眼中露一抹别样神采,伸出右手抚于肋下,其肋下伤口一阵血肉翻滚之后露出了还略有些苍白的皮肤,片刻之后,居然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擂台下众人顿时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剑,但还不够,如果只有这种程度,你就可以准备去死了。”胡明传场面上落于下风,但说出此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徐遥双目却是越来越亮,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话音刚落,胡明传右足便往地下狠狠一踏,一圈血色波浪便顺着其足下朝徐遥迅速袭来,徐遥怀中剑光一闪而逝,便已将这血色波浪斩开。而后徐遥得势不饶人,十指连点之下,刚刚还如水雾般朦胧的剑光瞬间便化作一条雷电蛟龙,向胡明传咆哮而去。

胡明传脸上傲然之色浮现,右边脸庞不知何时已经布满狰狞魔纹,一只从虚空中伸出的鬼爪朝堪堪已经到达的雷电蛟龙抓下,而雷电蛟龙似乎自生灵性一般,想要避过,身形微转之下,眼看就从鬼爪中溜走,却被一只不知道何时已经伸出的另一只鬼爪笼罩其手掌之中,随后两只鬼爪相合之下,就要将其困住。

而片刻之后随着雷光一阵大盛,两只鬼爪便已土崩瓦解,那雷电蛟龙却已经化成一抹虚幻雷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这片虚空之中,就在这抹雷光堪堪要消逝之际,一抹血色却无声得弥漫了这片虚空。

而本来越加虚幻的雷光却慢慢被其从虚空中逼了出来,显露出其真形起来,而到了此刻那一抹血色却急速收缩起来,在虚空中形成一个方圆半丈的血色囚笼,将这已经渐渐凝实的雷光在此困住,一时竟不得脱得模样。

废了好大手段终于将秋水剑困住的胡明传当然不会浪费这大好局面,整个人早已高高跃起,身上真气一阵鼓荡之后,身上的墨色已经渐渐深重,一柄玄黑法剑不知何时已被其执在手中,一剑狠狠劈斩之下,半空中一个虚幻的巨大鬼首已经成型。

一时间擂台上尽是百鬼夜哭之声,这一击还未落下,声势已然极大,显然是存了趁着徐遥最得力的手段被困住之际,起了一击必杀之心。而徐遥不知何时已经将一张遍布银纹的赤色强弓已然被其执在手中,一只如赤炎般的符箭被搭在弦上之后,整张弓瞬间便被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拉成满月,呈天狼射日之势。

转眼间,这箭矢所到之处,便如一轮烈日骄阳升空,势不可挡,一时连擂台半空之中鬼哭之声,都小了大半,就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这轮冉冉升起的骄阳与挟势而来狰狞鬼首狠狠的撞击在一起,转眼间便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灵潮,便处于中心的两人都顿时抛飞出去。

虽然明知道有擂台自有防护阵法,但两人此刻交手的声势未免有些太过骇人,一时擂台之外众人纷纷也是下意识的连连后退,似乎害怕下一秒就会受那池鱼之殃一般。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之际,才慌忙往擂台之中一看,之间擂台之中,地面早已经如被犁过一遍一般坑洼不矣,而徐遥早已经半跪在地,嘴角咳血,衣衫早已尽碎,露出里面一身天狼铠甲,一张银纹赤血大弓得半插在地,早已经一副光芒暗淡,隐现裂纹的模样,明显已经灵性大失。

知道此番争斗还远远没有结束,徐遥深吸一口气,顾不上身受重伤,强自挣扎得便要起身,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凛凛战意,身上的天狼铠甲顿时也发出一股金铁交鸣的兵戈之声。天狼战铠作为上品法器,已有了一部份伸缩自如,改变形态的异能,故徐遥将寻常衣物套于其外,也能丝毫不露行迹,但现在徐遥衣衫尽碎,自然是掩盖不住了。

而刚才在碰撞中倒飞而出的胡明传正躺在擂台另一边,身上却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目之所及,尽是焦痕,一头长发早已经被燃烧殆尽,一身血肉如沸腾一般,蠕动之下不断有粉色肉芽长出,急速着修复着这一具已然重伤的身躯。而其体表的黑袍一阵黑光流转之下,竟也在诡异得慢慢恢复,明显也非凡品的模样。

已经将一旁早已趁机脱困而出的秋水执在手中,不顾其剑身灵光早已经暗淡无比,传来阵阵哀鸣,也不再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徐遥面色不变得便是一道横斩,秋水刚刚要落下,刚刚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见到此状徐遥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反手就将秋水负于身后,身后顿时便出来兵戈交鸣之声。

架住对方法剑,徐遥面色不变得趁势转身,便又跟对方一剑一剑得见招拆招起来。而擂台下的众人顿时愕然,刚才这两人动手声势之大,在炼气期可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在场众人就是在防护法阵之下,都是面色如土,心有戚戚。现在两人一副油尽灯枯得模样,声势不复,却如凡人侠客般对起剑招来,让擂台下众人顿时有些瞠目结舌起来。

徐遥与胡明传自是没有什么闲心去理会其他,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各自对手身上,似乎下一剑就要将对手洞穿一般。就这样过了百招之后,胡明传突然对徐遥递出的一剑仿佛视而不见一般,整个身子前倾之下,右肩部下方锁骨处已经被秋水洞穿,徐遥顿时便想要加大力道,却感觉秋水如陷泥沼,仓促之间却再也动弹不得。

而胡明传则似乎对此一幕早有所料,右手玄黑法剑剑锋已经近在咫尺。徐遥面色微变,似乎没有料到此着,微微愣神之下却已经将右手从秋水剑柄上放下,就要往身后微微移步避过。

然而不知何时,一双由鲜血凝出的巨大双手却死死将徐遥两只脚踝捉住,让徐遥在这片刻之间却再也动弹不得,而此刻胡明传手中玄黑法剑已经悍然斩下,徐遥脖颈上的汗毛都似乎感受到了其锋锐,纷纷根根直立起来。

然而就在这似乎已经身陷绝境的时刻,徐遥看着近在咫尺的胡明传,面上却是微微一笑,胡明传何等铁石心肠却是根本不为所动,手中劲道再加重数分,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徐遥这一颗大好头颅斩下,然而心中却突然警兆大作,就在其感觉有些不妙之时,自己与徐遥所处地域却突然化为泥沼,自己一个踉跄之下便已和徐遥一起在泥石里挣扎,竟只是在徐遥胸前留上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却再也无法将徐遥的头颅斩下。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事了

虽然两人都同时被拖入泥沼,但徐遥作为掌握主动权的一方,无疑对其更加有利。感受着自己胸前的疼痛,徐遥默默得估计着自己的伤势。天狼战铠虽然品质不凡,虽然可以让自己免于直面刀锋,但这种剑气透体的伤痕却是没有办法。

但经过天狼战铠的削弱,这种程度的伤势目前来说无疑是在徐遥的承受范围之内的。感受着泥沼中胡明传似乎又有些蠢蠢欲动的气息,徐遥脸上神色一寒,又连连催动起自己的法剑起来。

另一边的泥沼中胡明传锁骨之内的秋水便又开始光芒隐现起来,胡明传深吸一口气,若是自身完好无损,便是再来一把法剑自己也能依靠自己这具肉身压制得住,然而现在其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再将这柄明显对方还能勉强催动的法剑留在自己身体之中,便无疑显得愚蠢至极了。

心中如此作想,胡明传的锁骨上的伤口一阵蠕动之后,秋水剑便被其从伤口中挤出,慢慢淡化之后却也消失在这片泥沼之中。感受到秋水的脱困而出,徐遥心中却没有什么喜色,无他,现在其体内也将近油尽灯枯,就算秋水回到其手中,怕也使不出什么强横剑招了。

不过对手的状态,明显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而自己还剩最后一个后手,想到这里,徐遥的目光便已渐渐幽深起来。而胡明传一边挣扎一边警惕着,以防徐遥有所动作。但直到其快挣脱出这片泥沼,也不见徐遥现身加以阻挠。

眼下这片沼泽,显然是其依靠自己之前步下的符箓激发而成,胡明传怎么也不信对手反而会被困在其中。而且胡明传心中对徐遥如何激发的符箓也是满腹狐疑。符箓布置之后,无疑是需要修士去激发的,而自己与其缠斗至此,可谓是招招搏命,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若见到对方激发符箓,自己不可能不会没有防备。

毕竟到了两人这个等阶,能瞬发的符箓威胁很小,而像眼下这种明显等阶不低的符箓则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与手段去激发的。而且就算徐遥之前有所布置,但对刚刚自己两人的真气碰撞的对场地的毁灭性有多么惊人,自己作为当事人之一又岂会不知,可以说就两人交手这一招,就足以将绝大部份徐遥先前布置在擂台各出的符箓变成废纸一张。

其还能激发这种等阶的符箓实在是让胡明传万万没有想到,想到这里的时候,胡明传身形已经刚刚突破泥沼,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一阵苍白,猛然看向擂台一隅,只见其地插着一张银纹赤血长弓,其本来暗淡无比的灵光不知何时已经光芒大盛,一丝丝炙热的气息从弓身上不断传来,弓身上本来细小的裂缝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开来,偷出一缕缕橘色的光芒。

而其弓身半插着的地面也不知何时一道道神异符纹相互勾连,空气中渐渐一股压抑之极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胡明传见到此状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关节所在,一时面上表情变化莫测,却也来不及有其他动作起来。

感受到自己身处的沼泽一下变得炙热无比隐隐有沸腾之势,徐遥便松了一口气,感受着对方气息的消失,徐遥便慢慢得脱离了这一片已经快要沸腾起来的土系符箓制造的沼泽之中。

等徐遥艰难得在擂台中显露出身形之后,便看见整个擂台已经焦黑一片,早已经失去了胡明传的踪影,徐遥四周环顾了片刻之后却是皱起了眉头。

“不愧是那头天狼的儿子,就算了这种地步,心思还是如此的谨慎冷静啊。”不知何时,一个身着九蟒王袍的威严男子已经在半空中御虚而立,徐遥见到这威远郡王,面上顿时便一副了然之色,无视了自己满身伤势微微躬身,见礼起来,而威远郡王刘青脸上笑容却越盛,“看来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胡家那狼崽子既然已被救走,自然是输了这一局,胡家以后自不会以此事为衅,你这一身伤势也需静养,也随我走吧”

徐遥自无不应,威远郡王哈哈一笑之后,大袖一挥,原地便已经不见了两人身影,只留下贡院众人长吁短叹起来。如果说在徐遥胡明传两人交手之前,一干人等还有争雄之心。但亲眼目睹刚才两人一番生死相搏,竟让在场大多数众人有了井底之蛙的感觉,一时有些心灰意懒。

而此时已经到了威远王府的徐遥自是不会去想贡院众人如何如何,其早已经浑身赤裸得泡在一个珍贵灵药秘液的大桶里,遍体鳞伤的身体贪婪得吸收着每一份珍贵的灵药之力,缓缓得修复着自己的身体。

感受着肉身与自己的神魂越发的契合,徐遥心中隐隐有些明悟,脑海中却跳到之前与胡明传交手的画面上来。胡明传无疑是其修道生涯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之一,自己与其交手看似平淡,但每一剑都凶险莫测。之前蒙阳山下被白逸羽追杀,自己虽然也是不敌。但其一自己之前已经被血衣等人围追堵截,手段出了不少。

其二现在自己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修为有了长足的进步之后,更有《玄狱魔经》与剑道神通带来的强悍的实力,以徐遥自身的感觉来说,胡明传的威胁明显更大。

其一身手段看似简单实则难缠,更为可怕的是其敏锐的直觉,性格又果断狠辣,若不是自己剑道手段凌厉非常,平素又精于布局,不然鹿死谁手,还真是两说之事。

饶是如此徐遥也是手段尽出,最后堪堪到了油尽灯枯的局面,最后以身为饵才让对方着了道。至于其最后被救走徐遥之前也预想过,故在见到威远郡王的时候也不是如何的惊讶,瞬间便将此事的始末想了个大概。

毕竟胡明传作为威远侯府嫡脉,就算其输了这一局,也没有多少可能为此搭上性命,至于胡家,徐遥也是没有多少的担心,其八大世族世袭罔替已逾千载,自无多大可能在这种事上言而无信。

现在此间事在自己养伤养好之后,便已经是了结,自己需要考虑的,则是进入大韩皇城之后的行事与打算了,而自己在这郡城之中的耗费的手段,也需要另找时机补充,想了半晌之后,徐遥便摇了摇头,很快,房间里除了偶尔翻腾一下的药液沸腾之声,便很快归入寂静当中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赫连

几日之后,一名身着素白长袍面容温和的青年带着一名七彩宫裙娇妹侍女施施然走出了威远王府,正是徐遥与红绣无疑。伤已大致养好之后,徐遥就心生离意,而威远郡王刘青自也没有横加阻拦的意思,也由得徐遥自己去了。

虽是清晨,但街道上已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徐遥也不急着回钱家驻地,而是一步一步踱着,心中还在回想着几日前的光景。与胡明传一战虽然自己笑到了最后,但自己耗费也是不少。

好在此次进京,徐遥肩上的担子不少,作为钱家嫡脉,自无不可能空手上路,荷包颇为丰厚之下,离城之时尚有一段时日,眼下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徐遥自是打算再动手补充一下自身实力,再动身启程了。

威远郡城中稍微上点档次的灵药灵材铺子,俱是在威远郡王与威远郡侯两大势力名下,已经与胡家结怨的徐遥自是没有什么选择。半晌之后,徐遥便已带着红绣已经到了一栋金碧辉煌的阁楼面前,以徐遥在威远郡城引起的一番震动之后,早已是声名远播,自是有一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和徐遥略作寒暄之后,便将这一主一仆迎进了阁内。

两方坐定之后,徐遥略作沉吟之下,却是把自己心中想要收购的一些材料说了出来,而本来满脸自信的中年管事越听眉头却越是皱起,等徐遥说完之后,其已经是满脸苦涩了。

这阁楼作为威远王府名下势力,不要说区区练气期的材料,就算是元丹期修士合用的宝物,也不是没有几件的,但徐遥所说之物一些寻常材料不提,中年管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至于多份百年灵草与其他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材料中年管事阁中也是没有的,想了想刚才与徐遥夸下的海口,其面上不仅有些郝然。

其犹豫一阵之后还是对徐遥说道,“海公子刚才所说的这些材料,在下才疏学浅,竟有大半未曾识得,刚才还与公子夸下海口,现在库房中只能凑出十之二三,实在是让谭某惭愧啊!”,而本来还端坐在一旁的徐遥闻言已然是面露喜色,“无妨,在下岂是得寸进尺之人,对自己所求灵材的珍惜罕寻自是再清楚不过,贵阁能有其十之二三,便已是邀天之幸,哪里还敢有其他怨怼之情。”

被徐遥给了一个大大的台阶之后,中年管事面上顿时好看不少,虽然明知对方可能只是客套,但以其在威远郡城这段时日的威势,又是威远郡王的贵客,能有这番姿态,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随即面上紧绷的面色顿时舒缓,口中致歉之后却是退出了阁中,自是为徐遥准备灵材去了。如果是一般灵材,其自是不会亲自前去,只需差人送来即可。

但奈何徐遥所需灵材之中很有几味品阶不低,需要中年管事亲自去取的灵材,其不得已之下却只好将徐遥撇在此处了。徐遥自是不会有任何介怀,其刚刚所言所行倒也不是假装,要知道其炼器乃是师从澜沧尚云阁真传弟子李长安,炼器风格本来就剑走偏锋,加之这天魔世界与澜沧修仙界更是大有不同,便是徐遥绞尽脑汁找了些替代灵材,却还是有些难以收集。

徐遥脑海中颇有些威力强大,可堪合用的法器,之前一路仓促,加之灵材不足,自是没有什么炼制的机会。而与胡明传交手一番,徐遥也自是有所触动,便起了这心思,看能不能伺机炼制一件合用法器来。

半晌之后,便听见一连串脚步声响起,而本来面色淡然的徐遥眉头微皱之后又瞬间抚平。很快,两道身影便已经出现了在这房间之内,一个身材高大,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老者便已经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一副对徐遥打量不矣的神情,而其身后的中年管事则是面色讪讪,整个脸庞皱成一团,对着徐遥便是一脸讨饶之色。

徐遥心思连转之下,刚欲开口,却被对面胡子拉碴的老者抢了先,“元母玄矿与暗蛇鳞甲如何相融?”,“云母玄矿属阳,与阴属暗蛇鳞甲天生相斥,寻常方法自是不能用,但想要阴阳相济却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天生大道,道有混沌,混沌有先天之灵,故道生阴阳,再生四象,以至八卦万物,故凡是灵物之属,欲后天返先天,则必须寻得先天之中那一点灵性,方可返璞归真”,说到这里徐遥便是一顿。

“这先天灵性怎样寻得?”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老者一脸痴态,徐遥面上微微一笑,顿时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表情来。而片刻之后,高大老者却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便坦然致歉起来。对方所言,明显是有所师承,这阴阳相济的秘法,说不定就是其师门秘传,自己贸贸然询问,在炼器师之间已经是犯了大忌讳了。

徐遥自是看出对方乃是炼器成痴之人,自是不会计较,心中也对对方的来意,猜了个大概。大概是觉得自己不擅言辞,高大老者两只眼珠高高鼓起,对着一旁的中年管事示意起来。而中年管事则是苦笑一声,对着徐遥连连告罪,“海公子却是莫要嫌小人多事,只是小人刚刚欲前往库房为公子挑选灵材....”,似乎嫌弃其太过啰嗦,高大老者对着中年管事顿时就是冷哼一声,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而中年管事再讪讪一声,却也开始直入正题起来,“我身边这位,乃是我阁内的首席供奉,呵呵,以赫连大师的炼器技艺,就算是在大韩皇城之中,也是能在各大权贵之中成为座上之宾的,只不过早年王爷对其有恩,大师才坐镇这威远郡城之中,刚才小人才入库房,便偶遇赫连大师在库房挑选灵材,因小人所选灵材与赫连大师颇有重合之处,故引起了赫连大师的注意,称海公子定是师承炼器名门,赫连大师也就此寻来,想来此事也是缘分,海公子看来也是想要炼制一件非同寻常的法器,如果两位联手之下,各取所需,相信对彼此所谋也是大有裨益,岂不美哉。”

见徐遥微微点头,中年管事却是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泄露自己客人的隐秘之事,是这一行极为忌讳之事,但这赫连大师实在是身份特殊,也实在容不得自己拒绝,这才有刚才自己苦笑连连一幕,眼下见徐遥不甚计较,中年管事自是大喜过望。

听完中年管事一番述说之后,徐遥则是轻轻的摩挲起自己的下巴起来,在两人可怜巴巴的眼神中,开始思索此事到底是否真正可行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四章 灵炼

片刻之后,徐遥便已经将低下的头颅的抬起,面上也是微微一笑,“如此美事,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见徐遥首肯,赫连山顿时大喜,一把将面前的中年管事推到一边,便傲然说道,“老夫也不会白白占你便宜,嘿,这阴阳相济的秘术我是没有,不过老夫自问在炼器上也颇有所得,自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的。”

徐遥自无不可,再跟中年管事一阵交割之后,徐遥便收起了自己采买的灵材,在赫连山的带领下,很快便来到了威远郡城一处占地颇广的宅院来,还未走进,便听闻一声声锤锻之声,徐遥顿时就有些疑惑。

锤炼一般只存于凡铁之中,乃是凡人去芜取精的粗糙手段。而修士所得灵材一般都是内蕴灵性,这般粗糙锤打,可没有什么好处,而以赫连山的身份地位,在其宅院之中,更不可能锻造什么凡物,所以徐遥一时便也有些想不明白。见徐遥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赫连山却是哈哈一笑,“这灵炼之法可是老夫的独门绝技,这次就让你小子开开眼界。”赫连说完之后脸色便隐有得手,大步向前走去。

徐遥自是迎头跟上。这一路走来,两人不断交谈之后顿时已经熟络不少,这赫连山明显炼器成痴,两人寒暄都没寒暄两句便直奔主题。赫连山一身凝脉巅峰修为在这大韩王朝炼气师中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手,此在此道又颇有天赋,炼制的法器流传于外无一不被奉为精品,俨然一副炼器大宗师模样。

然而道无止境,在别人惊叹自己的技艺惊人的同时,赫连山却知道大道无穷,在炼器一道上,自己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其眼下最重要的一关,莫过于跨过凝脉,龙虎交汇成就金丹,成为大韩王朝之中又一位元丹修士了。

然而大韩王朝之中只得一名元神真人,元丹修士不足百人,哪里又是那么好突破的,饶是赫连山炼器多年,又颇有人脉,但一时也在此困顿不前,自然是让其暗中沮丧不矣。

但天无绝人之路,大道殊途,却各有相同之处,在着手炼制一件特殊法器的之时,因其需要阴阳两种不同属性的灵材相融相济才能炼制成功,让其眉头大皱,然而一番琢磨之下,却隐隐对其修为上的瓶颈有所触动。

觉察到这一点之后赫连山不由得大喜过望,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莫过于此了。在这之后,赫连山便推掉一切事物,专心开始着手此道起来。然而好事多磨,其几番苦心孤诣得想出来的办法,却一一失败,却是炼基本的让这阴阳属性的材料相融在一起都做不到,一时不免有些气闷。

而今天其静极思动,正好也要补充之前消耗掉的炼器材料,便去了库房中挑选合用的灵材,正好的碰到了前来替徐遥甄选的中年管事,赫连山作为阁中的首席供奉,对其出现在库房之中,中年管事自是没有任何的意外,躬身行礼之后便替徐遥挑选灵材去了。

而赫连山对此一开始也没在意,连中年管事的见礼都没有回应,眉头紧锁,自顾自的对着库房小厮呼来喝去。然而渐渐随着中年管事甄选的灵材越来越多,赫连山却渐渐发现其挑选的材料明显是有着跟自己同样的目的,炼制一件需要阴阳属性灵材相融的法器。

这一下子赫连山便激动了起来,如果对方有把握炼制成功,那说明对方一定有办法让这些材料融合在一起,这也是炼制一件法器最基本的要求,将万灵融为一炉,方可成器。

接来下就有中年管事带着赫连山出现在徐遥面前那一幕。而随着一路交谈,徐遥自是发觉对方在此道浸淫百年,无论是技艺还是见识远不是自己所能相比。好在自己炼器乃是尚云阁真传弟子李长安所传,倒也是有跟脚的,非是什么野路子,基础也算牢固,故也能勉勉强强听懂。

而赫连山其中不乏对徐遥的试探,一路交谈下来,徐遥大多应对得当,是有真才实学的,非是什么走了大运得了一二秘术鱼目混珠之辈,至于偶有顿涩,那也是限于经验与修为,自己在练气期的时候,也不见得能比对方好到哪里去,故有些不以为意。

很快两人便进入了宅院之中,而场中人等对两人的到来纷纷视而不见,都是一副专心手中之事模样,而赫连山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让徐遥不仅有些啧啧称奇。

很快,两人就又来到了捶打之声来源的地方,只见一个高约五丈的巨大熔炉伫立于这片铸造场中心之处,而约莫数百人则是在铸造场各处站定开来。望着场中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徐遥不觉得就在此驻足,开始凝神观察起来,而赫连山面上则露出一丝早知如此的表情,也笑呵呵得停下了脚步。

之见不断有人从从高炉中引出一道道红色岩浆般的液体,然后通过早已沟通各处的渠道传输到场中各处,然后各自有锻造师将其矿材浸入其中,又不断从中捞出已经浸泡好的矿材开始捶打,捶打后,却又放入旁边一方灵液之中开始蕴养起来。

而其后方却又有锻造师将一块块已经蕴养成型的矿材从中取出,置于一丈方圆的石盘之上,而石盘之上五角星芒隐现之下,便各自有五色灵液涌现出来,将其包裹住。

看到这里,徐遥便微微有些一怔,赫连山哈哈一笑,不知何时其手中已经出现一块散发的朦胧灵光的矿石被其平摊于掌中,而徐遥本来还有些微怔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这是....”,而看清赫连山掌中此物之后,徐遥脸上表情却越来越凝重,而赫连山脸上的傲然之色越发明显。

赫连山掌中这块灵矿严格来说,只是最简单的灵铁矿,材料之上并无甚出奇之处,但其表面纹理自生,自身材质已经内敛到极致,内蕴的灵性也有了大大的提高,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灵材,若论品质早已上了一个等阶。如果说其本身只是堪堪能锻造下品法器,还是较为低劣的那一种,那么现在,就算是要锻造一件品相不错的中品法器也堪合用,其中妙处,徐遥作为炼器师,自然不会体会不到。

顺着此道想了下去,徐遥脸上便微微有些骇然。似乎知道徐遥在想什么,赫连山却有些哑然失笑,“哪有你想着这种好事,这灵矿的等阶固是可以通过这灵炼之法强行提升一阶,但这代价却也是不菲,其他的倒是还好说,这灵液却都是要灵源之水才可调配”,说到此处赫连山却不再往下说了。

徐遥面上这才有些恍然,灵源之水就是富含灵性的液体,而像澜沧修仙界九品灵泉就是其中最高阶者,而其余灵源之水虽然出处不同,却也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凡物。

想到这里徐遥便微微有些释然,但是其心中的火热却依然没有蜕却,虽然有着诸多掣肘与代价,但这灵炼之法在徐遥心中的地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降低,无他,这提升灵材一个等阶的效用实在太过惊人,要知道,哪怕是相差一个等阶,很多灵材的价值便以百倍相差,与那灵药百年等阶与千年等阶是一个道理。

百年等阶的灵药炼气期修士运气好都能有所得,但千年灵药徐遥修道至今却是连见都没有见到,一般俱是流通在元丹修士以上的圈子中。至于灵源之水,想了想自己还不知在何处的济源玉壶,徐遥心中不免又是一阵火热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五章 蕴灵

徐遥对此大为意动,赫连山对此当然看在眼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想要徐遥阴阳相济的秘术,那肯定要舍出些东西才行。这灵炼之法乃是其偶然所得一本密卷参研所得,虽然也是大为不凡,但其中艰难生涩,困顿掣肘之处让人望而生畏。

赫连山又岂能不知,而且手法赫连山虽然能传授给徐遥,但不同的灵材,也需要再重新调配材料,绝不是墨守成规之人能够办得到的,也要调配之人有相当的炼器造诣与创造力。

对于很多炼器师来说,这灵炼之术,只不过是鸡肋。花费多少心思不说,其中的耗费稍有不慎,便已经超过其本身事后所得了,所以赫连山之前也不知道徐遥是什么态度。

然而现在来看,徐遥明显是对此术大为心动的模样,赫连山不觉得也是心中一松,觉得此事大有可为起来。半晌之后,徐遥与赫连山已经进入了一个房间里面详谈了起来。

“阴阳虽互不统属,但却各有联系,首先,要寻得一本身便内蕴阴阳之物。”,徐遥面色淡淡得说道,赫连山连连点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以内蕴阴阳之物为引,但却至此却也再无头绪”,徐遥闻言便是微微一笑,“直接相融却是没有办法,但阴阳两属性却各有变化,阴极生阳,阳极生阴,乃后相济。”

赫连山听到此处顿时激动得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引动阴阳两势,直到阴中生阳,阳中生阴,便有那先天中的一点灵机.....不对不对....”看着对面赫连山一副脸色阴晴不定的模样,徐遥又接着说道,“此事当然没那么容易,单单是引动阴阳的时机便值得考究,毕竟要阴阳相济,怎么也得两属之间那一点勾连同时出现才方能成事”

“如何处之”见徐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赫连山顿时又是一阵大喜,急吼吼得问道,徐遥随即也不急不缓得开始将后面的法门娓娓道来。

而这处宅院之内其余诸人,在接下来的这几天中,就不断听到赫连山时不时发出的怒吼与狂笑声,偶尔还伴随着一两次炸炉声,一时都又有些哀叹。自从赫连山领了这徐遥回到这处铸造场中,此地便开始鸡飞狗跳起来,赫连山时不时双目通红得从此处出去,寻得材料之后便一头钻进地底单独的炼器室一阵折腾,其余事情已经一概不过问。

就连威远郡王派来的人都被其粗暴得扔了出去,一时众人便懂得了赫连山又进入了之前那种状若疯魔的状态。之前赫连山刚刚发现炼制这种法器对自己修为瓶颈有所触动之后,便有一段时间就是这样,但随着其屡战屡败,才渐渐消停,勉强恢复冷静起来。

在跟徐遥有所交流之后,其便又有所触动,并隐隐感觉此次若是成功,自己踏入元丹期再没有什么瓶颈,心情激荡之下,草草将记载着灵炼之术的玉简扔给徐遥之后,便将徐遥也赶了出来。

若是其他人如此作态,徐遥也许心中还会有所异样,但放在赫连山身上,徐遥却是觉得再正常不过,像这种痴人,舍己道便再无他物,所以徐遥知其秉性之后却没有什么恼怒之意。

反而随意找人安排了一个房间,就地静静参悟起手中的玉简起来,参研半晌之后,徐遥右手手腕一翻,便将手中玉简收起,开始沉吟了起来,这灵炼之术虽然构思颇为巧妙,但手法却不是如何繁复。难处只是在颇耗手段与灵液的调配之上,灵材的消耗上徐遥但是不甚担心,一些矿粉与基础材料徐遥还不放在眼里,而灵源之水的有济源玉壶在,徐遥也不甚担心。

所以对于徐遥来说,便是这灵液调配之法了,不同的灵材需根据其性质与属性调制不同的灵液,方能起到蕴养灵材与修复灵性的效用。不然灵材锤炼之下,得不到适当灵液的蕴养必然会有所损伤,这样不仅达不到提升品阶的目的,反而会让灵材就此报废从而彻底失败。

而这灵铁矿的灵液调配方法虽然早就被其附在其上,但是对于徐遥来说灵铁矿本身的品阶未免太低,就算拔高一阶,对自己也无甚大用,有如鸡肋,故自是不放在心上。而要着手其他灵材,则又是绕不过这灵液调配一关,想到这里徐遥便摇了摇头,拿出一个空白玉简,双手十指连点之下便呼人进来,将其带走。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购些材料来试着调配,才能试探其中一二奥妙,其与赫连山来时赫连山早有吩咐,现在这处铸造场早已知道徐遥乃是赫连山的贵客,自是殷勤无比,如此之下,左右是买些基础材料自己试试手,徐遥也不想自己再跑一趟,自是吩咐一声便有人代劳。

有了赫连山这块金字招牌,跑腿之人也是出自这铸造场之中,采买灵材之事自是轻车熟路,不一会来人便已经将灵材交付与徐遥,恭敬得退了下去。

而徐遥收了灵材之后便按着之前所得的手法开始尝试调配起不同属性的灵液起来。几日过后,房间的半空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漂浮着一团鲜艳翠绿的灵液,有如活物般得不停左支右突,变幻形状,而徐遥正端坐于前双目紧闭,一副不闻外物的样子,半晌之后,徐遥紧紧闭着的双眼蓦然睁开,双手连连变幻之下,空中本来还躁动不矣的灵液瞬间便稳定了下来,空中顿时弥漫一股奇异的香气。

徐遥见状鼻子抽动了一下,便微微点头,一挥袍袖,一只玉瓶便已经在半空中出现,将这一团灵液收了进去。这一团可以蕴养木属性灵材的蕴灵液,徐遥便已经然调配成功。

能在这区区几日之内调配成功这蕴灵液,除了徐遥炼器根底已然深厚无比,一些关节能够无师自通之外,也跟这蕴灵液品质不高,份量也稍显不足有莫大的关联。

但徐遥对此已经是相当满意了,这瓶蕴灵液虽然只能堪堪蕴养炼制下品法器的灵材,份量也有些偏少,但好歹是自己辛苦钻研所得,自己也没有想到一次性可以炼制成功,但一帆风顺之下,以徐遥的沉稳心性,心中也不免有些微微得意起来。

就在徐遥心中暗自得意之时,外面又是一声轰然作响,与铸造场中其余都一副见怪不怪,面色如常的众人不同,徐遥脸色蓦然一阵动容,随后身形微动之下,便已在此处房间消失不见。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交汇

很快,除了匆忙走出房门的徐遥等人之外,其余人等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无他,场中一股压抑的气氛已经渐渐开始萦绕在众人的心头,虽然再无异响,但众人都是心中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还愣着干什么,全部都给我出去,马上!”不知何时一个马脸老者已经凭虚而立,对众人说道,而一干人等似乎知道眼前马脸老者身份不凡,见其满脸肃然,也知道不是探究场中到底是何情形的时候,纷纷面露仓惶之色,各施手段便离开了此处。

徐遥自然没有夹杂其中,其动身颇早之下,却已早早退到自觉比较安全的位置。其身正处在一栋四层阁楼的楼顶之上,一脸复杂得望着远处虚空中渐渐凝聚的雷云。

而不知何时,这一片铸造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平时威远郡城中难得一见的大人物都是纷纷露了颜面,各施手段之下,这片天地却是已经被与威远郡城中其他地域隔绝开来,其等手段施展完毕之后,大都是注目于铸造场上空已经是雷光隐现的乌云之上。

眼见着在场的大人物都是一副神色寂寂的模样,便是再蠢笨的人,也知道此间必然将有大事发生,但苦于自己见识短浅,一时许多人却也心中憋仄,好不痛快起来。

不过这压抑肃然的气氛到也没维持多久,很快空中的雷云就已经积蓄完毕,空中一条条电蛇开始若隐若现起来。而随着其气势已经凝聚压缩到极致,很快雷云中便劈出一道雷霆朝着铸造厂中落去,而铸造厂中一道巨大的火炉虚影凭空出现,堪堪将其抵挡住,而这道雷霆消失之后火炉虚影也随之一闪而灭,似乎抵挡也大为辛苦一般。

而很快雷云之中第二道雷霆便已经积蓄出现,一道远比刚才粗大的多的雷光又被这片雷云吐出,转眼间又变成一道霸道雷霆朝着铸造场方向怒劈而下。而这一次,则升起了一条散发着朦胧灵光的枝桠,其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怀疑其是不是会沾了这雷霆便顿成齑粉。

然而,这一竖霸道雷霆落下来居然被这貌不惊人的枝桠吞噬了个干干净净,让一干众人眼珠都快要瞪出来。而雷云似乎也快要被激怒一般,顿时其中又是一片翻滚,似乎在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而此时铸造场中,隐隐有一阵法升起将其笼罩起来,濛濛阵法中各色灵光闪耀,分明是赫连山把自己压箱底的宝物全都用了出来以求避过此劫。

很快,一道远胜之前的雷霆便又落了下来,击在这阵法之上,无论是阵法还是与各色灵光无一不是一触即溃,其虽然雷光略有暗淡,但还是一路气势汹汹得追寻着赫连山的真身,劈了下去。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之后,刚刚还乌云密布的虚空之中霎时间便开始雨过天晴,露出烈烈大日起来。见铸造场中已经悄无声息,在场众人不免有些面面相觑,面对如此场面,就算见识短浅一些,也知道这赫连山应该有了什么际遇,竟然走了大运触动了结丹瓶颈强行结丹,但在场大多数众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故现在是什么光景,这赫连山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颇有些让其摸不着头脑。

其实在场有些身份见识之人到了此刻都还是一脸凝肃,脚步不曾移动半分,其余人等自不敢自讨没趣上前询问。半晌之后,随着半空中一阵异香传来,而后龙吟虎啸渐渐弥漫了这一片天地之中,场中情形再变,铸造场中不知何时已经形成了一个漏斗虚影,方圆百里的灵力以这虚影为中心,似乎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拉扯过来,很快形成了一个不断向其中倒灌的漩涡。

而随着这阵灵潮的涌现,整个威远郡城都被一片五色霞光笼罩,变得异常祥和起来,不一会儿灵力倒灌便已结束,最后空中龙虎虚影显现,形貌之上却很是有些模糊涣散,其出现片刻之后便一闪而逝,而场中本来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起来。

而随着一声震天的狂笑传来,众人便知道赫连山已经结丹成功,以后这威远郡城之中的元丹修士,有多了这一位炼器大师了。元丹修士何等地位尊崇?整个大韩王朝也不过百余位,这还要加上一些深山老林的隐修之士,威远郡乃是实力大韩排名前三的泱泱大郡,郡中高手辈出,故才能有此盛况,如一些偏远郡下,能勉强凑够十位元丹修士都算是不错了。

与一干前去道贺的修士不同,徐遥反而面色平静得往钱家宅院走去,要说心中毫无触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徐遥也算的是修炼成痴之人,自己却还在凝脉的瓶颈上苦苦挣扎,这赫连山在自己眼前生生结丹,徐遥自是心中异样,却是隐而不发了。

根据刚才的雷劫来看,这赫连山乃是凝结的七品金丹,已经堪堪达到龙虎交汇的最低门槛,虽然还是下品金丹,但已经比那最为低等的九品杂丹跟八品阴阳丹好了不知多少。而且以其炼器师的身份,想来也不用太多打打杀杀,这修为更多的是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当然,寿数上的提高,也是实实在在的。

徐遥自不会就此拜别赫连山,依照赫连山本身的秉性,两人之前约定应该并不会失效,徐遥心中要炼制的这法器,最终还是要落在对方身上。徐遥现在退去,也不过是自知在这种时候,自己前去也是见不到赫连山,其之后也应该需要一段时间稳固修为,于是还不如先行退下,落得清净。

很快徐遥便已经回到了自己那处宅院,而红绣不知何时早已经宅院外等待,徐遥略微过问了一下最近其与黑孽两人,等到红绣满意的答复之后,便微微点头,再细细吩咐一遍,便头也不回的扎进了自己房间之中,开始修炼起来。

这些日子,随着徐遥达到了练气十层巅峰,已经是进无可进,而徐遥修炼虽然没有什么携带,却也不像之前那样专心刻苦,多有些分散精力之举。

而经过赫连山龙虎交汇,凝结金丹一幕,徐遥也明显受到不小刺激,即将开始新的一轮疯狂修炼起来,黄章的音容笑貌依然还历历在目,现在眼下的浮华不过是过眼烟云,修为境界不得突破,以这练气期寥寥百年的寿数,任你何等风华绝代转眼间便是黄土一坯,怎能让徐遥不心生紧迫之感。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七章 离扇

与那些自信满满的天子骄子与世家子弟不同,徐遥虽然现在在练气期也算个中翘楚,但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百分百就可以凝脉的。徐遥乃是从杂役弟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自是知道在道衍四九,遁去其一,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定数,自是对自己修为境界都是严格要求,一副着紧无比的模样。

随着徐遥心神缓缓得沉入修炼之中,这一晃便又是几日过去。而在房中盘坐,仍然双目紧闭的徐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双目突然一睁,便起身出了房门,而红绣在此早已等候多时,其婀娜多姿的娇躯微微一福之后,柔声与徐遥禀报起来,徐遥听得微微点头之后,却又随口问了红绣几句,红绣闻言则是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之色之后再一一回答。

徐遥又是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言语,挥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之后,整个人就快速得消失在这片庭院之中。再见到赫连山之时,其依然一副红光满面得意非常的模样,似乎这些时日,都没有将其心中的兴奋平抑下来。

也无怪其如此,其困顿此局已经多年,眼看寿数只得数十年,境界上终有所突破,有如那枯木逢春,怎得心中不喜。徐遥也自是知晓此关节,所以也没有什么惊讶的意思。

赫连山倒是丝毫没有因为修为的拔高而待徐遥有所不同,其性情虽然有的时候耿直的过份,但却是光明磊落的性子。看着徐遥递过来的炼器图谱,赫连山脸上的红光慢慢隐去,转眼间便是一副沉浸无比的样子,看得徐遥不由得微微点头,其能在炼器之上有如此高的造诣,却也是有些道理。

“有趣,有趣,怪不得你有阴阳相济的秘术,这法器实在是剑走偏锋啊,啧啧,但就是炼制成功,威力也算的上不凡,但对驾驭之人要求可不低啊”,赫连山半晌之后已经回过神来,对着徐遥一阵挤眉弄眼,丝毫没有一丝元丹高人的模样,徐遥一时便有些无语“无妨,我自有手段”,“嘿,也是,想来你也是师出名门,不用老夫前来提点,要是凝结这颗金丹嘛,老夫却是没有全然把握,不过现在自然是小菜一碟,你在我这且歇上三日,等着拿这法器便是。”

“恭敬不如从命”徐遥微微点头之后,却也告退,让这赫连山自己琢磨去了。而徐遥在这铸造场中自也不是无事可做,徐遥托赫连山炼制的赫然是一件奇门法器——阴阳七离扇,当然,在练气期,也只能用一个删减版,品阶只是中品法器,但威力也很是不俗了。

完整的阴阳七离扇乃是高阶法宝,炼制方法早已失传,就这残破版本的炼制方法,也是从李长安手中流出,最多也只能堪堪炼制上品法器,对李长安来说自是有如鸡肋。

本来以李长安的天资,并非没有机会将其补全,但其本来就是从一个上古洞府得到的炼制方法,所运用的炼器手法与炼器材料都与当今有很多的不同,就算勉强钻研出来,最后没有合用材料,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徐遥能够得到,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在徐遥与胡明传交手之后,徐遥便发现自己的手段还是有些单调,虽然最后也是胜了胡明传,最后也不过是惨胜,其中不乏偶然。也是胡明传太过自负,自以为得计,反而遭了自己算计,不然各自放开手脚,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之前由于徐遥自身剑道大近,倒有些忽略此等问题,倒也不是其没有考虑到此种情形,实在是到了如今领悟剑道神通,坐拥几大剑诀,一把秋水在徐遥手中可以说是千变万化,凌厉无比,平常修士不要说将其困住了,能捕捉到秋水剑痕,不被秋水一剑两断都算得上练气期修士中的英杰了。

但与胡明传一战,其一身诡异手段,几次都将秋水差点限制住,要不是其最后着了自己的道,那徐遥就要陷入无招可用的窘境,毕竟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拿来应付胡明传这等敌手的。

所以徐遥才起了再炼一件合用法器的心思。徐遥本来是想自己着手炼制的,但一来二去之下,便成了赫连山动手,这对徐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若论炼器,当下以徐遥的造诣,是拍马也赶不上已经成为元丹修士的赫连山的,交与其炼制,徐遥自然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怎么也要比自己半吊子强。

思虑妥当,徐遥便进了一个房间又开始醉心修炼起来,修炼无日月,就在徐遥渐渐有些物我两忘之际,便已经被惊醒。倒也不是赫连山故意为之,而是这阴阳七离扇炼制成功也必须阴阳相济,动静定是不小。

故徐遥也能第一时间知道这阴阳七离扇是否炼制到最后一步了,就在徐遥施施然走出房门之后,随着一声轰响,徐遥便知道此器多半已经成了。果然不多时,赫连山就执着一把浑如青玉,有如鹊翅的宝扇前来。

只见其里阔五六寸、长尺许其形上宽下稍杀,用红楠木或明角、玳瑁,雕刻为柄,装以为扇,两面镌山河书画,其本身皎若霜雪,表面却流转着一层有如朦胧碧玉的灵关,端的是卖相不凡,徐遥见此面上不现喜色,脸上反而显得有些怪异。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是什么表情,之前那模样实在是太过难看,我只不过小小改动一下,这看着不就舒服多了,要是老夫再年轻个百岁,拿着这扇子往那勾栏里一站扇上两扇,那些莺莺燕燕还不被老夫迷得神魂颠倒,投怀送抱”赫连山还在侃侃而谈,徐遥的嘴角却开始抽搐起来,赫连山见到徐遥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面上却不免有些悻悻,“哼,我说你小子年岁不大,喜好怎么都跟那些老怪物一样,喜欢一些乌漆嘛黑的东西,拿去拿去,老夫可有很多事情要忙。”

赫连山说完将这阴阳七离扇扔给徐遥之后,便也摇头晃脑得走了出去,徐遥将这阴阳七离扇接到怀中才蓦然发现其赫然是一件上品法器,心中不免有些许感慨,自己与赫连山之前约定的不过是中品法器,赫连山刚才分明是故意如此,提前走开,免得出现什么其不想看到的尴尬场景。

徐遥沉吟了片刻,却还是追了出去,而已回过头来的赫连山见徐遥一副要开口欲言的模样,顿时便不耐烦的说道,“少跟我磨磨唧唧的,我这凝成了元丹,哼哼,已经是元丹高人了,还看的上你这点东.....”,很快,其就因为手中的一块玉简住嘴了,脸上一阵尴尬,“咳咳,这炼器手法却着实有些妙得紧,哎,也罢,老夫便收了,你还不给老夫快滚。”

见赫连山收下,徐遥也便微微一笑,也不再逗留,跟赫连山道一声谢之后,却也快速地离开了此处。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旅途

很快,徐遥就从赫连山处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之中,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徐遥就迫不及待得将阴阳七离扇拿在手中开始把玩起来。本来预想中的中品法器变成了上品法器,徐遥自是喜不自胜,但却也没有被这意外而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法器威力大小固然重要,但如果斗战之中使用不当,却如那明珠暗投,事倍功半不说,说不定还会因此被对手寻了破绽,反受其害。

徐遥何等务实之人,自不会忽略了此等事。自是准备将阴阳七离扇细细蕴养揣摩一番,现在这郡城之中却是颇有不便,不然徐遥定是会寻一无人之处,好好试验一番其威力究竟几何。但眼下却也只有勉强按捺住心中那一丝冲动,开始聚精会神研究起手中的宝扇起来。如若说这卖相,这阴阳七扇用料考究,兼之所配饰灵材皆是上乘,炼制手法又颇花心思,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但徐遥在意的很明显也不在这上面。这阴阳七离扇的炼器图谱乃是徐遥奉上的,徐遥自是对其有一定的了解,真正的法宝品阶的阴阳七离扇可以发出七种离火,并自生奥妙,相互融合,端的是变化千万,神妙无比。

然而徐遥手中这把浑如青玉,有如鹊翅的阴阳七离扇只不过是上品法器,自是没那等法宝盛况,所能激发而出的,只不过是七种异火的一种——泷离冰焰,还是阉割版。

不过以徐遥现在的境界等阶,当然是够用,至少徐遥自己就算有天狼战铠这种上品法器,也绝对不会想要挨上一击的。就这样又是过了一段时日之后,终于到了启程的日子。

在红绣轻扣房门的时候,徐遥便已收起手中龟甲,轻轻呼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见到眉目如画,体态娇美的红绣正低眉顺眼得侍立门口,徐遥对其微微点头,“辛苦了”。红绣却是没有抬头,低声回到,“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徐遥微微摇头,却似乎知道此事争执却也没有什么结果,只得淡淡说一句,“叫上黑孽那厮,走吧。”很快,一人两仆就消失在了这片宅院之中。

威远郡城外,一艘濛濛灵舟正搁浅在地,不断有修士前来登舟,而一名面容温和,一身素袍的青年修士带着一名俏丽侍女与一名护院模样的下人一副姗姗来迟的模样,正是徐遥等人无疑。

没再作耽搁,徐遥便与红绣黑孽一起登上了灵舟,灵舟上的管事对着徐遥和颜悦色得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呼喝起其余人迅速登舟起来,没有在意四周的异样眼光,徐遥寻了一僻静之地便自己待了下来。

徐遥这些日子在这威远郡城中可谓是声名远扬,连带着具肉身都通透不少,又自是威远郡王的座上客,这飞舟本来就是威远郡王府之物,其管事自是会对徐遥另眼相看的。

“哼,威风什么,到了皇城还不一定能活得下来呢。”一个华袍公子面带不忿得说道,其身旁同伴赶紧将其嘴捂住,免得其祸从口出,要知道,其口中诽诽的可是连威远郡小人屠胡明传都差点收拾了的狠人。其声音不小,徐遥自是能够听见,但是却是没什么心思计较。

这种口舌之利,徐遥一向都不怎么在意,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那么让对方永远闭嘴无疑才是徐遥心中最富效率的手段。于其浪费宝贵的修道时间去磨磨唧唧,还不如斩上几剑来的痛快。

而某种程度上,对方说的也无大错,虽然钱家已经正式成为执掌一座大城的诸侯世家,但其特殊之处,早就注定了徐遥这一番进京之路不会一帆风顺了。钱家不知道已经成为多少世家势力中的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徐遥的“身份”自然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不然就算徐遥再才绝惊艳,只不过练气期的底层弟子,是无有可能引得这么多注意的。不过危险与际遇并行,能吸引如此多的目光,也便宜了徐遥行事,好早日完成那心魔夙愿,凝聚天魔元胎,也不枉来这天魔世界走一遭。

就在徐遥楞楞发了一阵呆之后,便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修行,舟上一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老者哈哈大笑便旁若无人的坐到了徐遥身前。其如等夸张行径,徐遥自是早是发觉来者何人,正是之前顺利晋升元丹的赫连山无疑。

以赫连山的品性与作风,自无可能因为进阶之后就大端架子,要是知道其在凝脉期的时候,就敢跟一干元丹修士呼来喝去,最不耐这些繁文缛节。其大刺刺往徐遥面前一坐,“嗯,老夫进阶元丹之后,却也有些恩怨想要跟我那在皇城中的师兄理个清楚,这不就搭个脚力,还好有你小子为伴,一路也不至于太过无聊了”

而徐遥也自是一脸欣喜之色,这赫连山无疑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就算不论其炼器造诣,光是其元丹修为,就已经足够其指点自己良多了,徐遥虽然一路都习惯了靠自己,但经过黄章等一番事故之后,却也知道前路之人提点的好处,自是不会继续闭门造车。

而赫连山本来就不是什么敝帚自珍之人,两人便一路热火朝天,旁若无人得讨论起来,如此这般,时光过得飞快,飞舟已经堪堪到了皇城之外,徐遥一脸意犹未尽得下了飞舟,而旁边的赫连山见徐遥此状不由得撇了撇嘴,“行了,嘴巴都要笑裂了,也就是你小子让我看的顺眼,要是换一个人,我早就大耳巴子不知道呼到哪里去了,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遥脸上依然是笑呵呵地,“多谢赫连“宗师”提携,晚辈改日必当登门拜访,以表心中谢意”,“嗨,你还想来?老夫身上可没几两肉,你再来几次都被你偷学去了。”徐遥闻言脸上笑意更盛几分,却也不再答话,“嘿嘿,不过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这皇城之中,有的找你的麻烦,第一个麻烦早就到了,老夫另有要事,就先溜了,你自己看着办了”赫连山看了看身后,露出一脸诡异之色,随后徐遥眼睛一花,赫连山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徐遥见状只能摸了摸鼻子,一副对其为老不尊,无可奈何的模样。而其刚想动身,却被一黑袍冷厉青年拦了下来,其双目微垂对着徐遥低声说道,“你很强,我们再战”,徐遥闻言嘴角一阵抽搐,脸上苦涩更盛。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城

半晌之后,徐遥已经身处大韩皇城的街道之上了,对于胡明传的纠缠,徐遥自是不可能与其再永无休止得浪费时间,这可不比擂台空间有限,徐遥虽然能败得胡明传,但是其不想死斗之下,徐遥想要留下对方却也是难上加难,而跟对方交手若是平常,徐遥自是有些兴致,毕竟新得法器也需要练手。

而胡明传作为练气期中的强手,正是一个上佳的陪练对象,然而在徐遥俗务缠身的情况下,就不容许其如此浪费时间了,稍微让红绣与黑孽纠缠住胡明传之后,徐遥便溜之大吉,再将两人唤回。街道中,徐遥沉吟了片刻之后,却没有往皇朝之中专供科举举子下榻的地方,而是左拐右拐之后,凭着脑海之中的地图,寻到一个庄严肃杀之地,其门口摆了两张不知是何材质的巨大画戟,和一尊栩栩如生的天狼雕像。

“来者何人!军中重地,擅闯者斩!”丝毫没有理会徐遥世家子弟的身份,两名铁血军士虽然只得练气后期的修为,但双目如电,对着徐遥厉声喝道,徐遥面色不变,不知道何时身上素白长袍却已蜕却,而其内里的天狼战铠早已恢复其狰狞原型。

一副晶莹红黑玄甲便已出现在徐遥身上,只见这副铠甲神光内敛,肩头两个狰狞狼头分饰左右,从下到下浑然一体,明显是用一整块灵铁雕琢而成,赫然散发着上品法器的气息,而徐遥的气息更是随着变得铁血凌起来,一时徐遥便从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公子,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

而两名本来面色凌厉的铁血军士见到徐遥气势不断攀升,面色却反而放松下来,“原来是自己的弟兄回家了,想来是传承家中天狼铠甲,前来申请传承考核的吧,进去吧,自有人带你去考核之地。”

徐遥闻言点了点头,却也不多言,一声气势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昂然大步得便走了进去。如若门口还稍微顾及了一点装饰,内里的风格更是贴近军中,要不是徐遥身知自己身处皇城,险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只军队的营寨之中。

虽然从自己的便宜老爹那里早已知道天狼军是什么风格,但初来乍到之下,徐遥面上还是微微有些动容,要知道这可是在大韩皇城之中,能有这样一片地域,可见其军纪究竟如何了。

“第一次来吧”不知道何时,一身形伛偻,面容慈祥的老者出现在了徐遥身前,一脸笑呵呵得问道,徐遥心中一凛,自己一直在留意身边的环境,竟对此老者何时来到一无所知,想来在战场之上,其早已斩下了自己的头颅,对着伛偻老者微微拱拳,“正是,敢问阁下战铠传承地在何方地域?”

伛偻老者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徐遥什么的意思,反而一双浑浊不矣的双目不停审视徐遥,最后堪堪停在徐遥身上天狼战铠“启山”两个纂刻小字上,“能有称号的青铠,在这天狼军中却是没有几具,想来尔父将此铠交付与你,应该是其认为你有传承这幅铠甲的资格,也罢,虽然你还未凝脉,但一身根基稳固,突破只是时间问题,倒也可以来试一试这传承试炼了。”

伛偻老者缓缓说道,随后转身,“跟我来”,徐遥自无不可,亦步亦趋得跟在老者身后,而随着徐遥一路所见,所遇到的军士遇到自己这一行,无不对老者一脸恭敬,行上一礼,而伛偻老者则是笑着一一回应,这不免让徐遥对着伛偻老者的身份开始暗暗揣测起来。

“好了,就是此地”,徐遥看着空无一物的场地内,面上一时有些愕然。而前面带路的伛偻老者见到此状,仿佛早知徐遥会露出这般表情一般,莞尔一笑“你看看这地面。”

徐遥自从刚才便觉得自己身处的环境有些不对,直到此刻老者出言提醒,才终于直到问题出在哪里,细细感觉了片刻,地面似乎不断有细微的煞气涌出。

再感应了片刻之后,徐遥脸上慢慢变得苍白,渐渐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之色,其脸色凝重得低下了头,双手按在地下,一副全力感应着什么的模样。而处于徐遥身前的伛偻老者见到徐遥反应如此迅速,脸上的赞赏之色一闪而逝,“实力不怎么样,这心思倒是足够机敏,不像我家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后辈啊。”

说道这里,似乎想到什么烦恼之事一般,伛偻老者以手抚额,搓揉了一阵,似乎这样之后才能缓过劲来,在其脑海中倒印出一副其执着兵书双手不断颤抖,而其身前一堆牛犊般的大汉俱是一副百无聊赖,瞌睡无比的模样。

且不提这伛偻老者已经陷入了自身的纠结之中,徐遥半晌之后缓缓站起了身,深吸一口气之后,“这竟然.....”,而这伛偻老者见徐遥站起来了身,顿时也回过神来,“嘿嘿,没错,这就是那一头将要脱去形体,凝结元神,成就一代妖王的天狼的头颅了,其自被我天狼军斩了之后,其头颅便一直埋于此处,乃是我天狼军无上的荣耀。”

徐遥闻言微微点头,面上的异色却没有一丝改变,要知道妖族妖王可是能与元神真人比肩的大妖,其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岁月,有了多少次拼杀,有了多少机缘,才能走到脱去形体,凝聚元神这一步,要是这一步踏出,那自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自此快意纵横,却在这堪堪就要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却被斩了这头颅,埋在此处供人践踏。

这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其煞气与不甘,都没有消散开来。片刻之后,徐遥却勉强压抑住了心中异样,艰难得对伛偻老者拱了拱了手,“晚辈失态,让前辈见笑了”,伛偻老者摆了摆手,“你算是不错了,老夫年少时候来此,也不比你好上多少”,徐遥深吸一口气之后,对着伛偻老者示意自己已无大碍,可以随时开始。

伛偻老者却是嘿了一声,伛偻的身形似乎片刻之间有些拔高,伸出右手懒洋洋得拿出一块透明物件,往地上一扔,这透明物件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地面之上,而徐遥身处地面转眼间便涌出一道道虚幻血光,渐渐将徐遥包裹了进去。

而伛偻老者则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不知哪里找了个太师椅,眼睛微眯舒舒服服得躺了下来,一边哼哼唧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章 狼首

一阵天旋地转后,徐遥便蓦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身着铠甲,处于万军之中,而远处一条身长百余丈,浑身散发着骇人威压的哮天灵狼正低低的咆哮着,却没有向这大军冲过来。

徐遥定睛一看,其远处隐隐有四个虚幻人影,被白雾包裹着不见面目,占据着啸天灵狼周围四象之位,隐隐哮天灵狼包围在中心,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而自己等军士则是各结军阵,整装以待,分明一副大军围剿,誓要将敌手斩于此地的,模样。

见到此幕徐遥心中恍然,这分明是还原了这哮天灵狼生前被斩一幕,想来自己接受的传承考核也在其中了。哮天灵狼上空不知何时已经是一片紫色雷光闪耀,中间还露出一只巨大的雷霆竖眼,转了转后,便死死得盯住犹自拼命压制自身气势的哮天灵狼,而大军围而不前,只等哮天灵狼应劫,也不知是知晓其本身该在此时应劫从而围而剿之,还是本来就是己方施展手段,悍然引动其雷劫,以致其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且不提徐遥已经深入幻境,于外徐遥肉身已经被完全包裹在一片虚幻的血光之中,而徐遥肉身面色泛白,双目紧闭,一副早已对外事不闻不问的模样。而半晌之后,徐遥身边的虚幻血光一阵翻涌之后,竟然凝成一只娇小的血狼来,其凝成身形后双目暗淡无光,一副无神模样,而后渐渐有了神采,最后虚幻的双目又开始渐渐转动,竟然有了几分活物的灵动起来。

其摆动狼首左看右看之后,又低下狼首,似乎在艰难得回忆着什么,最后目光却却终于落到了徐遥的肉身之上,其虚幻的目光终于从涣散变成了坚毅,娇小的虚幻狼群躯转眼间就消失不见,毅然一头扎进了徐遥身体之中。

而其进入徐遥的肉身之后,这血狼却发现这具身躯不知何故,身躯与神魂之间却是多有隔阂,宛如一明镜上多了几道不合时宜的裂隙

一般,远远谈不上牢固。狼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似乎在感叹自己好运一般,其本来还有些犹豫顿时便烟消云散,身形加快之下,很快便来到一处黑暗空间里。

只见一处黑暗之中,一点朦胧神光静静的漂浮在虚空之中,其中不停倒映着各种画面,隐隐还有不同的人影透出。而到了此处血狼的狼脸上却又是透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眼前之人的神魂虽然给其感觉羸弱无比,但自己不知为何心中却有着一丝丝不安。本体虽然已经覆灭,自己不过是其早些时候分出的一丝残魂,记忆早已不全,但本能却是还在。

而其本体哮天灵狼最后可是真正凝聚元神,踏入妖王境的大妖,虽然只有一瞬,但在这方天地却已经是堪堪达到了顶点,灵觉自是不容小觑,神妙无比。然而这毕竟只是一缕残魂,很快便驱散来自神魂中本能的不安,而是一阵逡巡之后,却也是按捺不住近在眼前的胜利,已经四爪着力,已如离弦之箭般朝那点朦胧神光恶狠狠得扑去。

而其狼躯刚刚扑入这团神魂之中,一些杂乱的记忆与画面便纷至沓来,血狼却是一概不理,一副专心致志寻找着什么的模样,片刻之后,这些画面尽去,而血狼眼中只剩下一点青色灵性。血狼此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狰狞之色,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这一点灵性吞下,其狼吻刚刚触碰到这抹青色,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却不知被传送到何处,等其身形略再定睛一看,却见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一只体型庞大到极点的神鸟正在虚空之中静静梳理着自己的青色羽毛,其右眼魔芒隐现的同时,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严之感。

其妖躯匀称,遍体生青,浑身神羽,宛如神晶所雕,道韵生生不息,环绕其身,俊美无俦。虽是貌似妖物,但有宛如神魔之威,状似凶兽,却又说不出的神圣威严之感。似乎感觉到血狼的到来,其一双神目之中露出一丝戏谑之色,歪着头颅,似乎觉得此事颇为有趣,上下打量着血狼起来。

随是神魂之身,但血狼还是感到自己嘴上一阵发苦,同时心中的疑惑却更甚,千年以来,自己这缕残魂都是陷入沉睡,这才没有被被封印其头颅的修士发现,但今日不知为何被一阵莫名气息惊喜,才有自己这试图夺舍的一幕。

虽然察觉到其中的蹊跷之处,但自己这缕残魂已历千年,虽然一直陷入沉睡消耗甚微,但苦在得不到任何补充,已经是堪堪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思来想去也只有冒险一搏。

虽然自己只是一缕残魂,但自己本体毕竟踏足过妖王境,神魂本质根本不是这具气息微弱的肉身可以相提并论的,虽然夺舍之后掣肘也是颇多,但总比彻底烟消云散来的好,故其也自己硬着头皮来到了此处,现在却不得不面对着这羊入虎口的局面。

同时,其对这具肉身也是感到困惑难解,想破头皮,也不知道对方明明气息如此弱小,神魂中为什么有这种可畏可怖的存在还能与其一起相安无事。这一点倒是其想差了,就算是徐遥本身,也只是在之前与唐杰交手之时,才有所察觉,但几番搜寻之下都毫无所得,自然也只有将此事压在心底,对这头神鸟的来历,也是一无所知,比这哮天灵狼的残魂知道的也多不了什么。

似乎感觉到了身前娇小血狼的纠结犹豫,这头重明神鸟神目之中戏谑之色更甚,也没见其用什么手段,血狼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根根粗大的道韵锁链五花大绑绑到了面前,而后道韵锁链又消失不见。

见血狼仍然是一副呆呆的模样,这神鸟似乎有些不满,身躯急速缩小之下,用自己的爪子拨了拨这头血狼,似乎寂寞得太久,想和这头血狼一起玩耍一般。血狼此刻终于回过神来,不复刚才的惊愕之色,其面露讨好之色,再呜咽一声,便夹着尾巴似模似样得开始追逐起来。

而刚刚大战将起,已经将心中警戒提升到极点的徐遥突然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便又从场中清醒了过来,笼罩着其身躯的虚幻血光一阵翻涌之后,却被其右手手臂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的栩栩如生的狼头印记吸收殆尽,转眼间便变得血艳欲滴来。

而一旁本来躺在太师椅的老者早已经目瞪口呆,忍不住绕着徐遥打量了三圈,脸上隐隐有一丝骇色,“这,这剑道神通当真就如此不凡?你这凝脉期都未到还能得到这血狼印记?这,这真是.....”半晌之后,老者似乎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目光却仍然有些呆滞,“好了,没别的事了,我自会让人帮你登记造册,这枚玉简拿去,事了直接去天狼军报道便是。”

虽然感觉此考核颇有些虎头蛇尾之感,徐遥心中也是满腹疑惑,但见这老者也没有什么解释的意思,便也只好躬身告退了。而满脸复杂得送走徐遥之后,这老者却是又轻轻拍了拍手,顿时便有军士前来单膝跪地,片刻之后,老者便将一封书信封好,交付给军士“此信务必亲手交到将军手中”,“是”军士恭敬应下之后,便又退了下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印记

走出天狼军驻地的徐遥并没有因为轻松过关,此间事了而有所放松,其眉头紧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其考核失败,天狼战铠只能留了下来一般,万万不会想到其不仅过了考核,得以保留天狼战铠,还得到了其中最为宝贵的血狼印记,成为天狼军中又一头血狼。

徐遥如此表情自然是因为之前诡异一幕,与一般世家子弟修士不同,徐遥乃是从天外降临此地,从杂役弟子一路谨小慎微修炼到如今地步,自不会狂妄自大的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地主角,一路奇遇捡宝过关斩将,在其心目中事有反常必为妖,天上如果掉了馅饼,徐遥第一反应绝对是远远躲开。

而今虽然自己得了不少好处,但徐遥何等执拗之人,不搞清楚其中缘由便如骨鲠在喉,那叫一个不吐不快。然而此事本就诡异非常,徐遥根本无从下手,只是心中隐隐不知为何感到此幕隐隐有些熟悉。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徐遥一时心中便有些气闷,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科举举子下榻的地方来。

天子脚下自是热闹非凡,而科举又是大韩王朝刻意捧出的盛事,皇城中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自是无可能有所怠慢,便是再气盛之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不给大韩皇族颜面,所以再无什么狗血之事,徐遥带着红绣黑孽,很快便在此处落下脚来。

红绣黑孽早在即将进城的时候,便已经被徐遥从魔瞳中放出,其等虽然不言,但徐遥作为宿主自然知晓红绣黑孽虽然可以被收入瞳中,但其毕竟还是生人,只是不愿待在魔瞳之中浑浑噩噩,徐遥也不是什么苛刻之人,红绣黑孽作为其左膀右臂,一路走来自是帮忙不少,所以徐遥一般嘱咐一番,也由得其自由行动了。

当然这也跟徐遥对两人有绝对的控制有关,不然就是徐遥再是心大,也是万万不敢将两颗定时天雷珠埋在自己身后的。九郡的举子都会来赶这春闱,而威远郡作为毕竟靠近皇城的一郡,自是来的较早。离科举自然还有一些时日,徐遥却也不打算浪费时间,正好之前那得自唐家修士的龟甲上的阵中嵌阵秘术已经参悟得七七八八,正好一鼓作气得将其参研出来,也算多了一种应敌的手段。

而就当徐遥就要一头扎进房间,又要开始闭门苦修的时候,却见过道之处一阵鸡飞狗跳,心中不由得大奇,回头一望,却是看见一个熟人,正是一身黑袍的冷厉青年胡明传无疑,其对面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三人,犹自对着胡明传喋喋不休,俱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胡明传一语不发,眉头却越皱越深,徐遥心中顿时便来了兴趣,便顿住了脚步,一副想要看事态如何发展的样子。与胡明传生死斗战一场,徐遥自是知其是什么风格,如果异地而论,相信对面三人已经是三个死人了,不要看双方修为差距不是很大,对面三人俱是练气后期的模样,但徐遥知道,动其手来,这三人变成尸体只是时间问题。

妙就妙在这地点实在是有些太过特殊,如果说这是一个巧合,那还罢了,如果是有人在给这位小侯爷使绊子,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徐遥一边心思连转,一边密切得注意着过道的动静。

而就在此时,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修士很快将场中僵局打破,对着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之后便将此事揭过,不过明眼都知道其对胡明传多有偏袒,看胡明传对面三人一脸铁青就知道其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微微撇了撇嘴,徐遥与在场大多数看热闹的人一样,对此种结果毫无意外,大韩虽然朝廷与世家隐隐对立,但双方千年以来,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盘根错节之下根本不是立场有了些许不同能分得开的。胡明传贵为王侯世家嫡脉子弟,往远了说就是下一位威远侯,不出意料就是大韩王朝最顶端那一撮人,一般官员哪敢懈怠。

而胡明传对面三人虽然也是权贵子弟,但两相权衡之下,该如何取舍,在一开始便已注定。见没什么好戏可以看,徐遥便大步走向房间内,而其正想将房门关上,却被一只苍白有力的手臂撑住,“你很强,我们再.....”,徐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强行将对方手掌打落,快速将房门关了上来,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而胡明传吃了一个闭门羹也丝毫不恼,对

着身边点头哈腰的官员嘴唇一阵微动之后,便施施然入住了徐遥隔壁的房间。而本来因好戏散场的一干好事之人顿时眼睛都快掉到地下来,这胡明传身为八侯子弟中较为出名的一位,早已有小人屠的凶名,便是远在皇城,一干人等大多也知其名,再见刚才一幕,自是知道这位爷是名不虚传的狠角色,便是在这皇城之中,也没有太多收敛。

刚才徐遥对胡明传一副嫌弃模样,众人都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想象下一刻,胡明传的刀就会架在徐遥脖子上,然而胡明传不仅对其失礼表现毫无反应,更是一副毫不计较准备当狗皮膏药粘上对方一般,不仅让一干人等大为惊奇。

“那素袍青年莫非是另一位八侯嫡脉?怪不得其一进来我老孙就觉得风度不凡,竟然能让这小人屠折服,不知道该是何等豪杰啊。”一个贼眉鼠眼的修士一本正经摇头晃脑的说道,远处一华袍公子听闻之后猛然一收手中折扇,“哼,绝无可能,先不说八侯嫡脉子弟我俱是有缘见过一面,其不可能是这等身份,再则,就连当朝太子,这胡明传也是不假辞色,如今又怎会因为此等末事折节”

被反驳后贼眉鼠眼的修士颇有些恼羞成怒,“哼,你是何人,敢如此口出狂言,敢自称识得八侯嫡脉与当今太子?”,华袍修士闻言却面露不屑,随即傲然说道,“家父孔川,添为当朝礼部尚书”,其出言之后,身边顿时传来一阵倒吸冷气之声,无怪,当朝六部已是当今二品,除了一干大韩肱骨之臣,已是站在了大韩王朝权力的顶峰,而以礼部的特殊之处,识得八侯嫡脉,也说的过去了。

徐遥自是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其一进入房间之后便随手布下一个静音法阵,似那胡明传乃是洪荒猛兽一般,其倒不是畏惧与其相战,而是每一刻时光对徐遥都是异常重要,多一分刻苦,便多一分凝脉的机会,徐遥自是不想浪费时间与其白白纠缠下去。这下榻之地自有规矩,刚才过道之处还好,这房间内绝对是私人禁地,擅闯者斩,徐遥自是不担心胡明传会不管不顾得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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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御园

红绣与黑孽二人不是新科举子,自是只有安排在僮仆所在,好在与此地也不是相隔甚远。才将怀中龟甲掏出来,徐遥却是顿了一顿,没有立刻开始参研,无他,右臂上这狼首印记鲜明无比,就是徐遥想忽视也难。

沉吟了片刻,徐遥还是将之前在天狼军伛偻老者给的玉简贴到了额头,开始细细参阅起来。玉简中信息很多,却大概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天狼军的起源、架构、军规等等关于天狼军的资料,而另一类则是关于自己右臂之上狼首印记来源于功用的介绍了。

天狼军乃是开朝时大韩草创时四位猛将带领大军将一头将要凝结元神,踏足妖王境斩杀之后,就地成立的军队,从最初的边陲小军,已经发展成为大韩最为强大的边军,牢牢拱卫着大韩西北方向,共设四位奋武将军十二都尉,由大韩一名实权王爷统筹,千年来所向披靡,从未吃得大亏。军中规矩自不用多说,接下来便是徐遥右臂上的狼首印记。

天狼战铠从上到下分为血铠、青铠、银铠、黑铠,虽然品质都是各有不同,但代表了其在天狼军中的另一种身份地位,无他,这些铠甲都是白白得来,是靠那滚滚的人头和鲜血凝聚的军功堆叠出来,实力和军功,基本上就是军伍中的通行证了,而其参考的,却正是这天狼印记。最初的天狼四将将那哮天灵狼斩杀之后,便将其头颅封印在大韩皇城的腹地之中,以阵法封印祭炼,而后有军中儿郎通过传承考核,自是可以得到一些好处。

而最上等者,自是这狼首印记了,玉简中对如何获得这狼首印记只字未提,只言能获得这狼首印记之人则拥有血狼这一特殊身份,而狼首印记则是可以在关键时候触发,激发体内潜能,在一个时辰内保持修士体内的真气与各项技能都处于巅峰水准,后遗症也不过是脱力一天而已。

可以想象,这项能力在万军之中,有多么强力了,不要说一个时辰,有的时候能多一刻喘息之机,便能在万军之中活下来,更遑论一个时辰了。而徐遥从微末而起,更是深深明白这种能激发潜力的手段在关键时候究竟能爆发怎样的威力,试想两相争斗之下俱是筋疲力尽,一人尽复旧观之后,另一人会面临何等险恶境地。

参阅完玉简之后,徐遥不由得对自己右臂上的狼首印记大为满意,本来觉得十分刺眼的血芒似乎也变得顺眼几分,虽然过程有些诡异徐遥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多了一种临场手段,徐遥自是还是为此欣喜不矣。

且不提之后徐遥如何沉浸在参悟龟甲之中,表面上风平浪静,一副为科举尽心准备的大韩皇城中早已是暗流汹涌,随着一军士在驿站领了天狼军中专用马匹,带着一封书信匆匆向西北而去,皇城之中各大势力便似乎纷纷有了动静。

“哼,这胡明传平时一副冷冰冰的骄狂模样,谁知道如此不济,真是枉为八侯子弟,丢尽了我等颜面”一个身形微胖,头带玉冠的青年权贵正对着身边同伴忿忿说道,一干人等正处于一个精致阁楼内,满桌的金盘玉馐却根本没人下得筷,

“嘿,这胡明传我虽也是不喜,但其实力在我等之中,实乃属一属二的人选,便是当今太子,儿时也不被打崩了门牙么,我却知道你杜胖子因之前御花园之事被其堵住狠揍了一顿,但说出这等话,却是没甚意思”一个面带散漫之色的华袍青年闻言不屑得说道,明显与之前杜姓青年权贵有些不对盘。

“乔任,你是想死吗?”被人揭了短,杜姓青年权贵顿时勃然大怒,捏碎了手中玉杯,“哼,想动手?我也正有此意,让我看看,你究竟得了横山侯几分本事”,嘴上如此说着,乔任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顿时气质大变。

“够了!人都还没见到,你们就先吵了起来,真是成何体统!”场中一声呵斥传来,刚刚还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人顿时就偃旗息鼓,显然对发声之人有些忌惮,不敢再做挑衅的模样。

只见一身形壮硕面貌颇为老成的青年修士见两人各自低头,也就冷哼一声,收回了自己颇有压迫力的目光。只见动了动壮硕的身形,身着普通儒衫,虽是一副青涩的面庞却自有一股威严,而在场七人都一副隐隐以其为首的模样,“此次想来你们也是收到了家中秘信,你们如何行事我不管,但不能犯了忌讳,如有人敢有所僭越,嘿,下场就不用马某多言了吧”

大韩皇城腹地,一片巍峨宫殿伫立此地,气度森严的皇宫却有一片祥和之地,御花园作为当今大韩皇帝颇喜静处之地,自是没有那些纷纷扰扰,除了一些服侍的公公与侍女,平常也只得一干皇子皇妃能入得内了。

御花园内,大韩皇帝正一身便服,懒散得坐在园中花架之下,一副正在小憩的模样,而其身前则是一名身着太子袍,面貌与其有几分相似的青年,青年身上赫然已经是凝脉期的修为。“威远侯府那小人屠如今可已经进京了,坊间可都在热议你这位太子何时会报当年一箭之仇啊”,脱去一身龙袍的皇帝似乎真的放下了一国之君的威严,对着自己最为出色的子嗣调笑道。

“儿臣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辈,儿时戏言,倒是让父皇笑话了”太子脸上却是一丝不苟,恭敬回答道。大韩皇帝脸上顿时露出似笑非笑之色,“当初就是在此处,吾儿被其袭了面门,断了门牙吧,怎么,当今没有一点记恨?”太子听完,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认真的神色,“当时自是恨的,不然也不会出那等失心之言”

大韩皇帝顿时便来了兴致,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噢?那现在为何不恨了?”太子闻言默了半晌,“因为现在儿臣知道,脸上挨一拳,便是断了门牙,却也是无碍,却是比被背后捅了一刀,丢了性命要好。”大韩皇帝闻言顿时捧腹大笑,毫无一国之君的威严形象。

笑声渐渐从御花园传出,转眼间便已至皇宫各地,顿时便让皇宫之中起了一阵骚动,本来略显平静的宫殿内顿时各种暗流汹涌。能在皇宫中如此肆无忌惮之人,自是只有大韩这位九五至尊了,其一举一动之间,都可能回引起整个王朝的一场地震,如今其情绪如此波动之下,有心之人自是想知道源头在于何处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嵌阵

一间书房内,挥退了脚下匍匐之人,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修士脸上一片沉吟之色,想了又想,便将一封书信细细封好,放在了书桌之上,而片刻之后,书桌之上的书信消失不见,而中年紫袍修士对此一副孰视若无的样子。

相似的一幕在这皇城各处大宅大院里开始渐渐出现,而随着徐遥的进京,新一轮的风暴已经初见端倪,在大韩皇朝新一轮的试探之下,各大世家会作何反应,一干权贵又会如何站队,各方势力都开始要渐渐作出自己的抉择。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徐遥一副一无所觉的模样,仍然在静静参悟着手中的龟甲。其非是不知自身的微妙处境,然而其被大势挟裹,早已是身不由己,想再多也是庸人自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朝廷与世家近些年虽是互有争端,但大韩王朝却还有外敌,太过伤筋动骨的纷争两方都是承受不起的,转而是一些较为温和的方式在进行着彼此的利益交换与各自进退。

如这科举就是其中一种彼此妥协的产物,在这一项上,大韩王朝明显取得的了优势,待世家势力反应过来,一些不被其看在眼里的“泥腿子”已经咸鱼翻身一飞冲天,早已成为大韩倚重的栋梁之才。

其中最富传奇色彩者,便是当今柱国三神将之首的神威大将军杨天林,其出身草莽,便借着科举完成了鱼跃龙门之举,一句“今我杨天林在这銮殿之中败尽世家豪杰,便是要让这天下贱儿得知,朝廷亦有此名位相待,不可蹉跎岁月”流传天下,从军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骑当千,三日连取十二关等典故大韩民间已经是耳熟能详,如今更已是元丹巅峰,随时可能踏足元神境的神仙人物。

而珠玉在前,有心之人顿时便多了一个光明出路,凡是苦无出路的热血儿郎无不心向往之。而大势已成之下,世家断无可能再从中作梗,再堵上天下悠悠众口的,也自有捏鼻子认了倒霉。然而世家根基未失,故虽输了一筹,但也并未有过多懊恼。

但钱家此次却着实有些触碰到了一干世家的底线。无他,就算之前大韩朝廷再怎么折腾,却是还是靠一干世家治理地方的,虽然一干皇族高高在上,手握大权,但真正的落到实处治理地方的,却还是一干世家无疑。

钱家虽然之前也是世家,但明眼人都是知道其身后背景,可以说是大韩军方一手扶持出来的势力,能取唐家而代之,正式执掌一城,无疑大大挑动了各大世家的神经。

虽然不是朝廷直接接手,各大世家却也还是不能忍受,此乃世家势力的根基所在,由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损失,虽然在此点上各个世家能达成共识,但却谁也不肯当出头鸟,原因也很简单,就算将钱家彻底铲除,但无疑也给了朝廷动手的借口,你不玩,我就掀桌子,以大韩当今皇帝的强硬作风,无疑是大有可能的。

卧榻之下自是容不得他人酣睡,但为了弄倒一个钱家把自己搭进去,那就是智者所不为了。徐遥心思玲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可力敌的黑手什么的,但凡有一点脑子都不会在天子眼下玩这些伎俩,剩下的不过是同辈的为难与较计,徐遥自是不惧。

大韩皇族不会明着出面,不然就失了进退,而想来徐遥接下来面临着的也是举世皆敌的局面,徐遥却丝毫没有因此有何慌乱,面上一片沉静,一副玲珑龟甲置于掌中,不停得散发出濛濛灵光。

而后徐遥脸色突然一阵恍然,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嵌阵,阵嵌,嘿,真是妙不可言”,面上一副了然之色,徐遥十指连弹之间,便不停有灵材飞出,转眼间房间里便已是雾濛濛一片,随后徐遥不再抛出灵材,双手中十指变幻不停,不停有真气激射而出,半晌之后,空中却传来一阵闷响,空中迷雾便如梦幻虚影一般,已经消失不见。

见状徐遥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却没有什么气馁之色,仿佛对其难度早已有所预料一般,“如此将法阵节点相互重合,两两相嵌理论上的确可以做到,但如此一来,这节点未免太不过稳定,实在是不堪使用啊,究竟如何才能....”,徐遥面露困惑,呐呐自语道,而后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其目光微微一凝,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之前在唐家战斗中自己穿过迷雾一幕。

“是了,原来如此”徐遥顿时又不由自主得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离开了此处。大韩皇城作为整个大韩的中心,一应材料与器具自是齐全,徐遥匆匆购买了些材料,进入炼器房炼制之后,便又回到了房间之中。

调整了一番自身状态,尽力恢复到最好,徐遥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日出日落,转眼间便是三天过去,徐遥总是毫无预兆匆匆出去,又匆匆归来,搞得一干有别样心思的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而房间里的徐遥已经是满脸倦色,眼里布满血丝,看上去颇有些骇人,其颤抖的双手连连变幻之后。

刚刚还翻滚不矣的迷雾顿时平静下来,徐遥在其中脸上喜色一闪,嘴唇却不断闭合,却诡异得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徐遥再试验一阵之后,便撤去了阵法,眼中满是喜色。

这套静音阵内嵌于迷阵实际上虽并无卵用,但其意义不是其等阶可以显现得出来的。徐遥掌握得自是不止这两种最为低级的法阵,但既然其能布阵成功,剩下的不过是依瓢画葫芦了,虽然条件更加苛刻,但已经是有成功的可能。

徐遥已经隐隐把握了其中的这秘术的关窍,首先要对两种阵法都掌握到极为精深的地步,做到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其次,其阵法性质最好能够相辅相成,这样在选用灵材炼制阵法节点的时候,就不用为需要选用不同属性灵材两相融合而大感头疼。类似于阴阳相济的秘术徐遥虽然有,但阵法节点颇为精妙炼制本来就是不易,炼制之时还要兼顾融合属性简直难上加难,不是现阶段徐遥可以做到之事。

而最后一点则是把握两阵成阵时机,母阵先成,子阵自其内孕育而出,方可相辅相成,不然两阵气机互相扰乱,最后只有阵法崩灭一途。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察觉

好在此事已经告一段落,再更进一步需要的时间就不是这一点半点了,需要自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钻什么牛角尖。刚刚伸了个懒腰想要略作小憩,徐遥心中去突然一动,随即动身离开了房间之中。

一座占地颇为广大的宅院里,里面争执之声不断传来,徐遥皱着眉头拨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见到红绣与黑孽却是被围在中心,其四周一群趾高气扬地修士将两人围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对于两人安危徐遥自是不担心,随着自己修为的水涨船高,作为自己麾下的两大魔奴修为自也是拔高到了练气十层,虽然根基实力未必像自己这样稳固,但这明显都是下人的宅院里可以说是自保无虞,而由于自己的吩咐,黑孽自是不敢轻举妄动,而红绣更是心思细腻,轻易不会被人算计。

徐遥眉头紧皱无非是自己被打乱了修炼的节奏心中微微不爽,同时也预感到即将来到的麻烦而已。见徐遥到来,红绣的眼睛便是蓦然一亮,对着徐遥一五一十地交代起来。

片刻之后,徐遥已经弄清楚场中的来龙去脉,无非是黑孽出行时与来人之一相撞了一下,之后对方一口咬定黑孽偷了自己的宝物来。还真是粗糙的手段,徐遥想着便是心中一阵腻歪,脸上颇有不耐得询问起旁边一群趾高气扬的下人起来,“你可是说我这仆人偷了你一颗家传夜明珠?”

感受到场中隐隐压抑的气息,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很快被推了出来,其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慌乱,但似乎想到什么似的,随即就开始镇定起来。“没错,这厮在路上无缘无故便狠撞于我,我的家传夜明珠却就此遗失,定是这贼人窃去”

徐遥仍是面色淡淡,“噢?那这夜明珠大小几何,何等光泽?”,面色苍白的青年此时已经丝毫不见慌张之色,“大小如鸽蛋,萤火如血,乃是我家传重宝,如今被这黑厮窃取。”

其刚得意洋洋地说出,却发现徐遥看了一眼自己,似乎失去了言语的兴致,而其余人等也是一副怪异的模样,就在其面色又开始慌张起来的时候,徐遥却是开口了,“想不到阁下出身王侯世家,却不知道到底是皇室宗亲,还是传世八族子弟啊”,随着徐遥开口,旁边顿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几日以来,大家混居一处,早就已是知根知底。

其不过是一奴仆罢了,如果真有那等出身,怎还会与其等人混居一处,面色苍白的青年顿时知道自己漏洞出在哪里,顿时面色慌张,却又要想再说些什么。

“哼,废物东西”一声冷哼从一旁传来,一道劲力便已从远处而至,转眼间刚才还出口欲言的青年已经口吐鲜血颓然倒地,而一个头带玉冠,身形微胖的青年权贵正分开在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徐遥走来。

其面带傲然之色,打量了徐遥一阵后嘿然一声,“你就是钱海?那颗夜明珠是本世子赏赐的,有何不妥,今天不完璧归赵,休想走出这方庭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威远郡一役,原以为八族之中还有些俊杰,没想到还有阁下这种实力不济,手段更是如此粗陋下作之人,却是在下想差了,朱门酒肉之下,却还是要出一些酒囊饭袋的。”徐遥面上表情不变,口中却是毫不留情。

而早已经悄然无声占据了一片好地看热闹的胡明传脸上极其罕见得露出一丝笑意随即隐没不见,而那身形微胖,头带玉冠的青年权贵自认出身高贵,哪里受得这番激,当即已经是勃然大怒,“好胆,敢公然辱我,就留下这条狗命吧,斩尔者,衡山侯世子杜乔”其言语之中,手上却丝毫不慢,一只宽大无比的法剑已经被其执在手中,同时浑身肌肉虬结起来,身形生生拔高三寸,转眼间便撑破衣衫,一副欲择人而噬的表情。

“雕虫小技”徐遥面露不屑,一把秋水执于手中,转眼间剑身上已经是雷光闪耀,转眼间便已经转化成一道粗大的雷霆,原地再无法剑丝毫形体,此招却是与胡明传战后,徐遥新近领悟的一种剑道变化,辅以雷霆之威,端的是威力无穷。

见对方已经高高跃起,已经朝自己袭来,徐遥本来就要使出这一剑招,但心中不知为何从刚才来到此处之前便显得烦躁异常,似乎有什么不吐不快,其不由自主得轻喝了一声,似乎想将什么发泄出来一般。

而徐遥神魂之中,一头妖躯俊美无俦,遍体生青的神鸟本来还在逗弄已经在身前犹自躺下,摇尾不矣的娇小血狼,却似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啼叫一声,本来平静无波的虚空之中顿时凭空而现一道道青色雷霆,一道道狂雷肆虐开来,似乎想要将这整片虚空都撕碎殆尽。

而于外徐遥在片刻之间瞳孔便失了焦距,整个人便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似乎感觉到了身边有无数细微的雷霆,在随着自己的身体一起的呼吸。自己忍不住再细细感受之时,这些雷霆便便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窥视一般,纷纷朝自己涌来,似乎想过来一探究竟,而渐渐接触到这些微弱雷光的心中没来由涌出一股股亲切感,其不由自主想伸出双手触摸其等,但一阵天旋地转之下,便又退出了这奇异状态。

且不说徐遥如何沉浸在这奇妙的状态之中,于外在一干人等骇然的目光当中,场中情形已是大变。在众人眼中,徐遥轻喝一声之中,整个人似乎便突然变得愤怒无比,握住已经雷霆化的秋水轻颤之下,虚空中顿时弥漫出无数细微雷光,转眼间便遍布其身之后,却有如形成一道雷霆战铠一般,在其身上附着起来。

而得此异象相助的徐遥顿时被衬托得犹如雷神降势,气势一再攀高之下,隐隐已经要突破练气期的极致,达到一种未知的境地。感受到徐遥突然爆发出宛如雷神降临般的气势,已经化为虬结巨汉的杜乔浑身尽是冷汗,但来自于顶尖权贵子弟的骄傲,已经不容许其后退半步,其咬了咬牙之下,却已经是咬破了舌尖,精血秘术施展之下,整个身形又凭空涨大了三分,悍然迎了上去。

对于杜乔的骑虎难下的拼命之举,一干众人看在眼里却为其捏了一把冷汗,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当中,一道霸道雷霆已经悍然劈在体表已然血光流转的杜乔身上,其用手中巨大的横剑想要抵挡一二,却连一刻都支持不住,顿时惨叫一声之后,便被往后抛飞。

见一身焦黑不成人形的杜乔飞了出去,在场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在场之人有的不乏身份,自是知道在场的徐遥到底是何方神圣,其能胜胡明传,自然也能胜得着杜乔,但没想到却是如此一边倒的局面,这一刻,徐遥的身形在众人心中却无限拔高起来。

“你又变强了”胡明传看着场中情形喃喃低语到,其右手紧攥之下,渐渐显得有些苍白起来,而怀中玄黑法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激荡,也开始微微发出一阵细微的剑鸣。

而刚才大发神威的徐遥此时面上却没有一丝得色,身上的雷霆战铠已经烟消云散,眉头紧皱的徐遥却一动不动得看着自己刚才发出这一击的右手,右手不断地开合,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过往一幕。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五章 韩君

感受到刚才自己脑海中一声似乎来自亘古的清越之声,以及自己刚才的神异表现,徐遥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右手之间仿佛还残留了些许韵味。不顾在场众人是何反应,徐遥便皱着眉头带着红绣与黑孽匆匆就此离去。

“嘿,看来比传言还厉害几分啊,剑道神通未出,这杜胖子就已经败了,真是有辱衡山侯门楣啊”宅院一旁,一个面带懒散之色的华袍青年看着倒飞而出的杜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其正是之前与杜方有所争执,同为八侯子弟的的乔任无疑,其身边另有五人,分明是其余五家嫡传,也尽是到了。

为首面貌颇为老成,身形壮硕的青年低声说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钱海能败得胡明处,我就知其非是庸手,如今观之,在场除我外,其他人应该非是其敌手了。”壮硕青年说完,其他人不仅点头称是,只有一面上颇有傲色的青年面带不虞,忍不住出言道,“马兄未免太给这钱海面子,我看这招乃是其压箱底的手段,使出来不过敲山震虎,此等威力的手段我不信其还有多少的”

马姓青年闻言面上也不知是何表情,淡淡地伫立原地不说话,而其他人面上都是面带奇异之色,终于还是乔任出言,“我看你是被你带来那几个娇美侍女弄傻了,你想想,这钱海与胡明传相斗,可是用过这等手段?”话音已落,而刚才还面带傲色的青年面色却是变了数变,终于不再言语起来。

而一边一言不发的徐遥却没有理会自己身后惴惴不安的两人,而是一副眉头深索,苦思冥想的模样,忽然其脑海中灵光一闪,之前与唐杰相斗之间的一幕顿时浮现了出来。

那是自己接了唐杰第三斧之后,被拖入幻境,在危机时刻,那柄剑道神通所化神剑被虚空中一个神秘黑洞所吞噬,一只遍体生青,浑身神羽,宛如神晶所雕,目生重瞳的神鸟愤怒嘶鸣后,万法皆灭的景象。

其愤怒的嘶鸣声与刚才感受到自己脑海中一声似乎来自亘古的清越之声开始在徐遥的脑海中慢慢重合起来。徐遥随即面上恍然之色一闪而逝,对刚才一幕有所明悟的同时,隐隐觉得自己在天狼军驻地的蹊跷之处也应该与此头神鸟有关。

虽然对事情始末与原由心中已经略微有所猜测,但徐遥的心中的困惑已经更深,脑海中浮现出俊美无俦目生重瞳的神鸟起来,自己虽然莫明觉得其颇有几分熟悉,但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其是何物,为什么会跟自己扯上关联。

思虑半晌,徐遥便长叹一口气,只能暂时作罢,自己所得的线索实在太少,根本无法去猜,只能完成天魔试炼之后,回归沧澜,翻阅典籍看能不能有所得了。

还是先把黑孽与红绣安定下来,自己在殿试之前也需要再准备一番,徐遥便心思一定,便开始在身后两人莫名的目光之中蓦然加快了身形,很快得便消失在了这条长街之上。

大韩皇城某处富丽堂皇的宅院之中一名巧笑嫣然,一颦一笑都带着无尽风情的少女,其身着七彩纱裙,体态婀娜,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美艳尤物,正与一名抿着嘴唇,脸色苍白,背负巨剑的少年细细得进行密谈着,“就这些人?”身着七彩纱裙婀娜少女皱着眉头问道,“自是不止,不过时间有限,而且能与我等联手的自然不能是废物,一来而去,探明身份的,也只有这三人合适了。”

身着七彩纱裙婀娜少女不由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不知其心中到底如何作想“这人我却知道是谁,此人却是不行”,背负巨剑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却不问是何缘由,将桌上三份密卷已是撤去一份。

看着桌上依然仅剩的两份密卷, 身着七彩纱裙婀娜少女一时却有些犹豫,似乎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背负巨剑的少年此时却是开口了,“这七皇子我已试过,当是我辈中人无疑,其真实身份应该是三师伯座下那头秃鹰,虽然不太好打交道,但我等晓之以理,却还是有合作的可能,其实力比我等也不过是稍逊半筹,宿主身份更是大有可为,若联手成功,更方便我等筹谋。”

身着七彩纱裙婀娜少女闻言并未作声,而背负巨剑的少年恍若未觉得继续说道“另一人便是这在皇城之中风头正劲的钱家子弟了,其身份也已探查清楚,虽不知是哪位宗门长辈弟子,但无疑是我辈中人,实力之前还稍有逊色,现在却还有些不明,比那秃鹰应该只强不弱,性情谨慎,胸有城府”说道这里,背负巨剑的少年顿了一顿,“似乎颇擅于炼丹炼器,也通阵道,观其作风,倒颇有几分苦修士的风采。”

在听到少年说道“也通阵道之时”, 身着七彩纱裙婀娜少女眼睛蓦然一亮,不由得大为意动起来。“我倒是比较看好此人,宗门同辈翘楚,你我皆知,此人想来应该无甚跟脚,利于我等掌控,其二,其通阵道,对我等筹谋大有帮助,其宿主身份虽然低,但身后世家此时却有些特殊,乃是大韩军方声威最盛的天狼军一手扶持而出,倒也可以利用一二。”

背负巨剑的少年闻言微微点头,似乎也对身着七彩纱裙婀娜少女眼所言颇为认可。“但是其实力究竟如何,却还是要有个着落的,此事....”背负巨剑的少年却是突然出声打断的,“无妨,自其进京已来,麻烦已是不少,由不得其不露本事,再则銮殿之上,强敌环伺不说,更在元神真人眼中,包准把他包袱里那点家底全部抖落出来”

噗嗤一声,身着七彩纱裙婀娜少女忍不住笑将出来,大为好奇得望着自己面前的冷面少年,“韩君啊韩君,没想到,你这面瘫剑客,也有如此腹黑的时候啊”,“倩儿师姐说笑了” 背负巨剑的少年面色不变,面对着身着七彩纱裙婀娜少女调笑倒是没什么反应。

“嘿,虽是如此,但我赵倩儿却是没什么耐心,不如我先亲手试一试这小子,心中也好有个底”身着七彩纱裙婀娜少女一双美目骨碌一转,颇有几分俏皮地说道。“自无不可”一旁端坐的韩君面色淡淡得点了点头,整个人的身影却慢慢变淡,消失在了这处宅院之中。

对着韩君突然的离去,赵倩儿没有丝毫的意外,微微的撇了撇嘴之后,却慵懒得用手支起了自己的玉首,一双美目中目光微闪,似乎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尝试

画面再变,丝毫不知道一场麻烦即将来临的徐遥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目修炼,良久之后其睁开双眼,吐出胸中一口浊气起来。之前与杜方交手虽然扰乱了自身的修行,但徐遥也是因祸得福,多了一种剑道变化。

房间内,徐遥闭着双眼开始了又一次的尝试,平静的空中突然游离出一道道细微电蛇开始慢慢向徐遥靠近,而后在徐遥体表开始慢慢凝聚一层薄薄的雷衣,就在这层雷衣越来越凝实的时候,其表面雷光却一阵紊乱,随后一道道龟裂的痕迹迅速出现,转眼间一阵雷光闪灭之间,这雷电构成的一层薄铠便已经从徐遥体表消失不见。

虽然尝试再度失败,但徐遥脸上却没有丝毫气馁之色,没有之前与杜方交手灵光一现妙到巅峰的感觉。但已经体会过完整的过程之后,剩下的也不过是勤学苦练加以掌握了,这也是徐遥自身机缘所在。

天地之间五行灵气各有其妙,更有许多异种灵气,而雷灵气无疑就是异种灵气种的佼佼者,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修士垂涎无比。但雷灵根本来就属于稀有的变异灵根,自不可能人人都有。 所以修炼界为了借这天地刑罚之威可谓各出手段,不一而足,但手段最为上乘者,无疑是阵法与神通两道了,不过这两道比之灵根更加虚无缥缈,自是没有法器等外物普及。

但法器等物自有耗费,威力也不一而足,不如阵道与神通本身具有成长性,随着修士境界的日益精深,愈见神妙。究其原因,却还是阵法与神通都是与天地间大道相合,随着修士境界日益精深便威能渐涨,又各具神妙,不是法器等一开始就定型的死物所能比拟的。

自身之力有限,而天地之威无限,修士逆天而行,以己身藏道,方能有翻山倒海,出入青冥之能。但悟道何其之难,一般修士都是在突破修炼境界上苦苦挣扎,以求能抓住冥冥中的那一线天机,若是侥幸突破,境界寿数得以延续,才能绞尽脑汁得以各种手段以求能参悟大道真形的一鳞半爪.

能悟道在先,破境在后的无一不是修炼界的天子骄子,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徐遥能得悟剑道神通,还可以归于厚积薄发,现在再领悟剑道神通一种雷属性变化,徐遥自不会认为自己人品爆发,从此所向无敌,横推三界。

而究其原因,思来想去,也只有济源玉壶与那头不知来历的神鸟了。济源玉壶自不用多说,可以延长自己的修炼时间与加持自己的悟性的同时,还可以将灵草转为为灵泉,而这还是其冰山一角,徐遥相信,随着自己以后修为的突破,还能发掘出更多的神异。

然而此次自己以神魂降临这方天地,肉身并未出现,玉壶既然也没有随之带来。而自己自降临以来奇遇连连,想来也是与其再无关联,如此之下,徐遥也只能将这一系列离奇顿悟归咎于那头遍体生青,俊美无俦的神鸟身上了。

虽然对其莫名有些熟悉之感,但徐遥对在其出现之前,对这头神鸟根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便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与其扯上瓜葛的。

而徐遥之前虽然因为《奔雷剑诀》可以使用雷属性剑法,那也只是因为自己新近领悟剑道神通,可以勾连天地灵气以求共鸣,方能成事,而现在自己自行领悟剑道雷属性变化,再也不是区区一个《奔雷剑诀》可以限制,颇有一番脱得樊笼之感。

好事多磨,为了多一种强力的应敌手段,徐遥接下来一段时间自是哪里都不能去了,只能老老实实在房间内静静修炼,以求在殿试来临之前,能真正掌握剑道雷属性变化。

就在徐遥又沉浸在新一轮的修炼之中的时候。大韩皇宫中,当今天子与其最为倚重的同胞兄弟,正两两相坐,细细商谈着什么,“此次回京,便多待些时日吧,你一去边关就是数十年,朕想见你一面,可是不容易啊。”当今天子依然是一副宽大便服模样,对着身前已数十年未见的同胞兄弟略显随意得说道。

常广郡王貌似四十许中年男子,也许在边疆日久,即使是在这大韩权力中枢,身上铁血气息也丝毫没有减弱“常广郡虽有天狼军坐镇,但近来边疆多诡谲之事,郡城中以杜家为首的世家势力也不甚安份起来,若不是此次事关重大,我也不会轻舍职责,来京面圣”

常广郡王丝毫没有因为当今天子乃是自己同胞兄长而显得随意,反而面上越发一丝不苟得说道,大韩天子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无可奈何之色,“从小你便是这副样子,罢了,你家那丫头听说不知为何改了胡闹的性子,听闻此次还要来参加殿试?”

常广郡王闻言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回陛下,正是如此,亡妻子早逝,我平时又忙于军务,对其疏于管教才养成这丫头无法无天的性子,好在女大十八变,最近可是终于消停了,至于殿试之事,小女之前虽然生性顽劣,但手底下却一直没有落下,正好她也有这个想法,便让她出来试一试天下豪杰,也未尝不可。”

大韩天子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噢?听说康亲王府那小子可是对你家那丫头纠缠得紧,之前便赖在你常广郡王府不走,现在你那丫头又已经进京,你也不怕你那丫头又把那小子揍了,康亲王又来我这里告状啊”

常广郡王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要娶我的女儿,怎么也要打得过她才行,多挨些揍,想必也能揍明白些。”大韩天子闻言哈哈一笑,摇了摇头倒也将此事揭过。随即面色一肃“先前从军中呈上来的折子,我已看过,你此次执意进京,想要告诉我的想必也不只是折子上这点东西吧”

常广郡王随即面露沉凝之色,“正是如此,臣弟坐镇常广郡与那狄人相争多年,对那狄部不说洞若观火,了若指掌,却也对其部落情况习性多有了解,此次.......”

随着常广郡王声音渐渐压低,大韩天子也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这站在大韩权势顶峰的两个男人就在这御书房内开始慢慢商议起来。

哈欠!一身着七彩纱裙,体态婀娜的少女莫名的打了个哈欠,脸上顿时露出困惑之色,自己这具肉身也自是修炼过的,按道理说根本不会打什么呵欠,想了半晌便摇了摇玉首不再理会此事。娇声向一旁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管事询问道,“王伯,可是那康亲王府的小王爷又来了”,中年管事一脸无奈之色,“回郡主的话,确是那位小王爷,可是要奴才去将其轰走”

身着七彩纱裙少女眼光微闪之后随即摇头“不必,你叫他进来吧”,中年管事闻言有些愕然,随后恭敬应是便退了出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笔五十七章 试探

房间中,本来还沉浸在修炼当中的徐遥心中突然一动,随即就从修炼当中退了出来,其面色随即变得凝肃无比,刚才在其房间门前一闪而过的气息,微微让徐遥觉得有些熟悉。

随即响起的敲门声,顿时让徐遥心中开始沉吟了起来,片刻之后,其还是起身去开了这房门。一名巧笑嫣然,身着七彩纱裙,体态婀娜的少女正俏生生得站立在门前,其身后一个身着纹章华袍,一看便贵不可言的青年公子正一脸敌视得看着自己。

感受其纱裙少女身上若隐若现独特的气息,徐遥心中有些恍然,却没有开口,只是盯着这名少女。“哼”,见徐遥一副“猪哥相“死死盯住眼前的少女,旁边的青年公子顿时便不满得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训斥,其身前身着七彩纱裙的少女却是抢先开口,“钱大哥,是小妹凝彩啊,昔日一别,却是不认得小妹了么?”

感受到身前少女身上越发明显的域外气息,徐遥脸上不动声色,嘴上却开始含糊应是。而随着徐遥与这常广郡主开始一言一语的交谈,其身后明显身份不凡的青年眼中的妒火顿时开始大盛,也再顾不得什么,“彩妹,便是他么,好,我便来试试他,看他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强,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面对着战意熊熊的对方,徐遥的眼角却是有些抽搐,场中的情形,其算是看明白了几分,虽然自己身前这少女十有八九与自己乃是同道中人,但目的不明之下,徐遥自然也是满腹谨慎,但目前来看怎么也是来者不善,给自己找麻烦的。

而处于两人之间身着七彩纱裙对场中越来越浓的火药味似乎一无所觉,反而火上浇油得说道,“嘻嘻,我这位钱大哥可是很厉害的哦,要当我的夫婿,那自然得打得过我才行,小康子,你可别说我不给机会,自然你说你对我下不了重手,给你找个对手,总行了吧”

随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于眼前的闹剧徐遥已然有些失去了兴趣,刚想开口,耳朵却微微一动,随即便闭口不言,在场中开始沉默起来。

而随着纱裙少女的不断撩拨,其口中的“小康子”已经双目喷火,恨不得现在就将徐遥就地正法,以儆效尤。看着对方一副欲除自己而后快的样子,徐遥不仅一阵无语,其一向不通男女之事,却是也不妨碍明白其中关节。

若是寻常,自己早已远远避开此等无聊之事,埋头苦修去了,然后此间却有些缘由,轻易退避不得,徐遥便摇了摇了头,想早点将此人了结,好弄清自己这名“同道中人”到底是何来意。

众人所处乃是科举举子下榻之地,双方划下道来之后,自是要定下别处地域以便交手,好在大韩武风极盛,便是皇城之中擂台比武之处也是不少,倒也十分好寻。

待三人离去之后,场中顿时一片哗然,依然是之前那个贼眉鼠眼的修士顿时跳将起来,“厉害啊,若是败了那小人屠倒也罢了,想不到这个钱海居然与常广郡那位刁蛮郡主也有一腿,当真是我辈豪杰啊”众人对其一副脑洞大开的样子纷纷撇了撇嘴,毕竟之前其一番猜测徐遥是什么王侯子弟却是被狠狠打过脸的。

现在又放个炸弹出来,众人自不会轻信,反而都是向不远处礼部尚书府上的公子望去,只见其也是一脸大跌眼珠的表情顿时便纷纷回过神来,刚才这粒老鼠屎还真说对了。

一时众人便是八卦心大起,心头火热之下,便有一些人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也随即提了身法跟了上去。三人丝毫没有理会身后跟来的尾巴,很快便到了地方。

两人上台之后,康王府这位小王爷杨凝业便傲然自报了家门之后,便含怒出手了。对方出身不凡,法器与招式自是可圈可点,然而其怒气勃发之下,失了进退,自是不会被徐遥放在眼里。

想了想自己越发紧迫的时间,与来历不明的纱裙少女,徐遥心中的计较便已定下,也不理会对方法剑卷起的一阵青色飓风,徐遥手中秋水一闪而逝之下,似慢实快的朝杨凝业袭去,途中诡异得泛出三道碧绿重影,如波涛一样先后堆叠在剑身上,剑势一下就变得沉重无比。

似乎感受着面前的压力,杨凝业咬了咬牙,身上顿时一阵金光大放,气势便又升了起来。见对手激发了手段,徐遥面色却也丝毫不变,口中轻喝一声“归元”之后,本已沉重无比的剑身上顿时一阵碧波流转,剑势突然便凌厉了不止一筹。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从碰撞的中心传来,一道身影已经从擂台中央抛飞而出,而擂台一侧的徐遥已经面色不变得将秋水收起,已经施施然得走下了擂台。一时在场众人都有些无法接受,虽然知道徐遥很强,但之前众人大多没有见过徐遥出手,只是道听途说,如今一见,都生出一股盛名之下无虚士之感。

这杨凝业虽然修为境界与法器一样不落于徐遥,但明显是温室里养出来的修为,众人一开始便知道其不会是能败得胡明传的徐遥的对手。但落败得如此干净利落却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一时徐遥的身形在其等心中顿时就拔高数分。

不理会已然落败,脸色铁青仓惶撤走的杨凝业,徐遥起身便在身着七彩纱裙的少女身前,面容淡淡得说道,“走吧”。七彩纱裙的少女顿时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俏生生的嗯了一声,便随徐遥离开了此处。

在场众人顿时又一阵吵扰,“龟龟,莫非是我看错了,还是这刁蛮郡主真的是转了性子了”一名身着黑白相间服饰的世家子弟啧啧称奇道

,“哼,我看此事也是不稀奇,这常广郡主早就放出话来,择婿第一个条件,就是实力出众,能将其打败,这钱海如此厉害人物,能俘虏美人芳心,却是有什么奇怪的”另一世家子弟一收折扇,冷哼一声说道。

“这刁蛮郡主虽然手底下也甚是厉害,但说同代之中没人能胜过他,我老孙却是不信,怎的能让这姓钱的截了胡”一个脸上略显呆色的世家弟子不由疑惑的问道。众人顿时将目光投了过来,见其脸色立马变白却都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俱是吐槽道,谁想娶一个惹又惹不起,打又不能打的悍妇在家里,想当乘龙快婿的没那个资格,有那资格的却也没人想受那个窝囊气。

也没兴趣给别人答疑解惑,在场众人在徐遥与纱裙少女离开之后,便也渐渐散去,刚刚还热闹无比的擂台处转眼间便人声尽去,重新归于一片宁静。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与其余人想象中的郎情妾意不同,徐遥与赵倩儿两人互表身份之后,赵倩儿就单刀直入,说明了自身了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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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劝说

与其余人想象中的郎情妾意不同,徐遥与赵倩儿两人互表身份之后,赵倩儿就单刀直入,说明了自身了来意。无非是强敌环伺,己方若不联手只能是鸡飞蛋打,一事无成,劝说徐遥与其等联手。

“天魔秘境虽然每次都各不相同,但要凝聚天魔元胎,无非是发下天魔之誓,完成宿主天魔之愿,再汇聚秘境之内众生之力,再以天魔之引成就元胎”脸上已经恢复一片肃然的赵倩儿侃侃而谈,“若是寻常秘境,也就罢了,不过是各凭本事凝就元胎,但此次不同,冥君御令已下,天魔元策第三密卷即将有所归属,这天魔元胎便已经不再是各方争夺的目标了。”

听闻此言,徐遥脸上仍是淡淡,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赵倩儿见徐遥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一时也是暗咬银牙继续说道,“我天魔宗中人,素来独来独往,但此次实在非同寻常,若我等不联手,可是一点机会也无的,想必墨冥师伯脾性你也有所知,若是此次在天魔秘境中一事无成,想来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吧”

徐遥到此面色才终于有所变化,赵倩儿此时眼角才终于露出一丝喜色,“更何况我可知道我那几位师伯座下几名狠人可是已经正式联手,已经投身那狄部,眼下大韩虽然强盛,但其中暧昧之处却颇多,天狼军却未必有多少援手,而我等域外天魔,更是能以己身左右天下运势,我等要是再是一盘散沙,等到众生涅槃,可就悔之晚矣了”

“众生涅槃?”徐遥面露疑惑之色,赵倩儿顿了一顿,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按部就班的凝就天魔元胎,那自是需要完成宿主天魔夙愿,再汇聚众生之力,元胎才得以凝聚,天魔夙愿完成的越是圆满,汇聚的众生之力越多,元胎自是越完整,但此次天魔元策在前,这天魔元胎如何能够比得?如不顾这元胎上的收获,只需考虑取悦这方天地中的孕育的天魔,那屠戮众生取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了,便是沾些业力,如能得到天魔元策那也是不值一提,自有身后之人为其料理首尾。”

徐遥面上有些恍然,“却是如此,想来其等投身狄部,却应是有如此打算”,赵倩儿接着说道,“却是非要小看我等敌手,如那齐峦本身不值一提,但经过天魔五毒炼身之后在练气期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更有一个在练气期就已经在《天魔炼身》这基础炼体功法已经修炼至大成的狠角色,加之其功法特殊,一般手段一触即溃,手段若是差些,连与其交手的资格都没有,而且其等只管屠戮便好,我等却还要有其他顾及,端的是让人心中生恨。”

见徐遥面上又有些疑惑,赵倩儿顿时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也想,我要是敢在大韩境内屠戮大韩百姓,估计活不过一日,去杀那些狄人,那些狄人所在地域地广人稀,又都是些深山老林,如何能够寻得,如果现在投身狄部,有其等在先,好果子还有我等的份么?”,见徐遥微微点头,赵倩儿也呼出一口气,也觉得自己说的都差不多了。

也就将自己剩下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得徐遥是连连点头,就在赵倩儿以为徐遥就要答应之时,徐遥却突然说道,“多谢倩儿师姐告知我等这些,在下感激不尽,这瓶丹药不成敬意,还望收下,师弟我实力低微,一人独来独往惯了,怕是不能应下这联手之事。”说完竟向赵倩儿抛出一个玉瓶,立刻转身一副要溜之大吉的模样,赵倩儿目瞪口呆之下,已经接住手中玉瓶,片刻之后浑身却是有些气得发抖,脸上却是有一丝羞怒之色。

“你这夯货,给我站住,谁要你这瓶低阶丹药!”,感受到身后的劲风袭来,徐遥面色不变,随即转身已经抓住了飞过来的玉瓶。虽然这赵倩儿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话,但徐遥却依然是没有与其等联手的意思。

这自然是与徐遥自己独来独往惯了,实在不喜与他人有过多的联手有关系,但更多的,则是徐遥对此次联手不甚看好。且不说此次降临天魔世界的天魔宗弟子众多,就算联手之下,局势也不能掌控,其中还有无穷变数。再则就算联手之下能占据有利局面,天魔元策却是只有一份,这联盟是注定会分离崩析的,如此之下,联手之人又能有多少诚意,在徐遥心中实在是要打个问号了。

在对手已经抱团的情况下,徐遥自是知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但各怀鬼胎,相互掣肘之下,还不如各自单干来的实在。见徐遥已经顿住身形,赵倩儿颇有些气呼呼得说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知道天魔之誓?”,徐遥闻言目光又是一阵闪动,“自是知晓”

天魔之誓乃是这天魔秘境中的特殊产物,与一般的修士的心魔之誓不同,因天魔秘境中大家都是以特殊的神魂之身降临,虽然被天魔秘境的伟力改造过,可以与一般的肉身无异,但本质还是神魂之身,自然格外受这天魔之誓的约束,有这方天地孕育的天魔的见证之下,违背天魔之誓则是当场走火入魔,灵气爆体的下场,根本不可能有活路的。

赵倩儿如此说道,徐遥便知道其打的什么主意,其刚又想开口拒绝,赵倩儿便又先抢先说道“天魔元策自是只有一份,在打退了聚集在狄部那方人马之后我们再各凭本事就是,如我等不联手,却是根本没有丝毫机会的,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想要浑水摸鱼的人大有人在,但此次非同以往,一盘散沙根本不可能成事,不然我赵倩儿也不用如此苦口婆心,这一颗枯荣菩提乃是我天魔宗特有灵物,想必你也有所听闻,这就是我们的诚意,如你还有疑虑,我们就此一拍两散,再见,可就是敌人了。”

听到“枯荣菩提”这四字徐遥不由得怦然心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徐遥之前因真气气旋被白逸羽击破,一身道家真气烟消云散,不得已之下只能通过黑孽吸纳生灵血气凝聚一丝魔道真气,才正式凝聚魔漩,成了一名魔修,不提在南沧宗的恩怨情仇,就为了那大道之途,南沧宗徐遥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

这天魔宗魔道大派自然也有前路,但变数实在是太大,徐遥可不想因为一次意外就变成了一具冢中枯骨,而这枯荣菩提,就是《玄狱魔经》中提到,徐遥真身由魔转道的关键所在。

至于这枚枯荣菩提的来路,徐遥自是不担心,这面前少女一看就是在天魔宗中甚有跟脚之人,有什么方法能将枯荣菩提带入这天魔秘境之中,徐遥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想到这里,徐遥便毫无犹豫答应了下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计划

在答应与赵倩儿联手之后,徐遥再与其细细商议一阵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自自己降临这天魔世界中之后虽几经波折收获不小,但苦于跟脚问题,一直都是那灯下黑。现在与其互通有无之后,却发现前路一下子就明朗了很多。

在这天魔世界中,这具寄宿肉身乃是先天水德之身,位列五行先天之属,凝脉可不是什么难事,徐遥打算在此次殿试之后,就着手凝脉,以便到了天狼军便宜行事。据赵倩儿所言,在这天魔世界中凡是有所成就,要想带回到澜沧修仙界,就要看天魔元胎凝聚几何,天魔元胎凝聚得越完整,那收获便能多带回一分。

在这天魔秘境中凝脉是大多数弟子都会做的事,即使失败于神魂有所损伤,但这破境的宝贵经验却是值得去尝试的,就算之后回归天魔宗不能全盘留下这一身修为,其体悟感触,在修士再次尝试凝脉之时,便会大有帮助。

而有了这枯荣菩提,徐遥自不用再想其他,天魔宗与他宗不同,不见有过多约束,而自己只是局外之人,之后事情办妥,想来回归南沧宗不是什么难事,再顺利用道家功法凝脉之后,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脑海中浮现出一位身穿龙绣金丝锦袍,腰缠璞白玉带,脚踏流云金靴,头带青玳天冠的青年公子,正是蒙阳山下想将自己斩尽杀绝的白逸羽无疑,徐遥嘴角浮现出一丝冷色,似乎在想着什么。

徐遥某种意义上是真正的苦修之士,自不会轻易与人结怨,但大道争伐之下,一路走来却鲜有能不拔剑相向的时候,白逸羽差点断了自己的道途,要不自己一番奇遇,现在怕是只能整日浑噩度日了。

这乃生死大仇,岂能不报?然而且不说白逸羽自身乃是南沧宗天子骄子,一身修为实力远超同侪,背后更是白家这种在南沧宗自立宗便已树大根深的庞然大物,不要说徐遥乃区区一个炼气弟子,便是龙虎交汇,成就元丹,在白家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好在这白逸羽不是没有对手,在南沧宗外门与自己颇为交好的白逸嘉便与其有争位之隙,只要协助白逸嘉将其从白家首席嫡传之上打落下来跌进尘埃,徐遥自问有的是方法手段炮制其人。

略微再想了一想,徐遥便了摇了摇头,又沉浸在自身的修炼上来。修炼无日月,转眼间就到了大韩四年一度的科举最后的辉煌——殿试开始之时。

一开始作为大韩吸纳天下英杰的手段,天下响应者可谓寥寥,直到杨天林等一干草莽龙蛇现世之后在整个王朝之中搅动无数风云,让同辈世家子弟尽皆折节之后,天下各方势力才对大韩科举真正重视起来,每届都会派遣自己麾下得力弟子前来。

一是出来结交人脉开开眼界,二也是在这朝廷之中混一番资历,以后如果要出任官职,如果有科举上的名次就是一臂助力。当然对于各路王侯嫡脉齐聚的这一次殿试来说,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其中自然包括之前与徐遥争锋相对的八侯嫡脉,与已经是同盟阵营的常广郡主。不要说列世八侯这种顶尖世家,就是一般能够执掌一座大城的世家嫡脉,也不会轻易在这科举上抛头露面。

以其等家族能量自不需要这点舞台,其胜了只能说是家学渊源,理所应当。若是败了,则不免成为好大一块踏脚石,白白成全他人名声,世家弟子虽然一贯自视甚高,但也怕马前失蹄,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当然是敬而远之。

而现在则是八侯齐聚,还溜进来了一个郡主,神经粗大的人还在感慨此次科举是前所未有的盛况,而稍微机灵点的都隐隐约约察觉事情有些蹊跷了。

徐遥一身素袍,表情不咸不淡得来到了侯考处,在场中人很自觉得给徐遥让出一条路来,自徐遥进京以来,没露面几次,名声是越来越大,实力还是其次,与赵倩儿这位假郡主的八卦可是闹的满城风雨,而赵倩儿不知何故在达成目的之后,却没有丝毫争辩的意思。

这一下可好,一干闲杂人等心中八卦之心大为火热,一时十传百,百传千,徐遥与赵倩儿如何相识,到赵倩儿如何非徐遥不嫁早已经有了数十版本。徐遥醉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见来者给自己让出路的同时都给了自己一个复杂难明,又有些好奇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但自己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一时眉头有些微皱。

而片刻之后,其就停下了脚步,而原因就是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赵倩儿无疑了,脚步虽然停下,徐遥面上却还是淡淡,“何事?”虽然达成同盟,但徐遥可不会认为赵倩儿是什么简单货色,自不会无事轻易得与其有所接触,赵倩随即一阵撒娇之声便挽着徐遥的手臂,将眼角不停狂跳的徐遥拉到一旁去了。

“乖乖,我不是活在梦里吧,这个母老虎还会撒娇?”一个明显身世不凡的世家子弟咕哝了一句,在赵倩儿投来似乎想要杀人的目光之后脖子就是一缩,狼狈得向一旁逃窜。

而终得独处的赵倩儿便离刻放下了徐遥的臂膀,面上的娇媚之色也随之消失不见,“你倒好,一天到晚只知道修炼,你可知道我与韩君为了你挡了多少明枪暗箭。”,徐遥面上随即有些恍然,自己之前与杜方交手之时便有些察觉,事情与八侯子弟有关,此事应该只是一个试探,后面应该还有不少麻烦。

然而身在局中,又挣脱不得,徐遥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一直到殿试都要开始了,其等还一直按兵不动,让徐遥觉得此事颇有些虎头蛇尾之感,心下正有些疑惑之间,现在却明白这些都是赵倩儿等人帮自己揽了下来。

虽然谈不上回因为此事对赵倩儿多出一点信任,但其为自己解决麻烦却也是实打实的恩惠。见徐遥又掏出一瓶低阶丹药准备公事公办的模样,赵倩儿额头似乎有青筋跳起。“停!把你那瓶低阶丹药给老娘收起来,我现在真的有的有些后悔,不该管你的这些闲事的”

见赵倩儿一副嫌恶模样,徐遥摸了摸鼻子,对其恶劣态度似乎一无所觉,收起丹药仍然重重得作了一礼“多谢倩儿师姐体谅,此事却是在下承情了,之后必有所报,此间还有事未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徐遥便施施然离开了这个地方,而赵倩儿则是气得七窍生烟,银牙咬的是咯咯作响,右手不知何时更是攥紧了拳头,五指都攥得有些发白却还不自知。而此时一旁背负巨剑的苍白少年才缓缓现身,对着赵倩儿似乎处于暴走边缘的状态有些无奈,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而赵倩儿此时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便艰难得吸了一口气之后,神色也渐渐如常起来,“哼,这个徐遥,端的是让人火大,等此天魔秘境事了,回归天魔宗,我一定要让他尝尝我赵倩儿的厉害”,说完赵倩儿却是头也不回的从这个角落走了出去。

而其身后的韩君一脸的古怪得摇了摇了头,也随即消失在了这个角落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章 一轮

跟赵倩儿分开的徐遥很快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非是其不懂察言观色,但是在徐遥的心中,漂亮的女人就等于麻烦,漂亮又聪明还有手段的女人,更是麻烦中的大麻烦,眼下形势虽然不得不合作,徐遥却没有与其深交的意思。

大韩以军立国,却是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一番进殿之后,便是当朝礼部尚书主持,在这大韩皇宫中定了场地,开始比试起来。大韩天子虽然不在此处,但是若是有特别出彩之人,自会得到天子垂目,这也是之前几届科举已经印证过的事情。

故凡是心中有所打算的举子,俱是卖了十二分的力气,好要搏出一个前程出来。然而与徐遥想象中的龙争虎斗不同,徐遥再看这些比试,却感觉颇有些一般,心中暗暗掂量了一下,其中能让自己另眼相看的人可谓寥寥,走遍全场,也不过二三人让自己微微有些强手的感觉,眼中不仅露出些疑惑之色。

其实倒是徐遥小觑了自己,其一番造化之后,早已是今非昔比,不然也不会得韩君与赵倩儿之流另眼相看。要知道赵倩儿与韩君俱是天魔宗新一代练气弟子的翘楚之辈,赵倩儿身出天魔宗大族,更身具天音魔体,自出生便在家族之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本身实力也十分出众,韩君更是天魔宗一有名狠人座下唯一的弟子,根骨也十分不凡,其等实力与跟脚在天魔宗之中俱是顶尖,眼界何等之高,徐遥能入得其等眼中,已经是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天魔宗何等声威,在澜沧宗隐隐为第一宗门,除了素来与世无争神秘莫测,触角遍布澜沧修仙界的尚云阁外,其余宗门莫不是隐隐矮其一头,若不是天魔宗只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一副不思进取的模样,这澜沧修仙界早就换了一番天地了。

徐遥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中,已经与澜沧修仙界练气期最为翘楚的一撮修士相提并论了,其高屋建瓴之下,其余练气期修士能让其感到些许强劲的自是凤毛麟角。

这一次的天魔秘境品阶虽高,这一届科举又群英荟萃,凝聚了整个大韩王朝练气期的精华,但以徐遥现在的境界实力,有二三人让其感到威胁,已经是大韩底蕴深厚的表现了。

徐遥虽然颇有些不自知的感觉,但场中众人却对其实力却是颇有了解,与徐遥对上的修士莫不是愁眉苦脸,上台之后走不上几招便落败,不但徐遥觉得甚是无趣,其一干对手也是神色不甚自然,大感面上无光。然而势比人强,其等虽然大呼倒霉,却也对徐遥的手段心服口服。

很快第一轮就过去了,场中的形势却越发分明起来,隐隐分为三个阶层。第一层则是科举的普通举子,修为普遍达到练气后期,有几分出采手段,但时运不济遇上徐遥这一撮人等。第二层则是各大世家中的强手与草莽之中真正的豪杰之辈,这在往届应该充当主角的一群人现如今却面临着不得不扮演陪太子读书的角色。

第三层则是这这届中诡异出现的以八侯嫡脉子弟为主,夹杂着一个常广郡主与以“黑马”姿态出现的徐遥的奇怪组合。这群人中,王侯子弟不用说,已经是大韩王朝的顶级权贵早已进无可进,拿这科举名次自是毫无用处,而就算是出身略差一些的徐遥,也是那执掌一城诸侯世家的嫡脉子弟,背后更是隐隐站着大韩最为强盛的边军,想要步入仕途不用参加这科举也能一路顺风顺水,平步青云。

对着这一干“闲杂”人等占着茅坑不拉屎在场众人心中都是暗恨不矣,却又不敢说出来,免得得罪了这些又有背景又有实力的二世祖,免得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徐遥自是不会对在场众人是何心理有什么反应,其心中再细细过了一遍刚才自己观察到值得注意的对手。第一位,自然是徐遥的“老熟人”胡明传了,其凌厉手段即使现在徐遥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也不敢说稳胜,自然是对其留了个心眼。

第二位,则是刚刚与徐遥达成同盟的常广郡主了,此女身份特殊,背景手段强些的自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得罪她,毕竟其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常广郡王又是对其宠溺非常。而手段一般一点的,根本就探不出其一点根底,上去走不过几招便莫民昏迷了被人抬了下来。饶是如此,徐遥也是因为其手段莫测,将其列为此次科举中自己最为强劲的对手之一。

第三位乃是隐隐为八侯子弟之首的壮硕青年,与其同伴俱是一声纹章华服不同,其一身儒衫,面貌颇为老成,若是光看其外貌,怎么也联系不到八侯嫡脉这种身份。不说除胡明传外其余八侯子弟隐隐以其为首的态度,其几番上台俱是干脆利落一拳撂下,对面的敌手俱是断胳膊断腿狂吐鲜血的结局。

从速度到力量上俱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场面也与凡夫俗子打架无丝毫差别,但就是如此,其对手没有一人能躲过这有气无力的一拳的。徐遥自是不会如此肤浅得只看这招表面,在这马姓青年动手之时,就连伫立擂台之下观战的徐遥都察觉到一丝丝危险,怎会不知这马姓青年这一拳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至于招式上的朴素徐遥根本就采取了无视,其实徐遥某种意义上也是这种实用风格的忠实支持者,别看徐遥现在出手俱是剑光纵横雷光璀璨,端的是潇洒从容,极具神韵气度。但如果可以更快速的解决敌人,徐遥是不会在乎自己到底是用的绝世法宝还是一根烧火棍的,甚至让徐遥赤手空拳的上去,也不是不行。

再在心中暗暗回想了刚才所看到的几幕,徐遥默默在心中给自己制定方案起来,虽然粗略的观察之下,很难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但其等的风格与手段却可以多几分揣测。

此举虽谈不上什么料敌先机,却是徐遥一路从杂役院带来的习惯,竭尽全力寻找任何一丝成功的可能,也正是这种习惯,才得以支持徐遥修炼到如今的高度。

似乎察觉到徐遥在做什么,赵倩儿却微微撇了撇嘴,在其心中这等细枝末节却上不得台面,且不说这等无用功实在是徒废心力。再则,斗战之时修士手段变化莫测,就连修士自己也无法完全预料,二则再怎么机关算尽,修士之间也是强弱有别,以赵倩儿的眼力来看,徐遥这一身实力,若自己不动真格的,在这场中已然可以横推一切,没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失了心中格局。

以赵倩儿的身份与经历来说,其有这等想法却也无可厚非,其一出生便是天子骄子,一路笑傲同辈之余,更有长辈耳提面命,目光自是早早放在了龙虎元丹甚至元神大道上,对于练气期的斗勇争狠自是不会放在心上,有了对手用实力碾压便是,哪用苦心孤诣地盘算良多。

然而徐遥出身清苦,曾经不知道多少次以弱敌强,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魂灭的局面,就算最后只剩河面的一根稻草,也是会竭尽全力抓住的。如一颗丹药,如赵倩儿之流看到首先会想到这颗丹药到底有没有资格让自己服用,而徐遥的第一想法则是能不能掰成两颗来用,自己用不上,卖出去也是好的,这也是两人的意识上的差别所在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彩宁

第一轮既已结束,徐遥心中计较已定,便不再多想,开始调息自身,争取在遇到真正的强手之前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与徐遥认真准备不同,连同赵倩儿在内的王侯子弟俱是一脸轻松之色,不过其中也不是没有例外。

一名身着黑袍的冷厉青年也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在原地静静调息着,其神情冷漠,似乎对周围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有争斗之时,脸上才会有一丝丝火热,正是与徐遥交过手的胡明传无疑。

“哼,装得自己跟什么高手一样”,在远处一直用恨恨目光盯着胡明传的杜方不屑说道。“我说你得了吧,别第二轮就抽到这冷面杀神,这里狠话放的痛快,等下就被揍成猪头”,一脸散漫的乔任吊儿郎当得说道,杜方顿时勃然大怒就要跳将起来,却在一道让其心中发寒的目光下,生生忍了下去。

见两人都是消停了下去,身形壮硕身着儒衫的马熹才收回来了自己不快的目光。虽然自己等人出身手段俱是不凡,但八大世家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就连他们这些晚辈也是互有龃龉,行事之间颇有些相互掣肘之感,马熹虽然实力上胜过各人一筹,但却也只能压下表面的风浪,要再进一步压制,却怕不是要引起反弹。

想到这里,马熹心里就一阵腻歪,颇有些不痛快之感。很快第二轮的签位便已经定下,徐遥看了看自己的签位,乃是此次八侯子弟之中唯一的一名女子,徐遥不由得便向自己此轮的对手看去,对方却也恰好向自己投来视线,想来也是知道了徐遥是自己此轮的对手一般。

没有想象中的敌意,对方反而对着徐遥微微一笑,徐遥微微一怔之后却也是点头,却没有丝毫小看对方的意思。毕竟大韩武风极盛之下,虽有不少巾帼英雄,但总的来说男性修士还是占了上风,其能以女流之身代表自身世家在外行走,想来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两人略微打了个招呼虽然代表不了什么,却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就有赵倩儿,其看到这一幕之后似乎又想到徐遥一副畏自己如蛇蝎的场景,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而一干吃瓜修士看着这位常广郡主适时的面露“嫉妒”,顿时都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会心笑容。

赵倩儿本来就不舒服的脸色,顿时更是铁青一片,“你们笑什么,再笑给姑奶奶看一看?”,一干吃瓜修士自是惹不起这位常广郡王的掌上明珠,纷纷掩面而走。

赵倩儿哼了一声,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凛然,在这天魔世界中神魂寄身,多多少少会受到原身性格的一些影响,赵倩儿自是不会不知,但一来赵倩儿对自身的掌控力颇为自信,并未在意,二来偶尔本性流露也保证了自己身份不露破绽。

但不知为何遇到徐遥的时候总觉得压不住心中一股邪火,总想把鞋子脱下来按在徐遥那张臭脸上才舒服。越想越有些心烦意乱,赵倩儿脸上神色一阵变幻之后却也离开了这处角落,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徐遥自是不管赵倩儿如何,其等虽然与徐遥是同一个阵营,但那也是之后行事上有所联手,在这殿试之中自是用不着对方插手。徐遥面色平静地站起身后,不紧不慢得遍走向了比试之地。

皇宫占地颇广,自然没有一方擂台那么局限,直接划出一片地域之后,两方便可以开始一决雌雄。作为场中最为瞩目几人之二,徐遥与这位身为八侯嫡脉的女子自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很快场地边便被占得满满当当。

随着徐遥一步一步走进场地,心脏跳动之下浑身血液流动速度却不知不觉得加快,似乎有什么在身体中要活过来一般。而不知不觉,一股越来越强盛的气势从徐遥身上盘旋而起,渐渐便要达到顶峰。

在场众人顿时便有些色变起来,但徐遥面前的女子脸色也是稍微凝重了些,却也不忘自报家门“清远侯府,张彩宁,请”,徐遥怀中秋水早已经轻轻颤动起来“来战!”徐遥轻喝一声之后,怀中秋水蓦然已经消失不见。

场中顿时便是大雾渐起,一轮清冽秋月不知何时已经没入其中,之后却如蛟龙一般反复朝张彩宁侵袭而出,正是徐遥得自唐家《乱云九式》第二式云龙出海无疑。徐遥上来就是如此凌厉的手段,没有丝毫试探的意思,张彩宁顿时也是心中大凛。

然而徐遥虽强,但要张彩宁束手待擒自是也无有可能。自见其娇喝一声,一杆灵枪不知何时已经被其执在右手之中,其浑身紫芒大放之下,枪尖已经锋芒毕露,一身紫色轻甲不知何时已经穿戴在身上。其身形暴起的同时,枪尖已喷出一道道紫焰,其相互纠缠之下,很快便化为一道炽烈火热,将张彩宁整个人包裹了进去。

这道紫焰人影带起的阵阵焦灼很快就将这浓浓的雾气蒸发殆尽,与蛟龙般的剑光不断厮斗着。剑光婉转之下,便又是一折,本来举枪欲接的张彩宁似乎早已料到有此变化,手中一抖,枪杆顿时也诡异得一弯,正好将秋水一挑而飞。

而不知何时已经显露身形的徐遥却恰好将已经倒飞而出的秋水执在手中,而本来迷雾消散一空的虚空之中顿时却有一缕缕电光闪烁起来,而本来还清冽如月的秋水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一团雷光,开始在徐遥右手蔓延起来,照耀着徐遥平静的面庞。

感受着身上越来越大的压力,张彩宁自知不能让对方蓄势下去,否则这一招自己肯定接不下来,咬了咬牙便欺身上前递出一枪,徐遥此时竟伸出已经被雷霆覆盖的右手,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堪堪将张彩宁已经递过来的枪尖握住。

张彩宁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从枪杆上传来,顿时面露一丝不可置信之色,眼中顿时便有些犹豫,自己一大半本事都在这杆灵枪上,现在被徐遥制住,下意识得便要退后,却不想失了这最得力的手段。

而就这片刻的犹豫出现之时,张彩宁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在一片耀眼的璀璨之后,一个已经浑身焦黑,犹自闪烁细微电弧的人影就已经倒飞而出,已经堪堪被场边赶来的杜方接住,杜方见心中佳人如此凄惨模样,顿时怒色浮于面上,又要开口呵斥,却又被马熹瞪了回去。

堪堪已恢复行动能力的张彩宁犹自挣扎了起来,对着已经神色如常,从场中走出的徐遥颤声说道,“多...多谢..手..下留情”,“切磋而已”在众人面部一阵抽搐的之时,徐遥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微微回应了之后,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啧啧,这么娇滴滴一个大美女都下的去手,若论辣手摧花果然跟那胡明传有的一比啊”乔任摇头晃脑得说道,丝毫没什么顾忌,而众人也开始对徐遥议论纷纷起来。

但场中却唯独有几人却一直保持着沉默,看着徐遥的目光也渐渐不同起来。徐遥自不会受到他人的影响,刚才其握住了张彩宁枪尖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输定了,其犹豫之下,若是生死相斗,徐遥早就已经取其性命了。

而对方现在虽然貌似凄惨,但其实只是皮肉伤,身体并无大碍,左右是被自己神通聚集而来的雷灵力麻痹了身躯,有些气血不畅而已,张彩宁无疑也是感受到了徐遥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自然也是出声道谢,徐遥有所回应之后,却并未放在心上,无他,张彩宁虽然不错,但对徐遥来说,却还是有些弱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二章 转变

在场自然不只徐遥一处在进行比斗,事实上虽然经过一轮淘汰,人数还是有百十人之多,徐遥与张彩宁实力虽强,但毕竟差距还是有,徐遥雷霆手段之下,张彩宁电光火石之间便已落败,故要等真正进那那金銮殿,却还有一段距离。

才活动了一下筋骨的徐遥通体舒泰,却也不焦不躁,本想找个角落继续调息,却被一名面色苍白,嘴角隐有血迹的冷厉青年拦住了去路。徐遥眉头微皱,面上却没有任何的不安,因为对方嘴角隐隐溢出的鲜血与已经衰落到极点的气息,无一不说明对方已经是身受重伤,不要说能拦下徐遥,能跟徐遥走上一招都够呛。

来者正是胡明传无疑,只见其神色除了微微有些苍白,却是未变多少,其抿了抿嘴唇,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似乎察觉到自身伤势,最后却又摇了摇头,踉跄走开。虽然自己和张彩宁交手很快,但胡明传的签位应该在自己之前,这才有两人撞上的这一幕的

徐遥一双剑眉舒开之后,目送胡明传离开,面上露出奇异之色。胡明传手段如何,徐遥可是领教过的,能将对方能整治成这样,遍观全场,也只有寥寥几人可以做到。

虽然徐遥也是今非昔比,但能将胡明传整治成这副模样,自然也能对徐遥造成威胁,徐遥自不会掉以轻心。且不说徐遥与胡明传冤家路窄又各自离去,隐隐为八侯嫡脉子弟首领马熹此时面上却也有些不好看,至于原因,则是自己已经半废的手臂与胸前腹下两个血洞了。

想着刚才与胡明传交手时,胡明传硬撑自己三拳给了自己三剑的一幕,马熹心中便是一阵暗骂,这胡明传虽然同为列世八侯子弟,但打小就和自己一干人等不太对路。

年幼之时进京陪太子读书,便离群索居,永远一副家里死了人样子,还因为一些琐事将太子的门牙都打折了一颗,在自己一干权贵子弟心中早就已经是“穷凶极恶”无法无天的人物。然而在马熹心中,却对胡明传不怎么瞧得上眼,觉得其虽有些匹夫之勇,但以其个性,迟早是要撞上南墙的,要不是威远侯府也贵为列世八侯,为其收拾首尾,其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所以饶是马熹心里知道胡明传可能是同辈八侯子弟战力唯一能与自己扳扳手腕的人物,与其交手之时,仍然不自觉得带上了两分轻视,其结果是胡明传虽然固然受伤极重,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以说是已经失去了与徐遥这等对手动手的能力。

想了想自己来这皇城之前在家族宿老面前夸下的豪言,与自己身边犹自争吵不停的一群乌合之众,马熹一口气没提匀称便又是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打发了眼前点头哈腰的中年官员,赵倩儿得意洋洋的修起自己的指甲起来,不过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不堪往事似的,随即面上又出现一些薄怒“不过是些土著,本郡主略施小计就轻松搞定,哼,这下就只剩我跟那个臭脸小子了,居然敢对我如此怠慢,实在忍不了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回才可以。”咬牙切齿得低声念完之后,赵倩儿便用鼻子重重得哼了一声,一双玉手负于背后,慢悠悠得晃出了这片宫殿之内。

“有些意思”看着赵倩儿指挥着官员进行着“暗箱操作”。在金銮殿中,已然是一身威严黄袍的大韩天子对着自己身前的子嗣笑了笑,“凝彩也是这般大了,上次我见她的时候,她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呢,这次随其父进京,你可要好好与她亲近亲近”,当今太子微微点头后出声,“父皇,之前所言,这钱海身负先天水德之身,又能在练气期领悟剑道神通,但也担得起这番角色,只是其为人谨慎,又颇有城府,全无世家弟子的傲气,怕不会甘心受人摆布啊。”

而大韩天子闻言却脸上笑意更盛,“此等人物,自是不能用那粗糙手段,然而水能载舟,舟却也需顺水而下,此乃大势所趋,不能破局,便得做那应劫之人,挺得过去,自然又是一个神威将军,挺不过去,那也是他自身造化不够了。”

太子闻言脸上却有些讶然,“这钱海虽然有几分厉害,但如何能与神威将军相比,父皇对其也太过嘉誉了”,大韩天子也不再出言解释,先是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弄得太子一脸怔怔,不知其究竟何意。

不提其他各处是何光景,徐遥却是在一干众人的议论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徐遥与张宁彩一战固然精彩,但胡明传与马熹在众人眼中无疑更有看头。马熹隐隐为此辈八侯子弟魁首,自是万众瞩目的人物,而胡明传“小人屠”之名更是声名远播,要不是其性情古怪离群索居,实乃另类,不然其与马熹之间,谁雌谁雄还是两说之事。

坊间更有好事之徒早就开始对两人孰强孰弱开始议论纷纷,只是一直苦于两人虽然照面不少,但根本没有什么动手的机会,毕竟贵为王侯子弟,相互之间却不能轻启战端的。

然而这第二轮的签位好死不死得就是两人对上,如此龙争虎斗之下,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前去观看。两人既然对上,马熹虽然微微郁闷,也没什么话好讲直接动手,虽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但箭在弦上,却万万不能不战而退弱了自家声名。

而胡明传则更不用多说,其本来就是嗜战如命,之前未与马熹动手,其一对方一直避而不战之下,以对方的身份,自己也不好强启战端,其二则是自己与其虽照面不少,却也都是些不能见刀兵的场合,故一来二去之下,也只能作罢。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捉对厮杀,其怎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两人一番苦斗之下,已经是各出全力,然而面对胡明传最后状若疯魔,根本不管不顾的打法,马熹最后还是暗恨其匹夫之勇,草草投降了事。

众人看得正是目眩神离,对马熹直接弃权自然是大为不满,但也自知马熹不是胡明传那等怪胎,以其尊贵的身份是无有可能在这对其无关紧要的场合抛头颅洒热血的,一番吐槽之后却也只能作罢。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善人

得知事情原委的徐遥心中恍然,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皱着眉头将心中些许狐疑驱逐开来。徐遥便开始了自己这一轮新的调息。马熹与胡明传重伤,除了赵倩儿外,徐遥自问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敌手。

果然,接下来徐遥自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一柄秋水在虚空之中来回穿梭,将剑道神通的潇洒与强大展现的淋漓尽致,无论你何等手段,我俱一剑斩下,敌手莫不是只有苦苦支撑之后最终落败。

对于徐遥是什么样的实力众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故其虽然一骑绝尘之下,众人也无太大意外。然而徐遥并不是场中唯一的黑马,常广郡主也着实惊掉了一干人等的眼球。

虽然知道这常广郡主家学渊源,自不可能是什么绣花枕头,但一路将杜方等八侯子弟连连暴打也是让人大感常广郡王虎父无犬女。而此刻擂台之上,赵倩儿一拂手中天绫便将已经被打成猪头的杜方扫下台去,杜方此时面上已是一片青紫却不知为何挣扎不起,直接摔到了擂台之外来了个狗啃泥。

擂台旁众人便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能看到八侯嫡脉如此狼狈的机会可不多的,而杜方就算再怎么愤怒,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对众人有所计较的。而已然胜了的赵倩儿脸上却是怒色未消,微咬银牙之下,一副还想动手的模样。

以赵倩儿本来的打算,自己本来想用些手段,再“暗箱操作”一番,轻松晋级,最后再教训徐遥一顿即可。却哪知杜方自知奈何不得徐遥,便开始对着赵倩儿与徐遥之事开始胡编乱造,添油加醋一番便开始大放厥词,而刚刚还想好好调整一下自己最近颇有些起伏的情绪的赵倩儿被波及到后自然是勃然大怒。

顿时将这杜方与相关联嘴臭的一干人等安排成自己的对手,这才有常广郡主暴打八侯子弟嫡脉这一幕幕。而一路轻松晋级的徐遥这才回过味来,马熹与胡明传动手估计也少不了这赵倩儿的份,对其目的已然有几分猜测的徐遥自然是乐得轻松。

且不提大韩皇城之中赵倩儿与徐遥已经各自将自己对手逐渐解决,就将会师到金銮殿之中。常广郡内,马大善人乃是郡城之中的一个传奇人物,其修为境界虽低,但手段颇为玲珑,犹善经商。常广郡城虽被常广郡王这位大韩最为强势的实权王爷牢牢得握在手中,但因为边郡的特殊性,远远称不上物产丰富。

一干物资自然少不了大韩腹地的支持,而狄部虽然不事生产,但其境内也有不少大韩权贵都垂涎三尺的好物,而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个颇有手腕的商人究竟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按常理来说,以常广郡王这么精明的人物,就算马大善人是白手起家手底下甚是干净,做到了如此程度,自然不会让这马大善人放任自流,然而就当常广郡王想将其彻底掌控在手中的时候,其却突然亮出八侯世家的身份,如若只是这样,以常广郡王的强势自不可能就此罢手,最多不过由激烈手段,换成一种让大家颜面都过的去的方式轻松解决。

不过其之后散尽家财,尽助乡梓,博得一番偌大的名声之后,又将自己囤积的货物尽皆资军,如此之下,常广郡王却是不好再将其开辟的几条商路归于己手,只能严加管控。

马大善人身材颇为矮小,面貌也甚是普通,只有嘴上一撇胡子,才能显出其与众不同的精明起来。马大善人虽然修炼不甚了了,如今也不过勉强练气五六层的样子,但常广郡王最后都没扳倒他,其手腕之高,可见一般,于是在常广郡内,马大善人也是有头有脸,名声响亮的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的边境大商,此刻却匍匐在一个浑身都被笼罩在一身黑色宽大袖袍里的神秘修士面前,已经贴在地上的双手微微颤抖,似乎在揭示着其主人此刻是何等的胸怀激荡。

“圣祭祀,真......真的已经苏醒了吗?”头颅已经深深埋在地上的马大善人颤声问道,神秘修士却仍然是默默得不说话,一滴绿色血液却突然落在了地面之上,青石地板很快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被腐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

“哼,圣使在前,你还在这里问这种蠢问题,是不是这些年同这些韩人混杂久了,脑袋都生锈了不成”,另一名身着兽皮,脖子上挂满了一圈狰狞骷髅的狄人对着犹自跪伏在地的马大善人讥讽道。

丝毫没有在意这狄人的冷嘲热讽,马大善人忍不住抬起了自己苍老的头颅,面上已是一片惊喜,不由得就又是一阵激动道,“那...那岂不是...”

“行了,废话少说,族里嘱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要是耽误了族中的大事,我这就取了你性命”马大善人此刻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眼里重新露出了以往的精明之色。“嘿,常广郡王以为老夫散尽家财,只为挡灾,却不知道老夫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族中吩咐之事,俱已办妥,只是不知那三千勇士.......”

“哼,东西在哪,交给我们即可,此等事务不是你可以过问的”那名脖子上挂满了骷髅的狄人冷哼一声,随即向前踏出一步,对着马大善人不耐烦得说道。

“此人在此地日久,就带上他吧,凡事也可参知一二,圣祭之事不可不慎,虽说现在天狼军应该是毫无察觉,但有其在外为我等抛头露面,却也是能让动静小点”如金铁摩擦般生涩的声音从神秘修士的口中传来,马大善人闻言自是大喜,而那名身着兽皮的狄人虽然面上不虞,却也不敢直接出言反对。

就这样,三名神色各异的人物很快便消失在了这片宅院之中。而常广郡城之中,一座威严的王府之内,因为其主人的暂时离去,而显得有些萧索,王府占地颇广,风格却颇为务实,不见王侯之家的奢华。

而一间寂寂无声的书房内地面突然降了下去,一名已身着金铠威武将军从中走了出来,随着地面又缓缓恢复原样,金铠将军似乎感到些许不适,又摇了摇自己的脑袋。“皇叔祖这一手千里神行的确是神仙手段,可却是难以消受啊,也亏了这混元金铠神异无比,不然就算是本王现在也只有躺在地上的份了。”

喃喃自语了一阵,这位已经回过神来的常广郡王目光已是湛湛,右手一抬之间,一物便已不知从何处飞来,入其手中,赫然是一枚虎符。“嘿,老伙计,这下,可要动真格的了啊”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祭坛

常广郡城外,一片开阔地带,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神秘修士带着马大善人与一名脖颈上挂满了骷髅头饰品的狄人在此地站定,其闭上双眼略微感应了一下之后,便对身后两人微微点了点头。

其身后两人此刻面色都有些肃然,狄人拿出一块骨头嘴中开始念念有词,而马大善人则是悄无声息得避让开来,很快,狄人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幽深,而地面不知已经烙印了多久的血色符纹也已经开始闪耀了起来。

随着一名名浑身赤红的狄人战士从祭坛之中不断被召唤而出,四周渐渐都被其等占领了起来,而随着最后一名狄人战士从中走出,最初跟随黑袍修士那名脖颈上挂满了骷髅头饰品的狄人手中的骨头已经鲜红如血,其面上满是狂热,“阿撒,满都!”其不顾手中的血骨已经开始越来越炙热,开始灼伤自己的皮肤,开始震天狂吼。

而已经漫山遍野的浑身赤红的狄人战士纷纷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开始奋力举起,跟着那名手中握着血骨的狄人开始高声咆哮起来。而整个身体都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神秘修士此时双眸之中微微露出不喜之色,但想了想此地乃是结界之地,料想无甚大碍,便忍了忍由这群蛮子去了。

而常广郡城之中,一身金色铠甲的常广郡王已经坐于军营中帅位,两旁清一色的武将俱是一脸严肃,常广郡王身体微微往前倾,威压的声音便在军帐传开,“儿郎们已经准备好了吗?”,“天狼卫已于校场集合,只等王爷吩咐”其左手一位皓首将军拱手道,“嘿,血祭卫偌大的名声,本王早就想试一试了,当初天狼军成立天狼卫,未必没有与这血祭卫一较高下的意思,但天不遂人愿,这狄人自开朝被太祖打残之后却再没有出过一位圣祭祀,没想到如今,本王还有这等福气,还能跟狄人传说中的圣祭交手啊”

面带追忆之色的说完之后,一身金甲的常广郡王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威严感愈盛,“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对手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折腾出了什么东西。”帐中众将轰然应是。

另一边,大韩皇城之中徐遥与赵倩儿也都将自己的对手一一解决,只剩了彼此作为对手,事到如今,徐遥的目的也达到大半,便是眼下还没有夺魁,徐遥也觉得这具肉身契合度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虽然离最后凝聚元胎的程度还很远,但已然是让徐遥比较满意了。

与赵倩儿一战之后,徐遥便打算着手凝脉,凝脉的功法自然还是徐遥一直苦修不辍的《碧水诀》无疑。徐遥下蒙阳山之时,已经是练气十层,自然是早早的便在为凝脉做打算,这凝脉的功法,自是早早得便兑换到手中。

《碧水诀》虽然在练气期平平无奇,但到了凝脉期《碧水真诀》却已然是小有声名,原因无他,与练气期的打熬筋骨,洗炼真气,褪去凡胎不同,凝脉期开始熔铸大道之基,兼顾战力的同时却也不能断了向上道途,故犹重根本。

而比起其余功法,在练气期平平无奇,只是略微加深几分真气的《碧水诀》来说,其凝脉期的功法《碧水真诀》无疑就要出采的多,其修炼出的灵气不仅浑厚沉重,质量上乘,后劲更是绵长,如江河一般滔滔不绝,再配上徐遥如今的剑道神通,如果一般对手被卷进徐遥的剑势当中,自是身不由己,只能如在江河之中溺水的人一般,只有苦苦支撑,最后苦涩落败的份。

如若只是这样,自然算不上特别,其让南沧宗人推崇得是《碧水真诀》犹重根基,凝脉成功便丹田之中自生一滴重水,随着修士修为日益精深,灵力精炼之下,重水由一化二,由二化四,每多一滴重水,修士本身的灵气便更厚重一分,根基稳固之下,破境便势如破竹,直至凝脉巅峰丹田内蕴三十六滴重水之下,便是龙虎交汇,元丹可期。

其元丹期的后续功法,更是南沧赫赫有名,直指元神的真传功法《碧海生涛》,其位列南沧宗九大真传功法,传闻修炼至深处有翻江倒海,徒手擒龙之威,但现在却不是还未凝脉的徐遥可以想的了。

然而比起其破境时的四平八稳,其缺点也是相当明显,那就是《碧水真诀》修炼的速度只能用慢的发指来形容。至于原因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是丹田中那三十六滴凝聚的玄元重水无疑。一般修士只需要吐纳灵气,再去芜取精修炼成自身灵力即可,而修炼《碧水真诀》的修士则不同。

本来《碧水真诀》的灵力便以浑厚著称,修炼起来自是会比一般缓慢艰难,而在灵气增长的同时,还必须要用自己辛辛苦苦修来的灵气辅以特殊手法压缩凝练为玄元重水,这下一来自然是慢上加慢,这也是南沧宗一干弟子明知修炼《碧水真诀》能有一个坚实的大道根基,后劲也是绵长,却仍然感兴趣者寥寥的原因。

毕竟以凝脉期修士虽然也有了二三百寿数,但修士修炼起来没日没夜的,时间对一般修士来说自然是远远不够用的,就是修炼一般的功法,也不一定能稳稳修炼到凝脉后期,更不要说这《碧水真诀》,一般修士修炼起来简直就等于慢性自杀,还没能等到其修炼到比较精深的程度就已经是垂垂老矣,气血衰败之下想要龙虎交汇,凝结金丹自然也是痴人说梦。

徐遥对《碧水真诀》的缺点不会不知,然而其既然敢修炼这功法,自然也有其考量所在,首先济源玉壶的存在,让能够随时得到灵泉辅助修炼的徐遥有了灵气增长速度不落于同辈的底气,其二,却要落在这具肉身的先天水德之身上了,自从赵倩儿将一番天魔秘境秘辛相告之后,要是说徐遥对这具肉身的天赋没有一点眼馋,那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徐遥一路修炼过来,自是知道有一个好的天赋,在这大道修炼之上,能占多大的便宜,之前是无法,现在却得知如果能凝得几分元胎,便能将这具肉身的上的收获带回几分,徐遥自是大为意动,心里早已是发了狠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倩儿

先天水德之身虽然不如各类神异道体直通大道,却是比灵根资质要强上很多,毕竟其兼顾灵力增长,修炼速度的同时,施展手段还更易引起自身周围同属性灵气的共鸣,往往能在原有威能上增色不少,在一些水灵力比较丰富的地方更是如鱼得水。

如若能完整得到钱海这具肉身的资质,徐遥的修道资质便由一个聊胜于无的三灵根变成一个拥有先天五德之身顶级资质的修士,虽然在即战力上可能并未有多少的提升,但在大道向上之途上却是宽阔了不少。

而济源玉壶培育出来的灵泉作为修行圣品,不仅能淬炼肉身,纯化灵力,对《碧水真诀》这种水系功法的修炼速度的提升也是非常明显,就在徐遥还有些怔怔出神,然而随着一声钟鸣,对之后的道途心里渐渐有所计较的徐遥眼下却只能回过神来。

此次对手虽然是已经同盟阵营的赵倩儿,但赵倩儿来势汹汹徐遥自然是感觉得到,虽然不知道其为何对自己意见很是不小的样子,但徐遥自然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

事实上,一旦进入战斗徐遥根本就不会在乎对方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除非对方已经倒下,否则徐遥心中都注定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对方彻底失去对自己的威胁。

而更不用说赵倩儿乃是天魔宗练气期翘楚之辈,实力之强,根本无须多言,不然就算其出身显赫,也无有可能压服同辈的。而于赵倩儿的眼中,徐遥虽强,但缺点也很是明显,就是手段多是直来直去,剑道神通虽然犀利非常,就是其也不能等闲视之,但也自无可能在现在就达到一剑破万法的程度。

徐遥虽然经过黄章与墨冥的一番调教,如今已经不是当初杂役院的野路子,但与赵倩儿这种从小耳濡目染的天魔宗世家嫡脉相比,自然还是吃亏不少。

而出身天魔宗显赫世家的赵倩儿,本身便是天音魔体的顶级资质,修的也是族中所传上古功法,多的是徐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谲手段,而赵倩儿也不是真的要与徐遥龙争虎斗一番,毕竟两人现在怎么也算同一阵营,外敌未见便自相残杀起来的蠢事,自诩冰雪聪明的赵倩儿自不会去做。

然而心中一口怨气赵倩儿却不打算再忍下去,怎么也要让徐遥吃了个大苦头,赵倩儿才能念头通达。不管两人如何作想,这大韩四年一度的科举却是要在两人的角逐中收场了。

虽然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今这样,但一干参加殿试的修士却没有丝毫灰心丧气的模样,虽然自己等人与那魁首榜眼俱是无缘,但其等还是对徐遥与赵倩儿的手段乃是心服口服的,而八侯嫡脉子弟都只有被暴打的份,其心里自然没有什么不平衡的地方。

而大韩从科举之中选拔人才的制度并未改变,而赵倩儿一个大韩郡主,而徐遥已经注定是天狼军的人,自然要这功名利禄无甚大用,到了最后,除了明面上的好处之外,那些晋身之阶,自然还是要落到一干修士身上,其等看明白这一点之后,更是念头通达,阴差阳错之下竟有了这皆大欢喜的局面。

而已经进入銮殿之内的徐遥与赵倩儿在大韩天子现身之后,俱是深深一礼,大韩天子出声之后,又是将自己身子抬了起来。大韩以军立国,自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但与之相应的是,大韩天子的威严也远比澜沧凡间的帝皇要重。一则当然是每一位大韩在位的帝王都是皇族同辈之中最强之人,残酷的帝位争夺之下,实力城府自然都是上上之选。

其二,因为皇室之中代代有元神真人传承,大韩皇帝在整个大韩王朝乃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杀夺予。徐遥与赵倩儿满脸的恭敬倒也不是逢场作戏,乃是对屹立在元丹巅峰的强者发自内心的尊敬,大道之上达者为先,就算把这大韩天子放到强者如云的澜沧修仙界,也注定是叱咤一方的强者。

修炼界修士多如过江之鲫,但能够突破元神,得享千载寿数的元神真人可谓寥寥,如能修成元神,不是一派宗师,便是如天魔澜沧等煌煌大宗决定整个宗门走向的绝对高层。以赵倩儿出身之显赫,天音魔体的顶级修道资质,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脱去樊笼,修得元神,故像大韩天子这种已经离元神大道一步之遥,在同辈之中也是强手的修士,自然其心中只剩一片敬畏了。

“我大韩虽气运鼎盛,强者辈出,但此次科举能出现像你们这样出色的后辈,也让朕大感欣慰啊”大韩天子虽然一身黄袍,但面上却是温和无比,对着徐遥与赵倩儿说道,徐遥与赵倩儿连称不敢,大韩天子温和的点了点头之后,却也起身慢慢踱到了金屏之后。

而包括徐遥二人在内的銮殿众人顿时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大韩天子言语之间颇为温和,但其威严气度在仍在,其只要在场中片刻,便是赵倩儿如此放肆之人都不敢有丝毫造次,其既然已经启身离去,虽然众人知道其肯定还是会在殿后注目,但场中的压力也顿时小了许多。

抖了抖自己的白胡子,当朝礼部尚书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宣读与安排,两人的比试,赫然就是在这金銮殿之中,銮殿之中虽然颇大,但其中自有纳须臾于芥子的阵法,提供给徐遥与赵倩儿交手的空间自是绰绰有余。

而当朝诸多强者在侧,徐遥与赵倩儿再怎么天资纵横,眼下却也仍是两个练气修士,自然是在这銮殿之中翻不起什么浪来。而听到魁首奖励的徐遥顿时也是怦然心动,正是之前钱启山跟徐遥说过的剑道秘本与一干辅助凝脉的灵丹妙药。剑道神通虽然罕见,但大韩强者无数,而剑作为修士最常用的争斗手段,历史上却自不乏触类旁通者,虽然造诣各有高低,但想来大韩能拿出来作为科举魁首的奖励,至少也是修行剑道的元丹期修士的心得体悟。

这对徐遥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剑道乃是徐遥新悟的手段,在天凝城之时候虽跟钱金宝修行过一段时间,但钱金宝虽也是擅长用剑的修士,但不悟神通,却也教不了徐遥多少神通上的东西。

故一直以来徐遥都是自己靠冥冥中的直觉慢慢摸索,别看先前一路以来剑道手段是越发熟练,更领悟了一式雷属性的剑道变化,但徐遥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依仗的不过是剑道本身的强横而已,只得其威,未得其妙。

徐遥之前虽然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但无奈能悟剑道神通,哪怕是触类旁通悟出一点皮毛的,都是凤毛麟角,如不是自己这一种邀天之幸依靠这天魔之秘能悟得一二,其余之人要么干脆就是大道独钟的天子骄子,要么干脆就是修炼有成的修界巨擘,先不说徐遥到底能不能遇得到,遇到了之后又是怎样一个局面还是两说之事。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进入

想到这里,徐遥顿时眼色就有些变了,赵倩儿会不会留手,徐遥并不清楚,但就算为了这剑道秘本,徐遥肯定是不会的。感觉到徐遥神色上的变化,赵倩儿却不由得撇了撇嘴,这剑道秘本自然是好东西,但以赵倩儿的出身,从小打到见了不知道多少类似的好物,别说这些高阶修士的心得体悟,如果赵倩儿想,就是想找家族中的高阶修士当面传授都是没有丝毫问题的,而一干辅助凝脉的丹药则更不被其放在眼里,其早早得就由家族为自己准备了,无一不是其中精品。

更何况就算在这天魔秘境中凝脉成功,因为众人都是神魂之身降临,资质还可以通过天魔元胎进行保留一二,而这一身修为却是要付诸东流,留之不下的。所以赵倩儿对这魁首的奖励一副兴趣缺缺,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对于赵倩儿饱汉不知饿汉饥的模样,徐遥没有丝毫的意外,静静得与其一起等待着金銮殿中阵法的开启。

銮殿之中一阵灵光闪耀之后,徐遥与赵倩儿便一起出现在一片长满了低矮灌木的丘陵之中,来不及分辨到底是被传送到了别地还是只是身处幻境,徐遥几乎是在站稳后的片刻便已经身形暴起,如饿虎扑羊一般朝赵倩儿落下,手中秋水已经如闪电般递出,剑身上灵光闪耀,似乎下一刻就要变成雷霆一击。

对于徐遥的暴起发难,赵倩儿面上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吃吃的对徐遥笑将起来,一双明眸顿时弯成两个月牙,“臭小子,你这也太心急了吧,觉得吃定我了吗?”, 面对赵倩儿的挑衅徐遥根本不为所动,手上的秋水灵光湛然的同时,速度再加快几分,堪堪从赵倩儿的身躯之中穿了过去,留下原地已经渐渐消散的残影。

一击未中的徐遥脸色丝毫未变,静立原地后,一柄秋水在怀中轻颤不矣,似乎如灵蛇一般在感应着什么,而早已经身处暗处的赵倩儿感受着虚空之中灵气的微微泛动,眼中却微微有些诧异,随即身影就立刻消失在这隐秘之处。而就在其身形消失的片刻之后,这个角落便已经被一股粗大的剑芒撕裂开来。

而感应着对手的再度消失,徐遥却又是收剑而立,手中的秋水却又开始轻颤起来,而这一次,秋水却没有给徐遥反馈任何有用的信息,感受到秋水剑传来灵气波动,徐遥眉头开始微微皱起,似乎一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起来。

而此时已经被一团幽影笼罩住的赵倩儿此时却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指,往前轻轻一点之后,空中就泛起一阵诡异的涟漪起来,赵倩儿轻轻一笑之后,倩影又消失在原地。

感觉到空中动静徐遥身子已经微微侧过来,刚刚空中还是微有涟漪的模样,片刻之后便已经闪起一连串音爆之声,徐遥自是不感怠慢,秋水消失在怀中之后,便已经化成一团剑光,已经将赵倩儿的这轮攻势拦截下来。

待两者碰撞的灵潮归于平静之后,徐遥身形已经不在原处了,等徐遥再次出现之时,已是丘陵另一处地域,原本想象中的身影徐遥并未发现,原地反而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徐遥还待探查,却面色突然一变,就要飞身而退,却不知触发了什么陷阱,整个人已经被一只巨大的魔爪拖进了地底。而见徐遥已经然中招,赵倩儿的身影便顿时在一旁缓缓出现,脸上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讲究”,其志得意满地哼了一声便站在原地开始梳理自己的秀发起来。

原来原地那抹气息却是赵倩儿故意留下的,以徐遥野兽般的直觉,这抹气息所在之地自然不是什么危险所在,四周的布置才是隐藏的 杀招,当然,这抹赵倩儿放出的天魔气息其一乃是为了吸引徐遥的注意力,其二当然也是作为这特殊法术发动的引子,徐遥不进入这缕气息,自然无甚大碍,当然一旦进入了这缕气息笼罩的范围之内,自然会被这提前布置好的特殊法术锁定。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徐遥对天魔宗各脉传承毫无了解之上,换一个稍微对天魔宗手段有所了解之人,哪里会不得识这天魔宗大名鼎鼎的契魔之术,天魔宗作为澜沧宗最源远流长的宗门,其历史可以追溯至上古时期,虽然其跟早已经消失殆尽的强横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整个宗门作风却比道家门派还要清静无为,当然也没有什么人敢招惹到其头上便是。

虽然天魔宗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但由于其存在时间的实在太过久远,其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澜沧修仙界的湮灭于时间中的隐秘,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许多奇功异术。而这契魔之术,则是其中之一了,其乃是以魔族的一缕气息为引,下者辅以血肉祭品,上者辅以星辰之精,从冥冥之中契约而出各色魔族手段相助。

传闻修炼至极深处,可以召唤出真正的魔族,但此等境界还未听闻有谁能修到过,而一些比较诡异的魔族手段,澜沧修仙界各色修士倒是在天魔宗中人手中见过不少,天魔宗之人虽然一向深居简出,但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自是有人在这修炼界中行走,而清静无为只是说的整个宗门以九冥真君为代表的高层的行事风格,而就算为了修炼境界更进一步,一般的弟子自是无有可能就在宗门之内闭门造车,还是要外出寻找机缘的。

而赵倩儿使出的这契魔之术,因为当前境界所限,只是最为粗浅的那种,当然以赵倩儿的对徐遥的认知来说,已经够徐遥喝上一壶的了,虽然最后徐遥能够挣脱,但相信也是气血两亏,狼狈不堪,赵倩儿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毕竟两人还是属于同盟阵营,让徐遥能够顺利凝脉,也是赵倩儿的计划之一,所以赵倩儿只是为了锤一顿徐遥出一口气,倒是没有真的想跟徐遥争那一点其本就不太看的上眼的东西。

而就在赵倩儿心中有些暗自得意之时,脚下的土地便开始微微隆起,赵倩儿本来还充满喜色的脸庞,脸色顿时就是微微一变,其刚想动身,却被一双手牢牢得抓在了玉踝之上,虽然是寄宿之身,但肌肤相触的羞耻感还是让赵倩儿顿时险些气晕过去,其在天魔宗之内何等身份?不要看其平时一副娇媚动人的模样。

不要说被男子直接抓住双脚,便是手指头都没有被男人碰过。现如今虽然是寄宿之身,但脚踝传来的触感却是如此真实,让本来机敏过人的赵倩儿大脑顿时便有些当机。

而地下已经把握到机会的徐遥,顿时嘴角勾出一丝弧度,心中没有丝毫的旖旎,双手用力之下,已经是将赵倩儿整个人倒贯下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交手

赵倩儿虽然羞恼,但对徐遥的动作却是有所察觉,腰上的天绫微微一紧,便已经止住了身躯的颓势。其再重重得哼了一身,一圈无形波纹便以其为中心开始向四面发散开来,而所处的地面更是寸寸龟裂,片刻之后便塌陷下去,露出徐遥狼狈的身形出来。

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赵倩儿倒也恢复了冷静,身上天绫轻轻一颤,一圈无形的波纹以其为中心散发开来,而徐遥本来异常坚定的双手,在这奇异的韵律之下,竟然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徐遥心里对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虽是有些惊讶,但是面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不顾自己满身的狼狈,一柄秋水便无声而至,顿时便如一束紫色梨花,在赵倩儿身前绽放开来。

赵倩儿自然知道自己身前这束璀璨的雷光到底有多危险,不过自视甚高的赵倩儿也被激出一丝心中傲气,其不闪不避之下,腰间那束七彩天绫瞬间便化作一道七彩虹光迎了上去。

一时徐遥眼皮也有些微跳,自己能在练气期便能有这灵气化形的手段,自然是得自剑道神通能勾连天地中冥冥之中的大道神异,从而引起灵气的共鸣,不然以徐遥自身的真气自是不可能弄出如此大的声势的。

而赵倩儿分明也会类似的手段,怎么能让徐遥不感到吃惊。而感受到徐遥微变的表情,赵倩儿心中却也有一丝扬眉吐气之感。其出生望族,幼时便已经被鉴定为天音魔体,这可是媲美道体的顶级修道资质,自然有体悟大道真形的资格。

只是虽然坐拥宝山,但只不过是练气期的修为,却是没有能够在凝脉之前领悟到足以施展出来的程度,但毕竟天音魔体也内蕴大道真形,其身后家族中却是为其寻到一种取巧的手段,以玉音天蚕所吐出的蚕丝为主,辅以各种珍稀灵材为其炼制一束七彩天绫,有其相助,不仅能加快赵倩儿领悟体内天音神通的速度,更能使赵倩儿便在练气期便引动一二神通威能,端的是妙用无穷。

有了道体类资质虽然在领悟大道与神通上占了许多便宜,然而大道存在于天地之间,虽然虚无缥缈。但理论上每一位修士都有领悟的可能,所以徐遥资质平平却能领悟剑道神通,赵倩儿也没有觉得有多奇怪,更何况以墨冥的脾性,能挑选出来的人,没有这番资质,赵倩儿才会觉得其中有鬼。

两人虽然都是心思如电,但手上却是一点都不慢,转眼间已是过了多招,手段也是越来越激烈,而作为步步紧逼的一方,徐遥虽然浑身衣衫褴褛,双目却囧囧有神,死死得将场中的赵倩儿盯住,而赵倩儿早就不复一开始的淡然,脸上也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 而两人战斗的小山丘上不知道何时已是大雾渐起,一轮清冽秋月不知何时已经没入其中,其中一只七彩火凤与一只清冽蛟龙相互纠缠着,一时间谁也无法将对方彻底压下去。

已然使出云龙出海的徐遥自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一时频频催动秋水法剑,要知道,要是赵倩儿挣脱之后,再使用之前的手段再次隐匿,徐遥可没有多少把握再将其寻出来的,现在徐遥把握住了局面,自然是穷追猛打,一副不想让赵倩儿缓过气来的样子。

而赵倩儿自刚才玉足从徐遥一双“魔爪”挣脱出来之后,脸上就一直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七彩火凤与迷雾蛟龙结束一轮纠缠,再次分开的时候,徐遥身形便如大鹏展翅得高高飞起,同时迷雾蛟龙适时化为一泓秋水飞入徐遥右手之中。

等徐遥跃至最高点之时,手中的秋水剑却又消失不见,而徐遥与赵倩儿之间,却诡异得泛起三道碧绿重影,层层叠加之下,又诡异得在空中消失不见。赵倩儿自不会感觉不到危险得来临,在碧绿重影消失的一刹那,其身影便开始蹁跹起来,仿佛要给徐遥舞上一曲。

面对这旖旎场面徐遥仿佛铁石心肠,根本不为所动,一味面无表情得催动着法剑,似乎要将就此赵倩儿一剑两断一般,而秋水狰狞的剑锋终于掠过那抹动人的身影却一穿而过,似乎其根本就不存在于这凡尘俗世一般。

见秋水没能一举建功,徐遥瞳孔微微一缩,却再来不及有何动作,场中赵倩儿越发朦胧的身影却一为二,二为四,转眼间便已经充满了整个场中,到处都是赵倩儿轻舞的身影,其气息相互勾连之下,却让徐遥根本无法分辨。

“这一曲天魔之舞若你能接下来,这一局,我便认输”赵倩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而徐遥也不答话,如临大敌得在原地执剑而立。随着赵倩儿舞动的身影越来越快,其本来已经分裂而成的无数虚影却又开始缓缓两两重何。

场面虽是绝美无比,但虚空之中传来的阵阵邪异压迫之感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徐遥,这一招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就在徐遥心中暗道不好,正待施展手段之时,却突然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同时脑海之中生出重重幻境起来,徐遥就此却再也动弹不得,就此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得开始天人交战起来。

而徐遥已经陷入如此不利局面,赵倩儿却也不知何故没有上前给予其致命一击,而场中渐渐减少的轻舞身影舞姿却越发慷慨激烈起来。而似乎感受到自己主人正渐渐陷入不可明状的境地,徐遥手中的秋水不由自主得轻颤起来,剑身上一阵灵光流转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在这法剑上活过来。

然而一仓促如弦断帛裂的急促声音传来之后,秋水剑身上却灵光一黯,哀鸣一声,便不由自主得从徐遥手中脱落,无力得坠到了地面之上。而正陷入天人交战之中的徐遥脸色却越来越白,面上逐渐出现痛苦沉沦之色,似乎下一刻就再也能不醒转过来。

而就在场面渐渐向有利于赵倩儿的方向倾斜之时,徐遥身上气息却突然紊乱起来,其双目蓦然睁开,透出两股有如实质的煞气,而其背后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白铠将军虚影赫然出现之后,片刻之后却又不见踪迹。

而本来场中蹁跹起舞的身影在这股突然而来的骇人煞气镇压之下,顿时都是微微一僵之后,便如梦幻泡影般消失不见,而终于显露真身的赵倩儿却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咳出来,其轻轻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之后,却不知怎的笑起来“郎君好手段,却是我输了”。

赵倩儿认输之后,场中便是一阵变化,两人便又已身处銮殿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白袍

已经取胜的徐遥面上还有些怔怔,而赵倩儿却从容拭去嘴角最后一丝血迹之后,面上却已经是一片风轻云淡了。而后的一系列恭贺与宴席,徐遥虽然勉强应付而过,但谁都看得出来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赵倩儿此时却不知为何对徐遥多有照拂,替徐遥挡了许多过去。

眼看着鼎鼎大名的刁蛮郡主变成了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刚才才被徐遥对其一番“辣手摧花”,现在却依然是对徐遥一副“温情脉脉”的模样,同行诸人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而一番仪式应酬之后,徐遥甚至连得手的一干奖励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最后离开的样子神情也是一脸失魂落魄的的神情,让众人不免开始面面相觑起来。而等徐遥离开之后,赵倩儿却也从宴席之间起身退去,等其出了这皇宫,其本本淡淡的面色便渐渐转变得严肃无比,脑海中却有开始倒印出与徐遥交手时,徐遥身后白袍将军出现那一幕起来,“这....这怎么可能....”其喃喃低声,却没有逃过一旁背负巨剑的少年双耳。

“嘿,看来我们这位盟友,却没有我想象那么简单啊,能让师姐变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是我等不及了。”对冷面少年极其罕见的揶揄,赵倩儿却没有想象中的面露不悦,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面上神情肃穆无比,嘴唇不断蠕动之下,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随着耳中赵倩儿的声音慢慢传来,背负巨剑的韩君面色却也是渐渐凝重起来,最后变成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这...这不可能....那人不是已经...”其顿时便有些失声,却在赵倩儿越来越冰寒的眼中生生将口中的话吞了进去。韩君脸色却顿时一阵变化,端的是精彩无比,沉默半晌之后脸上浮现出一阵不甘,“也只能如此了”,其脑袋偏了一阵,最后却拉耸下来,有气无力得说道。

见韩君最后服软,赵倩儿却也是松了一口气,韩君虽然有一个好师傅,但论见识广博自然是远远比不上从小在家族之中耳濡目染的赵倩儿。就算徐遥祭出一件上古灵宝出来破除天魔之舞的幻象,赵倩儿与韩君都不可能有如此反应,实在是徐遥身后出现的那白袍将军虚影,牵扯实在过大,就连赵倩儿与韩君这等在天魔宗背景极深之人,想想元魔大殿深处那令人高山仰止的幽影,都不免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真的跟那一位有所牵扯,那就算这整个天魔秘境绑在一块都不够看的。但据赵倩儿所知,当初那人因为那件事情,早就应该烟消云散了才对,即使以元魔殿那一位的通天彻地的神通,抢回一丝残魂之后,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现在此事却又再出波折,不知道对已经进入天魔秘境的众人是福是祸啊。

不提一边忐忑不安的赵倩儿与韩君,徐遥脑海中却尽是那一抹白影,其脑海之中现实与虚幻不断交织之下,徐遥似乎就要沉沦在这奇妙的境地之中,而那抹白色身影去蓦然回眸。那一双有如星辰的双目望来,徐遥顿时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之间,已经处于一个喊杀不断的战场之间。

摇了摇自己脑袋,徐遥面上似乎还有些疑惑,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袍有些怔怔,却被一从面庞擦过的箭矢带出的音啸惊了一下,顿时便回过神来,待其一阵奋战,杀退敌军的时候,便有一军尉上前禀告“将军,敌人已经撤入斜方谷,我方若是继续追击,怕是首尾难顾,士卒已轮番上阵,鏖战三日,俱是疲敝不矣,不如就此扎营结寨,埋锅造饭,来日再徐徐图之,却也不迟”

徐遥闻言却不由自主得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浸透了鲜血的白袍铠甲,“一鼓作气,再二衰,三而竭,我军虽是疲敝,但锋锐未失,今敌十倍于我,若等其稍稍得一二喘息之机,则此战便败了”,徐遥言罢,其面前的军尉便已经是满脸的思索之色,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一脸的惭愧之色,“将军用兵如神,却是我老孙想差了”

“无妨,我当一马当先,统帅士卒毕其功于此役......”画面渐渐模糊,一阵变换之下,徐遥又已经是一身孑然躺在一张床榻之上,徐遥疑惑得看看了身上的带血麻衣之后,想要挣扎起身,刚一用力,身上便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徐遥额头顿时便是一阵冷汗冒出来,随即再也动弹不得。

而似乎感受到床榻上的动静,本来紧闭的门扉突然便被打开,一道被光芒笼罩的倩影走了进来,面上似乎对徐遥的擅自行动有些责怪,嘴里却不断的传出安慰之言。徐遥虽是额头见汗,却还想说出些话来,其嘴唇嗫嚅几下,就想要说出些什么的时候,一只箭矢却已经将那抹倩影一穿而过,一蓬鲜血就在空中绽放开来,而徐遥见此顿时目眦欲裂,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无比的东西一般,嘴里咯咯作想,却再也发不出一丝丝声音。

画面渐渐模糊之后,就又是一阵变幻,在一片宫殿之中,徐遥正凭虚而立,淡漠得看着脚下的尸山血海,一头赤发无风自动,而身上的白袍却不知为何依然是纤尘不染。而天边一抹流星越来越近之后,却是两道遁光,其一收之下,便出了两个白发老道,一人满脸痛心疾首,看着满目疮痍的皇宫一时面上发白,三尺有余的全白胡须也是开始不断轻轻颤抖起来。

而另一人却是满脸怒色,对着徐遥怒斥连连,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徐遥此时面上却露出一丝轻蔑之色,丝毫不理会已然到场的两人,举步便又要从空中向宫殿深处走去。见徐遥丝毫没有将自己两人放在眼里,那两个道人却不约而同得将徐遥挡了下来。

见去路已经被挡住,徐遥的一双星目之中立刻便被血色充斥了起来。“啊!”一路魂不守舍,已经堪堪走到房间内的徐遥感到一阵阵头疼欲裂之后,脑海中所有的画面顿时全部被撕成碎片,其抱着自己头颅面目狰狞得开始在地上翻滚起来。

半晌之后,其面色才渐渐恢复平静,整个人却也摊在这地上昏了过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六十九章 融魂

就在徐遥在房间内弄出这么大的声势,自然不会无人所觉,但红绣与黑孽自与徐遥心神相连,自是最先到场的两人,一左一右的在门口护卫,而神色各异的众人见此状,却也不好再多作探寻了。

就这样过了半日之后,房间内的徐遥才渐渐消停下来,彻底的昏迷了过去,这一躺,就是三天。等其再醒转过来,其就已经身处一张床榻之上了,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赵倩儿,徐遥眼中的疑惑之色稍减,两人之间毕竟有心魔之誓的约束,之前交手两人却都是以试探为主,却没有什么杀意的。见赵倩儿在此,徐遥自是明白自己这一耽误,估计其有些等不及,只能施展点手段,将自己弄醒了。

见徐遥已经醒转,赵倩儿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你那两个手下我已经帮你打发回去了,投身狄部的那群人已经动手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和韩君就只能撇下你,先行动手了。”徐遥对着赵倩儿点头示意,再出声言谢,毕竟徐遥真的要一直躺下去,还不知道会昏迷到什么时候,就算最后自己能够醒转,在这争分夺秒的天魔世界内也是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徐遥还是很承赵倩这个人情的。

赵倩儿双目一瞪,哼了一声,似乎在嫌弃徐遥啰嗦,徐遥顿时便住声,想起了之前交手中自己似乎有点“过份”,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看赵倩儿一眼。“这大韩皇帝给的东西还不错,足够你凝脉了,拿着”,赵倩儿随手便扔了一块玉简出来,徐遥下意识得便接在手中,“你凝脉想必墨冥师伯也应该给你有所准备,但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了,这玉简乃是一些凝脉的心得体悟,你也拿着看看”

徐遥倒是没有丝毫的矫情,现在两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徐遥自忖之后抽出手来照拂一下赵倩儿,还了她的人情便是了。看着徐遥心神已经沉浸在了手中的玉简当中,赵倩儿面上不仅露出一丝复杂,也没有再管徐遥,而是渐渐退了出去。

等赵倩儿退出去的时候,韩君已在外等候多时,见赵倩儿出来,其就忍不住出言道,“怎么样,已经确定了吗?”,赵倩儿看了其一眼,声音低低地说道“已经确定了,是天魔融魂”,韩君面上顿时出现一丝骇然之色,“这.....这怎么可能,就算这徐遥邀天之幸,在那护宗大阵天魔问心之中得了那缕残魂的青睐,但元魔殿那一位怎么可能就此袖手旁观啊。”

对着韩君的喃喃自语,赵倩儿却面色淡淡地说道,“既已确认,那此次我们的计划就要改上一改了。”,韩君脸上骇然渐渐消失之后,半晌才苦笑一声,“那还能怎的,如果真的是那一位的残魂,就算这徐遥就算是一介凡人,这天魔元策想来也不会也二主了,何况其本就不弱,只是我不明白,如果是这样,元魔殿那一位为何要开启这天魔秘境,虽然之前两卷阎御与柳魃师兄都是通过秘境试炼才获得天魔元策的,但只要那位开口,天魔宗上下哪个敢说半个不字?”

赵倩儿闻言不仅有些撇了撇嘴,“这徐遥虽然算不上野路子,心性悟性也还算不错,但资质与手段明显弱了不止一筹,你不要忘了,就算有那缕残魂相融,但真正的强者,哪个不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岂能缺少资质底蕴?”,韩君闻言顿时面上也有些恍然,“借这天魔秘境夯实根本?这倒也说的过去,不过若真是如此,以元魔殿那位的手段,又何用如此大费周章?”

“萤虫之火,如何揣摩天心之意,这些却是不用想,既已确认,想来这天魔元策“黄泉”一卷,却是与我等无缘了。”,韩君闻言赞同得点了点头,嘿然一笑后又是说道,“只可惜了那齐峦,嘿嘿,五毒炼身挺过去了,却想不到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赵倩儿撇了其一眼,却没有说话,独自向一旁去了。

而韩君见赵倩儿独自离去,脸上神色也是一收,其虽可以肯定赵倩儿没有说假话,但隐隐觉得其还是有没有将此事言尽,但韩君也知道,此事既然涉及到元魔殿那一位,知道的少一点,对自己说不定更好,现在局势已经远远超过韩君的想象,也不是区区一册天魔元秘卷所局限的了。

而独自离去的赵倩儿,心中也没有自己表现的那么平静,如韩君所料,因为家世渊源的关系,她知道的自是比韩君更多,但其自知说出来没好处,自然也不会讲出来。更何况,赵倩儿也摸不准元魔殿中那位到底是什么态度,而徐遥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能让处于天魔宗云端的那一位如此大费周章。

其眉头紧锁之下,脸上满是思索之色,正是烦闷之间,却看见庭院之中一大树已经半黄的叶子,在一阵劲风之下,飘落在地面之上,缓缓被风沙盖住。而赵倩儿此时死死得盯住那一片落叶,似乎有所触动,又隐隐抓住了什么关键点一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澜沧可是要再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啊”

在房中的徐遥自是不会去管赵倩儿两人如何去想,比起两人的心思重重,徐遥想得就简单得多,这白袍将军在徐遥刚刚进入天魔宗的时候,便在天魔宗护宗大阵天魔问心之中见过,自是不会陌生,在徐遥的认知之中,其应该该是天魔宗前辈修士之一,却也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注意之处了。

至于之前与赵倩儿交手出现的异状,徐遥也没有放在心上,之前与墨冥在一起的时候,其就有提到,在经过天魔问心之后,在天魔秘境之中便有几率会出现这种融魂之症,若是之前徐遥强行中断,却也是能够办到,但出现这种融魂之症之后,如若能够挺过去,往往就能有所收获 。

所以虽然之前徐遥是一片惨状,但还在徐遥掌控范围之内,现在其不仅在融魂之中白白得到了许多修道心得体悟,整个身体与神魂都说不出的通体舒泰,徐遥虽然不知就里,但隐隐感觉自己绝对是大有收获的样子。

其虽然出现的诡异,但徐遥知根就里,又白白得了许多好处之下,自是不会去想太多,转而将目光放在凝脉之上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章 凝脉

澜沧修仙界从上古传承至今,各个修炼境界俱已定型,从炼气期到法相期,俱是有迹可循。练气期作为修炼第一境界,乃是吞吐灵气,炼化凡根的一步,到了练气十层巅峰之时,真气已经充盈全身,五脏六腑已经淬炼到一定的强度,就有窥视下一修炼境界凝脉的资格了。

练气期修士虽然手段可谓已经十分多样,但最主要的还是一个吐纳灵气,褪去凡胎的过程,还不能真正的算一个修道之人,真正的开始铸造自己的大道之基,则是凝脉在这一境界了。凝脉乃是以全身真气为柴薪,己身为炉鼎,精粹出冥冥之中的一点神韵灵气,再以这股神韵灵气为引,开始晶化自己全身经脉的第一条任脉,等这一条经脉彻底晶化之时,就成功踏入了凝脉初期。

人体共有奇经八脉加一条脊柱大龙,经脉每晶化一条,修士的修为便更进一分,最后奇经八脉全部晶化成功,修士则进阶凝脉后期,脊柱大龙养成,则标志着修士正式进阶凝脉巅峰,有了龙虎交汇,结成金丹的资格。

而凝脉成功之后,修士不仅全身的真气全部换为灵力的同时,也有更多手段可以使用,一身战力自然暴涨。如灵气化形的手段,在练气期只有徐遥有幸触于大道的幸运儿才可以拥有的手段,在凝脉期已经是人人皆可以露上两手,两大境界巨大鸿沟之下,实力与手段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更不要说寿元暴涨为三百年,相比于练气期的百余年可谓是大大的延长,其意义对徐遥等苦苦追寻大道的修士自然不而喻,而进阶凝脉之后,更是可以凭虚而立,从此做那直入青冥的神仙中人,而不是像练气期一样不得不借助法器之力。

然而就是这从练气期到凝脉期的第一道门槛,却也不知道难住了澜沧多少修士。首先,练气十层的境界必须是实打实的,而且真气越深厚越好,不然“柴薪”不足,这把火自然烧不上去,经脉晶化自然无从谈起,其二,修士的肉身必须气血足够强盛,才能经得起这把天火的炙烤,不然肉身崩灭之下,晋升无望的同时,还要白白丢了性命。

其三,凝脉不是光靠修士自身强盛就行,修士平时修炼便是财侣法地缺一不可,在这关键时候自然也是这样,且不说一干为引的外物灵药还可以想想办法,破境之下有许多关窍,若无人提点,走那野路子,就算最后侥幸成功破境,多半也是就止于此步,从此再无寸进了。原因也很简单,凝脉期作为大道之基,最重根本,万丈高楼平地起,若这大道之基都是粗制滥造,摇摇欲坠,自然再无晋身之阶,大道之途就此断绝。

而作为凝脉根本的功法自然也是重中之中,大道无形,以法理载之,凝脉的功法作为修士凝脉时的依凭,自然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修士凝脉之后潜力的高低。修士突破境界之时,往往需要吐纳大量的灵气,对这闭关破境的环境,自然也是有所要求,凝脉虽然不像结丹与凝结元神一般要吐纳堪称海量的灵气,但所需也是不少,远非一般地界可以随便提供。

徐遥沉浮二十余载,此次对突破练气成功凝脉自是志在必得,其既然打算在现在凝脉,哪怕只是以神魂之身略作摸索,自然也有了十二分的准备,此次若成,自是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若是不成,需要以神魂之身回归之后,却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等于生生多了一次破境的可能,况且破境之间的体验对于修士乃是何等弥足珍贵的东西。

首先在真气方面,徐遥扎扎实实的练气十层巅峰的《碧水诀》浑厚无比,无论是真气的质与量均是少有同阶修士可比,作为凝脉时天火的“柴薪”自然是绰绰有余。其次,徐遥骨龄至今也只得二十余正是气血最为强健的时候,在南沧宗之时得济源玉壶所产灵泉,淬炼己身之下,肉身便有些通畅剔透,后面虽然遭逢大难需要重头来过,又得墨冥所予血鱼丹与《天魔炼身》相助,苦修不缀之下肉身强度不退反进,自是一尊上好大道炉鼎。

而破境场地外物方面,徐遥新近夺得大韩新科状元,自是有相关的奖励,以徐遥身份的特殊与大韩国库的充盈,无一不是其中精品,不用其再多作考虑。而破境关窍与需要注意的地方,得到墨冥指点与赵倩儿的玉简的徐遥,自是也补齐了“野路子”最后的短板。

而徐遥这具寄宿肉身乃先天水德之身,天生便亲和水行灵气,凝脉的把我又再加一成,这样一来,便是以徐遥沉稳的性子也觉得此次凝脉实在是十拿九稳,再无不成之理。

但其中并非没有让徐遥感到有些许顾虑的地方,其中变数最大的一点,便是《碧水真诀》凝脉不仅需要晶化任脉,更徐遥在凝脉过程之中将汇聚于天灵的灵气以特殊的手法不断压缩,最后凝成一滴玄元重水,最后沉到丹田里面去,两者缺一不可,如此方能大功告成。

一步变成了两步,而且必须要一心二用同时完成,难度自然是大大增加,而且一旦失败,那就是经脉尽毁,轻则成为废人,重则当场毙命的凄惨下场,若是寻常,就算徐遥对自己再是自信,却也是不会尝试的。

然后天魔秘境的特殊性,自然也滋长了徐遥的野心,更何况,以此功法凝脉成功之后,实力自是比普通凝脉修士更强劲一分,徐遥便能更多一分把握,此时不搏一把,何以与赵倩儿等一干天魔宗的天之骄子相争?

徐遥打定主意要“作死”,赵倩儿自是不知道,其要是知道了,肯定就是两个大耳巴子给徐遥呼上去,毕竟以赵倩儿的判断如果属实,就算徐遥是一个废人,元魔殿那位也有让他脱胎换骨的本事,现在徐遥只要不头脑发热去送死,不要说这天魔秘境了,就是强者如林的澜沧修仙界都会有其一席之地。

但元魔殿那位心思莫测,也不知道有没有给徐遥准备什么后手,万一没有这徐遥又头脑发热,就在这天魔秘境横尸当场,落了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那说不定元魔殿那一位盛怒之下,自己等人都要受其连累,化为灰灰。

赵倩儿越想越觉得心头发寒,刚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黛眉下的一双明眸骨碌一转,便又走了回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玉池

本来心神还沉浸在玉简里的徐遥见赵倩儿去而复返,便抬起了头来,感受着徐遥疑惑的目光,赵倩儿微微有些忍不住轻声哼了一声,扔下一物便径直离开。徐遥下意识得接到手里,却是一淡黄色如卵状的灵物,“这是白玉贝王珠,凝脉时提前服下,有稳固经脉,修复创伤之能,此次凝脉不容有失,你且拿去。”

白玉贝作为各大宗门都豢养追逐的修道资源,徐遥自是不会不识,如南沧宗新得那片阴阳蛤一般,俱是不可能多得的能辅助修士破境的圣品。赵倩儿出身天魔宗世家能有这些好物件自不出奇,但是给徐遥来用,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徐遥心思细腻,并非不知其中不妥之处,然而两人既已结成心魔之誓,赵倩儿自然不可能现在害他,其二,这白玉贝王珠对徐遥凝脉的帮助,却也是实实在在,大道晋升之阶在前,徐遥自不会如此迂腐,将此珠再往外推的。

想明白了徐遥便大手一揣,将其藏于胸前,待之后凝脉时再行服用。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徐遥再观完这枚玉简,便要再次进入那大韩皇宫之中,进行凝脉了。

翌日清晨,已然是双目清明,一身素白长袍的徐遥已经站在大韩皇宫朱红的城墙之外。而之前收到消息的礼部官员自是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两人寒暄见礼之后,礼部官员便将徐遥引到一山水颇佳的地域。对于皇宫内的柳岸花明的这一幕,徐遥面上没有丝毫讶色,不比俗世皇朝,这大韩皇族都是翻云覆雨的高阶修士,移情换景只在翻掌之间,不足为怪。

而礼部官员见地方已经到,便笑呵呵得跟徐遥说道,“新科状元得赐得便是这一泊玉池之水了”,徐遥定睛一看,一泊仅容身置的池水被引在一旁,而徐遥就要凭借这泊并不能算多的池水凝脉了。乍一看上去这汪池水颇有些小气,徐遥脸上却出现赞叹之色,“天子厚爱,这一泊池水怕是称之金津玉液都不为过,得此相助,凝脉安能不成”

见徐遥如此识货,带路的礼部官员脸上也露出会心的笑容,“这华玉池乃是当朝太祖擒拿一草药精怪炼化于此,历任帝王灵药供奉更不曾断过,以阵法养灵,便是皇室宗亲,却也只有破境的时候才能享用一二,这一汪池水乃是你状元及第之下,天子龙颜大悦,赐下一泊华玉池水,想必助状元郎你凝脉应是绰绰有余。”

徐遥刚才的赞叹并非到场例行的表面功夫,而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惊喜。相比于一般人的凝脉,因为要祭炼一滴玄元重水的缘故,徐遥自是对破境时吞吐的灵气质量与充盈程度有着相当高的要求,之前还略微有些担心,但现在自己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那汪池水蕴含的澎湃的灵气与精粹的灵药之力,怎的不让徐遥心生摇曳。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接下来就只剩一鼓作气凝脉晋阶了,想到这里,徐遥便已经双目泛出神光,而一旁的礼部官员见此早就已经知情识趣得退了下去。而徐遥此时也再不犹豫,衣衫脱落之下人,整个人便泡进了华玉池分出的那汪池水之中。

刚刚置身于其中,徐遥还未主动吐纳灵气,便感觉池水之中一股股活跃的灵气便往自己这具肉身里面钻,还未开始灵脉,肉身之中的灵气便渐渐充盈起来,知道再拖不得,徐遥神情一肃然,将白玉贝王吞服之后,其便化作一缕缕白玉之气在自己全身开始游走起来,最后牢牢得护住自己已经被白玉之气逐渐勾勒清晰起来的任脉。

而后徐遥开始全力运转真气,转眼间已过十二周天。就在徐遥真气运转到极致之时,徐遥的头顶天灵似乎有一个抹赤红开始渐渐显现,随即无数的灵气涌来,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灵气漩涡。

徐遥心知道了凝脉的第一步,接引天火,灵气成漩,便不再犹豫,轻喝一声之下,全身已经运转到极致的浑厚真气如江河倒灌一般,将自己已经坚若磐石的肉身冲刷的哗哗作响,最后汇于头顶那抹迅速壮大的赤焰红莲之中。

就这样,倒灌而回的真气与天灵处引来的灵气漩涡如两道截然不同的柴薪一般,让这朵赤焰红莲转眼间已经迅速涨大,仿佛要将徐遥全身真气与这灵气漩涡都生生焚尽一般,很快随着这朵赤焰红莲的快速吞噬,徐遥一身真气早已经燃烧殆尽,而灵气漩涡也是渐渐消散,而已经扩张到极致的赤焰红莲却渐渐开始缩小起来,但其虚幻的火焰却因为体型的缩小而越发的凝实,渐渐的缩小到有如手掌大小,已经宛如实质。

其光芒大放之后,便吐一股截然不同,内蕴神韵的水灵气,这水灵气婉转一圈之后,却被这朵玉质赤焰红莲携裹着的从头顶天灵,彻底没入徐遥身体,而刚才消散去的灵气漩涡也去而复返,声势比之前还要浩大。

身体承受着灵气倒灌与天火入体的徐遥自然如万蚁噬心,但感受着那一抹神韵灵气的到来,徐遥心神还是激荡不矣,之前徐遥虽然可以使用灵气化形的手段,但那却俱是天地之中本身存在的灵气,徐遥只能依靠神通体悟引起其共鸣,却是没有半点能将其掌控的余地。而这抹神韵灵气不同,其由虚空之中冥冥大道接引而出的一缕天火虚影灼烧自身真气与灵气,反哺而出。

已然是徐遥真正可以纳于己身,加以掌控的灵气,以这缕灵气为引,徐遥就可以正式开始吐纳灵气,将其纳入自身经脉之中,打上自身烙印。神韵灵气既已经灌体,接下来便是凝脉的第二步,晶化任脉,炼气化精,这缕神韵灵气既成,但以徐遥现在还未晶化的任脉自然是留之不住,接下来便是要借助这朵赤焰红莲将徐遥体内的任脉晶化,从而能够真正容纳储蓄灵力。待任脉彻底晶化成功,则以那抹神韵灵气为引,开始吐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变成自身可以掌控的灵力。

这朵赤焰红莲挟裹那缕神韵灵气一路顺徐遥天灵而下,已经到了任脉之中,而徐遥的任脉也在这赤焰红莲的灼烧下,开开渐渐转为晶质,明显变得粗大坚韧起来,而任脉开始变化的同时,从徐遥头顶天灵倒灌而下的灵气不断由这朵赤焰红莲炼化精粹为灵力,不断充实着有些空虚的任脉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二章 长啸

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楚,徐遥仍然在拼命的吐纳灵气,以求天灵之上灵气汇聚的的速度能够再快一些,同时,在徐遥《碧水真诀》快速运转之下,这玉池之水也不断有氤氲灵气涌入徐遥的肉身,一时,徐遥渐渐晶化的任脉,灵力开始迅速充盈起来。

而与之相应的是徐遥本就刚刚晶化的任脉便有些承受不住,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然后就此让徐遥住手,那也是万万不可。如果不需要祭炼那滴玄元重水,徐遥自是可以放缓灵力精粹的速度,在破境之时力求稳妥,虽然破境时有这缕天火虚影相助,灵气淬炼成灵力速度远非静坐修炼可比,然而经脉承受不住之下,却也可以放缓以固经脉根本,灵气的增长,境界提升之后自然可以徐徐图之。

然而徐遥却是不得不由这赤焰红莲将任脉之中的灵力全部储蓄充盈,才能将那一玄元重水祭炼而出。然而徐遥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赤焰红莲虽然有快速将灵气炼化为灵力之能,但同时其给徐遥经脉带来的压力,却也不是一星半点。

徐遥的这具肉身在同阶之中虽然不如本尊由灵泉温养过,算不上顶尖,却也是《天魔炼身》苦炼不缀,精心雕琢过的,更何况这具肉身乃是先天水德之身的资质,先天对水行灵气亲和,耐受能力自然也更强。

但万万没想到在这缕天火虚影炙烤与灵气倒灌的双重压力之下,经脉竟然有承受不住的情况,徐遥不由的暗自焦急。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一开始就被徐遥吞入腹中的白玉贝王珠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而任脉之中本来薄薄一层的白玉之气立即就变得浓郁起来,将徐遥的任脉牢牢的护住,而得此相助,徐遥的筋脉受损的速度,立刻变缓下来。

而从玉池之中涌进身体里的那股氤氲灵气内蕴含的一股股草药精华,也迅速修复着徐遥已经受损的任脉,形式又一片大好起来。经过了这大起大落的变化,徐遥却没有丝毫放松,立即全力运转功法之下,经脉之中的灵力迅速充盈起来。

很快,任脉之中的灵力便已经充盈到极致,徐遥面色发紧,已经到了凝脉的最后一步,蕴养大龙,大道筑基。徐遥先是气沉丹田之后轻喝一声,浑身骨骼便起了一阵爆豆般的响声,而徐遥体内,奇经八脉已经从脊柱大龙开始遽然亮起,但只有一条任脉宛如水晶,已是实质,其余七条经脉俱是虚幻不已。

而本来因为任脉灵力充盈而渐缓下来的灵力漩涡顿时又开始了一轮新的扩张,而脊柱受到灵力的蕴养之后,表面开始泛出一丝丝金色,在最后一截脊椎都泛起一丝丝金色之后,徐遥头顶上的灵气漩涡便轰然消散,而徐遥面色严肃,功法已经催动到极致之后,灵气又经过十二周天,才在脊柱上留下一团团水韵道纹。

在这些都完成之后,如果是一般的修士,那就已经是凝脉成功,然而徐遥不同,徐遥还需要祭炼一滴玄元重水,事到如今已经是为山九仞,徐遥自是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就在其专心在体内祭炼玄元重水之时,其浸泡着的玉池之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了下去,而两个时辰之后,徐遥额头上已经起了一阵细密的汗珠,而其面色紧绷之下却突然一松,整个身体便从内而外隐隐发出一阵波涛之声,徐遥顿时便已站起了身,随即衣袍飞了过来穿戴整齐,整个人神清气爽得走了出来。

多年筹谋得以功成,哪怕是在天魔秘境之中,徐遥也忍不住心中激荡,开口便是一声长啸,激起一阵风云。“嚎什么嚎,就凝个脉看把你嘚瑟的”就在徐遥直抒胸臆的时候,一旁没好气的娇媚声音传来,徐遥定睛一看,正是赵倩儿无疑。

其身体周围也是气息澎湃压抑不住,明显也是刚刚凝脉不久的模样。对于赵倩儿为何在此出现,徐遥心中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以赵倩儿土著身份,乃是常广郡王的亲身女儿,而常广郡王作为当今大韩天子一母同胞的兄弟,赵倩儿凝脉自然是有资格享用这华玉池的。

这华玉池乃是大韩开朝太祖捕捉一草药精怪炼化之后,由历朝历代各色灵药供奉培育而成,就是放在澜沧修仙界,也不是可多得的修行圣地,赵倩儿自然无有可能错过。草木之属因为先天所限,比一般生灵更加难以觉醒先天冥冥之中那一点灵性,但如有了这邀天之幸,遇到了这机缘,自然也是从此无可限量,潜力与神通都远非普通修士可比。

而草木要称为精怪,至少也是元丹期的修为,到了这种程度的草木生灵,已经是大道所钟,不知道有身负多大的气运才能走到这一步,一般遁法都远超普通修士想象,就算修为高于其等,往往也是无迹可寻,其等甚至还有预先感知自己吉凶福祸的本事,兼之其本身就极为罕见,一般修士不要说捕捉了,就是见都难得见上一面。

所以就算在澜沧之中,这一方华玉池水也是珍贵非常了,当然这也与大韩有元神真人守护有关,千年国运,却是配的上这方池水。而在徐遥心中,自己都能借助这方池水凝脉成功,而赵倩儿等本身实力资质俱是不俗,身后背景更是深不可测的天魔宗后起之秀则更是不成问题。

之前凝脉时还多亏了赵倩儿事前给予的白玉贝王珠,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徐遥虽是还有些意犹未尽,现在赵倩儿出声之下,却也只能尴尬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停了下来。

见徐遥停了下来,赵倩儿点了点了头示意徐遥跟上,徐遥即刻便动身,与其并列而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见徐遥如此知情识趣,赵倩儿便一收脸上表情,开始将与韩君再作拟定的计划合盘拖出。

徐遥闻言之后,脸上不仅显出思索之色,“如此倒不是不行,只是我等分开行事,固然是化整为零,让敌人捉摸不透,但力量却也分散了,若敌人联手而至,怕是不好抵挡啊”

赵倩儿闻言面上却依然是一片淡淡之色,“且不说其等各怀鬼胎,互有龌龊,但是天魔元策,其等都是迟早决裂,绝不可能合作得亲密无间,相互配合却还有机会,彼此联手却无多大可能。再则,大韩这方可不是只有我等三人,我等就算愿意做那出头鸟,怕也是没有什么人会领情的。”

徐遥赞同得点了点头,“那以后我等该如何联络,分头行事之下,这狄人已经进入常广郡,就算我在那天狼军之中,情形瞬息万变之下,行事计划也不可能百分之百不变的。”

徐遥话音刚落,便见赵倩儿一脸古怪得望着自己,面上便有些恍然,“是了,却是忘了你这具寄宿肉身的身份,想是天狼军的一举一动都是瞒不过你吧”,见徐遥“无师自通”,赵倩儿面上古怪之色不见,转而低声跟徐遥再说起什么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事后

与赵倩儿分开的徐遥面上已经是风轻云淡,看不出什么喜怒,虽然现在凝脉已经成功,但徐遥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自不会就此妄自尊大,志得意满。期间徐遥也隐晦得问了一下赵倩儿关于天魔秘境之事,赵倩儿倒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说自己只知道这天魔秘境自天魔宗有了传承开始便有了,其中号称十万天魔秘境,天魔宗有所探寻的也只不过是其中沧海一粟。

天魔秘境的究竟是何物,起源是什么,赵倩儿也一概不知,只知道每一天魔秘境都孕育了一秘境天魔,若澜沧修仙界修士以神魂之身降临一方天魔世界之后,能够取悦这方世界的天魔,便能凝聚天魔元胎,得到偌大的好处,而因为天魔秘境的特殊性,天魔宗也经常利用其来试炼弟子。

末了赵倩儿又提到一句,以自己从家族中高阶修士口中得知,这天魔秘境跟如今早已消失的上古强横魔族有关,其他的却也不再透漏半分了。徐遥自不会不知足,其出言询问也是存了侥幸的心理,而赵倩儿会说如此之多,已经是大给颜面,只是不知道为何,徐遥心里总觉得天魔宗一干宗门高层深居简出,一定与这天魔秘境有很大的关联。

按赵倩儿的意思,徐遥还是要像之前计划之中的那样,加入天狼军之中徐徐图之,最好能独领一部,这样才可以结合天魔秘境之中土著与自身域外天魔的优势,给狄人势力一方制造更大的麻烦。

而天狼军之中要独领一部,却至少要卫尉军职,而卫尉军职至少要由凝脉修为才可担得,而徐遥虽然新近凝脉成功,堪堪已经到了最低门槛,但天狼军何等盛况?天狼三将俱是元丹修士,十二卫尉不用说也是凝脉期中的高手,徐遥想依靠实力取得这卫尉职位,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过好在军中犹重军功,要是徐遥取得偌大的功绩,展示了自身的实力,取得与能力相匹配的位置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说到行军打仗,徐遥虽然也是第一次接触,但并非毫无准备,其一,徐遥阵道造诣不凡,而军阵作为阵法表理的一种,自然是被广泛运用,徐遥之前在澜沧之时,便已多加研习。

其二,经过之前那白袍将军的两次融魂,徐遥不知不觉跟那白袍将军早一起“身经百战”,徐遥本就是心思细腻,颖悟非凡之人,自不会毫无所获,已经不是对兵法一窍不通的吴下阿蒙了。

又在原地思索了一会,感觉到自己再无甚遗漏,徐遥便启程回到了黑孽与红绣所在,其等看到自己已然凝脉,面上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只是齐齐跟自己道喜。看着两人,徐遥面上却也是一脸惊奇之色,原因无他,两人身上赫然也是刚刚凝脉的澎湃气息。

见徐遥面带疑惑,红绣却是笑道“公子却不必惊讶,我等俱是公子魔仆,公子修为得到突破,自然我等修为也是跟着水涨船高,公子若是不明,只需查看自己的丹田之中的魔狱即可。”红绣言罢,徐遥内视己身丹田之后,面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之前徐遥本尊因为道家真气气漩被白逸羽击散,一身修为付诸东流,之后凭借《玄狱魔经》才得以重凝经脉,虽然不得不走上魔修之路,到现在却也是看到了苦尽甘来的希望。而徐遥以神魂之身降临天魔秘境之后,由《玄狱魔经》所修得的玄狱魔气没有留在本尊之中,而是在丹田里形成一团玄元魔狱之后便蛰伏了下来,其中还顺带了一个由镇魂陶片炼制而成的黑色大帆。

一开始徐遥没有展露《玄狱魔经》自是因为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后来则是因为《碧水诀》的恢复,自然也没多少展露的必要,而且红绣黑孽的活动,也需要自身魔气的支持,已经是不小的耗费,所以徐遥一直没有用其来正面战斗。

一来二去,徐遥虽然日常修炼将《玄狱魔经》也安排在内,但由于其越发凸显的“辅助功法”气质,徐遥自是关注力有些下降,但现在经过红绣黑孽一提醒,才发现确有其事。只是与自己任脉中滔滔不绝的灵力的充实感不同,丹田那一团玄狱魔气即使徐遥晋级凝脉也是一副根本没有什么变化老样子,徐遥自然也容易忽略过去了。

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徐遥便也不再多想,由于三人心神相连之下,甫一见面,黑孽红绣便已知徐遥的心意。见徐遥就想动身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看红绣与黑孽一眼,又开始沉吟了起来。

红绣与黑孽纷纷实力大进,对徐遥自是好事,徐遥之前还在担心就自己能够如愿以偿捞够军功,但单单靠自己一个凝脉初期的修士独领天狼军一部,却也还是有些单薄,而现在再加上红绣与黑孽帮衬之下,情形自是大为改观。黑孽还好,得自唐杰那一柄巨斧虽然凝脉之后已经不太趁手,但勉强还算用得,但红绣就不同了,一直以来都是身无长物。

似乎感觉到徐遥在顾虑什么,红绣轻声道,“公子大可不必,我与黑孽都是魔仆之身,就是有什么万一,只要公子不败,一点灵性也能回到玄元魔狱之中,后面要花些功夫却也能回复如初。”徐遥闻言却大摇其头,“此次前往天狼军,你与黑孽乃是我倚重的臂助,你们两人实力能够增强一点,我的把握也就能再大一点,此事无须多言”,见徐遥大有一锤定音的意思,红绣却也乖巧的闭口不言。

一路以来,以其功法特点的缘故,红绣虽然频频出手,但都没上前硬拼。而现在三人前往的是军中,万人杀伐起来,那煞气冲击起来,红绣那一套却是半分作用都不会起的。在这种情况下,能有自己趁手的法器无疑就相当的有必要了。徐遥之前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一路以来徐遥麻烦都是接踵而至,徐遥自己都很有一种身不由己之感,对此事却是有心无力了。

然而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打算自己炼制,时间已经明显不够,而要采买,因为两人的功法特点,适合红绣与黑孽的法器都是十分难寻,就算徐遥短时间内想要搞到两件普通中品法器,也是非常的不现实。

不要要看徐遥一身的中品法器,就是上品法器都有两件之多,但徐遥本身就是炼器师,耗费大量时间与一郡大族的灵材支撑之下,才有这等收获,而天狼战铠与阴阳七离扇更不用说,一个是钱启山自天狼军传承而出,跟脚在这大韩最为强盛的边军之上,一个是结成金丹的炼器大师赫连山的得意之作,短时时间内已然是不可复制。而大韩的炼器水平不高,适合红绣与黑孽使用的中品法器就更是寥寥了。

徐遥轻轻呼了一口,脑海之中出现了赵倩儿的身影,面上古怪之色一阵涌现之后,徐遥面色却终于归于淡然,轻咳了两声示意红绣与黑孽跟上之后,转身便带着两人离开了此处。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军营

一般的修士凝脉成功之后,都需要闭关一段时间稳固自己的境界,一方面自是因为需要补充自己任脉之中空虚的灵力,其次自是修复自己在破境之中受损的肉身。但徐遥此次凝脉已经最大程度的利用了那缕天火虚影,任脉之中灵力已经无比充盈,只待晶化下一条奇经八脉,而肉身上的伤势因为赵倩儿所赠白玉贝王珠与华玉池水的缘故,也早已没了什么大的创伤。

所以徐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想早早得去那常广郡天狼军之中,毕竟从赵倩儿言语之间,徐遥也能察觉到现在常广郡的形势并不容乐观。解铃还须系铃人,徐遥为了解决红绣与黑孽法器的事,现在又只能厚着脸皮求到赵倩儿的头上。

徐遥到来之后便单刀直入得说明了来意,赵倩儿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拍了拍双手之后,不久之后便有下人将三件法器呈了上来。两具中品法器的天狼铠甲,虽然没有色彩上的标志,但明显也是天狼军中之物,一柄有些细宽的中品法剑,徐遥看过之后,面上也是颇为满意。这三件法器虽然其貌不扬,但俱是精品,徐遥何等识货之人,自是出声言谢然后笑纳了。

似乎感觉自己亏欠赵倩儿的有些太多,徐遥歪着头想了想,脸上一片郑重地说道,“却是叨扰师姐太多,此次天魔秘境之中若有什么差遣,徐遥一定尽力而为,这些法器丹药,徐遥一一铭记在心,若有机会,必定会加倍偿之。”

本来脸上还有些喜色的赵倩儿在徐遥一句“师姐”开头之后,面上已经是黑的不行,“什么师姐,我有那么老吗?早知道我说都没有,让你自己头疼去”,说完便恶狠狠得盯了徐遥一眼,一挥彩袖,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抽身离去。见赵倩儿拂袖而去,徐面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尴尬,然而徐遥对刚才说出的话却并没有什么想要反悔的意思,“大不了以后慢慢偿还便是了”,徐遥在心里暗道。

徐遥来寻法器,赵倩儿乐的帮忙。原因也很简单,些许普通法器,无论是以赵倩儿的本尊还是这具寄宿肉身的身份,自然是不看在眼里,徐遥身份特殊,能以这种方式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元魔殿那位面前讨个好,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赵倩儿自然不会拒绝。这也是其一开始面上还有些许喜色的原因。

但后面徐遥一副有借有还,又要划清界限的模样,就让赵倩儿对徐遥感官又开始奇差无比起来,恨不得将这三件法器通通拍到徐遥脸上再扬长而去。虽然又不知怎么惹恼了赵倩儿,但徐遥目的达成之下,自然心中欢喜,一路走了出来之后,徐遥便再不耽搁,起身前往皇城之中天狼军的驻地。

言明了自己来意之后,天狼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徐遥也是“根苗正红”,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徐遥加入天狼军之中,更何况以“徐遥”的特殊身份,上边早就有大人物特别吩咐过,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就这样,徐遥就顺利得造册之后,便拿到了自己腰牌,剩下的就是到常广郡天狼军报道,看安排到哪一支军队里面。例行公事之后,徐遥却是等不及跟大部一起开伐,自己略作说明之后,便又要想从此地抽身而去,而接待徐遥之人对此也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给徐遥指了一条明路,又特许徐遥三匹用于赶路的妖马。

徐遥告谢之后却也不矫情,直接招呼黑孽与红绣穿戴整齐之后,便与三人骑乘妖马之后离去,其雷厉风行的作风,又是让接待需要的军官眼前一亮,赞叹连连。

而徐遥一行人离开皇城之后,自是马不停蹄得一路向常广郡疾驰而去。虽然三人都是凝脉修士,早已可以御风而行,但三人此去常广郡乃是与万军杀伐,自是不会讲自身灵力浪费在赶路这种事情上,而三人胯下骑乘的妖马乃是天狼军自行培育的异种,四蹄翻飞之下已是极快,三人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

就这样马不停蹄得赶路,半月之后,三人才终于达到常广郡城,虽然三人都是凝脉修士,早已可以通过吐纳灵气初步辟谷,但半月已持续地赶路来精力的损耗却是无法忽视的。

没有急着前往天狼军中,徐遥等三人寻了一酒楼吃喝一番之后休整了一天,第二天才前往郡城之中天狼军报道。“徐遥?”面前的军官看着徐遥递过来的腰牌,面上出现一丝奇异之色,“青狼部正缺人,你就去这里吧,拿着这令符到一边去,会有人带你去青狼部的军营的。”

徐遥自无不可,在一旁等候片刻之后,便出来一军士,看了看徐遥手中的令符之后,略带惊讶了看了一下徐遥之后,便招呼徐遥与其一起离开。很快,徐遥就与其离开了常广郡城,到了城外一片营盘之中。

而徐遥有前面的军士替自己背书,自然不用,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到了一个占地略为偏僻的营帐之中的时候,其便呼喝出声,百余军士便从营盘里陆续走出,列队听令。“郡中已派下新的伍长,令符在此,尔等从今以后,俱要听从这位长官的调遣,违者军法处理,尔等是否明白。”

众军士自是轰然应是,满意得点了点头之后,给徐遥带路的军士便对徐遥微微一礼,随即退了出去。而随着该名军士的离去,场中的气氛一下就微妙了起来。虽然徐遥三人尽皆着铠,但黑孽与红绣一男一女,分侍徐遥左右,一副以其为首的模样,已经将徐遥世家子弟的身份暴露无疑。

而以常广郡王与郡中世家的微妙关系,在军营之中,一干将士对世家子弟什么感官自是可想而知,而且天狼军以铁血著称,跟一般的世家子弟自是不太对路,现在其等察觉徐遥身份之后只是眼神微变,没有一声出声喧哗,已是天狼军作风森严,上下有序的表现了。

将一干军士的神色尽收眼底,徐遥自不会不知道其等在想些什么,其不动声色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对我这种世家子弟空降此处肯定有所不服,但我既然能站在你们一百余人的前面,我自然认为我有这个资格,听闻天狼军中强者为尊,不知道是与不是”

队列之中出现了些许骚动,却没有人敢答话,徐遥咧嘴笑了一下,将手中令符举了起来,“这令符看到了吧”,徐遥将其高高举过头顶之后,一道剑光灿然,令符已然被搅得粉碎。“现在开始,我也不是你们的伍长了,到底谁是伍长,我们自然是靠彼此的拳头说了算,只要有人能胜过我,郡中军职自然由我替他说项”

徐遥话音落下,队伍之中明显有人开始意动了起来。毕竟天狼军之中不乏身具实力,却苦无背景军功,在仕途上不得寸进之人,这世家子弟既然夸下海口,自己万一得胜,晋升伍长,那可是鱼跃龙门机会。

徐遥话音落下之后,便在观察着百余名军士之中唯一的一名凝脉期修士,在徐遥踏入这片营盘之后,便发觉,场中军士隐隐以其为首,只要折服了这人,再亮一下自己的肌肉,想必掌握这只军队,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收服

这名满脸络腮胡的军士似乎也感受到徐遥的注意力隐隐在自己身上,却是慢慢从队伍里走出来,其微微一拱手之后,满脸严肃得对徐遥说道“在下魏阁,大人,得罪了。”,徐遥示意无妨之后,双方便一个起身,落到了军中将士比试的擂台之上。

刚才魏阁还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这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双手握住一把斩刀高高跃起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势大力沉的刀锋声一股骇人的刀芒,让人肌肤生疼。凝脉期修士虽然灵力已经可以离体,但对于一般修士来说,自然没有那么腾挪如意,有如臂使,但这绝对不包括领悟了剑道神通的徐遥。

只见徐遥怀中秋水不知何时已经暴涨十余丈,剑身表面竟传来一阵阵波涛之声,还未落下,骇人的灵压便以徐遥为中心,化作一阵阵狂风向四周席卷而去,场面一时风沙走石,好不混乱。

而对徐遥这一剑感受最深的,无疑还是魏阁了。但其乃是军中厮杀出来的汉子,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威势就有什么畏惧的意思,只见其双目之间血光流转之下,刀身似乎也染上了一层血色,本来势大力沉的招式之中更添加了两分决绝之感。一刀一剑轰然相撞,稍一僵持之后,剑光便蓦然又涨大数分,将魏阁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而见到这骇然一幕,场下军士顿时有人忍不住低呼,“魏伍长...!”,徐遥自是也是收入耳中,微微有些意外之后,面上也出现一丝恍然之色,怪不得这些军士对自己隐隐有些排斥,原来他们之前伍长,就是这魏阁无疑。

心中不知道思索着什么的徐遥,面上现在却是再没有什么表情,右手一招之下,漫天剑光消散,一泓秋水便又如落叶一般从半空之中飘回自己手中。而刚才还处于剑光笼罩中心的魏阁此喘着粗气,手中却再也握不住已经满是伤痕的斩刀,随着斩刀“哐当”一声落地,此次比试已经是尘埃落地。

魏阁缓过气来,身上虽然颓废之色又加深了一些,但还是勉强振奋精神,对着徐遥拱手道,“多谢大人收下留情”,眼看比试结束,便有些军士忍不住想上来搀扶魏阁,却被魏阁以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徐遥见到一幕,心中便盘算了出来。徐遥说道“魏兄手段非凡,在下不过占着法器之便略胜一筹,不必记挂在心。”一边朝魏阁示意两人单独谈谈,一边弹出一瓶丹药落在魏阁怀中。

微微有些自嘲,徐遥秋水剑自是比自己这柄劣质的下品法器要精良的多,但魏阁自己也明白,从徐遥展露的手段来看,就算没有这柄法剑,自己也远远不是其对手的,不过对方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不扫尽自己的颜面,魏阁心中顿时也是舒了一口气。魏阁接到丹药之后,面上却还有些犹豫,但其自也是知道,不可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驳了徐遥面子,自也是出声道歉之后,拖着略有些蹒跚的身躯,跟着徐遥消失在这擂台之上。

两人这一交谈便是半日时光,等魏阁回到自己帐中之时,已经是月明星稀了。谢过前来关心自己伤势的同僚,告知其等自己已服下疗伤丹药并无大碍,魏阁就待在一旁静静得思索着徐遥刚才与自己交谈的内容起来。

与魏阁想象中的妄自尊大不同,徐遥表现出来的特质没有一丝一毫世家子弟的狂傲,在被击败之后,自己并没有受到想象之中的奚落,反而在立威之后,徐遥便开始与自己谈论军中的一些动向与边界的战况。

魏阁现在虽是带罪之身,但之前能以白身作为天狼军一伍之长,统率一百余天狼军士,自然靠的是真才实学,虽然自己的战力在凝脉期实属平平,但论行军打仗,魏阁自然还是有一把刷子的。而与徐遥交谈下来,魏阁惊奇得发现,自己这名新任长官不仅个人修为手段俱是强悍,对军旅之事也颇为了解,言谈之间透漏出来的洞察力与对军阵的理解,赫然比自己还强上几分。

这样一来,如果说刚才自己心中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军职旁落的怨怼失落话,现在魏阁心里反而有些心悦诚服了,天狼军之中强者为尊,魏阁厌烦的是那些世家弟子以势压人,但如果徐遥本身一副不骄不躁,更有真才实学模样,反而让魏阁心里更加踏实,不再有别的成见。

抛开别的不说,世家弟子别的没有,背景是一等一的深厚,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是第一时间得知,如果有徐遥统领自己等人,自己等人也不会重蹈当年覆辙。天狼军年年与狄人鏖战,折损自然也是颇大,万军之中死上一点人,自然是毫无声响,想了想自己每每梦临的那个夜晚,魏阁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其面上神色一阵变换之后,似乎作出了什么决定一样,缓缓得将已经握得发白的拳头松开,面上已经是一片坚定之色。

而魏阁离开之后,徐遥也是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自己初来乍到,强龙不压地头蛇,自然是要将这魏阁收服,一鎚大棒一捧枣之下,已经是初步达成了目的。不是徐遥没有手段将这百余人操练出来,而是徐遥没有那个时间,在两人交谈之间徐遥把自己想法说出来之后,魏阁却也是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其一,自然是徐遥有统领之权,但也有守军之责,要尽量避免军中无谓的伤亡,这一点徐遥自是毫无问题,自己手上这点本钱徐遥还不想早早便折个精光。其二,报仇雪恨,这仇也与魏阁自身被去职有关。此事说来比较复杂,魏阁虽然在伍长之中实力平平,但论行军章法其却还是颇有自信,然而一辈雁,最后还是被大雁啄了眼睛。

在一次执行秘密任务之时,其被狄人来了个瓮中捉鳖,虽然依靠其最后的急智,侥幸逃生,但所带来部卒却是十去七八,如此之下,其所属校尉自然是愤怒无比,当场就要军法处理,但好在魏阁斩了一狄人祭祀,最后将功抵过之下,却也只能在天狼军之中当一普通士卒了,从此便夜不能寐,日日所思所想俱是报仇雪恨。

若是简单的战败,自己技不如人之下,魏阁还不至于如此,但其所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就算狄人对自己的等人的行动有所察觉,也该在半路截杀,不可能在终点埋伏好等着自己。对狄人对自己等人行踪一番了若指掌的情景,魏阁自是满腹疑窦,等其再去寻发布任务之人的时候,其所领秘密任务传达任务的军士早已销声匿迹,再不可复寻。

如此之下,魏阁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着了道了,只是天狼军发布秘密军令,必有卫尉令箭,不然魏阁也不至于上当,只是事到如今,魏阁苦无证据,人微言轻之下,自是不可能找已是天狼军高层的卫尉对质,如此之下自是只能忍气吞声。

当然,魏阁也不是要徐遥去与至少也是凝脉后期的卫尉对决,事实上也不太可能是执掌万军的天狼卫尉针对自己这一底层官军,针对魏阁的,一定是另有其人,徐遥只徐遥将其找出来,然后报仇雪恨即可。

徐遥听闻之后,自是满口答应,以徐遥现在的特殊身份与赵倩儿的盟友关系,一般的世家子弟与天狼将士,徐遥根本不会放在眼里,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就犯了军中大忌,只要掌握确切的证据,徐遥只需要给赵倩儿说一声,说不定常广郡王就要亲自过问,什么赤魑魅魍魉自是统统要烟消云散。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谋定

搞定了眼前的事情,徐遥便打算着手自己之前的计划了。与狄人一方单方面的屠戮不同,徐遥自是着紧天魔元胎的,好在徐遥一路顺势而为,从科举夺魁到现在加入了天狼军之中,无一不是在重复当朝柱国三神将之首杨天林的足迹,这样一来,心魔夙愿契合度自然是很高,之前徐遥还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神魂与这具肉身的丝丝隔阂。

现在这些隔阂都隐隐消失不见,这说明心魔夙愿逐渐完成之下,自己神魂与这具肉身的契合度也在慢慢提高,百分之百完成自然是不可能的,柱国三神将可至少都是元丹后期的修为,在这区区十年的降临时间之内,徐遥自是无有可能做到。

但徐遥也不需要十全十美,能够凝聚足够完美的元胎,带回自己想要的收获即可。而墨冥之托,徐遥自是也放在心上,要说天魔元策这大名鼎鼎的功法,徐遥自然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但这天魔元策,却自有其奇妙之处,就算被他人得到,其上面却不定会显现功法,是无字天书,还是无上功法,俱是要看自身的运道。传闻只有天魔宗历代宗主,可以参阅完整的天魔元策,但即便如此,也只能修其中一策,其余各卷,只能兼修其秘术,功法却是不能同修,但这丝毫不影响各代天魔宗宗主俱是澜沧界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天魔元策的厉害之处,可见一斑。

当然,徐遥也非修炼菜鸟,自是知道事在人为,功法等外物固然重要,但历代天魔宗宗主自然也是一代人杰,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但天魔元策的霸道绝伦,自然也是在澜沧修仙界闻名遐迩。

得到天魔元策,却还有一丝得到其中传承功法的可能,就算一无所获,却也能向师长等人交差,而没有得到,那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会受不小的责难。而徐遥则面临的局面则更是如此,之前虽然徐遥与墨冥相处还算融洽,但墨冥有言在先,像这种人物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徐遥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的去赌的。

如此一来,徐遥天魔元策与天魔元胎,都是必须到手了,目标既定,接下来便看该如何行事。要取悦这方天魔秘境孕育的天魔,无非是完成天魔夙愿并压倒另一方的对手,如今大韩与狄人两相对立,天下间冥冥之中的运势已经聚于这常广郡之中,想要从中脱颖而出,最终取得天魔青睐,凝聚元胎,得到那天魔元策,自是要做这场战役的弄潮儿。

徐遥与赵倩儿等三人虽是目标相同,现在是分头行事,但各自的收获如何,自然是各凭本事,所以徐遥也没有什么懈怠的意思,在收服魏阁之后,便开始思索之后该如何行事。

边疆战事吃紧,大军不日即将开拔,徐遥也乐得少费心思。 现在狄人与天狼军在常广郡之中交战,天狼军第一时间当然要将狄人全部赶出去。按照常理来说,天狼军身为大韩第一边军,在常广郡经营日久,狄人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从关外撕开一条口子,从而侵入大韩境内。 然而,常广君王不愧未枭雄本色,不惜以常广郡部份沦陷为饵,诱狄人大部长驱直入,再围而歼之,虽然最后大获全胜,目前占据了绝对上风。

然而一只神秘的狄人部队出现之后,却硬生生的局面又再次扭转过来,其不仅本身实力强悍,更精通各种诡异邪术与毒功。其本身又神出鬼没,数量虽然只有三千余,当所过之处,天狼军一方莫不是损失惨重。

而天狼军一方则是派出了最精锐的天狼卫对这支狄人的神秘部队展开追杀,但每每其就要缀上这只部队之时,其都会适时收手,诡异得消失不见,让天狼卫扑空。如此一来,虽然在局面上依然海市占据着明显的上风,但天狼军各部无不风声鹤唳,行事不免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这样一来,虽然天狼军在边疆已经重新合拢,将已经进入常广郡的狄人部队来了个瓮中捉鳖,但一方面要阻挡剩余的狄人部队入关,另一方面又要防备从常广郡内随时会出现的漏网之鱼,压力之大,可见一般,更何况其中还有那支神出鬼没的部队。

攘外必先安内,常广郡王掌军多年,自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之前是形势所迫,壮士断腕。现在既已将敌军大部击散,剩下自然是以雷霆扫穴之势将常广郡还在流窜各路狄人一网打尽,赶尽杀绝。

而本来就驻扎在常广郡城外青狼部自然收到的也是这样的军令。清扫狄人残部自然比战场上大军冲阵要强,虽然有那支神秘部队的威胁,但天狼卫也不是吃素的,几番追逐之下,其出手已经是越来越少,故青狼部整个行伍之中,气氛都十分的轻松。

但徐遥的想法却与一般将士有明显的不同,以徐遥的角度来讲,加入这天狼军首要目标便是建功立业,累积军功。直到自己独领一校,至少是千余人的将士,这样才有杀入狄部的根本。没错,徐遥一开始就没有把眼光局限在这已经是遍地锋火的常广郡内。如果一直龟缩在内,任由对方出手。

就犹如擂台之上两人对峙,一人不停出拳,另一人只能被迫挨打反击,局面自是太过被动。如果能有一支精锐突入狄部核心要地,令其首尾难顾,令其士气大伤,常广郡面临的严峻局面自然是迎刃而解了。

这一点常广郡王非是不知,只是其中实在牵扯太多,其中不乏世家势力的掣肘,故也是徒叹奈何。但现在徐狄人先行动手的情况之下,自然是万万没有人敢来触这个霉头的,所以徐遥也不担心此举会惹出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

当然,如果要孤军深入自然没有那么简单,首先,自己要得到一只令行禁止,有如臂使的军队。其次,要有足够的情报,要对狄人部落的地理与情形要有比较清晰的认知,才有辗转腾挪的余地。第三,时机也要挑的非常好,最好是天狼军与狄人拼杀得最为激烈之时,自己独领一军抽身而去,这样一来,狄人大部与高手尽皆被天狼军缠住,自己一行的安全性自然也会大大增加。

第一点徐遥自信在之后领军之中就能做到,后两点,却徐遥再好生筹谋一番了。徐遥思虑了片刻,便将心绪收了回来。眼前既有军令,徐遥自然是考虑如何在这场行军之中能捞到最大化的军功,而清扫狄人残部自然是满足不了徐遥的胃口。

于是徐遥的目光,就放在了那一支三千余的狄人神秘部队上。本来狄人中计之后,大军进了口袋阵,被杀散之后,已然是败局已定,然而出现了这一支神秘部队,不仅生生止住了己方颓势,反而还给了天狼军一方莫大的压力。

因为之前狄人入关,乃是天狼军故意为之,自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此时不同,如果让已经身处常广郡内的狄人残部汇聚起来,再重整旗鼓袭往边关,与关外狄人大军两相夹击,那么形势便一下子危如累卵起来。

所以说,这场战役目前的关键所在,便在能不能快速解决这三千余的狄人部队起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追踪

计议已定,徐遥便没有再多想,回到自己单独的军帐之中开始打坐修炼了起来。接下来的几天,徐遥统领的这百余名军士便被徐遥呼喝着操练起来,而已与徐遥达成共识的魏阁也多有帮衬,就这样,徐遥也把这支军队,初步得掌握在了手中。已经小露手段,将一干人等的小心思镇压下去之后,徐遥却也没有进一步施威的意思,而是将需要注意之事一一嘱咐魏阁之后,却是与一干军士开始同吃同住起来。

很快,这些军士不仅发现自己等人新来的这名伍长不仅没有一丝世家子弟的傲气,对军中事物比自己等人还要熟稔,似乎早已领军多年,每次训练的时候,永远是第一个到,然后最后一个走的,每项考核俱是一枝独秀,轻松获胜,端的让人咋舌不矣。 要知道徐遥修为境界虽高,但军中技艺可是需要经年积月的累积,万军杀伐也跟修士之间单打独斗是两码事情,不是境界高深就可以完全胜任的东西。

这样一来一去之下,徐遥手下这百号人,对徐遥开始真正的心悦诚服起来,军伍之中众人的心思变化,徐遥自然感受得到。遥出身困苦,又在南沧宗杂役院盘桓多年,自是不觉得军伍生活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地方,其次,徐遥新近凝脉,修为与肉身强度都是大进,自也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打磨一下自己的肉身,以便自己更好的掌握破境肉身已然出现的细微之处的差别。

而徐遥本来就是务实之人,在军中端架子百害而无一利,这种蠢事自不会去做。自己主动融入行伍之中,不仅可以以身作则,还可以顺便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一举两得之下,徐遥自是乐在其中,越发投入了。

一片原野之中,青狼部大军依然向前开拔,而徐遥这一伍从其中分离出来,开始向一旁进发。而位于行伍中间位置的徐遥正与魏阁细细商议着什么。“圣祭卫?这么说这支部队不是偶然出现的了?”徐遥面上微微有些诧异,魏阁点了点头,“狄人自以为神不知鬼觉,但还是小看了王爷对常广郡的掌控程度,王爷就回京之事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如不是那圣祭卫手段诡秘,怕是早就已经留下了。”

“这一点我也有所听闻,不过就算其挪移神通再是神奇,也不可能毫无代价的”徐遥面上浮现出思索之色,魏阁接话道,“这是自然,在天狼卫的追逐之下,其出手也是越来越少,想来也是其脱身手段有了限制,不能再像一开始那样随心所欲了....”,魏阁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面上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徐遥莞尔一笑,“不用担心,这狄人圣祭卫既然能跟天狼卫对峙不落下风,连王爷都没有带兵剿灭,我自然不会想着我们就能啃下这一块硬骨头,这种以卵击石的蠢事,我却是不会做的。”魏阁闻言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权当徐遥只是了解情报了。

徐遥见状又是一笑,心中想的什么却不得而知了。接下来两人就开始聊起了清扫狄人残部的事情,“狄人被击散之后一开始还烧杀抢掠,不过这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被我军以雷霆之势压灭几支之后,动作就要小的多了。

”魏阁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只是此事颇有些奇怪,如果按狄人以往的作风,掳掠够物资之后,便会自行撤退,更不要说其本来就身陷重围,稍微一耽搁怕不是就要留下性命来,还如此大开杀戒,实在是有违常理。”

徐遥心中了然,这是其中一定是因为有齐峦等人插手的缘故,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说道,“究竟是何缘故,暂时便不去追究,这支残部既然已经暴露,我等就前去扫灭,顺便看能不能掏一些情报出来”

魏阁点头之后,“以其等疲敝之身,如今已被我等缀上,想来覆灭只是时间问题”,“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徐遥面上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见主将如此不骄不躁,魏阁也是暗暗点头,两人随即又开始商议细节起来。

山林之间,八百余狄人正在此处暂歇,其身上各自带伤,士气也是一片低迷。兀术牙是这八百余狄人的统领,其出身一个小部落,从小天资异禀,长大之后更成为部落有名的勇士,这才有狄人王部相召,统率狄人勇士的荣耀,与一般族人的残忍嗜血,不知权谋不同,兀术牙却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在塞外之时,便对大韩流传的兵法颇为感兴趣,偶然从行商手中搞到几本兵书,多有钻研之下,竟还收获不小,粗通兵术。所以即使兀术牙初入地祭的境界,却也能独领五百勇士,参与到这一次重大的战役之中。

在之前被天狼军合围之际,兀术牙便已感到大事不妙,好在天狼军也顾忌自己等人鱼死网破,围三放一,所以狄人侵入的大军虽然损失惨重,但依然还有大半突出重围,只是被天狼军有意驱赶,再不成建制。

兀术牙粗通兵法,自然知道现在局势对自己等人极其不利,但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现在只要聚拢这还剩下大半的残部,与塞外已经从王部再度集结的狄人大军,对守关的天狼军两相夹击,一举夺下边关要塞,那么局势就会反转过来,自己等人就进可攻,退可首,再不复当下这狼狈局面。

所以兀术牙虽然一路败退,但一路聚拢聚拢流散狄人勇士,统领下属人数不降反升,已经来到八百余人,然而兀术牙知道这也快到了自己掌控的极限了,毕竟自己只是初入地祭的修为,再多怕是不能服众。

本来按兀术牙打算,自然早日聚拢残部,争取与天祭早日汇合,以此冲击边关。但奈何大军开拔之前都各有屠戮任务,此乃圣祭使者亲自下达的命令,如不完成,就是回到了塞外却也是要面临炮烙之苦。但眼下情形已经危如累卵,若还要沿途大开杀戒,暴露了自身行迹被天狼军大部追上来,那自是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兀术牙一直忍耐,直到现在残部聚拢的差不多之后,才就近快速屠戮一番,就撤入山林,向自己探明的方向前进了。以兀术牙这些日子的观察,一旦自己等人展开屠戮,天狼军便能立刻知晓,会派一小股军队前来追杀,但自己之前一只隐忍聚拢残部,聚拢的实力已经不是小股的天狼军可以吃下。

而且自己一方不日就要跟天祭汇合,到时候便是蛟龙入海,如果天狼军小股部队敢跟过来,自己等人就要展露狰狞的獠牙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安排

虽然兀术牙有心隐藏自己等人的踪迹,所寻的道路俱是在荒山野岭,但兀术牙知道,自己这股部队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一开始狄人大军被击溃,刚刚突围的时候兀术牙还能凭借着自己的地祭的威望弹压,但现在自身队伍由刚刚突出重围的零零散散的二百余人迅速壮大到八百余人,实力翻上数倍的同时,管束起来却有些有心无力。

特别是之前接手的一个百余人的残部里也有一个地祭,虽然其只是靠着族中秘术进阶,远远不如兀术牙这种完全依靠自身进阶的强者。但即是如此,也隐隐让八百余人的队伍里有了些许不同的声音。兀术牙自是知道这其中有些隐患,但一来现在时间紧迫腾不出手来将军伍里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完全压下来。

其二,那名地祭虽然实力不济,但身份特殊,乃狄人王部出身,为人也颇为聪明,没有留给兀术牙什么把柄。索性也要到天祭麾下汇合,只要途中不出现什么意外,兀术牙就由得对方去了。

坐在一块圆石上本来还一脸沉思的兀术牙心中一动,突然转头向树林深处看去,一双鹰目锐利非常,放出湛湛神光。而注意到神色有些许不对,本来还在原地休整的狄人战士顿时便有数十人站了起来,而此时密林中一只野猪似乎受了惊吓一般,飞快得从兀术牙注视处跳出,然后朝一旁跑开,刚奔出没多远却被一支血矛死死得钉在了原地。

眼见是虚惊一场,本来脸上还有些紧绷的狄人战士顿时放松下来,呼喝之下,便有几人上前收拾野猪尸体。见野猪被瞬间解决,兀术牙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似乎在想自己是不是这几天神经太过紧绷,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再低头想了想却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起身对着原地休整的狄人战士一阵呼喝之后,这八百狄人便纷纷起身,开始了新一轮的行军。

而等这伙狄人全部消失在这片树林之中之后,一个身着黑铠的窈窕身影缓缓出现在了此处,正是与徐遥同行的红绣无疑,其满脸凝重得看了看刚才狄人离去的方向,再审视检查了一番原地的痕迹之后,便也消失在这片树林之中。

半晌之后,徐遥所统领的一伍天狼军也在原地休整起来。而徐遥略微有些随意地坐在地上,红绣黑孽与魏阁三人,恰好把徐遥围在中心。此时红绣嘴巴不停蠕动之下,三人听的聚精会神,红绣言罢之后,徐遥微微颔首之下,却是对三人示意,“敌军情况大抵若此,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黑孽打了个哈欠连连摆手,一副对此不感兴趣的样子,而魏阁沉吟一阵之后却是开口了,“先不说那两名手段诡异的地祭,就这八百狄人战士也不能等闲视之,我军虽是以逸待劳,但也是无有可能吃得下这块硬骨头的,不如我等先缀着其等,派人向军中禀明军情,待大部来援之后,再一网成擒。”

徐遥微微点头后也是开口“魏兄实乃持重之言,但眼下却并不可取,其一,其等实力在大多数清扫部队之上,依然竭力隐藏行迹,行军迅速,必有其目的,兵贵神速,如若等大军前来,怕是又是另一番局面了。再则,其对我等虽无察觉,但行军颇有章法,我等缀在其后面行军,早晚被其察觉,到时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进退不得的两难局面了”

魏阁闻言也是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徐兄所言甚是,如被其发觉之后,我等若是继续缀上,怕是难防奸计,稍不注意便进了对方口袋,若是步步为营,却又跟不上对方行迹,当真是进退两难啊。”

但魏阁思索再三却只能轻轻摇头,“难啊,若是我们这点人手被对方缠住,随时可能被对方吃下,可就此退去,却是有些不甘呐”徐遥此时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却也不答话,半晌之后才出言道,“硬来肯定不行,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魏阁一听徐遥此言顿时精神一振,“计将安出?”,徐遥此时已经接过来红绣折断的树枝,开始在地上圈圈画画起来,末了再在地图几个地方重重一点,然后就将手中树枝收了回来。

魏阁也是军中老人了,顿时便被徐遥所粗略绘出的行军图吸引了进去。魏阁看着看着,眼中就渐渐透出一股神彩,最后忍不住击节赞叹,“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也不需要跟对方硬碰硬,只需要将对方拖住就可以了,这几个地........”魏阁刚刚还有些振奋起来的神色突然就此凝在了脸上。

“不对啊,这狄人也不一定会经过几个地方啊,况且我们这么多人在此布置,就算有马匹的脚力,能比对方先到,但也可能毫无痕迹,对方有了警觉之心,怕就是再难以奏效了啊。”

徐遥点了点了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们要趁手下儿郎布置之时,吊住其等,不一定要有多少杀伤,吸引对方注意力即可”,魏阁脸上已经有些许不好看了。“这....这也太冒险了,要知道万一被其等围上,那便是插翅也难逃的,而且要执行这般任务,人数太多,容易打草惊蛇,人数太少,螳臂当车不说,也根本吸引不了对方注意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却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随着徐遥话音落下,魏阁脸上一阵挣扎之后,最后也是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但是要多少人手?”,徐遥指了指红绣与黑孽,再指了指自己,魏阁顿时面上便一片精彩,然后一副欲言又止得模样。

徐遥看着魏阁这纠结模样不禁微微一笑,“非是我自大,此次前去非是两军对垒冲阵,只是扰乱对方视线,自然是人越少越好,要说留下对方我等三人自是做不到,但制造些许骚扰,我等三人却是能够办到”

魏阁却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犹豫片刻之后却是开口,“非是我不信徐兄,我与狄人打交道多年,其等虽然乃化外之人,但一身诡谲之术,更兼之大多狄人都有野兽一般的直觉,若是单打独斗,自不是徐兄对手,但就怕徐兄被其等用诡谲手段拖住,到时候陷入重围啊。”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冲突

徐遥微微颔首“我等非是对狄人有所小觑,只是眼下形势却也不得不为”,见徐遥大有一锤定音的意思,魏阁轻轻呼了一口气,却也知道战场上的事不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的。随即也没有再继续纠结,于徐遥商议起接下来的细节起来,

半晌之后,徐遥等人计议已定,徐遥便又将几点需要注意的地方着重给魏阁强调了一下,再对着魏阁郑重点了点头“一切就拜托魏兄了”,说完之后,徐遥与红绣黑孽就骑着战马疾驰而去。

看着徐遥三人远去之后,魏阁脸上的凝重也是越来越深,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身后的军士呼喝起来。而已经远离自己所统属部队的徐遥三人,却按照自己预想的路线前进着。

此次三人前往拦截狄人部队,徐遥自不是头脑发热,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随军清扫残部,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然而太过浪费时间,徐遥毕竟心思在边关之外,自然没有什么太多的精力在这里耗着。然而军令如山之下,徐遥也不得不将手中之事料理干净,好腾出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起来。

来了瞌睡,就送了枕头,此次徐遥缀上的明显是一支超过预想规模的狄人残部,魏阁看到了其中的危机,徐遥却同时看到了其中的机会。狄人大军陷入重围之后,被常广郡王亲自指挥击散,现在常广郡内虽满是狄人,但一支近千规模的狄人军队却相当的少见。要知道这是在天狼军的主场,天狼军一直有意识得分割着这块战场,让狄人再不成建制,然而这近千余人的部队还是生生被凝聚了起来,统领之人的手段,可见一斑。

以徐遥这百来号人要正面阻挡对方当然不够,但好在徐遥也不需要如此去做,只需要拖慢对方的脚步即可,如若之前,徐遥自是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再大的功劳,也要有命去拿。但现在不同,徐遥自参悟出嵌阵秘术之后,阵道已然是大进,其余不说,仔细布置之下,断后牵扯却是能做到的。

毕竟,此天魔世界连大韩懂得阵道的修士都是凤毛麟角,更不要说自己追击的这股狄人了。然而有阵法相助还不够,还需要借助地形之利。对方为何为何捡那深山老林行军,徐遥心中也略有猜测,无非是想隐匿行迹,不想当那出头之鸟,被天狼军注意到派兵剿灭。

可这样一来却也给了徐遥迂回的空间,毕竟比起一望无际的平原来说,地势陡峭的地方人少的一方更容易藏匿,而徐遥三人胯下俱是天狼军所培育,具有部份妖兽血脉的战马,在山林之间也可如履平地,自然也给了徐遥等人不少的便利。

就这样,再半日之后,徐遥等人便进入了自己预定的范围之内,察觉到周围越来越明显的痕迹,徐遥便与红绣与黑孽几人下了马,将马匹藏好之后,便开始悄无声息得赶路起来。

而处于徐遥三人前方的狄人部队之中,兀术牙看到天色已晚,而自己的部卒因为长途跋涉也是一脸的疲惫之色,便下令就在此地休整一晚,待明日天亮再上路。早已经因连日赶路疲惫不堪的狄人战士听到兀术牙的命令之后纷纷便开始安营扎寨,准备就地开始休整。

看着自己部卒一副井井有条的模样,兀术牙脸上颇有些得色,自己虽然只是初入地祭的修为,但说到带兵的本事,就连那些个天祭统领下属都没有自己部卒如此令行禁止,自己之前能够率部逃出生天,大部份也归于其指挥得当。当然,兀术牙不是没有想过帮一把自己的同胞,但狄人天生崇尚强者,弱不奴强之下,兀术牙便是有心,却也是无力让其余狄人听从自己的命令。

如若其他普通祭祀统领的狄人军队,不要说安营扎寨了,便是趁这休整时间在这山林之间打猎生火打个牙祭都有可能,哪能像自己统领的部卒这般各有章法,军容森严。然而还没等兀术牙陶醉一会,林间便升起一道炊烟,歪歪扭扭得飘向了半空之中。刚刚脸上还有些得色的兀术牙,顿时便气得七窍生烟,一双眸子蓦然一寒,已然是勃然大怒。

等兀术牙怒气冲冲带人赶到时,场中已经架起一条硕大的野猪后腿,已经烤得猪皮金黄,皮下滴油,而场中犹自烤得不亦乐乎的狄人战士见兀术牙面含怒气,明显是来者不善,顿时面上也展露出了桀骜之色,带着自己身边的狄人跟兀术牙对峙起来。好在兀术牙没有被愤怒淹没了理智,勉强收敛了心中的情绪沉声说道,“我有没有说过,没到到目的地之前都不准在营地里生火。”

“哼,我是长生天选拔出来的勇士,有选择自己食物的权利,那又臭又硬的肉饼我阿满实在是吃腻了,便在这里烤一些吃食,有何不可?”面带桀骜的狄人战士,并没有被明显语气有些不善的兀术牙吓到,身上气息荡漾而起,堪堪已经达到人祭的巅峰程度。“哼,如在狄部,自无不可,但如今我等身陷重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等行迹万万不能暴露,何能起得这炊烟?”

面带桀骜的狄人战士却还有些不服,“如今我等都已经上了这山了,天狼军大部就是察觉到我等,大军开拔也是来之不及,何用那等小心翼翼?如是有那斥候游击,我阿满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就不牢地祭大人操心了。”

本来已经略微压制了一下自己情绪的兀术牙在众人面前被扫了面子,哪里还忍得住,脸上顿时就怒气勃发,“狂妄!这世间多的是你想不到的手段,便是我也不敢说一定能瞒过天狼军的耳目,你一个地祭未到,只是有了一次长生天赐福的战士何敢口出狂言,来人,将他拿下,押解到我营帐旁行血鹫之刑,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一听要身受血鹫之刑,刚才还满脸桀骜的阿满顿时神色就变了,自己之所以不惧兀术牙,一是身后那名王部地祭,第二自然也就是自己曾经受过长生天赐福,乃是血祭卫的候补人选,身份自然也是非一般狄人战士可比。可兀术牙被当面扫了面子,已然是动了真怒,如果自己真的受了那血鹫之刑,长生天赐福自然就会消失,实力下降大半不说,以后回到部落之中,自己这受长生天厌弃之人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单如果自己反抗,则给了兀术牙动手格杀自己的理由,想到这里阿满却再也忍不住,眼光不住得往后飘。“咳咳,阿满不遵号令,自是该罚,但临阵擅废大将,却是有所不妥,不如暂且记他一过,让其戴罪立功,伍祭你看如何?”一个身形略微瘦弱,披着一身祭祀长袍的中年狄人开始从阴影之中慢慢走出。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八十章 斛律

“斛律古,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军中自有上下尊卑,此事就算闹到王部去,也是我占理,今我统领此部,八百勇士俱该听我号令,现如今阿瞒悍然抗命,若不重加处置,我于军中还有何威信可言?”兀术牙愤而出声,“况且我等卧薪尝胆至今,好不容易才有眼下局面,更不容许有丝毫差池,之前的事情也就罢了,这一次我绝不纵容,你若要是想拦我,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看到兀术牙如此决绝,斛律古一时也是深深得皱起了眉头,“兀术牙,你要想清楚了,阿瞒乃是长生天赐福的战士,因此等小事行血鹫之刑,你就不怕回到部落被上祭追究?”,“那也要我等还能回到部落再说,左右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兀术牙面上一片坚决,大手一挥,本来因军中两地祭对峙而停手的狄人战士,又开始向阿瞒靠近。

斛律古冷笑连连,却再也没有出声。名为阿瞒的狄人战士看到斛律古不再出声之后,面上却有些慌张,随着两名如狼似虎的狄人战士靠近,其右手已经攥紧。“啊!.......”,就在场面越来越紧绷之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远处传来。在场都是久经战阵之人,哪里不知道事情有变,顾不上再追究什么,兀术牙一提身形,兔起鹘落之后,便已面色发青得看着地上已经悄无声息的狄人战士尸体。

对满是血污的场面毫无避讳,先大手一挥示意跟过来的狄人战士成群结队往四周搜查而去,兀术牙快速得翻看着场面上的狰狞尸体。片刻之后兀术牙便已经起身。“怎么样?”虽然跟兀术牙有些不合,但斛律古自是分清轻重缓急。

两人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出了意外,斛律古自不会拖兀术牙后腿,一副以其为首的模样。兀术牙倒是没心思跟其计较,一脸凝重得说道,“动手的只有一个人,走的是刚猛路数,瞧这伤口,应该是斧状法器,地祭修为,但最多不过地祭初期巅峰,其他的暂时看不出更多,毕竟在场六人都只是人祭中低阶的水准,对方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连一个回合也没有撑过。”

狄人之中修炼境界分为,人祭、地祭、天祭、圣祭,分别对应大韩之中练气、凝脉、元丹、元神的修为,而斛律古闻言脸色也是沉重起来,无他,大韩军方凝脉的修为多半也是担任伍长一职,所以眼下虽然只暴露了一人行迹,但其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却是大大不同。

说明自己等人虽然万般隐匿自己的踪迹,但还是露了马脚,被一支人数不明的天狼军给盯上来。“兀术牙,有没有把握留下此人,我可以跟你一起出手”斛律古略一沉吟便开头道,无论如何,如果能留下对方这一名凝脉修士,那么自己等人就可进可退,再不济,也能让缀在自己身后的军队折损一员大将,怎么算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听了斛律古的提议兀术牙轻轻摇了摇头,“你我二人必须有一人坐镇军中,联手之下,确实有把握留下此人,但敌名我暗之下,却是冒不得这个险,再则,对方虽然留下了这许多行迹,在我眼中却颇为可疑,要知道,就凭刚才地上这些人,是万万没有可能撞破此人行迹的。”

斛律古面上也略微有些恍然,“这么说,其是想引我等出去”,兀术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等追出去,没有丝毫意义,不要忘了,我等现在最终的目的,还是把长生天的战士,带到天祭身边去,其余事情,暂时却都可以放在一边。”

斛律古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的确如此,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兀术牙此时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朝着密林深处深深看了一眼之后说道,“既然此处已经暴露,我等也只能再次动身,寻往别的地界休整,且让对方占个便宜。要是大军开拔,我等不可能没有察觉,想来其也没有多少人手,要是其等不知好歹再跟上来,嘿”

兀术牙说道此处突然停了一下,脸上开始冷笑连连起来。狄人自古便生长在山林之间,有的是手段知晓对方动静,之前只是没有料到对方会来的这么快,现在有所防备之下,对方要还是心存侥幸,想要在己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自己,那么兀术牙自会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对于兀术牙的打算,斛律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这也是一开始两人选择这条路径的原因,其一当然是山高林密利于躲藏,其二地形复杂也不利于大军围剿,若是真的有什么万一,自己等八百余人还可以见机行事,不必与对方硬拼。

毕竟眼下虽然两人已经聚拢了一些实力,但在天狼军的主力部队面前依然是不够看的,随着两人再次呼喝起来,本来准备在此处休整一夜的狄人战士纷纷又是起身,往山脉深处行去。而另一边,眼见对方并未上当的徐遥也不以为意,此举只不过是让黑孽前去试探一番,看看对方反应。

只是自己下了个饵,对方却不想咬钩,只派些小鱼小虾反过来试探自己的底细,徐遥自不会再有什么兴趣。咬了咬嘴唇上的草根,徐遥整个人蹲在一根细细的树枝上,对着一起藏在树冠里的红绣与黑孽微微示意。

徐遥已经随手布下法阵,自不用担心三人声音传播出去,而徐遥示意之后,黑孽却依然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红绣却是只得先开口了,“刚才我在旁接应黑孽,倒是看到了比较有意思的事情。”,随即将刚才兀术牙与斛律古两相对峙的一幕说了出来,徐遥闻言点了点头,面上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就算其等有些龌龊,但眼下也不会给我等可趁之机,这一点之后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对方如果全力追杀我等,我等却只能按既定路线逃走,但其若是固步自封,那我们自是可以从容布置,之前让你留意的事情怎么样了。”徐遥向红绣看了过来,“这片山林却没什么像样的妖兽,只东边有一群狼妖,其余的俱是零零散散,不成气候。”红绣随即回答到。

徐遥微微点头,“够了,反正也是只是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如果妖兽实力过强,反而该我们头疼了,那今天晚上就这样吧,先送对方一份小礼,看对方如何反应。”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八十一章 局势

星辰初上,往日宁静的大韩边疆仿佛一夜之间便燃起了熊熊战火,大韩往日最为强盛的边军受到了来自狄人王部的挑战。随着天狼军最为精锐的天狼卫进入战场,大韩举国上下都明白,这跟以往狄人试探性的进攻,就算胜了也就掳掠一番自行撤退不同,此次其南下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如若天狼军败北,那么狄人是绝不可能就此回到草原的。

大韩九郡之中,常广郡虽然物产匮乏,人烟稀少,但作为北边的门户之地,大韩是绝无可能让此地落入狄人之手,所以就在大韩举国上下皆以为大韩天子即将调兵遣将,驰援边将的时候,大韩皇宫里却是寂寂无声,丝毫没有动静的样子,端的是让人费解不矣。

大韩皇宫,御花园之中正迎来一场别开生面的皇家御宴。在如此诡谲的局势之下,大韩天子又圣心难测,一干官员做事却越发小心翼翼,其等都是官场老人,知道此刻越是湖面越是风平浪静,湖面之下越是暗流汹涌,现在出个差错,说不定轻则丢掉乌纱,布衣白身,重则项上人头不保,身后的家族也跟着万劫不复。

似乎没有感受到自己臣子的惶恐一般,大韩天子依然身着便服坐在御花园里,欣赏着自己妃子新编成的舞曲。虽然大韩天子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但场中除了翩翩起舞中的皇妃与舞娘面带微笑之外,其余之人,莫不是一脸严肃。

一曲既终,啪啪的掌声便从主位传来,脸上已经有些欣喜之色的大韩天子正在给自己最为宠爱的妃子鼓掌,“爱妃这新舞却是绝美,朕却是有些醉了”,随着天子金口一开,喝彩之声顿时便充斥了整个御花园。而已然收拢身姿的香妃面上已是笑意盈盈,对着大韩天子轻轻一福之后,便在旁伺候了。

接下来御花园内又是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半日过去,自有下人收拾,随着香妃陪着大韩天子离开宴席,当朝各路重臣也各自告退。已然回到宫中的大韩天子此时面上却没了刚才的欣喜,对着刚才一旁伺候的香妃低声问道,“这么说,是孔川?”,刚才在宴席之中还娇媚无比的香妃此时面上已经是一片恭敬,“已经确认过了,龙影侍已经从礼部尚书家搜出了横山侯的书信,另外,易云侯可能也参与此事,只是龙影侍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大韩天子此时已经闭上双眼,“别的人呢?”,香妃面上却有些犹豫,似乎接下来即将说出的人让其有些为难。而大韩天子刚刚闭上的双眼又已经睁开,看着香妃渐渐苍白的脸色温和得说道,“没事,爱妃但说无妨”,知道此事没有转圜余地,香妃随即面上露出一丝惶恐之色,“五皇子与十六皇子也参与其中,还有.....还有.....”

听闻自己子嗣参与其中,大韩天子没有露出丝毫意外,反而再微微一笑,“还有朕那位正宫皇后吧”,香妃此时已经再不敢言,整个人已经浑身颤抖跪伏在地,当今天子以仁厚著称,但与其朝夕相处香妃知道,一旦触及其心中底线,其会是一个何等冷酷决绝之人,哪怕此次牵连进来的无一不是达官显贵,王侯之属,其中更有不少皇室宗亲。

但在此刻香妃心中,无论其身份何等尊贵,权势滔天,却也已经注定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起来吧,看把你吓得”大韩天子略带嗔怪得说道,香妃如何敢违逆,恭身应是之后,便已起身低头不语。似乎觉得自己的皇妃有些太过胆小,大韩这位九五之尊微微摇了摇头,“既然这样,事后就把他们送走吧,这件事你去办,之后我会亲自过问的”

香妃低声应是之后,头却不敢抬起来。已经撇下香妃走了两步的大韩天子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脚步又顿了下来,“对了,朕的皇后与皇子,记得要体面一些,虽然我不喜那些俗礼,但也不想因为此事被皇叔祖责怪”,香妃闻言再恭声应是,头颅却埋得更深了。

似乎对自己临走之时还能想起这一茬感到满意,大韩天子面上竟然轻松不少,离去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感受着大韩这位九五之尊的离去,半晌之后,香妃才抬起了自己刚刚深深埋下的头颅。在外人眼中,自己不过是南方蛮族为了取悦大韩天子的玩物,自己一开始也的确带着来自蛮族的使命。

然而经过这几十年与其的朝夕相处,香妃早已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认命得待在了这片皇宫之中。败露之后,香妃没有迎来想象之中的死亡已经让她意外非常,而大韩皇帝将龙影侍交给她更是让其震撼莫名,在那一瞬间,香妃甚至感到了深深的惶恐。

但此事也不是她可以拒绝得了的,在一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后,香妃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在其调教之下龙影侍不仅没有丝毫衰退,反而越来越成为大韩皇族的一支重要力量,大韩天子似乎也完全将香妃的蛮子身份忘却,多年以来只是吩咐下来一些事情让香妃办,其他的一概不曾过问。

但即使如此,香妃数十年以来丝毫不敢懈怠,因为她知道这表面总是一片温和仁厚的男人,有着何等令人恐惧的手段。伴君如伴虎,也许自己在其眼中只是一件比较好用的工具,香妃不由得有些自嘲,毕竟这片皇城中人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在皇城之中有着赫赫声威,无孔不入的龙影侍的龙影统领,居然是一个蛮族出生,擅长舞蹈的妃子。

皇城之中,一处颇为古朴内敛的宅院内,一个身穿大红官袍胡子花白的老者,正回到自己的家中,与往日的气度雍容不同,其表情略微有些疲惫,挥退了赶来伺候的家眷,其便进了自己的书房内,一番动作之后,一个密格悄然出现,露出空无一物的木质格底。而本来面上便有些疲惫的老者见到如此一幕,整个人瞬间便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颓然得坐在了椅子上不发一语言。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反旗

作为修士,孔川无疑是失败的,练气十层的修为连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堪堪达到了,这还是用不少天才地宝堆积而成。但论仕途,孔川又是成功的,作为当朝礼部尚书,已经是二品大员,就是高来高去的元丹修士也不得不给自己几分颜面。

然而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吏之子一步一步爬到了此处,固然与其本身就懂察言观色,心思也颇为机敏有关,但更多的是暗里各方面有意无意的支持。虽然孔川现在已经在朝廷之中身居高位,但孔川明白,自己也不过像那大海之中的一片孤舟,随便一个浪头打来,自己便是粉身碎骨的局面。

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有一腔热血,凭着自己过人的胆识在朝廷之中左右逢源,然而随着年纪渐长,孔川却越来越力不从心,在老来得子之后,其便更加清静无为,只想着待情形好一点再告老还乡,也不枉自己年少时一番打拼。

然而好事多磨,之前欠的债,到现在却到了还的时候。在书房之中静默了半晌之后,孔川便木然出声,“来人,将桓儿唤来”,书房之外自有下人低低应了,不一会,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公子拿着一把摇扇,便进了此处。

刚刚进来的青年公子一进来便探头探脑,对书房之内显得有些好奇,其自出生之后,其父孔川便对其溺爱非常,然而这间书房,却是家中所有人的禁地,自己多年以来也没有能够进来,现如今不知道老头子是不是想通了,肯让自己进来,自然是要好好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稀奇。

如若是以往自己儿子如此模样,孔川说不得还要训斥一番,然而现在其双目之中,却只有痛苦跟怜爱,“桓儿”,青年公子这才注意到自己形容枯槁的父亲,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自己父亲贵为当朝礼部尚书,平时最重仪表,家中也是规矩甚严,自己不过仗了其溺爱,才稍稍显得有些放肆。

然而如今孔川一副颓然模样,在其二十余年生涯里却是从未见到的,其刚想开口,却被孔川挥手打断,“我十六岁离乡,今年七十有六,从乡间布衣到位极人臣,死复何恨,只是桓儿你无辜遭逢大难,为父心中有愧啊”,青年公子此时却才反应过来,面上一片惨白,其刚想说些什么,已经听到书房之外传来凄厉的哭喊声,一阵刀剑入肉声传来之后,便再无声息。

而书房的大门也被踹开,一个腰挎长刀的黑脸汉子带着一身的血腥气息,便冲了进来,看到父亲两人俱在此处,脸上便闪过一丝喜色,狞笑一声然后说道,“老的小的都在正好一锅端了,嘿,给本官听好了,礼部尚书孔川通敌叛国,其罪当诛,圣上已经下御旨,就地赐死孔川父子二人,其余家眷先行收押,待问清罪责之后再满门抄斩”

孔川面上已经没了什么表情,只是无力得闭上双眼,而青年公子闻言却两眼一翻,就此晕了过去。与礼部尚书家发生的血色一幕相同,在昨天似乎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大韩皇城蓦然之间已经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上到深宫之中,下到市井之间,不停有人被龙影侍找上门去,本身落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自己的亲族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累。

在大韩皇城之中能够屹立的家族俱都是有些跟脚,自然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当今龙椅之上那位的意思,自然都有些惶恐起来,虽然当今自登基以来都以仁厚著称,很多时候都没有什么九五之尊的架子,但熟悉当年其怎么登上这个皇位的家族都知道,其远远不像看起来那么无害。

当今在先帝膝下排行第六,一开始却也表现得非常无害,然后经过了一番腥风血雨之后,先帝膝下皇子十去六七,这才让当今登上了皇位。登基之后,当今之后倒是显得颇为仁厚,便是臣下出了些许差错,大多也是一笑置之,但真正经历过那一场地震的人,是不会忘了其真正显露手段的时候,是何等残酷无情的。

而就在皇城之中出现了一片屠戮之后,易云侯与横山侯却已扯起反旗,公然称王,而两郡之中的皇族被杀被杀,出逃的出逃,这下大韩九郡,除却已然陷入战火之中的常广郡外,便又有两郡脱离了大韩的掌控,而随着易云横山两郡的公然脱离,除却北边的狄人外,西方的戎族与南方的蛮族也各自蠢蠢欲动起来。

然而与北方一直守着自己一片广阔草原,强硬非常的狄人部落不同,蛮族与戎族都被大韩以绝对武力征服过,是故虽然看着眼下大韩似乎就要开始分离崩析,却始终拿不出勇气冲击大韩的边关,只是一味的屯兵关外,给大韩施加压力。

而面对如此不利局面,大韩天子终于震怒,号令各路诸侯勤王的同时,也同时传出其欲御驾亲征,前往横山易云两郡镇压叛乱的消息,而之前的屠戮也被有心之人揭开,俱是与叛乱两侯有所勾连的乱臣贼子。

之前包括两名皇子,一名皇后在内的血腥屠戮自然是让大韩皇城之中人心惶惶,如此一来,各方势力不说忧心尽去,却也只能勉强接受下来,毕竟接下来的局面更加复杂难测,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伤春悲秋。

“这么说,你要跟着这大韩皇帝前去镇压叛乱?”韩君一脸意外得看着赵倩儿,赵倩儿看到其一脸意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大韩如果国本不失,赢那狄人不过是时间问题,这边能快些解决一分,我等胜算就更大一分,怎么,你还想去北边跟那徐小子争天魔元策不成。”

韩君颇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其如果真与元魔殿那一位有关联,天魔元策便是此时送于我送,我也不敢拿啊,只是我们知道,别人却未必知道,你就不怕齐峦他们把那小子宰了,元魔殿那位盛怒之下,我等却都要化为灰灰。”

“真是和那位有些关系,想来也不会这么容易死,再则,我倒是希望他能和齐峦他们早些交上手,毕竟徐小子融魂的那缕残魂可是可是....,嘿嘿”赵倩儿接过话之后,面上却显得有些古怪。韩君随即便有些哑然失笑,“其便是生前手段通天,眼下不过也是一缕残魂,那小子又不是我天魔宗之人,哪能轻易便得其中奥妙。”

赵倩儿似乎不屑得撇了撇嘴,却又不想出言反驳的样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反正不想白走一趟,我自然也是想要凝聚元胎的,我等凝脉虽然没有什么压力,但根基能更厚一分,却也是不能错过如此机会,要知道大道之途,一步为先,步步为先的”

韩君也是一脸赞同,“不错不错,看来我也有些事情要做了,只是真的不用管那小子?”,赵倩儿没好气得道,“我们可是发过天魔之誓的,元策未出之前,自然是要管,只是眼前我等也有其他事要做,其能撑得过去,那我等再无后患,我等也抢不到其风头,要是撑不过去,也不关我等之事了,这天魔元策现在已经成了烫手山芋,你刚刚说你不敢要,难道我就敢接盘不成?”

韩君闻言也面露讪讪之色,随后赔笑地目送赵倩儿离开,却不再言其他之事。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举动

不管大韩皇朝内部如何风起云涌,远在天边的徐遥自是了解不到,对其来说,如何拖慢眼前规模不小的狄人部队才是最需要操心的事情。自从黑孽现身之后,已经是五日过去,当山林之中的青草又挂上清晨的露珠的时候,徐遥在树上伸了个懒腰后,从容得跳了下来。

感觉自己休息得不错,徐遥便开始在想对方现在是怎样的局面,这伙狄人现在还能耐得住性子,已经很出乎徐遥的意料了,不过相信现在这种程度也已经是极限了。

徐遥感觉得没错,这支八百有余的狄人的确已经到了极限,但这其中不包括兀术牙。以兀术牙原本的打算,自是想早些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这几天已经探查出来对方人数有限,只能对己方形成一些无关痛痒的骚扰,略微给自己制造一些麻烦而已,如此一来,兀术牙自是更不想搭理对方,一心只想要尽快摆脱这等不利境地。

然而现在兀术牙却不得不作出表率,原因也很简单,自己掌控的军队已经快到了分离崩析的边缘了。如若这八百余人都是兀术牙自己统领的部队,自然是其说一不二,然而现在这八百人里面鱼龙混杂,却再也不是其一言可决的局面。

徐遥五日以来的连番骚扰,再配合着几轮游猎狄人斥候,已然是将这这股狄人心中的怒火彻底点燃,加之徐遥等人不知为何总能挑到挑不属于兀术牙直属统领的狄人战士下手,虽然斛律古一反常态得替兀术牙背书,但事到如今,已经是弹压不住。

兀术牙心中倒没有什么意外的意思,对方这乃是阳谋,不是自己能想到,便能阻止得了的,好在这五日已经又行了很远,就算对方有法子通风报信,大军也无法立即跟来,如此之下,自己等人只要不自乱阵角,就已经处于不败之地。

而且兀术牙心中也并非没有丝毫脾气,这五天虽然自己统领的部队有些死伤,连着几夜休整受到骚扰,士气也有些低迷,但通过狄人特有的手段,兀术牙心中机会可以肯定,对方不过区区三人,只是都达到了地祭修为而已。

三名凝脉修士在这局部战场已经是举足轻重的力量了,如果说其背后有着与自己相当的人数,兀术牙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然而对方摆明只有三人,也敢大刺刺得追着自己的八百余人一直作死,想来也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胆量将这已经抛出的鱼饵吃下。

毕竟脱离了军队的修士如果被稍稍拖住脚步,再被大军围困,任你多高明的手段,也逃不了力竭而亡的下场。但是对于到底咬不咬这个饵,兀术牙也有自己考虑,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周围已经吵成一片,兀术牙皱了皱眉头,“别吵了”,随着其出言,周围的争吵声就立刻戛然而止。

随着斛律古站队兀术牙,在这支狄人部队之中,就算偶有分歧,但兀术牙却是能牢牢得掌握主导权,“阿满,你不是要带罪立功么,眼下就是个好机会,给你一百战士,你若是能找到这三人的踪迹,然后只需要稍稍拖慢一下其等脚步,我等就能跟来将其一一剿灭,我首先说明,这三人很有可能都是地祭修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如若成功,之前的事不仅一笔勾销,到了天祭那里这三名凝脉修士的人头我记你首功,你看如何?”说完之后兀术牙就目光炯炯得看着阿满。

刚才还在场中争得面红耳赤的阿满顿时喜出望外,“谢上祭,我乃长生天赐福的战士,此举也非是要取敌人性命,只是拖慢一下对方脚步,此事若我还不能做得,那我也无颜去见天祭了”看到其已表态,兀术牙脸上却也再没别的表情,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如此最好,其既然喜欢挑晚上下手,那么我们就陪他们玩玩,我们狄人都是山里的子民,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我们真的好欺负,阿满,长生天注视着你,我等你好消息。”

面容粗犷的狄人战士再没有一丝桀骜之色,似乎也明白荣耀在此一举,郑重地锤了锤自己的右胸,“阿满知道”。随后再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一众狄人便随之散开,兀术牙也面无表情得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其刚刚掀开自己的营帐,便发现早有人在此等着,“斛律古,你不好好在你的营帐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没有丝毫的意外,兀术牙面色平静得看着来人说道。“我来问问你的想法啊”,“怎么,怕我借刀杀人?”兀术牙面上冷笑连连,斛律古闻脸上倒是一片凝重,缓缓得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没什么好担心的,怕就怕你忍不住啊”,“我有什么忍不住的,只不过现在军中哗变,人心思动,其等不出去碰个头破血流,怕是不肯消停了。”

“怎么,真不打算动手?”斛律古再出言问道,“我们的首要目的,当然还是完整得从这片山脉之中撤出,不过眼下已经行了五日,就算收到消息,天狼军应该没有那么快跟来,阿满正好出去试一试对方手段,如果比较难缠,自是不值得冒什么风险花费时间与其纠缠,做些得不偿失的事情,但如果其只是虚有其表,嘿嘿,那我等也不是没有脾气之人,只是一口将对方吃下了。”

斛律古闻言点了点头,“如此最好,只要能与天祭汇合,再聚拢其余残部冲击大韩边关,便有些小损失,也不足为虑的,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也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另一边,徐遥便开始在利用地形布置一些简单的阵法,好在晚上袭扰狄部的时候给自己多一些后手。这五日徐遥已经采取了各种手段在夜间袭扰狄部,其等已经是烦扰不堪,想来再是不济也要派出足够的力量,掂量一下自己等人的实力。而徐遥只要表现得够滑溜,想来对方也没什么兴趣来跟自己捉迷藏,只会不管不顾得一路行军。

这样一来,就算被徐遥稍稍拖慢一点脚步,但只需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损失,就能赢下此局,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其没有想到的是,在徐遥有意无意得干扰之下,其行军路线已经或多或少得发生了一些改变。虽然在狄人眼中,自己只不过是换了一条路,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但这对于徐遥来说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毕竟按照之前其余魏阁商议地决策来看,能不能将狄人引到对自己有利的地形当中去,无疑就是双方的胜负手了,而这一次对方的出手试探,一定是强有力的,而徐遥也并没有打算退却,而是想一举吃下对方这些棋子。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夜幕

以对方队伍中的隔阂,在徐遥有意为之之下,对方出手试探,是必然之局,所以徐遥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所行动,这也一直是徐遥想要的局面。然而能提前预知到狄人的动向并不意味着徐遥三人就没有丝毫的压力,既然是试探,对方自不可能一开始便是大军压境,对着三人穷追猛打,人数一多,速度自然就会慢下来。

其多半是派遣一支实力不俗的小股部队,这一股部队既不会太强,也不会太弱,但一定是各有所长,深具韧性。

太强徐遥三人未必接招,太弱又不够徐遥等人杀的,所以徐遥推断是一个二十人以上,百人以下的搜查队伍。以徐遥三人的实力,如果说是正面对上,不能说没有胜算,但此战非是什么切磋,乃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对方只需要稍稍拖慢徐遥三人的步伐,等待自己同伴将徐遥等人生路彻底截断即可。

就算敌不过徐遥等人,大不了壮士断腕,用人命去填,只要徐遥三人一时不能得脱,其就算完成目的,而徐遥三人则不同,要么趁早溜之大吉,要么就速度极快得趁对方大部赶到之时将对方这一小股部队屠戮殆尽,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然而对方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徐遥两种方法都不打算用。前一种未战先怯,那么之后狄人多半以为自己三人没有能实际威胁到自己的程度,很有可能不管不顾扬长而去,这种结局对徐遥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第二种,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对方颇具实力的一小队全部屠戮殆尽,且不说对方又不是待宰的羔羊,只会在原地束手就擒。

就算徐遥最后等人能够完成,最后能不能在对方大部赶来之前做到,却也是两说,而且就算最后成功了,徐遥三人如果因此陷重围,那也是死局,为徐遥所不取。

然而此局的关键,却不在徐遥能不能快速的解决对方,而是如何在狄人派出这支小队之后,斩断他们的联系,若是以前,徐遥自是无法,毕竟手跟脚都是长在别人手上,但是现如今给了徐遥几天的布置时间,情形就一下子反转过来了。

原因无他,就在徐遥这几天布置好的阵法之上,这短暂的几天,要布置出什么大型杀伤性阵法,不要说徐遥本身就不会,就算徐遥能够习得,也无有可能做到的。但如果只布置一些能够遮掩行迹,阻断对方消息的迷阵困阵,徐遥自是信手拈来。

这也是双方的信息不对等,毕竟对方人数多则多矣,但也因此拖慢了前进的速度,自己三人才得以绕到对方之前,提前做好布置。而且经过这几天的侦查与搜索对方扎营的时候留下的蛛丝马迹,早已经掌握了对方的部队大概的情报。

而对方对自己三人所知寥寥,这样一来,主动权自然被徐遥牢牢得握在手里。当然,以徐遥谨慎的性格,就算有阵法相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纰漏,在成败在此一举,徐遥自不会有多少留手,除了自己要全力出手之外,徐遥还为这支狄人小队,准备一个大礼,就看对方是否能够消受得了了。

入夜之后,狄人营寨本来该歇息的狄人战士,却蓦然走出一只五十余人的狄人小队来。带头是一个面容粗犷,体型格外魁梧的狄人战士,正是之前已经在两大地祭面前夸下海口的阿满无疑。此时其面容沉严,不发一语,手上动作连连之下,整个队伍很快得便消失在了这片夜幕之中。而在其身后的狄人营帐之中,兀术牙不知何时已经默默得站在营地的高处,望着这五十余人消失在夜幕之中,面无表情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与前几日早早便准备妥当,以逸待劳不同,当这夜幕笼罩这片山林之时,徐遥与红绣便已严阵以待,而以往与红绣一起作为徐遥左右臂膀的黑孽早已经不知去向。

“差不多了”徐遥蓦然开口,脸上一片沉静,红绣肃然得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消失在夜幕之中。与之前的遮遮掩掩不同,今夜的狄人营帐火把烈烈,仿佛给徐遥下了战书一般,而赤红的火光老远便已经提醒着徐遥,对方已经是明火执仗,等着自己了。

心中早有计较的徐遥,自然不会被吓到从而半途而废,知道在这环绕狄人营帐隐藏在夜幕之内的人手,就是今天晚上自己对手了。徐遥闭上双眼,怀中的秋水轻颤之下,身边的一切都似乎静谧下来,而远处的黑夜之中,似乎传来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其气息相连之下,已经将整个营帐包围在内。

略微感应了一下,徐遥便没有再浪费时间,微微用眼神给红绣示意了一下,再用手指在红绣掌中画了一个圈,两人便各自分开。随着两声凄厉短促的惨叫响起,本来在哨位闭目养神的阿满顿时睁开了双眼,自己五十余人早已用祭祀秘术气息相连,如果对方要动手,就算能杀得了自己等人,自己等人如果能拖延一二,断不会让躲于阴暗之处的敌人像之前那般从容撤退。

感受到敌人分为两股气息快速得想要消失在密林深处,阿满毫不犹豫选择了气息稍弱的那一股,带着剩余的人手便朝着狄人追去,而其追逐得,正是徐遥无疑。徐遥现在乃凝脉修为,高对方一个境界之下,掩盖一下气息对方当然无从分辨,更何况还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眼见敌人已经上钩,徐遥身形更快,转眼间已经提升到极致,然而自己身形刚刚提起,空中便起了一阵涟漪,随即徐遥就感到自己轻盈的身躯顿时沉重非常,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这里是对方的主场,有些许布置,徐遥自是不会感到意外,毕竟以来着气息来看,最强的也不过练气巅峰,如果是没有任何的安排,就是自己身上有气息锁定,其等也别想追上自己。而以眼下的速度,对方追上自己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对方稍稍阻自己一阻,待大部合围,自然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徐遥轻声一喝,怀中秋水已经蓦然涨大成一道灿烂剑光,在空中不断纠缠而来的莫名之物斩断,徐遥得以恢复一定的速度,飞快得从中逃开。已然听到动静的狄人营帐此时也顿时出现一股股森严之气,只见兀术牙已经穿戴整齐,带领着四百多余狄人战士,追寻着远处阿满传来的信息前进。

正在一追一逃的双方,自然都能感受到远处狄人营盘传来的动静,似乎感受到自己同胞的决心,追逐徐遥的狄人战士顿时人人奋勇争先,一下子便缩短了不少与徐遥之间的距离。

渐渐得,此消彼涨之下,阿满一马当先,借着手段已经看到了徐遥仓惶逃窜的背影,其狞声一笑,便要再加快速度,争取将徐遥拦下,却突然一股凄寒渗来,阿满顿时警觉得放满了速度,手中火把蓦然炽烈之下,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撞进了一股莫名白雾之中,而徐遥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秘术气息一时半会不会消散,阿满能感觉得到对方若有若无的位置并未逃远,但自己刚刚便能追上,却遇到这糟心之事自然是让其勃然大怒。其虽然不懂其中门道,但自然知道以力破巧,一阵刀芒散开之后,这片濛濛白雾已经是烟消云散,而徐遥借着这一瞬功夫,又是跟对方拉开了不少距离。

就这样一追一逃之下,阿满等人沿途意外连连,总是在差一点能追到前方之人的时候,老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绊住自己的身形,让其烦不胜烦,唯一让阿满心感安慰得是,其并未有跟丢,而身后的兀术牙虽然由于人数众多,速度偏慢,但好歹也是紧紧跟了上来,只要没有跟丢,那么前面那人迟早会黔驴技穷,被其等拦下来。

感受到空中的莫名之物越来越少,徐遥的速度倒是能够提升上去了,但是由于之前耽搁,所供徐遥辗转腾挪的方向却也是变窄了不少,感受到对方一副想趁机包围自己虎视眈眈的模样,又估计了一下红绣进度,与自身的位置,徐遥略一沉吟,却也不在山林间辗转腾挪,而是蓦然腾空而起,整个人凭虚而立之下,本就已经极快的速度激增倍许,朝一旁疾驰而去。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折返

对方紧追不舍之下,徐遥的一举一动,自然全都落在徐遥身后不远处的阿满眼里,眼见与徐遥的距离越拉越远,阿满面上却诡异得没有一丝焦急之色,眼中反而露出一丝丝欣喜起来。

徐遥作为凝脉期修士,自是可以凭虚而立,御风而行,阿满虽然是部落之中经过长生天赐福的战士,远非一般大韩练气修士所能相较,就是稍微普通一些的凝脉修士,阿满也不是不能在短时间内进行抗衡。然而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却不是那么容易抹平的,其自然也无法立即跟上徐遥。

但兀术牙早就知道徐遥三人俱是凝脉期修士,怎么可能对这一手没有防备,只见阿满满脸虔诚取出一个血色号角,嘴里念念有词一阵之后,一股红黑之气便从这股号角之中涌出,进入了阿满的双眼之中,略微有些痛苦得哼叫了一声之后,已经渐行渐远的徐遥不仅没能彻底将行迹隐藏起来,反而在阿满眼中,仿佛徐遥像一把巨大的人形火炬划过天际一般,显眼无比。

阿满此时也不再着急,反而闲庭信步般在原地开始缓缓前进,嘴上还不停对着这血色号角念念有词,似乎想把什么信息传递出去一般。而在两人身后隔了还有些距离的兀术牙手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一个血色号角,感受到阿满传来的情报之后,精神不仅为之一振。作为徐遥的同阶修士,虽然手段各有不同,但对彼此境界的理解却相差不远。

进阶凝脉期之后,的确可以御风而行,速度激增倍许不在话下,但与之增长的是自身灵力的消耗。之前身在前方的徐遥虽然看着险象环生,堪堪就要被追到,但兀术牙明白,以这个状态如果持续下去,对方的消耗无疑是很少的,就算持续个一天一夜也未必能真正追到对方。

而自己等人一直不断得逼迫其人,其人想来也是感觉到一丝压力,不得不出些手段了,只要不跟丢对方行迹,若是论耗,自己等人就算是车轮战,也能将徐遥生生耗死的。

感受着身后的狄人与自己越离越远,徐遥心中的危机感却不曾减轻,甚至还有越来越急迫之感,徐遥自是明白自己还没有彻底摆脱对方。不过这方这番大战旗鼓,自是不会让徐遥轻松走脱,这一点徐遥在来之前心中便已经大致预料到了。

心中估摸着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徐遥便止住身形,看了看一旁已然在此处等候多时的红绣以及其手上已经昏迷的俘虏,顿时脸上出现一丝莫名的微笑,同时也满意得点了点头,“可还顺利”徐遥低声问道,红绣面上却还是严肃非常“公子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徐遥再点了点头之后,右眼之中魔芒闪耀之后,原地却已经不见了红绣踪影,只堪堪留下了一个已经昏迷不醒的狄人俘虏,徐遥不再犹豫,顿时将其用挟到肋下,开始向来路折返而回。

而本来在徐遥身后不急不缓的阿满感觉到徐遥去而复返的怪异举动,自是感到惊诧莫名,不过其转眼间便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脸上也露出一阵冷笑,在其看来,徐遥已然是狗急跳墙,其定然是思虑到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之后,狠下心要出些狠辣手段除掉自己这块绊脚石了。

如若是普通狄人战士,对方倒还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性,但阿满自觉作为长生天赐福过的狄人勇士,短时间内可以激发自身潜力,与凝脉修士抗衡不落下风,而自己只需要保证自己在这段时间不死即可,等兀术牙带着大军合拢,那对方自是只有死路一条。

心中如此想,但阿满却丝毫没有懈怠的意思,毕竟是以强敌弱,就算局势看起来对自己稍稍有利,临阵掉以轻心也无疑是非常愚蠢的。

在给兀术牙发去临战之前的最后一份情报之后,阿满便开始积蓄自己的气势,而本身身体上的图腾纹身,也隐隐有些明亮起来。

双方都在有意识得靠近对方,自然时间大大缩短,不一会一身素白长袍的徐遥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阿满眼中,感受着徐遥带来的有如实质的压力,阿满随即不再压抑自己一身澎湃的气息,仰天怒吼起来。

感受着从对手身上传来的强烈战意,徐遥微微一笑,却没有如阿满想象之中的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立施辣手,而是云水大袖一挥,便又是一阵白雾升腾而起,将四周都笼罩了进来,阿满脸上顿时出现一缕疑惑之色,这番手段之前的路上也不止一次遇到,虽然能短暂遮蔽自己的灵识,让自己迷失方向,但却是脆弱非常,经不起什么折腾,只要肯花些时间出手,便可破去。

暗中猜测可能是对方要趁着自己出手分神之际另有打算,阿满心中就暗暗不屑,毕竟因为族中秘术依然发挥着它应有的效果,徐遥虽然身形已经被这片薄薄的白雾遮去,但气息依然在自己灵觉里如火炬一般显眼。然而就在阿满想要信手将这白雾驱散之后,场上又出现白雾之后又白雾重新聚拢诡异情况之后。

让阿满更加惊诧莫名的事情发生了,在其感知当中,那一团属于徐遥的气息蓦然就一分为二,而且每一个都都能独立的行动,气息也没有丝毫衰弱的意思。这在阿满的心之中,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要知道,狄族之中这套秘书可是针对人身躯之中的三魂七魄,就算修士本人有什么鱼目混珠,分身幻影之类的手段,也绝无可能瞒得过的。

然而眼前这一幕就是发生了,而且因为浓雾的遮蔽,阿满一时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其灵机一动,一边警戒四周,一边拿出怀中的血色号角,似乎想把这诡异的一幕传给后方。然而其一阵念念有词之后,却愕然发现手中的血色号角不知道为何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效用,一副根本无从激发的样子。

而徐遥自是将对方的困惑看在眼里,也没有再犹豫的意思,取出怀中的秋水便开始招呼起来。眼下的局面,自是徐遥早就计划好的,阿满不通阵道变化,吃个暗亏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之前路上阿满所破去的都是徐遥之前一路随手布下,故作疑兵的阵法,虽然谈不上粗制滥造,但有意放水之下自然是效果寥寥。

眼下这座法阵却不再是什么应付之举,而是徐遥用各种珍稀材料压阵的精心之作,又兼徐遥亲自在阵中主持牵扯,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眼下就算是真正的同阶修士徐遥也有把握让对方一时不得脱,何况是一个明显靠激发了自身潜力而临时提升的练气修士。

其实这座法阵徐遥是想着万一能引出对方一个凝脉修士,才布置下的万全之策,不然也不费这么多手段了,不过眼下的局面虽然略微有些遗憾,也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不过好在于大局无碍,微微对着红绣示意之后,红绣便已经飞身而出,从徐遥刚才退回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狄人这秘术自然没有消失,但巧就巧在,红绣本来就是徐遥的魔奴,一体三生之下,根本不是这种秘术能分辨得出来的,因为以严格意义来讲,徐遥与红绣已经是命运想连,不分彼此了。其二,徐遥从魏阁处早就了解到狄人之中有这套秘术,自然不会没有准备,徐遥因为之前杀了一哨,染得这一身气息。

那么红绣自然也可以,只要用阵法掩饰这番动静,自然可以起到移花接木,偷天换日之效,这样一来,有红绣替自己吸引兀术牙等狄人大部的目光,徐遥自是能借助阵法,从容收拾这充当尾巴的五十余人。

不提心中已经感到大事不妙,却也别无他法,在徐遥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苦苦支撑的阿满。在兀术牙这边,其在收到阿满传回来的另外一条消息不久之后,阿满就与自己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的那股气息同时消失,片刻之后,阿满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而那股气息却又重新出现,气息下降大半之后,仓惶向前方逃窜。

虽然心中隐隐觉得双方气息同时消失略微有些奇怪,但根据前方传来的情报与现在的情形分析,分明是对方不惜实力大损,使出雷霆手段,将阿满一举击杀,之后再狼狈逃窜。

心中大骂阿满废物之后,兀术牙心中也是大定,就算自己要在这极短时间之内出手灭了阿满,那也是要付出不菲的代价的,所以对于对方气息强度明显出现变化,兀术牙也没有丝毫觉得不妥之处,其再思虑了片刻之后,觉得再无遗漏,双目之间便神光一闪,吩咐了左右两句,整个人便已经凭空高高越起,全力催动身形去追气息已经衰落大半的神秘人物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逃脱

已然在阵法里杀的痛快的徐遥收到黑孽传来狄人已经聚拢的讯息,哪里不知道对方已经反应过来,如果不趁现在狄人还不知此事虚实趁机逃走,等大部搜寻包围过来那就是插翅难逃。

不过好在对方统领应该被红绣引开,徐遥二人的处境不算太坏,对方现在乃是惊弓之鸟,自己等人只需要趁乱逃脱就好了。就在徐遥与黑孽两人收拾妥当,准备撤离之时,徐遥却轻皱了眉头,整个人的脚步都是一顿,刚刚挪动的身形就在原地停了下来。

感受着身体之中没来由的心悸之感与快速消耗之中的玄狱魔气,冥冥之中便感觉与红绣有关,红绣与黑孽虽然因自己进阶,境界都跟了上来,但毕竟功法与手段摆在那里,凝脉不同练气,到了这个境界,手段已然跟练气期有所不同,光靠蛮力是远远行不通的。

如果是遇到一般的对方,那还无所谓,就算抵敌不过,能周旋一二,就有徐遥接手,但现在红绣如果面临着不得不与对方交手的局面,那么就是两说之事了。

思索了片刻,徐遥连连闪烁的目光便渐渐清明起来,其轻笑一声之后,低声喃喃道,“也好,自从进阶,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对手,现在就来看看自己现在的斤两如何。”,话音落去,徐遥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而黑孽与徐遥心意相通,哪里还不知道徐遥的打算,顿便由一株精致的黑莲重新化作一个彪形大汉,双足用力之下,在原地蹬出好大一个坑洞起来,整个人已经像一颗炮弹一般弹出,飞快得跟上徐遥已经渐行渐远的身影。

就在徐遥离开阵法的那一刻,狄人大部之中的强者也是感应到了徐遥身上浓得化不开的标记气息,然而对着这诡异的一幕,其该如何行事,却起了争执。“地祭大人已经吩咐我等,搜查这片地域,我等自然是要遵令而行,不要节外生枝得好”狄人之中一个颈上一圈兽牙的强者说道。

“哼,搜查这片地域也不过是为了找出敌人,敌人既然已经现身,那还搜查什么,直接追上去不就得了,犬都,你是不是怕了,怕了就留下来,我等去追便是”另一个满身图腾得狄人强者不屑说道,刚才出言的颈上一圈兽牙的狄人强者闻言便是勃然大怒,“阿蛩,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刚才便是祭祀也被这狡猾的敌人骗过去的,你就能保证你追过去,就一定能找得对人?要知道,要是敌人鱼目混珠,趁我等去追,再从这片地域逃脱,你担当得起吗?”

“嘿,这套追魂秘术敌人就算能遮蔽一时,却绝不至于丝毫效果也无的,这逃去之人气息浓烈若此,便不是刚才那人,我等那四十几儿郎也定然死于此人之手,此仇不报,就此放敌人离开,我等安有颜面回到部落?”满身图腾得狄人强者豁然站起身,强势回应道。

而之后双方以两人为首又是爆发一阵剧烈争吵,“够了!”就在两方各执一词的时候,一个面上微带沧桑,身着兽裙的狄人强者皱着眉头大喝出声,其一出声之后,两边的人顿时都安静下来,仿佛其颇在剩余狄人之中,颇有些威望的样子。

喝止住两方之后,面带沧桑的狄人强者一时也是连按眉头,刚才其一开始没有出声,自然也是想如今到底该如何行事。之前争吵的双方虽然各执一词,但都不无道理。首先,这次的敌人非同寻常,有遮蔽自己族中追魂秘术之能,而且到目前为止,也只是出现了两人,第三人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自己等人一概不知。

这就实在有点耐人寻味了,要知道对方此举悄无声息吃下自己四十余人,就算是两个凝脉要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做到,也是艰难异常,自己等人再是灯下黑,但那四十余战士又不是都是蠢材,就算抵敌不过,也不可能丝毫讯息不能传出的,正是因为其中疑点重重,其才没有在徐遥气息一开始暴露之后,便立即率领部队追上去。

但就在此地继续按兀术牙所说搜查这片地域,自然也是不能做的蠢事,如果真的是敌人的疑兵之计那还好,自己能搜查出敌人,就算不能留下对方,自然能给兀术牙一个交代,但如果对方真的就此一人,已然溜之大吉,而众人在这里无所事事自然是滑天下之大稽。

沉吟了片刻之后,这狄人强者却也是沉声道,“如此也好,其既然已经露面,我等也不需要再去想其他,只要能配合大人将已露面的两人拿下,剩下这人就算让其逃脱,便于大局无碍了,我等火速前进,不得有误。”

见其已经做完决定,一干人等倒是再没有别的表示,毕竟之前大家各抒己见,还能说是军中参议,现在这面带沧桑的狄人强者,主动接过重担,一锤定音,再多说几句那意义可就变了。

然而其等毕竟人数众多,境界又摆在那里,自然是不如徐遥等人快,但是兀术牙只要能在大军前来的时候拖住徐遥等人,自然是能让三人陷入重围当中,便是要折些人手,此局也已然大获全胜。

而已经面无表情飞快赶路的徐遥,心中自然也是清楚非常,然而要抛下红绣,徐遥自问是无法做到的。而且以三敌一之下,徐遥并不觉得自己等人没有机会从狄人统领手中讨一份便宜之后再溜之大吉的。

徐遥全力爆发之下,速度已然是极快,半晌之后,终于到达冥冥之中感应到的地点,徐遥虽然只能感应到一个大概的方向,但双方已然是打出了真火,凝脉修士全力出手之下,自然是动静极大,所以只要知道大概的方向之后,接近之后再寻找具体的地点,自然是毫不费力。

待徐遥已经到达战场之中,却发现红绣已然是如惊涛骇浪之中的一片孤舟一般在勉力支撑,身上衣衫尽碎,连铠甲都有些破损,落败已然是近在眼前。

徐遥一声轻喝之下,一泓秋水便当空落下,化作一条十余丈的迷雾蛟龙朝场中还在朝红绣肆意出手的兀术牙咆哮而去,要行那围魏救赵之举,而似乎没有注意到徐遥此击一般,兀术牙看也未看徐遥一眼,右手不知道何时已经裹在一层青色灵光,其一阵流转之下,便又向红绣轰出一记重拳。

青色灵光蓦然大放之下,一狰狞巨狼已然在半空之中凝聚而成,恶狠狠得朝红绣扑下。而红绣本来就已然是强弩之末,在徐遥来之后,更是不由自主得放松了几分,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面上隐隐有些绝望,而就在其束手待毙之时,一朵精致的黑莲不知何时从其身前盛开,转眼间便已经膨胀成一面巨大的藤蔓盾墙,将其牢牢得护在身后。

这青色狰狞巨狼狠狠得撞击上去,撞得是漫天残藤,却终究没有将这堵藤墙撞碎,其后的红绣自然也是安然无恙。而趁此机会徐遥那条半空中咆哮着的雾龙已经堪堪来到的兀术牙的头顶。仿佛下一秒,就要这狄人撕成碎片。

兀术牙此刻身陷进退两难,新力未生之机,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之色,只见其沉声一喝之后,整个人便呈霸王扛鼎之势,本来单薄的身体瞬间便虬结起来,身上冒出无数血色火焰,将这条雾蛟在头顶之上生生抵住,再不复得寸进。

两者相持片刻之后,便化为一阵灵潮爆裂开来,徐遥与兀术牙都是稍稍后退,俱是一副毫发无损的模样。两人面上都微微有些沉凝,似乎都感觉到了对方的份量,然而这却丝毫不妨碍双方越来越凌厉的攻势。

兀术牙眼下却不得不抢攻,在其心中,只要徐遥三人缓过这一口气,就等于放虎归山,不可复抑了。虽然另外两人气息颇弱,与之交手的徐遥乃是同阶之中的强者,就是与自己相比,也不惶多让,若等另外两人都缓过来,三人一心想走,兀术牙自是拦不住的。

而族中这套追魂秘术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便是自己能再追上一会,但毕竟只有自己一个,若是等不到身后的敌人的大部,就算自己能再次追上也留之不住。

而在徐遥这边,时间更是等同于自己身家性命,徐遥能早日施展手段逼开这兀术牙,给自己三人一点喘息的空间,三人便能早一分动身,也就能少一分陷入重围的风险,这样一来徐遥更是不会有什么留手,上来便是最凌厉的剑道手段。

“奔雷!!”只见秋水法剑本来朦胧如雾的灵光蓦然一收,转眼间便在半空之中化为一道紫色雷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兀术牙头顶落下。感受着头顶上惶惶天威,兀术牙面上却终于有些色变,身形下意识得便往旁边一落,而达成目的的徐遥顿时大喝一声,“就是现在,走!”

其身后两道身影仿佛心有灵犀得便一闪而逝,徐遥再顺手收回已倒飞而回的秋水之后,便又劈出几道剑芒之后,整人也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脸上一片铁青的兀术牙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八十九章 渊源

已然和红绣与黑孽两人分头行事的徐遥,正在狄人前行的路上专心致志得布置着阵法。对方虽然选定了大致的行军方向,可具体的路径,自然要靠不断撒出的斥候来进行探寻,而机缘巧合之下能通过玄狱魔经将钉子安插到狄人的斥候当中去,那么,就给了徐遥移花接木的机会。

通过阵法小小的改动一下地形,或者因地制宜使用一些小型的幻阵,再有山鱼在其中配合一下就应该能达到鱼目混珠,偷梁换柱的目的。毕竟有《玄狱魔经》化腐朽为神奇,狄人斥候已经反过来作耳目的情况下,徐遥已经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再有天大的把握,此时的徐遥的面上仍然是一丝不苟的神色,将最后两个阵法节点梳理好之后,徐遥右指轻轻一弹,一点灵光便落于此间,本来颇为平坦的地势就变得陡峭崎岖,连着远处的地势也变得更加险恶,前路不通起来,再仔细审视了一遍之后,确定没有什么差错,徐遥身影便悄然隐去,直奔下一个目的地起来。

“山鱼”虽然是狄人斥候,但狄人自然不止其一个斥候,其地形勘探之后,自然也有其余斥候进行负责,这军中规矩严苛无比,徐遥自不会不知。眼下徐遥自会对现在已进开始探查的行军路段进行相应的布置,但之后的布置却要看“山鱼”后续传出来的消息了。

而已经归营的“山鱼”此时正满脸恭敬得对着自己的斥候队长禀报着自己所探查的地形情况,待“山鱼”说完之后,狄人斥候队长便微微点头,示意其可以出去了,“山鱼”此时脸上恭敬之色越显,头埋得更低了,一步一步慢慢退了出去。

而早已在帐外等候多时的另一斥候见“山鱼”已经出来,和善地对其点了点头之后,便快步走进帐中。“山鱼”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得回应了一下之后,就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与之前徐遥设想得一样,自己此番潜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红绣接下来接下来自然是好好利用“山鱼”身份的便利,与徐遥里应外合,尽量不着痕迹得将这狄人的行进路线传递出去,从而方便徐遥将这伙狄人引到魏阁有所布置的地方去了。红绣能顺利潜入倒不怪兀术牙统军无方,实在是徐遥与红绣此举有些防不胜防。

要知道,要是凡尘俗世之间,有什么易容之举,那还有成功的可能,但修士之间,想要相互冒充,却没有那么容易。其一,因为出身与所修功法的不同,各个修士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就是有那通天的手段将容貌举止完全模仿得一模一样,但气息与功法,却是很难作假。其二,就是修士的脾性与记忆,若是提前有所了解,能扮个几分,在陌生人之间却还能奏效,但军旅生活大家都是朝夕相处,便是一些细微之处露了马脚,也会让人起疑。

但《玄狱魔经》妙就妙在只要能吞噬掉对方,那么对方的记忆与性格,都能事无巨细得全盘接收,而玄狱魔气,也能将其本身的真气性质模拟个惟妙惟肖,到了堪堪足够以假乱真的地步,这样一来,自然外人就无从分辨了,要知道,就算是魔道高阶秘术搜魂,得到的多半也是残缺不全的记忆,而且还要视情况而定,远远达不到这样效果。

这样违反常理的事情,兀术牙自然也不会有所防备了。只是如此玄妙的手段,却有其自己的限制,其一,必须借助黑孽这个媒介才能成功,其二,所吞噬的修士至少要比徐遥本人的修为低上一阶,其实力越强,则失败的几率越大,其三,吞噬之后,要化身其人,是需要持续消耗徐遥丹田里的玄狱魔气,才能够进行支撑。

虽然有着诸多这样那样的限制,但徐遥心中还是对此颇为满意,毕竟以其效用的神奇来讲,这点条件已经算是可以忽略不计了。之前《玄狱魔经》让徐遥能够再次踏入道途,并有续上自身本来已经尽碎的希望,然而随着自己以神魂之身进入天魔世界,有这具资质禀异的肉身寄宿之后,其在徐遥心中便渐渐变得有些鸡肋起来,颇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然而徐遥却是忘了能帮助一个经脉尽碎,丹田气漩逸散的修士逆天改命的功法本身该是如何的神奇。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多挖掘这部功法的潜力,徐遥便又开始着手手中阵法布置之事了。

不提徐遥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误打误撞已经走上了正轨。在这几日光景之后,徐遥与魏阁派出的信使抵达了天狼军青狼部之中,天狼军作为大韩最为强盛的边军之一,能独领一部的卫尉自然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立马就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之处。以天狼军的在常广郡的情报能力,有一支近千人的狄人部队在眼皮子底下聚集了起来,本来就有些不同寻常。

更不要说直到其因为屠戮一番暴露后,没有大开杀戒就彻底隐匿踪迹,一心想要逃之夭夭的诡异举动了。狄人乃是大韩立国之后,最为强劲的对手,在大韩开国不久之后,双方就有了一次倾尽全力的碰撞。

在上一个王朝落幕之后,大韩太祖以惊世之姿崛起,与各路诸侯会盟之后便从南方一路向北,大大小小七十余战,每战争先,于寻龙山脉前手刃前朝国师之后,便临阵突破元神,自从天下大局已定,大韩太祖也顺理成章坐上了那把龙椅,开始面南独尊。

而与此同时,在北边的辽阔草原上,也出了一个千年一遇的盖代豪杰,与大韩太祖崛起于微末,渐有声势再联络各路诸侯,最后定鼎天下不同。其乃是狄人百部之中最大的部落的头领之子,降生之时便伴有异象显现,之后便是生而能言,天赋才情仿佛上苍赐予,修为进境极快,一路修炼到等同于元神真人的圣祭之后,才凭借已然无敌与草原的实力与巨大的声望,将整个草原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统一了草原之后,其便把目光投向了刚刚建立在满目疮痍,一片废墟之上的大韩之上。本来按照大韩太祖的想法,大韩初立,国本衰弱,自然是想要好好休养生息,而且其对北方的草原也没有丝毫的兴趣,但天不遂人愿,北方那位主宰的心气,已经不是那片草原能盛放得了的了。

于是,刚刚才结束了战乱的中原大地,又必须要经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一开始大韩朝廷之中,各诸侯大臣对此都比较乐观,无他,以前各朝各代不是没有跟四方的异族打过交道,不过是一群只知道烧杀抢掠的蛮夷,让其吃点苦头,自然就只能灰溜溜得回去,然而这一次战况之惨烈焦灼,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首先是狄人不知何故已经抛却彼此之间的成见,在狄人圣祭的统领下南下侵略,一路望风披靡,鲸吞三北方郡,尽无一合之敌,这还是在那位圣祭没有亲自出手的情况之下。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要知道狄人长于草原,来去如风,战斗力是颇为强悍,但一般都是各有仇隙,便是偶有边衅,往往纠缠到最后自己都会互相残杀起来。

然而现在其一副进退有序,军容森严的模样,就好比草原之上的群狼终于有了头领,开始驰骋这片天下,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其嘴里的狰狞獠牙了。大梦初醒之后,各方诸侯却再也不敢在后方争权夺利,给大韩太祖拖什么后腿,纷纷出人出力,这才稍稍让狄人的势头止了下来。

在长达十年的鏖战之后,北方三郡血染长天,十室九空,双方都是久攻不下,损失惨重,到最后大韩太祖与狄人圣祭约战寻龙山脉,整整十日之后,寻龙山脉变为寻龙峡谷,大韩太祖重伤而回,狄人圣祭则是不见了踪影,没有了头狼,狄人自是内部纷争再此,自此无力占领三郡,纷纷退出了,回到了草原之中。

而经此一役,大韩一方也是国本大伤,北方三郡直到千年之后,都没有恢复元气,远远不如繁荣富庶的南方六郡,好在大韩太祖强支伤体,亲理国事,大韩摇摇欲坠的朝廷最终这才稳固了下来,不过大韩太祖也因为伤势过重,在经此一役之后数十年便撒手人寰,不然以其手段,相信如今也定然不是八侯并列于世的局面。

如此之下,狄人部落与大韩王朝自然是成了世仇,但狄人一方因再度陷入分裂,自是不敢再入中原。而大韩一方几任帝王却都有为太祖皇帝雪恨的雄心,但奈何各方掣肘之下,却也一直没能如愿,而到了当今圣上,那更是以仁厚为名,在位多年俱是无为而治,四疆都没有妄动兵戈,大韩的国力也渐渐强盛起来。

然而双方毕竟是交战多年,所以大韩一方对于狄人习性却是了如指掌,其虽然大多没什么脑子,但生性残忍,勇猛无畏,所到敌方之处,往往只能用寸草不生来形容,其一反常态得寂寂行军,要么就是有上峰命令,要么就是别有图谋,无论是哪一种,天狼军都不可能让其顺利完成的。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章 决胜

青狼部收到徐遥魏阁的传信之后,便立即派出一副将率两千天狼军驰援,同时让该信使原路返回,告知魏阁大军已经开拔,能拖住狄人最好,拖不住,也要掌握到狄人的准确行踪。

而与徐遥分头行事的魏阁,此时正在一片光秃秃的河岸之上,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而其后一片热火朝天,泥土纷飞的景象丝毫没有行军打仗的模样,反而与寻常百姓,起土筑屋类似。

感受着身后下属的呼唤,魏阁顿时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之后,便将右手的铁锹丢在地上,魏阁转身便问道,“如何?总算是堵住了?”,其身后军士闻言面露苦笑,“堵是堵住了,不过,这水是越蓄越高,就算儿郎们日夜赶工,却也只是堪堪维持”

“再难,也没有徐伍长那里难,传我命令,都给我坚持住,还有现在堤坝稍稳,叫那些会土系法术的不用一起上了,分下来一批休息轮换,快去。”军士缓缓点头之后,便去安排了。而魏阁此时还待在原地,蓦然得叹了口气之后,就又开始埋下头来,铲得地面泥土翻飞了。

魏阁面上却也是有些苦色,自己贵为凝脉修士,虽然是军中汉子,但亲自甩膀子卖力气,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开始,魏阁自是没有想到会有当下这一幕,自己等作为天狼军一员,自然都是修炼有成的修士,最不济也是练气三层,翻些土石,自然是有大把的真气可以用。

但等实际行动之后,魏阁才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首先,自己这一百号人看着虽多,但要聚土石成堤坝,面对着这样一个浩大的工程,根本就是不够看的。也好在这一百号人都是淬炼过肉身的修士,又有真气相助,这才堪堪坚持下来,然而几天过去,不要说普通军士了。

就是魏阁也早已灵力耗尽,只能等待灵力自己在身体之中徐徐恢复,而在这之前,却也只有甩开膀子干个热火朝天了,苦虽苦,但魏阁等人却丝毫没有抱怨,毕竟其等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略微狼狈了一点,而眼下大坝已经快要完成,按照预定的时间还能休整上两日。

而徐遥三人不同,不仅要缀住狄人,还要将对方引到此处,众人光是想想,也觉得这种任务九死一生。与众人想象之中的惊险场面不同,徐遥此时正在闲庭信步得走在山林之间,信手布下一个个法阵之后便飘然而去,而由“山鱼”带回消息,再由别的斥候复核过之后,狄人已经渐渐被引导到徐遥之前为其预想的路线上来了。

不过兀术牙等人上当,一是其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到自己的斥候已经悄无声息得造反了,其二,徐遥作为天狼军一方,自然对常广郡内的地形了如指掌,这一片由徐遥与魏阁挑选出来的路线,如果没有徐遥等人的布置,确实也是这片山林之中的最佳路线之一了,当然,方向上,就比兀术牙之前的两点一线稍微绕了一点。

但兀术牙自然不会因为需要绕一点点路就去怀疑自己的斥候出了问题,毕竟山林中看似行军路线众多,但眼下一干人等都是以速度为主,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路程而去行那由斥候探查出来的崎岖难行的山路。

就在其间,徐遥并没有完全得销声匿迹,反而在狄人周围出现得越发频繁了,眼见狄人的行军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徐遥似乎有些“狗急跳墙”,颇为冒险得刺杀了几名狄人派出的斥候,然而对此兀术牙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恼怒,对方越是按捺不住,说明对方越是黔驴技穷,没有放缓行军速度停下来与徐遥进行纠缠,兀术牙反而彻底无视了“上蹿下跳”的徐遥,行军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就这样,不理会徐遥的一路纠缠,又过了三日,狄人穿过一片树林之后,眼前的地形豁然开阔起来,兀术牙虽然对此地地形不甚熟悉,只是因为之前的行军图知道个大概,但看到此幕,哪里不知道自己等人已经彻底摆脱了山林,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在山林之中,徐遥等人固然可以因为人少的优势,便于躲藏,就算自己等人追上去,因为地势与环境的掣肘,对方也能从容逃脱。但现在不同,现在由山林进入了盆地丘陵地带,对方想要故技重施,就不太可能了。

而且自己等人又不是瞎子,若其还敢来,兀术牙就会让徐遥知道,什么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心中虽然也是如此想,但是看到自己一方都是一脸放松之色, 兀术牙还是沉声喝到,“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要知道这可还是天狼军的地盘,现在既然已经出了山脉,更要加快速度,一鼓作气,早日到达天祭传来的集合地点。”

兀术牙此乃持重之言,自然是无人反对,而在不远处看着狄人迅速离开的徐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了上去,而是在面露异色后彻底得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地域之中。

而在狄人这一方,在一次例行探查之后,“山鱼”也彻底消失了,虽然疑惑徐遥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办到的,但据兀术牙估算,自己等人冲出了山林,那么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对方虽有些诡异手段,但可一不可再,多次在这种较为开阔的地带显露身形,必然为自己所察觉,到时候八百人齐齐出动下围剿之下,徐遥等人自然只剩身死之局。

一路行着地形是越来越开阔,一行人的心中也是越来越放松,就连之前一直不断骚扰的敌人,都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不见了踪影,而在要穿过一个岩体之后,便要彻底进入平原地带的时候,本来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轻松的兀术牙面皮却是突然一紧,再仔细瞧了瞧两边的岩壁之后出声道,“有些不对,听我号令,快快快,立马撤出去!!!”

然而还没等一干人等反应过来,远处震耳欲聋的波涛之声已经传来,而随着一阵潮水撕裂了虚幻的墙体袭来之后,狄人才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处境,自己等人在一已经干枯憋仄的河道之中,两边尽是光秃秃的河床,哪里还有什么岩体。

此时就算是最愚钝的狄人战士,望见已经不远的洪峰,也知晓了自身的处境,其一个个凄厉出声之后,便要施展手段出这河床,然而不知道何时岸边早已出现了一干天狼军修士,早已经准备好的滚石擂木如雨般直泄而下,狄人这边自然也不乏强者,自然不会被这凡人手段所伤,但就这么稍稍一耽搁,大半的狄人战士便已经落入汹涌而来的洪峰之中。

兀术牙与斛律古作为狄人地祭,自是可以凭虚而起,不会受这等粗略手段限制,与其一起挣脱洪峰的,还有一干狄人强者与二百余或幸运或见机得快的狄人战士。

看着岸上的以徐遥为首的一百余天狼军,兀术牙眼中的怒气已经压抑不住,枉其一直自称为狄人之中的智者,如今却差点因为地方计谋,将自己的部队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其心中一阵后怕之后,却也出离得愤怒了起来,其双手微抖,怒极反笑道“嘿,很好,不过任你机关算尽,下了这一盘偌大的棋,但好像,最后还是我赢。”

一脸平静着望着兀术牙,徐遥自是知晓现在对自己一方还是很不利,虽然自己一方已经竭尽全力,但这等手段,对于同样修炼有成的狄人来说,自然也不可能全然奏效,就算是落于洪峰之中的狄人,也不见得会要了性命,只是暂时性得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想来洪峰平息,只要不是倒霉到家了,自然是能够一一聚集,再卷土从来的。

而眼前还残余两百余人的狄人,面对着一百多的天狼军,自然还是绝对的优势,所以兀术牙才有刚才那一席话。“唔,两倍敌军吗?,看来我是赢定了”,徐遥不知道为何双目突然便有些无神,开始喃喃自语道,而魏阁虽然知道自己处于劣势,但眼下形势自然不容许自己等人退让,只是其发紧的脸色与手中已经灵光流转的战刀无疑不反应着其主人心中的凝重,而听到徐遥刚才的喃喃自语之后,面上不仅出现了一丝错愕之色。

而徐遥虽然声音不大,但兀术牙何等修为,自然是一字不落得进入耳中,其脸上愤怒之色隐去之后确实止不住得讥讽“噢?大言不惭,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样赢我”

徐遥此时却不答话,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霸道,而其身后也莫名出现一白袍将军的虚影,“哼,故弄玄虚,长生天的战士,去将敌人的头颅给本祭摘下来”,兀术牙似乎已经厌倦了与徐遥对话,开始对着身后两百余狄人战士下令。

而徐遥此时声音也变得慷慨激昂起来“全军前进,随我在此一决胜负!!!”

第一卷 风雨沧南 请假条

还在加班,今天应该是更不了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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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全胜

徐遥身旁的魏阁此时隐隐觉得徐遥的状态有些不对,因为这可与之前两人商议的策略有所不同,但眼下怎么样看都是拼命的时候,也无暇去询问什么了。很快,两军就像两柄尖刀一样,狠狠得碰撞在一起。

虽然狄人的人数上占据了明显的优势,但遭逢巨大变故之下,却还是有些军心未定,气势不起,而天狼军在此地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士气反而更加高涨。

而在徐遥跟兀术牙开始交手,魏阁缠住了斛律古之后,红绣与黑孽也得以腾出手来帮衬一二,所以两军交战一开始,竟然呈现出两相持平的局面。而作为战场的中心,徐遥与兀术牙的交手无疑是整个战场的焦点。

兀术牙一双手上早已经是绿光连闪,分明是一双看着便颇为不凡的兽皮手套,而反观徐遥,不见以往一沾即走,伺机而动的谨慎风格,一头黑发无风自动,剑势大开大阖之下,大有想要一剑将兀术牙斩于马下的势头。

感受着徐遥越发凌厉的攻势,兀术牙面无表情,左支右绌,一时竟然有些狼狈不堪,但心中却是有些冷笑不矣。在兀术牙看来,两军主帅的确是一方军队的主心骨,若能将对方将领斩于马下,那自然是胜券在握。

然而之前与徐遥交过手的兀术牙自然知道徐遥与自己实力相差不远,想要击败对方,都需要大费周章,更何况想要对方的性命,短时间内是难上加难,兀术牙一开始还担心徐遥会不会让红绣黑孽两人来缠住自己,趁机与魏阁一起对有伤在身的斛律古出手,然而现在徐遥一副心浮气躁,盛气凌人的模样,兀术牙反而放下心来,任由对方施为,待对方灵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兀术牙自会让对方知道小看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了。

而反观徐遥一方,招式越来越霸烈之下,气息也逐渐沸腾起来,似乎一股意气压抑在胸中不吐不快,只见剑光纵横之间,不知何时已经带上了一丝丝焰芒,在不经意间,就已经勾勒出了一道栩栩如生的火凤虚影起来。

而此时刚刚还一副智珠在握的兀术牙面上顿时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这....这怎么可能”,其骇然出声之下,手上却已经是拼了命了,只见其一把扯下自己颈上的骷髅挂饰,嘴上念念有词之间,一股鬼雾已经弥漫开来,同时一声声鬼哭之声,从之中传来,瞬息之间,便已经扑到徐遥跟前,一副诡异无比的模样。

这还不算完,兀术牙用力咬了咬舌尖之下,便一股精血便已经喷到自己双手上的兽皮拳套之上,这两只手套在吸收完精血之后,竟诡异得传出了满足的呢喃之声,顿时便化作两团不断蠕动的红黑血肉,最后从中生出一个头角狰狞,有口无目的怪物出来。

两人弄出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被在场中其余之人察觉,双方性命搏杀之下,动作都不由得有些放缓。之间虚空之中,一只栩栩如生的火凤蓦然浮现,其身躯虽然有着肉眼可见的虚幻之感,但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莫不纤毫毕现,其婉转鸣提一声,便轻振羽翅,围着徐遥开始翩翩起舞。

这一下,不仅兀术牙面色更显苍白,战场之中其余之人也因此目瞪口呆起来,凝脉修士自有灵气化形的手段,但以徐遥与兀术牙的境界,自是无有可能用自身灵气幻化出这样一只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的羽中圣兽起来,眼看徐遥使出如此手段,也就不奇怪兀术牙一副如临大敌,满脸骇然的模样了。

然而作为众人焦点的徐遥本人却对此一幕一无所觉,其气息凌厉之下,已然与身后的白袍将军虚影相合,整个人双目之前便释放出一股夺目的神采出来,“百鸟”,其蓦然出声清喝之下,虚空之中便生出点点星火,瞬息之间已成燎原之势,徐遥紧接着又是两字吐出,“朝凤”,话音一落,徐遥身边的火凤与已成燎原之势的星火便全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焰海以徐遥为中心爆发开来,将方圆数十丈都包裹了进去,徐遥与兀术牙作为两军之中的最强者,一开始交手起来声势本就已经非同小可,故其周围也没有其他之人,处于烈焰风暴之中的,自然也只有徐遥与兀术牙两人而已。

随着徐遥这一招似乎要将对手生生焚尽的百鸟朝凤之后,场中本来还是舍生忘死拼杀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得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看着中间那一团已经渐渐散开的焰海起来。

随着一具焦黑的尸体从其中跌落下来,而之后,徐遥再面无表情得从中走出,整个场面顿时再控制不住,天狼军一方发出了振奋的呐喊,而狄人一方面上却明显得有了惊惶之色。

就在天狼军虎视眈眈,跃跃欲试,就等徐遥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将狄人全部包圆的时候,斛律古见己方因主将被杀,气势已经衰颓,而徐遥又腾出了手来,眼下已经事不可为,咬了咬牙便趁机摆脱了还在纠缠不休的魏阁,出声厉喝道,“走!”,狄人一方自然是如梦初醒,纷纷不管不顾得仓惶后退。

而此时魏阁见徐遥还是一语不发的模样,顿时便有些心急,也不管是否有越俎代庖之嫌,顿时立刻出声道,“手下儿郎听令,狄人主将已死,吾等乘胜追击”,天狼军各将士哄然应是之后便纷纷追了上去。

而魏阁刚想动身,却看到原本伫立原地的徐遥直挺挺得便往后面倒下去,心中一惊,便要上前,却见一见一个眉目如画,体态娇美,一身天狼军制式铠甲,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红绣,已经堪堪将徐遥扶住了。“无妨,公子只是有些脱力而已,这里就交给我们,魏兄大可前往应敌”

眼见黑孽已经不知何时满身煞气得站在了徐遥与红绣的身后,魏阁点了点头,便追了上去。等徐遥再醒转之后,便是又是三日后了,“这么来说,此次竟然还有俘虏?”,脸上还有些倦色,端着一碗热汤的徐遥面带惊讶得说道,魏阁闻言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用勺子搅了搅锅里,“可不是么,我魏阁与狄人厮杀半生,却也是一次遇到此种事情,说起来,也是红绣姑娘的功劳。”

“怎么,这事跟红绣还有关系?”徐遥脸上的惊讶越发明显,手中的热汤却不由自主得放了下来,“当然,这狄人俱是悍不畏死,从来没有生擒的说法,但也不知怎么回事,红绣姑娘这一去,他就老实得什么都招了,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啧啧,当真是好手段啊,要不是我老魏亲眼所见,其还有神志的话,我也会以为是什么邪道手段了。”

看着徐遥脸上还有怔怔之色,魏阁一拍脑袋,“嗨呀,红绣是你的侍女,你还不知道其有什么本事?不过也是,你们这些大族出来的子弟,族中却是有不少能人异士,想来徐兄也是家族之中最为看重的后辈了,这才有如此手段的侍女侍卫了,那傻大个倒好说,世家大族的护卫再厉害的我也是见过,像红绣大妹子这容貌身段,还能有如此手段的侍女,我老魏也是头一次见了,嘿嘿”

见魏阁说得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徐遥不禁一阵无语,红绣与黑孽都是其炼化的魔奴,可跟钱家是没有半分关系的,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徐遥便又端起热汤喝了一口,呼出一口白气后又说道,“那狄人招了什么?可有狄人后续的计划?”,魏阁此时面色才稍稍严肃了些,“这八百狄人如我等之前预想一样,却是从大围剿之中突围之后,由各方残部东拼西凑得来,死于你手的那名狄人地祭,乃是狄人之中早有声名的后起之秀,想必狄人若是知道之后,不会善罢甘休。”

徐遥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战场之上,哪里去管他是谁,而且狄人现在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功夫来找我的麻烦”,“话虽如此,但是不可不防,毕竟狄人是有追猎强者的习性的,你若是在狄人中声名太盛,却是容易被狄人强者盯上,千方百计取你头颅的。”魏阁倒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徐遥顿时微微一笑,却不肯接魏阁这句话,魏阁一翻白眼之后,却也只能继续说道,“自那日兀术牙死后,这八百狄人便已经零零散散了,我带领手下儿郎几番冲击之后,除了走脱一些好手之外,其余七百余人全部留了下来,那名俘虏本来乃是在水中被击晕之后,机缘巧合之后被捞上来,这才有机会留得一命,一醒转过来便是要寻死觅活的,我老魏见敲不出什么东西来本来想一刀杀了,红绣妹子施展手段之下,却是什么都招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现

接下来魏阁便将狄人俘虏招供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跟徐遥说了起来,的确如己方所想,其的确是想与狄人大部汇合之后,与关外狄人里应外合之下,冲击边关,但与天狼军所想不同的一点的是,狄人一方却也早就想到了天狼军会全力阻止,故在汇合的地方有所准备。

这一点徐遥倒是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两军到了此等地步,双方已经摆明车马,稍稍对局势有所了解,便知道双方的症结在哪里,要是狄人对尾随在后的天狼军没有一点想法,那才是奇怪之事。不过好在徐遥也只需要确认兀术牙这八百残部全灭即可,毕竟自己虽然因那融魂之症,将兀术牙干净利落得斩了,不过要是因此影响战果,那就反而有些不美了。

好在随后青狼部的支援也到了,兀术牙已死,对方便已经军心大乱,天狼军一方又是有备而来,这八百余人,自然是无一走脱。确定大局已定之下,徐遥便失了与魏阁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致,思索起现在自身这融魂这症起来。

虽然到目前为止,这融魂之症只发作了两次,一次是与赵倩儿交手交手时,以融魂煞气破了赵倩儿的天魔之舞,随后得了不少心得体悟,这一次跟兀术牙交手,直接领悟了剑道神通的一种火系神通变化,对徐遥来说都有莫大的好处。

特别是这一招“百鸟朝凤”,想来也是之前那缕残魂的无上绝学,徐遥都感觉自己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便已经被抽干了全身的灵力,直接晕厥了过去,虽是己方大局已定,还有两大魔奴帮衬,但这种超出自身掌控之事,徐遥却也是不想在这战场之中再遇到的。

想到这里徐遥一双剑眉就微微有些隆起,但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初跟赵倩儿沟通时,却也提过此事,但不知道为何赵倩儿当时面上怪异之色一闪而逝,避而不谈,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徐遥当时也没太在意,却没想到如今却还要为此事头痛。

“公子”还在怔怔出神的徐遥被红绣一声轻唤惊醒,顿时便回过神来,只见魏阁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已经是换了红绣坐在了徐遥身前的位置。徐遥回过神来之后,便对红绣轻轻点头,“都处理妥当了?”,红绣轻轻应了一声之后,便将徐遥晕厥之后,场中的情况一五一十得又给徐遥讲了一遍。

如徐遥所料,红绣那等迷惑心智的手段,也是凝脉之后才发觉出来的,也是只对练气期以下的修士有效,而且也于对方功法,心境有关。那狄人从水里捞出来,便已心神大乱,被红绣趁虚而入,也是理所应当。

“那位副尉将剩余狄人剿灭干净之后,便带军走了,临走时倒是说了会记公子一功,但一时半会儿却没有多的天狼军给公子统领”红绣接着说道,徐遥将手中依然端着的热汤一饮而尽,“无妨,现在我也没打算通过统军来奇袭狄部了。”

红绣面上微微一怔,“公子是说.....”,“哎哎哎...”徐遥笑着连连摆手,“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翌日清晨,刚刚收拾好马匹的魏阁对着自己手下儿郎呼喝一阵之后,便翻身上马,又要开始新一天的侦查,自己一行人既然已经将之前的目标全数剿灭,自然是要回去青狼部等待下一个任务了。

目光复杂得望了远方一眼,魏阁便带领着这一百余天狼军,开始向青狼部所在位置行军。而已然脱离了天狼军的徐遥此时带着红绣与黑孽不紧不慢在山林之中前行着,在尝到“山鱼叛变”的甜头之后,徐遥并不打算再单独统领一军,再奇袭狄部了。

之前徐遥设想的乃是,狄人与天狼军主力对峙,自己以一支数量不多的精悍部队奇袭狄部,以乱狄人军心,从而达到帮助到正面战场的目的。但是其中风险不可谓不大,虽然徐遥没有想过靠这点人手,在狄人的主场,给其造成多大的损失,但狄人也并非蠢材,定不会放任徐遥等人不管,哪怕是一支小规模的部队。

如此一来,徐遥还是不得不面临着四处躲藏,随时被剿灭的危局。其二,与兀术牙这一支狄人残部一番斗智斗勇之后,徐遥一方虽然最后大获全胜,但也着实见识了狄人祭祀秘术的诡异。

徐遥可没忘之前第一次与兀术牙在山林间交手那一幕,虽然自己料敌于先,占据了不少先机,最后也成功溜之大吉,但狄人的追踪秘术,却也是让徐遥印象非常深刻的。兀术牙只不过是地祭初阶的修为境界,祭祀秘术尚且诡异若此,若是换一个境界高超的狄人祭祀,徐遥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去屏蔽,毕竟自己三人,随便布下阵法,便可以借助地形藏匿。

但若要独领一军,事情肯定就没这么简单了。发觉自己之前制定的计划颇有些想当然,徐遥自不是硬着头皮实施下去,而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而这新的计划,却不得不说到徐遥红绣与黑孽两大魔奴了。

在进阶凝脉之后,受功法与跟脚等先天因素所限,红绣与黑孽并没有像练气期一样表现得那么强势,而功法与法器等问题,也不是徐遥一时半会能给其解决的,故一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然而,徐遥还是低估了《玄狱魔经》的神奇,随着“山鱼”的叛变,兀术牙率领的八百余狄人残部,最终还是一个不落的留在那片丘陵之中。

或许,现在还有一个,徐遥回头看了看黑孽肩上扛着的狄人战士,其依然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回过头来,徐遥便开始思索自己之后该如何行事起来。既然黑孽有吞噬血肉,化为他人的本事,那么徐遥自然是动了化整为零,亲自潜入狄部的心思。

因为之前的战略成功,天狼军此时在常广郡内,自然还是占据着优势,只是没能抓住狄人滑不溜秋的尾巴而已,只要徐遥能够设法潜入狄部,将狄人聚拢的地点与行军的路线勘探出来,传给天狼军,那么天狼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常广郡内的狄人一灭,那么双方就又回到了边关的拉锯战,时间一长,等大韩腹地的支援一到,狄人自然是败多胜少之局。

只是兀术牙之前行军的是这个方向,但地点究竟在哪,其中又有什么说道与讲究,徐遥自是一概不知,黑孽肩膀上这狄人俘虏身份只能说比一般狄人底层战士要强,但如此机密之事,想来也只有兀术牙或斛律古这两名狄人地祭才有可能知晓的。

既然套不出来,徐遥自然是只能跟上去,看能不能找出斛律古的踪迹,毕竟当时狄人低阶战士虽然一个不落的全是留了下来。但狄人之中的好手要是一心想走,以当时的混乱局面,自然是没有办法全数拦下来的。

而对方既已走脱,那自然也只能去那狄人汇合之地,所以只要徐遥能跟上其脚步再鱼目混珠一番,亲自混入狄部获取情报的可能性自然是大大增加的,当然,要是这一路下去,没有遇到斛律古也无关紧要,左右就是废些功夫,再寻一支狄人,再混入其中即可,所以徐遥才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

且不说徐遥这边还在思索。已然成了惊弓之鸟的斛律古小心翼翼得在树林之中躲藏着,其身边散落着八九名从之前那场埋伏之中幸存下来的狄人战士,“祭祀,已经查探过了,天狼军似乎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斛律古闻言松了一口气,一副放心不少的样子,另一名体型颇为壮硕的狄人面上颇有些沮丧之色,“这我们要怎么去见天祭大人,连兀术牙都折了进去,还是一支实力远逊于我等的天狼军所为,这可无法交代啊”, 斛律古脸上也颇有些不好看,“事已至此,想必天祭也会体谅我等,毕竟天狼军那统领可非寻常敌手,兀术牙实力如何,想必你等也是知晓,其都没有撑得住两个回合,你我留下来也是徒劳,白白送命而已。”

“虽然如此....但...”那名体型颇为壮硕的狄人面上出现一缕黯然之色,“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忘了,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我等战阵陷命,死不足惜,但白白送了性命,就算是死了也无法回到长生天的怀抱的”,斛律古面上突然一肃,语气也随之严厉了起来,场中也随即一静,随即也无人再敢插什么话了。

常广郡中,某一城池之中,一个浑身都被笼罩在一身黑色宽大袖袍里的神秘修士此时正站在城池中心之处,似乎在默默得等待着什么,不一会,一名身着兽皮,脖子上挂满了一圈狰狞骷髅的狄人便已经大咧咧得走了过来,面对着神秘修士问询的目光,其嘴角一扯,“这座城池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神秘修士点了点头之后,两人便一同消失在这座城池之中。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三章 混入

片刻之后,已然处于城外的两人都架起遁光,不惜法力得正在半空之中急速奔驰,“现在的进展如何?”浑身都被笼罩在一身黑色宽大袖袍里的神秘修士出声问道,而那名气势强悍的狄人随即回答,“这些韩人弱不禁风,若待宰的猪羊,还能出什么差错不成?只是我不明白,虽然屠杀这些猪猡也很爽快,但现在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只要驱逐了大韩的军队,到时候再来行动也不迟。”

“哼,你这是在质疑我吗?”黑袍里的神秘修士顿时露出不快的神色,“圣使误会了,只是圣祭的命令之中似乎也没有说在此刻必须屠城吧?这等细枝末节等大局已定之后再来做,不是更好么?”气势强悍的狄人不卑不亢得回答道。

黑袍里的神秘修士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你真的想要知道?”,气势强悍的狄人自不会就此怯场,“当然,我身为狄人天祭,身负我族千万战士性命,凡事不可不慎,凡事不可不知。”黑袍里的神秘修士见其态度如此坚决,面上便不再有什么表情,嘴唇蠕动之下,气势强悍的狄人脸上便逐渐得出现一阵阵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我就明白了,只不过,此事没有必要将我等瞒在鼓里啊,白白失陷了那么多儿郎进去”该名狄人随即又面露疑惑,而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修士面色不变,“既然是这等隐秘之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圣祭深谋远虑,此事就不必深究,再说,草原上有一句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那些失陷了的儿郎,自然也会回到长生天的怀抱之中的。”

该狄人天祭随即若有所悟得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得与其赶路起来。而在远方一处丘陵之中的徐遥,却渐渐得有些失去了耐心。徐遥本来是打算潜入仓惶逃串的斛律古一行或者一伙规模不小的狄人,以便于最后混入狄人真正的汇合地点,以便于窃取情报出来,然而这半月一过,徐遥连狄人的一根毛都没有看到,自然是气闷不矣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经过河道一役,斛律古一行自然已是惊弓之鸟,其刻意隐藏自己踪迹之下,自不好再寻,但这既然是狄人汇合的方向,那么不至于一点狄人的踪迹都无法察觉的,然而事实就摆在面前,也由不得徐遥不面对现实。

一想到自己空有一肚子计划,但不得其门而入,徐遥就止不住得皱眉头,就在其一筹莫展之际,远处林间突然一阵骚动,随即飞出一群惊鸟出来。徐遥见状目中神光大放,招呼了一下红绣与黑孽,便也顾不得节省法力,远处林间出现偌大动静处疾驰而去。

等徐遥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一只硕大的妖虎尸体横尸在地,血肉横飞之下,显得凄惨无比,徐遥对尸体上的惨状似乎一无所觉,马上就上去身世了一番,半晌之后,其便呼出一口气,“没有错,应该是狄人一方出的手,看这伤口,对方出手的人应该不多,很有可能是斛律古一行人”

若是大部的行迹,徐遥自是能够发现,战场之中凌乱的脚步与寥寥无几的出手痕迹,无一不在彰显着出手之人的身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对方显露行迹之下,徐遥缀上对方自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这突然出现,也未免太过突兀,得想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才好。

而在刚才闹出偌大动静的正是四处躲藏行迹的斛律古一行人,只见这一干狄人急速奔驰之间,斛律古还在不断训斥其中一人,其人面色略微有些不服,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再匆忙赶路再掩饰了一番自己等人的行迹之后,斛律古便也松了一口气,见自己等人之中气氛有些沉凝,便开口说道。

“我非是要责怪尔等,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这已经旬月已过,我们离目的地也是越来越近,但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越是到了这等关键时候,就越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像刚才那种情况,便忍着躲过便是,哪里用得着节外生枝,若是还心有不服,便想想兀术牙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便想出来打个圆场,活个稀泥就将此事揭过,但刚才那名被斛律古一路训斥,一直闷头不语的狄人突然梗着脖子说道,“地祭大人便是不幸陨落,那也是死于战场上与强敌性命相博,非是苟且偷生,英魂自会归于长生天的怀抱,来生还是长生天的勇士”

刚刚还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的斛律古顿时勃然大怒,“愚蠢,任他何等勇猛无畏,身死于此间,于我等大计有何益处?尔等只知匹夫之勇,岂能得知我族千年筹谋,就在此间,别说兀术牙了,就是几位统军天祭,也无有可能意气用事,那兀术牙自己错估形势,实力不济死于敌手,将八百勇士葬送此间,就是没有死,也是我族百死莫赎的罪人,我知尔等在其手下效力日久,之前对本祭有所冒犯,本祭都是念在同袍一场,未过多计较,如今行事不密之下,还敢当面跟我如此放肆,莫非以为我斛律古不敢杀人?”

眼见斛律古已然动了真怒,众人之中刚刚打了圆场面带沧桑之色的狄人顿时急忙出声,“地祭切勿动怒,阿山只是一时糊涂,对祭祀绝无冒犯之意,阿山,还是给祭祀陪个不是。”在这面带沧桑的狄人严厉的目光之下,之前那名始作俑者也缓缓地埋下了头颅,低低得跟斛律古服了软,得了台阶下的斛律古知道此时不是处理这等事务的时候。

便是自己出手击杀了此人,这支本来就东拼西凑离心离德的的队伍也要在这瞬息之间分离崩析了,勉强收住了自己心中的怒气,斛律古冷哼了一声,便将此事揭过,开始带头在前面赶起路来,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便纷纷跟上,不敢再触其霉头。

就在一干狄人行进到一片溪谷之时,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阵喧嚣,有了前车之鉴,一干人等自然不愿意多管闲事,纷纷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然而就在一干人等对传出来的动静理也不理,欲从旁绕过之时,便见奔驰在前方的斛律古速度突然缓了下来,片刻之后就停在了原地,皱起了眉头。

一干人等见斛律古停下了脚步,虽然有些莫名所以,也只能纷纷驻足原地,将疑惑的目光投去,斛律古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便不咸不淡得说道,“有点像我们的人,走去看看”,其发话之后,整个人的身形便是一提,已然在原地消失不见,而其身后其余众人面露怪异之色之后,便也跟了上去。

半晌之后,众人便已感到喧嚣之声传来的地方,只见斛律古已经将一衣衫褴褛的狄人堪堪扶起,溪中漂浮了一个体型硕大的妖鱼尸体,“这不是.....拓跋野么,他怎么会在此处啊”,其中一名狄人面色怔怔得说道,而已经将其口中的拓拔野扶起来的斛律古则是一脸惊喜之色。

也无怪其有些失态,实在是拓拔野乃是其真正一开始便统领的属下,乃是其最得力的下属之一,两者之间在入伍之前,便有些渊源,见其留得一命,斛律古自然是欣喜不矣,然而高兴归高兴,斛律古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施展秘术确认了其身份之后,又不着痕迹得稍作了几次试探,拓拔野都一一回答上,这样一来斛律古就疑心尽去,只剩下满怀的高兴了。

这“拓拔野”自然是徐遥无疑,徐遥早有准备之下,斛律古的试探自然无功而返,而这一具肉身奇差无比的状态也是实实在在,自然不会有什么破绽,而自己当日在水中因搏杀敌手,精疲力尽后昏迷的说辞,也没有引起斛律古怀疑,过程比徐遥想象得还要顺利。

当然,徐遥不知道的是,斛律古在这一行人之中虽然暂时添为首领,但手下这几人俱是兀术牙所遗留,实在无一可堪使用之人,一路行来,已经互有龃龉,只是自己虽然身为地祭,但也不能做的太过,不然众叛亲离之下,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而拓拔野的出现,无疑是解决了斛律古的燃眉之急,这样一来,在几番确认之后,斛律古自然不会因为一些细枝末节之事抓住不放,多加一些无谓的盘问了。而其余之人都是心情复杂,眼见斛律古该做的试探都已经做完,已经验明正身,如此之下,自然不会再前去两人身前自讨没趣了。

略微处理了一下徐遥的伤势之后,一行人便再次开始了长途跋涉,徐遥因为自身伤势的原因,自然是被斛律古遁光携裹着,颇有些受照顾的意思,当然,徐遥也知道,因为要照顾身后等人的速度,斛律古刻意放缓了速度,这样一来,就算多了徐遥,消耗也不至于无法承受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四章 阵纹

感受着徐遥渐行渐远的气息,红绣默默得从一旁的树冠里降了下来,黑孽作为此次潜入狄人的关键,自然是要去的,而红绣自己,则是徐遥留在外面代为联络,毕竟徐遥可以用玄狱魔经无声无息得给红绣传递讯息,这是其他的传讯方式所做不到的。

当然,红绣与徐遥的距离也不能过远,不然,也只能冥冥之中感觉一个大概的方向而已,但如此一来也够了,只要徐遥潜入到狄人真正的聚集地时,自然会想法设法在原地通过玄狱魔气留下标记,红绣看到之后再见机行事即可。

且不提红绣在身后如何行事。经过两日的“休养”之后,徐遥的“伤势”明显得好转了起来,同时对这一行人之中微妙的气氛也略有察觉,如此之下,徐遥便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一边不着边际得跟众人谈天说地,一边充当着这只队伍里的润滑剂,一连两天下来,众人因为救治徐遥的关系,虽然放缓了一些速度,但队伍里的气氛倒是融洽了不少,一扫往凝重低落,暮气沉沉的局面。

见徐遥如此晓事,斛律古自然是暗暗高兴,之前队伍里的气氛不对,斛律古自然也是心中清楚,然而有的事,徐遥做得,斛律古做不得,所以不是其不懂恩威并施的道理,只是条件不允许。

斛律古乃领军之人,自然知道物极必反,但这一路上自己一行人都是惊弓之鸟,加之这些人都不是自己之前直接统领的下属,一时半会却也无法可想。然而徐遥的出现,无疑是让斛律古看到了一丝曙光,稍稍暗中示意一下,没想到徐遥闻弦音而知雅意,完成的还相当不错,这样一来斛律古自然是大喜过望了。

而除斛律古徐遥之外的其余狄人其实也不是不遵斛律古号令,只是在兀术牙生前,其等作为兀术牙手下的得力干将,便与斛律古有些隔阂,现在一干人等又是处境不妙,久而久之自然是越来越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然而现在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徐遥,左右逢源之下,既给了自己等人台阶,也保全了斛律古的面子,双方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然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样一来,双方自然也是乐得和解了。

也本来在这支队伍里显得有些突兀的徐遥,以这种方式,真正的融合进了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里。徐遥所言所行,倒也不是完全为了完成斛律古暗中安排下来的任务,也有刺探一些情报的意思,然而让徐遥大失所望的是,似乎在这支队伍里,只有斛律古才对汇合的地点略知一二,其他人都只知道,族中是有安排的。

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徐遥自然也不会去斛律古处打草惊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徐遥还是懂的。就这样,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遮蔽了行迹,又行了十余日,在一路仓惶赶路之后,斛律古脸上的阴霾,才终于散去了些,“就快到了,你们收拾一下我们经过的地方,务必不能留下哪怕一点点痕迹”

众人自然应声称是,而斛律古见众人四散而去之后,便将本来也想随之一起离去的徐遥叫住,“拓拔野,你留下”,徐遥面上微微一怔,便满口答应,静静得侍立斛律古一侧,满脸的平静,不发一语。

斛律古对着徐遥微微一点头,嘴唇一番蠕动之下,便开始连连掐诀起来,而徐遥在斛律古话音落下之后,却是一丝犹豫也无,直接划破了自己的右手腕,鲜血便立马淌了下来,而这股鲜血流出之后,却并没有淌到地上,而是诡异得在空中形成一根细细的丝线,转眼间便已经奔远方而去。

斛律古见状之后,便对面色已经微微有些苍白的徐遥点头示意已经足够,便立即抽身跟上,而面色苍白的徐遥平静得将自己手腕处的血液止住之后,便在原地静静得等待了起来。

半晌之后,斛律古便已经抽身返回,脸上已经是止不住的喜色,“祭坛尚且完好,可堪使用,这一下便可以直接免去旅途劳顿,直接传送到天祭处了”,徐遥面上便是出现恍然之色,“可是族中的已经失传已久的传送祭坛?这不是圣祭卫才能......”,“嘿,圣祭祀既然已经苏醒,圣祭卫当然也是出现了,能布下这传送祭坛,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徐遥心中凛然,面上却是一片欣喜之色,“那真是再好不过,只是若是早有这传送祭坛,那为何之前我等大军失陷之时,为何.....”,“不是不救,而是这传送祭坛也不是什么情况都能用的,当时我等被天狼军围困,天狼军一方已经是隔绝了空间,不要说是传送祭坛了,便是空间传讯都不得而出,这一点你不用多想”

徐遥也是若有所悟得点了点头,不久之后,其余几人便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斛律古将情况说明之后,众人便又是一阵惊叹,斛律古随即便带众人到了那祭坛之处。到了之后,斛律古自然是忙着四处布置,而徐遥等人对这祭坛可谓一概不知,自是只能就此驻足,徐遥打量着这片祭坛,眼底悄然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之色。

其余之人是真的一窍不通,但徐遥精通阵道,虽然不可能一两眼就能有所掌握,但大概效用还是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来的,这片祭坛上的花纹虽然诡异非常,但严格来说,也脱离不了阵道的范畴,以徐遥的阵道造诣来看,布置这传送阵法之人阵道造诣,远远超出徐遥目前的认知,乃是不可多得的大家。

按照这斛律古的意思,这传送祭坛在这常广郡内,肯定还不止一处,这样一来,此间就有些微妙了。要知道,通过这些祭坛,狄人完全可以悄无声息,暗度陈仓,再行那里应外合之事,没有必要再从关外大举兴兵,身陷重围,再狼狈溃退了。

只是此点其余人不去多想,斛律古肯定是能想得到,其自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定然是此祭坛必定不只是传送那么简单,或者说,传送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功用,所以才没有在一开始便大举启用。

徐遥心思连转之间,斛律古已经堪堪准备妥当,只见其一阵上上下下布置,额头也有些见汗,再试了试祭坛之后,便呼出了一口气,示意众人都上来。

在徐遥等人都在祭坛上站定之后,斛律古嘴中便又开始念念有词,双手再一掐诀之下,徐遥等人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转眼之间便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徐遥站定了之后,微微动了动鼻子,再观察了一下四周,便断定自己到底身处何方,“这...这是在地下??”,见徐遥一副已有所判断的模样,心情本来就是大好的斛律古顿时也投来一阵赞赏之色。

“不错,这处地域,的确是在地底,嘿,这天狼军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我等又回到了此处,只不过挪到地底吧?”,徐遥面上更显惊讶,感受着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徐遥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了。“不过,此处乃大军厮杀之处,就算其先前不知晓此处,天狼军的强者不可能也觉察不到丝毫的异常吧?”

“嘿,若是我们与天狼军在此处交手时,这片空间便已经存在了,那自然是瞒不过,但要是此处乃是交战之后,才出现的呢”斛律古饶有兴致得望着徐遥说道,徐遥听闻此言之后脸上疑惑更深,“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只是这么大一片空间,就算有大神通者可以再一朝一夕之内完成,但也不可能没有丝毫动静的,但现在天狼军在常广郡中遍布眼线,也是能够发觉的啊,除非....除非...”

想着想着,徐遥脸上便出现一丝骇然之色,而斛律古见状却也嘿嘿一笑,却也不再多言,只是一味催促几人在前方狄人熙熙攘攘处登记造册,再行编制了。

且不论徐遥这边已经到了狄人真正的机密之处,一路跟随着徐遥所留下的标记的红绣,最终寻到了斛律古等人消失的祭坛处,但与当时地面上的诡异白石符纹不同,该处已经是恢复如初,再也看不出一点点人为的痕迹了。

红绣就地俯身,触摸在地面之后,仔细感受了一阵之后,一抹黑色魔气,便从地面涌现出来,从红绣指尖没入之后,便消失不见,而红绣的脸上也隐隐透出一股明悟起来,红绣围着这片地域转了一圈之后,便在原地开始沉吟了起来,最后思虑已定,便开始移动周围的石块,树木。

一开始场中并无任何的反应,然而在红绣一遍一遍重复的时候,终于在移动一个不起眼的石子之后,,场中的景色蓦然一变,场地中间一片诡异祭纹便显现出来。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五章 空间

看到场地之中出现的诡异阵纹,红绣面上已是凝重一片,虽然其不通阵道,但自然从徐遥遗留下的讯息得知此阵究竟意味着什么,随即再将各物复原之后,整个人便快速抽身离去了。

而已经进入狄人地底秘地的徐遥此时已经造册完毕,正在一片广场之内,等待着重新分配行伍,再成建制之后,便还有新的任务会委派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会被委派什么样的任务,但徐遥隐隐觉得,狄人的秘密,就在此片空间之内,自然不愿意再外出执行什么任务的,而且万一任务是派徐遥出去跟天狼军死磕,自己那是动手也不是,不动手更不是,处境自然是尴尬至极的。

就在徐遥思虑之间,便见已经换了一身装束的斛律古开始在一旁对自己挤眉弄眼了,徐遥心里一动,便觉得转机便出在了这斛律古身上了。这斛律古虽然说实力平平,远远不如陨落于自己手下的兀术牙,但挡不住出身好,其本身便是有跟脚之人,此次来常广郡的几名天祭之中,便有一人是其长辈,如此背景,要在这残兵败将之中捞个把人出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果然,如徐遥所料,几经周折之后,徐遥便分配在了这片密地的驻守部队之中,之后,徐遥在一间密室内,见到了已经满脸轻松的斛律古。见徐遥进来之后,斛律古便放下了手中的地图,对着徐遥微微一笑,“拓跋,你来了,过来我身边”,“是,大人”徐遥一脸恭敬得站到了兀术牙的身边。

“来,你来看看”斛律古点了点手中的地图,对着徐遥说道,徐遥闻言定睛一看,便感觉自己神魂一阵颤动之下,本来平铺于桌面的地图立马变得有立体了起来,其中不仅有代表着狄人的蓝色光点,也有代表着天狼军的红色光点,一切都非常清晰,而在蓝色光点与红色光点之外,便还有一圈奇异的血色纹路,在地图之中沿着山川河流,勾勒起来,由无数个节点支撑起来。

徐遥越看脸上越是凝重,“这....”,徐遥喃喃自语道,斛律古哈哈一笑,便说道,“没错,就是战魂灭神阵,本祭虽然知道族中此地有所安排,到了这里才从族叔那里得知这里早已布下战魂灭神阵啊,如此一来,我等将士,就不是白白牺牲了,有我等血肉为引,千万性命为祭,想来这战魂灭神阵能激发到极深的程度,到时候这常广郡便是人间鬼蜮,彻底断了根基。”

黑孽吞噬了这拓拔野的身体,自然也接受了其不少的记忆,这战魂灭神阵乃是狄族在上古时期与外部征战的一门法阵,要知道在之前,草原上可谓百族林立,草原外部也有不少强敌,而今草原上除了狄部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能走到这一步,这战魂灭神阵也有不小的功劳,其以战场冤魂血肉为引,千万生灵为祭,一旦启动之后,便会招来冥冥之中的存在,接下来便是一片尸山血海,直到冥冥之中那一位满足,才肯罢休的,可谓是狠辣至极,乃是绝户之阵。

在阵中所有的生灵,都不是高枕无忧,但这战魂灭神阵既然现在是布置在常广郡内,那么除了天狼军与狄部大军之外,自然更多的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大韩百姓,如此一来,在此阵发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局面,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而当郡中百姓开始出现伤亡的时候,那么天狼军定然不会做事不理,这样一来狄人就能化被动于主动,局面也将彻底倒向狄人一方。至于将常广郡变成一片废墟,也符合狄人的战略目的,毕竟狄人现在的目的,只有征服,只要能消灭大韩的有生力量,狄人是不会介意自己得到的,到底是不是一片废墟的。

然而这战魂灭神阵笼罩范围如此之广,自然也不是能轻易发动的,更何况这还是在天狼军眼皮子底下,要想完成自然是千难万难,眼下骨架既成,接下来的细节自然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了。

“这战魂灭神阵已在族中已经失传多年,我辈之人皆以为其实传说之事,没想到如今还能亲眼见到,只是如果按照族中口耳相传的传说法来看,如今骨架俱成,血引与祭品俱全,就差一压阵人物了,莫非...”,“没错,待大阵需要开启时,圣祭祀就会降临此处主持大阵,到时候天狼军就是发现了,也无力阻止了,不过,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让你知道这些。”斛律古接过话头。

“小人愚钝,请祭祀大人明示”徐遥立即躬身出言道,“嘿,你我同袍一场,我有好处自然会念着你,这不就将你的任命拦下,改到我这边来了”斛律古说完便是一顿,看着徐遥,徐遥哪里还不知道借坡打滚,“拓拔野愿为大人效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见徐遥这么识时务,斛律古脸上便露出一丝满意,装模作样得将徐遥扶了起来。

如果是往常,斛律古自然不用对拓拔野如此,但此次其进入常广郡内,本来是意气风发,手下统领五百将士,俱是精锐,拓拔野虽然有几分资质,但也没有被斛律古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像如今这样另眼相待了,只是好景不长,随着己方部队陷入天狼军的包围之后,自己这五百精锐也是跟着损失殆尽,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五百狄人都是精锐,被天狼军格外照顾了,正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在部落中出征之时已经夸下海口的斛律古自然是不甘就此失败,而是誓要在天祭降临前后,再好好表现一番,将功抵过了。想着这一点,斛律古便想到了拓拔野,毕竟现在手下没有可用之人,也只能看看能不能把这拓拔野造就一下,成为手里可堪使用的一枚棋子。徐遥对于斛律古的是什么想法自然是心知肚明,这合则两利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个冒牌货。

已经从徐遥口中得到满意答复的斛律古便自顾自得开始接着说了,“战魂灭神阵虽然凶厉非常,但其实内部自成空间,正所谓大凶之地必有大吉,大吉之地必有大凶,这阵法空间内,对我狄族之人来说,便是一片天赐的福地”,见徐遥依然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斛律古笑了笑便指了指头顶,“大阵伊始,自然是以血肉为祭,招引圣灵,圣灵到此处之后,在圣祭祀的主持之下,此处便会降六欲之力,到时候修持不够的人,自然会开始互相残杀,但其中产生的神魂之力,被圣灵收集之前,却还有一个纯化的过程。”

徐遥面上渐渐露出恍然之色,“这么说,这神魂之力纯化的地点,就在这片阵法空间之内?”徐遥开口之后,斛律古面上不仅露出赞赏之色,“不错,就是在这阵法空间之内,我等祭祀晋升,首要的便是这神魂之力要进行蜕变,而要积累神魂之力,最后由量变到达质变,自然这阵法空间是不二之选,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圣灵聚拢的神魂之力,其中定然掺杂了不少六欲之力与杂质,能承受的住,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要是承受不足,嘿嘿嘿,是何下场,便也不必我多言了吧?”

徐遥面色平静得开口道,“拓跋自是知晓,如若承受不住,自然除了爆体而亡,没有第二种结局的,只是修行之路本来便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今大人垂怜,才有拓跋如此机会,其他的不敢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小人此次若是凝脉成功,定然会回来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若是魂飞魄散,却也是小人自身不济,却怪不得大人,所以还请大人成全,这阵法空间,拓跋愿意一往。”

“好!就冲你这胆魄,此事便有五成的把握,要知道在此阵法空间之内,心智越坚之人,可是越容易成功的,你若凝脉成功,我等再一联手,何愁大事不成,你先回去准备把,此事我会替你走动的。”斛律古脸上一片欣然之色,对着徐遥说道,徐遥身形微躬之后,便慢慢退了出去。

刚才斛律古所言多半是真,但未必是全,比如这阵法空间里,必然不可能是徐遥一人,而在阵法空间之内,其等是否互相之间相安无事,自然还是要打个问号的,但是想来斛律古避而不谈,其中也必定有什么缘由,徐遥自然也不会犯糊涂去问,

另外,进入这阵法空间之内,徐遥身为神魂之身,如果一切顺利,自然也能得到不好好处,但与这点蝇头小利相比,徐遥无疑是更加想要将这信息传递出去,或者自己能从内部神不知鬼不觉得将其破坏掉,自然就万事大吉,但两者偏偏都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首先,此处作为狄人密地,肯定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徐遥要想像之前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得将消息传递出去,自然是难度大增,其次,要从内部破坏这座大阵,不说以徐遥一人之力究竟能不能够办到,就算办到之后,徐遥本身如果暴露,那自然会被赶来得狄人强者挫骨扬灰,自然也是是死路一条,如此一来,徐遥也不得不暂时退下,再从长计议。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东宫

看着徐遥一脸恭敬得退了出去,斛律古面上轻松之色不见,反而是一脸沉吟。本来以其身份,手底下自然不至于无人可用,但此次情况有些特殊,乃至于事到临头,其手头居然没有可堪一用的棋子,也只能布下徐遥这一步闲棋了,成了,固然是皆大欢喜,不成,那只能说人各有命,想到这里斛律古便摇了摇头。

心里对徐遥委实不太看好的,此次战魂灭神阵的确已经布置得七七八八,有圣祭祀亲自主持,自然不会出什么太大的变故。但问题就出在这阵法空间之内,自然远远不止徐遥一个的,不要说军中早有已人盯上这一步登天的捷径,而那来历莫测的圣祭使者也会全部参加,狼多肉少之下,里面的争夺会有多残酷可想而知。

其次,这战魂灭神阵虽然是有吸纳精粹神魂之效,但这只是一个附带的功能,其阵法空间自然还有别的隐秘,这其中自然也是存在风险的。所以斛律古让徐遥去战魂灭神阵,培养徐遥只是次要目的,主要目的却还是有一个人替自己去试探一下,里面到底是不是有那些传闻之中的玄机。

也无怪斛律古如此作态,其本来乃是以旁门左道进阶的地祭之身,本身晋身之阶已断,但传说之中在这战魂灭神阵之中,有一物可以助自己这种走捷径晋升的祭祀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的,这样一来,一些与斛律古处境相同的狄人地祭,心思也渐渐活泛起来。

然而斛律古本身却是不怎么信的,其一这战魂灭神阵能得圣祭祀主持虽然的确非是凡物,但自己乃是狄人王部苗裔,自是比一般狄人知道的清楚,至少在狄人王部的典籍里,其阵法空间却是没有这种奇物的,其二,要是真的在这阵法空间有这种奇物,那么不同于那些游散的精魂,其必然会引起狄人之中真正的强者的注意,自然不是自己等人能够轻易得到的。

斛律古之所以也跟着捕风捉影,也不过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走一步闲棋的的态度。而另一头已然回到自己地盘的徐遥,已然开始思索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既然传递不出去消息,那自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虽然徐遥心里清楚斛律古对战魂灭神阵阵法空间一事必定有所隐瞒,但徐遥自己自然是无法拒绝的。而且斛律古也算是间接帮徐遥留了下来,不然,徐遥可就要外出执行任务了。

而且徐遥这狄人身份,只是练气巅峰的修为,想来也不会在这强者如临的狄人密地引起太多的注意,至于这精粹过的神魂之力,徐遥本身是凝脉修士,神魂凝实非常,自然不会对这些充满杂质的神魂之力感兴趣。

而且就算走狄人这一条进阶之道,借助这些神魂之力进阶地祭,以后也不过跟斛律古一样,从此就在地祭初期困顿不前,自然为真正的天之骄子所不屑。

然而对于一般狄人来说,地祭本身就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境界,就算穷毕生之力,也不一定能够达到,便是借助这阵法空间进阶之后有些后患,却也是能够接受的。

然而无论如何,这阵法空间,徐遥却是不得不去的,好在以徐遥对阵法的理解,只有主持阵法之人,才能感受到阵法空间之内的动静,而且以这座阵法的宏大,自己进去只不过犹如湖面投进了一颗石子那样毫不起眼,自然是非常方便徐遥行事的。

但阵法空间可以帮徐遥遮蔽目光,但同样也给徐遥带来许多不利之处,其一,若是寻常行事还好,以徐遥练气期的气息,自然是不会引起太多注意,但徐遥如果是想要窥探这座大阵,自然是会被主持阵法的圣祭所察觉的,其二,大阵发动之下,阵法空间便相对凝滞,徐遥想要脱身而出,那必须摇等到阵法停止之后,那时候说不定天狼军一方就已经满盘皆输了。

就在徐遥细细思索之时,大韩腹地,往日喧嚣繁华的大韩皇城,随着一阵秋风扫过,竟无声无息得多了几分萧瑟之感,随着大韩天子御驾亲征,皇城之内,大韩羽林军已经是精锐尽出,剩下的一支千余人的军队,拱卫皇城。这一千余的军队,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乃是从皇宫之中的预备侍卫之中挑选出来,无一不是精锐。

而且大韩皇城身处大韩腹地,两侯叛乱离此地俱是很远,自然也是没有什么重大的威胁。大韩皇帝虽然已然离去,但大韩朝廷上下依然是在有序得运转,丝毫没有任何惶惶不安得样子,仿佛叛乱的两侯在大韩天子面前,只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般。

大韩皇宫之内一座偏殿,一个身穿黄袍,面容颇有些青涩的青年男子,面容上似乎有些慌张,不停得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很快,一抹黑影如风一般略过了殿门,将其带上之后,便显露出一个面容普通,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来。面容颇有些青涩的青年男子见状,脸上的紧张之色更甚,“叔父,如何?”

“皇叔祖确实已经不在龙池”青年男子闻言紧张之色终于是散去,随之便兴奋得说道,“嘿,易云侯诚不欺我也,现在父皇与皇叔祖俱不在这皇城之中,那想来我等那后手便足以应付这皇城之中的局面了吧。”

与青年男子面的兴奋不同,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脸上只有深深得疲惫,“不要忘了还有宗人府跟龙影卫”,“哼,就那个行将就木,半只脚踏入棺材的糟老头子,和一个蛮族女人?叔父,你也太瞧得起他们了”,中年男子面上的疲惫之色更重,“我不是瞧得其他们,我是看不透当今陛下啊,这么多年了,启儿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我有什么放不下?我当然放不下!!凭什么我明明贵为皇子,生下来亲母便被那冷血屠夫赐了三尺白绫,母族被赐了毒酒,而我还要像一条狗一样得活着?”青年男子表情逐渐扭曲,语气也渐渐癫狂起来。

“可你毕竟还活着不是吗?活着不好吗?”中年男子淡淡得说道,“我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差别?不能修炼,不能出宫,就连这皇宫里的太监都可以肆意凌辱于我,我要继续这样活着吗?”青年男子冷哼一声回道。

中年男子深深得看了青年男子一眼,“我这条命,是欠你母亲的,如今大不了还给你母亲便是,只是你要想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若是动手,那位可就再没了顾忌了”,“哼,左右不过是死,我意已决,不用再劝我了”青年男子满脸的不耐烦。

“死,并不可怕,这世间的有的是比死亡可可怕的事”,中年男子默默在心中念到,却没有将此话再说出来了。而大韩皇宫的另一处,依然是一身七彩宫裙的香妃在自己的房间内,怔怔得出着神,感受到身后幽影来到之后,便回过神来,“如何?冷宫里是不是有些动静?”,“回禀娘娘,先太子似乎有些耐不住寂寞了啊,而我们刚刚派出的人手,已经被兵部尚书给拦了下来,你看要不要奴才去....”

“咯咯咯”香妃止不住得笑了起来,“算了,既然兵部尚书都亲自下场了,我们龙影卫还是要给个面子的,说到底,这还是陛下的家务事,既然陛下这位发小表态,我们龙影卫也乐得轻松,此事我知晓了,后果有我一力承担,传我命令,龙影卫各司其职,不用理会东宫之事”,“是,娘娘”感受着身后的幽影无声的消逝,香妃脸上的笑容已经止住,“陛下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宗令,大事不好了,先太子得勇亲王之助,已从冷宫之中破门而出,直奔东宫而去了。”一个身穿官袍,浑身整理得一丝不苟的青年官员满脸遑急踏入房间内,“哎哎哎,你小子给我小心一点,这貘兽毯子还是我跟陛下讨来的南蛮圣品,平时我自己都是轻轻踩上去,你倒好,丝毫不把它当回事,小心我回头在当今那里打你的小报告,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哎哎哎,父王你就别管你那破毯.....”,青年官员官员一阵得翻着白眼,“什么父王不父王的,这是宗人府,叫我宗令大人”,一个衣着宽松长袍,不修边幅的老者,正一脸心疼得擦拭着刚才青年官员踏过的地毯。

“混账小子,进了宗人府跟我这么久还没一点长进,你是要气死我啊你,你这毛毛躁躁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改一改,”小心翼翼擦拭过地毯之后,身着宽松长袍的老者似乎嫌站着太累,便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躺了下来。

“我的宗令大人,真的大事不好了!!!”青年官员看着老者一副老神在在,不痛不痒的模样顿时是又气又急。“什么大事不好了,不就是当今膝下的两兄弟想要叙叙旧吗?老夫身为其长辈,不做些顺水人情,还要去阻拦不成?”青年官员一脸的不可思议,“父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宗令大人,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看人家龙影卫都没有什么动作,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赶紧把我的宝贝都给我收拾收拾,都一层灰了。”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七章 秦书

“可是...”青年官员面上还是有些犹疑,“可是可是,可是什么可是!??你老子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衣着宽松长袍,不修边幅的老者本来脸上又恢复了老神在在的神情,见青年官员仍然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便又有些吹胡子瞪眼起来。

青年官员看这老者又有发火的迹象立马便讪讪一笑,“这哪能啊,父...宗令大人,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您老先歇着,歇着”,青年官员一边讪笑着,一边点头哈腰,蹑手蹑脚得走了出去。见青年官员一副要溜之大吉的模样,不修边幅的老者不由得冷哼一声,却也没有拦着,让其离去。

等这青年官员离去之后,老者便将整个人都缩到太师椅上,眼睑半垂之下,似乎就要睡着,但片刻之后其眉头便是一皱,“怎么,不是说过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要打搅我吗?”,其身后不知何时一中年官员一脸讪讪得说道,“王爷,本来将该拦的人拦下,下官也不欲多事,只是前太子将那柄剑带去,下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那毕竟是当年静妃娘娘的本命法宝,就算灵性尽失,却还是残留了几分威能的,怕就怕....”

本来眼睑半垂的老者顿时睁开了双眼,“这柄残剑我记得是在秦书海那里吧,是了,没有其从中串联,就凭一个废黜在冷宫的皇子,如何能联系到那帮人,自然也是掀不起这番风浪的,我只是不明白,当年陛下爱才,又看在静妃决然赴死的情份上,才放过其等的,便是那孩子自己不明白,秦书海也跟着犯糊涂么。”

中年官员脸色蓦然一肃,“秦书海虽然乃是人中之杰,但为人太重恩义,当年静妃娘娘对其有知遇之恩,后来又救了其妻性命,其自然不会不知如此行事有什么后果,想来也是其妻死后已经是死志自萌,只想了解了这残躯报了静妃娘娘当年的恩德吧。”

“哼,荒唐,这举朝上下,我当年就看得起这秦书海与杨天林这一文一武两个年轻人,两人虽然秉性不同,但论心性资质,俱是人中龙凤,不世出的俊杰,杨天林虽然看似无法无天,每每却迎着大势放手去做,如今已经是当朝三柱国神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元丹巅峰的人物,反观这秦书海可笑得尽然与一凡人女子纠缠不清,弄得如今一副蹉跎岁月,失魂落魄,蹉跎岁月的样子真是气煞老夫。”

似乎说道了气愤之处,老者由躺姿变成了坐姿,中年官员接过话道,“秦大人如此重情重义,却是令人叹惋,结局如何,自然由陛下回来定夺,只是静妃娘娘那柄本命法剑.....”

“无妨,当年静妃死的时候,我却是在那静安殿,那柄法剑如何,我再清楚不过,就算秦书海这些年有些温养,但其根本已失,以太子如今的修为境界,根本不足为惧”老者说完之后,便艰难得挺了挺自己的肚子,似乎想要站起来。

“而且,前太子不过是凝脉初期的修为,就凭一柄残缺的本命法剑,便能将如今已经是凝脉后期的东宫拿下了,那我看着太子也不用做了,趁早换人得了”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听着老者越说越离谱,中年官员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之后便恭声告退了。

眼下这位宗人府宗令,虽然修为不甚了了,却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不仅出身便是一等一的好,眼光手段俱是毒辣无比,当朝福亲王的名号,可谓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的,一双火眼金睛少有看走眼的时候,若是有谁能得其一句称赞,那在大韩朝廷之中自然是从此平步青云,出人头地。

然而以其身份眼界,自然眼光也是奇高,平常人若是从其口里得个马马虎虎,勉勉强强,已经是实属不易,自当今登基以来,后辈翘楚能得其另眼相看的,便只有秦书海与杨天林这一文一武两人。与杨天林出身草莽不同,秦书海出身大族嫡脉,从小便天资聪颖,早早得便有神童之名,到了后来进京之时,虽是文弱书生,但一路过关斩将,竟无一合之敌。

虽然最后败于杨天林之手,也不过是志不在此,见是不可为便潇洒认输,除却折了一点面子,没吃一点手上的亏。从凡人的琴棋书画,到修士的阵法器丹,各项杂艺无一不通,是极为罕见的全才,端的是年少风流,惊才绝艳,便是福亲王这等人物,也不仅心生折服,折节下交。

最后与杨天林一起进宫面圣,不卑不亢出十戒治世之言,当今龙颜大悦之下,便破格录取翰林,两年之内连升三级,便将军中连连破关斩将的杨天林风头都盖了过去,端的是羡煞旁人。

如此年轻俊杰,自然是被皇城之中的高门大阀看在眼里,悠亲王膝下有一女长成,便想将秦书海召来做了那乘龙快婿,本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谁知一向表现得聪明绝顶的秦书海竟然悍然拒绝不说,还要迎娶一凡人过门,这一下便捅了马蜂窝了。

要知道悠亲王虽然不像福亲王一样身份特殊,但也是正儿八经根苗正红的皇族,如此被驳了面子,岂能善罢甘休?便是这秦书海再是何等惊才绝艳,人中龙凤,这天下,毕竟还是大韩的天下,皇族的颜面自然不容轻辱。

这一下悠亲王动了真怒之后,便要将秦书海打落云端,再好生炮制羞辱一番,然而福亲王这时却出面力保,这样一来,悠亲王便是再怒火中烧,却也不得不给福亲王几分薄面,然而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策,秦书海本人既然动不了,那么他那即将过门的凡人妻子与身后亲族,那自然是不包括在内了。

如此一来,几番明枪暗箭之下,秦书海与其妻子亲族,转眼间便落得身操人手,性命垂危的地步,从一个大韩朝中冉冉升起新星,眨眼间便要落得家破人亡,自己还要跟着殒命的悲惨局面。

而本来就一直插手其中的福亲王,本来还要再施手段,却被当今一道圣旨给拦了下来,一打听才知道,悠亲王却是发了狠,将悠王府传下来的那块先皇金牌给用了,这样一来福亲王便是有天大的能量,圣旨之下也只能徒呼奈何。

就在局面最为危急的时候,当时还是东宫太子亲母,大韩天子最为宠爱的妃子静妃,却突然出手相助,将秦书海等人从悠亲王手里救了出来,蓦然绝处逢生之下,本来就素重恩义的秦书海从此之后,便成为静妃手下的肱股之臣,不仅官复原职,还在静妃的帮助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俨然一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模样。

如果说故事到这里,就已经够一波三折,曲折离奇了,然而好景不长,因为一桩陈年旧事的突然翻案,静妃却也不得不在大韩天子预赐的一束白绫之下结束了自己红颜薄命的一生,而其膝下的太子也被废黜,打入冷宫,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每日锁于深宫之中浑浑噩噩度日。

而作为静妃麾下最为倚重的肱骨之臣秦书海,却出人意料得没有受到任何明面上的牵累,只是失去了朝中最大的靠山,难免受些排挤与眼色,但与静妃与前太子的结局相比,无疑是好上了太多,而一向在此种事上手段颇为酷烈的大韩天子,却出人意料地也没有对静妃母族的亲族势力下手,放而一副放任自流,本事就到此为止的模样。

圣心难测之下,本来堪堪已经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顿时一干心思各异的人等又开始投鼠忌器起来,秦书海何等聪明绝顶之人,利用着这段众人犹豫的时间,其便一番手段上下疏通之下,堪堪把已经处于悬崖边上濒临绝境的静妃亲族势力拉了回来,而冷宫那边,秦书海也利用自己职务之便,尽可能得给予其便利,然而冷宫的特殊性,也注定其有些有心无力,鞭长莫及,毕竟在这个皇宫大内之中,还没有谁真正敢正面忤逆那位看似温和仁厚的皇帝陛下的。

一开始,冷宫之中那位,对秦书海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直到秦书海数十年如一日得照顾之后,其渐渐也改了一点性子,遵从静妃的遗愿,尊其为叔父起来,然而行事却越来越歇斯底里起来。

然而不知道是出于对其生父威严的畏惧,还是知晓自己没那个能力,其一直都是在冷宫里面折腾胡闹,没有迈出宫门一步,冷宫之中本来就是些孤魂野鬼,前太子身份特殊,又兼有秦书海上下打点,在这冷宫之中,其就算再任性胡闹,也是没有什么人敢来说三道四的。

然而此次就大不相同,在大韩天子已经御驾亲征的情况之下,其借助秦书海与其他阴暗势力进入东宫之内,已经是在挑战大韩天子的底线了,只是不知为何两股皇宫之中的重要力量,宗人府与龙影卫都是一副敷衍了事,只将其余人手拦下,对只身一人前往东宫的前太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威

东宫之内,当朝太子坐在东宫大殿的椅子上,一边用手托着腮帮,一边饶有兴趣得问道身边已经面露惶恐之色的宫女,“怎么这么慢,我的茶怎么还没有奉上来。”,宫女面上的惶恐之色更甚,“启禀太子,那..那..那....”,“走出这扇门的人都被我杀了,你要喝什么茶,不妨跟我说一声,看为兄是否能给你沏上一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东宫之中缓缓浮现,同时,一个身着黯淡黄袍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从殿门里走了进来。

“嘿,吾为大韩东宫太子,乃辈序嫡长,不过区区冷宫等死的废人,敢自称为吾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当朝太子面上冷笑连连,对着远处面上已经是勃然色变的黄袍青年说道。“你给我住口!刘据,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你以为你如今身居东宫就已经稳操胜券了吗?,皇后已死,你也不过是在步我的后尘罢了!!”面上已经是怒气勃发的青年愤恨然说道。

“哼,无知蠢物,敢以萤火之光揣测皓月之心?父皇静妃当年身死,也是与你这个蠢货脱不了关系吧,怎么,静妃当年可是舍了一条性命才保全了尔等,你拼了这条命,就为跨过这道殿门,跟我说这些可笑至极的话吗?真是荒谬”太子本来仍然淡淡的面上,渐渐得露出了不屑之色。

刘据刚刚还愤怒到极点的面庞此事突然却平静了下来,“是啊,我怎么能以常人求揣度那冷血无情的老匹夫,今日我也不欲与你多做什么口舌之争,你告诉我,当年,那玉佩是不是你拿走的,是不是你?”

当朝太子面上一怔,然后似乎又有些恍然,拿出一块双鱼玉佩之后微微一笑,“你说的是这一块吗?”,在当朝太子拿出这块玉佩之后,刘据双目已然充血,“贼子,果然是你,受死!!!”其面露狰狞之色之后,不知何时已经将一柄残剑紧紧得握在手中,双目泣血之下,这柄残剑便蓦然完整起来,光芒大放之后便在其手中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哈,早就听闻父皇静妃乃是大韩皇朝之中有名的剑道大家,一剑既出,端的是气象万千,吾早就想见识一番,然惜其已逝,如今其残剑既出,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你这静妃之子,到底继承了静妃几分本事”刚刚还一副淡然模样的当朝太子,残剑一出之后,便大笑三声,身形连连变换,扯成几抹残影之下,声音从四面八方袅袅传来。

然而刘据却依然一语不发,在原地盘膝下来,双手连连掐诀,对一旁频频呼啸而过的剑光与充斥这宫殿之中的身影纷纷视而不见。而随着宫殿之中呼啸而过的剑影逐渐增多,可供那抹身影辗转腾挪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小,终于,在其再变换身形之时,场中的重重剑影突然消失不见,万剑归宗之下一声恍若天威之声在这东宫之内炸起,在这一声惊艳剑鸣之后,本来因身法过快而虚实不定的身影突然一个踉跄,顿了一下之后,便凝实了起来。

当朝太子被破了身法之后,面上却没有什么惊慌之色,擦拭掉嘴角溢出的鲜血,其脸上便涌现出一丝赞叹之色,“这便是剑道雷音吗?可惜,斯人已逝,剑已半残,

管中窥豹之下,当年若是静妃全力出手之下,该是何等威势,果然不愧剑道大家之名”,“哼,要你命,足够了!蟠龙,起!”本来盘坐在原地的刘据突然起身,咬破自己拇指之后,便按在地上,顿时,以其为中心,开始涌现出一股股密密麻麻的暗黄霸道符纹来,而随着符纹快速在地板上铺展开来,东宫之中莫名得出现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来。

“哼,没有用的,如今我才是太子,这蟠龙秘术我岂能不会,蟠龙,聚!”当朝太子面色沉凝,很快也做出了与刘据相同得动作,随着其手指咬破按在地上,以其为中心,也很快涌现出一股股明黄符纹,与不断涌来的暗黄符纹僵持起来,随着明黄符纹渐渐占据了上风,宫殿之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兽吼也渐渐消失。

眼见自己渐渐要落入不利的局面,刘据面上不见颓然之色,反而诡秘一笑,“嗬嗬嗬”,其喉咙一阵耸动之后,面上越发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而在东宫另一角落的当朝太子本来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但蓦然的面色大变,“不好....”,在其想要有所动作之时,一柄赤红如鲜血的残剑,不知何时已经插进了其背后,死死得卡在其胸腔当中,而当朝太子骤受重创之下,便直挺挺得倒了下去。

见其倒下之后,刘据不顾自身身体的严重透支,面上露出癫狂之色,然后片刻之后,其面上渐渐已经快要散开的笑意,便凝固了下来。其不可置信看着自己胸前已经洞开的伤口,艰难得想转过头,想要看看身后那人的面目,最后却也只能满脸不甘得倒了下去。

其倒下之后,身后的人,缓缓得收回了右手的一抹毫光,正是当朝太子无疑,其看着犹自在地上挣扎不起的刘据之后,嘴角微微翘起,转身便要离开此地,片刻之后,就又转身回来,嘴唇又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刘据一阵蠕动,却没有一丝声音的传出,等其嘴唇停止蠕动之后,已经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的刘据满脸狰狞,眼睛睁得快要突出眼眶,一副死不瞑目得骇人模样。

而轻轻擦拭自己衣袍上的些许血迹之后,已然是在这一场决斗之中大获全胜的当朝太子,面上却依然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其目光深邃,一步一步坚定得走向了殿门之外,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在迎接他的到来一般。

而在离这片东宫不远的地方,一个面露疲倦之色,却掩盖浑身有些书卷气的中年男子感受着东宫之中那股气息的消失,面上不仅露出一丝复杂之色,随即又浮现一丝解脱,其长叹一声之后,便缓缓将身转了过去,其身后一名侍卫打扮满脸木然的男子身形蓦然一动,便拦在其身前,而另一名面带苦笑的罩袍老者也跟着一起拦在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带刀侍卫拦住中年男子之后,却不改木然神色,只是直勾勾得盯着前方,似乎那里有一朵花似的,而罩袍老者犹豫了一下,却是开了口,“秦大人,却是莫让老夫为难”,秦书海面上一怔,却是颓然一笑,“也对,东宫却也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见秦书海似乎没有往东边那边过去的意思,罩袍老者也

是松了一口气,但眼前的局面却也依然让其头疼,现在东宫之中的两任太子,已经分出了个你死我活,但眼前这秦书海,其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处理。

对方名声在外不说,身份还特殊无比,各方牵扯之下,无论怎么处理都显得有些不妥,更何况还不知道已经御驾亲征大韩天子对此事是什么样的态度,于是各宗各司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只是派两个得力干将,将秦书海拦在东宫之外便是。

只是现在前太子已死,自然东宫就已经不是久留之地,正在罩袍老者犹豫之间,只见一个相貌堂堂的威武将军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秦书海身前,其对着罩袍老者与带刀侍卫挥了挥手,“你们先走,此地交给我”,带刀侍卫木然的神色出现了变化,出现了些许的凝重,其刚想开口吐出了半个不字,嘴巴便已经被旁边的罩袍老者捂上,整个人也瞬间被拖走,“是,杨将军,小的这就带这木头先行退下了”

两人迅速退走之后,相貌堂堂的威武将军也不去看一副颓然之色的秦书海,只是轻轻用双手按住白玉石栏,一双眼睛深邃无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书海见这威武将军到来之后,面上的颓然之色不减,“杨天林,事到如今,你却也不用劝我了”

神威将军哑然一笑,“我杨天林什么时候用嘴皮子劝得动别人,劝人跟我打架差不多,你这书呆子,以前总跟我说什么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我这莽兵如今都柱国三神将之首了,你这宰辅之才怎么还越混越回去了”,秦书海也是笑了笑“算你这兵厉害,只不过就算你官再打,怕是也大不过陛下吧,你今天肯来见我一面,我是领情的,只是你我相识一场,我却不想你做傻事”

“傻事不傻事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的拳头比你大,你得听我的,再说,这陛下还没有回来呢,龙池那位元神真人也早去了北边,这满朝文武,哪个官有我大?若是敢多事,我就揍他们一顿,他们就没什么话讲了”神威将军炫耀似的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秦书海不由得白了一眼,“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你跟南边的蛮子没什么区别”,神威将军咧嘴一笑,“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好像就是这么说我的,你当时飞了两颗门牙,幸好没人看见,金銮殿之上,我给了书呆子一点面子,那些蠢材便说你不屑与我相争,故意输给我的,真是气煞我也。”

秦书海闻言微微一笑,面上的颓然之色稍减,而神威将军瞪了其一眼之后便哼着说道,“别傻笑了,还不跟我走”,“我还能去哪?”秦书海满脸好奇,神威将军随即不屑道,“你不是自诩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吗?这都想不到,现在当然去可以救你的命的地方,如果我够强,那么,你也许就不会被陛下回来一刀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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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一百九十九章 骠骑

夜晚,星空点点,在一片连绵无垠的军队大营之中,一顶纯金纹龙帐篷内,整个大韩最有权势的男人正微眯着自己的眼睛,端坐于中位之上,其脸上略带随意得浏览完手中的玉简,不由自主得轻笑了一声,双眼微微出神之下,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龙泉,你说朕这两个太子,一个优柔寡断,有勇无谋,一个表面恭敬,心有城府,却是没一个像朕的”大韩天子一边轻抚着自己面前案上的神剑,一边喃喃自语道。

“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在外响起,大韩天子将已经案上神剑放了回去,“进来吧!”,“是,陛下”帐门被掀开之后,一个全身着甲,相貌沉稳的中年将军快步走了进来。“何事让朕的骠骑大将军如此慌张啊,这半夜三更都到朕的龙帐里来了”

中年将军急忙出声,“若无要紧之时微臣也不敢打扰陛下休息,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得已,只能深夜前来叨扰陛下,还望陛下恕罪”,“骠骑大将军心忧国事,朕怎会怪罪,怎么,难道是前方战阵有变?”

中年将军面色沉凝得说道,“陛下御驾亲征在此,所行之处无不望风披靡,一触即溃,两侯如今只能龟缩在自己郡城之内闭目等死,安能有变,只是前方频频告捷之下,微臣却收到皇城里兵部的消息,神威将军突然将......”,“突然将龙虎卫带走了是不是”大韩天子一脸的饶有兴趣。

中年将军面上一怔,似乎有些惊讶自己面前的皇帝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见骠骑大将军面上微带疑惑,大韩天子微微一笑,却是摇了摇头,“李七强啊,李七强,你当年从我手下一个门房做起,如今当了将军,怎的还是如此”,中年将军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微臣愚钝,只要听陛下的就行了”,大韩天子随即摇了摇头,转过了身去。

“你啊你,也不想想这龙虎卫的来历”见大韩天子又开始抚弄桌案上的神剑,中年将军面露恍然之色,“原来如此,怪不得杨天林能轻易得带走龙虎卫,其余诸人都不带阻拦一下的,嘿嘿,原来是虚惊一场,陛下英明神武,想来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本来转过身去开始抚弄桌案上神剑的大韩天子又转过身来,面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地表情,“朕收回刚才那句话,以前你可是敢跟朕为了三两银钱便要抖包袱的,现在也学会溜须拍马了。”中年将军憨厚一笑,“哪能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可不是那阿谀之言。”,“行了行了,赶紧给我滚蛋”大韩天子随即笑骂道。

中年将军连忙点头哈腰得退出了帐中,在离开龙帐之后,其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面上也恢复了威严之色,对着身旁两名在此等候的偏将喝骂到,“蠢货,还给我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吩咐下去,加强帐外警戒,飞了一只苍蝇进去,我都要你们脑袋”,两名偏将面上顿时露出惶恐之色,口中连连应是之后,便退了下去。

见两人退下之后,中年将军冷哼一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龙帐之内,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之感,连忙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也迅速得离开了此处。

军中另一处营帐,赵倩儿看着刚刚掀开自己帐门身负巨剑的青年,面上微微有些不悦,“半夜来我帐篷干什么,信不信本郡主叫人把你扔到地牢里面去”,背负巨剑的韩君面上不仅露出一丝无语,“我说倩儿师姐,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何出此言?我可没瞒你什么”赵倩儿面色淡淡。

韩君盘膝坐下,“两侯如此不堪一击,想必你早就料到了吧”,“我又不是魔宗真君,凡事能未卜先知,你却未免太高看我了”赵倩儿微微自嘲道。见赵倩儿矢口否认,韩君面上不仅露出一丝无奈,“行,只是我想知道,那徐遥究竟是何方神圣?就凭那缕残魂,也不用师姐做到如此程度吧,以师姐的出身与资质,我实在是想不出有谁可以让师姐忌惮若此的”

赵倩儿闻言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色彩“你真的想知道?要知道,有的时候知道的多,未必是什么好事”,韩君闻言眼中露出坚定之色,对着赵倩儿声音低沉得说道,“来时师尊便提点,这天魔世界,有我天魔宗的大秘,我猜这徐遥,既然能再这天魔世界让师姐忌惮若此,想来也应该是与此有关。”

赵倩儿闻言轻笑一声,在韩君疑惑的目光中缓缓站起了身来,落下一片七彩裙摆,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天上之后,对着韩君意味深长得说道,“师伯他不说,我自然也不能说,在这天魔宗内,我想除了元魔魔殿那位,也没其他人能将其宣之于口了”

韩君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天上,面上涌现出一阵思索之色,一双剑眉皱得越来越紧,很快便拧到了一起。赵倩儿见其陷入沉思,便再次摇了摇头,一语不发得消失在了这个帐篷之内。

不提其余几处状况如何,另一边,徐遥已经在狄人密地之中潜伏,已有十数日之久了,这十几日以来,徐遥并非在此地虚度光阴,斛律古既然施展了手段将徐遥留在此处,自然是给徐遥求了一个相关的职司。这几日,徐遥便借着这职务之便,小心翼翼得观察了一下这座狄人在上古时期就已经是威名赫赫的凶阵。

然而观察几日之后,得出的结果却相当让徐遥沮丧,就以现在大阵初步成型的状态来说,想要靠徐遥一人之力破坏,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想到此处徐遥还是暗暗有些焦急,然而此时徐遥自己不能破坏这座大阵,也不能将此间之事快速地传递出去,已然是陷入死局。

好在之前徐遥在传送到这片密地之前,是给红绣留了一些暗手的,现在徐遥只能暗暗祈祷红绣发现自己留下的暗手之后,联系到天狼军,能早日发现此处的猫腻了。

然而徐遥从来都不是将希望完全寄托于别处之人,现在徐遥虽

然还是一筹莫展的状态,但这并不意味着徐遥就会选择坐以待毙,现在这座阵法因为还没有发动,自然是会被狄人严加看管,防止他们破坏,但当大阵发动之后,想必其中不会没有机会,如此一来,徐遥能想方设法得寻找机会,迟滞这座大阵了。

就在徐遥依然在冥思苦想之际,却突然感觉整片狄人密地,都开始地动山摇起来,徐遥满脸诧异之下,便起迅速起身打开了房门,冲到了中央广场之上,广场之中,早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片狄人,无论修为的高地,都是一脸惶惶之色。

徐遥刚还想开口问上一句,却面色一变,死死得盯住自己头顶上方已经初步成型的法阵。只见一法阵上方土层突然露出一丝丝金色灵光之后,很快在这一片渐渐成型金色海洋之中土崩瓦解,再也剩不下一丝一毫起来。密地上方的地面整个不存之后,便露出一片蔚蓝的天空起来,在众人上空。一名仙风道骨,容貌清癯的老者身着一身明黄道袍,看了看脚下蓦然出现的密密麻麻得狄人,面无表情得再挥了一下自己怀中的金色拂尘。

拂尘一阵抖动之下,便又是一片金色灵光汹涌而下,瞬间又化作一片金色海洋,将这已经初步成型的战魂灭神阵压得连连闪烁,似乎下一秒就要崩灭开来。

就在狄人俱是一片人心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臂缠白绳,身着长天大日祭祀长袍,头带远文绳饰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面色平静得站到阵法前,其双手轻轻一抬,这金色海洋便仿佛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之上一样,纷纷倒卷而回。

见金色海洋向着自己倒卷而回,身着明黄道袍的老者面上没有丝毫恼怒之色,其目光透出一丝奇异之后,轻轻一摆拂尘之后,其怀中的金色拂尘便到了右肩之上,将这一片金色海洋收了回去。

“之前收到消息,我犹自存疑,毕竟太祖已仙逝近千年,尔何德何能,能独活至今,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腐朽之躯而已”身着明黄道袍的老者面上微露审视之色,“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那轮长生大日。”

臂缠白绳,身着长天大日祭祀长袍,头带远文绳饰的少年闻言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意思,足下在虚空之中轻轻一顿,整个人便冲上了云端,消失在了此间。而刚才出言的老者见其如此,双目微微一亮,一拂拂尘之后,足下生烟之下,整个人也不见了踪迹。

场面接连变换之下,已经彻底暴露开来的狄人面面相觑,颇有些不知所措,“愣着干什么,还不启动大阵?”混乱之中,一名狄人天祭随即出声厉喝,“可...可是..”,其中一名颇为老成持重的地祭似乎面上有些迟疑,“没有什么可是,再不启动就已经来不及了”刚才出声那名狄人天祭面色沉凝得望着阵外已经围得密不透风的天狼军,蓦然抽出自己的战刀,声音越发低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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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百章 阵中

其身旁的地祭咬了咬牙之后,便狠狠得点了点头,随即便与几名天祭身后的布阵族人手上开始连连动作,而已经初步成型的阵法光幕渐渐得染上一丝血红之后,便蓦然消失在了半空之中,两军之间,却是没有了任何的阻碍。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狄人这一方,已没有什么退路,且传说之中的族中圣祭就在眼前,自然人人奋勇争先,想要从已经如潮水般包围过来的天狼军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见狄人有些狗急跳墙,在狄人圣祭与身穿明黄道袍的老者在此处消失之后,一身赤金王铠的常广郡王一身军伍打扮,做在一头全身玄黑,没有一根杂色毛发的妖马上,其虎目之中神光湛然。随着一刀宛如雷霆的刀光劈下,从地底涌现出来的狄人之中气势最为强盛的狄人天祭便被其拦了下来,“乌兰察,我早就说过,我会在此地,摘下你的头颅的”,“哼,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乌某的项上人头今日就在此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拿走了”狄人天祭面露不屑得回应道。

常广郡王闻言顿时便朗笑三声,“好好好!我等相争半生,也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其言毕之后,身影便消失在胯下妖马之上,两人不断交手之下,在这战场之中卷起一阵阵风暴,渐渐远离了这片战场。

就在两军王对王,将对将的时候,两军的军士也奋命搏杀起来,战场上一时杀声遍起,血流成河。两军冲杀之下,战场之中更是不知何时弥漫出一阵诡异的血雾起来。

在两军皆是奋勇向前的时候,徐遥的渐渐后退的身影,便有些不太和谐了,狄人自然有负责督战之人,其见徐遥如此“苟且偷生”的模样,眼中便是一寒,很快,其中一名地祭便从中飞身而出,誓要除掉徐遥这个“军中败类”。

徐遥见狄人地祭已经是飞身而出,便不易察觉得叹了一口气,自己在察觉到天狼军的到来之后,心里便咯噔一下,身形便在一众目瞪口呆的狄人之中往后挪去,这才没有被大军携裹着冲击天狼军的阵型。

然而随着狄人回过神来,两军开始交战,依然在悄然后退的徐遥自然是显得无比扎眼,引来军中强者干涉,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很快,两人的距离便越拉越近,看到徐遥面上的“惶恐之色”之后,督战的狄人地祭面上顿时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废物东西,还不给我去死!”,其大喝出声之后,便竖掌为刀,往自己身前狠狠一划,空中顿时便浮现出一道十余丈的赤色刀芒向徐遥劈了下去。

就在这赤色刀芒堪堪就要落到徐遥头顶之时,一泓朦胧剑光瞬间亮起,将这刀芒吞噬之后,威势不减得向狄人督战地祭斩去,而徐遥身躯之下,一株黑色藤蔓不断收缩之下,终于是露出了本来面目。狄人督战地祭见到这诡异一幕之后,面上虽然有些惊色,但手上却是一点都不慢,转眼间不不知何时掏出一把黑色耳刀来。

顺手将这倒卷而来的剑光劈飞,其正当有所动作,其身形便是往下一沉,差点便要从空中跌落下去,勉强稳住身形之后,看到自己双腿不知何时已经缠绕而上的黑色藤蔓,脸上顿时露出惊怒交加之色。

就在片刻之间,虚空中顿时弥漫出无数细微雷光,转眼间便遍布徐遥身躯之后,却有如形成一道雷霆战铠一般,在其体表流动起来,而得此异象相助的徐遥顿时被衬托得犹如雷神降世,气势一再攀高之下,右手虚握秋水之下,其便渐渐幻化出一道妖冶雷霆。

在气势攀高至顶点之时,徐遥便高举右手,将手中虚握的雷霆一再压缩之后,便向已经被黑孽缠住身形的狄人地祭掷出,在徐遥右手之中那道雷霆消失之后,已经被迟滞了身形的狄人地祭心中便升起一股大恐怖,仿佛再呆在原地,便要承受什么灭顶之灾一般。

其心神俱骇之下,却也来不及多想,咬破自己舌尖,正要行那搏命之举,然而,其胸前一阵雷光闪耀之后,其双目便迅速得暗淡了下来,再透露出最后的一丝不甘之后,便永远得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见敌手胸前已经被秋水剑洞穿而过,徐遥招回见机已从地底潜回的黑孽与秋水剑之后,再顾不得掩饰什么鼓荡气全身灵力身法运转到极致,便向一旁夺路而逃。

而见从半空之中跌落的尸身之后,狄人的督战队目瞪口呆之后,俱是大怒,性情比较急躁的几人已经作势欲追,“都给我停下来”,一个明显是此地首领的狄人皱着眉头对着想要追击的几人大喝,“尊敬的阿加,难道就这么让这韩人逃了?”,“哼,木都是什么身手,你们还能不知道?现在其与这人照了个面就死了,你们追过去还能留下此人不成?”

“我等联手之下,再加上儿郎相助,此人也不过地祭修为,我不信其还能像刚才杀木都一样杀了我等”其中一人面带不服得说道,其话音刚落,其首领面上便出现恼怒之色,“蠢材,区区一个韩人便是走脱了,于大局有何要紧?眼前这战魂灭神阵还未竟全功,全靠我等护持,几位天祭俱是浴血奋战,为我等掩饰,你们几人却要舍本逐末,真是愚蠢至极。”

见首领发威,其等也是不敢再提追击徐遥之事了。而已经在夺路狂奔的徐遥,见身后暂时无人追来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己刚刚能一击得手,主要还是趁其不备,在黑孽牵扯住对方身形之后,使出雷霆手段,才得了这一片刻的喘息之机。

要知道,现在徐遥乃是身处乱军之中,而且还是在敌方阵营,自己虽然已经尽量挑选对方力量比较薄弱的地方,但还是有狄人战士络绎不绝得向徐遥出手,境界鸿沟之下,徐遥自然不至于马上受伤,但就算是车轮战用人命来填,也能将徐遥填死在这里。

好在现在狄人主要将重心放在突围上,而刚才督战的狄人似乎也受到别的事情的牵制,这样徐遥还能勉强依靠着自己高人一筹的境界与充沛的灵力支撑一会。

然而像眼前这样逃下去明显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徐遥正是一边辗转腾挪,一边思虑之间,一株株藤蔓却围绕着徐遥开始大开杀戒起来。黑孽显露了本体之后,嗜血的邪异本性却是被这充满着血肉的战场给激发了出来,只见粗大的黑色藤蔓蜿蜒缠绕之间,不断有躲闪不及的狄人战士被其洞穿而过,眨眼之间血肉便被藤蔓上的尖刺吸收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具惨白的骷髅来,端的是邪异无比。

徐遥看着这一幕心中略微有些不适,然而此刻一主一仆俱是身处战场之中,徐遥自不会因此苛责黑孽。就在黑孽越战越勇,在这一片战场越来越势不可挡之时,场中血雾一阵翻滚,让人闻之欲呕,而场中两军的战士,顿时都变得双目赤红,杀意狂涨,也不管身边到底是敌人还是友军,俱是刀剑相加,舍命搏杀起来。

徐遥处于这战场之中,自然也是不能幸免,只见其本来清明的双眸,瞬间布满血丝,面上也开始挣扎起来,然而就在其要开始无意识得大开杀戒之时,其右手手臂栩栩如生的狼头印记突然显现,将徐遥身躯上的血意吸收殆尽之后便又消失不见。

狼首消失不见之后,徐遥双目便再度恢复了清明,其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臂之后,面上也显现出一丝侥幸之色。今日若不是这得自天狼军中的传承,说不定徐遥自己就着了道了,还是小看了这战魂灭神阵啊,徐遥在心里感叹到。

徐遥在阵法上造诣不低,自然是知道这战魂灭神阵的幻型阵法属性,然而徐遥自觉自己心智颇坚,又做了一些防护手段,自忖能保住最基本的理智,然而这战魂灭魂阵一发动,却证明了徐遥真的是有点太过自信了。

战魂灭魂阵作为塞外狄族称霸草原的传世凶阵,自然是不容小觑,哪怕现在没有布置完全,草草发动之下,也不是徐遥这等修士想抵抗便能抵抗得了的。

徐遥心思如电之下,却是还是将注意力放到了此刻身处的战场之中,只见场中众人俱是双目赤红,理智全失,一副只顾舍命拼杀得模样,然而其中并不是没有例外,在徐遥的视角之中,一个浑身都被笼罩在一身黑色宽大袖袍里的神秘修士与一名气息强横,炼体功法明显的壮硕男子在战场之中如屠猪狗一般,肆意得收割着已经陷入狂乱之中的双方战士的性命。

与这两人的名目张胆相比,其余也在做相同动作的一些人无疑要小心翼翼很多,一副生怕引起他人注意的模样。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百零一章 祸首

徐遥如何分辨不出来,其等就是自己此行最大的对手无疑。那名气息强盛,炼体功法痕迹明显的修士,应该就是赵倩儿之前给自己提过的,将《天魔炼身》修炼到大成的张杰无疑,徐遥自己便在修炼《天魔炼身》,只是略有小得,肉身强度都提高不小,自己能凝脉成功,也少不了这门功法的功劳。

自从得到这门功法之后,徐遥便苦练不缀,但以徐遥如今的悟性,进境都是缓慢的令人发指,其修炼难度,可见一斑,对方能在练气期便将此功法修炼至大成,现在已跨入凝脉期,想必其仅凭肉身力量出招,也有开山裂石之威。

而另一浑身都笼罩在一袭宽大黑袍里的修士,其身躯四周一片紫雾升腾之后,身边便是大片大片的军士倒下,如此手段,很容易便让徐遥联想到赵倩儿口中提到的另一位天魔宗弟子——齐峦。根据赵倩所透漏的情报来看,这齐峦论功法,身法,法术,法器俱是一般,不要说与赵倩儿等天之骄子相比,就算与一般的天魔宗弟子相比都略有不如。

但经过一种诡异的秘术之后,其已经彻底化作一个毒人,所到之处,可谓寸草不生,同阶修士便是身也轻易近不得,其身躯又随时可以毒雾化,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奏效,如此一来,自然成了同阶修士之中,最为难缠的敌人。

这两人便是以徐遥如今的实力,也微微感到有些压力,而其余人等,只不过是跟着两人浑水摸鱼,想要捞点好处,根本不被徐遥放在眼中,

然而自己的情形有些不太妙,一是对方人多势重,自己势单力薄,二是,徐遥虽然是想过阻击对方,但对方蓄谋已久之下,此地已经成为对方的主场,如果在此地与对方决一胜负,徐遥的胜算自然是非常渺茫。

好在自己刚刚在大阵发动下,身形只是僵住,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以至于对方此时正在忙着收割性命,没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如此一来,徐遥也并不是没有机会。

趁着对方大开杀戒的时候,徐遥便装作受阵法影响,与一个已经双目赤红,神色疯狂的狄人军士似模似样得交战起来。徐遥寻的这对手,只不过是练气期修为,又被阵法影响,出手毫无章法可言,自然是连徐遥一片衣角都碰不到,徐遥一边“吃力”得应付着,一边心念如电,快速思索着破局的方法起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对方已然快要杀到这一片,徐遥轻轻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暂时避让开来,却突然像感受到什么似的,突然横着身子就挨了自己刚才寻的对手一到,随即“惨叫”一声,整个身躯瞬间便气息全无,跌了下去。

见徐遥突然“中招”倒地,已然发狂的狄人战士,并没有去另寻他人的意思,反而一双赤红的双目死死得盯住徐遥的尸身,仿佛下一秒就要补上一刀的样子,而就在此时,其两足却突然被两株从地面钻出的细微的藤蔓洞穿,身形顿时便止不住得一顿。

这两株细微藤蔓从足底洞穿之后,颜色顿时便变得越发的邪异幽深,而这受制的狄人,双目之中赤红之色也迅速消失,终于是失去了最后一丝的神采,双膝重重得跪倒在地之后,噗通一声,便倒朝着徐遥倒了下去,恰好将徐遥的身体掩盖住。

就在这两人双双似乎同归于尽的时候。一个狰狞的血色骷髅不知何时已经在虚空之中凝成,其表面血芒流转之下,空洞的双眼渐渐凝实出两点血色瞳孔来。

其双目一转之下,就死死得盯住了在这片场中杀戮最盛的两人,张口便吐出一道道血焰出来,战场之中有不小心沾到这血焰的,纷纷都是化为一滩脓血,端的是骇人无比。

而作为血焰主要目标的两人面上都没有什么惊慌之色,仿佛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早有所料一般,移形换位之下,便将这蓄势已久的攻击躲了过去。然而,在这几道稀疏的血焰被两人躲闪过去之后,很快那血色骷髅便蓦然发威,大小各异的血焰便不停得其口中喷出,似乎要将这片战场都彻底淹没其中一般。

这样一来,就有不少人遭了这池鱼之殃,其等遇到此等危局之下,也顾不得再作留手,纷纷各出手段,一时战场之中便各色灵光纷纷爆开,碰撞之后便泛起一阵阵灵潮起来。

“阿加地祭,我们之前合作的不是很愉快吗?怎么,这么快就想过河拆桥了?”活动了一下自己浑身的筋骨,身躯上肌肉虬结的张杰对着血色骷髅之后的狄人阿加似笑非笑得说道,“住口!我早就觉得你旁边这个所谓的圣祭使者有问题,你们这群人也一直在部落鬼鬼祟祟,一副图谋不轨的模样,只恨圣祭被尔等蒙蔽,吾等谏言全是白费”

“哈哈哈哈哈,阿加,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战魂灭神阵可是你们狄人布下的,如今大阵强行激发之下,所需神魂之数靠那些平民百姓,已经是没有可能凑得够了,为今之计,只能壮士断腕,我等可是为你们的千年大计着想,你怎的就不领情呢”张杰面上露出戏谑之色。

“住口!我族就不该相信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外族人!!!如今尔等无故屠戮我狄族战士,便该束手就擒,再受千刀万剐之刑,安敢在此不知死活地大放厥词”身处于血色骷髅后的阿加闻言不禁勃然大怒,对着张杰便是开口斥道。

张杰见阿加发怒之后,面上露出饶有兴趣之色,便还待想说些什么,却感受到自己身边那位气息开始不稳起来。知道是自己身边那位盟友开始有些不耐烦,张杰便悻悻一笑,不再多言。

“速战速决,我感觉有些不好”低沉的声音从黑袍的阴影里面传来,张杰面上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单手便提起了一柄黄色重锤,随即傲然对着阿加一举,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见对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模样,阿加不禁一阵大怒,自己作为狄人王部之中的有名的青年俊彦,一路修炼至今都是势如破竹,没有遇到一点瓶颈,这才得到王部之中天祭的青睐,收为关门弟子,

赐下祭法符咒,凝脉之后实力便又翻上数倍,隐隐为同辈狄人之中的魁首人物,所到之处,同辈尽皆臣服,哪里受到过如此羞辱。

“真是大言不惭,尔等此时不引颈就戮,更待何时?”说完,阿加便举起自己的右手,狠狠在空中划下,而阿加身后的五名狄人地祭见到阿加作出如此动作,便毫不犹豫得伸手按住自己右胸处的血色符纹,顿时体表便被一层层血色覆盖住,气息也纷纷大变起来。

阿加的信心,并非没有原因。其虽然对自己颇为自信,但对方两人也并非庸手,如果只有自己一人,自然不敢轻易言胜,其底气就在于身后这五名地祭之上。其本来俱是圣祭卫出身,乃是狄人王部之中真正的精锐,个人实力虽然也是优秀非常,但在阿加这个层面来说自然是不怎么够看的,然而其因进过族中血池,身体受过血池改造,除了肉身变强之外,更多了一些诡异法术与肉身变化,五人如若联手,全力出手之下,便是阿加自己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但因为这只是借助肉身之中蕴含的血池之力,自然不能长久,不然就算以阿加的实力,最后也只有陨落一途。现如今对方只有两人,其余一些人分明是各怀心思,不想掺这浑水,早已散了大半,各自收割性命去了,剩下的一些就在战场的边缘虎视眈眈,摆明欲行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事。

阿加心中冷笑不矣,若是其联合起来,自己等人也只能掉头就走,毕竟自己只有六人,虽然阿加并不觉得对方论单人实力能强过己方,但人数上明显占于劣势,也担忧蚁多咬死象之事。

这也是其等没有一开始就出来阻拦一干人等大开杀戒的原因,其在暗处仔细观察了半晌之后,才作出对方不过是一盘散沙的判断,这才带人出来,誓要将两人斩于此地。

其实阿加此时心中也是郁闷不矣,因为天狼军与自己一方均是处于这战魂灭神阵之中,此时对狄人一方已经是不利到极点,原因也非常简单,在狄人这方面的计划之中,战魂灭神阵是不会对狄人己方造成影响的,不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下,就算成功将这常广郡化为人间鬼蜮,是否是真的赚,也是两说之事。

更何况现在自己这一方已经不知为何提前败露了行迹,阵法匆匆发动之下,根本不要想达到预期的效果,如此一来,便成了天狼军与自己一方的硬碰硬,这无疑是狄人一方不想看到的局面。

然而阿加并没有将战魂灭神阵的异变跟眼前的两人联系起来,毕竟作为狄人上古传承至今的阵法,寻常人不要说动手脚了,便是稍稍一靠近,便会被狄人一方察觉。然而,阿加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两人偏偏就是那“不寻常之人”,也是这座狄人从上古传承至今的阵法异变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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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百零二章 巨镰

随着五名狄人地祭激发秘术之后,与张杰交上手之后,其等就竭力将张杰引出这片战场之中,张杰似乎毫不在意对方如此动作一般,任由对方施为之下,双方很快缠斗着向远处去了。剩下阿加与齐峦伫立场中,彼此对视着。

麾下五人将张杰引出这片战场,自然是阿加自己的授意,在其灵觉当中,张杰气血旺盛,浑身气息鼓荡之下便能引起四周的灵气变化,一看就是不可小觑的厉害角色,柿子挑软的捏,阿加自是想要先将看来较为虚弱的齐峦解决之后,再行与自己麾下五人联手将张杰斩于马下的。

至于这五人是否能够拖住张杰,阿加则是没有丝毫担心,这五人秘术激发之下,便是自己身陷其中,也只有拼命招架的份,想要脱困也出也很简单,等待其秘术时间结束之后,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其等联手之威就不攻自破了。

齐峦等人之前作为“圣祭使者”,自然也是在狄部之中出过几次手的,阿加自然知道其走的毒道路数,狄族起源于山林之中,最后称霸于草原,但千百年来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本份,势力强大的狄人部落都是依山而立,草原之上散落的狄人部落往往实力都稍逊一筹。山林之中多虫蛇,多猛兽,自然各种毒物也是遍地滋生,如狄人王部伫立的呼邪山脉,便是有名的大妖遍布的危险禁地,以狄人部族的强势,至今也只敢在外围逡巡,其山脉深处之险,可见一斑。

在毒物遍身的山林之中崛起的狄人,自然对毒道手段一点都不陌生,而阿加作为狄人年青一辈魁首之人,在狄人王部之中受到了狄人高层的大力栽培,接受了不少关于毒道的传承,如此一来,对于齐峦这种本身实力平平,手段单一修士,阿加自问是手到擒来。

见齐峦表情淡淡,也没有什么先行出手的意思,阿加冷哼一声,张杰那边迟早会脱困而出,自己肯定也不会再拖下来,其十指连弹之下,其身前狰狞的血色骷髅,便又吐出一团团血焰向着齐峦袭去。

而齐峦身形却是一动不动,等血焰穿过其身躯之时,身躯各个部份便爆出一阵阵毒烟,然而也就仅此而起,其一阵翻腾之后,便又被面无表情的齐峦收了回去,一副毫发无损得模样。

而见到此幕,阿加的瞳孔便微微一缩,其便是用毒的大家,哪里不知道可以将身体某部份毒雾化的修士,毒道上的造诣究竟是有多深,然而现在其已经是骑虎难下,自然不能就此退去,其咬了咬牙之后,重重喝了一声,空中的狰狞骷髅便蓦然化作一滩赤红,随即便被阿加吞入口中。

其将这滩赤红吞入口中之后,便轻轻按住腰间兽皮,一只巨黑红巨镰便在其身前的虚空之中出现,其右手轻轻握住之后,整个人便蓦然消失在原本凭虚而立之处。

而此时齐峦的神色才出现一丝明显的变化,其神色变换之中,整个人便又化作一蓬毒雾散去,其身后突然浮现而出的巨大镰影便显露了出来,见自己一击不中,阿加面上并没有气馁之色,冷笑连连的同时,右手黑红巨镰狠狠得便披出三道黑色镰影,如跗骨之蛆般追着之前齐峦所化的紫色毒雾,眼看就要一穿而过,却被一道黑幕就此挡了下来。

三道镰影依次被弹开,这道黑幕也最终被破去,化作一道小巧的黑色盾牌,落入已经重新化作人形的齐峦手中,其眉头微皱之下,脸上却已经挂上了三道血痕,似乎将身体毒雾化,又使出了防御性法器,也没有将阿加的攻击全部挡掉的样子。

在刚才齐峦所立之处的阿加,对着齐峦面上的三道细微血痕,自然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其面上冷笑之色更甚,身影接着又是蓦然消失,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阿加所持黑镰并非凡品,乃是呼邪山脉之中特产的血精石百年百年以来以各色妖兽之血浇灌之后,自然生出冥冥之中的一点灵性,再有狄人王部之中的铸造大师精心锻造而成,目前就已经有上品法器的等阶,并且潜力未尽,等到阿加修为到高深境界之时,自然可以寻找更好的材料,再行铸造之后,让此巨镰更上一层楼。

以齐峦身化毒雾的本领,寻常手段,自然是没有办法奈何他的,然而此血精石本来就是血道与毒道手段的克制之物,自然是能够伤到已经化去形体的齐峦,是以饶是齐峦已经反应十分迅速,还是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闷亏。

见阿加再度出手,齐峦似乎有些无心恋战,也不再身体雾化,反而是足下法靴微微亮起之后,速度猛增之下,已然是朝着刚刚张杰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休想!给我下来!!!”,对方的意图如此明显之下,阿加自然不会反应不过来,其大喝一声之后,手中便连连掐诀,身上的图腾也渐渐亮了起来,其面色涨红之下,猛然便吐出一口红黑火焰,转眼间便向着齐峦袭去。

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炽热,齐峦“不得已”之下,又只能身化毒雾,华盛毒雾之后,其速度便不可抑制得慢了下来,见到齐峦身化毒雾之后,其身后不远处的阿加双目蓦然一亮,左手往回猛然一拉,已经掠过齐峦身化毒雾的红黑火焰蓦然就倒卷而回,化作一股股粗大的火蛇,交织之下,已经将齐峦身化的那片毒雾笼罩了进去。

似乎意识到大事不妙,这团毒雾一阵扭动之后,便又淡了几分,分明是要故技重施,从还未合拢的火网之中透出来。然而苦心积虑营造了此等局面的阿加怎么会让齐峦如此轻易得摆脱出去。

其冷哼一声之后,左手加大力道之下,火网瞬间便泛起一阵朦胧血光,刚才还是试图靠近的毒雾顿时对这火网避如蛇蝎,再也不敢轻易冒进,如此一来,这团毒雾便死死得被钉在了原地。

阿加见到这一幕之后,脸上顿时便泛出一阵喜色,右手巨镰顿时燃起一股摄人心魄的虚幻火焰,待火焰燃烧到最旺盛之时,其便狠狠将其投掷而出,似乎想就此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给予齐峦致命一击,然而就在其面露期待神色之时,其身后一团幽影开始无声得涨大起来,瞬间便已经到了一人高的程度,形成人形之后,赫然便是齐峦的眉眼。

其悄无声息得靠近阿加之后,便要将右手变换而成狰狞尖刺狠狠地捅进阿加的后背,然而就在这狰狞尖刺,堪堪就要刺进阿加背部之时,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了,“总算抓到你了,嘿嘿,如此拙劣的障眼法,还想骗过我不成?你不是要我舍了这长天神镰么,如今得偿所愿,就是不知,没了这身毒术,你如何再跟我斗?”

幽影的面目渐渐凝实之下,正是齐峦无疑,其右手被阿加死死得捉住,显然已经落入不利之极的局面,面上却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而两人身后,则是一团毒雾紧紧得将一柄燃烧着虚幻火焰的巨镰包裹在内,而两者却又被一层火网束缚在一起,短时间内,却是一个僵持不下的局面。

在阿加面色越发不善的同时,齐峦却是突然微微一笑,本来凝实的身影越发虚幻起来,右手微动之下,便要将自己的手抽回,阿加好不容易捉到了齐峦的真身,自然不肯轻易放手,然而其想用力之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使不上力气,目光从齐峦虚幻的身影上收回之后,才骇然发现,自己与齐峦相持之中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森森白骨,并且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缕缕尘屑,而从其上传来的那股黑意,已经不知不觉得蔓延到自己胸前,血肉渐渐枯萎之下,很快就露出里面森森白骨与跳动的心脏起来。

“不...不....啊.....!!!”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原本还一副胜券在握的阿加顿时便化为一缕缕尘灰,一点点的消散在半空之中,而随着阿加的陨落,原本还在与那团毒雾僵持在一起的火网巨镰,纷纷灵光黯灭,坠了下去。

那团毒雾失去了钳制之后,便被齐峦伸手召回,其本来虚幻不堪的身影,瞬间便凝视起来,随着一袭宽大黑袍罩上其身躯,其便恢复本来的样貌来,就连气息也没变弱多少的样子,着实让人可畏可怖。

然而就在旁观之人眼露敬畏之色,齐峦向张杰远离之处准备动身之时,一株精致的黑莲在其落脚的地底开始无声绽放,藤蔓疯狂生长之下,很快就将其身躯包裹了进去。

被包裹进去的齐峦很快便又身化毒雾,导致藤蔓大面积枯萎脱落起来。然而这黑色的藤蔓生长得实在太多,生机也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硬生生顶着这剧毒,便将这齐峦吞噬了进去,瞬间便在地面破出一个大坑,将其拖到了地底之下。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百零三章 黄雀

然而就在齐峦要被彻底拖入地底之时,其身躯再次凝实,体表黑紫灵光一阵流转之后,便蓦然爆开,包裹其身躯的藤蔓便开始急速枯萎,渐渐得放松了其对齐峦的控制。

身躯又复转为透明之色的齐峦此时便在虚空之中连连踏足,很快便从地底脱困而出,然而,等待着他的却是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齐峦现在脚下并无依凭,想退到地底便是前功尽弃,想要硬接这一剑,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其身躯又是一阵虚幻,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散去,眼见这道璀璨剑光似乎就要从齐峦虚幻的身躯一穿而过,其突然便化作一条头角峥嵘的云雾蛟龙起来,剑光化龙之下,很快便将齐峦已经虚幻的身躯逼出了实形。

已然显露实体的齐峦此时双眼之中已是瞳孔微缩,面上的忌惮之色已经是极为明显。其在没有五毒炼身之前虽然受限于天资,本身实力并不算出众,但作为天魔宗的弟子,见识却是一点也不少的,能将一柄法剑指挥得有如臂使,中途变招之后,还能有如此威势,而且还有逼出自己已经虚幻形体之能,除了剑道神通,齐峦想不到还有何种剑道手段能有如此凌厉的攻势。

齐峦这虚幻身躯的本事,在同阶之中少有手段可以破除,但这剑道神通,恰恰就是极为稀少的几种手段之一,剑道乃是天地之间的攻伐大道,领悟到高深之处有一剑破万法之威,齐峦这粗浅的毒道手段,自然是不能无视剑道杀伐的。

然而对方的剑道手段似乎也有些稚嫩,不然的话,眼下就不是将自己实体逼出的局面,而是自己的身躯添上一道伤口了,如此来看,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机会。

心中如此作想,齐峦眼神便便是坚定起来,只见其又将那张黑色小盾祭出以后,整个人便不管不顾得往后面一番,似乎对自己的防御法器颇为自信的模样。

而此时这雾龙头顶上,不知不觉已经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刚才故意隐匿而去的徐遥无疑。之前阿加与这齐峦死战,徐遥自是看在眼里,之所以没有其余动作,自然是起了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要是说平常徐遥想要在如此靠近战场的地方隐匿,根本是无有可能做到之事,毕竟阿加与齐峦都是凝脉期的高手,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都发现不了徐遥的蛛丝马迹。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想来齐峦之前也是打算借助这阵法收割生灵,如今虽然没有波及到常广郡其余百姓,但两军军士俱是气血强悍,身具修为的战士,远比未曾修炼之人的神魂之力强大纯粹,齐峦等人心中虽然遗憾未竟全功,却也是不妨碍其最终计划的施行。

然而在这大阵之中杀伐尽起之后,场面上已经是近乎失控,煞气,血气纷纷混杂一起,而战魂灭神阵本来就有遮蔽气息的功效,刚才交战时双方的注意力都在对手身上,这才给予徐遥可乘之机。

在徐遥的心里,在阿加将那柄巨镰投出的时候,已经是败局已定,无他,与赵倩儿结盟的徐遥,自然是知道这齐峦本身功法与手段的特性。齐峦的毒道手段确实厉害,但如果只是针对其那点毒术,那却是舍本逐末,根本无法将其解决的。

原因就在于,齐峦身上最厉害的毒,就在其本体之上,因为齐峦身躯能够虚化,普通手段根本只是吐徒耗灵力的情况下,阿加唯一能对齐峦造成真正威胁的手段,就是那一柄巨镰无疑,然而其为了限制齐峦炼制的毒雾,就将这一柄巨镰投出,自然是以上马兑下马,已经处于绝对劣势了。

当然,这也与两方的情报不对等有关,一般的毒道手段,只是以各类手段驭使各种毒素,真的纳万毒于己身,那修炼毒道的修士怕是活不了几个。而且齐峦之前狡猾得作出一些列假象,让阿加误以为齐峦炼制的毒雾就是其本体,这才让其上了个恶当,直接陨落的。

然而徐遥此时的情况与阿加却大有不同,首先,徐遥足够了解齐峦,其次,也有剑光分化此等克制其毒道秘术的手段,如此一来自然是胜算大增。况且齐峦与阿加一针死斗,自然是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消耗,徐遥又是有心算无心,自然是打定主意,要将齐峦斩于此地,减少自己一个强劲的对手了。

心中计较已定,已然伫立雾龙龙角处的徐遥双足狠狠一顿,整个人便已跃至了半空之中,身上的雷霆薄铠迅速成型的同时,已经接过已然回归法剑形状的秋水,堪堪已经避过了已经没有了主人御使的黑色盾牌。

凝脉期虽然可以远程操控法器,但两人交手乃电光火石之间,徐遥速度又是极快,根本没有给齐峦反应的时间,如此一来,齐峦便又暴露在已经是满身杀气的徐遥面前。

眼见局面对自己已经是大大的不利,齐峦面上却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只见其目光微凝之后,张口便吐出一片黑雾,将自己包裹了进去的同时,也分出一股向徐遥袭来,似乎想要借此脱身一般。

感受着对方的动作,徐遥面上露出坚定之色,身上雷光大耀之后,右手之中的秋水剑已经幻化成一道雷光游走不定的璀璨雷霆,浑身气息顿时暴涨,随即便将手中的雷霆向齐峦扔出。

这一道剑光所化雷霆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灿烂的轨迹之后,便狠狠地撞击到那团黑雾之上,将沿途的黑雾蒸发殆尽之后,便在一干人等骇人的目光之中,将齐峦整个生躯化为齑粉,随风而散。

然而似乎大功告成的徐遥面上却丝毫没有轻松之色,其双目如电般飞快扫视空中,似乎想要寻找出什么,“找到你了!”,徐遥大喝一声之后,右手便在虚空之中迅速虚按。

在徐遥右手放下来之后,地面便是千万根藤蔓破土而出,疯狂生长之下很快便遮天蔽日起来,其藤蔓之间越颤越紧之后,却终于是在半空凝成一个藤球,随即一动不动起来。

见已经将对方真正的困住,徐遥面上才稍稍露出一丝轻松之色,然而还没等其将这口喘匀,这黑孽所化的藤球便轰然碎掉,碎掉之后,其身后一个硕大的拳头便蓦然变小,被其身后的主人收回。

“虽然说是偷袭,但是能将齐峦逼到这种程度,也不简单啊,如此身手,在宗内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尔是何人,报上名来,也许我心情好,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浑身肌肉虬结,气息强横的张杰,活动了一下自己刚刚收回的右手,看着徐遥饶有兴致得说道,徐遥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先动手的意思,刚刚似乎交手没有两招,但为了速战速决,徐遥所用的俱是威力强横,灵力耗费颇大的招数,如此一来,对方便成了以逸待劳之势,而齐峦虽然受创颇重,一时应该无法出手,但远远还未到陨落的程度,如能顺利脱身,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回复如初。

自己已然暴露之下,刚才那种机会却是想也不用再想了,如此一来,局面对徐遥反而大大不利起来。感受到从张杰处传来的阵阵压力,徐遥心中微沉,面上有如平常,丝毫看不出喜怒的模样。

其刚刚想鼓荡体内灵气,却感受到右臂之上一片滚烫,诧异之间望去,一只栩栩如生的狼首印记越发的鲜红欲低,似乎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般,徐遥心中微动之下,便试着激发了一下这狼首印记。

在其激发之后,这狼首印记便传来丝丝清凉之意,让徐遥身躯上的疲惫尽去,灵力生出的速度也突然快了几倍,感受着体内开始逐渐澎湃的灵力,徐遥心中不仅大喜,一双眸子也蓦然亮了起来。

徐遥气息的变化,张杰自然是感受得到,刚才其看似在做没有意义的嘲讽,其实不过是想给予徐遥更多的心理压力,看能不能在动手之前,讨一点甜头,现在徐遥气息蓦然便得强盛起来,大有触底反弹之势,张杰脸上也不仅显露出一丝懊恼之色。

仿佛要发泄自己的不满,张杰脸色很快便变得狰狞起来,“哼,不说也罢,那就给我去死吧!”,其大喝之下,整个身躯已经暴涨至十余丈,蓦然消失在原地。

徐遥脸色微变之下,脚下已是抹油,整个人便也跟着消失在原处,在其刚刚离开之时,身后便是一个硕大的拳头捣了过来,见自己一击不中,张杰面上的表情越发的狰狞,随即咆哮一声之后,双足发力之下,速度再快上一分,试图想抓住徐遥这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感受到张杰的力量速度,徐遥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倩儿在给自己说起这将《天魔炼身》在练气期便修炼到大成的狠人为什么脸色会那么凝重了,如果张杰能一直保持这力量与速度的话,徐遥连仓促出手的时间都没有,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百零四章 骇物

感受着身后张杰的威势,徐遥心中微微有些骇然,心念直转之下,右臂上的血狼印记越发的鲜艳欲滴,灵力在体内运转的速度,顿时便更上了层楼。

徐遥只感受到一股澎湃的力量从体内涌来,张杰的速度便被蓦然放慢,自己下意识得挪动身形,已然是轻松躲过,看着其暴跳如雷的模样,徐遥脸上闪过一丝明悟,自己刚开始以为这血狼印记只会增加自己的持久力,没想到其还能增加自己的肉身力量与速度,欣喜之下徐遥也不免有些疑惑,自己之前可是在大韩皇城之中天狼军驻地详细了解过这血狼印记的效用的,其中也只有关于增加修士持久力的记载,对速度与力量的增幅却是只字未提。

来不及细想其中关节,见张杰又抢先攻来,徐遥先是探着躲过几招,随即趁张杰一招用老,新力未生之际,张口便是一声轻喝,“剑来!”,秋水应声入手之后,徐遥整个人便气势大变,剑若奔雷之下,转眼间便是几道雷光剑影在张杰身躯四周浮现,似乎要将其整个身躯都切割开来一般。

见徐遥速度与力量陡然大增,如今又开始了反击,张杰双眼之中一丝狡猾之色闪过,身躯顿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起来,在间不容发之际便躲过了这几道雷光剑影。

见张杰轻松躲过,徐遥双目之间精光一闪,右手秋水在胸前平放之后,一股磅礴的灵力便从右手弥漫而出,秋水便宛如碧波一般荡漾起来,“叠浪!”,徐遥清喝一声之后,秋水剑便在徐遥胸前消失不见,转瞬间便在虚空之中化为三道碧绿重影,张杰见徐遥再发一招,面上也丝毫没有慌张之色,扭动身躯,竟想要故技重施,避过徐遥这三道碧绿剑影。

然而片刻之后,其便貌似察觉到什么似的,脸色蓦然一紧之下,却是将自己双臂的肌肉绷紧之后,张口吞出一团金气出来,将两臂染成一片金黄之色,双臂随即蓦然涨大,将其整个身躯都护了进去,一副防守地滴水不漏的模样。

见张杰最终还是反应了过来,徐遥面上便是一沉,嘴上却是一点都不慢,“归元”,其出声之后,已经到张杰所处地域附近的三道碧绿重影便蓦然合一,同时,一股股磅礴的波涛之声便在这片虚空之中响起。

仿佛疾风大浪拍击岸边礁石一般,两者最终淹没在一起,分开之后,只有一片狼藉,徐遥伫立远处,身躯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到面色苍白无比,微微气喘之间,右臂上的狼首印记也是暗淡无关,一副气血亏空的模样。

而上了徐遥一个恶当的张杰,模样更是凄惨无比,两只臂膀无力垂下的同时,整个人的衣衫尽碎,露出其身躯上密密麻麻的波纹状的伤痕,双眼之中尽是惊怒之色。

见张杰只是身受重创,并未陨落,徐遥眼底不仅闪过一丝失望,自己也不过是凝脉初期的修为,连连与强敌作战,眼下自己虽然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但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想要将张杰彻底留下,无疑有些

不太现实,况且还有其余一些人在旁虎视眈眈,要是徐遥与张杰某一方露出绝对的颓势,其等就会像饿虎扑羊一般,扑上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然而要这样将对方放走,徐遥又实在有些不甘心,眼下已经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齐峦与张杰两人联手之下,光凭自己一人,绝对没有取胜之机,所以饶是以徐遥的心智,一时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在徐遥犹豫之间,场中情形又是大变,在双方血腥的杀戮之中,大阵内已经飘起了一阵浓的化不开的血雾,在到达某个临界点之后,已经在战场之中迷失了神志的人纷纷爆体而亡,留下了场中一些还保持着自身神志的人。

像一个怪兽终于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一般,整个大阵内的血色便被阵法中间突然裂开的地面吞噬殆尽。刚刚还你死我活的两人,见到场中如此变故,顿时都有些愣神,随即便不由自主的拉开了距离,暂时没有心思再去找对方的麻烦。

虽然没有办法再留下齐峦与张杰,徐遥心中暗道可惜,然而战魂灭神阵突然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再与其纠缠下去,自然也是不太合适。就在徐遥等人警惕得观察着这座大阵时,其头顶之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宛如裂帛之声,徐遥等人抬头注目,随即便纷纷露出目瞪口呆之色。

只见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条巨大的虚空裂缝,里面透出点点星光的同时,一只无法言喻的两只带着利爪的黑色手臂从其中探出,其用力将天空之中这片缝隙撑大之后,一个三头六目,背生独狰狞尖角的骇人之物,从虚空裂缝之中探出头颅,其六目不断扫射之下,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战魂灭神阵这边。

在这骇人之物目光注视之下,包括狄人圣祭与黄袍老者两名元神真人在内的此间之人,纷纷停止了交手,生怕引起这骇人之物的注意一般,比起天狼军一方的慌乱,在场的狄人也不顾浴血厮杀沾染的血污,纷纷朝着天空之中的骇人之物口称“圣灵”哭嚎跪拜起来。

然而其等动作却丝毫没有引起天空之中骇人之物一丝一毫的目光,其六目缓缓划过了众人,在气息最为强盛的几人停留了片刻之后,反而将徐遥等人锁定了起来,在这骇人之物的目光投到这边之后,徐遥便感觉自己空间都凝滞了一样,连呼吸都无法做到,而除了徐遥之外,其余之人也是一副被抓住了喉咙一般,俱是一脸惊色。

天空中的骇人之物六目锁定徐遥等人之后,目光里透出一股疑惑之色,然后就将自己庞大的右臂用力撑开天空之后,再伸进来在半空之中作势一捞,场中刚刚被这骇人之物凝视过的人便顿时便失去了身影。

一片血色空间之内,徐遥悠悠醒转之后,便感觉自己头疼欲裂,浑身也是一片麻痒,使不上一点力气,当这疼痛渐渐好转之时,徐遥便咬了咬牙,开始梳理起自身身体状况起来。

然后当其开始试图运转体内的灵力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肉身里,只有未跨入凝脉期的玄狱魔气,徐遥思索片刻之后,便急忙感应一下丹田,一方双耳抱月,身刻济源的白玉壶正安安静静漂浮在其中。徐遥心念一动,一柄剑首蟠龙,通体晶黑的法剑便出现在手中,徐遥再心念一转,一张玄黑大幡便出现在半空之中。

如此一来,徐遥心中便有些明了,但其怎么也想不通会是眼下这番局面,脸上仍然有些怔怔之色。然而还没等徐遥想出个所以然来,其目光就被另一边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人影吸引了,徐遥自信端详了那身躯片刻,渐渐得便觉得有些眼熟。

犹豫了一下,徐遥便向那人影走去,走进了才发现,其正是自己降临天魔世界寄宿的那具肉身钱海无疑,其双目紧闭,但身躯之上却没有丝毫死寂的气息,反而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这样一来,徐遥便有些啧啧称奇,要知道,钱海的魂魄,已经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之前的话,不过是身躯残留了一丝钱海的意识而已,如此一来,徐遥才能借助其肉身,闯出一番偌大的名声。

然而目前自己分明神魂已经回归自己真正的肉身,“钱海”的肉身不说立即腐朽湮灭,至少也是生机黯淡,灵性泯灭,然而眼前钱海的肉身分明却是另一番模样,如果不知就里,光看外表,徐遥甚至认为其只是睡着了而已。

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徐遥便忍不住将右手伸出去试探,然而当其手触碰到钱海肉身之时,整个人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两具肉身便已经合二为一,钱海的肉身上的面貌,却不断得从钱海变为徐遥,又从徐遥变为钱海这样反复循环起来。

不提徐遥在神秘空间遇到的这诡异一幕,大韩易云郡,残破的郡城之中,一群如狼似虎的军士涌入了已然城门大开的易云郡城之中,到了这个地步,大韩两侯的的反叛势力自然已经是败局已定,自己御驾亲征之下已然是大获全胜,但大韩天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其站在易云郡的城楼之上,却是看也未看郡城之中的惨烈战斗,眼神反而越发的飘忽不定。

“启禀陛下,前易云侯已被拿下,还有其余各路反贼,俱是押解至军中,等待陛下定夺”一身披重铠的中年将军单膝重重得跪在地上,正是之前出现过的骠骑将军无疑,“我知道了,杀了吧”大韩天子闻言却是头也没有回,眼神依然是飘忽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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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百零五章 鸠原

而因刚才出现的庞然骇物的而停手的狄人圣祭与黄袍老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战场之中,而在庞然骇物消失之后,场面上一时又恢复到了血腥的厮杀场面,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合,加之狄人一方乃是背水一战,大韩一方也不会放过如此将狄人重创的机会,这一场战役,将注定以一方的凋零为结局。

而已然陷入奇异状态的徐遥丹田内,不知何时一白袍将军的模糊身影已经漂浮在其身后不远处,在徐遥这具肉身气息不断变化之际,其模糊的身影似乎也越来越清晰。

徐遥身上的本来是凝脉期修为的强盛气息逐渐衰落,取而代之的是徐遥身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在这莫名的转换之间,徐遥身边也不知不觉得聚拢了水蓝色的光点,其在徐遥身边犹疑不定,似乎在确定着什么似的。

在遥远的另一边,赵倩儿与韩君早已满脸凝重得站起身来,在一处山坡之上眺望远处,感受到已经消失的那抹恐怖气息之后,韩君已经是忍耐不住,“这....这怎么回事....这秘境天魔怎么可能现在就出现啊...”,赵倩儿不由得呼了一口气,眼神不由得越发深邃起来,在心里默念到,“果然如此,这下几乎就可以确定这徐遥与那一位脱不了干系,回去还得问问娘亲,这其中牵扯之大,怕已不是我等能够插手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遥在一神秘空间之内悠悠醒来,感受着身上已经跌落到练气巅峰修为,却没有任何怅然若失之感,因为此刻徐遥清晰得感受到自己这具肉身资质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已经从三灵根的资质转变为了先天水德之身的顶级修道资质,加之自己肉身里面生机澎湃,似乎蕴含了超过本身境界的潜力,徐遥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凝脉期的修为,已经莫名得转换为了自己这一身雄浑的大道之基。

如果说徐遥之前的肉身乃是一个四处缺漏的容器,还需要天地灵珍修修补补,那么现在徐遥的肉身,在练气期来说就已经是趋于完美,徐遥此刻都有一种错觉,自己此刻凝脉,只需要找一个灵气足够的地方即可,都不用其余灵材的辅助,以现在这具肉身的浑厚根基,已经远远超过了凝脉的要求。

就在徐遥依然在细细体悟自己这具全新肉身之时,又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已然出现在一个莫名的空间,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疼痛的后脑勺,徐遥疑惑得望向了四周,只见此处乃是一个普通非常的溪谷内,景色倒是青葱非常,但灵气只能用贫瘠来形容,看着不远处的一座茅草屋,徐遥沉吟了片刻,便向之行去。

行至茅草屋前,茅草屋的柴扉便吱呀一声,被一只沉稳的大手推开,露出门后一个面貌有些威严的中年男子,看着面色有些发怔的徐遥,其微微一笑,颇有些感慨得说道,“你来了啊”,徐遥不知为何,对着中年男子没来由得便有一股亲近之感,其怔怔得点了点头,便呆呆得伫立原处,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中年男子似乎对徐遥的“呆头呆脑”一点也不意外,热情得将徐遥招呼进屋里面之后,便将徐遥招呼进了茅草屋内。待徐遥再出来之后,其面色更显茫然,呆呆得往走了一段路程之后,蓦然便消失在了这片溪谷之中。

而在徐遥消失之际,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茅草屋,望向徐遥消失的地方,显得有些沉默,“师尊,你吩咐下去的事,徒儿已经办妥了”,一身俊逸黑袍的中年文士蓦然出现在了这片溪谷之中,正是墨冥无疑,“我知道了,此子是你亲自带回宗,现在想来你已经将首尾料理干净,此事你当守口如瓶,其余之人我当亲自颁布天魔御令,如果驻殿长老们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墨冥在其身后默默点头,中年男子对其挥了挥手,墨冥就消失在了这片溪谷之中,而在墨冥消失之后,中年男子目光便幽深起来,在原地伫立了半晌之后,便又进了那茅草屋之中。

而已然回到天魔秘境开始的宫殿处的徐遥,却早已没了溪谷处停留的记忆,其看着空空荡荡的殿中,眼中不仅有些犹疑之色,然而随着墨冥的身影印入眼帘,徐遥神色便蓦然一紧,正待开口,墨冥便抬手示意徐遥无须多言。

“此次秘境试炼有变,罪不在你”墨冥缓缓开口道,徐遥面上便是一松,虽然在天魔秘境之中,自己也算尽心尽力,最后因为这诡异一幕蓦然终止,自己虽然没有通过赵倩儿口中的方式,凝聚天魔元胎,但得到的好处已经远远不止了,自己赚的盆满钵满,但毕竟没有在试炼之中与一干对手真正分出胜负,这天魔元策按之前的规则,自己是落不到其头上的。

这样一来徐遥与墨冥的约定自然是没有能够完成,虽然这也不是徐遥能够掌控的,但墨冥会怎么想,徐遥自然不确定,然而现在墨冥似乎并不想计较的模样,徐遥心中自然是一块大石落地。

“此次秘境变动,虽不是你所能掌控,但你我之约定毕竟没有完成,这天魔宗,你自然是留不下来,待会,会有人安排你下山的,你我之事,自此一笔勾销,你可明白?”,徐遥心中一喜,面上恭敬应是之后,却是还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墨冥见徐遥如此,面上也露出似笑非笑之色,“黑螭既然我已经赠予你,断然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当然其毕竟是我曾经的佩剑,如果将来你若是辱没了它,我自会来寻你麻烦,至于你在天魔秘境里捞了多少好处,都是你的本事,我天魔宗屹立澜沧万载,这点气量却是有的。”

被墨冥说破了心事,徐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心中便真正的有了一丝轻松起来,随即便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下人引领之下走出了大殿之中。

待徐遥被一干魔仆领出大殿之后,墨冥面上才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之色,半垂着眼睑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而在某一处不知名空间当中,一名面貌有些威严的中年男子似乎刚刚吩咐完什么,整个人一拂大袖,就消失在了这片看似有些虚无的空间当中,而在这威严的中年男人离去之后,刚刚还寂寂无声的空间里的众人立马便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其中一名面若桃花,风韵极佳的黑裙美妇沉吟了片刻,还是低低地向位置处于最为前列的一名皓首老者询问起来,“冥君行事,本来轮不到妾身等置喙,但天魔元策毕竟是我天魔宗镇宗之法,那孩子虽然说起来跟我天魔宗有些渊源,得到了那一位的青睐,但毕竟不是我天魔宗门下,如此草率行事.........”

原本在前列老神在在的皓首老者似乎才回过神来,砸了砸嘴巴,好像还对刚才神游天外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嘿,蓉儿,凡人有一句话说的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此子有些特殊,我不便多言,你也要刨根问底了,对你没什么好处,这天魔元策第三密卷不谈,你不妨想想阎御柳魃,是怎么得到天魔元策的。”

黑裙美妇面上一怔,“他们不是经过天魔试炼才....”说到一半,黑裙美妇一双柳眉慢慢竖起来,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皓首老者此时才慢悠悠睁开双眼,“嘿嘿,神物自晦,其主自有定数,如若不然,我们这些老东西哪里还忍得住啊”,其身后黑裙美妇一阵默然。

等黑裙美妇等人离去之后,列于天魔宗最为前列的三人却是留了下来,其中赫然有刚才出声的皓首老者。“怎么,刚才不让老头子我走,现在一个个都当哑巴了?”皓首老者冷笑道。

其身旁右侧一位满脸神秘黑纹的青年修士神色平静地说道,“冥君不肯说,此间也只有你参与其中,不知赵兄可否为我等解惑?”,“鸠原,你也是这个意思?”皓首老者没有立刻回答青年的问题,反而别过脸来询问另一名面上有些麻木,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默然片刻之后,却是出声,“到了我等这个地步,无非是想要跨过这最后一步,当年之事如今另有波折,情非得已之下也只能请教一下赵兄了”,“嘿嘿嘿,也好,冥君既然对我等三人视而不见,想来也是默许了,你们想知道,就跟我来吧”,皓首老者大袖一挥,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处,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也纷纷跟着皓首老者离开了此处。

第一卷 风雨沧南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现

白逸嘉暗自给徐遥递了一个眼色,徐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徐遥自是明白,在眼下如此局面之下,白逸嘉也给不了自己什么帮助,一切都要靠自己。

在场诸人除了白逸嘉之外,还有诸如孙靖明,黄公允,余光华,段天明等等出身显赫的世家子弟,一身气息都远超常人,环伺于巨大骸骨的周围,至于徐遥等两三人则是零零散散得伫立在旁,颇有些形单影只,势单力薄之感。

感受到众人对巨大骸骨中缓缓升起的一抹翠绿灼热的目光,孙靖明不由地冷哼一声,却没有更多言语,孙靖元的名头可吓不到眼前这群二世祖。对白逸嘉等人没有办法,但不代表孙靖元,能容忍徐遥几人的存在。

只见其转身之后,便与身边几人开始对徐遥等人出手。见一缕橘色火焰朝自身落下,徐遥面不改色,秋水剑如一弯清冷勾玉隐没空中,随即便化作一条雾龙朝那火焰盘旋而去。感受到徐遥的动作之后,孙靖明双眼微微一眯,双手掐诀之下,那一缕橘红变化作一柄遍体已经通红的火焰巨剑,作势要将雾龙生生斩开。

徐遥面上一动,似乎有些意外对手的变招,右手虚按之下,雾龙在空中一个打滚,一柄如月银刃便在空中抵住了火焰巨剑,两剑相持片刻之后,便轰然爆发出一阵灵潮,两剑各自倒飞而回,被各自的主人收回手中,竟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感受着手中仍然不断轻颤的法剑,孙靖明脸上不禁出现一丝异色,随即便压了下去。自己虽然在这一辈之中似乎名声不显,但这完全是因为自己头上有一个光芒万丈的大兄,并不是说自己本身就弱了。

自己自忖刚才已经用了八分力气,却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看着徐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明显也未尽全力,孙靖明不仅心中也是微微一沉,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见孙靖明不再出手,在场几人虽然表情各异,却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似乎默认了徐遥留下此处的权利一般,而另外几人便没这么好运了,除了一个面容普通的弟子勉力留下来之外,其余几人莫不是被强力手段清扫出场。

将秋水剑收回怀中之后,徐遥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心底却是微沉,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何,但心神联系之中那抹匍匐在地底的蛇影,对那骸骨之中渐渐绽放的那抹翠绿的渴望,已经是越来越盛了。

如今徐遥虽然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信,但在场诸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徐遥就算是再自信,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一剑压服在场诸修,夺得宝物后全身而退的。

不过好在其等也是各怀鬼胎,是不可能完全联手的,倒也不是没有火中取栗的机会,心中默默想着,徐遥袖中的黑螭便开始轻轻颤动着。

待那抹翠绿完全绽放之时,一支碧绿苍翠的幼嫩枝芽便从绿色毫光之中显露了出来。其刚刚出现,四周便涌动出一阵灵潮,似乎连这碧渊秘境,都开始隐隐有些不稳起来。

就在在场众人渐渐都有些屏息凝神的时候,孙靖明面色突然一变,抬手就是一道剑光激射而出,伴随着一道裂帛之声,一团扭曲的影子便被孙靖明方才脱手而出的法剑钉在地上,一阵变幻之后最终消失不见。

仿佛导火索被引燃一般,刚刚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诸修,此刻手中都光芒连闪,招式连出,一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模样。其中自然包括徐遥,只见其出剑如电,剑如游龙之间神威已然大振,将空中爆裂的法符生生压灭之后,已经对着空中那寒鹊枝所在地直捣黄龙。

见徐遥即将突破诸家嫡子第一层封锁,便有人出手阻拦,只见一面色发白,神色沉浸的青年男子已经御使一柄长戈而来,徐遥看着已有三人已经真正的接近了寒鹊枝,眼中精光一闪,右手紧握之下,正在空中穿梭如电的秋水便化作三条雾蛟,狰狞咆哮而下。

御使长戈的青年正欲招架,却发现空中三条雾蛟不知何时已经合为一条,头角峥嵘,纤毫毕现,威势极大,远非刚才所比。刚才眼底涌现出的那丝自信已经转瞬间变为惶恐,只见其将手中长戈狠狠一掷之后,足下灵光连闪,不惜法力之下,整个人的身形已经是不断后退,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见对方如此知情识趣,徐遥自然没什么兴趣“乘胜追击”,雾龙撞开那柄不断哀鸣的长戈之后,整个人已经是长驱直入,已经堪堪到了争夺寒鹊枝的核心圈层。

刚刚还在这里不停交手的白逸嘉、孙靖明、黄公允等三人,见徐遥来到之后,纷纷面露忌惮之色,收了手段,占据四方四象之位。

就在白逸嘉正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面色却突然一变,整个人连连后退之下,却还是不免被一股股紫色雷电卷了进去,其骇然看向不远处的徐遥,其秋水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一条黑龙从其袖中游出之后,,转眼间剑身上已经是雷光闪耀,转眼间便已经转化成一道粗大的雷霆,原地再无法剑丝毫形体。

本来平静无波的虚空之中顿时凭空而现一道道青色雷霆,一道道狂雷肆虐开来,似乎想要将这整片虚空都撕碎殆尽。在众人眼中,徐遥轻喝一声之中,整个人似乎便突然变得愤怒无比,握住已经雷霆化的秋水轻颤之下,虚空中顿时弥漫出无数细微雷光,转眼间便遍布其身之后,却有如形成一道雷霆战铠一般,在其身上附着起来。

而得此异象相助的徐遥顿时被衬托得犹如雷神降世,气势一再攀高之下,隐隐已经要突破练气期的极致,达到一种未知的境地。一道道如威如狱的紫色闪电不断在虚空之中涌现,转眼间已经将白逸嘉等三人圈了进去,白逸嘉等人仓促挣扎之后已经是回过神来,正待想要发力之时,徐遥冷哼一声,手上加大力道之下,紫色闪电骤然狂暴,将三人身形彻底淹没进去。

如此骇人一幕,自然让外围犹自争斗不休得一干人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这.....这难道是....”一身青衫的余光华望着场中宛如雷神降世以一敌三的徐遥,面上一片惊愕,“但这不可能啊,这...”,“哼,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这等程度的灵力变化已经不是靠法器就能办得到的,肯定是神通无疑,姓余的就是这一副自己不行还觉得别人不行的饭桶罢了。”旁边刚刚与其停手的段天明出言讽刺道,却仍然压不住眼底的一丝惊色。

余光华闻言勃然大怒,“段天明,我跟你势不两立”,“哼,我还怕你不成”段天明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两人于是又打了起来。

不理其余人是何看法,一柄黑螭在空中化作紫色雷霆,不停在空中穿梭,已经被徐遥催发到了极致。感受着来自三人方向越来越强大的阻力,与自身飞速消耗的真气,徐遥感受着心神之中那一抹悸动的远处,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虽然悟得剑道神通,但也无有可能以一敌三,压制白逸嘉等三名练气顶尖世家嫡脉子弟。

刚才黑螭一剑将三人圈进来,无非是之前徐遥一直藏拙,未曾暴露自身实力,趁着三人立足未稳,心神未定之际,使出这雷霆一剑,将三人暂时困住,但眼下已经是堪堪到了极限。

第二百零六章 转化

已然重返南沧地界的徐遥自是对天魔宗发生的一幕幕一无所知,在墨冥的安排下,其已经返回到南沧宗的边缘地界,虽然对于天魔试炼突然结束后墨冥超乎想象的好说话,但是徐遥内心的疑惑却依然没有减少半分。

小金依然在一旁活泼乱跳的四处玩耍,但徐遥却不免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原因就在于自己丹田内济源玉壶壶身上突然出现的诡异魔纹,之前在徐遥修为尽废之时,重修魔道之时,当时济源玉壶壶身上也呈现过魔纹,那就是徐遥赖以重新入道的《玄狱魔经》,但即使如此,该魔纹也是不久之后便隐去,只有在徐遥《玄狱魔经》有所进境的时候,才会显露一二。

但此次济源玉壶上出现的魔纹不仅没有隐没下去,反而有越来越繁复的趋势,这样一来,就由不得徐遥不紧张了,毕竟徐遥这一身修为进境,基本上都与这个神秘玉壶脱不了干系,如果济源玉壶出了什么问题,那徐遥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这一段时间观察之下,济源玉壶不仅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壶身在这魔纹的映衬之下,气质不仅越发显得神秘,连凝聚灵泉的速度,似乎都快上了一丝,徐遥久察不得之下,却也只能勉强将之放在一边,看返回宗门之后,去查阅典籍看能不能有所得。

另外让徐遥感到困惑不解的是,据墨冥之前所言,天魔秘境世界虽然五花八门,无法预测,但到了最后却是有一个九魔血斗的过程,来决定最终胜者的归属,然而这次秘境试炼虎头蛇尾之下,还有没有到那一步就已经结束,虽然徐遥之前准备的魂幡与黑螭都没有用上,该捞的好处却一点没有少捞,但徐遥心中还是有一些惴惴不安的。

原因之一,自然是墨冥奇怪的态度,要知道徐遥与墨冥一路上相处日久,对其脾性不说了若指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就算此事真的与自己无关,也不可能如此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不说一定打杀了事,一顿责难甚至惩罚却是在所难逃的,更不要说还派人将其送回南沧地界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遇到如此诡异一幕,自然是心有不安。

其次,就是自己在天魔世界之中一些际遇如阴阳七离扇,天狼血铠,秋水法剑,灵炼之法与收集的一些材料等等都一一完好无损的躺在济源玉壶空间里,更是与自己之前的认知相悖。

无论是之前墨冥所教,还是赵倩儿相告,在天魔世界之中乃是以神魂之身行事,虽然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但一切皆为虚妄,如果没有得到秘境天魔的认可,成就天魔元胎,不要说寻常法器材料等实体,就是修为资质上的沉淀,也不一定能够做到。

但自己从天魔秘境带回来的一系列收获,此刻都完完整整得与自己之前的飞雪套装与符弓符剑等静静得躺在济源玉壶的空间之中,显然是以徐遥的认知无法解释之事。

而且徐遥更深的困惑来自于对天魔世界的认知,如果说进入天魔秘境之前,还认为其只是格外高明的阵法幻境一流,那么现在徐遥都已经将其实物带了出来,心中便有些颠覆之前的认知了。

但是自己当时进入天魔秘境之中是神魂之身,这一点已经通过寄宿钱海的肉身已经证明过了,如此一来,更让徐遥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徐遥便摇了摇脑袋,暂时将脑海之中这些杂乱的想法全都压了下去,多想无益,现在摆在徐遥面前的,当然是回归宗门,顺利凝脉,之后再寻找白逸羽的麻烦了。

青阳白家作为南沧宗声威赫赫的大家族,自然是是权势滔天,便是南沧宗宗主,轻易也插手不得其族中内务,其家族之中不仅能人辈出,实力卓绝,还传承上古丹宗的绝学,其炼丹之能,便是在整个澜沧修仙界名声也是如雷灌耳,南沧宗各色丹药的供应,可谓六七层都是经由白家人之手,高阶丹药,更有甚之,其势力之大,不难想象。

而白逸羽作为白家这一代嫡穿之首,不说其本来就是这一辈修士的翘楚之辈,无论是个人手段实力,还是人情交际,都远远不是徐遥一介布衣所能撼动,更不要说其身后更站着青阳白家如此可畏可怖的势力,绝对是不容轻辱。

但阻道之仇,不可戴天,徐遥与其矛盾已经是不可调和,自然不会回避,如果是心性懦弱之辈,自然是远远避开,捏鼻子认了,但徐遥能从杂役弟子修炼至今,心性何等坚毅,虽然知道此事举步维艰,但心中也没有什么畏惧的意思。

而且,自己之前与白逸嘉颇有些交情,其与白逸羽之间互有龌龊之事徐遥早已了然于胸,之前因为埋头苦修,徐遥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如今看来,徐遥却不得不借助白逸嘉的力量,从而扳倒白逸羽这块拦路石了。

当然,徐遥也并没有将希望完全放在别人身上,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自己的实力,永远是最坚实的依靠,如果说在之前徐遥只是在境界上追上了世家顶尖弟子的步伐,那么现在已经在某种意义上踏足过凝脉期徐遥,无疑是已经有了跟南沧宗这一代真正翘楚之辈争雄的资格,底蕴与手段之下,再无任何差距。

除了一干硬实力上的收获之外,在天魔秘境一番莫名的融合之后,徐遥现在已经是先天水德之身的顶级修道资质,在潜力上也不可同日而语,可以说,修炼这么久,徐遥此时此刻,才真正的与这澜沧修仙界的天之骄子们,站在相同的起跑线上。

万张高楼从地起,徐遥虽然虽然一时有些心驰神往,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其看着自己手上拿着的一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果实,目光不由得有些闪烁,只有将这颗得自赵倩的枯荣菩提服下,再加以祭炼,那么自己体内的魔漩,就会被转化为道家气旋,而自己也可以由回归宗门,开始着手凝脉等事宜。

事不宜迟,徐遥翻掌就将此枯荣菩提收回,也没有什么心思去什么凡人城镇,秋水纵横之间,此处山林之中本来颇为狭小的一个山洞,便已经被徐遥掏空了些,再行布置掩匿一番之后,徐遥便飞身而入,开始服下枯荣菩提,开始慢慢炼化起来。

枯荣菩提被徐遥吞入腹内之后,便在丹田之处缓缓散发出黑白两气,感受到枯荣菩提如此变化之后,徐遥心中一喜,不由得按照玄狱魔经上的法门进行催动,功法催动之下,枯荣菩提幻化出来的黑气便隐隐连接到了徐遥丹田处的魔漩上,转眼间便形成了一个通道,与白气形成的白色通道相连,而白色通道的另一边,则是缓缓流淌出纯净的道家真气。

见体内道魔转换已经走上正轨,徐遥面上不由得微微一松,随即便严肃起来,开始奋力炼化了。一天一夜之后,山林之间一处山洞突然崩塌,而其前面一名清逸绝伦,面上却有些疲惫的白袍青年收回了空中法剑,感受了一下体内澎湃的道家真气,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振奋之色。

有些东西失而复得,才显得更加难能可贵,感受着已然尽复的修为,饶是以徐遥沉毅惯了的性子,也不由得有些喜形于色,更何况由枯荣菩提转换之后,徐遥的真气更加的纯净浑厚,质量隐隐又上了一个台阶,自然是让徐遥喜出望外,虽然徐遥自问凝脉已然不是问题,但是凝脉之前根基若能浑厚一分,自己凝脉之后,潜力便能更大上一分。

第二百零七章 重返

心事已了,徐遥也没有在此继续耽搁的理由,顾不上休整,便踏上了回宗了路途了。两月之后,一名清逸绝伦的青年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蒙阳山下,正是一路马不停蹄的徐遥无疑,此时正是清晨时分,感受着蒙阳山朝阳初生的蓬勃气息,徐遥嘴角微微一翘,随即步履坚定得踏上了蒙阳山的土地。

应付过前来盘查的巡山使之后,徐遥便回到了自己的紫精竹舍内,感受到竹舍内与自己离开时没有丝毫的变化,徐遥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一条长约三尺,晶莹如玉的白蛇此时也从徐遥的怀里钻出了一颗蛇脑袋,感受了片刻之后,便从徐遥的怀里跃下,一会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徐遥本来想将其叫住,但张开口便是一顿,随即便摇了摇头,由着小金去了。

进入了紫精竹舍之后,徐遥便把玩着手中十几枚传讯符,开始沉吟起来,自己之前由于炼制各类丹药法器,手中颇有余财,这紫精竹舍乃是自己长居之地,自然是缴纳了足够多的宗门贡献,如此一来,自然不虞宗门收回,而自己一别经年,了无音讯,自然有来自于白逸嘉与李青妍处的传讯符停留在此处,其他各色玉简则是自己消失这几年之中,所拖欠的各色宗门任务,宗门所发的传讯符。

最让徐遥感到意外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一枚来自于李长安的传讯符,其上面寥寥只有几行字,无外乎其已经离开南沧宗等等,徐遥心下便有些遗憾,虽然李长安眼高于顶,傲气十足,但其一身炼器造诣却是高深莫测,徐遥在李长安处开启了炼器启蒙,随后一路精进,虽然李长安一直强调两人只不是是交易。

但徐遥何等恩怨分明之人,自是记在心底,然而眼下自己境界低微,也实在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自然也没有宣之于口。放下这些玉简,随即看了看李青妍与白逸嘉玉简,无非是一些问候担心之言,徐遥略微看了看便放在一边,自己如今已经回归宗门,早晚是要见两人一面,但不是现在。

还有一些宗门所发的玉简,徐遥但是毫不担心,毕竟之前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只要不是恶意拖延,那么只需要缴纳一笔额外的宗门贡献作为惩罚,再在一一完成即可,当然,是否是恶意拖延,宗门自然也有办法甄别,况且之前白逸羽与自己交战,相来巡山使被白逸羽支开,但也不可能毫无动静,事后追查之下,虽然不能将白逸羽如何,但肯定责不在己,自是可以轻松开脱。

一想到白逸羽,徐遥心中便是微微一沉,自己既然已经回归南沧,除了提升境界,攀登大道之外,便是要扳倒这个自己至今为止最大的敌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扳倒白逸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徐遥自然也不会徒耗心力。

眼下徐遥一路舟车劳顿,自然是先要好好调息一番,然而就在徐遥要开始调息的时候,丹田里的济源玉壶却微微一动,表面的魔纹却是更深了一分,徐遥眉头一皱,便开启了内视,只见一只双月抱耳,晶莹古朴的玉壶的壶身上,繁复的魔纹仿佛镌刻其上,宛如天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而在瓶身之下,则是一团混沌的玄狱魔气,不见了往日的活力,仿佛被冻结在丹田里一般,只剩一片死寂。徐遥试着用《玄狱魔经》催动一二,却仿佛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动静。

虽然心中早有所料,但如此一幕,还是让徐遥眉头大皱。这两月以来,济源玉壶已经不只一次发生过类似的动静,每一次异动,其壶身上的魔纹都会加深一分,而自己残留的玄狱魔气便更凝结一分,到了眼下已然如一团灰质。

在枯荣菩提转换魔漩之后,魔漩本身并没有消失,只是有些暗淡无关,一开始徐遥自然是欣喜不矣,毕竟《碧海镇诀》虽然是大道之基,极为适合徐遥修炼,但《玄狱魔经》也是妙用无穷,如能留下,徐遥自是喜不自胜的。

更何况红绣黑孽两大魔奴自从徐遥出得天魔秘境之后,便在玄狱里沉睡,而玄狱的根本便是丹田里这玄狱魔气,如果道魔可以共存,那么徐遥能多出红绣黑孽两个帮手,其中意义之大,对徐遥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然而眼下出现的这一幕无疑是击破了徐遥的幻想,随着济源玉壶上的魔纹日渐加深,丹田里的玄狱魔气就越发的沉寂,任徐遥如何催动,就是没有丝毫动静。

然而让徐遥心下稍安的是,红绣与黑孽两大魔奴并未陨灭,只是以一种徐遥不能理解的状态跟着玄狱一起沉寂而已。如此以来,便有转机,而且在南沧宗,徐遥也不见得敢将两人放出来,这样一来,徐遥也就能暂时忍痛放弃两大助力了。

再鼓捣了一阵,见丹田里济源玉壶没有什么起色,徐遥便也只能暂时放下,开始调息起自身起来。两日之后,徐遥便已经身处一华贵府邸之内,与一身着褂道袍,龙章凤姿的青年道人开始置杯换盏了。

青年道人自然是白逸嘉无疑,其将其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之后,看了看徐遥杯中的茶水依然还剩一半,不由有些哑然失笑,“徐兄两年未见,还是跟原来一样一点也不贪杯啊。”徐遥嘴角一翘,“在下出身贫寒,粗茶淡饭惯了,这些好物,一时半会也不习惯。”

青年道人白了一眼,随即拍了拍双手,两边便出来一些下人将宴席收拾了,“徐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徐兄想知道的,都在这枚玉简之中了”,待下人都下去之后,一枚玉简已经悄然落入徐遥面前。

徐遥见此面色不变,翻掌将其置于手中之后默默浏览起来,白逸嘉见状微微一笑,在一旁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半晌之后徐遥呼了出一口气,目光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喟然道,“没想到两年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还要恭喜逸嘉兄重归白家嫡脉门墙了”

白逸嘉摆了摆手,“你我皆知,自己的东西,才是靠得住的,若不是因为一些当年旧事,需要在这家族中盘桓,我怕也是跟徐兄一样,做那闲云野鹤的求道之人了。”,徐遥面色平静,“此言差矣,大树底下好乘凉,大道相争,能得一二庇佑也实乃幸事”

白逸嘉面上也是一正,“然而其中羁绊之处,却也不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罢了,想来徐兄今天前来也不是论此事利弊的,我那族兄眼下却是受了些罚去了那云梦大泽,五年之内想必是无缘得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大可以从长计议”

徐遥微微点头,“此事我已知晓,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白兄家族之内......”,白逸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徐兄多虑了,我等世家子弟受家族荫庇不假,但同辈相争,却是不怎么管的,只要不是一些魍魉手段,家族内却是不会管的,当然,其也有有亲厚长辈,倒是有可能插手此事,但这些大可以包在我身上。”

第二百零八章 拜访

徐遥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刚才我去李师妹竹舍,发现已经其已经不知去向,连竹舍都被宗门收回重新分配了,刚才玉简里说到其已经返回家族,但其为何连宗内盘桓之地都放弃了?”

白逸嘉闻言面上神情一滞,随即叹了一口气,“李师妹之事,说来话长,我等世家子弟虽然看似受家族荫庇,但其中牵连之处甚多,李师妹出身阵道世家,人丁凋零,几代单传之下,已经是难以为继,若无足够宗门贡献,便要从宗门世家里彻底跌落,这两年李师妹阵道上大有所得,在这外门也是声名鹊起,其为了家族的延续,便接了一个长期任务,到那极北之地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紫精竹舍,自然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徐遥闻言轻皱眉头,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却已经是把自己刚刚举起来的杯子放在了桌面之上。半日之后,等徐遥再从这华贵府邸之中出来,面上已经又恢复了平静,其在外门认识的人本就不多,好在白逸嘉与白逸羽一番争斗占于上风之后,已经重新取得白家高层的注意,重归青阳白家嫡脉门墙。

这样一来徐遥要获取宗门情报白逸羽处自然是不二之选,如果说两年之前徐遥说不得还有些犹豫之处,但因为白逸羽之故,两人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区区小事,自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刚才与白逸嘉一番细细商谈之后,却又是提到那碧渊洞之事,徐遥不由的大感讶然。此去经年,徐遥本来都以为已经错过此次机缘,却不知道此等福地开启却只能预测一个大概的时间,却是没有什么定数,至今却是还未开启,据白逸嘉估摸着,却还有一年不到的样子。

自然有按捺不住提前着手凝脉的弟子,但这两年来,如白逸嘉之流,却大多没有选择轻举妄动,若是说白逸嘉没有凝脉的把握,徐遥自是第一个不信的,那么其肯徒耗两年时光,等碧渊洞开启,那其中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所以徐遥虽然现在根基已经非常稳固,但对这种冥冥之中的机缘,却也是不会拒绝,略一沉吟,便答应了白逸嘉联手之事。此间事既了,徐遥自是不肯再耽搁下去,眼下自己虽然调整了一番,但自己前往天魔秘境一行收获颇多,自然是要融会贯通,以便更好的掌握自己的目前的状态与手段,其次济源玉壶里的灵材宝药,符箓法器,却也是要清点一番,方便自己之后行事,更别提后面还要补上宗门任务,日常修行,可谓是时间紧迫,容不得一丝浪费。

徐遥步履匆匆得离去,而华贵府邸里身着八卦道袍的青年道人正面色无奈得看着自己面前腰缠彩绫的宫装少女,正是之前与其形影不离的许晴鸢无疑。“晴鸢啊,你这是作甚”,“公子,这碧渊洞名额可是有限得紧,这徐遥白白得了公子的名额不说,还一番故作沉吟的模样,我实在有些气不过”,宫装少女一副面色不虞的样子。

白逸嘉笑了笑,被这宫装少女拦着,其倒也顺势坐回了太师椅,“你啊你,你我自小相识,你觉得我白逸嘉的凭什么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宫装少女莞尔一笑,指了指白逸嘉的嘴。白逸嘉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随即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一双招子“哎哎哎?在这修仙界里,光耍嘴皮子可不行,我能走到今天,一半功劳要归于我这双眼睛。”

许晴鸢歪着头想了想,不由得点了点头,白逸嘉摇头晃脑得接着说道,“以白逸羽当时所言,这徐遥就算是侥幸不死,怕是也修为难复,区区两年时间,其不仅尽复旧观,一身气息就连我也有些捉摸不透,其中缘由不去深究,能做到此种地步,我白逸嘉却是不得不对其高看一眼。”

许晴鸢面露疑惑之色,“便是其得一二机缘,也不至于让公子看重,以至于如此折节相交”,白逸嘉神色一正,“我与其相识于微末,其之前被我那族兄打落山间,生死不明,缘由却还是在我这里,今我得势,其所求与我不谋而合,我又何必拿捏什么架子,徒惹人笑。”

许晴鸢闻言面露惭愧之色,“此事是晴鸢想差了”。现如今白家嫡长子被罚,大有嫡首之位不稳之势,而白逸嘉作为白家这一代风头最盛的一人,自然是被无数人看好,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这两年不知道引来多少人投奔效命,又有多少豪门巨族,天之骄子引为知己。

而骤然遇到这些变化,白逸嘉不骄不燥,与各大家族子弟纷纷交好的同时,对于一些投奔自己的寒门子弟也大开方便之门,作出礼贤下士的模样,大家子弟的风范展露无遗,与之前白逸羽刚愎自用,骄矜狂傲的风格大相径庭。

更兼之其本人实力手段俱是非凡,得到家族助力之后更加深不可测,隐隐为当代弟子之中名声最盛的几人之一,如此一来更为人所看好,想与其相交的练气期弟子有如过江之鲫,这样一来,即使白逸嘉再礼贤下士,也不得不亲疏有别了。这也无怪于许晴鸢如此作态,实在是白逸嘉对徐遥的态度实在有些出乎其意料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头的徐遥自是对自己前往拜访白逸嘉一行没有什么感觉,开始清点起自身收获起来。天魔秘境此行,徐遥最大的收获,无疑是剑道神通。

经过黄章,墨冥的教导与自身天魔秘境的历练,如今徐遥已非吴下阿蒙,虽然只是初窥门径,掌握了一点神通变换的皮毛,远远称不上登堂入室,但对于徐遥现在的境界来讲,已经是邀天之幸,不得了的机缘了。

如那李燕忧之辈,以区区襁褓之中的凡躯,为何能得宗门前辈青睐,还不是其乃天生剑骨,离火道体,乃是天生的大道宠儿,只要境界上得去,那么悟得神通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之事。要知道此神通非是徐遥这种只摸到一点皮毛的程度,其若真正能挖掘出自身道体的潜力,焚山煮海不在话下,便是在这强者如云的澜沧修仙界内,都能有其一席之地,到时候自会荫庇宗门。

而徐遥虽然不能确定自己以后这剑道神通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是否会困顿不前,但目前来说,这一身的剑道手段无疑是自己最为信赖的立身依凭了。

在剑道神通上,除了《碧水真诀》所自带叠浪归元二式,包括钱家的《奔雷剑经》,唐家的《乱云九式》,加上那神秘白袍将军的一式残招“百鸟朝凤”,徐遥已经粗浅掌握了雷,水,火三种剑道属性变化,其中以水属性变化领悟最深,雷属性次之,火属性最浅,但已经足够应付大多数局面。

但这也仅仅是对于目前的境界来说,徐遥自是不会因此志得意满,裹足不前,此次回到南沧宗,在剑道上取得突破也是其心中排名前几位的大事之一。

第二百零九章 纤羽

其次,则是修为上的沉淀与资质上的突破了,天魔秘境之行虽然结束得诡异,但徐遥该捞的好处一点没有落下,甚至还犹有过之,天魔元策此等神物徐遥没有多想,先不说这种神物自己能不能得到,自己得到之后,能不能离开天魔宗,也是两说之事,所以徐遥气势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遗憾之情。

而除此之外,徐遥灵根属性未变,但修道肉身却变为先天水德之身,且没有夺舍之患,这对徐遥来说可谓是久旱逢甘霖,大道之途无形之中宽阔不少,更不要说之前凝脉的修为尽用于补足肉身缺漏,一身根基已经雄浑无比,再次凝脉,想来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而其余的则是一些自身技艺,法器宝材上的收获了。如天魔试炼开始之前祭炼的魂幡,赫连山处所得的灵炼之法,阴阳七离扇,天狼军所获的血狼印记,墨冥所赠黑螭法剑,钱海便宜父亲所赠天狼血铠等等,无一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便是凝脉之后使用,也毫无问题的法器手段。

至于自己所炼制的秋水法剑,中品法靴,之前进入天魔秘境之前就已经半毁的飞雪套装,符笔符箓丹药等等,虽然不说毫无价值,但徐遥一旦突破凝脉之后,自然是不怎么用的上了。

而之前借钱家之力一路收集的各路灵材灵草,更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天知道南沧宗里有没有人能认出这些与澜沧修仙界风格迥异的灵材。

如此一来,徐遥愕然发现,虽然自己身家无比“丰厚”,但似乎没有几样可以见光的,而之后徐遥不仅要缴纳宗门惩罚所需,而自身凝脉之前准备也是花费不菲,而自己之前进入天魔秘境之前的那一点点积蓄是根本不够看的。

想到这里,徐遥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因为之前自己粗略查看了一下济源玉壶内,自己在天魔秘境之内的收获带了出来,收获如此巨大之下,就没有往这方面想,但如今看来,自己还不得不韬光养晦,从别的渠道收获灵石与宗门贡献,才能满足自己之后所需。

粗略想了一下,心中大概有眉目之后,徐遥便将清点一事放下,看着自己手中已经慢慢浮现出实体的济源玉壶,目光慢慢火热起来,自己进了一趟天魔秘境,这济源玉壶仿佛进补了一般,壶里突然多了七七四十九滴灵泉,不由得让徐遥大喜过望,要知道徐遥之前百年灵草不断,一年好的时候十几滴,差的时候十滴都不到,完全毫无规律。

现如今多了四十九滴灵泉,如何不让其振奋不矣,然而这济源玉壶产生的灵泉,比徐遥从天魔秘境带出来的灵草灵材,更加见不得光,徐遥自不会为了眼下这点局促,将自己身怀灵泉之事,暴露出去。

要知道在这南沧宗之内,灵泉之属皆有定数,根本不可能在正规渠道进行流通的,如果徐遥一旦暴露,无法解释来路之下,会引起何等觊觎,可见一斑。

不过徐遥对此也是早有打算,故翻掌将济源玉壶收回丹田之内,开始调息自身起来。翌日清晨,紫竹精舍的竹扉无风自开,露出其中清逸绝伦,目光清澈的青年身影来,正是徐遥无疑。虽然徐遥在练气期可谓是已经进无可进,但日常的修炼,与自身的打磨,徐遥没有懈怠半分。

随时让自己尽可能的处于最佳的状态,已经成为徐遥的本能之一。现在徐遥的当务之急,自然是早日赚取宗门贡献与灵石,至少要把宗门贡献先缴纳干净才行。

而徐遥的办法,自然是凭借因天魔一行大有进步的炼器技艺了,一般来说同阶之内,符箓的价值小于丹药,丹药的价值小于法器,但如果出现个中精品,那自然是会打破这个顺序,但徐遥身负一身灵材宝药,不作那炼器炼丹之举,却也是有些明珠暗投了。

这些材料虽然有些出于天魔世界,不能直接见光,但炼制成一件件完整的法器与一颗颗丹药,那自然是无虞他患,澜沧修仙界修真六艺各有传承,手法不一,炼制出来的东西更是各有特别,千差万别,一般人就是想寻根溯源,也殊为不易,所以徐遥也不怕自己炼制出的法器丹药被别人寻出了跟脚。

如果是赚取宗门贡献,那自然是去悬榜处接些适合自己的炼制任务即可,但如果是寄卖法器,那就有所讲究了。徐遥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是是得寻找一靠谱之处来替自己售卖法器,要徐遥自己去摆摊,效果不明显不说,徐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想到这里,徐遥不由有些暗暗皱眉,之前徐遥有这买卖方面的需求,一边都是去尚玉阁,在其处虽然价格可能偏高,但好在灵物齐全,淘不到什么便宜,也不会吃亏就是了。

然而徐遥现在是以天魔秘境里一些见不得光的灵材进行炼制,虽然炼制成品一般很难寻根溯源,但尚云阁乃是个中行家,有什么秘法秘术也是保不准的事,这也是徐遥顾虑之处。

这样一来,徐遥就需要另寻一地界了,然而徐遥自从进外门以来,基本上都是来去匆匆,闭门苦修,去那寻常小店与小二锱铢相较,徐遥也实在没有那个耐心,思来想去之下,徐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着八卦道袍,龙章凤姿的青年道人来。

微微叹了一口气,徐遥从心里面并不愿意过多麻烦白逸嘉,但眼下之事已经拖不得了,两人之前达成联手,那么眼下寻其出手一二,想必其也不会拒绝。

思虑清楚,徐遥也没有过多的矫情,直奔白逸嘉所在府邸而去。等徐遥从白逸嘉府邸出来之时,面上已经是一片轻松之色,白逸嘉现在乃是白家嫡脉,白家又把持了宗门大部份的丹药之属,坊市之内的铺子,自然也有很多是白家的产业,其中自然也有白逸嘉的一份。

与之前白逸羽的不屑荒废不同,对于家族分配到自己名下的产业,白逸羽不仅自己亲自上阵,炼制不少宝丹吸引外门弟子,以店铺全部收益固定分配的方式,更是招徕不少有一技之长的修士,白逸嘉又派自己的亲信之人严格把关,价格也是公道无比。

如此一来,白逸嘉名下这“纤羽轩”不仅一扫颓势,蒸蒸日上,到现在已经在外门坊市之中,已经薄有声名,吸引了不少外门弟子。而徐遥一说明来意,白逸嘉二话不说,大手一挥便给了徐遥一块客卿令牌。

成为纤羽轩的客卿之后,自然是可以在其中售卖灵物,对一些铺内稀缺灵材还有优先收购的权利。这样一来,徐遥自然是大为心动,二话不説得便将这块客卿令牌接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章 一年

一年之后,徐遥正盘坐在地底一处炼器室内,把玩着手上一件小巧黄钟模样的法器,感受着这还没褪去烟火气息的黄钟赫然散发着中品巅峰的气息,徐遥面上也不由地有些欣喜。

以徐遥的炼制技艺来说,寻常的中品法器已经不在话下,但想要更进一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方面自然是徐遥修为见识上的限制,其二,则是与那些经年累月的炼器师相比,徐遥还是显得有些过于稚嫩了。

这一件奇门法器本来就是属于比较偏僻的范畴,比一般的法器更加难以炼制,更何况还要达到中品巅峰的程度,以徐遥现在的技艺来说,明显是有些勉强的。

然而似乎委托炼制这件法器的主人似乎也到了紧要关头,大幅加高了炼制的报酬,已经是寻常中品法器堪堪五倍的报酬,而徐遥又需要大笔宗门贡献,如此一来,徐遥便有些怦然心动了。

于是,在浪费了一滴灵泉之水,借用那符炼之法之后,这法器最终还是炼制成功。再把玩了片刻之后,徐遥便翻手将其收了起来,随即推开了炼器室的大门,整个人也飘然而去。

来到了外门坊市之后,徐遥没有多作停留,直接来到纤羽阁后堂,在一名须发皆白的掌柜恭敬目光之中,将手中法器交给了对方,对方仔细审视一番之后,不由得赞叹出声,“徐师兄不愧有百巧玉君美名,在练气期便能炼制这种程度的法器,除了器堂那几位,怕也是只有徐兄了。”

徐遥闻言笑了笑却没有接话。中品巅峰法器,基本就是练气期修士使用的常规法器中最好的一类了,毕竟上品法器基本都把持在凝脉期以上的修士手中。偶有流到练气期修士手中的,都是各有跟脚,若不是奇遇所得,便是长辈厚赐。

而上品法器威力虽大,但练气期修士毕竟真气薄弱,贸然使用便如婴儿想要举起昂扬巨锤,使用不当反而伤及自身,当然,对于徐遥这种本身就踏足过凝脉境界,并且碧水真气浑厚非常的修士来说,自然是可以正常使用,只是不可久战,否则便有真气枯竭,气血亏虚之危。

而对于炼制一方来说,在练气期各修士都是以攀升境界为主,在练气期便在上面有所造诣的修士莫不是本身就有一定背景,加之天赋凛然,才有可能有所成就,所以法器自然价格也是居高不下,而到了中品巅峰法器这种程度,在练气期便能炼制的,便也只有外门器堂的几位天之骄子能够办到了。

之前的徐遥虽然炼制技艺不错,但一来是对那些虚名毫无兴趣,起了藏拙的心思,二来则是舍得自己那有限的灵泉之水。不过现在碧渊即将开启,事从权急之下,徐遥自然会有所变通了。

一年以来,徐遥潜心炼器炼丹,已经堪堪之前所拖欠的宗门任务所需全部偿清,长时间连续炼制之下,自己炼丹炼器上,也隐隐有些触动的感觉。当然,这前提也是耗费了大量从天魔世界带回来的材料为前提,毕竟炼丹或炼器都是十分耗费钱财的技艺。

不过好在付出总有收获,现在徐遥已经将宗门这边打点妥当,身上有小有余财,这样一来,就可以专心应付这碧渊之事了。据白逸嘉所言,这碧渊乃是前人留下来的一个秘地,其乃一条不知名的妖兽骸骨所化,这条妖兽身前的实力深不可测,死后因为自身的特殊之处,不仅没有彻底湮灭,反而将其陨身之地笼罩了进去。

久而久之,其中的一些妖兽便得了其福泽,实力到了一定程度,体内开始便蕴生出一种奇特的灵材—碧石,其不仅可以作为上佳的炼器材料,炼丹材料,其中蕴含的纯粹生命力,更能帮凝脉期以下的修士修补自身肉身缺漏,稳固根基,便是对突破凝脉的瓶颈,也是大有益处。

这样一来,知晓其存在的练气期修士便无不趋之如骛了,然而,徐遥看的却更深一些,若是寻常子弟,有如此反应,徐遥自然不会觉得奇怪。但如白逸嘉之流,已经是外物不缺,便是碧石有其不同寻常的益处,也不会让其等对其重视异常,做如此多的准备,其中必定有猫腻之处。

之前徐遥倒是也询问过白逸嘉此事,但白逸嘉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便言到时候徐遥自会知晓,如此一来,徐遥自不会将此次碧渊之行当做寻常看待。自然是要准备一二。

符箓作为徐遥一开始最为依赖的手段,渐渐的已经跟不上徐遥的步伐,普通的中品符箓对徐遥来说意义已经是很小,还不如一剑斩出来的痛快,而炼制金符以上品阶的符箓对于徐遥现在来说,也是小概率事件,徐遥自不会用仅剩的时间去赌。

此外徐遥修炼虽然没有落下,但修为到徐遥这个程度,在练气期已经是进无可进,自然也不能从这上面打主意。而炼丹上,徐遥所会的几种丹药都与修为进境有关,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后剩下短时间能提高自身实力的,也只有合用的法器了。

徐遥本来就是炼器的高手自然不会假手于他人,而炼制什么样的法器,自己也已经有了明确的构想。自己现存的法器之中,飞雪套装等已经渐渐跟不上徐遥脚步等法器已经早早得被徐遥清理了出去,除了日常使用的秋水剑,一双之前炼制的中品法靴之外,徐遥达到上品法器等阶便有血狼战铠,阴阳七离扇,黑螭剑三件。

但要同时催动这三件上品法器,以徐遥现在练气期的修为自然是有力未逮,只有等徐遥进阶凝脉才有可能。不过以徐遥现在的实力,能再练气期将其逼到三宝其出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徐遥自不会在意。除了这些,还有之前为天魔秘境准备,用陶童子的魂罐碎片炼制的一次性魂幡,其虽然威力还瞧得上眼,但明显不是什么好路数,徐遥自然不会拿出来作死。

当然一般情况下也用不上这魂幡,毕竟徐遥一手剑道神通配合自己一身法器,已经是可攻可守,但有一点徐遥却是微微有些不满,便是自己的远攻手段只有阴阳七离扇这这一种,作为为上品法器,其威力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但其真气靡耗甚巨,很多时候却是不能够杀鸡用牛刀。

自然一来,远攻法器,自然是需要徐遥准备一番了。而炼制什么样式的远攻法器,徐遥心里自然也是早有腹稿。自己第一件远攻法器,是得自于尚云阁的玉腰弓,其虽然堪堪跨入了中阶的门槛,但以徐遥今日眼光看来,其不只不过是炼制即将失败之际,强行挽回后的粗制滥造的劣质品。

其不仅使用条件苛刻,而且威力也是不上不下,所以以当时徐遥的窘迫处境,也能得到那张玉腰弓。但其种种缺点,却不能掩饰其优点所在,自从徐遥偶得符箭之后,其无论是威力还是使用途径都上了一个台阶,甚是方便。

徐遥之前便尝到了甜头,现在自然也不会错过如此便利的法器,因为之前便已有腹稿,便陆陆续续便准备好了材料,到眼下,却还差一味苍山白翠作为弓身主材。

想到这里徐遥便有些皱眉,可以用作弓身主材的灵材有很多,但苍山白翠炼制成弓之后,便是普通箭矢也能附带寒霜属性之能,弓势更能沉重三分,只要多耗数倍真气,再加蓄力之下便能发出威力巨大的一箭。以徐遥臆想出来的中品巅峰法弓,再配以符箭,再配合这苍山白翠的神异,这巅峰一箭,隐隐能接近上品法器之威,虽然发出这一箭之后,这弓短时间内便不能再用,但对于徐遥来说,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手段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苍山

只是徐遥苦等到现在,多方打探之下,也没有苍山白翠的消息,自然是让其郁闷不矣,眼下已经到了关节之处,如果再没有收集到此等灵材,徐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想到这里,徐遥便皱了皱眉。苍山白翠作为一种偏门灵材,倒不是多珍贵,只是其性质偏寒,坚硬非常,难以融炼,偏偏又品阶不高,只能用作中阶以下法器的主材,这样一来,自然是不为大部份高阶修士所喜。

所以一般也没有什么修士费力不讨好的灵材,偶尔有流出,大多数也是修士不知道在哪处顺手牵羊来的零碎部位,这样一来,想要一块足够份量的苍山白翠,自然也不是容易之事。

徐遥思来想去,最后却还是来到了坊市中心,一家金碧辉煌类似宫殿的楼阁伫立在此,招牌玉面描金“尚云阁”三个大字更显气势不凡,徐遥在此停住了脚步,原地思索一番,便走了进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徐遥是在此得到玉腰弓的,想要自己重新炼制,自然还是需要回到此处,看能不能寻找到此种灵材。此刻接待徐遥的,依然是之前徐遥已经有过接触的李瑶姗。

这几年未见,李瑶姗还是一声宫装,光彩照人,两人寒暄一阵,便进了一旁的房间内。“徐兄回归宗门之后,妾身便盼望着能见徐兄一面,想不到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李瑶姗望着徐遥似笑非笑地说道。

徐遥苦笑一声,“回归之后,却是想来叨扰一二,然而欠下的宗门任务却不得不早作打算,俗务缠身之下,却未能成行,也实在是让人心生遗憾。”

见徐遥讨饶,李瑶姗却是笑了笑,“徐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妾身,想必也不只是闲聊吧”,徐遥略一沉吟,便将自己想要求得苍山白翠炼制法弓一事的始末娓娓道出.........

半晌之后,徐遥走出了尚云阁,面上却是一阵明灭不定。此次前来,徐遥目的可谓达成了一半,据李瑶姗所言,苍山白翠作为一种偏门灵材,出产于极北苦寒之地,因为其难以熔炼,价值不高的缘故,所以尚云阁存量也是稀少,之前更被一神秘弟子四处扫荡了一遍,也难怪徐遥遍寻不到。

好在自从之前作为象征性储

存的苍山白翠被买走之后,尚云阁便又从别处调了几块,徐遥不过是炼制一区区法弓,自然是用不了多少。

只是之前徐遥以为苍山白翠虽然难以熔炼,但自己真气浑厚无比,只要舍得些耐心,便无有大碍,却哪知这苍山白翠长时间来无人问津,却也还有别的原因。

苍山白翠在熔炼的过程中,其中的寒毒会不断释放出来,这寒毒毒性不算剧烈,却尤为难缠,一旦混入修士真气之中,便如那跗骨之蛆,难以除掉。而众所周知,真气的精粹程度,乃是突破凝脉的关键之一,如果为了炼制区区法器,便将自己整个道途搭进去,一干修士自然是万万不肯的。

徐遥也当然如此,但想要徐遥就此放弃,徐遥也实在有些心有不甘,其想了想,还是将苍山白翠买了下来,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寒毒的办法。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想,徐遥很快得回到了自己的紫竹精舍,见徐遥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刚刚不知到从哪里掉到徐遥头上的小金人性化得露出了疑惑之色,瞬间就消失在了徐遥的头顶。

徐遥现在自然是心事重重,自然是没空搭理它。等到徐遥盘坐下来,苦思良久也没有想到什么太好的办法的时候,徐遥心中一动,翻掌之间,一块散发着阵阵寒气白玉模样的灵材,便出现在了此处,而此时,一条略显懵懂的小蛇不知何时已经盘踞在其上。

徐遥细细观察一阵,双眸神彩一动,便发觉这块白玉之中那团隐隐约约的紫气已经略微少了一丝,而白玉上的小金却显得越发心虚起来,不断发出嘶嘶的蛇鸣。

徐遥此时已经将目光从苍山白翠上挪开,神色一正,便对着小金说道,“小金你拿这块苍山白翠的寒毒有办法?”,小金似乎意识到自己不是“偷食”无意中闯了祸,顿时蛇躯一阵扭动显得有些洋洋得意起来,其大刺刺得挂在白翠上,其中的紫色寒毒便一丝丝得融入其蛇躯之中,徐遥不仅有些啧啧称奇的同时,心中也是放下一块大石。

小金误打误撞之下解决了徐遥的心头大患,自然是大喜之事。左右不过是再等两日,徐遥也不差这两天时间,这材料的事情,便已然搞定。剩下的,自然是炼制的问题,此次徐遥心中已经早有腹稿,这半年来可没少琢磨练手,心中已有八成把握。

然而徐遥心中此时思虑的却是另外一物,这物就是已然被徐遥放下的苍山白翠。这苍山白翠受这寒毒所累,品阶自是不高,且又难以熔炼,故价值大跌,但饶是如此,如果炼制得法,也能作为中品法器的主材。如果借助小金之能,祛除这寒毒,那么想必其品阶就能高上一些,炼制一些质量上佳的中品法器也不在话下。

更何况徐遥手中还有一化腐朽为神奇的灵炼之法,可以硬生生抬高灵材等阶,这样一来就很有可能将这苍山白翠抬高到能作上品法器主材的程度。

要知道,到了上品法器之属,都有属于法器自身的一丝丝灵性,这一方面是由各炼器师妙手所成,另一方面则是很大程度要靠本身就各具灵性的材料了。

而这主材更是重中之重,非一般材料所能承担,这样两相叠加之下,上品法器自然是稀缺无比。不要看徐遥现在已经身具三件上品法器,但莫不是各有来历。黑螭不用多说,乃是墨冥当年所用,墨冥何等人物,九冥真君座下亲传弟子,在元丹期也是强横无匹的人物。而血狼战铠则是钱启山所赠,乃是出自大韩王朝最强盛的边军天狼军,乃是一件具有传承意义的法器。

而阴阳七离扇则是唯一与徐遥有些瓜葛的上品法器,但也是借赫连山之手,赫连山乃是大韩有名的炼器大师,乃是炼制出过极品法器的此道高手,后面更是龙虎交汇,结成元丹,这阴阳七离扇也算的上来历非凡。

这样来看,徐遥虽然已经有了三件上品法器,但这也是奇遇所致,对于此等法器,普通练气弟子基本上是想也不要想,也只有身具背景,或者积累多年的凝脉修士,能有一两件傍身罢了。

由此来看,可以作为上品法器主材的灵材有多么珍贵了。徐遥想到这里心里便一阵火热,但其还没有被这看似美好无比的前景冲昏头脑,其中便有一些徐遥绕不过的难点。

其一,便是这苍山白翠不知被何人反复在外门坊市各出收集,尚云阁虽然还有些留存,但不是长久之计,就算尚云阁可以敞开了供应,徐遥也不敢大刺刺得大笔收购,暴露一些不必要的端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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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弓成

其二,就是虽然徐遥得了这灵炼之法,之前也有所研究,但到底能不能将苍山白翠提升到可以作炼制上品法器主材的程度,徐遥也是心中没底,到底如何,也只能实践之后,才能知晓。

其三,自然是自己受限于各方面的条件,就算借助灵泉淬火,自己的极限也不过于炼制中品巅峰法器,饶是如此都已经被纤羽阁的长老惊为天人,炼制上品法器,自己实在是有力未逮,就算要尝试突破,那也是凝脉之后的事了。

想到这里,徐遥便摇了摇脑袋,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眼前,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自己的法弓与符箭炼制出来,待碧渊事了,自己凝脉之后,再作打算,徐遥现在肉身无漏,碧石对自己突破瓶颈的作用应该是有限,但这也不妨碍徐遥去捞上一笔的想法,要知道碧石也是上佳的灵材,炼丹炼器都用得上的。

更不要说白逸嘉相邀之后,隐隐透漏着里面有些别样的机缘,这样一来,徐遥更加不会错过了。这苍山白翠既然要留下来给小金祛除寒毒,那么徐遥大可以将法弓先放一放,先将符箭先炼制出来,等到符箭炼出,这苍山白翠差不多就可用了,再来炼制法弓。

思虑妥当,徐遥没有再多作耽搁,起身之后便直奔外门器堂地底炼器室。虽然外门各堂都有自己的炼器室,但若说到徐遥孤家寡人,身后没什么势力的修士需要炼器的话,自然器堂的炼器室是首选了,只需要缴纳一些宗门贡献,便可租用了。

徐遥进入炼器室之后,倒是没有急着马上炼器,而是调息半日之后,才蓦然睁开了双眼。徐遥不慌不忙得朝前一点,整个炼器室内符纹便耀然显现,一股地火从地底倾泄而出,然后再被早已经固定好的阵法符纹一一梳理,最后在炼器炉下汇聚成一朵赤红焰朵。

徐遥眼睛半闭,待一个时辰过去之后,炉身已经不复开始的暗淡无光,而是通体都散发出一丝橘色,徐遥这时才施施然睁开了双眼,将手中一赤色矿石扔了进去,待其在炉中化作一团红色液体之后,徐遥手中便光华连闪,不停有材料被投到炼器炉里去。

到了此时,徐遥面上也不见轻松,十指连弹之下,炼器炉里的那一团液体就不断开始变化颜色与形状,再两个时辰过去,其赫然已经变成了箭矢模样,只是箭身上灵光明灭不定,箭矢本身也是不断轻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开来。

只见徐遥不知何时已经右手执上一只符笔,飞身箭矢上方便是一阵笔走龙蛇,很快,箭矢上便多了密密麻麻的神秘符纹,而箭矢本身的躁动也渐渐安抚下来,徐遥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右手再挥出一团液体,将整个箭矢都浸入其中,随着“兹拉”一阵的声响,最后一根造型华美,灵纹遍布,宛如火焰的箭矢,便出现在半空之中。

徐遥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右手一招之下,箭矢便飞到了徐遥右手之中,审视片刻之后,徐遥便满意得将其收入济源玉壶之中,单凭气息,这火符箭已经达到了下品法器的巅峰,因为其是一次性法器,如果配合自己的即将炼出的法弓,便是凝脉期修士也不能无视,炼气期修士更是只能避其锋芒,不能硬抗,已经算不可多得的杀招了,何况对徐遥自身的消耗也比较小。

但缺点就是靡耗甚剧,用一根便等于自毁一件下品法器,也就徐遥现在暂时材料充足,自己又精于炼制才吃得消,不然也只能徒呼奈何了。将火符箭收入玉壶之后,徐遥便面无表情得开始了下一轮的炼制。

就这样三日一晃而过,随着徐遥疲惫得推开炼器室的大门,徐遥丹田处的济源玉壶已经静静得躺了十余根五行符箭,在碧渊里想来已经是够用,这样一来徐遥自是不会在符箭上继续浪费时间。

顺道去外门坊市收购一些普通箭矢,徐遥便回到了自己的紫竹精舍内,只见竹舍内小金早已经不知踪影,竹床上已经一块洁白晶莹的玉石正静静得躺在那里,往日其中一团紫色的瑕疵早已经不见踪影。

徐遥这哪里还不知道小金已经大功告成后溜了,一时间不仅面露喜色,徐遥顺手将苍山白翠收起,便开始在盘坐下来调息自身,一日之后,徐遥已经祛除了三日以来不停炼器的疲惫,整个人神采奕奕得出现在了器堂地底炼器室。

徐遥此次前来,自然是想要将自己已经筹谋已久的法弓炼成,材料已经完备,徐遥只是不肯再浪费时间,徐遥信手一点,炼器室便是地火再起,随着苍山白翠被投入其中,炼制便已经开始,然而苍山白翠在火焰的煅烧之下,一副纹丝不动的模样,与之前徐遥炼制符箭的时候大有不同。

徐遥面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模样,随即手中便加大了真气输出力度。就这样三日一晃而过,而炼器炉里的苍山白翠终于是不见踪影,变成了一团白色玉液,而此时徐遥也不复三日之前的从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有些真气损耗的样子。

饶是徐遥已经尽量高估了这苍山白翠的棘手程度,到了现在却还是忍不住为之惊叹,要知道徐遥自己因为所修功法的缘故,真气本来就比同辈浑厚三分,之后更是奇遇连连,到了如今,单轮真气浑厚程度,同辈之中已经无人能出其右。

但就算是这样,徐遥现在也隐隐有些真气损耗颇巨的感觉,如果再持续上一日,哪怕以徐遥真气的浑厚,怕也是只能等到一个油尽灯枯的下场。

好在现在苍山白翠终于熔炼成功,徐遥此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弓者,取六材必以其时,六材既聚,巧者和之,眼下苍山白翠熔炼成功,在半空之中被挤压成弓形,这只是制弓的第一步。

只见徐遥先将兽角,一捆兽筋,一团明丝,一团透明液体放置于半空之中,首先这兽角被徐遥挥剑削成薄片状,贴于弓臂的内侧,待其慢慢与弓身融为一体之后,再将那捆兽筋撕扯成头发丝大小,再由那透明液体聚合成一股,再贴于弓臂的外侧,待两者完成之后,徐遥便十指连弹,不停调整弓身形状,似乎在捕捉着什么。

半日之后,徐遥突然眼神一凝,整个人便开始为这弓身绘上符纹,然后就在符纹没入弓身之后,整个弓身却突然颤抖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徐遥脸上惊色一现,弹指便是一滴散发着精粹灵泉而出,随着这滴灵泉的融入,弓身稳定了一些,没有继续膨胀趋势,但其表面灼热之势却不曾消退。

徐遥心中一沉,思虑片刻之后,咬了咬牙,便又弹出两滴灵泉之水融入弓身,待这两滴灵泉之水融入之后,弓身这才慢慢稳定下来,徐遥见状赶紧又挥出一团透明液体,将整个弓身浸入其中,随着淬火完毕,一张状如缺月的大弓出现在徐遥手中。

其弓身琉璃,一片片神秘的银色符纹彰显其上,月光般的弓弦仿佛根本不存在实体一般,看上去犹如轻纱,而弓身上两颗如白牙般的兽角贴合着弓身的角度,两缕如梦似幻的灵光环绕其上,端的是品相非凡。

无视了其华美的外表,徐遥审视了片刻之后,眼中也有一丝丝惊叹,虽然浪费了自己的三滴灵泉之水,但这弓明显已经快要突破中品法器的品阶,虽然没有彻底突破为上品法器,但已经是相差不远,可谓半步上品法器也不为过。

第二百一十三章 银牙

“既然都是用苍山白翠铸成,那还是叫你玉腰吧”,徐遥掂了掂手中的玉弓,转眼间便将其收到了济源玉壶之中,现在玉腰既成,那徐遥只需要在处理一下宗内杂事,便能去与白逸嘉汇合,等待那碧渊开启。

随着徐遥推开炼器室的大门飘然而去,这炼器室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三日后,一身白袍的徐遥已经伫立在一座华美府邸前,而不多时,一身穿八卦道袍,言笑晏晏的青年道人便迎了出来,“徐兄果真信人”,徐遥微微颔首之后,便被白逸嘉迎了进去。

大厅里却是早早的便有几人在此等待,一人便是徐遥之前便已经见过的许晴鸢,另外三人,分别是两名峨冠博带,一副世家子弟打扮的两名修士,另一人则是一身黑色短打,面上带了几分冷厉的青年。其等俱是练气巅峰,已经隐隐要触碰到凝脉门槛之人。

在场四人见到白逸嘉面目含笑得将徐遥迎进来,面色却都是各有异色,不过倒也没有什么人最终说些什么。而白逸嘉对场中异状似乎一无所觉,对着场中几人热情得介绍到,“这是徐兄,想必纤羽阁百巧玉君的名头,诸位还是听说过吧”,其中一名世家子弟神色一动,“莫不是那位纤羽阁那位深居简出的炼器师?”

白逸嘉哈哈一笑,“正是,不过徐兄身怀绝技,可非只有炼器这本事,容我卖个关子,想必到了碧渊之中,便能见个分晓了。”,本来众人面上还有些不情不愿,但徐遥既然名声在外,白逸嘉对徐遥也一副另眼相看的模样,其等面色也是缓和了不少。

徐遥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微微一动,众人的反应有点出乎其意料之外,想来碧渊之中的确如徐遥所想别有洞天了。接下来白逸嘉便将除了许晴鸢之外三人一一给徐遥作了介绍。两名世家弟子自身天赋出众,但家族没落,而那一身黑色短打的青年更是与徐遥一样草根出身,身后没什么依凭,年纪青青能与世家弟子修为上并驾齐驱,自然也是有其奇遇。

这三人俱是在白逸嘉重归青阳白家嫡脉门墙崛起之后,彻底依附白逸嘉众人之中的佼佼者,也就是白逸嘉目前的心腹班底了。而徐遥与白逸嘉的关系更像是一种合作,而许晴鸢更是与白逸嘉青梅竹马,自然不能与三人混为一谈。

待白逸嘉介绍完毕之后,徐遥便告罪一声,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休息,五日后,徐遥房间处的大门无风自开,一名身着白袍,表情淡淡的青年信步走出,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此处。

待徐遥行至白逸嘉处,却见一艘长约三丈,宽约一丈的银色小船已经漂浮在空中,徐遥面上微微一怔,却很快回过神来。白逸嘉清朗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徐兄既然到了,就上来吧,我也不喜这些排场,奈何现在也是身不由己啊,哈哈哈”

话音还未落下,徐遥的身影便已至舟上,虽然未层凝脉不能真正意义的上凭虚而立,但这艘银色小船距离地面也不是很高,徐遥自然是能够上来。见到徐遥看着这银色小船,眼里露出一丝探究,白逸嘉微微一笑,“这一艘银牙我可买不起,乃是家族里放出来,也就能偷偷懒,做个脚力”

徐遥眼中露出一丝了然,像这类大型法器的炼制不仅用料繁多,非一般人所能承担,其炼制方法更是牢牢掌握在各大势力手中,是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并且往往还有价无市,只有如青阳白家这种庞然大物里,才有可能有余存。白逸嘉重归青阳白家嫡脉门墙,想必这艘银牙便是白家族中赐下,给其代步所用,白逸嘉也仅仅只有使用权。

徐遥作为炼器师,自然是对这大型法器非常感兴趣,只是这类法器最低也是上品巅峰法器,耗材良多,价值极高,炼制方法又被各大势力把持,故待徐遥炼器稍有所成以来,一直未曾有机会近距离揣摩一二,如今见猎心事,顿时也不顾不得与白逸嘉敷衍,整个人便已经不知不觉得投入了进去。

见徐遥盯着自己脚下的这艘银牙有些入神,白逸嘉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就此退到另一边去。时光如隙,等到徐遥回过神来,自己一行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徐遥随即面露尴尬之色,随即跳下银牙,“真是惭愧,一时见猎心喜”,白逸嘉连连摆手,“徐兄哪里的话,徐兄现在可是我纤羽阁首席炼器师,若是徐兄能更上一层楼,那自然是两相得利之事。”

见白逸嘉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徐遥也不是拖沓之人,微微颔首之后却也不再言语。场中除了己方六人之外,已然有不少世家子弟到场,其中大部份如白逸嘉一般各自成群,小部份则是孤家寡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在场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相熟之人,但彼此之间却没有什么攀谈的意思,俱是面色淡漠,等待着什么的样子。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待天上大日刚好处于中央之时,对面本来平平无奇的瀑布蓦然便朦胧了起来,渐渐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可容两三人一起通过的漩涡。

而在这漩涡生成之际,在场众人大多都面露振奋之色,有些急不可待之人早早的不便掏出了怀中之物,将其投入漩涡之中,漩涡吸收了来物之后,顿时便形成一个狭窄的通道来,待来人通过之后便又恢复如初了。

接下来纷纷有人如法炮制,进入了那漩涡之中,而白逸嘉一行人在原地稍等了片刻之后,才由白逸嘉掏出了几条碧色鲤鱼,随波逐流得进入了这漩涡通道之中。

没有想象中的不适感觉,众人很快便来到了漩涡通道的另一边,一片山清水秀,五光十色的峡谷之中,感受着此地非同一般的灵气浓度,徐遥眼睛微微一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已经进入漩涡通道之中的众人却都彼此露出戒备之色,纷纷各寻其路一散而空,而白逸嘉此时也出言道,“这碧渊入口处可是没什么好东西的,我们也走吧”,随即一拂道袍得走在前面,徐遥等人自无不允。

待众人行了半日之后,徐遥神色微微一动,却是就此顿足,而与其同行的众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只见一头似豹非豹,碧睛环首的妖兽出现在了前方道路之上,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对着众人发出威胁性的咆哮。

徐遥仔细观察了片刻,却发现其除了有明显到达练气后期水准的气息之外,还给徐遥一种出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感兴趣之色,而除了白逸嘉与许晴鸢之外,其余三人莫不是一脸的跃跃欲试。

最后还是那名身着黑色短打的青年抢先了一步,拦住那即将逃串的妖兽动起手来,半晌之后,其便已经一脸喜色得将一块碧晶收入囊中,而那两名世家家子弟脸上却隐隐透出一丝悻悻之色。

徐遥虽然对着碧晶颇感兴趣,但想来这碧渊里不乏此类妖兽,也熄了讨要过来研究一二的心思。随着白逸嘉一行人的渐渐深入,情况也越发复杂起来,碧渊里的妖兽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纷纷聚集起来,不给众人各个击破的机会,白逸嘉等修士虽然个人实力更胜一筹,但架不住妖兽数量众多,再加之其等有意保存实力,这样一来,除了一些偶尔掉单的妖兽之外,其等竟然一无所获。

第二百一十四章 龙蝇

不过饶是如此,白逸嘉等人依然是一副不急不燥,胸有成竹的模样,徐遥心中自是有所揣测,未曾出声了。待众人又行至一片沼泽之时,白逸嘉神色微微一动,就此停了下来,而除了徐遥之外,其他人也纷纷面露期待之色。

白逸嘉再审视了这片沼泽片刻之后,便拿出一古朴灯盏,点燃其烛心之后,其烛心便转为幽绿色,白逸嘉看见这幽绿色的火焰面上便是一喜,回头对众人点了点头,随即在跟徐遥解释到,“在这碧渊之中,妖兽体内的碧晶固然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但这碧渊之内的灵草矿石等宝材却更加的难能可贵,珍惜不凡,这片沼泽之内,很有可能有类似的灵物,吾等却是万万不能错过了”

徐遥闻言面上露出恍然之色,随即便欣然同意。天才地宝自有灵物相守,之前白逸嘉一行避让兽群,并不是自身没有实力,而是不想在兽群身上徒耗精力而已,现如今天才地宝只在眼前,自然没有留手一说了。

只见白逸嘉等人不慌不忙,各自隐去身形,开始分散开来,向四周探查而去,半晌之后,其等便汇合到一处,开始分享彼此得到的情报并讨论了起来,最后白逸嘉沉吟片刻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方案。“根据情报整合情况来看,我们需要面对的无非是龙蝇,毒触,九目妖蟾这三种妖物了,其次这片沼泽也是毒物遍生,不可长时间停留,以免出什么变故”

说道这里白逸嘉顿了一下,“除了九目妖蟾要有点价值之外,其余两种妖物体内的碧晶品阶都不是太高,就算是击杀了也是白费力气,那么我等只需要将其余两种妖兽引开或者困住,再由剩余之人将九目妖蟾击杀,再寻机将灵物寻出即可”

众人闻言俱是低头沉思,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便点头同意。“接下来便是人员的分配了,我有这清幽灯,击杀九目妖蟾与搜寻灵物就交给我与晴鸢了,徐兄精通阵法,想来是困住那龙蝇的不二人选,至于其余诸位,就是引开那毒触即可。”

三种妖物之中,九目妖蟾无疑最为难缠,但白逸嘉主动接过此事,自然是毫无问题,而毒触的话如果数量众多,也不是一人能搞得定的,如果要将其引开,自然三人是比较合适的分配了,至于龙蝇,其数量虽多,个体实力却不高,特别是灵智低下,如果能布成阵法,徐遥自问将其困住一时半会,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徐遥虽然是精通阵道,但此地毒雾遍生,灵机斑驳,加之徐遥虽然携带了一些布阵材料,但明显都不是此地能够用上的,如此一想,徐遥便皱起了眉头。不过此事白逸嘉似乎早有所料,还未等徐遥开口,其便拿出十二面蓝色小旗,“我这里有一套水纹阵旗,就暂时借予徐兄,想来布下那玄水迷阵,应当是足够应付那龙蝇了。”

见到那十二面蓝色阵旗,徐遥不由得面露讶色,将其接了过来。徐遥精通阵法炼器两道,自然不会不知道阵旗这一汇集两家之长的法器。阵法师布阵无非是梳理天地之间的灵机脉络,引起冥冥之中的大道共鸣,携裹天地莫测之威滚滚而下,往往能发挥出超出自身境界的实力。

然而与其优点相比,其缺点也相当明显。那就是阵法往往会受修士所在地域的地形,灵机所局限,也跟修士自身携带的布阵材料与阵道修为息息相关,如果遇到同样精通阵道的修士,往往自己苦心孤诣,耗费莫大力气布下的阵法,也往往会被对方破去。

如此一来,在很多地方想布置阵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面对这种情况,阵旗这种法器就应运而生了。其不仅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改变地形,还能代替布阵材料充当阵法节点,端的是神妙异常。

只要有一套合适的阵旗,那么短时间内无视地形布出一套阵法也不再是奢望之事。只是其价值与其神奇之处相匹,根本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染指的。即使是最次的阵旗,也是蕴含了一丝灵性的上品法器,加之炼制阵旗之人,不仅要炼制技艺高超,对阵旗上所刻阵法也必须全盘掌握掌握。

这样一来,只有能在炼器与阵法一途都达到相当高度之人,才能够炼制这阵旗,这就导致阵旗的稀有程度一直居高不下,隐隐高出其余法器一个等阶。就如白逸嘉轻描淡写借出的这套阵旗,看其气息也不过堪堪达到上品法器的程度。

若是其拿到拍卖会上,那至少也是跟极品法器相提并论的宝物了。要知道极品法器一般是凝脉后期修士的手持法器,阵旗价值之高,可见一斑。

当然,若是不通阵法之人使用这阵旗,自然是只能强行激发阵旗之中所镌刻的阵法,每激发一次,阵旗便会受到不可逆的损害,待使用了一定次数之后,自然就灰飞烟灭。但如果是精通阵道的人使用阵旗,那么自然不会如此不堪,只需要因势利导一番,便能不损阵旗根本。

这也是白逸嘉如此大方的原因之一,然而徐遥却不得不承这个情。白逸嘉已经脸不红气不喘连续拿出银牙,阵旗两件珍贵之极的宝物,也未尝没有显示自身羽翼的意思。

但以白逸嘉还未凝脉的修为,便被族中赐下如此重宝,也无疑彰显出了其在青阳白家这一辈的显赫地位,想来除了那位已经罚去云梦大泽的白家嫡长外,这一辈之中,论受家族的重视程度,白逸嘉已经算的上无人能出其右了。

且不论其白逸嘉此举到底有何深意,已经分配好任务的几人自然是分头行事,徐遥离开众人一路向西,很快便来到了沼泽的另外一边。再确认了四周的环境之后,徐遥便开始隐去了身形,开始从容布置。

龙蝇虽然数量众多,一身是毒,性情暴躁,又悍不畏死,一旦被缠住便是徐遥也是大感头疼,但其灵智低下,感知不高,徐遥只是略施手段,便将自己气息隐匿下去,将十二面阵旗在一旁布下,大功告成之后,徐遥再观察了片刻,确定毫无问题之后,一股朦胧剑影便升腾而起,打破了这片沼泽的宁静。

蓦然受袭,在此处盘桓日久的龙蝇自然是怒不可遏,纷纷朝着不远处将秋水剑收回的徐遥飞去,见龙蝇已经上钩,徐遥自不会恋战,且战且退之间,龙蝇已经被引至徐遥布置阵法之处,再一个闪身,徐遥便已出了阵法范围,十指连点之后,徐遥便一声大喝,“咄”,无尽碧水便像泼墨一般在天空之中倾泄而出。

将前来袭击徐遥的龙蝇冲得七零八落,徐遥再一掐诀,场中顿时便如那天河倒灌,转眼间便掀起了巨浪,将徐遥的身影彻底掩盖下去的同时,将龙蝇也淹没了进去。

感受着体内急速消耗的真气,徐遥心中微微一凛,这玄水迷阵的威力比徐遥预想的要大,好在自己内力雄浑,一时半会也不用担心真气枯竭,以龙蝇低下的灵智,虽然不会刻意破阵,但其像没头苍蝇一样胡乱挣扎,自然也会无意识得增加这阵法之中的压力,一时徐遥自是全力运转,维持这阵法不坠。

待远处掀起一阵剧烈的灵潮然后最终归于平静之后,徐遥顿时松了一口气,估摸自己真气还有个五六成的模样,便果断收起了十二面阵旗,趁着龙蝇还有些晕头转向之际溜之大吉。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灵机

等到徐遥甩掉龙蝇到达之前与白逸嘉等人商量好的地域时,便见白逸嘉等人正被一顿狂舞的触手追得颇为狼狈,除了白逸嘉气息稍有跌落,面色只有点苍白以外,其余之人莫不面色发紫,嘴唇发黑,一副中毒不浅的模样。

虽然诧异其等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但眼下并非细究之时,随着一声清越剑鸣在徐遥身边响起,本来堪堪要追到白逸嘉一行人身后的几根触手纷纷应声而断,就在几人惊诧莫名,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空中大雾不知何时已经瞬间笼罩,一声隐约龙吟传来之后,刚刚还触手狂舞的沼泽,顿时便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待看清来人是徐遥之后,白逸嘉顿时面露喜色,随即大喝一声,“还不快走!”,其余几人顿时强打精神,运转体内真气,顿时消失在这片沼泽之中。

半日之后,徐遥施施然在一片草地上停下了脚步,再转过一方岩石之后,便看到了白逸嘉等人的身影。刚刚还一副中毒不浅模样的几人,面上已经是多了几丝血色,想来已经是祛除体内毒素,剩下的不过是温养功夫,在觉察到徐遥来到此地之后,白逸嘉便示意徐遥坐下,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在徐遥与白逸嘉两人按部就班得完成自己任务之时,那两名世家子弟与那黑色短打青年那边却是出了点差子,其等本来只徐遥引开沼泽之中的毒触便好,但其等见毒触数量没有想象之中的多,心中便起了一丝贪念,由两名世家子弟继续负责吸引毒触,而黑色短打青年就伺机击杀落单毒触,收取灵晶与材料。

待其等得手几次之后,渐渐得变有些忘乎所以,却不知毒触之中隐藏了一条毒触王,其阴险得隐没在寻常毒触之中,待中人慢慢放松警惕之后,却是给了三人重重一击。

本来以这三人练气巅峰的修为,便是骤逢袭击,也不至于手足无措,然而其等为了方便击杀毒触,加之自身已经放松了警惕,离毒触群已经是非常的近。

待三人手忙脚乱应付毒触王之际,就已经被众多毒触包围了,接下来自然是血战当场,最后勉强支已经中毒的身躯,带着身后一群毒触去寻白逸嘉。

白逸嘉与许晴鸢顺利击杀九目妖蟾之后,还在收取一味叫做碧灵藕的灵草,还刚刚时采摘到一半,便见三人被一堆群魔乱舞的毒触追杀而至,白逸嘉两人自是不可能丢下三人就此离去,于是又是携裹着三人且战且逃,直到后面遇到了徐遥。

徐遥听完之后不置可否得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只是就地盘膝坐下,开始默默恢复起自身损耗的真气。翌日清晨,在场众人气息明显都饱满了起来,除了之前中毒不浅的几人面色依然有些苍白之外,徐遥白逸嘉一流已经是神气饱满,已然是恢复到最佳状态了。

在玉壶里多了三截碧灵藕之后,徐遥脸色无疑也好看了许多,感受过碧灵藕的品质,徐遥非常的满意,毕竟在坊市之中,能作为中品丹药主材的灵草自然也是不多了,在其中蕴含了一丝充满生机的灵性之后,无疑显得越发珍惜起来。

在丹药中,最珍惜的莫过于能帮助修士突破瓶颈,感悟大道的丹药了,但这种丹药能炼制之人可谓寥寥,一经出世莫不被各方势力角力之后决出归属,徐遥至今都未曾有缘一见。

其次,就属于在修士争斗之中,能续上性命,留得青山的保命丹药了,要想快速修复修士斗战之后气血两亏的躯体,寻常疗伤丹药自然是无法办到,只有以蕴含磅礴生命力的灵草为主材炼制出的高阶丹药才有这个可能性,虽然相比于破境丹药,其等还偶尔在外有所流出。但往往也是一经出现便被抢夺一空,徐遥至今也未曾能够拥有一枚。

而徐遥济源玉壶之中这三截碧灵藕虽然蕴含的生机不多,但如果炼制成疗伤丹药,也比寻常之物好上不知多少倍,想到这里,徐遥心里也不仅有一丝火热,对之前三人铤而走险之举突然多出一丝理解出来。

徐遥因天魔秘境之行,收获了不少灵材,虽然都不怎么见得光,但身家之丰,除却白逸嘉等世家大族,背景深厚的弟子之外,已经不作第二人想,心中都有些蠢蠢欲动。更何况其余三人会投靠白逸嘉,分明是山穷水尽,身家不丰之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难怪其等按捺不住心中贪念,想要捞上一笔了。

然而理解归理解,三人的行为给一行人带来不少的麻烦,自然不可能轻轻放下,也幸好白逸嘉御下有道,在敲打了三人一番之后,却也不吝灵材,将其所得分毫不差得分下,这样一来本来心里有还有些忐忑的三人纷纷露出一脸感激之色。

此间事了,白逸嘉等人自然不会在此再作耽搁,白逸嘉略微将碧渊之中情况作了一番分说之后,众人便再度启程。一路上白逸嘉不停向众人揭露一些碧渊隐秘,最后将此行的目的也告知了一行人等。

原来在这碧渊之中,碧晶只是最为常见的收获,虽然有其特异之处,但还不至于被白逸嘉等大世家子弟放在眼里,除非这些妖兽之中的王兽的碧晶,才会让白逸嘉等人正视一二。然而这些王兽大多已经灵智大开,在这片主场上借助族群之力,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就算是众人联手之下实在抵敌不过,也大可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两相权衡之下,自然是没有多少人去找那王兽的麻烦了。

而诸多世家子弟对碧渊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惜联手垄断碧渊名额,为了却是碧渊之中一处大机缘——碧玉灵机。这碧渊相传一只宗门前辈豢养的奇异妖兽在此陨落之后,尸身气息不坠,最后将这一片地域笼罩进去,形成了碧渊这片福地。

而这碧玉灵机,则是在这妖兽坠尸之后,气息最浓厚的那片地域孕育而出的神奇灵物,乃是这片碧渊之中最贵重之物,其不仅本身达到一定数量之后,便可被祭炼为最为上等的碧晶,更能被修士直接吸收,因为其属性温和,灵机纯粹,最为适合辅助修士破境。

如果是被祭炼成碧晶,那也不似妖兽体内那斑驳不堪的品质,如果份量足够,甚至可以用来炼制极品法器。如此一来,自然是吸引了还处于练气期各修士的目光。

只是这碧玉灵机在那骸骨之地也自有定数,对于进入碧渊里的修士来说无疑是僧多粥少,所以不难想象到时候又是一场计较了。白逸嘉言罢,徐遥与其余三人面上俱是一脸了然之色,虽然知道此次碧渊之中定是高手如云,但徐遥等人却是没有一个甘心就此放弃那碧玉灵机的,纷纷露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三日后,待白逸嘉一行人行至一块盆地之中的时候,四周的气息便陡然变得有些肃杀起来,白逸嘉一行人此时也顿住了脚步,白逸嘉脸色淡漠得开口,“不知道是哪位朋友在此处与我调笑?”,“哈哈哈,逸嘉兄勿怪,这区区幻阵只是拦下不自量力的蠢物,既然逸嘉兄到此,不妨过来一叙”一阵缥缈之声,从四面八方出来。

其余几人面色微有不悦,但徐遥与白逸嘉倒是面色如常,“走吧,莫要被人小看了”,白逸嘉话音一落,便率大步向前,身影一阵扭曲之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幻阵

待白逸嘉走入率先走入幻阵之后,许晴鸢也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剩余几人之中,身着黑色短打的青年哼了一声,抢先一步踏了进去,两名世家子弟面面相觑之下,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待一干人等尽皆踏入幻阵之后,徐遥才不慌不忙得将整个身子没入幻阵之中。待徐遥踏入幻阵之后,身边的景色便一阵变化,由山清水秀的盆地景色,变成了孤峰悬崖,徐遥身在一座仅有落脚之地的嶙峋怪石之上。面上不仅露出了饶有兴趣的模样。很快,天边重重黑影便向徐遥袭来,原来是一只只大若牛犊的血眼蝙蝠。

徐遥看了看悬崖之后,不知何时秋水已经在被其执于手中,一道剑光闪过之后,为首的十几只血眼蝙蝠便已授首,飘洒出一片血雨,随即秋水来回纵横,血眼蝙蝠虽然悍不畏死,但尽没有一只能近徐遥身的。

徐遥对眼前自己似乎大占上风的局面似乎并不太乐观,面上依然有些凝重,而天边的血眼蝙蝠也不断飞来,有杀不胜杀之感。就在局面就要在此僵持住的时候。徐遥神色一动,本来还在空中来回纵横的秋水却突然像流星一般朝徐遥方向坠下,失去了秋水的威慑,血眼蝙蝠纷纷发出兴奋的嘶鸣,扑腾着翅膀随着秋水倾泄而下,似乎要徐遥撕成碎片一般。

眼看血眼蝙蝠就已经堪堪就要来到眼前,徐遥甚至能看到其薄如蝉翼的翅膀上的纤细绒毛,但徐遥面色依然不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秋水剑终于是将徐遥所在的这嶙峋怪石整个击碎,徐遥的身形也得以快速下坠到一旁的悬崖之中。

在下坠之时,徐遥从容得收回了秋水法剑,同时身边的景象不断变幻之后,最后还是缓缓恢复了盆地样貌。待身形稳定了之后,徐遥定睛一看,自己与刚才踏入幻阵的地方,不过是十余丈之隔,而一旁的白逸嘉却也是清醒的状态,一脸讶异地望着自己,“徐兄果然实力不俗,我要是动作再慢一些,却是要落于徐兄之后了。”

徐遥面色不变,“我本来就略通阵法,不过是侥幸看破阵法节点罢了”,白逸嘉随即失笑,摇了摇头,看着一旁还未曾醒转的四人,也不再说话了。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许晴鸢才悠悠醒来,其气息略微有些紊乱之外,却也是别无大碍,其看到白逸嘉与徐遥之后,便对两人轻轻点头,在一旁开始打坐调息起来。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那名身着黑色短打的青年醒了过来,但其一脸的惊悸之色,加之身上已经低落了不少的气息,分明是已经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暗亏,其望了场上一眼之后,便也一语不发地开始调整自身气息起来。

其刚刚才盘腿坐下,另外两人也悠然醒来,跟黑色短打青年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其等告罪一声之后,便也学那黑色短打青年盘坐下来,开始调整自身。

“哼!连区区幻阵都应付不了,白逸嘉你带的人很不怎么样嘛”一名手托玲珑塔,大夫便便的黄衫少年从阴影之中显露身形,正是与白逸嘉有些过节的黄公允无疑,白逸嘉闻言倒是表情没什么变化,不咸不淡得回道“不知道你带来的那些个黄家子弟在何处啊”

黄公允顿时闻言面上便出现一丝恼羞成怒之色,分明被白逸嘉说到了痛处,“白逸嘉,别以为你现在归了嫡脉我就怕了你了,现在到了这里我不妨把话说开,这次碧玉灵机只凭实力说话,你那些阴谋诡计派不上用场了”,白逸嘉闻言轻轻一笑,别过脸去,似乎不屑与其再说了。

黄公允看到白逸嘉如此作态,面上怒气更甚,眼看着就要发作,旁边却传来一阵沙哑之声,“好了,此处非尔等斗气之地,如果想要动手,就请移步别处”,黄公允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狠狠看了白逸嘉一眼,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此处。

“多谢孙兄,不然那憨货还要来烦我”白逸嘉对着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冷面青年施了一礼,“之前一直听大兄说你如何如何了得,我之前未免觉得有些言过其实,现在一看,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冷面青年打量了白逸嘉一番之后突然出声说道。

白逸嘉脸上依然是一片笑意,却是谦虚道,“玉瑶峰上人才济济,靖元兄更是当代翘楚,之前在坊市之中在下不过取了个巧,却是当不得靖元兄如此赞誉”,冷面青年正色道,“你也无须自谦,既然我大兄说我不如你,我孙靖明又在这骸骨之地,你我稍后自然会有一战,到时候彼此手段如何,自然会见个分晓了”,其说完也不待白逸嘉回答便转身离去。

这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白逸嘉面上一滞,随后就有些讪讪起来,徐遥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白逸嘉平时长袖善舞,遇到这冷面中二青年,却也不得不碰个钉子。不过就刚才两人一番交际,徐遥却也是知道对面那明为孙靖明的青年乃是玉瑶孙家之人,其大兄孙靖元在年轻一辈更是孙家这一代扛鼎之人,是宗门内为数不多的几名还能与离火道体的李燕忧相提并论之辈。

而玉瑶峰孙家乃是与青阳白家一样,乃是南沧宗名列九家的显赫大族,当代玉瑶峰峰主孙静庭本身实力深不可测,自接手孙家以来,励精图治,在家族里下了一番功夫之后,整个玉瑶峰从上到下都是一副蒸蒸日上的局面,隐隐有超迈之势,端的是兴旺无比。

在南沧的上层建筑当中,浮天三殿乃是宗门核心,包括太上长老,南沧宗主,三殿长老全是居于此处,等闲之辈便是想见其等一面都难。而六宫则是宗门修为有成的元神真人的宗门洞府所在,自是南沧根基。

而十二峰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同,其中九峰为南沧宗之中最为显赫的九大世家所占据,其中便有白逸嘉出身的青阳白家,孙靖明出身的玉瑶孙家,黄公允出身的上林黄家等。还有三峰,南无峰作为内门所在,供给凝脉期以上的宗门弟子居住,天清峰乃是宗门培育珍惜灵药,繁育灵兽所在,而昭阳峰则比较神秘,据传为一宗门长老所据,其中具体情形如何,徐遥也是一无所知。

在南沧宗之内,这三殿六宫十二峰再加上内外两门的格局,已经形成了几千年,其中枝叶纠缠之处,一般人等自是不甚了了。徐遥虽然琢磨不透其中奥妙,但是看白逸嘉这一脸的郁闷,便知道被这孙靖明盯上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白逸嘉也并非常人,一会儿就已经振奋了精神,待众人纷纷醒转之后,便启程前往前方的骸骨之地了。果然,离这幻阵不远处便是盆地的最低处,一具巨大的碧绿骸骨在此半掩在地,而在其旁则是星罗棋布的人群,其中有不少徐遥相识之人。

如之前与徐遥有颇多交集的白逸安,外门试炼见过几面的许文南等等。在徐遥向其等望去之后,不远处的白逸安似有所觉,回头望见徐遥,其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微笑,随即便转过头去。

见白逸安已经认出了自己,徐遥面无表情,但眉头不止不住地一皱,随即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便慢慢舒展开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涟漪

就在徐遥即将陷入沉思之时,远处突然荡起一阵灵力涟漪,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白逸嘉神色一动,顿时便招呼徐遥等人一声之后,便向灵力涟漪的源头走去。白逸嘉乃是徐遥这一行人之中的首领人物,其既然打算移步,虽然徐遥心里不想节外生枝,却也只能跟着过去了。

待徐遥到达场中之后,却发现对峙的双方虽然周身气息澎湃,但都按捺着没有动手,似乎在忌惮着什么的样子,就在双方气势越来越盛之时,一柄从天上散发着炽热火焰的法剑如流星坠地般急转而下,随着其轰然落地,将双方对峙的僵局也是打破开来。

待烟尘散去,一名冷面的青年这才显露身形,正是之前的与白逸嘉有过一面之交的孙靖明无疑,其施施然得一招手,便将场中法剑招呼,“余光华,段天明,我不管你们两个有什么恩怨,眼下却是不能在这里动手,万一破坏了这灵地脉络,影响了这灵机走势,尔等便是我等之敌。”,众人看着场中的犹自散发着零星火焰的漆黑大坑,眼角不禁一阵抽搐。

明明真正动手的是你才对吧,众人心中纷纷腹诽,但却没有一人作声,无他,这孙靖明虽然自身实力强悍,但在场诸人哪个不是练气巅峰的凝脉种子,更不乏大有身份之人。奈何这孙靖明乃是孙靖元之亲弟,孙靖元天资纵横,早早的便突破凝脉,与那李燕忧之辈争胜去,更被玉瑶峰当成未来梁柱培养,可谓前途无量,在场之人虽然大多各有身份,但自然不会贸然得罪这孙靖明了。

而经过孙靖明这一出之后,场中的火药味便顿时少了许多,本来还在对峙的双方俱是冷哼一声,便离了这地。“因千余年前一场旧事,重华峰与燕南峰结怨,自此之后两家每一辈都不免相互争锋,非要压过另一家才好,眼下不过两小辈相争,倒无甚意思,你是没有见到两家家主在云梦泽大打出手,那才叫一个精彩”见徐遥一脸木然,旁边的白逸嘉老气横秋得说道。

徐遥闻言面露了然之色,随即看向地面上仍然残留着炽热气息的大坑,暗暗揣测着孙靖明的实力。以徐遥今日眼界来看,如果没有诸如神通秘法的加持,如此威力一剑在练气境界已经是极为出彩了,虽然徐明语那柄法剑明显是上品法器的等阶,给予了不少助力,但法器也是修士本身实力的一种,徐遥自是不会因此而有所小觑。

此间风波既了,白逸嘉便带领着众人在这骸骨周围找了片合适的地界,就此将众人安顿下来,“这碧渊虽然是一片福地,但此次有孙靖明这搅屎棍,却是有些麻烦了”白逸嘉有些无奈地说道,众人眼角顿时便有些抽搐。

如果说在刚才幻阵处,一干人等还不明白孙靖明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的话,经过刚才那一幕,徐遥等人却是对孙靖明的性格有所了解,其看上去也对着碧玉灵机不是太上心的模样,也不知道其进入碧渊之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得亏他有个好哥哥,外物不缺,平时又没人敢招惹他,不然以他这个脾气,不知道多少人已经想法设法想要收拾他了”白逸嘉接着说道。且不提白逸嘉这边如何吐槽,孙靖明此时面无表情地准备回到自己刚才落脚的地方,然而行至半路,却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似乎没有觉察到孙靖明有些不善的表情,低声说道,“我知靖明公子是为那寒鹊枝而来,在下不才,粗通探寻之术,愿为公子犬马之劳。”孙靖明闻言面色转为古怪,“可是大兄差遣你来的”,来人表情一滞,却还要解释,“行了,不用说了,我既然只身到此处,就没有过借助大兄之力。”来人面色讪讪,却也只好就此作罢。

待这来人走后,孙靖明慢慢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表情一阵明灭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轻哼了一声,随即也抽身离开了此处。

就这样,在碧玉灵机不显的这几日,众人都是相安无事,静静等待着机缘的到来,然后随着那巨大骸骨上方渐渐乏起一道道精纯至极的灵气,众人便也是再也坐之不住。

白逸嘉一行人自然也是感受到场中的微妙气氛,早早的便站起身来,观察着场中动向,“按照惯例,这碧玉灵机一经出现,就会分成大小不等的数十份,到时候自是划下道来,各凭本事,此行我们虽然结伴而来,但也不过是各为机缘,到时候尽量避开彼此就是,如若争夺碧玉灵机失败,自可认输,在场诸人大多也会买卖我几分薄面”

众人闻言俱是颔首称是。碧玉灵机不出,在场诸人自然是相安无事,一夜无话,翌日清晨,本来还在原地打坐调息的徐遥眉头蓦然皱了一下,似乎感觉了什么似的,睁开双眼之后倏然得站起了身。

在场与徐遥有相同动作的人不在少数,心急一点的,已经堪堪撇开同伴,就要向那巨大骸骨所在的地域奔去。随着碧渊之中一阵灵潮的泛起,巨大骸骨埋骨之地渐渐便升起了一团团大小不一,气质缥缈的碧玉灵气,正是白逸嘉之前所言的碧玉灵机。

既然灵物已现,在场众人自不会各自相安无事,纷纷开始守着自己挑好的碧玉灵机开始对峙起来。其中自然也包括徐遥,在徐遥眼里,这种好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的。然而在场好手诸多,徐遥权衡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一团不大不小的碧玉灵机,而与自己对峙的修士,则是一名手执法剑的世家子弟。

该世家子弟虽然摸不清徐遥的来路,但徐遥之前乃是跟着白逸嘉在行动,加之自身气度不凡,该世家子弟自然不会有任何小觑之心。

看着对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徐遥倒是面无表情,轻轻一拂衣袖,一泓秋水便荡漾在徐遥身前。见徐遥出剑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该世家子弟心中便是微微一凛。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手中法剑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一只貔貅模样,张牙舞爪得向徐遥袭来。

见在半空种来势汹汹的貔貅,徐遥大袖又是一挥,一条雾龙咆哮而过,半空之中的貔貅便已经倒卷而回,哀鸣一声便又化作一黑色法剑,在该名世家弟子的怀中落下。该世家弟子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明显地受到了一些反噬,只见其面露感激之色的冲着徐遥点了点头,便转身向着别处去了。

徐遥倒不是专门手下留情,而是习惯了只能出三分力气,绝对不出四分,眼下并非什么决死局面,自然也不需要徐遥下什么重手了。

徐遥此处战斗虽然结束得有些仓促,但已经落到了不少有心人的眼中。虽然练气期等闲不能以灵力化形,但依靠手中精良的法器,自然是能达到类似的效果的,然而刚才交手之中,无论是招式威力还是对自身真气的把控徐遥都远远胜过对方,举重若轻的一剑已经显露了本人不可轻辱的实力,这样一来,往徐遥这里靠的人自然是少了很多。

就这样,时光流逝,在徐遥又将一面对手打发走之后,秋水便从空中直直坠落,铿锵一声插地插倒了地上,而徐遥则是面无表情得就地盘坐了下来,一副冥神打坐的狂放姿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寒鹊

徐遥如此作态,自是引得在场诸修不满,虽然徐遥几次出手都是干净利落地取胜,展现出了自身不凡的实力,但这也跟徐遥选择的碧玉灵机在这数十份中只处于中游水准,引不起在场强手太多兴趣又一定的关系。

若是徐遥仅守灵机也就罢了,其表现出来的实力也配得上这一团碧玉灵机,然而现在场上依然争杀不断,徐遥却如此托大,不禁让场中一些暗暗关注此地的人有些暗暗皱眉。

好在此时碧玉灵机归属未定,倒也没有什么人来找徐遥麻烦,看似对四周不闻不问的徐遥此时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徐遥突然如此作态,自然不是“狂性大发”,而是本来在怀中安眠的小金突然焦躁不安,最后竟一溜烟钻进了地底。

小金几次与徐遥出生入死,加之济源玉壶若有若无的联系,早就已经跟徐遥心神相通,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表达。在冥冥之中徐遥便感觉倒,此地一定有对于小金至关重要的东西。

此物多半非凡物,加之此地如此多的修士,彼此纵横牵扯之下,早已经是气机密布,虽然小金应是铁线蛇属,有藏匿行迹在地下通行的本领,徐遥也不得不为其捏一把汗。

现在故作狂态,一是尽量替小金吸引关注此地之人的目光,其次,则是能更贴合大地,更方便自己梳理地脉,为小金遮掩一二了。见徐遥大刺刺地坐下之后,双手却不停掐诀,时不时抛出一块灵材,白逸嘉面上不仅露出一丝了然之色。别人不知道徐遥颇通阵道,白逸嘉自是不知道。

虽然觉得徐遥为了这一团碧玉灵机有些小题大做,但想着以往联手之时,徐遥能出三分力,绝对不出四分的风格,心中便也有些释然了。

在场之人不乏有眼光者,徐遥一番不经遮掩的行动,自然被不少人看出端倪,如此一来,场中诸人不满的情绪也渐渐消失,虽然觉得以徐遥显露出来的身手有些小题大做,但明显也是失了对徐遥此地的兴趣。

但这其中却不包括一个有些邪魅的世家公子,正是之前与徐遥有过对视的白逸安无疑,只见其百无聊赖得守在一团不大不小的碧玉灵机旁,偶尔有向这个方向来的修士大多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似乎此地留存的不是碧玉灵机,而是一尊瘟神一般。

对众人避之不及的动作,白逸安似乎一无所觉,反而饶有兴趣得看着自顾自忙活着的徐遥,“嗯,很熟练的手法嘛,坎位留寒,莫不是隐息阵,想要遮掩什么呢,真是有趣,有趣。”

堪堪在这简陋的隐息阵完成之后,徐遥也是隐隐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小金为何物而去,但眼下自己一番布置,在其没有搞出什么大动作之前,应该是不虞暴露了行迹。

在此事告一段落之后,徐遥也没管远处还在不停厮杀的各个修士,而是把玩着手中的碧玉灵机起来。一路走来,这碧渊力的碧石徐遥倒是颇得了几块,品质虽然有优有劣,但性质已经差不多都摸透了。

无非是妖兽一身的血肉精华被一缕生机所聚形成的天才地宝,虽然也颇为难得,但充其量也不过是炼器炼丹的材料,突破不了妖兽本身的等阶。但这碧玉灵机却是不同,其生机盎然,纯粹非常,虽然也类似妖兽之属,但没有丝毫的血肉混杂之感,便是直接用来洗涤肉身,那也是毫无问题的。

如果说一些品相上好的炼制灵材在场诸人大多各有身份,还能勉强矜持一番的话,这碧玉灵机放在谁眼里,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虽然这碧玉灵机的使用效果也是因人而异,未必就一定有很大的效果,但任何一点帮助修士破境的灵物都是无比稀罕的东西,价格往往都是居高不下,往往还是有价无市。

除开一些本身便早早被确立为各峰培养核心的天子骄子之外,其余修士莫不是为了这一点点外物奔波不停,以期求得大道的机会能多上那么一丝。

眼下徐遥手中这一团碧玉灵机,便是此等物事,虽然看似来得轻松,但徐遥本就是入过凝脉境的修士,虽然跌落到练气境界之后,实力也远比一般练气修士要强横,实力显露之下,还有其他选择的人自然不会愣头青非要找徐遥的麻烦。

就在徐遥把玩手中碧玉灵机之时,本来弥漫出碧玉灵机之后,又变得寂寂无声的巨大骸骨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闷响之后,竟然开始不住地抖动起来,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众人争夺的碧玉灵机突然纷纷不受控制得又如流沙一般汇集起来,最后如江河归海一般最后又汇集到了骸骨之处。

而不知何时,包括白逸嘉,孙靖明之流已经站到了巨大骸骨旁边,隐隐将其包围了起来,一副不欲旁人插手的模样。这样的阵势摆下来,众人哪里不知道这骸骨有鬼,值得白逸嘉,孙靖明如此郑重对待,都要作势清场的好处,在场众人只要略微一想,无不心中大热起来。

白逸嘉,孙靖明等人虽强,不是自己等人可以匹敌,但己方人多势众,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蚁多咬死象,起了浑水摸鱼心思的大有人在。

“哼”手中已经拖着一塔状法器的黄公允冷哼一声,似乎对众人心中这些想法有些不屑,张口说道“还等什么,寒鹊枝已现,这些碍手碍脚的闲杂人等就快些清出去了”

白逸嘉闻言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做这出头之鸟意思,转而看向孙靖明,孙靖明双眼死死得盯住眼前的巨大骸骨,头不也不回得说道,“此寒鹊枝乃我大兄必得之物,尔等还是散去吧,不然就算得了这寒鹊枝,怕也走不出这碧渊洞了。”

听闻孙靖明此言,刚刚脸上还颇有些愤愤不平的的众人脸色顿然便是黯淡下来,孙靖明之流虽然也是实力强横,背景深厚,但好歹大家还处于同一个境界,灵物动人之下,众人自然心中不服。

但其长兄孙靖元虽与众人同辈,但其人天赋超迈,乃先天金德之身,早早便被玉瑶孙家确立为家族种子,如今更是凝脉成功,乃是年轻一辈少有能够与此代真传种子李燕忧稍作抗手的几人之一。其早已经跟众人不是一个等阶了。

孙靖明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却也是事实,就算众人邀天之幸,能在此处将那灵物带走,还能逃得出已经在外等待的孙靖元的手心不成?

于其打生打死之后,再被别人落面子,还不如此刻抽身而去,保全自身。想通了这个道理之后,大多数修士便放下了心中那一点旖旎念头,摇着头纷纷转身向来处走去。

但其中依然有几个倔强的身影显得无比突兀,徐遥正是其中一个不肯退出的修士无疑。见围在骸骨旁的世家弟子们纷纷投来的奇异目光,徐遥面不改色,只是默默地将秋水收回,暗暗将黑螭从济源玉壶里拿出,隐藏在自己的衣袖里。

那寒鹊枝徐遥虽然知道定非凡物,但说到底徐遥还是对其一无所知,值不得值得自己对上此代翘楚世家子弟孙靖元,但眼下徐遥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原因,则是隐藏在骸骨下地底的小金无疑。

一人一蛇虽然心神相通,但远没有到事无巨细的程度,所以徐遥也只是隐隐知道此物重要到小金就算割舍自己的性命也不能放弃,这样一来,徐遥就已然没有什么退路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阻拦

白逸嘉暗自给徐遥递了一个眼色,徐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徐遥自是明白,在眼下如此局面之下,白逸嘉也给不了自己什么帮助,一切都要靠自己。

在场诸人除了白逸嘉之外,还有诸如孙靖明,黄公允,余光华,段天明等等出身显赫的世家子弟,一身气息都远超常人,环伺于巨大骸骨的周围,至于徐遥等两三人则是零零散散得伫立在旁,颇有些形单影只,势单力薄之感。

感受到众人对巨大骸骨中缓缓升起的一抹翠绿灼热的目光,孙靖明不由地冷哼一声,却没有更多言语,孙靖元的名头可吓不到眼前这群二世祖。对白逸嘉等人没有办法,但不代表孙靖元,能容忍徐遥几人的存在。

只见其转身之后,便与身边几人开始对徐遥等人出手。见一缕橘色火焰朝自身落下,徐遥面不改色,秋水剑如一弯清冷勾玉隐没空中,随即便化作一条雾龙朝那火焰盘旋而去。感受到徐遥的动作之后,孙靖明双眼微微一眯,双手掐诀之下,那一缕橘红变化作一柄遍体已经通红的火焰巨剑,作势要将雾龙生生斩开。

徐遥面上一动,似乎有些意外对手的变招,右手虚按之下,雾龙在空中一个打滚,一柄如月银刃便在空中抵住了火焰巨剑,两剑相持片刻之后,便轰然爆发出一阵灵潮,两剑各自倒飞而回,被各自的主人收回手中,竟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感受着手中仍然不断轻颤的法剑,孙靖明脸上不禁出现一丝异色,随即便压了下去。自己虽然在这一辈之中似乎名声不显,但这完全是因为自己头上有一个光芒万丈的大兄,并不是说自己本身就弱了。

自己自忖刚才已经用了八分力气,却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看着徐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明显也未尽全力,孙靖明不仅心中也是微微一沉,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见孙靖明不再出手,在场几人虽然表情各异,却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似乎默认了徐遥留下此处的权利一般,而另外几人便没这么好运了,除了一个面容普通的弟子勉力留下来之外,其余几人莫不是被强力手段清扫出场。

将秋水剑收回怀中之后,徐遥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心底却是微沉,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何,但心神联系之中那抹匍匐在地底的蛇影,对那骸骨之中渐渐绽放的那抹翠绿的渴望,已经是越来越盛了。

如今徐遥虽然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信,但在场诸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徐遥就算是再自信,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一剑压服在场诸修,夺得宝物后全身而退的。

不过好在其等也是各怀鬼胎,是不可能完全联手的,倒也不是没有火中取栗的机会,心中默默想着,徐遥袖中的黑螭便开始轻轻颤动着。

待那抹翠绿完全绽放之时,一支碧绿苍翠的幼嫩枝芽便从绿色毫光之中显露了出来。其刚刚出现,四周便涌动出一阵灵潮,似乎连这碧渊秘境,都开始隐隐有些不稳起来。

就在在场众人渐渐都有些屏息凝神的时候,孙靖明面色突然一变,抬手就是一道剑光激射而出,伴随着一道裂帛之声,一团扭曲的影子便被孙靖明方才脱手而出的法剑钉在地上,一阵变幻之后最终消失不见。

仿佛导火索被引燃一般,刚刚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诸修,此刻手中都光芒连闪,招式连出,一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模样。其中自然包括徐遥,只见其出剑如电,剑如游龙之间神威已然大振,将空中爆裂的法符生生压灭之后,已经对着空中那寒鹊枝所在地直捣黄龙。

见徐遥即将突破诸家嫡子第一层封锁,便有人出手阻拦,只见一面色发白,神色沉浸的青年男子已经御使一柄长戈而来,徐遥看着已有三人已经真正的接近了寒鹊枝,眼中精光一闪,右手紧握之下,正在空中穿梭如电的秋水便化作三条雾蛟,狰狞咆哮而下。

御使长戈的青年正欲招架,却发现空中三条雾蛟不知何时已经合为一条,头角峥嵘,纤毫毕现,威势极大,远非刚才所比。刚才眼底涌现出的那丝自信已经转瞬间变为惶恐,只见其将手中长戈狠狠一掷之后,足下灵光连闪,不惜法力之下,整个人的身形已经是不断后退,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见对方如此知情识趣,徐遥自然没什么兴趣“乘胜追击”,雾龙撞开那柄不断哀鸣的长戈之后,整个人已经是长驱直入,已经堪堪到了争夺寒鹊枝的核心圈层。

刚刚还在这里不停交手的白逸嘉、孙靖明、黄公允等三人,见徐遥来到之后,纷纷面露忌惮之色,收了手段,占据四方四象之位。

就在白逸嘉正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面色却突然一变,整个人连连后退之下,却还是不免被一股股紫色雷电卷了进去,其骇然看向不远处的徐遥,其秋水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一条黑龙从其袖中游出之后,,转眼间剑身上已经是雷光闪耀,转眼间便已经转化成一道粗大的雷霆,原地再无法剑丝毫形体。

本来平静无波的虚空之中顿时凭空而现一道道青色雷霆,一道道狂雷肆虐开来,似乎想要将这整片虚空都撕碎殆尽。在众人眼中,徐遥轻喝一声之中,整个人似乎便突然变得愤怒无比,握住已经雷霆化的秋水轻颤之下,虚空中顿时弥漫出无数细微雷光,转眼间便遍布其身之后,却有如形成一道雷霆战铠一般,在其身上附着起来。

而得此异象相助的徐遥顿时被衬托得犹如雷神降世,气势一再攀高之下,隐隐已经要突破练气期的极致,达到一种未知的境地。一道道如威如狱的紫色闪电不断在虚空之中涌现,转眼间已经将白逸嘉等三人圈了进去,白逸嘉等人仓促挣扎之后已经是回过神来,正待想要发力之时,徐遥冷哼一声,手上加大力道之下,紫色闪电骤然狂暴,将三人身形彻底淹没进去。

如此骇人一幕,自然让外围犹自争斗不休得一干人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这.....这难道是....”一身青衫的余光华望着场中宛如雷神降世以一敌三的徐遥,面上一片惊愕,“但这不可能啊,这...”,“哼,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这等程度的灵力变化已经不是靠法器就能办得到的,肯定是神通无疑,姓余的就是这一副自己不行还觉得别人不行的饭桶罢了。”旁边刚刚与其停手的段天明出言讽刺道,却仍然压不住眼底的一丝惊色。

余光华闻言勃然大怒,“段天明,我跟你势不两立”,“哼,我还怕你不成”段天明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两人于是又打了起来。

不理其余人是何看法,一柄黑螭在空中化作紫色雷霆,不停在空中穿梭,已经被徐遥催发到了极致。感受着来自三人方向越来越强大的阻力,与自身飞速消耗的真气,徐遥感受着心神之中那一抹悸动的远处,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虽然悟得剑道神通,但也无有可能以一敌三,压制白逸嘉等三名练气顶尖世家嫡脉子弟。

刚才黑螭一剑将三人圈进来,无非是之前徐遥一直藏拙,未曾暴露自身实力,趁着三人立足未稳,心神未定之际,使出这雷霆一剑,将三人暂时困住,但眼下已经是堪堪到了极限。

第二卷 初露峥嵘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现

白逸嘉暗自给徐遥递了一个眼色,徐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徐遥自是明白,在眼下如此局面之下,白逸嘉也给不了自己什么帮助,一切都要靠自己。

在场诸人除了白逸嘉之外,还有诸如孙靖明,黄公允,余光华,段天明等等出身显赫的世家子弟,一身气息都远超常人,环伺于巨大骸骨的周围,至于徐遥等两三人则是零零散散得伫立在旁,颇有些形单影只,势单力薄之感。

感受到众人对巨大骸骨中缓缓升起的一抹翠绿灼热的目光,孙靖明不由地冷哼一声,却没有更多言语,孙靖元的名头可吓不到眼前这群二世祖。对白逸嘉等人没有办法,但不代表孙靖元,能容忍徐遥几人的存在。

只见其转身之后,便与身边几人开始对徐遥等人出手。见一缕橘色火焰朝自身落下,徐遥面不改色,秋水剑如一弯清冷勾玉隐没空中,随即便化作一条雾龙朝那火焰盘旋而去。感受到徐遥的动作之后,孙靖明双眼微微一眯,双手掐诀之下,那一缕橘红变化作一柄遍体已经通红的火焰巨剑,作势要将雾龙生生展开。

徐遥面上一动,似乎有些意外对手的变招,右手虚按之下,雾龙在空中一个打滚,一柄如月银刃便在空中抵住了火焰巨剑,两剑相持片刻之后,便轰然爆发出一阵灵潮,两剑各自倒飞而回,被各自的主人收回手中,尽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感受着手中仍然不断轻颤的法剑,孙靖明脸上不禁出现一丝异色,随即便压了下去。自己虽然在这一辈之中似乎名声不显,但这完全是因为自己头上有一个光芒万丈的大兄,并不是说自己本身就弱了。

自己自忖刚才已经用了八分力气,却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看着徐遥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明显也未尽全力,孙靖明不仅心中也是微微一沉,面无表情得转过身去。

见孙靖明不再出手,在场几人虽然表情各异,却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似乎默认了徐遥留下此处的权利一般,而另外几人便没这么好运了,除了一个面容普通的弟子勉力留下来之外,其余几人莫不是被强力手段清扫出场。

将秋水剑收回怀中之后,徐遥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心底却是微沉,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何,但心神联系之中那抹匍匐在地底的蛇影,对那骸骨之中渐渐绽放的那抹翠绿的渴望,已经是越来越盛了。

如今徐遥虽然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信,但在场诸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徐遥就算是再自信,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一剑压服在场诸修,夺得宝物后全身而退的。

不过好在其等也是各怀鬼胎,是不可能完全联手的,倒也不是没有火中取栗的机会,心中默默想着,徐遥袖中的黑螭便开始轻轻颤动着。

待那抹翠绿完全绽放之时,一支碧绿苍翠的幼嫩枝芽便从绿色毫光之中显露了出来。其刚刚出现,四周便涌动出一阵灵潮,似乎连这碧渊秘境,都开始隐隐有些不稳起来。

就在在场众人渐渐都有些屏息凝神的时候,孙靖明面色突然一变,抬手就是一道剑光激射而出,伴随着一道裂帛之声,一团扭曲的影子便被孙靖明方才脱手而出的法剑钉在地上,一阵变幻之后最终消失不见。

仿佛导火索被引燃一般,刚刚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诸修,此刻手中都光芒连闪,招式连出,一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模样。其中自然包括徐遥,只见其出剑如电,剑如游龙之间神威已然大振,将空中爆裂的法符生生压灭之后,已经对着空中那寒鹊枝所在地直捣黄龙。

见徐遥即将突破诸家嫡子第一层封锁,便有人出手阻拦,只见一面色发白,神色沉浸的青年男子已经御使一柄长戈而来,徐遥看着已有三人已经真正的接近了寒鹊枝,眼中精光一闪,右手紧握之下,正在空中穿梭如电的秋水便化作三条雾蛟,狰狞咆哮而下。

御使长戈的青年正欲招架,却发现空中三条雾蛟不知何时已经合为一条,头角峥嵘,纤毫毕现,威势极大,远非刚才所比。刚才眼底涌现出的那丝自信已经转瞬间变为惶恐,只见其将手中长戈狠狠一掷之后,足下灵光连闪,不惜法力之下,整个人的身形已经是不断后退,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见对方如此知情识趣,徐遥自然没什么兴趣“乘胜追击”,雾龙撞开那柄不断哀鸣的长戈之后,整个人已经是长驱直入,已经堪堪到了争夺寒鹊枝的核心圈层。

刚刚还在这里不停交手的白逸嘉、孙靖明、黄公允等三人,见徐遥来到之后,纷纷面露忌惮之色,收了手段,占据四方四象之位。

就在白逸嘉正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面色却突然一变,整个人连连后退之下,却还是不免被一股股紫色雷电卷了进去,其骇然看向不远处的徐遥,其秋水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一条黑龙从其袖中游出之后,,转眼间剑身上已经是雷光闪耀,转眼间便已经转化成一道粗大的雷霆,原地再无法剑丝毫形体。

本来平静无波的虚空之中顿时凭空而现一道道青色雷霆,一道道狂雷肆虐开来,似乎想要将这整片虚空都撕碎殆尽。在众人眼中,徐遥轻喝一声之中,整个人似乎便突然变得愤怒无比,握住已经雷霆化的秋水轻颤之下,虚空中顿时弥漫出无数细微雷光,转眼间便遍布其身之后,却有如形成一道雷霆战铠一般,在其身上附着起来。

而得此异象相助的徐遥顿时被衬托得犹如雷神降世,气势一再攀高之下,隐隐已经要突破练气期的极致,达到一种未知的境地。一道道如威如狱的紫色闪电不断在虚空之中涌现,转眼间已经将白逸嘉等三人圈了进去,白逸嘉等人仓促挣扎之后已经是回过神来,正待想要发力之时,徐遥冷哼一声,手上加大力道之下,紫色闪电骤然狂暴,将三人身形彻底淹没进去。

如此骇人一幕,自然让外围犹自争斗不休得一干人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这.....这难道是....”一身青衫的余光华望着场中宛如雷神降世以一敌三的徐遥,面上一片惊愕,“但这不可能啊,这...”,“哼,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这等程度的灵力变化已经不是靠法器就能办得到的,肯定是神通无疑,姓余的就是这一副自己不行还觉得别人不行的饭桶罢了。”旁边刚刚与其停手的段天明出言讽刺道,却仍然压不住眼底的一丝惊色。

余光华闻言勃然大怒,“段天明,我跟你势不两立”,“哼,我还怕你不成”段天明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两人于是又打了起来。

不理其余人是何看法,一柄黑螭在空中化作紫色雷霆,不停在空中穿梭,已经被徐遥催发到了极致。感受着来自三人方向越来越强大的阻力,与自身飞速消耗的真气,徐遥感受着心神之中那一抹悸动的远处,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虽然悟得剑道神通,但也无有可能以一敌三,压制白逸嘉等三名练气顶尖世家嫡脉子弟。

刚才黑螭一剑将三人圈进来,无非是之前徐遥一直藏拙,未曾暴露自身实力,趁着三人立足未稳,心神未定之际,使出这雷霆一剑,将三人暂时困住,但眼下已经是堪堪到了极限。

第二百二十章 得手

一只只蹁跹而出焰雀将越来越稀薄的紫色闪电撕裂,一名身着八卦道袍,龙姿凤章青年道人从中跨越而出,看见一身雷铠渐渐褪去的徐遥,面上不仅一片赞叹,“早知徐兄不凡,未曾想到连神通徐兄都已悟得了,却是瞒的我好苦啊”,徐遥面色平静地回复道,“略得皮毛而已。

“想要叙旧,把寒鹊枝交出来可以慢慢叙,还是说白逸嘉你就是彻头彻尾的耍我们?”不远处孙靖明,黄公允也各自脱困而出,见寒鹊枝早已经失去了踪迹,不禁老羞成怒,对白逸嘉大声质问道。

“此事与白兄无关,其也并不知情,想要寒鹊枝,就要看各位有没有本事从我手上拿回去了。”徐遥淡淡地说道。“哼,狂妄,刚才我等只是一时不察,被你抢了个先机,能在练气期悟得神通的确当得一声不凡,莫非你以为你还真能以一敌三不成”

徐遥面色仍然淡淡,却是没有再出声回应。白逸嘉轻叹一声之后,手中的赤色小鼎已经浮在空中,“徐兄,小心了”,见白逸嘉动手,其余两人冷哼一声,也不再言语,纷纷各出手段向徐遥袭来。

徐遥见状面色微凝,黑螭剑身剑光流转之间,转眼渐便化为一泓碧波荡漾开来,空中渐起波涛之声,将徐遥整个护在中央。这层薄薄的水幕很快便在一只只焰雀,一道道剑光下变得不稳起来。

就当这层水幕堪堪就要维持不住的时候,徐遥整个身子突然变得有些虚幻,身影诡异得如水浮动起来,而与此同时徐遥周围的灵气纷纷倒灌而下,注入水幕之中,本来就要崩溃的水幕竟然就此稳定下来,将焰雀剑光纷纷弹开。

见自己三人前功尽弃,黄公允不禁冷哼一声,刚才自己等三人虽然未曾留手,但绝非只有这点手段,这徐遥能撑的了一时,绝不代表自己三人就拿其没有办法了,其嘴里念念有词,正待托起自己手中的玲珑宝塔,却见白逸嘉与孙靖明面带怪异,没有出手,不由得便有些诧异。

渐渐把自己心中的惊讶按捺下去,白逸嘉呼出一口气,“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古人诚不欺我,想不到我白逸嘉也有走眼的时候,徐兄身负先天五德之身,却甘心委身于下,逸嘉叹服”,比起白逸嘉的感叹,孙靖明面上却是变幻不定,似乎想到些什么,最后狠狠一咬牙,“管你什么人物,这寒鹊枝乃是我大兄所需之物,我大兄也是先天五德之属,早已凝脉,你若识相,交出寒鹊枝,我可以代我大兄承诺既往不咎,但若你冥顽不灵,就算你能从我三人手中走脱,却也逃不过我大兄的五指山,你可要想清楚了。”

待两人话音落下,黄公允面上也是一阵恍然大悟,随即便一脸不可思议地盯住场中依然被水幕包裹的徐遥,“这,这小子居然是先天水德之身?,这可与我们说好的不太一样,这趟浑水,我老黄就不掺合了”,其一收手中宝塔,竟然转身就走。

孙靖明脸色有些难看,却未出声阻拦。白逸嘉面上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像黄公允一样转身离开,而是转过身对孙靖明意味深长地说道,“靖明兄,眼下事不可为啊。”,孙靖明闻言瞪了白逸嘉一眼,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见孙靖明离开,白逸嘉笑吟吟地便向着徐遥走去,两人很快便离开了这片地域。见两人离开,余光华与段天明也停下手来,既然碧玉灵机已经消散,寒鹊枝也被徐遥拿走,留在此地打生打死自然是毫无意义,更何况这碧渊秘境气息已经是越来越不稳,自然更不会有人留下来送死了。

不管其等如何作鸟兽散,徐遥与白逸嘉已经是渐行渐远,两人并排前行之中,徐遥正待说些什么,白逸嘉一摆手,“徐兄不必为那寒鹊枝介怀,此次我与黄公允不过是陪那孙靖明逢场作戏,替其拿下这寒鹊枝外,还另有目的,不过那人没有上当,如今事不可为,孙靖明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个为难我等”

见徐遥面上疑惑之色愈浓,白逸嘉笑了笑,“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灵物与人情,得罪一个身负先天五德之身潜力种子,这种赔本买卖,我与黄公允自然不会做,而孙靖明孤身一人自然是留不下悟得神通的徐兄,自不会留下自讨没趣了。”

徐遥面上这才有些恍然,不由得点了点头。而此时白逸嘉突然面色一肃,“虽然这灵物是有缘者得之,以徐兄现在的实力能得到这寒鹊枝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但那孙靖元可是真的就守在这碧渊秘境之外啊”

徐遥默然,见徐遥如此,白逸嘉眼角闪现出一丝明悟之色,随即摇了摇头,“那孙靖元乃是先天金德之身,与徐兄同为先天五行之属,但其自襁褓之中便已经被孙家倾力培养,实力远超同侪,现如今更已凝脉,乃是可以和李燕忧争雄之辈,非眼下可以力敌”

其缓缓说完之后,随即话锋一转,“但眼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白逸嘉的声音也愈加缥缈起来。

半晌之后,望见徐遥一人独自远去的背影,白逸嘉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虽说那孙靖元霸道无俦,但以徐遥展现出来的资质已经是不容小觑,这寒鹊枝虽然不凡,但怎能比得上身负先天水德之身,又在练气期领悟剑道神通的修道种子。

所以饶是白逸嘉平时颇为沉稳,也免不了俗替白家招徕徐遥一番,然而徐遥面对如此局面却是无动于衷。虽然对这结果白逸嘉心中已经是早有预料,现下也不免微微有些遗憾,以徐遥的所作所为来讲,其肯定有不想别人发现的隐秘,但修仙之人哪个没有属于自己的机缘,所以白逸嘉并不以为意。

但徐遥虽然天赋异禀,心性过人,但一向习惯了独来独往,受不得太多的拘束白逸嘉也是可以理解的,但眼下徐遥既然不肯接受白家招徕,以白逸嘉一人之力,自然是阻挡不住孙靖元,“但愿他能成功吧”,白逸嘉默默在心中想到。虽然不太看好徐遥借寒鹊枝强行凝脉,但两人自困苦之中结交至今,自然还是有些交情。

破境之路凶险莫测,白逸嘉自然不希望徐遥因这寒鹊枝折在这里,更何况,就算徐遥真的凝脉成功,仓促破境之下,又如何是那早已巩固根基,手段强悍无匹的孙靖元的对手。白逸嘉一开始也混迹于外门底层,自然是知晓破境的机会对一般的外门弟子是如何的珍贵,如若出现,必定是珍若性命,便是为之铤而走险,也在所不惜。

但以白逸嘉对徐遥的了解,徐遥虽然也不肯放过每一丝机会,但绝对不是见利忘命之辈,现如今事不可为,其还一副一意孤行的模样,要么就是其早有退路,要么就是其有割舍不下之处,然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涉及到徐遥自身的隐秘,徐遥自己既然不肯说出来,白逸嘉自然也不会蠢到去问。

见一缕白光带着一抹翠绿没入自己的右臂,徐遥不禁松了一口气,这寒鹊枝虽然是好物,但自己也不是非得不可,然而小金一副不顾性命的模样,自然让徐遥没有别的选择。

眼看着碧渊秘境已经气息已经渐渐紊乱崩溃,渐渐要与外界天地相连,徐遥脑海中响起白逸嘉刚才的话语,不禁眯起了眼睛。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开始

这碧渊秘境虽然气息不稳,随时可能崩溃,不要说是突破境界,秘境崩溃所泛起的灵潮就能致练气期的庸手于死地。但有一处空间一定是稳定的,那就是寒鹊枝的出处,那副巨大骸骨埋骨之地。

这寒鹊枝据白逸嘉刚才说言,乃是一天地灵根的一段枝桠,当初作为击杀这巨大妖物的时候,灵性已然尽失,故没有被这天地灵根的主人收回,但千年流转之下,因其本身与这巨大妖兽特殊的属性犹在,引起了彼此的共鸣,这才形成寒鹊枝这等蕴含着澎湃生机的神奇之物。

其不仅可以作为极品法器法丹的炼制主材,本身更是能极大地提升修士从练气到凝脉破境的几率,如此灵物,自然引得各方觊觎。碧渊秘境虽然历经千年,开启的次数不知凡几,但这寒鹊枝却并为成熟,现如今已到成熟之机,自然没有被放过的道理。

争夺这寒鹊枝的修士中,最为强悍的无疑就是玉瑶峰此代天骄孙靖元无疑了,其本身天资纵横,乃先天金德之身,一身法器手段俱是上乘,争斗之能本来就远超同侪,更何况其早已经凝脉成功,跨入内门,已经是稳压了外门各弟子一筹。

只是这碧渊秘境只允许练气期修士进入,故其只能派遣其弟孙靖明前来此处。然而,其也并没有盲目自大,以为自己的名声可以压服一切,早已经准备了万全的手段。其不仅一开始便为其弟四处联络,许下诸多人情好处之后,引得白逸嘉,黄公允等人为孙靖明的臂助,本人更是亲自坐镇于碧渊秘境之外。

就算孙靖明此处不济,被外人夺得了寒鹊枝,以碧渊秘境之中众人的实力,也无有可能从孙靖元手中全身而退。然而其并不是就已经高枕无忧,孙靖元虽强,但也不是在内门一枝独秀,其自从表露出对碧渊秘境这寒鹊枝的兴趣之后,其内门一个对手,便给了孙靖元颇多掣肘。

为了避免这个对头在这碧渊秘境之中有所安排,孙靖元暗着孙靖明、白逸嘉、黄公允等人隐于暗处,假作彼此对手以此迷惑对方派出的人手。待对方真的以为自己有可乘之机从而出手的时候再暴起发难。

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知为何,对方似乎在碧渊秘境之中没有任何安排一般,除了白逸嘉三人逢场作戏之外,居然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反而到了最后关头,杀出了徐遥这匹黑马,将寒鹊枝收入囊中后飘然而去,也算的上是造化弄人了。

不提已然到了地点开始静心凝脉的徐遥,已经出了碧渊秘境的白逸安正在一个身负霜白巨剑,气息如万载寒冰的青年男子身后负手而立,“那寒鹊枝可落入孙靖明之手?”,清冽的声音从身负霜白巨剑的青年男子口中传来。白逸安微微一笑,“未曾”,“那可落入你手中?”,白逸安笑容不变,“也不是”。

身负霜白巨剑,气息如万载寒冰的青年男子此时才缓缓转身,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很好,你做的很不错,那件事我应下了”说完其也不理白逸安,整个人便飘然而去。白逸安脸上笑容更盛,“恭送韩东师兄。”

“这么说,这寒鹊枝是丢了?”一身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脸色平静的青年缓缓开口,其身后负手而立的孙靖明面上露出惭愧之色,“如刚才所言,却是如此,大兄,我........”,孙靖元微微抬手,“无妨,其总要走出这碧渊的,这寒鹊枝虽不是凡物,我却也没有多放在眼里,此次事出突然,一个身负先天水德之身,练气期便能领悟剑道神通的修道种子,岂不是比区区一根寒鹊枝有价值多了。”

其身后的孙靖明神色一动,“大兄的意思是.....”,孙靖元微微点头,“若是其识趣,入我玉瑶峰门下,区区寒鹊枝何足挂齿,如若其不愿,我就会让他知道,我孙靖元看上的东西,是没有那么好拿的。”。看着身后面色已经渐渐释怀的孙靖明,孙靖元不由得有些暗叹。

自己与其一母同胞,自是情同手足,自己这个弟弟虽然算不上庸才,但与自己先天之属的资质相比,自然是大有不如,两相差距之下,无论是修为还是家族地位上,已经是越拉越远,自己这位同胞兄弟心中也是愈加阴郁,隐隐地已经影响到修炼了。

这寒鹊枝,虽是好物,但说起来也不值得孙靖元这样身份的人拉下身段,与一干外门弟子相争。自己所想无非是替孙靖明拿下此物,好早日凝脉。不再因为这些心境上的问题困于练气境界。

自己虽然不缺外物,但限于家中规矩,不能直接给孙靖明,如此一来,自然也只能想这些办法。然而此次行事有变,从中杀出徐遥这一匹黑马,却不得不再从长计议。外人只道他孙靖元作风霸道,却不知如他这般从小在世家大族之中培养而出的修士,放在首位的,必然是自己与家族的利益,远不是外人想的那么粗鄙狭隘,如若自己真的是那粗鄙般人,也不值得玉瑶孙家大力培养了。

要知道大道争伐,先天资质固然重要,但也只能决定一时高地,后天的心性悟性,手段机缘,却能决定一名修士到底能在这片天地之间走上多高多远,以玉瑶孙家的底蕴,需要的也不是一两个撑门面的普通元丹,而是真正能镇压一方,独挡一面的强者。故孙靖元虽然平时雷厉风行,杀伐果断,那只不过是其露出的表象,其自然能得到玉瑶峰的倾力栽培,自也不会是什么无脑之人。

徐遥虽然坏了自己的好事,但以其表现出来的资质秉性,已经值得自己拉拢,为了一个区区寒鹊枝,将一名潜力极大的修道种子推向自己的对立面,那才是愚蠢之极。

但孙家乃是南沧宗之中不可多得的世家巨族,自然不可能如何卑躬屈膝,如果徐遥愿意低头,那么孙靖元自然不会故作倨傲,但如果徐遥冥顽不灵,那孙靖元自会让徐遥知道,世家与寒门的差距,到底在哪里。这一切,还是要看徐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了,想到这里孙靖元眼里精光一闪之后,就开始在原地闭目养神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其余地方如何,专心破境的徐遥自是一概不知。与想象之中借助寒鹊枝破境不同,徐遥此时只是从济源玉壶里拿出了一些稳定自身真气,稳固自己肉身的丹药之后,便开始着手凝脉。

凝脉乃是以全身真气为柴薪,己身为炉鼎,精粹出冥冥之中的一点神韵灵气,再以这股神韵灵气为引,开始晶化自己全身经脉的第一条任脉,等这一条经脉彻底晶化之时,就成功踏入了凝脉初期。

人体共有奇经八脉加一条脊柱大龙,经脉每晶化一条,修士的修为便更进一分,最后奇经八脉全部晶化成功,修士则进阶凝脉后期,脊柱大龙养成,则标志着修士正式进阶凝脉巅峰,有了龙虎交汇,结成金丹的资格。

徐遥早在天魔秘境之中早已凝脉成功,虽然脱离天魔秘境之后,境界被打回原形,但肉身神魂相融之下,肉身无漏的境界还在,可以说凝脉最为凶险的肉身升华,晶化脉络这一步,对徐遥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障碍。

第二百二十二章 出渊

其只要按部就班引灵成漩,晶化脉络之后,再将自己一身真气转为经脉之中的灵力,自然而然得就会踏入凝脉期。徐遥对于自身的状况自然是把握的非常清楚。其没有在回归南沧之后第一时间选择凝脉,除了一点藏拙的心思之外,也有参加外门大比取得前十名次的想法。

要知道,南沧宗的内门外门都是培养宗门新生力量的地方,其中出类拔萃者不仅可以得到各种珍稀灵物灵材,更能得到一定宗门资源的倾斜,更有甚者被宗门高层看中培养,从此一飞冲天,前途再不可限量,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在内外两门的门内大比,才能实现。一般能取得前十名的弟子,都会有不菲的收获。

徐遥一身隐秘,加之独来独往惯了,对宗门高层的培养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济源玉壶与自己修行对于资源的恐怖消耗,徐遥自是对宗门资源上的倾斜与丰厚的名次奖励怦然心动。

要知道以徐遥现在的实力,不说是横扫外门,但在练气期这个境界内,已经是对手寥寥,而且只要不取得非常靠前的名次,想来也没有什么宗门高层非要收自己为徒的事情发生。

然而这一切随着这一次的碧渊之行,便都成了梦幻泡影。摇了摇头收敛住心神,这碧渊秘境尚未崩溃,灵气尚算浓厚,徐遥趁机开始全力运转真气,转眼间已过十二周天。就在徐遥真气运转到极致之时,徐遥的头顶天灵似乎有一个抹赤红开始渐渐显现,随即无数的灵气涌来,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灵气漩涡。

徐遥心知到了凝脉的第一步,接引天火,灵气成漩,便不再犹豫,轻喝一声之下,全身已经运转到极致的浑厚真气如江河倒灌一般,将自己已经坚若磐石的肉身冲刷的哗哗作响,最后汇于头顶那抹迅速壮大的赤焰红莲之中。

就这样,倒灌而回的真气与天灵处引来的灵气漩涡如两道截然不同的柴薪一般,让这朵赤焰红莲转眼间已经迅速涨大,仿佛要将徐遥全身真气与这灵气漩涡都生生焚尽一般,很快随着这朵赤焰红莲的快速吞噬,徐遥一身真气早已经燃烧殆尽,而灵气漩涡也是渐渐消散,而已经扩张到极致的赤焰红莲却渐渐开始缩小起来,但其虚幻的火焰却因为体型的缩小而越发的凝实,渐渐的缩小到有如手掌大小,已经宛如实质。

其光芒大放之后,便吐一股截然不同,内蕴神韵的水灵气,这水灵气婉转一圈之后,却被这朵玉质赤焰红莲携裹着的从头顶天灵,彻底没入徐遥身体,而刚才消散去的灵气漩涡也去而复返,声势比之前还要浩大。

身体承受着灵气倒灌与天火入体的徐遥自然如万蚁噬心,但感受着那一抹神韵灵气的到来,徐遥心神还是激荡不矣,之前徐遥虽然可以使用灵气化形的手段,但那却俱是天地之中本身存在的灵气,徐遥只能依靠神通体悟引起其共鸣,却是没有半点能将其掌控的余地。而这抹神韵灵气不同,其由虚空之中冥冥大道接引而出的一缕天火虚影灼烧自身真气与灵气,反哺而出。

已然是徐遥真正可以纳于己身,加以掌控的灵气,以这缕灵气为引,徐遥就可以正式开始吐纳灵气,将其纳入自身经脉之中,打上自身烙印。神韵灵气既已经灌体,接下来便是凝脉的第二步,晶化任脉,炼气化精,这缕神韵灵气既成,但以徐遥现在还未晶化的任脉自然是留之不住,接下来便是要借助这朵赤焰红莲将徐遥体内的任脉晶化,从而能够真正容纳储蓄灵力。待任脉彻底晶化成功,则以那抹神韵灵气为引,开始吐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变成自身可以掌控的灵力。

这朵赤焰红莲挟裹那缕神韵灵气一路顺徐遥天灵而下,已经到了任脉之中,而徐遥的任脉也在这赤焰红莲的灼烧下,开始渐渐转为晶质,明显变得粗大坚韧起来,而任脉开始变化的同时,从徐遥头顶天灵倒灌而下的灵气不断由这朵赤焰红莲炼化精粹为灵力,不断充实着有些空虚的任脉起来。

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楚,徐遥仍然在拼命的吐纳灵气,以求天灵之上灵气汇聚的的速度能够再快一些,同时,在徐遥《碧水真诀》快速运转之下,不断有氤氲灵气涌入徐遥的肉身,一时,徐遥渐渐晶化的任脉,灵力开始迅速充盈起来。

很快,任脉之中的灵力便已经充盈到极致,徐遥面色发紧,已经到了凝脉的最后一步,蕴养大龙,大道筑基。徐遥先是气沉丹田之后轻喝一声,浑身骨骼便起了一阵爆豆般的响声,而徐遥体内,奇经八脉已经从脊柱大龙开始遽然亮起,但只有一条任脉宛如水晶,已是实质,其余七条经脉俱是虚幻不已。

而本来因为任脉灵力充盈而渐缓下来的灵力漩涡顿时又开始了一轮新的扩张,而脊柱受到灵力的蕴养之后,表面开始泛出一丝丝金色,在最后一截脊椎都泛起一丝丝金色之后,徐遥头顶上的灵气漩涡便轰然消散,而徐遥面色严肃,功法已经催动到极致之后,灵气又经过十二周天,才在脊柱上留下一团团水韵道纹。

在这些都完成之后,如果是一般的修士,那就已经是凝脉成功,然而徐遥不同,徐遥还需要祭炼一滴玄元重水,事到如今已经是为山九仞,徐遥自是不允许自己功亏一篑。

两个时辰之后,徐遥额头上已经起了一阵细密的汗珠,而其面色紧绷之下却突然一松,整个身体便从内而外隐隐发出一阵波涛之声,徐遥顿时便已站起了身,整个人身上灵气氤氲,飘飘然有出尘之概。

感受着体力充沛的灵力,徐遥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因为之前已经凝脉成功过一次,所以徐遥也不需要怎么巩固,就已经可以掌握住自身体内的灵力。右手握住黑螭的时候,也多了一丝水乳相融之感,再也不复练气期的晦涩与迟滞了。

自己现如今已经凝脉成功,一身澎湃灵力之在经脉之中周而复始,使用黑螭这等上品法器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徐遥想了想,依次从济源玉壶之中将天狼战铠与阴阳七离扇拿出,此次出这碧渊秘境,想来就要与那孙靖元争斗一番。徐遥虽然对自己颇为自信,但对方盛名之下,想来其实难副,徐遥自然不会有丝毫小觑,自是要打起精神,做好准备。

黑螭作为墨冥之前用过的法器,品质无用多说,想来孙靖元的主攻法器最多也就与其持平,至于血狼战铠与阴阳七离扇也是上品法器之中不可多得的精品,用来与孙靖元稍抗衡也绝无问题,直到需要想到自己的玉腰弓,不由得皱了皱眉,一旦拉开了距离,想要真正威胁到对方,只有玉腰弓与符箭,但一旦用了符箭,这玉腰弓就暂时不能再用了,看来此战自己要尽量与其贴身缠斗,不然天知道孙靖明有无什么厉害的远攻手段。

如果真的有,那自己一旦拉开距离,只能是被动挨打的局面了。再在原地思虑了片刻,确定再无遗漏之后,徐遥眼中便神光一闪,右袖之中的黑螭也微微轻颤,其再轻笑一声之后,便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半晌之后,在碧渊秘境之外,本来依然在山峰之上闭目养神的孙靖元,眉毛突然一颤,双目倏然睁开后,眼中尽是惊疑不定之色。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交手

其衣衫无风自起,猎猎作响,整个人也气势大盛,灵力透体而出,将整个身躯都染成金色,一柄淡金法剑不知何时已经漂浮在其身前三尺之处,一缕缕金色的剑芒逐渐透过剑身,将孙靖元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就在其身后孙靖明脸上怔怔,不知所以之时,一阵阵波涛之声已经由远及近,一道由灵潮构成的巨浪已经堪堪已经到了两人眼前,其中几条碧蛟来回蜿蜒翻腾,声威已是极大。

而孙靖元所处之地,刚刚还只有几缕剑光浮起,就在这巨浪由远及近的短短时间内,一柄凝实无比的,金黄威严的擎天一剑已然拔地而起,似乎要将倾覆而下的无边巨浪一举劈开一般。

巨浪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与这擎天一剑撞在一起,随着天地之间卷起一阵巨大的灵潮,孙靖元与踏浪而来之人便纷纷飞身而退,随后各自站住阵角,相互默默对峙起来。

孙靖元压制住自己经脉之中的灵力,整个人的眼睛已经尽是一片金色,整个人便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怎么也压抑不住自己的锋芒,伴随着其激荡的心情,其身躯渐渐便被一层层金黄包裹,一缕缕金色光芒来回逡巡,空之中隐隐传来金戈交鸣之声。

而随着巨浪虚影轰然而落,其中模糊的身影渐渐露出,正是已经凝脉成功的徐遥无疑。只见其一身玄黑战铠,脸上神色淡淡,虚空之中不停有波涛汹涌而出,环绕其四周,虽然五行份属不同,但隐隐却与孙靖元身边的金芒有些类似。

孙靖元守在碧渊秘境之外并不是秘密,所以此处聚集了不少修士,除了看个热闹外,其中有些人却有着孙靖元从徐遥处夺得寒鹊枝之后,帮一下徐遥的场子留个情面的心思。

然而眼前的状况明显有了变化,徐遥居然在那动荡不堪的碧渊秘境里强行凝脉,如今竟和孙靖元不由分说便动起手来,让一干人等是眼珠子都要跌出来了。

虽然徐遥凝脉成功,又是先天水德之身无疑,绝对不算弱者,但是也要看跟谁比,孙靖元同为先天五德之身,凝脉日久,根基已固,修的是族中上乘道法,手上趁手法器更不知凡几,徐遥与其相比,胜算可谓小之又小。

虽然徐遥与孙靖元拼了一记,双方似乎是平分秋色的模样,但在众人眼里也不过是徐遥挟势而来,孙靖元立足未稳,被抢了一个先机,绝不会认为徐遥真的就能跟孙靖元扳一扳手腕了。

然而徐遥此刻已经成功凝脉,潜力已然是兑现了一分,更加值得拉拢,是以在场诸人都是精神一振,纷纷关注起在场两人的情况起来。

如果说在场绝大多数修士都觉得徐遥必遭败绩的话,那么白逸安与孙靖元就是其中的例外了,因为一些缘故,白逸安对徐遥可谓知之甚多,眼下徐遥已经进阶凝脉,以白逸嘉对徐遥的了解,徐遥如果选择正面一战,则必然有一定把握,不然就算孙靖元真的能压徐遥一头,徐遥也不会以这种方式,与孙靖元正面决战的。

而孙靖元与徐遥对峙的对手,相比于他人的揣测,无疑是真正能感受到来自徐遥所带来的压力。孙靖元虽然天赋异禀

,但孙家作为南沧强盛一时的修仙家族,自然不会有温室养花的粗鄙做法,虽然有着家族资源上的倾斜,但孙靖元的凝脉境界却也是一刀一枪,一拳一脚拼杀出来的。

更何况孙靖元乃先天金德之身,金者,锋锐也,乃是杀伐之道,经过无数的争斗,孙靖元也自信自己是此道上的强者,然而多年不断斗战养成的直觉,与对方身上气息传来的压迫感,无一不在提醒着孙靖元,对方绝非什么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乃是跟自己平生罕见的敌手。

虽然想不通其中关节,但战斗之中也不容许孙靖元有太多的分心,其深吸一口气之后,一身黄金战铠已经浮于身体表面,一柄金色法剑不断在虚空中游离的同时,一柄黄金战戈已经被其执在手中,同时催发三件上品法器,已经是动用了全身灵力。

见孙靖元不声不响就拿出了三件上品法器,周身灵力已经鼓荡起来,分散在四周远处的众人都是诧异不矣,以孙靖元的身家,这三件上品法器虽然俱是不凡,但众人也不会有丝毫吃惊,众人惊讶的是孙靖元居然上来没有丝毫客套,对了一招就要全力出手。

要知道孙靖元虽然资质实力手段俱是不凡,出身也是极好,但一向是眼高于顶,霸道无俦之辈,就算是为了震慑,也实在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不管众人如何去想,感受到对方气势突然抬升,徐遥既然不会无动于衷,失了先机,只见其右手轻轻一拂袍袖,一柄剑首蟠龙,有如黑螭的玄黑法剑便从四周虚幻的波涛中浮现,落到了徐遥的右手之中。

随着这黑螭的落下,四周便顿起潮声,一泓泓水波盘旋而出,转眼间便形成一片虚幻的湖泊,而此时,一柄浑如青玉,有如鹊翅的宝扇悬于半空,宛如碧海上空一弯清冷月牙一般,散发出一阵阵柔和的光芒,随着两人气势的交替攀升,原地两人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碧湖冷月之中,一柄黄金巨剑擎天而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这片碧波劈开一样。

两人的声势已然是骇人至极,本来就已经处于远处的众人为了免遭池鱼之殃也不得不一退再退,其中便有一人忍不住道,“这两人不过是凝脉初期,交手何以能是这种声势?我之前见我族中凝脉后期叔伯出手,也不过如此”,“哼,不然你以为这孙靖元为什么从襁褓之中便开始被孙家不吝各种灵材灵药倾力培养,还不是这先天五德之身的资质”一名自持身份的世家子弟不屑出声道。

最开始那人被人一呛声,却也是有些火气,一回头看,却认出对方乃是大族子弟,不免讪讪一笑,又厚着脸皮问道,“原来是逸兄啊,这先天之属的资质我却在典籍之中看到过,如这金德之身,乃是天生金行亲和,能聚先天金灵,修为进境神速,施展金行法术与御使金属法器威力大上数分,眼下这....”

“哼,你们家族这些残缺的典籍不说出来也罢,这先天五德之身的确有上述特征,但最核心的一点却是能引动五行韵律,贴合五行大道”后面那名世家子弟不屑之色越浓,而最开始那人面上则是露出恍然之色,“逸兄的意思是说.....”,前面那名世家子弟面上不屑之色褪去,脸上有着一丝丝狂热,“没错,他们两人都已经触摸到神通的边缘了”

随着徐遥与孙靖元的气势都已经攀升到巅峰,局面不再僵持,只见湖泊中间那擎天一剑光芒突然大盛,将整个湖面都染成了一片金黄,其随即便轰然劈,似乎要将这片碧波生生斩灭一般。

而随着这擎天一剑的轰然落下,整片碧波也是突然激荡起来,一条条鳞甲皆张,纤毫毕现的蛟龙咆哮着从碧波中升腾而出,向那擎天一剑盘旋而去。然而擎天一剑却依然不为所动,整个剑身势大力沉,很快便将一只只蛟龙斩于剑下,眼看就要斩到这片碧波之上。

就在此这一剑快要落到湖面上的时候,湖面遽然划开,露出一只头角峥嵘的黑色螭龙头,其巨大的龙头张开狰狞的龙吻,竟然将这擎天一剑就此吞没了下去,随即便没入了这片碧波之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平手

随着这黑螭消失在这湖面,整个湖面便波涛狂涌,一半的湖水都已经被染成的淡金色,似乎湖里有什么滔天巨兽,想要挣扎出来一般。而就在此刻,一柄金戈在湖面上悄然浮现,正要对着湖面狠狠一击,半空悬挂的那轮清月突然一亮,那抹浑如青玉,有如鹊翅的宝扇之中,一抹蓝焰一闪而逝。

同时在湖面上,一朵巨大的冰莲悄然绽放,转眼间已经扩大到十余丈,将那柄金戈硬生生托在了半空,“哼,给我碎”,一名金甲神人从天而降,手中已经拿住了那柄金戈,右手金芒突现之下,整个金戈已经涨大一圈,透出阵阵金芒,在强大的灵压下,冰莲渐渐龟裂,似乎转眼间便要彻底崩溃。

却只见一身着玄黑战甲的青年捉月而出,握住浑如青玉,有如鹊翅的宝扇里便是一团飞出一团泷离冰焰融入冰莲之中,得此焰相助,整个冰莲便骤然晶莹,转眼间已经将那柄已经插入冰莲的一半戈身生生冻住。

金甲神人右手微按,正要将金戈将其从冰莲之中抽出,却见黑甲青年端的就是一拳打来。金甲神人收回右手将黑甲青年拳头握住,“哼,你不会以为困住我法器,就能靠这种可笑的方式胜过我吧?”,孙靖元冷冷一笑,出声问道。徐遥不管不顾左拳又是一拳捣出,直奔孙靖元面门,孙靖元也随之还手。

就在一干人等目瞪口呆之中,众人眼里平时高高在上的天骄子弟孙靖元,便与徐遥你一拳,我一拳地开始向对方招呼了起来。到了最后,两人甚至像凡间地痞流氓一般相互抱住对方,就在冰莲上四处厮打起来。

一颗天雷珠爆起,两人都是闷哼一声,便各自后退,身上战甲俱是灵光暗淡了不少,“好,没想到你可以把我逼到这一步,附灵,开!”,孙靖元擦掉嘴角血迹,整个人飞身而退,一张金色的符箓被激发之后,转瞬就化作一柄金色小剑向徐遥袭来。

已然被拉开距离的徐遥心中一凛,徐遥在符道上造诣不低,这灵压分明是上品法符被激发的模样,观其品质,至少是金符往上,想到这里,徐遥便不再犹豫,右手一挽,一张状如缺月的大弓出现在徐遥手中。

其弓身琉璃,一片片神秘的银色符纹彰显其上,月光般的弓弦仿佛根本不存在实体一般,看上去犹如轻纱,而弓身上两颗如白牙般的兽角贴合着弓身的角度,两缕如梦似幻的灵光环绕其上,端的是品相非凡。

随着一支布满赤色符纹的符箭上弓搭弦,整张银弓都缥缈起来,一箭发出,一只蜿蜒的赤色蛟龙蜿蜒在剑身上,转眼间便向那柄金色小剑迎了上去,便随着一阵巨大的灵潮,两者便都归于湮灭。

分开身前暴乱的灵气,徐遥右手依然按住弓弦,一只全新的符箭已然在弓弦之上隐而不发,紧紧地盯着孙靖元。孙靖元面上不知何时怒色已经消息地干干净净,其冷冷地看了徐遥一眼,右足狠狠一跺,金戈与其法剑,便都突破封锁飞回到了其手中,随着其身上金色铠甲的隐没,对面徐遥也将黑螭与玉腰收回,铠甲渐渐隐去,只留一张有如鹊翅的宝扇挂在腰间。

见徐遥有意无意得将阴阳七离扇放在腰间,孙靖元这才知道对方完全不给机会,脸色便有些发青,也不理其身后的孙靖明,转身就离开了此地。

见孙靖元离开了此地,徐遥微微松了一口气,右小臂上血色狼头渐渐消失,强忍着经脉之中传来的阵阵空虚与发黑的视线,徐遥高高跃起,架起遁光便离开了此处。

而一干围观者早已经是目瞪口呆,忘记了自己本身的目的,竟没有一人对徐遥稍作阻拦。已然回到紫精竹舍院落的徐遥,再也忍不住,从遁光里跌落出来,一个踉跄,便跌落了下来,勉强振奋精神,便跌跌撞撞进了竹舍内,随着门扉关上,这片院落又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随着徐遥与孙靖元各自散去,南沧宗的外门却炸开了锅,孙靖元何等人物?那可是新一辈子处于云端的几人,如今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打成了平手,这简直就如平地生雷一样不可思议。

如果说徐遥显露出的资质还可以说是上苍眷顾,大家还可以勉强接受,那么徐遥所持有的几件上品法器,领悟的神通,凌厉的手段便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一般的外门弟子大多为境界奔波,好早日突破凝脉。如孙靖元这等早早突破凝脉,还能兼顾大道领悟,神通法器等弟子无一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其自身虽然天资纵横,但其身后孙家的各种资源倾斜,长辈提点,家族便利都是缺一不可的条件。

徐遥就算是身负与孙靖元一样的天资,不过杂役院的出身,哪来的如此深厚的底蕴?这样一来,在怀着复杂心情的众人的推动下,无数个版本的徐遥奇遇记尘嚣日上,有说徐遥外出两年误入前辈洞府,获得逆天传承的,有的说徐遥其实早已被宗门高层秘密收为弟子,早已悉心教导两年,厚积薄发的。

更离谱的还有徐遥乃是魔宗打入南沧宗的奸细,为了寒鹊枝利欲熏心之下,被孙靖元堵住不得已之下暴露实力,当然这种揣测根本站不住脚,根本没几人相信就是了。

作为当事人的孙靖元已经回归了玉瑶峰孙家族地闭关,当然,就算其不闭关也没有几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撩拨其火气的,自然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而另一名当事人徐遥则是在养伤,只要不想跟徐遥结成死仇,自然是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去打扰徐遥。

于是,作为之前跟徐遥接触最多,后面更是直接带领徐遥进入碧渊秘境的白逸嘉,最近时日,府邸门槛却都快要被踏破了。“族叔,我知道的就这些”,白逸嘉有气无力地对其身前一名皓首老者说道,“哼,少给老夫打马虎眼,你这小子做事心眼多,凡事又喜欢留一手,这徐遥之前当真就没有露一点马脚?我却是不信,你还是说了吧,这徐遥虽然确实了得,但眼下情况却是有些不妙,若入我族中,我白家自可庇佑于他”

白逸嘉闻言苦笑一声,正待分说,一道传讯符进来稳稳得落入皓首老者手中,皓首老者看了之后面色变了数变,随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随即木然地对白逸嘉说,“好了,你也不用对我说了,这是家主的传讯,你自己看看吧”

白逸嘉微微一愣,便接过传讯符看了起来,其面上的惊愕之色也越来越浓,待其看完,并把传讯符放下的时候,其面上也是一片木然,呆呆地不知想些什么,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我的徐兄啊,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同样的一幕也出现在南沧宗各处要地,徐遥还未出关,南沧宗各大势力之中,已经风起云涌,各个首领人物亲自过问一名外门弟子,然后各个势力开始伸出自己的触角,开始笼罩蒙阳山,就连被徐遥折了面子的玉瑶峰孙家,也是一副毫不介意,热情高涨的模样。

但令人折舌的是,虽然各个势力似乎都对徐遥重视无比的模样,却没有一人去往徐遥所在的紫精竹舍的地界,保持着相当的默契,似乎都在忌惮着什么的模样。

第二百二十五章 纷扰

且不论外界如何纷纷扰扰,处于风暴中心的徐遥没有一点自觉,只是专心致志治疗自己的伤势。在碧渊外徐遥与孙靖元交手看似极快,但同时御使多件上品法器,到最后两人都是油尽灯枯。好在孙靖元不知道玉瑶弓短时间之内只能激发一支符箭,不想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这才罢手。

而徐遥也庆幸自己唬住了对方,不然对方再来一个上品金符,徐遥也只有想办法溜之大吉了。徐遥仓促凝脉,虽然破境成功,但经脉之中灵力难免有些空虚,也就发挥不出《碧水真诀》灵力浑厚的特点,不得已之下,才激发了血狼印记,这才有后面这灵力透支的一幕。

当然徐遥不好过,孙靖元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在徐遥这里占到一丝的便宜,所受的伤,比之徐遥只重不轻,不然以其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白白丢了颜面。

虽然与孙靖元交手时间不长,徐遥对其手段也有清楚的认知,其一身法器虽然不凡,但自己几件法器也是能抗衡一二,不落下风,灵力方面,自己吃了个暗亏,但想来如果经脉之中灵力充沛,想来自己还能压其一头。至于神通手段,对方已然领悟了一道金系神通,虽然与自己一样只是略得皮毛,但以对方的修为来说已经颇为不凡。

以徐遥的剑道神通来讲,与对方的神通相比只强不弱,但自己没有刻意显露之下,想来对方也猜不出来自己到底为何神通,对方身负先天金德之身,想来这金系神通也与其资质脱不了干系。徐遥虽然现在也是先天水德之身,但毕竟得到这身资质的时日较短,虽然已经渐渐感受到这先天水德之身的好处,但离领悟水系神通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然先天五德之身可以依靠自己的资质,更加贴合五行大道,也更易领悟神通,但这也不是一定就会成功,成功的几率还是非常小,只是比没有好了不知道多少。孙靖元能领悟神通,想来也跟他自身的努力与身后孙家的都有关系,徐遥不过一介散人,自是不能奢望太多。

而且就算同为神通,彼此之间威力也千差万别,大多数五行神通,威力都俱是一般,远不如玄湮青焰等异种神通神异霸道,这也是诸如道体类的修仙资质与高阶功法的霸道之处。一般修士打生打死,苦修不缀,也只能去追寻冥冥之中的一线机缘,以期能悟得悟神通,如李燕忧之辈,天生便有离火道体,只要境界提的上去,就注定有一门霸道绝伦的神通傍身,这如何不让人忧愤欲绝。

还有如白家嫡脉的修道功法,只要有这个悟性与能力,不断突破功法境界,便能掌握玄湮青焰这样的高阶神通,也是神妙非常,虽然功法的突破往往也是虚无缥缈,非是那么简单,但至少前路既明,有了方向,不至于那么让人心生绝望。

这样说来,徐遥的剑道神通得来也是实属侥幸,虽然比起刚得之时已经熟稔了不少,但眼下如何提升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前路所在的。好在现在徐遥已经凝脉,倒是有许多办法可以尝试了,实在不济,还可以花费宗门贡献,在内门处得到答案,想到这里徐遥不由得精神一振,催动经脉中的灵力,全力疗伤起来。

三日之后,徐遥伤势痊愈,在蒲团上伸了个懒腰,徐遥惬意得换了一身白玉长袍,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便打开了竹扉,想要正式去内门报道,开启自己修道生涯新的一页,却愕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白逸嘉看着前三层后三层的人群,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好在其本身实力不俗,又是白家嫡脉,堪堪在最前面一层,一干人等围住这个院落,见徐遥突然打开竹扉,却都是愣在了此处,场面一时尴尬无比。

最后白逸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徐兄我.......”,其刚开口便已经被淹没在了群情汹涌之中,不提徐遥这处紫精竹舍是如何的混乱。

在南沧宗一处云雾缥缈的大殿之中,大殿之中平素德高望重的元神真人们早已经吵得面红耳赤,而坐于殿中主位的披发青年道人正打着瞌睡,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一旁中年美妇的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忍之不住便轻咳了一声,这一声咳下,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大殿之中顿时便雅雀无声。

而端坐于主位的天云真君也是老脸一红,就此醒来,其故作正经得咳了两声之后,便出言道,“此事却没有什么好议的,你们谁接的下昭阳峰我那位师弟一剑,徐遥此子尽管领了去。”,话音既落,场中尽是一片沉默,天云真君轻笑一声,便站了起来,欲要离了这大殿。

倏然,便有一声音在大殿中突然响起,“掌门说笑了,昭阳峰那位乃是玄元无极剑掌剑人,除了掌门与几名太上之外,还有何人可以接得一剑,只是徐遥此子,事关重大,现多半已激发体内血脉,若不早早加以训导,若等其野性难驯,便有如其父徐肃风一般放荡不堪,必为宗门引来大祸”

中年美妇听闻此言眉头顿时大皱,“慎言”,刚才出言者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顾忌“且不说那清玄宗玄昊真君对此子到底是何种态度,万一海外那......”,“我南沧宗行事何时需要看他人眼色?”不知何时,一身着半旧道袍的银发老者已然步入大殿,将刚才出言之人打断,随着其一步一步走来,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剑意已经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

青阳峰上,一片素净的亭台楼阁之中,一名脸色沉稳,身着八卦道袍的中年修士,正负手而立,其身后一名皓首文士一脸的犹豫,嘴唇不断嗫嚅,却又不敢发出声来。“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身着八卦道袍的中年修士也不回头,淡淡地说道。

其身后的之皓首文士面上顿露惶恐之色,却也不敢再多作言语,随即低下头颅,恭身退了出去。待这文士退出这片楼阁之后,一名身着天凤罗彩的雍容妇人随即缓缓走了进来,“福伯却也是一片好心,徐遥此子虽然潜力无穷,但身份特殊,族中对此也是争执不下,夫君如此独断乾坤,怕是族中人心不服啊。”

身着八卦道袍的中年修士这才缓缓转身“此事我自有打算,不必多议,如族中有人不服,自可来寻我”,雍容妇人面上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说到,“逸羽他......”,身着八卦道袍的中年修士却是头也不回,“此事没得商量,同族之间小打小闹,我等却是不管,性命相残,却是是族中大忌,若不是长老念其不过是意气之争,早就贬谪庶人,若是这点刑罚都承受不住,也枉为我白家嫡脉子弟”

说完身着八卦道袍的中年修士便一拂衣袖,飘然而去,留下原地雍容妇人一脸复杂的神情。蒙阳山,白逸嘉府邸,经过在徐遥紫竹精舍的闹剧之后,白逸嘉与徐遥却是来到此地。看着徐遥满脸的疑惑,白逸嘉也有些无奈,“你别看着我,我比你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们相交已久,算得上知根知底,我都怀疑徐遥是不是被人顶包,换了一个人物了。”

徐遥一阵笑骂后,说道:“如今我虽负先天水德之身,神通上确实也侥幸有所领悟,却也不值得各方如此卖力拉拢,其中缘由,我却是想不明白”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两年

白逸嘉面无表情地说道,“一个先天五德之身的资质,的确不会被各家无视,但要说到像现在这样拉下脸皮来拉拢,确实不太可能”,徐遥听的是一脸赞同,说到这里白逸嘉话锋一转,“这就说明徐兄身上,必定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了”

见白逸嘉投来的探询目光,徐遥心中不由地微微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秘密,可谓不要太多,且不论天魔宗一行的离奇经历,就算自己右臂上的济源玉壶,一旦暴露,不啻于在宗门引起一场地震,能够产出灵泉的神物,不要说见到到了,绝大多数修士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好在事情已经没有到最差的地步,不然各家势力就不是一副拉拢的姿态,而是早早的开始巧取豪夺了。

虽然宗门自有规矩,但徐遥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元丹修士,甚至元神真人会一丝不苟地遵守,就算是顾及吃相明面上不能动手,暗地里让徐遥乖乖屈服的方法也实在不要太多。

想到这里,徐遥便几乎惊出一身冷汗,见徐遥脸上露出一丝惊惶之色,白逸嘉嘿然一声,“徐兄自然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么也不用逸嘉多费唇舌了,不过眼下徐兄也不必太过担心,大家既然没有撕破脸皮,说明此事还有一定回转余地。”

听到这里,徐遥哪里还不懂白逸嘉的意思,立即出声道,“还请逸嘉兄指教”,白逸嘉嘿嘿一笑,嘴唇不断蠕动之下,徐遥面上便渐渐恍然起来。

转眼便是半日过去,已经离开白逸嘉府邸的徐遥面上已经是归于平静,从白逸嘉此处了解道自身的处境之后,再和白逸嘉商讨一番,徐遥便已经大概想好之后该如何行事了。

加入宗门之中一股势力或者干脆被宗门前辈收为弟子这种事情,徐遥自是敬谢不敏的,不说徐遥自己独来独往惯了,这一身的秘密便已经注定了徐遥与这种无法接受的拘束无缘了。

而要避开这漩涡,徐遥只能暂时离开南沧宗了,从而避开眼下这一副山雨欲来的局面,等徐遥有一定自保之力,再行回宗,这样就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局面了。说到底,还是徐遥自身修为太低,实力不足的缘故。

修士凝脉,固然已经跨过了仙凡之别,但在强手如云的南沧宗,自然还是不值一提,如果徐遥是一名元丹修士,自是有在南沧宗自开一洞府的资格,不用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就算别人对徐遥有什么心思,在南沧宗之中,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这样一来,徐遥便能掌握主动权。

但眼下却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根据白逸嘉的建议,徐遥要韬光养晦,进入内门之后,尽快攒满宗门贡献,换取自己近期修炼所需功法,丹药,灵材等等之后,便接一个偏远地域的驻守任务,暂时远离宗门,这样一来,固然会因为远离宗门,会遇到修为进境与灵物灵材上的困难,但总归是避开了宗门之内的某些视线。

对此,徐遥也是深以为然,离开宗门之后,很多事情肯定不如在宗门方便,但眼下却由不得徐遥来选,再深吸一口气之后,徐遥便不再犹豫,架起遁光,开始前往南沧宗内门所在地——南无峰。

南无峰,徐遥收起遁光飘然落下,四周俱是凝脉期弟子,不过其大多都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样,对于初来乍到的徐遥没有丝毫的关注。徐遥也不复当年初入外门的手足无措,面色淡然地便向峰中一处走去。

半晌之后,徐遥便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青衫,出现了在了南无峰新晋内门弟子登记处,翻手将手中的腰牌收入怀中,徐遥面不改色地去往自己被分配的修行之地。

南沧宗凡是凝脉成功的弟子皆归为内门弟子,就有在南无峰上修行的资格,当然,诸如孙靖元等各有身份的弟子自然是各有修炼福地,不会盘桓此处,只是将南无峰当作接取宗门任务,互通有无的地方。

但对于徐遥这等自行凝脉,无甚根基的修士来说,这里便是以后其等在南沧宗的落脚点了,作为南沧九峰之一,南无峰的灵气浓度无疑是远远超过蒙阳山的。在蒙阳山上不怎么流通的,大多被凝脉期修士所持有的丹药法器灵物灵材等等,也大多可见,只需要备好相应的代价换取即可。

更何况南无峰的悬榜处更有着许多宗门任务,如果自身实力强悍,大可接得,去换取自己修炼所需。本来以徐遥所想,凝脉之后,自然是准备在宗门之内按部就班地修炼即可,毕竟自身一身实力尚可,又颇通炼制之道,想来修道外物上虽然比不上孙靖元等世家子弟,但想来做到自给自足问题也不大。

大树底下好乘凉,等到修为顺风顺水地上去之后,再作更进一步的打算,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眼下徐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不觉,徐遥便已经到了自己修行之地,只见一片嶙峋的怪石旁,一座三进三出的精致小院,便已经露出了它容颜,徐遥落下遁光,顺手驱散了此处战战兢兢的凡人仆役,徐遥观察着着处院落。

虽然自己注定远行,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但还是不由得对这清幽的环境,感到一丝满意。南无峰作为南沧九峰之一,自然是风景秀丽,只在后山之中,有些苍松怪石,不为内门弟子所喜。

修为到了凝脉期,自是不能一味的埋头苦修,闭门造车,修士财侣法地缺一不可,自然这些偏居后山的院落无人问津了。但徐遥情况本来就特殊,性子也比较清冷,加之没有长期待在在南无峰的打算,这修行之地,当然是越偏僻越好,至于灵气浓度有些略低,也是一些不用过多在意的细枝末节了。

略微收拾了一下,那些家具装饰,已经全部被徐遥处理掉,只留下一张石床与一张素色蒲团,略感满意地看了看四周之后,徐遥便盘坐下来,开始了自己在凝脉期的第一轮修炼。

两年之后,南无峰悬榜处,一名袭青衫,丰神俊朗青年接过一常年悬榜无人理睬的任务后飘然而去。这青年修士正是徐遥无疑,两年以来,徐遥一直深居简出,苦修不缀的同时,也接取了不少宗门任务的同时,也将济源玉壶里剩余的灵材通通以各种渠道变卖。

虽然徐遥已经作了许多遮掩,也通过不同的渠道进行售出,但依然有暴露的风险,毕竟这批灵材大都不是在南沧宗地域所产,一个凝脉期修士如果偶然得到一些,自然是没有人在乎,但像徐遥这样大批出手,自然就有些惹眼了。

关于自己出手济源玉壶里的灵材的隐患,徐遥自是不会不知,但眼下自己四周的眼线越来越多,心中的压迫感也是越来越强,徐遥已经迫切地想要离开南沧宗这是非之地。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徐遥也不会用这种极具风险的方式,来凑够自己所需灵石与宗门贡献,要知道徐遥所修的《碧水真决》的后续功法,炼丹炼器的进阶传承,还有一系列诸如身法等等都是需要不菲的代价的。

如此一来,徐遥思虑再三之下,还是决定冒些风险,早早凑够自身所需,兑换了自己所需要的后续功法与各色基础传承之后,便在悬榜上接了那个自己心仪已久的任务飘然而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海外

待徐遥下了南无峰之后,表面上一片平静的南沧宗便又凭空起了些波澜,然而随着一股清冽的剑意从昭阳峰升起,刚刚似乎要微微兴起的波澜,就此平息下去。

昭阳峰上,一身着古朴道袍,一头银发的老者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即转身向昭阳峰后山走去。“好的,我知道了,下去吧”,打发了眼前之人,白逸安歪着头想了片刻之后,面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南沧宗的各处隐秘之地,等各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得到徐遥没有登上宗门飞舟,而是独自一人下了南无峰,甚至没有去杂役院领一匹脚力,就已经飘然而去的消息。

不提隐藏于暗处的一些人如何的懊恼,突然接取任务离宗的徐遥自是无法知晓。如果说两年前来自宗门各势力诡异的拉拢,已经让徐遥心生不安的话,那么两年以来宗内若有若无监视的视线,就让徐遥有些如坐针毯了。

然而徐遥却没有蠢到去打草惊蛇,一直按部就班地修炼,连之前作为傍身之计的炼器都暂缓了下来,只是偶尔动手炼制一两件法器维持自己日常修炼所需,整日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徐遥虽然如此低调,但聚集在他身边的眼线却也没有丝毫减少,这徐遥心中暗凛的同时,暗中也渐渐加快了自己离宗的步伐。至于之后接取宗门海外驻守任务,也是徐遥深思熟虑的结果。

在整个澜沧修仙界中,人族修士大多在聚集在其中部灵秀之地,其余四周具被八大妖国占据,自玄元真君横空出世之后,如此格局便已经形成,之后虽然彼此间纷争不断,但数千年以来,却没有什么大的战役掀起。

但这也不就是说人族修士只存在于之澜沧修仙界中部了,如澜沧修仙界最东面,则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泽,生存着数之不尽的海族,其中大妖不知凡几,却也有着相当数量的人族修士。

在极东之海,人族修士的数量自然处于极度劣势,但由于海陆妖族互不统属,海中妖族又没有什么往陆地上发展的意思,反而对陆地妖族有着相当的敌视,故而人族修士却也能以一座座岛屿作为依凭,在极东之海开拓出一片片星罗棋布的修行之地。

当然,海中妖族不思进取,却不见得能容许人族修士在自己的地盘肆无忌惮地占岛圈地,更何况妖族之中多的是残忍嗜血,桀骜不驯之辈,这样一来就算人族修士开拓了不少岛屿,却也不免陷入与妖族性命相博的危险境地。

而人族修士不顾性命之忧,还在此眷恋不去,自然不是其等不懂进退之道,缩入陆上腹地。而是因为海外修仙界虽然危机四伏,大妖横行,就算早已经营多年的岛屿有时也不免面临倾覆之危,但海中也是灵物遍生,机缘不断。更何况那一只只强横无匹的妖兽浑身是宝,击杀之后便是不菲的收获,还有一些特产于极东之海的珍贵灵材灵药,更是让人族修士纷纷趋之如骛。

虽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人族修士本来就处于劣势,如果不团结起来,自然是无法对抗海中的强横妖族。在极东之海,便有一家从上古传承下来的强横宗门——天涯海阁,一个论实力不逊色于处于澜沧修仙界诸如一阁六宗的顶级势力。

然而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其却并不将自己归属于澜沧修仙界,而是独立于外,自成一派。然而其虽然势力强横,但远远做不到与整个极东之海的妖族抗衡,于是其优厚的奖励竭力笼络各方散修的同时,与处于澜沧修仙界中部的各个宗门势力也达成了统一协议,如南沧宗等宗门每隔一段时间便需派出一定的战力坐镇极东之海的各处。

作为回报,极东之海产出的各色灵物灵材自然也少不了南沧宗等宗门势力一份,如此一来这两相得利之事,诸如南沧宗等宗门势力自然是无从拒绝。

更何况虽然澜沧各宗虽然与八大妖国相互对峙,但两者之间虽然摩擦不断,但隐隐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正常厮杀还好,一旦澜沧各宗开始大肆猎杀高阶妖族,人妖两族的默契被打破,自然又是一场席卷整个澜沧修仙界的腥风血雨。

这显然不是各宗各派想要看到的局面,然而这种情况在极东之海却并不存在。在极东之海,各妖族以族类为统属,虽然也有一些势力极为强横的王族存在,但其并未形成如八大妖国等稳定的势力,其本身内部就极不稳定,如此一来,给了人族修士喘息之机的同时,也给了人族修士猎杀妖族,收集灵材的可乘之机。

其次,在澜沧修仙界中,人妖两族交手,大多是成群结队,互有统属。如果哪一个修士想要单独猎妖,那就要估摸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八大妖国来去自如的手段,就算真的能顺利得手,也要估摸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承受八大妖国的滔天怒火,这样一来,澜沧修仙界的高阶妖族材料往往珍惜之极,价格自然是居高不下。

但这一点在极东之海却有所不同,下到妖兵妖将,上到妖王妖皇,处于极东之海的妖族莫不极端崇拜强者,迷信个体实力,故而喜欢独来独往的大妖不计其数,只要有这个能力手段击杀其等,往岛屿里一缩,也不惧什么报复,这样一来,就算极东之海危险重重,每天都有大量修士陨落,但也挡不住一干修士的猎妖热情。

这也是徐遥接取驻守极东之海任务的原因,毕竟离了宗门,如果想要获取足够的修炼资财,徐遥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比极东之海更为合适了,至于其中的风险,自然是肉眼可见,以徐遥现在凝脉初期的修为,看似美好无比,但在极东之海只是堪堪达到了出海的最低标准。

在极东之海,练气期修士与凡人一样,只能待在重重大阵保护的各个岛屿,是根本没有资格真正踏入那一片海洋之中的。海中不仅大妖横行,天灾人祸也是不少,船只倾覆更是常有的事,连遁光都不能架起的练气期修士,在极东之海之中自然是与累赘无异。

这也是这任务在南无峰无人问津的原因,在宗门之中虽然也是掣肘颇多,但南沧宗泱泱大宗,在修炼环境自然是无可挑剔,圈养了一众低阶妖族供低阶修士试炼,其中虽然不能说毫无风险,但只要小心行事,性命还是是能够得到最基本的保障的,在达到一定的高度,或者没有遇到无法突破的瓶颈之前,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在极东之海却是不同,就连有元神真人坐镇的岛屿,都有可能倾覆,除了天涯海阁所在的天涯海岛,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万全之地,任你天之骄子,手段逆天,你在凝气期倒霉遇到一条即将脱去妖身沐浴雷霆的大妖,安能不死?

故饶是知道极东之海有诸多好处,但在内门之中,却仍然将其驻守任务看作是烫手山芋,没几个想接的。眼下徐遥是无法,一是为了远离宗门某些视线,二是也是为了让自己的修炼不至于陷入停滞。

毕竟南沧宗在澜沧修仙界可是顶级势力,就算徐遥离了宗门,只要在澜沧修仙界之中,如果南沧宗之中有前辈高手想要与其为难,想要找到徐遥踪迹,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徐遥可不想自己突然便遭了什么毒手,济源玉壶拱手让出,就此撒手西去,如此一来,两相权衡之下,极东之海,自然是徐遥的不二之选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坊市

至于没有登上宗门飞舟前往极东之海,其一自然是为了躲避宗内那些若有若无的眼线,其次自然是徐遥还打算在澜沧修仙界之中盘桓一二,并不急于立刻前往极东之海了。

徐遥之前以济源玉壶灵材消散一空,只余十几枚下品灵石的代价,兑换了《碧水真诀》后续功法与修真六艺等杂学的基础传承,但有些关键的地方,却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与自身财力不足,只能忍痛放弃。

这样一来,徐遥自是需要另寻他法在澜沧补全了。极东之海虽然灵材繁多,但传承肯定是不如百花齐放的澜沧修仙界齐全,就算在散修之中,诸如炼制上品法器法丹必需的引灵之法,也是偶有流出。

如此一来,徐遥自是要想法设法,补全修真六艺后续关键传承之后,才会真正的踏入前往极东之海的行程。现在徐遥大概整理一下,炼器炼丹方面,自己现在已经凝脉,已经可以尝试炼制上品法器,但因为上品法器都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性,故炼制步骤中会多出引灵这一步,炼丹也是如此。

而阵法后续传承徐遥倒是兑换了大半,但因为徐遥囊中羞涩,也只是兑换了阵法原理等基础,加以钻研,自身掌握也只掌握了寥寥几个阵法,还以幻阵迷阵居多,徐遥最为渴望的杀阵困阵是一个也没有。

而符箓方面,徐遥更是停滞已久,好在符箓作为修真六艺之中最广为流传的,就是凡间都有一些残缺不堪的传承,故而传承上面花费也是不多,徐遥这才能够能较为完整的兑换,虽然掌握的上品法符品类不多,然而前路已明,徐遥只要静心钻研,境界达到之后想来炼制上品法符便不会有何大碍。

至于小金自从夺得那寒鹊枝之后,便盘于其上,彻底陷入了沉睡,如今更是生成了一个晶莹白茧,不知何时才能够苏醒,当然徐遥与其心神相连,自然是知道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在积蓄自身以求突破罢了。

而法术方面徐遥虽然进阶之后,施展法术的威力已经与练气期不可同日而语,是真正的可以作为一门战斗傍身的手段了,是以徐遥虽然自己的剑道手段已经十分不凡,却也没有落下的意思,也是兑换了自己一些自己觉得合用的法术,准备在日后稍作研习,以丰富自己的斗法手段。

真正擅战的修士,不应该有过于明显的短板,这一点徐遥自是知晓得非常清楚,好在驻守任务虽然不讨人人喜,但在任务时间这一块却显得相对宽容

很多,只是规定了没有完成驻守任务的修士不得返回宗门罢了,对于何时前往极东之海完成驻守任务,并没有一个抵达期限的限制。

这样一来自然给了徐遥很多的操作空间,徐遥大可一路从澜沧腹地游历到澜沧修仙界东北,在从早已开辟好的水路直接顺流而下,到达极东之海开始自己的驻守任务了。

两日过后,徐遥便收了遁光,身上的气息飞速压低到练气后期的程度,同时变化了面貌,走入了眼前的明显有修士驻守的小镇,半月后,一名身着武生短打,骑着一匹遍体生鳞的妖马的青年,正仔细端详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在探查着什么的样子。

半晌之后,其才面色一喜,手指连点之下,本来空无一物的山谷内顿时荡起一阵涟漪,徐遥顿时下了妖马,牵着其没入了这片涟漪之中。

穿过这简陋的幻阵,一片牌坊便伫立在徐遥眼前,在牌坊旁边,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就伫立在此地,身上赫然散发着练气巅峰的修为,虽然其早已气血枯败,但以其守门人的身份能有这种修为,自然也是十分不易了。

其看着徐遥穿过坊市外层的幻阵之后,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兴起,淡淡地吐出一句,“二十枚凝气丹”,徐遥点了点头,递出两瓶丹药之后,便信手牵着马匹进了这坊市,将自己的坐骑寄存之后,徐遥便开始仔细端详起这个方圆千里之内,号称最大的散修坊市起来。

要说澜沧修仙界互通有无最富盛名的地方,自然是一阁六宗的那一阁尚云阁了,其不仅在各大宗派宗门之内便已经大开方便之门以互通有无,广纳钱财,在澜沧修仙界各处也有着无数其门下弟子开设的分阁,端的结交天下士,笑纳八方财。

当然,与其势力匹配的当然是其强悍无匹的实力,其也是有一定的门槛,能进得去的人不是大富大贵,便是名门大派的弟子,不是一些混迹于底层,普遍穷困潦倒的散修所能涉足的地方。

这样一来,各类坊市便应运而生,毕竟在澜沧修仙界之中,名门大派虽然势力强横,但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还是一些得了机缘,从此走上修仙大道,却没有足够背景资粮,只能独自苦苦修行之人,这就是澜沧修仙界散修的由来。

既然要修炼,自然要要互通有无,

这坊市自然就应运而生,其中自然有散修强者聚集起来成立的散修坊市,也有一些宗门势力与家族势力建立的坊市。

前者虽然数量更多,只要你给的起进入坊市的费用,那么身份自是一概不论,但散修之中本来就是鱼龙混杂,形形色色,其安全性自然是可想而知,只能说在坊市之中,才有一定的保证,出了坊市那便只有各安天命,自求多福了,在散修坊市之中,前一刻相谈融洽,互通有无,后一刻出了坊市便图穷匕现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后者虽然对进入坊市之中的修士有着更为严苛的要求,但安全性自然不是散修坊市所能比拟的,而且宗门势力往往占据一方福地,家大业大之下,自然是强手辈出,资财雄厚,有能力去镇压这一方坊市,也有胃口去消化一方坊市所带来的利益,其不仅通过坊市广纳钱财,有些宗门还可以通过坊市考察一些颇有潜力的修仙种子,成名好手,待考察成功,时机成熟之后,往往还会将其招徕到宗门之中增强宗门实力。

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是宗门坊市比较适合徐遥,安全性不用多说,其中出现符合徐遥心里目标好物的概率也远远大于散修坊市。而徐遥之所以舍近求远,自然是为了彻底避开南沧宗某些视线,为此,便是冒些风险,徐遥也是能够接受了。

看着坊市之中琳琅满目的摊位与商铺,徐遥不动声色地逛了一圈,却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虽然自己已经预估到散修坊市质量上的良莠不齐,但自己还是低估了其等的潦倒程度,不要说以现在徐遥凝脉期的修为,就是在徐遥练气期的时候,这些在坊市之中所闻所见的法器灵材,也是大多都是看不上眼的。

偶尔有几件入的眼的,却无一不被标成天价,只是被店家当做噱头,展示羽毛,吸引客人,根本不是诚心想要出售的,如此一来徐遥自然是大失所望,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位前辈,这外坊的东西,自然是入不得您的眼的,如您这般身份尊贵的客人,却是该我们内坊来招待,不如由晚辈引领前辈前往内坊,里面有不少好物,便是凝脉期修士,也堪合用”徐遥闻言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破了行迹,转身便看见一练气巅峰的皓首老者正面带恭敬地站在自己身后三尺有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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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内坊

见自己周围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散了个干净,远处不断投来羡慕畏惧的目光,徐遥一脸不辨喜怒,神色淡淡地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皓首老者一赔笑,“小人不过是一个守门之人,自然没有这等手段,只是每日几位坊主都会抽出一位巡查坊市,刚才却是告知小的有尊贵的客人已经踏入坊市,小的这才前来引领。”

徐遥闻言这才面露恍然,自己这敛息法门只是大路货色,糊弄低阶修士还行,却是瞒不过同阶修士,如这老者所言,自己暴露了修为,却也是大有可能的,心中暗暗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寻找高阶敛息法门的目标,徐遥便开口对皓首老者说道,“前面带路吧”,皓首老者连忙答应之后,便引着徐遥离开了这街道,往坊市中心走去。

一路上皓首老者大概是看出了徐遥乃是初入坊市之人,颇为识趣地给徐遥讲了坊市一些大概的情况,徐遥一时也是听的津津有味,连因坊市禁飞而导致的这略显拖沓的路程,也没有什么乏味的感觉。

原来这处坊市名为“八贤坊”,最初乃是由八名凝脉中后期的散修联手建立,后来坊市的规模不断扩大,如今已经颇具盛况,虽然还保留着八名坊主的制度,但已经添了不少的坊市长老,其最低也是凝脉成功的战力。

其等一起构成这坊市最基本的武力保障,随着这八贤坊的大坊主成功结丹,这处坊市顿时便名声大噪,吸引了不少如徐遥等凝脉修士不远千里前来此处互通有无,隐隐成为方圆千里之内第一散修坊市。

不提这皓首老者的自吹自擂,离开外坊之后徐遥便隐隐感受到了不少气息不俗的修士,看来这八贤坊之中,也必定有其不俗之处,才能吸引这么多的凝脉修士到来。

等皓首老者与徐遥终于踏入一条明显宽阔不少的街道之后,徐遥便精神一振,眼光不断扫视四周,皓首老者见此不由微微一笑,“前辈,就是此处便已到了内坊之中,此处所售卖交易的灵材法器等,都是前辈这等修为之人能用的到的东西,当然,如果前辈是需要一些真正的精品,那么却也还是需要花费一些功夫,坊中也是另有渠道,但却不是小人可以做主带路的了,这一块腰牌乃是八坊主托小的带给前辈,如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带上此牌去往我坊长老驻处,自会有专人接待”

皓首老者说完便告罪一声,整个人小心翼翼便想退了出去,明显此地不是因为要带徐遥前来,其根本没有资格踏足此地的。待其不断后退的时候,便却一抹毫光从徐遥手中出来,其心中微微一惊之下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两瓶丹药,其面上喜色一闪而逝,快速将其接入怀中之后却是低声说道,“坊市之中虽然安全,但出了坊市却是未必,如果前辈有所收获,不妨变换一下容貌,遮掩一下气息,另内坊之中无我坊担保之人虽然也可进行交易,但途中出了什么变故,我坊却是概不负责,前辈请一定小心。”

徐遥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皓首老者微微低头,便真正退了出去。依照这老者所说,这八贤坊虽然有些规模,实力也够看,但其余方面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如果徐遥失了小心,那估计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好在徐遥自持神通,倒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安全问题,如真有不开眼之人,这谁打劫谁,还真说不一定。心中思虑片刻之后,徐遥整个人便开始逛起这八贤坊的内坊起来。

比起外坊的熙熙攘攘,这内坊便显得冷清许多,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凝脉修士的数量,自然是比练气期的修士要少上许多。徐遥粗略地看了一圈之后,发现这内坊之中虽然也存在那以次充好,蒙蔽哄骗之事,但其中确实也有一些凝脉期修士所合用的灵物,虽然价格起伏很大,但以徐遥今日的眼力,自然不会上这些当的。

逛了一圈下来,徐遥济源玉壶里那十几颗灵石,便已经变成一堆灵草与炼器制符材料,一时有些囊中羞涩起来。感受着济源玉壶里几件中品法器与丹药,徐遥沉吟了片刻,便还是打在这坊市中售卖一二,好凑够自身所需材料。

想到这里,徐遥便摸出了自己刚才从皓首老者手中收下的腰牌,把玩了片刻之后,便施施然走到内坊之中装饰点缀最为华丽的一座建筑前,其门前卫士看着徐遥手中的腰牌,自是不会对徐遥多加阻拦,待徐遥刚刚踏进这建筑之时,便有一中年修士面露微笑地迎了上来,身上赫然散发凝脉前期的气息,“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不知道道友是想来遴选宝物,还是打算在坊中寄卖”

徐遥微微点头,“在下有两件法器,却是想叨扰贵方,帮忙售卖”,话音落下,徐遥便拿出一柄剑身泛紫,长约三尺的法剑,与一造型古朴的护心镜置放一面前。

见徐遥不声不响便拿出两件中品法器,中年修士眼中不仅精光一闪,其先行拿起那柄紫色法剑,手中不断抚摸剑身,面上露出一丝赞叹之色,“想必这柄法剑乃是用紫英石为主,暗英石为辅炼制而成的吧,紫英石与暗英石虽然相互伴生,理论上可以融为一体,但要在炼制过程中调和成功,却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炼制此剑之人却是了得,可惜可惜,此剑所限于材质,却也只得中品巅峰的品质,以炼制此剑之人的炼器细腻程度,想来得到合用灵材引灵之下,未必不能炼制上品法器”

摇头晃脑赞叹了一番之后,其便恋恋不舍地放下此剑,将那护心镜拿在手中,“此物虽然论品质比不上前面这柄法剑,但防御性法器本来就比攻击性法器稀少,加之此物如此小巧,关键时候未必不能救下其主一命,也是中品法器之中不可多得的佳品”,放下两件法器之后,中年修士的态度隐隐就有些变了。

“这两件法器制作精良,品质上佳,已经达到了我坊拍卖的标准,如果道友不急,在我八贤坊再待上十几日,便轮到我八仙坊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到时候想必一定会给道友一个满意的价格的。”

徐遥虽是不愿在此耽搁太久,但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如果自己不在意这拍卖与寄卖的差价,这样一来却也有些太过高调了,故面上出现一抹欣然之色之后,徐遥便出言同意。

见徐遥同意之后,中年修士面上也不仅多出了一丝喜色,再给徐遥介绍了一下一年一度的拍卖会之后,便送徐遥离开了此处。

走出八贤坊驻地的徐遥站在原地思虑了片刻之后,便又在这内坊之中转悠起来,其虽然现在已经算得上身无分文,但济源玉壶里却还有几件在南无峰上炼制的法器与一些增进修为的丹药,如果是实在碰上了自己心仪之物,却也不是不能尝试用法器与丹药换取。

毕竟这八贤坊之中以物以物的交易方式,却也是非常普遍的,甚至比灵石交易更受欢迎,毕竟灵石常有,合用的法器与丹药却不常有。转悠了一日之后,徐遥却没有什么其他的收获,徐遥心性沉稳,自然不会有什么气馁,反而返回刚才中年修士安排的落脚之地,开始静心修炼与研习其余六艺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妖角

送徐遥走后,八贤坊内坊驻地那名中年修士却没有将徐遥那两件法器直接登记入库,而是直接拿到了一间密室之内,在一名妖媚少女的注视之下,将这两件法器放在了桌上。“如何?”妖媚少妇饶有兴趣地扫视了一下桌上两件法器后偏头问道,“虽然其不肯承认,但这两件法器应该是出自其手无疑”,中年修士恭敬回答。

“依你看,有没有可能将其拉拢到坊市之中”,中年修士面色一正,“能在这个年纪便进阶凝脉,在散修之中已经是凤毛麟角,还有如此高超的炼制技艺,其多半不是我辈中人,反而有些像那些宗派子弟”

“奥?这么说还是我们八贤坊庙小,别人不一定看得上了,这么说来,他还有可能是奔着那处来的?”妖媚少女面上不禁露出感兴趣之色。中年修士面上一阵犹豫之后,却不由说道,“启禀八坊主,此子虽然不是散修,但不也不太像收到了风声,才赶来我八贤坊之人”

“哦,何以见得”妖媚少女神色不变,中年修士额头却隐隐有些见汗,“且不说那处离开启还为时尚早,便有真知道其中内情之人,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来我八贤坊,更何况其就算是宗派精英,现如今也不过凝脉初期,如今大坊主结成元丹,在这关节眼上更是亲自镇压坊市,其要是真的包藏祸心,想来也不敢就此羊入虎口的。”

妖媚少女抬了抬手中的鞭子不由地笑了笑,“唔,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样来看,还真是一个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我八贤坊的宗派子弟了,你看把他做了怎么样”,中年修士面色木然,“以八坊主手段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些宗派子弟自身倒是没有什么,怕就怕杀了小的,来了老的,其年纪如此之轻便已凝脉,想来也有些身份,没有摸清楚其底细之前,还是不要妄动干戈地好。”

妖媚少女犹自有些不服,“只要手段干净一些不就行了,这事之前又不没做过”,中年文士苦苦劝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大坊主虽然结成元丹,却也将那处暴露了出来,如今那处开启之日已经是越来越近,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现在坊市之中看似平静,只不过是各方牵扯,那方还未真正开启的结果。如今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时,大坊主已经三令五申,不得轻启事端,再是宗派子弟其毕竟只是凝脉初期的修为,能有多少好物?如果因此招来大坊主的不满,那才是因小失大。”

“好啦好啦,我只是开个玩笑嘛,瞧你紧张的”妖媚少女放下手中鞭子吃吃一笑,中年修士面上不仅一阵抽搐,自己眼前这妖媚少女看似无害,却是八位坊主之中手段最为酷烈的一位,不仅很多外来修士因其惨遭毒手,就连自己坊市内部人手都失踪了好几个,传闻其所修功法虽然威力其大,于心性上却有相当的缺陷,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狂性大发。

坊中之人早已颇有微词,但奈何其兄便是镇压这一方坊市的大坊主,绝对武力镇压之下,却也没有人敢真正提出什么,然而就算如此,在这个风口上,其兄也派了自己前来监督,生怕自己这个妹妹做了什么疯狂之事,让自己在这个风口上难以收场。

好在自己苦口婆心一番,其好像已经不打算动手,这着实是让中年修士松了一口气。待这中年修士拿着这两件法器走出这间密室的时候,这妖媚少女这才站起了身来,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既然不能在坊市之中动手,我还不能在坊市之外动手么,嘿嘿”,之后其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忍不住笑出声来,其笑够了之后,便摇头晃脑地离开了此处。

仍然在醉心修炼的徐遥自是对密室之中发生的这一幕一概不知,前面两三日徐遥倒是一直留意这内坊之中有无好物,但这两三日下来,要么就是没有徐遥心仪的灵物,要么就是对方漫天要价,所以最后几日徐遥索性便开始闭关,专心修炼起来。

转眼间便已经到了拍卖的日子,徐遥略微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形貌气息之后,便拿着中年修士给的信物,到了拍卖场地。拍卖场比徐遥想象之中要大,分为上下两层,下层分明为练气期修士所准备,显得十分宽阔,而上层的话空间来说就要狭窄得多,不过考虑到两境修士数量上的差别,倒是上层显得颇为宽裕了。

徐遥本来还担心自己作了一些掩饰会不会反而显得有些招摇,结果进这拍卖场一看,大多数修士都是一副藏头露尾,生人勿进的模样,诧异之余不免也有些理解。

徐遥拿着信物很快便找到了自己座位,安然坐下之后,果然发现空间非常的宽裕,凝脉修士之间都是相隔很远,远不像练气期修士一般挤在一处的情景。

待众人陆陆续续都落座之后,处于拍卖台上的一名面容清癯的老者朗声说道,“欢迎各位来到我八贤坊内坊拍卖会,老朽添为此次拍卖会的拍卖人,言辞如有不当之处,请各位多多海涵............”

接下来便开始拍卖一下练气期合用,但也颇为珍惜的灵物法器,大批符箓等等,引得一层的练气期修士纷纷出价。至于二层的凝脉修士虽然明显兴致不高,却也有几人出价,买下了一些东西。毕竟自己身为凝脉修士,却不见得其身后亲族没有还在练气期挣扎的人了。

徐遥孤家寡人,自然是不存在这种情况,正觉得这拍卖有些枯燥乏味的时候,拍卖台上的那名名面容清癯的老者却突然拍了拍双手,有些火爆的一层顿时为之一清,而二层的凝脉修士却纷纷是精神一振。徐遥这哪里还不知道总算轮到凝脉期的拍卖了,微微按住扶手,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

待两名练气期侍女将一枚小巧如月角状灵物展示出来的的时候,面容清癯的老者沉声说道,“澜沧修仙界中,我人修虽然鼎盛,但八大妖国实力却也不容小觑,如我人修之中有各大真君镇压一世,八大妖皇也是称雄一时,此处地界却是与南沧宗与云梦妖国靠近,天云真君与云梦妖皇已经对峙不下千年,却也没有分出个胜负来”说到这里老者顿了一顿。

“说到这妖皇之属,乃是每一代妖国各大王族之中最强者出任,而妖族之中的各大王族也是强者辈出,身份尊贵,这一代的云梦妖皇,就是出自云梦大泽之中的王族之一望月犀。众所皆知,妖族一身是宝,若是得到一具合用的王族妖尸,那就是泼天的机缘。”

还未等这老者说完,场中早已经是一片哗然,处于二层的凝脉修士们,更是有人已经蹭蹭蹭站起了身,“哼,你等快要坐下,真是望月犀的妖角,也不至于拿到此处来拍卖了,尔等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在此丢人现眼。”一名体型较为肥胖,身着滑稽员外袍,面貌上没有作任何遮掩的修士出言讽刺道。

顿时便有不少修士回过神来,纷纷对其怒目而视,待发觉该修士身上赫然是凝脉巅峰的气息之后,纷纷便又是脸色发白地坐了下去。刚刚还吹地正欢的老者经历了这样一幕,只得尴尬一笑,随即将这截妖角从侍女手中接过来,捧在手心。

第二百三十一章 拍卖

“如刚才这位道友所言,这截犀角,确实不是真正的纯血望月妖犀之角,但其主是真正含有不低的望月妖犀血脉的妖兽,更兼之其本身已经达到了凝脉后期,被斩杀之后,这截妖角便用秘法保存,灵性未曾流失一丝,若遇到高明的炼器师,便是作为炼制极品法器的主材也是绰绰有余的,底价一千颗灵石,现在起拍。”

老者话音一落,在场诸修这才面露恍然,但心中的火热,却没有褪祛一丝一毫,也无怪其等如此,散修艰难,虽然到了凝脉期已经可以使用上品法器,但往往也是因为自身的窘迫,大多凝脉修士使用的依然不过是一些中品法器而已。

能有一两件合用的上品法器的散修,不是自身有些背景,便是遇了些机缘,根本就不是能用灵石轻易交换得到的。究其原因,一是散修大多窘迫,灵石根本就没有多少,二则是散修传承零散不堪,远远没有宗派里那么系统,就算有个别修士得到一些残缺炼器传承,往往也是半吊子,难登大雅之堂。

是而高端法器的价值一直居高不下,毕竟散修之间可是混乱非常,不想早早的身死道消,那么只有拼命提高自己的实力,而论到提高自身实力,有什么是比得到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器更能立竿见影的呢。

虽然这只是炼制极品法器的主材,但只要有了这一最关键的材料,自己再搜罗一些辅材,再肯花一些代价便能求上那尚云阁,请求其代为炼制一柄极品法器,众人想到此处便是不能自已。

随着众人迫不及待地叫起价来,徐遥反而身子往后一靠,丝毫没有打算参与其中的意思。其一当然是徐遥现在灵壶里自是贫瘠得可怜,其二,就算徐遥有足够的资财,却也不想要这截杂血望月妖犀之角。

这杂血望月妖犀之角却是可以作为极品法器炼制主材,也因为血脉不存的原因,不虞被云梦妖国秋后算账,但其并不是徐遥目前的必须品。徐遥现在只是凝脉前期的修为,三件品质极佳的上品法器已经是徐遥御使的极限,虽然极品法器徐遥也能催动,但使不了几下浑身便会灵力枯竭,如此致命缺陷,自然是徐遥接受不了的。

更何况现在只是炼制材料,距离把它变为真正的极品法器,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波折。再加之,徐遥以凝脉前期的修为参与如此火爆的拍卖,也实在太过扎眼,徐遥虽然不惧,但也不想平白无故被人盯上自找麻烦,如此一来,徐遥自然是对这杂血望月妖犀之角没有什么兴趣。

经过一轮火爆的竞价之后,这截望月妖犀之角便以两千下品灵石的高价,被那名员外模样凝脉巅峰的修士收入囊中。如此高价,也不免让徐遥有些暗暗咋舌,要知道一般一点的中品法器一般也就一百下品灵石左右,只有一些品质上佳或者有些特殊用途的法器,才能够卖上数百灵石。

而这望月妖犀之角,不过只是一味炼制主材,便卖了两千灵石的高价,也刷新了徐遥对于极品法器价值的认知。对一干凝脉修士捶足顿胸的沮丧之情视而不见,处于拍卖台上的老者见气氛已经活跃起来,便又开始指挥其身后的侍女将一些灵物法器拿来拍卖。

这些灵物虽然不比杂血望月妖犀角稀有珍贵,但确实也是凝脉期修士日常修炼所需并且难以收集之物,这样一来,拍卖便也不温不火地进行了下去。徐遥虽然眼下身无长物,但也是看地津津有味,不时地评头论足,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在拍卖完一对古玉之后,处于拍卖台上的老者便拿出一柄紫色法剑与一枚小巧的护心镜来,见众人兴致都不是很高,老者不慌不忙地拿起紫色法剑,手中不断抚摸剑身,口中也是不急不缓地说道,“各位道友,这柄法剑乃是用紫英石为主,暗英石为辅炼制而成,这两种材质俱是可以作为炼制中品法器的主材,如今两者皆融,却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听闻老者如此言语,在场众人明显提起了些兴趣,老者恍若未觉,继续说道,“紫英石与暗英石虽然相互伴生,理论上可以融为一体,但要在炼制过程中调和成功,却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炼制此剑之人却是了得,可惜可惜,此剑所限于材质,却也只得中品巅峰的品质,以炼制此剑之人的炼器细腻程度,想来得到合用灵材引灵之下,未必不能炼制上品法器”

说道此处,老者话锋一转,“但饶是如此,这柄暗紫剑已经达到了中品巅峰,若不是遇上上品法器,足可称王,而且因其中完美融入了暗英石,已经具备紫英暗英两种不同属性的剧毒,已经成为混毒之剑,一旦与敌争斗时,敌手被刺上一剑,就如同跗骨之蛆,绝不是可以被轻易祛除的,如果要是再拖上一时半会,呵呵,那多半就要化为一滩脓血了”

听闻老者此言,在场诸修心中都略微生出一丝寒意,老者突然却将这柄暗紫剑放下,将左手边那枚小巧的护心镜拿了起来。“那么诸位刚才肯定会想到,如果自己遇到如这柄暗紫剑这样阴毒法器,又该如何防备呢,那么,购置一件像我手中这样的精良的防御性法器就是不二之选了,这枚护心宝镜,虽然用材没有暗紫剑这么考究,但其与暗紫剑同出一大家之手,品质之优良,在中品法器之中也实属难得,只要将其置于怀中,心念一动,便可激发防御自身,大到暗紫剑,小到飞针,飞刀,俱是可以挡上一挡”

说完老者见好就收,“暗紫剑与护心镜俱是两百灵石起拍,现在开始!”,感受着自己这一层修士热情高涨起来,徐遥不由地也在心中暗暗为处于拍卖台上的老者喝彩,如果徐遥不是这两件法器的炼制者,怕也被其说的怦然心动,就此大洒灵石,将两件法器就此拿下了。

这两件法器的拍卖很快就尘埃落定,其中暗紫剑拍得三百一十块灵石,护心镜拍得二百五十块灵石,就算抽去坊市的抽成百分之十,徐遥也能得到五百零四块灵石,已经是大大超出了徐遥自己本身的预期。

毕竟一般中品法器的视品质价格都在一百到两百灵石浮动,就算徐遥这暗紫剑确实有些门道,但这护心镜正儿八经的确实是毫无特色的中品法器,两者能一起卖得五百多块灵石,也让徐遥感慨这拍卖会确实是来对了。

售卖法器的环节很快过去,很快便到了售卖功法传承的环节,其中徐遥虽然也见到了许多看似不凡的传承,但无一不是残缺的厉害,对于徐遥来只有一招半式的传承根本没有什么价值。

不过徐遥也没有什么沮丧之情,毕竟一开始便奢望遇到自己想要的那部分实在是有些不太现实。很快,随着此起彼伏的拍卖,半日已经过去,整个拍卖会也渐渐到了尾声,要不是还有一个压轴之物吊着,想来在场诸修早已散去大半了。

与其他诸人不同,半日过去,处于拍卖台上的老者依然是精神饱满。“诸位,想必各位都对前段时间,我八贤坊大坊主结丹成功一事,略有耳闻吧”,“哼,何老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贵坊大坊主结丹成功固然可喜可贺,这压轴之物虽然必定不凡,还能是助人结丹的灵物不成,我老孙是第一个不信。”

第二百三十二章 离开

那名为何老的老者被呛一声,却也不恼,呵呵一笑地说道,“我等修士逆天而行,求的无非是那虚无缥缈的仙道,这仙路寂寞,如果能够助修士结成元丹的灵物自是轮不到我等轻易染指,不过”何老顿了一下,吊足了众人胃口,“大坊主成就元丹乃是天大的喜事,我八贤坊久得同道的抬爱,如今却是不能不有所表示。”

“来人,将那信物拿上来”何老拍了拍手,便有俏丽侍女手捧着托盘,缓踱莲步,将其中的一个个闪烁着微弱灵光的器件展示给众人。对众人面上疑惑之色越来越浓的情状恍若未觉,何老摇头晃脑地说道,“这澜沧修仙界自古繁盛,英杰辈出,不知道诞生多少身负逆天资质,惊才绝艳的人物,但千年以降,能以身触禁忌,逆天而起之人,却也只有南沧宗昭阳峰那那位了”

“何老莫不是说的那昭阳子,其不是早就已经在百年前陨落于墨陵被人挫骨扬灰了么,怎么,大坊主结成元丹还与这百年之前的禁忌人物扯得上关系?”那名呛了众人一声,身着员外服饰,体型富态的修士出声说道。

何老嘿然一声,点头应是。“不错,就是百年前那资质逆天,号称玄元再世的昭阳子,其本是世俗之中一普通将军,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修仙界,便拜在那南沧宗门下,其踏入仙途之时年岁已大,根骨定型,本已被料定前路已断,然而随后其五载凝脉,百岁结成三品元丹,一路压服诸宗天骄,败尽同辈豪杰,两百岁便已至元丹巅峰,堪称玄元再世”

“然而好景不长,百年前南沧宗上代掌门意外陨落,天云真君闭生死之关,南沧宗内群龙无首,清玄宗玄昊真君亲临云梦大泽,于内逼迫南沧强手不得出于云梦泽,于外于墨陵截杀论剑而回的昭阳子,昭阳子虽然天纵其材,双拳难敌四手之下,最终陨落于墨陵,自此南沧清玄两宗不睦”

“至于大坊主能结成元丹,如何与那昭阳子扯上关系,这就不得不说当时前往墨陵截杀之人”何老正欲说下去,却被人突然打断,“何老所言,莫非是那鬼哭真人?”出言者赫然是之前那名身着员外服饰的修士,被骤然打断,何老面上也并无不愉之色,“正是,五百年前墨陵百鬼夜哭,鬼哭门数千年来,终于是诞生了一名元神真人,元神尊号,是为鬼哭,鬼哭门也因此水涨船高,从不入流的小门小派,正式跻身中游门派”

“待玄昊真君下了祁阳山,不知许了鬼哭真人什么好处,其竟欣然允诺,截杀那昭阳子,最后才有那惊世一战,虽然昭阳子最终伏首,但鬼哭真人却被昭阳子以元丹之身逆斩,贻笑大方”

“要说昭阳子逆斩元神,固然是惊世骇俗的壮举,然而鬼哭真人与其所带门人既死,鬼哭门却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却是让人费解,要知道鬼哭门虽以鬼哭真人为首,于墨陵死伤大半,门中却还有些元丹修士,绝无可能消失百年也不见丝毫踪影地,其中蹊跷之处,却也有些耐人寻味,只是当时墨陵之役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又牵扯到南沧清玄两大传世巨宗,最后都惹得尚云阁出面调停,鬼哭门这点微末之事,自然是无人在意了。”

身着员外服饰的修士听到此处,眉眼一动,“莫非.........”,何老见其已经有所触动,顿时哈哈一笑,“在座诸位不乏阅历深厚之辈,想来已经有所领悟,没错,大坊主的确是偶然发现了鬼哭门宗门遗迹,从中得了一枚九鬼丹,这才得以养成脊柱大龙,成就元丹”

在场众修听到此处已经是一片哗然,性急的却是在问自己相熟之人这九鬼丹为何物,何老此时也适时说道,“这鬼哭门虽然功法平平,成立了数千年也只有鬼哭真人这一名元神真人。”

“不过,自然能出得元神真人,其也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其门中这九鬼丹,如若凝脉巅峰修士服之,便能引九鬼上身,只要挨得过这厉鬼噬身之苦,便能引下雷劫,成就元丹,当然,用这种取巧之法,便是成功,也只能成就最为低等的九品金丹,自然是失了进一步的可能,然而我等散修,能有多少人真正能够脱颖而出,走上那金丹大道的?是以这九鬼丹,便是在尚云阁之中,也是大可上得六宗拍卖会的宝物了”

何老说到这里,便适时地闭口不言,但场中众修喘息之声越来越浓,何老才开口道,“大坊主宅心仁厚,既已结成元丹,却也不愿我八贤坊专美于前,故亲自下令,将这九枚信物拿来拍卖,之后鬼哭门遗迹开启之时,持有信物之人,便可与我八贤坊一起进入那鬼哭门宗门遗迹,所得机缘,俱归己身,我八贤坊绝不过问。”

“哼,说的好听,这宗门遗迹你们八贤坊藏不住了,这就拿来拍卖了,莫不当我等都是傻子不成?我等就是不拍下这信物,大可等那些宗派来人,这鬼哭门遗迹在哪,自然是真相大白。”又被呛一声,何老面色却依然是不动声色,“呵呵,诸位同道所言,却也有可取之处,可就算宗派来人,与我八贤坊共同探索鬼哭门遗迹,可以在场大多数同道的身份,却是能够得上那些眼高于顶的宗门强者?,便是诸位手眼通天,真的探听到那鬼哭门宗门遗迹所在,却当真不怕那护宗大阵么?”

“这....这不可能,如果这护宗大阵未曾消散,大坊主是如何得到九鬼丹的?”受到质疑之后何老淡淡出言,“这就是我八贤坊的私事,不足为外人道了,不过我八贤坊可以保证,鬼哭门的宗门大阵是未曾消散的,其是何等威力,用不着老朽多言了吧?信物五千颗下品灵石起拍,现在开始!”

场中众修沉默片刻之后,竞价之声立刻成火山爆发之势,见到这一幕,徐遥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起站起身来,竟然就此离开了此处。在拍卖会后台结算完之后,徐遥便把那五百余颗灵石收入了济源玉壶之中,整个人便来到了内坊之中,再来逛一圈看看又没有漏网之鱼。

徐遥之所以对刚才信物的拍卖没有丝毫兴趣,却也不是因为自己灵石不足,而是徐遥打心眼里便想对这所谓的鬼哭门遗迹敬而远之。其一自然是摆明有元丹修士在其中牵头,纵使有天大的好处有命去拿,也要看有没有命去花,其二,九鬼丹看似霸道无比,引人入胜,但却是以断绝道途为代价的,徐遥少有大志,自然是对其有些看不上眼。

其虽然价值也是极高,即使自己不用,大可以售卖他人,然而如果要用自己的小命去冒险,徐遥自是不肯。眼看着这八贤坊有着成为风暴漩涡的趋势,徐遥此时也是心生离意,在洒下一百多颗灵石购得一些合用材料之后,徐遥便一拂袍袖,飘然而去。

待其离开坊市之后,便有眼线,将此情报,传给了正在挥舞自己手中的鞭子,颇有些百无聊赖的妖媚少女,“八坊主,那人已经离了坊市了”,妖媚少女闻言面上慵懒之色一收,随即收起了鞭子,“好,你先去把本姑娘养的那两条狗放出去,我先去换身衣服,随后就到。”,“是”前来禀报之人低下头颅飞快地退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诱敌

眼下离了坊市之后的徐遥,自是一路向东而行,还没行出十里,徐遥眉头便微微一皱,整个身形便倏然加快,遁光连闪之下,眼看就要消失在此地。其身后两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见徐遥似乎察觉到什么,一副准备溜之大吉的模样,自然是顾不得再掩匿身形,急匆匆地架起遁光,想要跟上去。

然而就在其等遁光还未正常升起,一道有如秋泓的剑光便已经至两人面前,两人亡魂大冒的同时便急忙举起手中法器欲稍作遮挡,哪知其手中法器刚刚一触剑光便一阵不稳,相持片刻之后便崩碎开来,好在法器虽然不济,也为两人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狼狈落下,从而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两人刚刚松了一口气,便见空中两只几不可见的飞矢如跗骨之蛆一般奔面袭来,根本不给两人喘息之机。伴随着一声惨叫,其中一人明显已经失了声息,另外一人却面色通红,明显激发了秘术,整个人的身形诡异地一阵模糊,转眼间已经身处五丈之远。

其逃地性命,脸上惊惶之色还未稍稍褪去,一抹剑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便已冲天而起。待大局已定之后,远处徐遥的身影才缓缓浮现,收回仍在空中盘旋不已的秋水剑。

收回了秋水剑带回来的两个纳物符,徐遥略微一看,却只得寥寥十几枚灵石,其余东西也让徐遥有些看不上眼,这让徐遥有些摇头,面上却没有什么意外之色。两人虽然踏入了凝脉期,却不知为何十分孱弱,给徐遥一种虚有其表之感,另外两人手中都是使用的下品法器,也让徐遥对两人的窘迫程度心中早有了一些揣摩。

顺手斩了二修,徐遥面上却没有任何轻松之色,徐遥自问在八贤坊中并未有任何出格之举,平时自己更是低调无比,生人勿进,都未曾与他人多加攀谈,就算如此,也进了有心人的眼中,不免有些心生疑虑。

如果两人是见利起意,无心插柳来截杀徐遥还好,就怕其是幕后主事之人的探路之石,若真是这样,麻烦可就不只眼下这一点了。以两人的实力来推断,徐遥反而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以两人这孱弱的修为,不要说遇到徐遥这种强手了,便是稍微有些手段一点的凝脉修士,凭两人的实力,也绝对留不下来。

似乎闻到了一丝阴谋味道的徐遥面无表情,架起遁光之中,向东边急驰而去,遁速较平时更快了三分。半晌之后,一赤色遁光从空中划过,收敛之后便落下一名腰缠长鞭的妖媚少女来,其饶有兴趣地翻了翻场中两具死尸,嘴中念念有词道,“下手倒是干净利落,不赖嘛,这一下姐姐就更有兴趣了。”

说完其便随手丢下手中尸体,架起遁光,便往刚才东边追去了。等其赤色遁光在此地消失之后,一道模糊的身影便缓缓在一旁树林之中浮现,正是之前架起遁光从此地离开的徐遥无疑。

看着那道已经消失在此地的赤色遁光,徐遥面上不仅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自己可以肯定,根本就没有在八贤坊之中见过这妖媚少女,现在其明显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却是让徐遥心中有些不解。

然而疑惑之色在徐遥面上片刻之后便隐没了下去,无论是何种威胁,徐遥都是倾向于只要是出现了,就最好扼杀在摇篮里的,既然这妖媚少女都杀上门来了,徐遥自然是不会有再客气的道理。

在原地微微思索了一下,徐遥便也架起了遁光,就此追了上去。就这样,这心怀鬼胎的两人一前一后,便已经出了百里之远,就在妖媚少女心中渐渐有些迟疑之时,心中却突然警兆大作,遁光一阵闪灭之后,整个人便向右横移了一尺。

只见一支漆黑的箭矢从其刚刚处身之地一掠而过,带起的劲风将其身形又拂退了一些。感受着这箭矢的威力,妖媚少女面色不禁微微一变,要不是自己灵觉过人,可能就着了道了,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想来绝对受伤不轻,想到这里,其不仅面色恨恨地望向身后。

在其视线当中,徐遥正手持一张银光琉璃,有如缺月的大弓,弓弦上又搭了一玄黑箭矢。见徐遥作势欲射,妖媚少女却是冷哼一声,这箭矢虽然势大力沉,也有相当的隐匿之效,当是杀人放火的偷袭利器,然而现在对手一矢不中,已经是失了先机,就算再行张弓,对自己威胁也是少了大半,只要稍微留神,便无有大碍。

看着对手不断避开自己的箭矢,徐遥面无表情地收起玉腰弓,整个就此转身,竟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见徐遥占了便宜就想走,妖媚少女一咬银牙,身上遁光顿时便加快了数分,气势汹汹地便向徐遥追去。

也不知道这妖媚少女使了什么手段,徐遥的遁光速度已然不慢,但还是被其慢慢缀了上来,眼见徐遥的背影已经清晰可见,妖媚少女娇媚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一阵迷雾笼罩了进来,其心中不仅微微一惊。

待其仔细辨别出这不过只是一个简陋的迷阵之后,便松了一大口气,要知道妖媚少女虽然是凝脉中期的修为,也因为之前的奇遇手段实力上并不弱,但受限于散修的出身,对于阵法一道,那可是两眼一摸黑,好在这阵法因为仓促布置,已是简陋至极,能对自己起作用,已经是拜布阵之人手段高超了。

眼下只需要以力破巧,就能出得此阵,不过是一念之间,妖媚少女便已思虑妥当,缠在腰间的长鞭不知何时已被其执在手中,轻轻一挥之下,空中便传来霹雳之声,转眼之间阵法已破。

其脸上刚刚露出笑容,却见一朵冰莲已经悄然绽放在其脚下,在冰莲中心位置,一团如梦似幻的天蓝火焰正在其中缓缓燃烧,而远处的徐遥,正在对手中一柄浑如青玉,有如鹊翅的宝扇的连连催动不矣,泷离冰焰顿时便涨大数分,妖媚少女顿时便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透进了骨髓一般,竟然就此动弹不得。

面上露出一丝惶恐,妖媚少女心知此时自己一个不慎,便真的要在此阴沟翻船,其心中一阵发狠,手中的长鞭便寸寸断裂开来,竟是一柄缠腰软剑,只见其娇喝一声,面上赤色便一闪而逝,便暂时将那透骨的寒意驱逐了出去,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情自到了关键时刻,妖媚少女也不犹豫,体内灵力一阵爆发之下,手中软剑便化作一团腥红火焰,随即便将妖媚少女已然结冰的双腿就此解救出来,就此还不够,妖媚少女此刻口中又喷出一道血箭到了那血腥火焰之上。

这火焰得了这血箭之助,便仿佛那得了那柴薪一般,声势顿时大涨,隐隐将空中巨大的冰莲花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见泷离冰焰已被自己的手段拖住,妖媚少女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移身到已然收起手中宝扇,面色淡然的徐遥面前。

“以凝脉前期的修为,能催动上品法器如此之久,不愧是宗派子弟,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法器固然重要,但自身实力却是修士的根本,现你这些远攻法器这这个距离已然不能再用,不知道你想怎么死?”妖媚少女看着徐遥恨恨说道。

“总算把你骗过来了,眼下你灵力消耗大半,气血亏虚,大概也没有多少力气使什么逃遁手段了吧”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知何时,一柄剑首蟠龙,晶莹玄黑的法剑便已被其执在手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搏杀

徐遥眼下已经图穷匕见,妖媚少女哪里还不知大事不妙,但眼下两人已成生死之局,就算妖媚少女想要就此罢手,逃之夭夭,这个距离之下,却还是要看徐遥到底是肯还是不肯了。

也无怪妖媚少女着了徐遥的道,以徐遥凝脉前期的修为来说,之前的远攻手段只能用让人惊艳来形容,之前的玉腰弓便已经让身为凝脉中期修士的妖媚少女感到莫大威胁,更遑论后面出现的上品法器阴阳七离扇了。

虽然妖媚少女嘴上说着徐遥都是依仗法器之利,但修行到今天这个地步,妖媚少女哪里不明白,就算传说中的通天灵宝在手,能不能发挥出威力,还要看持器之人究竟如何。徐遥能让妖媚少女感到有性命之危,绝不是一个酒囊饭袋靠一两件精良的法器便能办到的。

所以妖媚少女心中早已经判断徐遥应该是主修的远攻手段,这才有刚才犀利非常的进攻手段,如此一来,自己只要贴近距离,想来徐遥就不得不面临黔驴技穷的尴尬局面。

当然,就算徐遥说自己近身战斗如何如何了得,妖媚少女自然不会轻信,但徐遥手中的黑螭分明又是一柄上品法器,身上的剑意也是越来越强,如此一来,妖媚少女心中的苦涩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对于徐遥来说,自己进攻手段足够犀利,近战远攻俱是不缺,然而若论到身法速度,徐遥自忖没有把握能够胜过修为高自己一个小境界的妖媚少女。自己虽然兼修阵道,然而眼线却没有得到合适的困阵修习,又没有其靠谱的困敌手段,如此一来,便由不得徐遥不花些心思。

这样一来,才有这诱敌深入,耗敌锐气的一幕,眼下面对面的距离,妖媚少女使了不少手段,气息也有些跌落,如果这都让妖媚少女逃出生天,那徐遥也自是只有就此收手,逃之夭夭,以防对方叫来帮手,自己落入不利局面。

且不提两人的心思如何,手上动作俱是一点不慢。只见徐遥黑螭隐没之后,一条雾龙便从虚空中穿梭而出,朝着妖媚少女咆哮而下,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模样。

妖媚少女虽然是落入了徐遥的算计,但自然是无有可能坐以待毙,只见其娇咤一声,手中软剑便像毒蛇一般蜿蜒而出,转眼间便朝着那雾龙缠了上去,感受着软剑上传来的磅礴力道,妖媚少女心中一凛,虽然心中已经有所预料对方近战手段不弱,却也没有想到凌厉如此,自己现在灵力本来就有些亏虚,对方还一副神气完足的模样,这样下去,自己怕称不了多久便会真正地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想到这里,妖媚少女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后,转眼之间便被坚决所取代,只见还在与黑螭纠缠的软剑一个回落之后,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便摆脱了黑螭所化雾龙的纠缠,回到了妖媚少女的手中。

此刻徐遥大占上风,自然不会轻易让妖媚少女腾出手来施展其他手段,只见黑螭在虚空之中隐没之后,转眼间便又奔腾而出两条雾蛟,对着妖媚少女咆哮而下,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而就在此时,妖媚少女身上却突然升腾出一道血焰,将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感受着这血焰的污秽,徐遥眉头一皱,抬手止住了黑螭剑身本体,激发出一道道剑光前去试探。

剑光在妖媚少女血焰周围纷纷没焰而入,但仿佛泥牛入海,根本没有一丝回音传来,而脸色一直淡淡的徐遥,面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异色,正待其又要施展其他手段的时候,却见血焰突然便从妖媚少女身上消失,原地却只剩一个面目丑陋,头生赤发,唇翻利齿的类人妖魔。

徐遥见此,面上终于是郑重起来,暗暗庆幸自己有所谋划,没有愣头跟这妖媚女子正面直接交手。眼前这妖媚女子所化的妖魔面目丑陋,但自然吓不到徐遥,真正要徐遥心怀忌惮的,自然是其身上气息隐隐已经达到凝脉后期的程度。

如此一来,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开始往对方倾斜了。虽然徐遥知道类似于这种激发潜力的手段,一般后遗症的极大,一旦挺过去,几乎就算得上大局已定,然而前提也是要徐遥自己挺得过去。

徐遥虽然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信,但眼下已经跨了两个大境界,自然心中也有些惴惴起来。不过好在对方激发了手段变身妖魔之后,眼中俱是一副混沌模样,灵智明显大受影响,如此一来,徐遥机会顿时便大上很多。

不提徐遥如何作想,完成了妖魔变身之后的妖媚少女,口中发出不明的吼叫声之后,双手便狠狠向前一捣,还在远处的徐遥此时面色一变,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向其后方倒飞而出,沿途砸断了不知多少树木。

赤发妖魔见此残酷一笑,移动身形之下,原地已经瞬间只剩一抹残影,待其从刚才徐遥勉强稳住身形处从天而降之时,便被一柄擎天剑影掀翻,打了几个跟头之后,如勾的脚趾抓住地上之后,便若无其事得站起了身子,直勾勾地盯住不远处还犹自喘气的徐遥。

此刻的徐遥,天狼战铠早已经上身,一层薄薄的蓝紫雷电附着其上,将徐遥衬托地宛如天神一般,似乎有些疑惑徐遥的速度为什么突然能拔高到与自己相提并论的程度,赤发妖魔有些疑惑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随后便又动身向徐遥袭来。

以雷霆剑意笼罩己身的徐遥,自然不会像刚才那么被动,黑螭宛如游龙之间,已经将对手一招一招挡了下来,对方妖魔化之后,一双肉掌已经变得无坚不摧,以黑螭上品法器的锋利程度,都只能在其上留下一些浅浅的白印,双方不停接触之下,还隐隐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徐遥面上不咸不淡,但心里已经是飞快地思索起来,刚才这赤发妖魔出手速度实在太快,自己反应不及这才只能被动挨打,幸亏在这妖魔变身之时,徐遥见势不妙已经穿上天狼战铠,不然措手不及之下定然受创非轻。

然而眼下自己虽然仗着剑道神通雷属性变化,强行拔高自身的速度,但经脉之中灵力飞速消耗不说,对肉体来说,也是一个相当大的负担,就这交手的片刻之后,徐遥都已经不得不开启血狼印记,透支肉体潜力,不然被对方瞧出虚实,自己自然是大大不妙的。

虽然两人还不一定是谁坚持不住,但以徐遥的性格自然是不愿意去赌什么未知数的,好在对方灵智明显大受影响,徐遥思虑了片刻便决定放手一搏。

只见那赤发妖魔又是一招黑虎掏心,徐遥目中精光一闪,竟然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对面赤发妖魔面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手中顿时便加大了力道,要给徐遥来一记狠的。

很快,这一双钢铁般的漆黑双掌便狠狠地印在了徐遥的胸前,天狼战铠一阵灵光大放之后,徐遥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飞而出,这赤发妖魔正想乘胜追击,却见一柄剑首蟠龙,通体晶莹的法剑已经倒悬头顶,这赤发妖魔面上浮现不耐之色,一股血焰正要从其头顶升腾而起,然而这股血焰上升到一半,将黑螭推到半空之后,却突然后继无力,消散在空中。

赤发妖魔不甘咆哮一声,却也知道自己也快到了极限,正要抽身欲退,却发现刚刚还被血焰击退的黑螭不知何时已经灵光大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又急坠而下。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逃脱

在这危急时刻,那赤发妖魔身上血焰又是一阵升腾,想要再作挣扎,却见如流星急速下坠的黑螭诡异地泛出三道碧绿重影,便消失在了半空之中,与此同时,赤发妖魔顿觉心中一寒,似乎被冥冥之中莫大的危险锁定了一般,想要再起手段,却抵不住体内传来的一阵阵空虚之感,没有办法,其也只能把心一横,将双手一抬,作霸下托天之势,以期能挡得徐遥一剑。

待黑螭再现之时,其已经被一层翠绿灵光覆盖,翠绿灵光飞速从剑身上褪去之后,在剑尖汇聚成几不可见的一点,已经是凝练压缩到极致,随着与赤发妖魔双掌接触,这一点绿芒猛然绽放,带着黑螭将这赤发妖魔已经斩成两半。

赤发妖魔此时目中混沌之色才稍稍退出,露出一丝悔恨之色,却也只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见大局已定,徐遥轻咳了几声,再擦拭完嘴角溢出的一抹鲜红,将黑螭剑与那赤发妖魔的一枚小巧储物耳环收入济源玉壶,也没有什么兴趣查看,徐遥就此飘然而去。

就在徐遥灭杀大敌,就此遁去行迹之时,远在八贤坊的那名与被派来监督八坊主的中年修士终于也是觉察到不对,发现自己守的是一个李代桃僵的假货之后,其面上不禁有些难看,然而这八坊主虽然不得人心,修为也只得凝脉中期,但其真实实力却不容小觑,可以说仅在一干稳固了凝脉后期修为的几位坊主与长老之后。

虽然大坊主三令五申眼下是特殊时节,不得节外生枝,然而现在木已成舟,中年修士也只能期盼自己这位八坊主能将首尾料理得干净一点,至少在自己差事完成之前,不要东窗事发了。

然而两日过去之后,八坊主依然了无音讯,却终于让中年修士有些警觉起来,再顾不得藏着掖着,其立刻将这情况禀告了上去,待八贤坊将人手全都撒出去以后,才发现之前三人已经惨不忍堵的尸首。

两日之前徐遥灭杀赤发妖魔的地点,一名面容普通,头带方巾,却又身着道袍的古怪中年男子淡淡地看着地上已经一分为二的狰狞尸体,心里早就惶恐不已的中年修士再也顾不得那些许颜面,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是老朽看管不力,导致八坊主罹难,请大坊主降下责罚,老朽甘愿受罚。”

“起来吧,小妹的性格我清楚,你就算是发现了,多半也拦不住她”,古怪男子面上却是毫无波动,跪在地上的中年修士见古怪男子如此说道,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查到是谁了没有”。

中年男子慌忙答到,“此人虽然入我八贤坊也有些时日,但防备之心颇重,兼之又是第一次来我八贤坊,其购买的也不过是一些普通凝脉期修士用的上的材料,根本无法从这上面去分辨其身份,但凡与其有过接触的人我全部调查了一个遍,只能从其言谈举止与行事风格推测出其应该是宗派子弟。”

古怪男子接过话来,“只有这些?”,中年修士一阵犹豫,又将那两件法器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古怪男子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言,开始翻看起眼前的尸体。

半晌之后其起身,地面上却是连一滴血迹都没有剩下,其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自己的道袍,随即下令道,“此事不用查了,回去吧”,中年修士一惊,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顾吩咐身后之人将大坊主的命令传出去,将撒出去的人手收回来。

古怪男子面无表情,双眼之中却是越来越幽深。要说其不想追查凶手,那肯定是假的,两兄妹自凡俗开始就一起形影不离,眼下其结成元丹,其小妹却遭了暗算,若是平常时节想要轻轻放过,是绝无可能,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不会让凶手几次逍遥而去。

然而自己现在于内元丹初成,境界需巩固,于外鬼哭门遗迹之事败露,不得不与虎谋皮,能杀地自己小妹之人,若想要将其灭杀,怎么也地要自己手下几个坊主或者那两名已到凝脉后期的长老才有这个可能性。

然而现在八贤坊已经身处风暴漩涡,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如果自己一方大张旗鼓,去捉那所谓的凶手,会不会有人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谁也不能保证。而自己出马此事便易如反掌,但眼下这个时节,自己确是万万不能久离八贤坊的,不然被人趁机抄了老窝,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所以继续追查下去风险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古怪男子也不得不放弃。

这也是其对之前那名中年修士如此宽容的原因,眼下八贤坊看似繁花似锦,却好似那烈火烹油,一个不注意便是满盘皆输。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不然以古怪男子的平时的性格,难有可能就此轻轻放过的。

徐遥对身后之事自然是一无所知,然而逃了几日,发现没有什么追兵,其也慢慢松了一口气,自己虽然不是什么重伤之身,却也着实是挨了几下狠的,却也需要觅得一地疗伤调整。

一日之后,一座不知名丘陵,一名身着雪白长袍,丰神俊朗的青年修士就此落下了遁光,观察了片刻之后,其微微点头,右袖之中一柄法剑如游龙般窜出,飞快地开辟出一个临时洞府出来。

待这临时洞府开辟好之后,徐遥便飞身而入,盘坐在刚才雕出的石床之上,开始静静调整自身,治疗伤势起来。十日之后,徐遥已经结束了闭关,开始清点起妖媚少女的储物耳环来。

储物法器虽然颇为珍贵,但凝脉修士已经跨过了仙凡之别,身家丰厚的还是能够拥有一枚储物法器的,当然其中的空间不要想着有多大就是了,如这枚储物二环,五丈的储物空间,以妖媚少女凝脉中期的修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但是与凝脉成功之后,储物空间已经扩大到百丈的济源玉壶自然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首先是灵石,比起徐遥济源玉壶里那寒酸无比的五百余灵石,妖媚少女这储物耳环内,六千多枚灵石便显得有些相当扎眼了,微吃了一惊之下,徐遥却是从其储物耳环的传讯玉简之中得到这妖媚少女的身份,是那八贤坊第八位坊主,如此一来,灵石显得有些多,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将灵石都转移之后,徐遥便接着清点。很快,一柄缠腰软剑,一副明光锁子内甲,一双霜寒法靴便被徐遥整理了出来,这是这枚储物耳环之中,三件徐遥还能看得上眼的法器,俱是中品法器巅峰的水准,便是与玉腰相比也不遑多让,只是符箭的存在才让玉腰弓如此特殊,能当半件上品法器来用。

将这三件法器收入济源玉壶,徐遥接下来便清点丹药。出乎徐遥意料的是,对方储物耳环内瓶瓶罐罐虽然不少,但徐遥能够辨认得出的可谓寥寥,其中有三瓶玉清丹,一瓶破煞丹徐遥勉强能用过得上,前者是凝脉前中期辅助修炼,增进灵力的常用丹药,后者则是清心安神,祛除心邪的丹药,也是辅助修行的上佳丹药。

而剩余的一些瓶瓶罐罐里,则分为两类,一类是腥臭味十足,闻上去就让人有些不舒服的丹药,另外一些则是品质低下,量上却显得比较大的低阶丹药,练气期修士还能将就用用,以徐遥如今的修为是完全派不上用场。

第二百三十六章 缘由

比起丹药上的收获寥寥,在灵草与炼器材料上,徐遥收获就明显丰富地多了,光是百年份以上的灵草,便有十余株之多,能够炼制中品法器的炼器材料林林总总也差不多十余份。更高级别的灵草没有,但能够其中一截不知何等妖物的指骨却引起了徐遥的注意。

以徐遥目测的情况来看,无论是材质的坚固程度与自身的灵性,都达到了炼制上品法器的要求,这不仅让徐遥有些喜不自胜,毕竟徐遥此去极东之海,是一定会突破炼制上品法器这个瓶颈的,眼下已经有了可以作为炼制主材的炼器材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了济源玉壶的增幅,炼制上品法器的其余关窍,徐遥自问已经掌握的八九不离十,只剩下勤加练习,便可以全盘掌握,剩下的便是想法设法补齐最关键的引灵那一部份的传承,想要炼制上品法器便没有太大阻碍了。

徐遥还注意到这储物耳环之中很多东西很明显都不是来自一人,有些价值不高的物件上的沾染血迹妖媚少女都不屑清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路数,徐遥也不由地庆幸自己先下手为强了。

想到这里,徐遥便把储物耳环之中有价值的东西一收,看着眼前一些玉简沉吟了起来,思虑了片刻,徐遥还是打算就地解一下最后陨落在自己手中的这位八坊主这些玉简里,到底有没有一些自己想要的信息。

随着徐遥一块一块地将这些玉简全部用神识过了一遍,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最后竟然慢慢变成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翌日清晨,临时洞府打开,一声白袍的徐遥面上已经褪祛了犹豫,只剩下一片淡然。

身为八贤坊坊主之一,玉简之中记载地当然有之前被整个八贤坊当成发家机缘的鬼哭门遗迹,而且要比之前拍卖会上那主持拍卖的老者要详细地多,不仅记载了八贤坊发现鬼哭门遗迹的过程,还记载了一部份已经探明的地图。

原来这发现鬼哭门遗迹,最开始的源头却还是在这位妖媚少女身上,那时候其兄凝脉初成,只是在八贤坊中领了一个长老职司,而妖媚少女本人更是困于练气期修为,远不如今日来的风光。

一次妖媚少女截杀一普通散修之时,对方也是临阵爆发,差点让其阴沟翻船,然而那次正好其兄在旁压阵,一个大境界的巨大鸿沟之下,对方便再是不凡,也毕竟只是个练气期修士,最终也只能是含恨而亡。

对方如此不凡的表现,自然让妖媚少女心中起疑,搜刮了对方的纳物符之后,果然发现了端倪。原来对方不是什么无名散修,而是来自一个隐秘的修仙家族,其家族闭塞非常,百余年来只守着一个族地,严令家族修士外出。

然而家族规矩却是不能彻底压下这百年来家族中后辈中的小心思,这亡于妖媚少女兄妹手中的青年,便已经偷偷溜出来了好几次。妖媚少女虽然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但想到对方乃是一个修仙家族,却也没有想打什么心思,然而其兄却对此事上了心。

几番打探之后,结合纳物符之中遗留的物品与之前争斗之中那青年功法手段,硬生生让其兄揣摩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原来那隐秘的修仙家族,正是百余年前在墨陵遭遇灭顶之灾的鬼哭门余孽。

其不知为何百年以来俱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守着一片隐秘地域闭门不出,直到这后辈偷偷溜出来,这才露出一丝马脚。这样一来,兄妹两人自然是精神大振,要知道百余年前墨陵那改变了澜沧修仙界格局的惊世一战,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盖世大修的目光,而身为鬼哭门门主的鬼哭真人,在其中虽然扮演了一个不甚光彩的角色,导致刚刚崛起的鬼哭门也跟着遭受了灭顶之灾。

但其宗门的遗迹却一直没有被发现,自然是吸引了一干别有用心之人的惦记。然而鬼哭门的风格便如其名一般,如鬼夜行,不见踪迹,待鬼哭真人进阶元神之后,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风格的觉悟,其宗门所在一向不为人所知。

一干人等自然不死心,掘地三尺之下,不要时说鬼哭门的宗门遗迹了,就连鬼哭门残余的修士都没有见到一位,如此一来众人便是再是不甘,却也只能暂时放手,不再徒耗时间了。

现在前路已明,兄妹两个自然是不肯错过这天赐的机缘,要知道一个出过元神真人的宗门遗迹里蕴藏的宝藏,足以让任何一个元神期以下修士眼红,如果能全盘消化,就是再出一个鬼哭真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鬼哭门那群余孽却不知道被谁杀怕了,空守宝山顿足不前,如此一来,正是兄妹两个大好机会。一番筹谋之下,兄妹两个自是憋了一口气,只待杀入那鬼哭门遗迹之中。待妖媚少女也顺利突破到凝脉之后,两人便不再犹豫,直接对那苟延残喘的修仙家族下了死手。

待那修仙家族之中唯一的一名凝脉修士在中了兄妹两人的埋伏撒手西去之后,剩下的一些练气期修士就算数量繁多,也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自然是被连根拔起。

之后数十年两兄妹便仗着那修仙家族的遗泽,开始小心翼翼地出入那鬼哭门遗迹之中,修为也一发不可收拾,开始连番暴涨,待两人之中的兄长得了那鬼哭丹之后,便有了现在结成元丹,镇压一方的风光了。

至于这鬼哭门遗迹之事为什么会泄露,还得从这枚鬼哭丹说起。原来那修仙家族的确是残留的鬼哭门修士无疑,但奈何其宗门遭逢大变,高阶修士一夜之间尽死,其本身便修为低下,不是什么宗门核心,虽然能出入地那大阵,能去的地方与能做的事情也是相当有限,而且当时鬼哭真人已死,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宗门遗迹。

其早已成惊弓之鸟,就这样小心翼翼,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百余年,最后却也不免遭了毒手。但后来的兄妹两人,却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虽然凭借着那点微末权限,进出护宗大阵没有什么问题,其收获也能支持自己修为快速的增进,但要想更进一步,却也有些艰难。

思来想去,却也只能于外再引援手,本来两人还对此心存顾及,生怕因此走漏了风声,但在那枚鬼哭丹所在被探明之后,本来就处于凝脉巅峰修为的大坊主如何还能按捺地住,其便于八贤坊内,寻了几名相熟的坊主长老,事先许下重利,让其等协助自己打破那鬼哭丹所在洞府的禁制。

本来就知根知底,同为坊市中人,又是重利当头,其等自无不允,待与其兄妹两人联手之后,用水磨功夫磨平了禁制之后,自然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然而好景不长,虽然大坊主也因那枚鬼哭丹结成元丹,自此做那神仙中人,但之前两人虽然极力掩饰,但是还是被进入过那鬼哭门遗迹中的一人觉察到了蛛丝马迹。

待确定了大坊主结丹异象乃是服用了鬼哭丹引起的之后,其毫不犹豫地便叛逃了八贤坊,这才有后面宗派来人的一幕。原来其本身便是宗派子弟,只不过因为早年间触犯了宗规,被逐下了山门之后,这才无奈委身于八贤坊,眼下将这惊天之秘禀报宗门,自然是将功赎罪,既往不咎,慨他人之慷,端的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后续

待八贤坊回过神来,却早已木已经成舟,在宗门实力的胁迫之下,却不得不虚以委蛇,委曲求全,毕竟以大坊主刚刚结成元丹的修为,想要据理力争,自然是以卵击石,取死之道,不为智者所取的。

且不说两者如何商议,作为遗迹最早发现者之一的妖媚少女对眼下这局面自然是非常不满。之前鬼哭门宗门遗迹虽然能探索的地域不多,收获也差强人意,但毕竟是两人独占,便是其兄因为修为更高所占份额更多,但其兄修为提高之下,也能加快己方的探索进度,自然对妖媚少女自身有不小的好处。

但眼下既有外部势力参与,八贤坊还处于明显的劣势,而妖媚少女更在八贤坊中敬陪末座,无论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但基本都与妖媚少女没多大关系了。

如此落差之下,其自然是心怀不忿,这段时间常常有发泄之举,其兄知晓其中缘由,所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派了一名心腹象征性地代为监督,这才出了袭杀徐遥一事。

然而让徐遥心神不定的自然不是这些隐秘,而是玉简之中妖媚少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划,原来妖媚少女明面上对鬼哭门遗迹已经死心,只是在做一些无用的发泄之举,暗地里却开始了一些准备,准备撇开众人,独自潜入鬼哭门遗迹之中,去将自己之前心目之中早已圈定的好处,提前收入囊中,然后在其余之人发现溜之大吉,这样一来,自己便能神不知鬼觉地赚它最后一票。

然而现在其既然已经陨落,这计划自然是只能胎死腹中。然而了解到这一切的徐遥却是怦然心动,起了别样的心思。徐遥之前不肯掺这一趟浑水其一是因为这护宗大阵自己没有八贤坊之人的引领,或者元丹修士的庇护,根本是没有可能能过的去,如此一来,要在一干元丹修士的夹缝中求生存,风险自然可想而知。

其二,则是怕暴露自身的行迹,毕竟自己离开南沧宗的主要目的,便是避过那些隐秘的目光,眼下自己如果大张旗鼓地参加如此惹眼之事,徐遥可不认为南沧宗之中的有心人会对此一无所觉的。

然而现在徐遥手中便有一个自由进入鬼哭门遗迹的方法,虽然只是一次性的,而且如果想要出去,还得外面的人将护宗大阵打开,虽然还是要冒些风险,但与收益相比,自然是可以接受了的。

本来徐遥还有些犹豫,但看到妖媚少女在地图之中圈出来的地点,却终于放下心中最后一丝顾虑,打算行险一搏了。妖媚少女所圈定的地域之中,便包括鬼哭门宗门内的炼丹炼器集中的地域,其中必然有些相应的传承,想来可以补齐徐遥前往极东之海大部份所需。

当然,以徐遥的目的来讲,藏经阁无疑是更好的目标,但其往往也是一个宗门最为紧要的地方,完整的传承在澜沧修仙界之中任何一个宗门,都是重中之重,阵法禁制往往都是没了命了往里面招呼,徐遥自问自己还没有强到硬闯藏经阁的地步,自然不会着急去那里送死了。

而妖媚少女所圈定的区域在一个宗门内,自然比不上藏经阁的地位,加之其兄妹两个主要探索的区域就是这一块,情报也掌握了不少,风险自然是大大降低。

贪多嚼不烂,徐遥的打算,也就是将妖媚少女圈定起来这些地方洗劫一遍,然后就待众人开启护宗大阵之后,便想方设法溜之大吉,其余好处,徐遥却是不想再贪多了。

心中计议已定,徐遥却也没有在此地继续耽搁,转眼之间已经架起了遁光,离开了此处。而远在八贤坊之中,却是另一番局面,大堂之中,除了大坊主端坐于主位之上,其余之人早就已经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就在局面已经要发展到控制不住的时候,一股灵压蓦然升起,将堂中的吵闹顿时都压了下去“莫非你们还想在此地动手不成?”,大坊主眉头高高皱起出声说道,场中顿时一阵安静。见众人为其气势所摄已不敢出声,心中也不仅闪过一丝烦躁,挥手驱散众人之后,其便面色铁青地向自己的洞府而去。

虽然知道收到消息之后坊中已是不稳,但其没有想到,宗派一方还没来人,坊中人心便已涣散若此,鬼哭门宗门遗迹如此大的利益之下,想要直接打退堂鼓之人居然不在少数。

虽然百花门相比于自己这由散修聚集而成的小小坊市,实力上的确有着碾压性的优势,但自己毕竟掌握着鬼哭门遗迹的主动权,对方如果逼迫太甚,自己大不了鱼死网破,把风声都透露出去,想来那时候到来的宗门就不只百花门一家了,八贤坊固然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但百花门能捞到多少,自然结果也是相当悲观的。

毕竟百花门之前创派祖师是一名元神真人,但至此以后的后辈,全都是困于元丹期不得出,在宗派势力之中,实力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全考几个元丹后期的宗门元老撑场面,对于八贤坊来说自然是不可抗衡的庞然大物,对比起其余同道来讲,境况只能用勉勉强强来形容。

所以就算鬼哭门遗迹已经被其知晓,但其只要不想事情闹大,大家鸡飞蛋打两败俱伤,想来其掺合一脚不可避免,但汤汤水水还是要留给自己一些的。

当然,这些利益的多寡,却还是要看八贤坊一方的表现,修界毕竟还是以实力为尊,如果八贤坊能够展示出足够份量的羽毛,百花门想来也不敢做的太过,但如果八贤坊自己都是一副胆小怕事,退缩不前的模样,那么会是何等局面自然是可想而知。

心中暗恼自己手下一干人等的不堪,大坊主却不得不为此做一些妥协,眼下武力镇压只会适得其反,只能自己出点血,拿出足够多的利益,让其等看到鬼哭门遗迹里那些莫大的好处,方能将其等心思合在一处,好与那百花门作些周旋了。

而另一边,百花峰上,一群莺莺燕燕打打闹闹,已然是到了山腰处,而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此处的一名头发半白,面容温和的中年女修,见到此幕,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不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而就在此时,一名身着白裙,容颜俏丽的女子收起遁光,从高处飘然而落,站在远处对着这中年女修便是一礼,接着出声道“掌门,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师姐师妹们也都已经准备好一干合用之物,只是那人..........”,“既然是南沧宗的高足,我百花门自然不能怠慢,其既然有这个兴致去鬼哭门遗迹,那就让他去好了。”

见白裙少女面上还有犹豫,中年女修这才转过身来,面带嗔怪地说道,“傻徒儿,那位小友乃是南沧宗玉瑶峰的嫡脉,天资不凡又出身巨族,哪里会惦记我百花门这点家底,况且此事也是希英主动透漏出去,其若是就此隐而不发,我却还要担心其传消息回去,此事另生变故,其现在提出跟着我等一同前往,正是光明磊落之举,婷儿你可切勿自作聪明,怠慢了贵客啊。”

那白裙女修闻言顿时点了点头,“婷儿明白,只是婷儿怎么也想不通,我们姐妹之间已经朝夕相处这许多年,却在希英心中却比不上那相处不到一月的臭男人,我.....”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进入

“慎言”见中年女修温和的面庞上带了一丝严厉之色,白裙女修自知失言,面色一滞之后就将头低了下去。中年女修还想说些什么,想到自己徒弟的身世,却又有些不忍,最后脸上有些寥落地说道,“那孙靖元乃是玉瑶孙家嫡传,不是我们百花门眼下可以得罪的,虽然其突然出现是有些蹊跷,但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希英,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白裙少女低声应是,中年女修点了点头,“不过希英那孩子一天到晚往那小子那里跑,确实也不像样子,这样好了,反正她也是有伤在身,不如你安排其去百花潭静养,就此将两人分开。”

白裙女修面上这才显露出一丝喜色,口中应了一身便驾起遁光离开了此处。望着白裙女修远去的背影,中年女修面上这才露出些许担忧,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这名弟子性格上的缺陷,另一方面却是对于孙靖元的来意成疑了。

百花门创派祖师乃是一名元神女修,其创立百花门的时候便立下规矩,门下只收女弟子,如此一来,百花门自创立宗门开始,便是一副莺莺燕燕的场面,传到现在,已经是第七代掌门,虽然后辈不肖,没能再出一位元神真人,但因其创派祖师传来的功法着实不凡,也十分的适合女子的体质,再加上百花门世代与南沧宗交好,每一代基本都有人与南沧宗内的俊秀子弟结为道侣,所以时到今日依然是传承不绝。

然而世殊时异,百余年前,南沧宗昭阳子横空出世,傲视同侪之下,上一代百花门主便有意将门中一时之选的自己引为其道侣,但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上代百花门掌门所料,南沧宗应下了这门婚事,可昭阳子最后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两人虽然有所接触,但都是发乎声,止于礼,根本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直到后来墨陵惊世一战,昭阳子虽然以元丹之身逆斩元神,踏破了禁忌的门槛,但双拳难敌四手之下最后还是含恨而亡,而昭阳峰最后也是大为衰落,百花门与南沧宗的绵延上千年的交情便就此搁浅。

好在百花门的宗门驻地离南沧宗不远,大树底下好乘凉,南沧宗家大业大,且占据云梦大泽这一大片福地,倒也没什么兴趣与一群女修士为难,如此下来,百花门的日子自然还算过的去。

然而百花门毕竟是一个修仙宗门,便是再与世无争,宗门却还是要延续的,这自然就少不了修行资财,鬼哭门遗迹甫一现世,百花门上便高度重视,一个出过元神真人遗迹,如果能真正纳入己身,那么往下三代的修道外物,就都有着落了。

而孙靖元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机出现,便是其出身再好,百花门上下再宽容大肚,也不免心生疑虑,不过其身份摆在那里,还顺便救了一手门中女弟子,如此一来百花门上下便更不敢怠慢了。

且不提心情复杂的百花门众人,见自己之前救的百花门女弟子被一白裙女修带走,孙靖元也是着实松了一口气。自己来这百花门的确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另有目的,顺手救这女修也是想与百花门打好关系,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想这这片地域找出徐遥,自然是少不得百花门的相助。

然而事情的发展也有些超出孙靖元的想象,其救的那名女修,对其表现得却有些说不清的暧昧,天地良心,孙靖元虽然的确是英雄救美别有目的,但这目的绝不是在百花门与其结成道侣,而是想要顺蔓摸瓜,将徐遥从这片地域找出来。

然而眼下在百花峰上却是不好翻脸,就在孙靖元耐着性子应付的时候,那白裙女修适时地将其带走,饶是以孙靖元坚韧的神经不仅也大松了一口气。想到此行前来峰主的嘱托,孙靖元不仅暗暗捏紧了双拳,之前与徐遥交手之后,自己落的一身是伤,但孙靖元却心中没有丝毫怨怼,自己自问已经使出了全力,徐遥能以凝脉初成之躯,能和自己战个平手,孙靖元除了一丝老羞成怒之外,自然还是有些欣赏的。

而对于徐遥一身实力由来的狐疑,随着徐遥的身世大白,便显得有些理所当然起来,此行下山,自然是孙家已经掌握到了徐遥的一路行来的蛛丝马迹,虽然因为徐遥小心谨慎,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故不能锁定其位置,但因为徐遥仅凭自身,没有什么像样的脚力,速度自然是算不上快,所以孙靖元对于找到徐遥自然也是相当的有信心。

至于这鬼哭门的遗迹,孙靖元则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连鬼哭真人都被元丹期的昭阳子给逆斩了,其后还被天魔宗扫荡了一遍,其门下剩余的那点东西,哪里会让心比天高的孙靖元看的上眼的,当然鬼哭门遗迹已经被人扫荡过一遍这一点,孙靖元自然是不会给百花门的人讲。

不管其余何处是如何光景,徐遥此时已经身处鬼哭门遗迹外围了。之前那修仙家族被灭之后,两兄妹不是没有想过派人驻守在周围,防止他人靠近,但思来想去,却是十分不妥。第一,如果另寻借口派人驻守,日积月累之下,难免不会发现鬼哭门遗迹的端倪。

其二,就算驻守之人真的什么都发现不了,其余人却也不是啥子,你八贤坊平白无故驻扎人手在这里也说不出个三五八九出来,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如此一来,自然还是加以掩藏,再维持遗迹原样来的好,这当然也给徐遥提供了非常好的条件,不用为怎样潜入而头疼。再原地观察了一阵之后,徐遥便在确定了鬼哭门遗迹所在的位置之后,徐遥便靠着那枚玉简慢慢搜寻过去,终于在半日之后,锁定了那缕阵法间隙所在的位置。

一片嶙峋乱石之间,徐遥轻轻往前一点,一层淡黄色的光幕便从虚空之中显现了出来,看着眼前能容一人仅容一人通过的间隙,徐遥不仅皱起了眉头。眼前的间隙虽然是被找到,但徐遥却没有立即进去的意思,之前妖媚少女不修阵道,自然只是把这间隙当做阵法无人护持,年久失修的后果。

但徐遥本来就精修此道,到了此处便看出了一些端倪,这阵法间隙绝不是阵法本身运转晦滞产生的后果,更像是强者一击而破留下的空洞,眼下这三丈大小的间隙虽然相对于整个阵法来说微不足道,但这可是元神真人得一宗之力亲手布置,坚固程度不是徐遥这才凝脉的修士可以想象。

而可以出手打破这护宗大阵的,手段也不是徐遥现在可以想象,想来定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当时造成的空隙也不会是眼下这一点,只是漫长的岁月过去,阵法自身的修复让这处间隙已经是所剩无几。想到这里徐遥便皱起了眉头,如果真的有强者早已经光临过此处,那么这鬼哭门遗迹到底还剩下多少东西,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然而徐遥又想到,之前八贤坊大坊主就是在这一片遗迹之中得到的那鬼哭丹,与鬼哭丹相比,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些传承虽然也有些价值,但自然是远远不如能让人结成元丹的高阶丹药了,想到这里,徐遥心里便有些释然。

小心翼翼再探查了片刻之后,确认再无大碍,徐遥便一拂袍袖,整个人便飞身入了这鬼哭门遗迹当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破禁

进入鬼哭门宗门遗迹之后,徐遥不出所料地看见一条条深邃见底的沟壑,明显被是莫大的力道犁出来的痕迹。仔细观察了这些地上的沟壑之后,徐遥便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周围零零散散的建筑似乎在诉说着此地究竟经历过什么一般。

观察了片刻之后,确定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徐遥便一拂袍袖,消失在了这片地域。两日之后,徐遥已经出现在一片山峰脚下,双眸之中精光闪动,不知在观察些什么,半晌之后,其便收回了目光,开始在原地沉吟起来。

此地自然不是毫不设防,不然地皮都已经被妖媚少女掘了三尺。然而其中虚实已经被妖媚少女探出,剩下的不过是靠些水磨功夫,将此地残存的禁制于阵法消磨掉了。

思虑已定,徐遥便信手一招,一枚小巧玲珑的黑色符箓,便从济源玉壶之中飞出,缓缓落到了徐遥的右掌之中,正是一枚破禁符无疑。妖媚少女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来此捞取好处,自然不会不做准备,这破禁符,便是其中之一。

修真六艺之中,虽然数符箓传播最为广泛,入门的门槛也极低,就是凡间也偶现踪迹,但其也是典型的易学难精,若学到高深之处,便也是妙用无穷,丝毫不逊于其余几道。

不说那天生蕴含大道之妙的神符之属,便是这破禁符也是大受修士欢迎的符箓。修真六艺之中,就属阵法入门门槛最高,变化也是最多,从其中延伸出来的禁制虽然更加极端,但是如果不通阵道,处理起来也是非常棘手。

如果没有破禁之宝,那么修士就只能硬着头皮用自己灵力去消磨阵法,事倍功半不说,如果遇到一些阵法变化,自己说不得还要身陷危局。如此一来,破禁符的出现,对于不那么精通阵道的修士来说,就是一丝能够避免这种尴尬局面的曙光了。

破禁符乃是一种以特殊手法祭炼的符箓,根据符箓自身的品质与所破解的阵法与禁制等阶的高低,产生不同的破禁效果。品质最为低劣的破禁符,也是上品法符的等阶,其虽然不如同阶法器丹药那么珍贵,但也不是一般散修能搞到的普通货色,想来那位已经身故的八坊主为了这破禁符,也是花费了不少的身家的。

没有深究其如何得到这破禁符,徐遥对着眼前笼罩在山脚下的禁制,便激发了手中的符箓,只见这符箓化作一团幽深的黑影,转眼间便笼罩在那光芒隐现的禁制上,让其一下就暗淡了不少,对这破禁符立竿见影的效果有些诧异,但想到这山脚下的禁制想来也跟南沧宗一样,只是甄别修士身份,自然不是什么太高明的禁制,如此一来徐遥自然是有些释然。

不提徐遥如何一步一步向山峰上破解阵法禁制,很快便到了百花门与八贤坊约定好的日子。此次百花门上下对此重视异常,乃是派了宗门唯三之一的元丹后期修士,一名神色严肃,不苟言笑的中年女子,添为三大护宗长老之一。

作为百花门的掌门虽然修为最高,但显然不是轻易可以抛头露面的,派出以一名护宗长老为首,数十精华凝脉弟子为辅的阵容,已经是给了八贤坊莫大的颜面了,更何况其中还混杂了一名出身南沧九族之一的豪族弟子。

而作为东道主的八贤坊一方,则显得有些弱势,除了大坊主刚刚凝成元丹,修为远逊于百花门的护宗长老之外,其不足二十名的凝脉修士也多以凝脉前期为主,就算其中修为略微深厚,达到凝脉中后期的几人也是面色惴惴,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如此一来,百花门之人不由地有些看轻。

对方态度的转变,八贤坊大坊主自然感受地到,心中暗恨坊中之人如此不堪,却也不得不面临这被动的局面。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谈判,自然是吃了一些暗亏,势必人强,大坊主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然后其毕竟是心思深沉之辈,心中大为不忿,面上却依然是春风如故,在对百花门一干落脚之地做了安排之后,便起身告辞,表面功夫做的是相当之足。

在八贤坊大坊主走后,白裙女修这才从百花门护宗长老身后出现,“这李安虽然言行目前还挑不出一丝错来,但婷儿总觉得此人笑里藏刀,长老不可不防。”

护宗长老面上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事关其机缘,其若是轻轻放下,一副大肚模样,那我还要怀疑其中是否有诈了,眼下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只要不和我等撕破脸皮,便由他去了,修界说到底还是强者为尊,其区区一个八贤坊,在我百花门面前,只是螳臂当车,若是其识趣,那不妨也给其留一点念想,如若冥顽不灵,我百花门虽然不喜杀戮,却也只能使用一些雷霆手段了。”

听闻护宗长老字里行间俱是铁血滋味,白裙女修面上竟然也是一片赞同,“这群散修实力不济,就会些阴域伎俩,如事不济,当是采取雷霆手段的好”

护宗长老点了点头,算是为此事画上了一个句号,随即似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向白裙女修问道,“那南沧宗来的贵客,刚才似乎在李安离开时候,也进入了八贤坊之内,你可知为何?”

白裙女修闻言一双柳眉便是一皱,“婷儿不知,这孙靖元突然来到我百花门,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又不肯言明,偏偏师尊又对其置之不理。如今其进了这八贤坊,却也还在长老眼皮子底下,应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大概只是想采买一些材料碰碰运气吧。”

护宗长老却是摇了摇头,“其何等出身,哪里会看得上这八贤坊里的东西,孙靖元乃是南沧宗新一代扛鼎之一,唯有那拥有离火道体的李燕忧能压其一头,其虽然必有图谋,但绝不是为了这八贤坊里的东西”

白裙女修闻言眉头顿时大皱,却也未在出言,护宗长老沉思半晌之后,却也摇了摇头,“算了,此子身份特殊,只要其不多生事端,我等也不必去管他”

“那用不用我等去知会那八贤坊一声,万一要是.......”白裙女修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护宗长老随即摇头,“李安不是傻子,想必必定会约束手下,那孙靖元不去找八贤坊的麻烦就算邀天之幸了,这群散修可没胆子去捋南沧宗的虎须。”

“传下去,将那姓孙的小子周围的眼线全部撤回来,嘱咐下面的人务必不要冲撞此人,便是吃了些亏,也可以上报坊中,坊中自有安排”刚刚与百花坊分别的李安面上早已经不复刚才的笑容,语气已经是带了一丝阴沉。听到大坊主语气不善,其身旁之人哪敢多问,慌忙退下传其命令去了。

又吩咐下去几条命令之下,李安侧头想了片刻,确定已经没有什么遗漏,便点了点头,正想回去修炼一会,却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的那丝烦躁。如果说只有百花门一干人等的话,虽然李安暂时的处于下风,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烦躁不堪,这一切的原因,自然还是要落在突然出现的孙靖元身上。

如果此事真的跟南沧宗出现什么牵扯,那便是李安诸葛再世,那也是板上钉丁,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第二百四十章 灵阵

给双方都带来不小苦恼的当事人孙靖元,却丝毫没有什么相应的觉悟,依然在坊市之中来回逡巡着,在依照自己的心意调查了一遍之后,孙靖元脸上已经是一片喜色。诚如百花门护宗长老所料,其进去这八贤坊之中自然不是为了什么灵物宝药,而是为了来追寻徐遥留下的蛛丝马迹。

徐遥在南无峰上虽然低调非常,但在有心人的眼中什么都是放大的,其兑换一干基础传承的行为早就已经被其等知晓。修真六艺虽然各有不同,但大都离不开特定的灵物材料,这些靠修士个人的收集自然是远远不够,离了南沧宗,又想避开宗门之内的眼线,那么孙靖元想不到徐遥有什么不来这个附近最大的散修坊市的理由。

然而心中再是笃定,却也是虚无缥缈的推测,眼下在坊市之中调查了一番,却是心中有了底气,基本可以确定徐遥是来过此地。心中的大石落下,孙靖元便有了舍弃百花门众人,独自去寻找徐遥的冲动,但片刻之后,便已经忍了下来。

以徐遥的脚力,就算是耽搁几天,就定然走不了多远,自己便在这鬼哭门遗迹上帮上这百花门一把,再加上之前救其门内弟子一命的情谊,想来再让其替自己寻找徐遥,也断然不会被拒绝的。

心中思虑已定,孙靖元便不再犹豫,转身便返回了百花门驻地。而孙靖元的一言一行,很快地便传到了李安的耳中,李安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之后,却蓦然觉得孙靖元要打听的那个人,自己似乎有些熟悉,但自己深入一想,便有些似是而非,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到这里,李安心里便是一阵烦躁,虽然所有的细节都表明孙靖元的到来只是机缘巧合,并不是百花门相邀而来为鬼哭门遗迹一事助拳。但其身份的特殊性已经注定了无论其是何种目的,都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万一其为百花门表态,那么只要李安不想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那么只有忍痛放弃这鬼哭门遗迹的收益了。毕竟就算李安想要鱼死网破,将消息传出去,但在这附近又有哪个宗门敢插手南沧宗看上的东西。

咬了咬牙,虽然事情的发展已经越来越脱离了自己掌控,但是要让李安直接放弃那也是万万不能的。李安也是崛起于微末之中,之前自己殚精竭虑,勉勉强强才修炼到凝脉期,本来已经困顿不前,就是因为这鬼哭门遗迹的出现,自己才一路顺风顺水的达到了如今的高度,所以李安对其的执念,不是一般的深。

虽然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但李安毕竟是一时枭雄,慢慢地稳住了自己的心境,开始古今无波的修炼起来。很快便到了百花门与八贤坊约定共同探索鬼哭门遗迹的日子。

双方汇合好之后,再确定了一些细节,便启程前往那鬼哭门遗迹,作进一步的探索。很快,众人便到了一片宁静的丘陵之中,一片断壁残垣之前,众人便停下了脚步。

李安越过众人,来到了最前方,这片瓦砾之后,“到了此地,便要触碰到那护宗大阵了”,李安不无兴奋地说道。此次与百花门合作,虽然已经注定拿不到大头,但探索这鬼哭门遗迹的进度,自然会大大增加,虽然有点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意思,但李安并非什么圣贤之人,现在其已经靠鬼哭丹结丹成功,前路已断。

自己便要从这鬼哭门遗迹之中分一笔羹,一路修炼到元丹三重巅峰之后,再添置一些合用法器,那么到时候便是不要这八贤坊的基业,天下之大也尽可以去得。百花门一干人等听闻李安所言,纷纷便开始大量四周,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一般。

其中作为领头之人的护宗长老眼神飘过这断壁残垣,心中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便直接把目光投到了李安身后的那片荒地之中,片刻之后,其似乎就已经发现了什么,右手像前一点,一抹灵光便已经透体而出,在李安身后仿佛撞进了一个黑色的湖泊当中,很快便失去了踪迹。

“百鬼秽土大阵,果然是是鬼哭门的宗门遗迹”护宗长老脸上不无惊叹地说道,如果说衡量一个宗门实力的最主要的标准,是看其上层战力的话,那么护宗大阵作为一个宗派的门面,无疑也能彰显一个宗门底蕴。

如百花门的落英无霞大阵,乃是初代元神真人布下的中品灵阵,如有足够的人手主持,便是来了一位正牌的元神真人,也能挡上一挡,而百鬼百鬼秽土大阵也是同阶的存在,不难想象当初鬼哭门是何等的盛况,然而千古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眼下这大阵明显受创颇重,又无人主持,经过了这百余年,虽然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程度,但已经远远不复当初的声威了。

阵法作为源远流传的修道辅助手段,诞生于何时已不可考,但分出的等阶,却是修界共同承认的。其中,元丹其修士以下能布出的,都只是法阵,普遍只能对元丹期以下的修士有不错的效果。而如果有修为到了元丹期的阵法大家,那么便可以尝试布出灵阵,但若非天纵奇才,往往也只能布出下品灵阵,以此类推,道阵则就是元神真人才能染指的东西了。

普天之下,能有拥有道阵等阶的护宗大阵的势力,只有一阁六宗之流,真正出过法相真君这横压一世的盖世强者,才有可能触碰到道阵的门槛。如南沧宗的玄水都天灭神道阵便是数万年前玄元真君成就法相问鼎澜沧之后,亲手布下,如果有天云真君那样的强者主持,依靠这无敌道阵,当真是法相以下是来多少,杀多少,威能无穷。

然而眼下众人只需要应付这残破不堪的中品灵阵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压力,更何况李安手中还掌握了安全穿过这护宗大阵阵法的手段。只见李安不知何时从怀中已经掏出了一个漆黑无比的狰狞厉鬼雕像,嘴中一阵念念有词之后,本来空无一物的荒地之上,渐渐便有一层黑色的光幕凸显出来,其中隐隐有鬼影闪过,透出一股阴森邪异之感。

待这厉鬼雕像突然化作一抹流光投入这层黑色光幕之中,其中便自动分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来,李安此时才适时收手,对着众人洒人一笑,便先行进入。

见八贤坊之人都陆陆续续进入了这通道之中,百花门众人也不犹豫,在护宗长老的带领下,纷纷也是鱼贯而入,待众人真正进入了这鬼哭门遗迹,这才有心思打量起四周。

整个鬼哭门的遗迹,乃是一片丘陵之中拔地而起的八座宛如厉鬼的孤峰,显然不是大自然的杰作,而是修士以神通手段刻意雕琢的结果,其宗门要地不是在这些山峰之上,便是被几山合围,以其为中心,下了不少阵法禁制。这也是李安兄妹两人虽然发现了这鬼哭门有些日子,但一直进展寥寥,最后兵行险招,最终却无奈暴露的原因。

两人本来就是散修出生,对阵法可谓一窍不通,光凭蛮力与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手段,根本无法撼动这与山川相勾连,地理为脉络的天地大势,只能去寻找一些禁制薄弱的地方寻一些边角料聊以慰藉。也只有同样宗门出身,有着自己阵法底蕴与见识的宗派子弟,才能从中窥地一丝端倪,从而相处破解阵法与禁制的办法。

第二百四十一章 鬼峰

在以护宗长老为首的百花门众人观察了地理脉络之后,便到了第一座孤峰之下。一群莺莺燕燕便开始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特殊法器与材料等等,就地开始了布置,此时八贤坊之人自然是插不上手,纷纷在四周走动观察起这个曾经兴盛一时的宗门来。

李安没有在意八贤坊之人的四处观望,这鬼哭门遗迹之中但凡没有阵法与禁制笼罩的地方,自己大多都已经去过了,眼下这一座孤峰才是自己在意的重点,多年以来的摸索并非毫无收获。

至少李安便是知道这第一峰便是鬼哭门当年的内堂所在,乃是一个宗门大批修炼材料所存储之地,虽然高阶材料必定在那有掌门大殿的主峰之上,但李安虽然不通阵道,但是也知道先易后难的道理。

就在一干等人热火朝天开始破阵的时候,在第五座孤峰之上的徐遥已经感到此地的守护阵法受到了明显的撼动,其皱了皱眉头之后,手中的动作,不禁加快了数分。

非是之前故意拖沓,而是这鬼哭门的守护阵法,还有那么点样子,虽然之前有强者仗着修为高深,硬闯过此阵,但明显没有将阵法破除干净,就算只是残余的一些,对于徐遥这种凝脉初期的修士来说,也是相当棘手的。

之前妖媚少女储物法器里面所得的破禁符等物,早已经用了个干干净净,只是将外围的一些禁制清除了些,到了这孤峰之上,便只能靠实打实的本事,好在徐遥本身便精研此道,只是效率上,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眼看八贤坊一干人等来的如此之快,徐遥心中不仅也有些犹豫,自己本打算在其等进入这遗迹的时候,便见好就收,趁着其等被这鬼哭门遗迹吸引,自己便就此出了这鬼哭门。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自己不仅在这孤峰之上屡遭不顺,对方来的也远比自己想象地要快,如此一来,徐遥便不得不面临这不进不退的尴尬局面了。

心中犹豫了一会,徐遥便咬了咬牙,现在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空手而归徐遥还是颇为不舍,再试试,如果能赶在对方来之前,便率先得手,那么区别也不大,只是离开的时机更加苛刻而已,但如果等对方破解到自己这座山峰了,自己都还没有得手,那么自己也不得不考虑忍痛放弃了。

心中想着,徐遥手上顿时加快了手中破解阵法禁制的速度,一时连孤峰上的山风,似乎也大了几分。随着轰然一声,第一座孤峰上最后的大型禁制已经消散,八贤坊与百花门两方人马面上都是止不住的喜色。

然而片刻之后,其脸上便只剩下惊愕了。只见这孤峰不知被何物削去小半,上面尽是些断壁残垣,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双方似乎都有些难以接受心中的巨大落差,面上俱是一脸不可置信之色,唯有百花门的护宗长老神色变化不大,只见其转头看向李安,目光之中尽是质询之色。

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李安面上已经是恢复了平静,见这锐利的目光投来,其不仅苦笑一声,“因为之前奈何不得这些阵法禁制,我也只能在这遗迹外围徒耗光阴,这峰上我也没有来过,更不知为何会是这般光景。”,护宗长老闻言却是点了点头,这阵法确实不是靠李安的本事能够破解的了的,而且看这一剑削平山峰的手段,便是自己现在都做不到。

要知道,这可不是平常的荒山野岭,乃是一个中型宗门的老巢所在,对方这一剑眼下看来已经是实属夸张,当时的场面想必更加石破天惊。这样的强者恐怕已经突破了那元神之境,是一位正牌的元神真人,看来这鬼哭门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也不是其残余的修士想韬光养晦,而是宗门已经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剩下的小鱼小虾苟延残喘还来不及,哪里敢出来现世。

想到这里护宗长老便是眉头一皱,回过头来便吩咐下来让众人分开前去搜素,看这峰上到底还剩下些什么,“既然这鬼哭门遗迹残破的如此厉害,之前我们所作的协议就此作废,如今这阵法已破,不如我等分开行事,所得对方不得过问”,护宗长老用看似商量,实则决绝的语气对着李安说道。

李安面上闪过一丝不满,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冷冷应了一声。之前两方势力自然是有过分成协议的,但这一切自然是建立在这鬼哭门遗迹相对完整的情况下。

如今打开了阵法,连其宗门重地都是一副凄惨模样,其中还能有多少收获,实在是令人怀疑。百花门护宗长老虽然看似好心,但实际上对自己等人却是大大的不利。首先百花门实力上是压倒性的优势,其只要先下手的东西,自己等人自然不可能让其在吐出来,便是有些好物,自己也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再则,对这种宗派势力的了解,自然还是只有宗派势力本身,自己等人虽然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但论效率自然是远远不如对方的,如此一来,自己等人的处境便更加的恶劣。

就当李安觉得此事越发不妥,想要再争取一二的时候,却见孙靖元也开了口,“如此甚好,不如就这样吧”,孙靖元这一开口,便将李安的话都堵了回去,再顾不得自作沉静,李安的面色快速地阴沉了下去。

感受到了李安神色上的变化,孙靖元却是无所谓地笑笑,自己做这个顺水人情自然是自己先前便打算好的事,自己虽然只是凝脉期的修为,但眼下身份特殊,却是能代表这片地域之中真正霸主——南沧宗的态度。

如若李安胆敢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其不仅本人要灰飞烟灭,八贤坊更是会被连根拔起,在这世间留不下一点痕迹。就算李安真的怒发如狂,想要发作,不提自己身边这一身杀伐气息元丹后期的百花门长老,便是八贤坊的一干人等也会死死地将其拦住。

其中关窍,李安并非不懂,其看了看自己手下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脸上神情变化不定,最后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百花门护宗长老倒是一直表情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味催促百花门一众女修前去峰上查探,到了最后,原地就只剩其自己与孙靖元两人,便是李安都已经按捺不住,前去峰上想讨些机缘了。

百花门护宗长老自己乃是此行的定海神针,没有要紧的情况,自然不会轻易出手,而孙靖元则更是对这鬼哭门遗迹兴趣缺缺,一副不想理睬的模样。倒不是说孙靖元对一个中型修仙宗门的底蕴没有丝毫的心动,而是其心中早知道当年内情,这鬼哭门遗迹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早已经被天魔宗之人带走,剩下的不过有如鸡肋,食物无味弃之可惜罢了。

对于百花门这种底蕴颇为欠缺的宗门来说,自然是不无裨益,但对于孙靖元来说,自然是有些瞧不上眼。没有对其他的东西产生兴趣,孙靖元最后注意起那被削了小半的山峰剑痕,天魔宗虽然是澜沧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但其作风亦正亦邪,修士性格更是千奇百怪,少有门人在外走动,比道家门派还要清静无为,但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但有天魔宗真正想要插手的事情,最后无一不成为了真正的惊天掠澜,改变了整个澜沧修仙界格局。

第二百四十二章 金童

看着孙靖对于那削平山峰的剑痕颇感兴趣,百花宗护宗长老便突然说道,“小友出身南沧,见多识广,对这剑痕莫不是有些熟悉?”,孙靖元脸上顿时浮现出似笑非笑之色,“这倒不是,只是见削平了这山峰的前辈的神通伟力,有些心驰神往罢了”

“原来如此”护宗长老面上不置可否,淡淡地回了一句,就在两人又要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却见一枚传讯符倏然之间便到了护宗长老的面前。护宗长老神色一动,便一把抓住那传讯符,片刻之后,面上便露出一丝喜色,对着孙靖元轻轻点头,孙靖元会意,两人便架起了遁光,飞往那山峰之上。

待两人收了遁光之后,便见百花门在此地已经聚集了十数名弟子,正将一座阴森库房围得水泄不通,见到两人到来,其等也不避讳孙靖元的存在,叽叽喳喳地便将此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前来此地的护宗长老。

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护宗长老点了点头,便扬了一下右手,又是一抹灵光透出了,这抹灵光到了那阴森库房的外围的时候,居然又被莫名反弹了回来,护宗长老面色不变,又是一拂袍袖,便将这抹灵光彻底湮灭。

“五行颠倒法阵,看来,这座库房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了”护宗长老不无欣喜地说道,随即便雷厉风行地开始破起阵来,而百花门众弟子自然是相助一臂之力,只剩在原地仍然兴趣缺缺的孙靖元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在第一座孤峰上的众人破禁制破得如火如荼的情况下,徐遥自然也不会闲着,其不惜灵力之下,很快便获得了自己来这山峰上的第一份收获。

望着手中的这一份记载着养鬼秘术的玉简,徐遥不仅有些无语,养鬼作为修真六艺之中的驱兽的颇为偏门的一支,在澜沧修仙界只是颇为小众的秘法,虽然有其独到之处,但掣肘也是颇多,其远比豢养生灵更为麻烦。因其本身便需要一富含阴气的地域,以煞气日夜不挺浇灌,最后还要以各种秘法宝药不断增强其鬼躯,达到小成之后,才可以放出来应敌。

数万年前便有一家盛极一时的宗门——天僵宗便以豢养夜叉厉鬼闻名于澜沧,其门中鼎盛时期,便是元神巅峰的修士都不下于五位,只不过受限于功法原因,其一直出不得一位真正凝结法相的真君,其宗门受限于此日久,便生出了别样心思,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触怒了当时清玄宗依然在世的法相真君,其亲临天僵门,将其宗门上下抹去,从此以后,这养鬼一脉,便一蹶不振,虽然不至于断了传承,但后来者都没有达到当时天僵门的高度了。

虽然豢养厉鬼麻烦,耗费也是颇巨,但一旦培养出来,却也是相当不错的助力,按照数万年前那天僵门的划分,厉鬼的等阶从低到高可以分为幽魂、厉鬼、飞天银僵、飞天金僵、飞天玉僵、飞天夜叉,前四种分别对应于修士的练气、凝脉、元丹、元神境界,后面两种却也只是其功法之中的臆想,在澜沧修仙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这养鬼之术也是典型的秘术之中大器晚成的代表,前两个境界之中的幽魂跟厉鬼,自身都颇为孱弱,并且不具备实体,一般想要压倒同阶修士,便只能以数量取胜,而且惧怕雷霆,火焰等手段,可谓限制多多。

但一旦到了飞天银僵的境界,局面就颠倒了过来,其有了实体之后堪比同阶转修炼体之术的修士,天生神力力大无穷不说,浑身还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有各种强横无比的天赋手段,除了用蛮力把其全身都卸下来或者高阶雷系手段,否则根本无法让其等停下来的。

眼下自己手中这养鬼之术倒是相对完整,从幽魂到突破为飞天银僵的都有记载,想来刚才自己顺走这枚玉简的主人,那已经成为干尸的修士,想来这在鬼哭门中地位也不低。只是徐遥眼下已经是千头万绪的局面,哪里还有闲工夫研究这费时费力,回报还不确定的养鬼之术,把玩着手里的这枚玉简,徐遥却也没有急着继续破解下一处禁制,毕竟自己身上所消耗的灵力,也需要一定时间来恢复。

就在徐遥加快体内灵力循环,争取快一些恢复的时候,一声声若隐若无的鬼哭之声,却终于让徐遥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自从自己完全破了此处的禁制之后,这鬼哭声便出现了,刚开始自己并未在意,毕竟这是鬼哭门的老巢,出现此等事物实在是再寻常不过,但是前面那处气息阴寒越来越浓,又处在徐遥必经之地上,由不得徐遥再不管不顾。

心中如此作想,徐遥手上却丝毫不慢,秋水已经从济源玉壶之中取出,静静贴合在徐遥右袖之中,感受着身边越来越浓的阴寒气息与其中隐隐弥漫的鬼影,徐遥面色不变,一缕缕剑光浮现之后,其等便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即便烟消云散了。这等程度的幽魂,本源孱弱,就是徐遥在练气期的时候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其现在已经凝脉,脚步更是没有丝毫放缓的意思。

以徐遥的速度,很快便通过了这段山峰腹内的通道,进入了一片空旷的被掏空的山腹之中,到了此处,徐遥便开始大皱眉头。只见这深约十丈,宽约三十余丈的尸坑内,铺满了一层层早已经白骨化的幼小尸骸,在深坑的上方,则是密密麻麻的血色符纹,将一个个身形幼小,面目都是狰狞非常的幽魂禁锢在内,其等见有生人到来,纷纷都是张牙舞爪,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而之前完整的禁制,显然因为徐遥破解了外围的阵法,受到了一些影响,渐渐的便有一些幽魂浑浑噩噩地从出口逃了出去,这才有外面阴气泄露的一幕。

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徐遥虽然经历了旁人难以想象的修道生涯,内心早已坚硬如铁,但却并不是什么滥杀无辜之人,眼下面对万尸坑如此惨状,其心中也不仅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徐遥皱着眉头,手中却一点不忙,几剑将这摇摇欲坠的禁制劈开,便将这一只只痛苦不堪,饱受折磨的幽魂送入了轮回,过了半晌,

这万尸坑的上方本来密密麻麻幽魂顿时散去大半,徐遥再是几剑,便已经将剩下的幽魂劈散,就在徐遥手中连点,秋水就要来个最后漂亮的收尾的时候,徐遥的右手却突然一滞,空中本来还在急速下坠的秋水便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而在秋水剑刚刚正要落下的地方,一对稚嫩的男童女童,正抱着对方的身体瑟瑟发抖,不时地偷看一眼半空之中依然散发着锋锐之气的秋水剑,面上俱是害怕之色。

徐遥仔细观察了片刻,看着这一对男童女童虚幻的身躯,眼中不仅透出一股明悟之色,一副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模样,再将那枚玉简翻出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便沉吟了片刻,右手食指一点,两抹灵光便没入了男童女童的身体内,又引起对方一阵尖叫。

见灵光没入对方虚幻的身躯也是毫无反应,徐遥这才是松了一口气,信手将秋水收回,手中便持着一个阴袋,就要将这男童女童收入其中,但男童女童身躯便吸过来之后,却没有没入阴袋,反而一股脑地扎进了徐遥右臂之上的济源玉壶之中。

第二百四十三章 玉女

原来之前徐遥寻得的那具干尸,便是大费周章建造这万尸坑的负责人之一,这一对阴年阴月阴时生的童男童女,乃是天生的纯阴体质,若是化身幽魂加以细心调养,自然是潜力极高。

然而这对童男童女自身却是颇为无暇,胸中没有那些凶厉之气,自然不能转化为鬼哭门中人想要的幽魂,之前那干尸的前身也不过是受人之命,在此用门中秘法建造这密地,想要借助秘法转化。

然而进行到一半便鬼哭门便已经遭逢大变,便才有了眼前这一幕,徐遥刚刚施展了手段确认这一对童男童女体内确实没有任何的凶厉之气,这才打算用之前从干尸腰间取下的阴袋暂时将其收入,哪知收到一半却被济源玉壶截了胡。

徐遥正打算将神识投入济源玉壶之中探查一二,却感觉地面上隐隐有些震动传来,知晓这是勾连地势的大阵被破,徐遥心中顿时一阵凛然,熄了在济源玉壶之中稍作探查的心思,急忙抽身于外,开始新一轮的破解禁制。

而已经将第二座鬼峰护峰阵法破解的百花门女修,已经纷纷面带喜色地向山峰上探查而去,刚刚在鬼哭门内堂所在的山峰之上,其等收获颇丰,虽然因为山峰损毁,有不少宝材都毁于一旦,但剩下那些保存完好的地方却不知道为何没有被那强者顺手拿走,如此一来,自然是便宜了后来之人。

除了百花门的女修之外,八贤坊的人明显也是士气高涨,因为没有想象中早就被洗劫一空的局面,这么大一座山峰,百花门这几十号人也明显也无法顾全,自己等人虽然破解禁制慢些,却也赚了个盆满钵满,现在第二座护峰阵法已经被破解开来,众人自然是热情高涨,恨不得自己再多生两条腿了。

而之前一直不苟言笑,神情严肃的护宗长老此时面上似乎也因为刚才不菲的收获也有所缓和,连一旁的孙靖元也似乎没有那么扎眼了。孙靖元倒是依然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他倒是瞧出此处有些像类似于藏经阁的地方,已经是除了那掌门大殿所在的主峰外,一个宗门最为重要的地方。

根据之前孙靖元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其等在此地的收获必然寥寥,似乎预想到什么一样,其便摇了摇头,干脆就此盘膝坐下,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果然,半晌之后,众人便纷纷脸色难看地回到了此处,气氛一下就肃穆了起来,护宗长老见此也是面色一沉,略微询问了门下几句之后,便也是叹了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便带着一干人等向另一座山峰行去。

而八贤坊之人却有些人似乎心有不甘,还想再回去搜索一圈,却被李安骂了回来,孙靖元轻笑一声,却也架起了遁光,下了这座鬼峰。

在之前那座鬼峰之上收获颇丰之后,自己一干人等便对这鬼哭门传承之地起了心思,毕竟功法传承,乃是一个宗派最为看重,也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主峰之上必然有鬼哭门的核心传承,但其守护阵法也是最为坚固,显然不适合作前几个被攻克的目标。

而作为一些次要传承与低阶功法的主要储存地点,藏经阁,便是一个折中的上佳选择了,故而一干人等也是舍弃了其余几峰前来破阵,没想到最后却不尽人意。

既然关于传承所属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接下来却也只能另找方向,正在护宗长老思索的时候,远处第五座鬼峰之上,却突然泛起一阵灵潮,随即有霞光升起,竟然是极为罕见的天兆。

“这........”本来依然是一副百无聊赖模样的孙靖元顿时面上便有了一丝震惊,百花门护宗长老注意到孙靖元的神色上的变化之后,却也不由地出言问道,“小友可是知道些什么?”,孙靖元随即面上的震惊之色隐下,“据我所知,这乃是一些特殊妖兽突破至妖将境才会引发的天象”

“这鬼哭门遗迹已经陷落了百余年,其中怎么还可能有妖兽存留”护宗长老闻言眉头便是一皱,口中出言说道。孙靖元此时也是面无表情,“此事我却也是不知,但我南沧宗与云梦妖国对峙不下万年,此异象我见过数次,绝对不会判断错的”

孙靖元语气如此坚决,百花门护宗长老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等便过去一探究竟便知”,说着便带着一干人等前往那第五座鬼峰。

而此时处于第五座鬼峰之上的徐遥此时面上已经是一片苦涩,自己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小金在此时消化了寒鹊枝的好处,跳出济源玉壶之中,就在此地引发了进阶异象,就此进阶与修士凝脉期想对应的妖将境。

进阶过程倒是出乎意料地顺利,只见之前三尺不到的小蛇,如今已经变成三丈有余,白躯蓝眸的晶莹玉蛇,小金似乎也知道自己出来的不是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动了蛇躯,徐遥眼角抽搐了一阵之后没好气地说道,“还不快给我回来”,小金随即便摇头晃脑地进了右臂之上的济源玉壶。

看着远处随着天象结束而蓦然加快的一群遁光,徐遥眼角又是抽搐起来,在小金进阶之前,自己已经成功破解了剩下的禁止,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那一部份典籍,对方也因为选择了一座困难度颇高的山峰,自己正好可以打个时间差,就此溜之大吉。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自然都随着小金的突然进阶而烟消云散,虽然徐遥所获的典籍也不算什么,大可以拓印给对方一份,自己也谈不上什么损失,然而对方想来也不肯相信自己就只有这点收获。

一旦被对方堵在这里,徐遥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如今对方已经杀了过来,徐遥自然不会傻到留下来解释什么,而是趁着还有一线空隙,早早逃遁的好。

不提徐遥如何开始拼命逃窜,已经到了第五鬼峰之下的众人却是发现此地的禁制被人已经破解开来,而且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这一下,便捅了马蜂窝了。

见百花门护宗长老的眼神越发的不善,李安却是慌忙出来解释,“此事却是与我八贤坊无关,我就算是将此事透漏出去,对我等有何益处?而且观其破禁痕迹,对方想来也仅仅只有一人,如果消息是从我方走漏出去,想来万万不只一人捷足先登的。”

护宗长老这才将锐利的目光收回,“不管其是无心插柳,还是从何处得到了风声,现在既然有道友已经先我等一步这鬼哭门遗迹,却是不得不请其出来与我等一见了。”

“这是自然”比起百花门护宗长老的淡然,李安却是有些咬牙切齿,自己之前可是将这鬼哭门遗迹当成自己的禁裔般的存在,现在却一副后门大开,早有人光顾的模样,不说其他潜在的损失,从感情上来讲,李安便不怎么接受得了。

不提众人大费周章,气势汹汹地开始搜山,徐遥收敛自身气息,依靠自己的肉身不断在这这座山峰之中辗转腾挪起来。对方很明显还没有锁定自己的位置,自己努力收敛气息,只要不被对方的神识搜索到,自然还有回旋余地,如果自己架起遁光,那么就会彻底暴露,对方境界比自己只高不低,自然是对徐遥大大不利。

第二百四十四章 暴露

就在徐遥屏气凝神在山峰之上辗转腾挪,以期在对方完成包围的时候能够逃出生天。然而百花门虽然不如南沧宗等名门大派,但好歹也是出过元神真人的道家正宗,其门下弟子对于这种围追堵截之事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端的是轻车路熟,虽然看似非常分散,但其实个个都打起了精神,彼此串联起来,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徐遥对此暗暗皱眉,黑螭已被暗藏在右袖之中,眼下正是关键时节,如果自己不能再短时间内逃出去,那面对徐遥的可就是绝境了,脑海之中心思如电,徐遥手上却是一点不慢,四肢并用之下,仿佛灵活无比的猿猴,渐渐地便接近了包围圈的边缘,只要过了这一关且不被发现。徐遥逃生的几率无疑是大大增加。

只见徐遥把自己的呼吸减到最低,由刚才轻快的节奏逐渐变得均匀起来,此地不断有神识扫过,亏地徐遥总是适时地停止动作,这样才没有被对方发现其引起的风吹草动。

神识作为修士六识的延伸,乃是在修士逐渐攀升境界之时,更高境界的一种灵觉,修士神魂越坚固,神魂之力越磅礴,神识的质量就会越高,覆盖范围也就会越大。练气期修士虽然也有神识,但因为其过于孱弱,根本无法离体多久的,就是借助外物勉强离体,时间一长反而伤及神魂本源,得不偿失。

到了凝脉期情况就有所不同,修士终是脱去凡躯,神识自然是可以离体,但如果要观察地事无巨细,以凝脉前期的修为来说,却是不能超过百丈,如果要强行扩散神识笼罩的范围,那么质量与观察仔细程度便会大大下降。

徐遥因为自己根底雄浑,二次凝脉,神识已经达到凝脉期的极限百丈,如果想要突破,那么修为必须要更上一层楼才行,如此其自然是知道这些撒出的人手,包围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这么广阔的山地,对方想要靠几十个凝脉修士完全监控,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大范围散开神识,探查些个大一点的动静即可。

这些百花门女修自然也知道问题在哪里,然而其等只需要将徐遥的速度限制在一定范围内,缠住其不要在短时间内脱身即可,毕竟其身后还站在两位元丹真人,神识的质量与笼罩范围,都与凝脉期的一干修士不可同日而语,只要徐遥没有在短时间内拉开足够大的距离,那么迟早便会成为那瓮中之鳖,咬钩之鱼了。

如果以常理来推断,百花门一干修士的策略自然是万无一失,但巧就巧在徐遥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条蛇。在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包围圈之后,感受着对方神识扫射频率明显的降低,徐遥心中不由地便松了一口气,只见其嘴角微微翘起,右臂灵光微微一闪,一条三尺余的白蛇便已经从其右袖之中掉了出来,其身躯急速涨大为一个长约十余丈的巨蟒之后,便将徐遥一口吞下,整个身子便没入了地底。

梅婉婷作为此代百花门掌门的关门弟子,资质极佳,变异灵根雪灵根的资质便是比那些大宗大派的大部份弟子都是不遑多让,然而因为幼年时的经历与自己身处的环境,让其性格却有些偏激,除此之外,其冰雪聪明,处事又颇为干练公允,于下得到了一干百花门弟子的拥戴,于上也得到了一干宗门前辈的赏识。

如今这第五鬼峰在百花门眼皮子底下被人捷足先登,这率领一干凝脉修士搜山之事,自然便落到了梅婉婷身上,其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一番统筹安排之下,便是李安与百花门长老都挑不出错来。

然而他人的赞赏,梅婉婷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一双黛眉反而越皱越深,“梅师姐,不必过忧,我们姐妹配合这么多次,还能出什么差错不成,等两位元丹真人一到,这胆大包天的窃贼便是插翅难逃”,一名身着粉裙的女修对着梅婉婷一展笑颜说道。

“我总觉得遗漏了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梅婉婷口中回答到,面上却依然是阴霾重重,“咯咯咯,师姐你可真是是说笑了,刚才便是长老也夸师姐事无巨细,安排得当呢,那窃贼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还能从我们这天罗地网中消失不成。”刚才的粉裙少女似乎对梅婉婷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颇感有趣,咯咯直笑地说道。

“妖怪....对啊,还有一只妖怪,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阿媛,向长老请地灵针!”梅婉婷却是丝毫没有理粉裙少女的促狭与捉弄,反而一双秋眸之中精光大放,对着粉裙少女郑重说道。

“这.......没有这个必....”见梅婉婷面色越来越严肃,粉裙女修说了半句便说不下去,咬了咬贝齿,转身就向百花门护宗长老处行去。

待其请回地灵针时,梅婉婷便一把拿了过来,嘴中念念有词之后,便任由其向地上滑落,等其滑落到地上之后,本来还在地中遁形的小金顿时感觉四周土壤之中土灵气全被凝住,自己土遁之能顿时失效,转眼间便撞上前方土石,闹出莫大的动静来。

“果然!!!”见远处负责监控的同门传来警兆,梅婉婷面上已经是阵阵发寒,也不由粉裙少女分说,整个人便已经向传来警兆的方向疾驰而去。而粉裙少女目瞪口呆了片刻之后,便面带遑急地向着百花门护宗长老之处传递消息。

实在不怪梅婉婷思虑不周,土遁之术乃是神威赫赫的土系招牌神通,在全部土系神通之中,也足可以排到前三,修士想要领悟的难度相当之大,在澜沧修仙界有记载以来,能领悟土遁神通的最低修为也是元丹,所以梅婉婷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遁地而走。然后妖兽就与修士不同,其中一些天生异种,天生就有遁地的本事,如那穿山甲之流,便是凡兽也在山岭之中来去自如,更何况化形之后。

虽然之前孙靖元提到这山峰之上有妖兽凝脉。但澜沧修仙界之中人妖两族对立,虽然那妖兽凝脉跟那徐遥肯定在同一个时间点出现肯定是脱不了关系,但任谁也不能确定其等到底是何联系,要知道,修行有驱兽秘术的修士,一向是八大妖国的重点打击对象,在澜沧修仙界内可谓是凤毛麟角,除了一些大宗大派偶有留存,所以饶是梅婉婷心细如发,也差点就此将徐遥放走。

且不提后方还未收到消息的元丹长老,徐遥在发现暴露之后便果断将小金收回济源玉壶,开始架起遁光疯狂向鬼哭门遗迹之外逃串。

而梅婉婷身为百花门掌门关门弟子,身上自然是有些好物,忍住心中滴血的感觉用了一张千里神行符,在短时间便速度暴涨,很快便要赶上徐遥。徐遥见身后遁光快地如此匪夷所思,自然是吓了好大一跳,以为有一位元丹修士就在附近守株待兔,等着自己往其怀里撞。

然而对方遁光一阵符光闪过之后,速度便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徐遥本来就是个中行家,哪里不明白对方是使用了符箓手段。如此珍贵的符箓说用就用,徐遥心中暗凛的同时,经脉之中灵力也是疯狂催发,恨不得自己多生两条腿,好早日穿阵而出。

见徐遥还在前方疯狂逃窜,梅婉婷便是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自己最后灵机一动,这个狡猾的窃贼便堂而皇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阵

依然还在前方像没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徐遥自然不会去管梅婉婷到底是何心情,眼下既然还没有元丹修士到来,便是徐遥最后的机会。想来自己出了这鬼哭门遗迹之后,便远没有现在这么被动了。

徐遥打的如意算盘,梅婉婷自然不会想不到,只见其冷哼一声,一抹寒霜如雪的剑光便已经向徐遥袭出,而处于前方遁光里的徐遥,连头都没有回的意思,等那抹剑光靠得极近之后,这才一招回首望月,用黑螭将那抹雪白剑光劈飞,自己借着这力道向远处翻腾而去。

见对方还要使些小聪明,梅婉婷面上便是一寒,手中法剑灵光透出,便要再起手段,就在此时,其面上却突然一白,忙不迭便是往旁边一躲,却见一条三尺有余的白蛇从其刚才所处的地方一穿而过,见她遁光往一旁跌落之后,得意地扬起脑袋对着梅婉婷晃了晃,这才慢悠悠地消失在了空中。

感觉自己被一条蛇鄙视了的梅婉婷自然是勃然大怒,然而心中却还是非常忌惮已经彻底隐没了身形的小金,一时速度没有提上来。见自己目的达到,徐遥自然不会错过如此大好机会,体内灵力激发之下,已经又是遁出了好远。

“哼,休想!”见徐遥即将与自己拉开距离,梅婉婷又是咬着牙给自己贴上了一枚符箓,只见一层黄光一闪而逝之后,梅婉婷便被笼罩在一阵薄薄的光幕之中,待光幕形成之后,其便似乎有了底气,再也不顾一旁小金若有若无的威胁,开始全力追赶起徐遥来。

两人一追一逃,速度都是极快,转眼间徐遥已经到了之前自己进来的地方,只见当初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已经是缩小了近半,似乎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完全消失,然而现在其就是自己仅剩的那一线生机,只见徐遥从怀里掏出一个残破的厉鬼雕像,狠狠将其捏碎之后扔到了那仅剩一半的缺口处。

伴随着那残破狰狞厉鬼雕像化作一团黑烟将那缺口瞬间扩大之后,徐遥便毫不犹豫地就此穿了出去,而紧随其后的梅婉婷见徐遥出了这鬼哭门的护宗阵法,面上也是没有丝毫犹豫,也是架起遁光从这缝隙过去。

“好贼子,莫非是当我等都是死人吗?”已经得到情报的后方三人之中,李安顿时勃然大怒,任谁后花园被人偷偷进来挖了两锄头也都是怒火万丈的。待锁定方位之后,其等作为元丹修士自然是可以感觉到较为清晰地感受到远处的灵力波动,“道友且就在此压阵,我必擒此贼而回,然后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说罢李安作势便要去追徐遥,“且慢,我等一同前往”,自从来到此地便一言未发的孙靖元突然出声,李安一脸诧异,正要开口回绝,却被百花门长老打断,“这位小友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听到这里,李安脸上便有些难看了。

虽然自己的确有将徐遥擒下然后先拷问一番的心思,但却没有起什么独吞的想法,毕竟这还有几峰未破,其还不想与百花门的人撕破脸皮,只是眼下百花门长老连这点颜面都不给自己,也让李安心中有些暗恨不矣。

其实李安倒是错怪百花门长老了,其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插手李安这档子事,毕竟便是失了这一峰的东西,对百花门来说也不甚要紧。以这峰的布局来看,大概有些什么东西,百花门护宗长老已经猜到了大概,如果得到了对宗门不无裨益,如果没得到,却也不会损失什么,如此一来,还不如给李安做一个顺水人情,想来其也不敢真正墨下多少东西的。

让百花门长老真正转变态度的原因,自然是孙靖元突然的转变,世代生活在这片地域,其自然明白南沧宗到底有着怎样的能量。比起李安等散修对南沧宗的了解只是局限于一阁六宗这大概的印象,百花门护宗长老自然对于自己宗派旁边这庞大大物到底意味着什么清楚非常,自玄元出世,铸就浮天三殿以来,南沧宗便开始日益强势。

直至这最近的一位法相真君最终杳无音信,南沧宗不仅没有一蹶不振,门中反而强者辈出,已经隐隐将云梦妖国压在身下,就连澜沧第一道门清玄宗,也不得不正视这位后起之秀。

虽然在百余年前,清玄南沧两宗对峙之下,于墨陵一役,南沧年轻一辈精英尽折于此,以至于此代真传弟子良莠不齐,竟然只有一柄南离剑拿得出手。南沧宗的上升之势虽然受阻,但老一辈强者却未损分毫,自然能够镇压宗门,而南沧宗鼎盛的气运似乎也没有就此中断,很快又涌现出以李燕忧为首的一批天资横溢的修道种子,其中,便包括这先天金德之身的孙靖元。

这鬼哭门残破的遗迹固然重要,但与南沧宗修复关系相比,却又根本不算什么了,在百花门护宗长老的眼中,孙靖元便有着这样的资格,虽然其现在还只是凝脉初期的境界,但以其天资与出身,只要其中途不夭折,未来便是南沧宗扛鼎之一,如果能在此时与其结下善缘,还怕以后百花门没有好处?

所以虽然对孙靖元为何突然提出如此要求其也是没有丝毫头绪,却根本不妨碍其替孙靖元撑腰的。而至于孙靖元,为何要搭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硬是掺和这一脚,自然是因为根据刚才那粉裙女修传来的情报,实在是太像自己一路追寻的那人——徐遥的风格了。且不说两人之前交手的原因便是传闻徐遥御使了一条妖蛇夺了那寒鹊枝,便是从对方的行事风格,自己一路所探查到的蛛丝马迹,与此峰上的应有的收获,都让孙靖元不得不怀疑,窃取此峰机缘的人,就是徐遥。

好在现在自己身边就有两个元丹修士,是与不是,前去一探便知。不提身后之人是作何抉择,眼下徐遥已经是被梅婉婷追地心浮气躁,眼中的危险光芒也是越来越盛。其身后的梅婉婷对此依然是毫不知情,依然是一副不管不顾,誓要跟徐遥纠缠到天涯海角的模样。

在梅婉婷看来,自己身后有两名元丹真人随时可以驰援自己,自己本身也不是弱者,对方只要还有一丝理智,便不会真正停下来和自己交手,虽然一直向前逃最终也难免被两名元丹真人拿下的命运,但其也只能堵那一线生机,如果回头则是百分百的绝境。

但梅婉婷错就错在以一个普通修士的心理去揣测徐遥,徐遥可不是像梅婉婷一般在宗派之中早早便彰显了自身资质,拜了师尊,顺风顺水成长起来的宗门修士,更不是那些窘迫不堪,畏首畏尾的荒野散修,其一路从杂役院拼杀至此,便是再绝望的局面,都遇到过,现在自然不会乱了阵脚。

梅婉婷想的不错,如果是普通修士自然是能拖一会是一会,断不会回头与梅婉婷拼命。但徐遥不同,其不仅有这个决心,更有这个实力。

遁光里的徐遥看似没有丝毫动作,一丝丝电芒不知何时已经在身边萦绕开来,其轻喝一声,握住已经雷霆化的秋水轻颤之下,虚空中顿时弥漫出无数细微雷光,转眼间便遍布其身之后,却有如形成一道雷霆战铠一般,在其身上附着起来。而得此异象相助的徐遥顿时被衬托得犹如雷神降势,气势一再攀高之下,右袖之中的黑螭已然化作一束雷霆,被徐遥握在手中。

第二百四十六章 靖元

梅婉婷骤然见得如此声势,面容上已经是一片花容失色,徐遥虽然只做了一个起手式,但梅婉婷知道这一招自己绝对接不下来,来不及细想对方不过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凝脉初期修为,为何有如此凌厉的手段,梅婉婷忙不跌的拿出一些防御性法器与符箓,手忙脚乱得给自己用上,一层层光幕瞬间将其包裹得密不透风。

梅婉婷当然不只这点手段,但因为两人一追一逃,距离已然是极近,徐遥又是突然发难,自己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再行激发其余手段的。在其惴惴不安的目光当中,徐遥手中那束雷霆已经脱手而出,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已经破了梅婉婷身前数道防御,梅婉婷知道自己此番已经躲不过去,至少也要落得个重伤的局面,眼中顿时便有些绝望。

就在这束雷霆就要穿过梅婉婷的身躯之时,一抹灵光悄然浮现,将黑螭所化的雷霆瞬间挡了回去,而本已经胜券在握的徐遥面色就是一变,自己这一剑的威力如何徐遥自然是相当清楚,为了早日拔出梅婉婷这颗钉子,自己可是没有丝毫留手的,那不知名的来客如此举重若轻地将自己这一剑化解,修为境界上自然是远胜自己,多半是那元丹修士。

徐遥心知事不可为,自然不会在此眷恋不去,只见徐遥信手将黑螭收回,转眼间便又要架起遁光就此逃之夭夭,天边却传来如黄钟般浩大之声,“哼,本座既然已经来了,你还妄想生离此地不成,给我留下”,只见一头带方巾,身着道袍的古怪男子,正是李安无疑,其不知何时已经越过还呆立在原地的梅婉婷,手中法剑却是向徐遥双足毫不犹豫挥出,转眼间便是一道月牙般的剑芒朝着徐遥飞驰而去。

感受到此剑的力道,徐遥双瞳微微一缩,自然是知道自己绝然不可硬接的,这元丹修士超过了自己一个大境界,自己也肯定不是对手,正当徐遥绞尽脑汁想要避过这一道剑芒,却见之前那抹灵光又突然出现,这一次居然是将那一道袭向徐遥的剑芒拦了下来。

能拦的住一位元丹修士的,自然也只有在场另外一名元丹修士——百花门的护宗长老了,话说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一名元丹修士,李安自从进了这鬼哭门遗迹之后,便被百花门长老数次落了颜面,眼下又是不声不响地拦了自己一剑,便是李安城府再深,面上却已然有些挂不住了。

只见其面色阴沉地放佛天边的乌云,似乎下一刻就要滴出水来,对着百花门护宗长老面色不善地说道,“不知长老这是何意?”,百花宗长老却依然面无表情,其身旁的孙靖元却是出声,“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为难自己人,徐师兄,你害小弟我找得好苦啊”

徐遥自然是认得孙靖元的,但两人只是交手过一次,非但没有什么交情,反而双方都受了不轻的伤势,现在其身边就有两位元丹修士,自己已经是落入了绝境,怎么看也该落进下石才对,但以其现在的语气来看,却又不似作伪。

徐遥虽然不至于放松警惕,但也不会傻傻地跟对方说我跟你其实不熟,嘴上含糊应是之后,黑螭却是收回了右袖之中。见徐遥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孙靖元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对百花门长老说道,“此事却是麻烦长老,徐兄对贵宗造成的损失,我玉瑶峰自然会有所补偿,还请长老高抬贵手,放我这师兄一马。”

“哪里哪里,自然是南沧宗的高足,便是在这鬼哭门遗迹之中得了些机缘,那也是应有之意,百花与南沧两宗世代交好,两位小友来到我百花门的地盘,这些日子却也没有多加招待,此事就此略过,贵峰的补偿可万万不要再提起,婉婷,还不向这位南沧宗的师兄赔礼”百花门长老回应道。

“长老.......”梅婉婷此时感觉自己都要被气晕过去,这窃贼不仅窃走了自己宗门的机缘不说,刚才还想生劈了自己,如果不是百花门长老及时赶到,自己便是身受重伤,陷入性命危局。现在局面反转之下,对方从一个蟊贼,摇身一变为南沧宗的天之骄子,凭刚才那一剑的威势,梅婉婷虽然心中没有什么怀疑,但要向徐遥赔礼道歉,感情是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感受到梅婉婷似乎有些抗拒,百花门的护宗护宗长老看着面无表情的孙靖元与徐遥,语气已经是转向严厉,“还不快点”,梅婉婷冰雪聪明,自然知道眼下自己已然没有退路,随即不情不愿地挪转身形,对着徐遥微微一福,口中生涩地说道,“这位南沧宗的师兄,刚才却是婉婷孟浪了”。

梅婉婷故意将南南沧宗的师兄这几个念得很重,徐遥闻言面上也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刚才还要辣手摧花,现在却被别人一个师兄两个师兄地叫着,自然事心中异样,压住心中一些旖念,徐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便算揭过了此事。

虽然孙靖元提出了补偿,想来以玉瑶峰的身家绝对是无比丰厚的,但百花门长老人老成精,哪里肯轻轻应下。且不说孙靖元,就说对面刚才那持剑青年,不过是凝脉初期的修为,刚才那一剑已经隐隐悟到了神通变化,端的是惊人非常,前途无量。而且能让孙靖元心甘情愿地叫一声师兄,想来也是同辈之中世家大族的天之骄子,区区外物,怎可与其相比。

在孙靖元叫破徐遥南沧宗弟子身份之后,百花门长老就不可能在此事上多做追究,孙靖元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刚才出声只不过是承情而已。如此一来,李安却是明白场中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对面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窃取自己机缘之人,居然是南沧宗的弟子,观其手段与孙靖元的态度,身份还十分不凡。

这样一来,李安若不是想给自己留下无穷后患,从此抛下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浪迹天涯,自然是不能对徐遥再动手了。然而几番回转之后,李安已经是颜面尽失,只见其冷哼一声便一拂袍袖而去。

对此孙靖元自然是丝毫反应也无,其眼界何等之高,一个依靠外物结成杂丹的元丹修士,自然不会被其放在眼里,要知道就算是在南沧宗内,孙靖元也以眼高于顶,霸道无俦著称的。

“我想与我这位同门师兄详谈一番,就不随长老回去,耽误长老破阵了”孙靖元对着百花门长老又是微微一礼,百花门长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即也朝着李安消失的方向追去,这入阵的手段,自然还在李安身上,自己虽然花些水磨功夫也能进得去那护宗大阵,但百花门长老自然也不想有多的麻烦。

待百花门长老走后,徐遥面上才渐渐有些放松,而孙靖远着才对着徐遥说道,“师兄碧渊一别,可是别来无恙?”,“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徐遥面色淡淡地说道,虽然孙靖元不知为何,给徐遥解了围,但徐遥自然不会因此就自我感觉良好,跟孙靖元开始攀交情,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徐遥心中的警惕却是一直没有消失。

要是换一个人如此油盐不进,以孙靖元的脾气,不说一剑劈过去,至少也会拂袖而去,但现在其面上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反而神神秘秘地跟徐遥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吧”,说完其也不管徐遥反应如何,径直向一方行去,徐遥面上沉凝了片刻之后,却也是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婉婷

不提在鬼哭门遗迹旁,孙靖元与徐遥已经搭上了线,远在南沧宗一座虚无缥缈,伫立云端的大殿之中,一披散长发,神色写意的青年修士与一名身穿仙鹤道袍,慈眉善目的老道正在一起品茗,正是南沧宗掌尊天云真君与玉瑶峰峰主孙静庭无疑

“哎哎哎?这壶春雨乃是我求了天琴好久,才从库中划给我的,你这一口一壶的牛饮法,我的茶怕是就要断上几日了”看着玉瑶峰峰主抱着茶壶便是牛饮一口,天云真君不无心疼地对着其说到。

“嘿,掌尊你却是太过小气,这春雨我只能在你这浮天殿里能喝到,其他地方又喝不到,来一趟不容易,我自然是要喝个够本了”玉瑶峰峰主抱着茶壶一脸的陶醉,一副根本不想理睬天云真君的模样。

天云真君见状也不生气,“听说你把你玉瑶峰上宝贝得紧的那个后辈放出去了,怎么,还想跟我昭阳峰的那位位师弟再抢一次徒弟不成”,玉瑶峰峰主闻言抱住茶壶的双手却是一顿,随即便把怀中的茶壶放了下来,“不错,我的确有这个打算,论打架,他三剑我都接不下来,但论教徒弟,十个他加在一起也不如我”

天云真君闻言哈哈大笑,右手指了指玉瑶峰峰主“你啊你,当年的事情你还没有放下啊”,“哼,我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就是我找回来的徒弟,半路被他抢了过去,现在好了,徒弟没了,剩下的儿子又有他老子的天赋,这一次我却是不会再轻易让出去了”,天云真君听的是摇头晃脑,“唔,你说倒还有几分道理,但是之前徐肃风被三剑截走,这一次我那位师弟如果又来抢人,你当年挡不住,现在也挡不住啊。”

“哼,无论如何,这一次我却是不会退让了,我是打不过他,但这徐遥却不一定还像他老子一样傻,只肯拜昭阳峰峰主为师”玉瑶峰峰主说着面上已经是一片恼色,天云真君闻言笑了笑,却是没有再说话。

而远方刚刚与孙靖元分别的徐遥此时面上却是一脸怪异,这孙靖元不远千里来寻找自己,居然是为了邀请自己进入玉瑶峰,虽然有些诧异,但徐遥依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绝。

面对徐遥的回绝,孙靖元也没有丝毫的恼怒,只是将孙家给出的待遇,给徐遥陈述

了一遍。孙家给出的待遇,已经不能用优厚来形容了,如果徐遥同意加入孙家,孙靖元表示,孙家可以对徐遥的过去一概不过问,不追究,宗门上下一切势力关节,由孙家出面打点,徐遥只需要安心修炼便可。同时,由玉瑶峰峰主,孙家当代族长孙静庭亲自收徐遥为徒,若是徐遥肯入赘孙家,便是那镇族神功与族中内库也是大开方便之门的。

如此梦幻之事,便是以徐遥淡漠心性,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其再三确认过眼前就是孙靖元本人,其又有玉瑶峰峰主亲笔书信,徐遥简直会认为是哪一个修士闲得无聊,来与自己开玩笑了。

虽然心中略微有些震撼,但徐遥身负逆天之物,根本无法轻信任何人的,便是再优厚的条件,徐遥也不会答应。徐遥一口回绝之后,孙靖元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似乎早知道徐遥会作此选择,

当徐遥问道为何孙家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而之前在南无峰上为何宗门各势力总是揪着自己不放的时候,孙靖元给了徐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中的确有些缘由,但现在你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你只需要知道,在南沧宗之内,对你抱有期待的人由很多,想你去死的人也不少,现在你去那极东之海,也不失一个好的选择。”

孙靖元模棱两可的回答虽然让徐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给了徐遥一个信号,就是自己身上,一定有些隐秘,已经被他人知晓,只是不知为何其都是一副按兵不动,不想用强的模样。

在原地皱了皱眉想了片刻之后,徐遥却是没有再继续耽搁下去,一拂袍袖,便离开了此处。而与徐遥分别之后,孙靖元也没有就此回归南沧宗,而是先去了一趟百花门,自己怎么说也是主动来访,刚刚又承了百花门护宗长老的人情,如今大功告成,自然是要前来知会一声。

等孙靖元入了那百花门,却发现一干前往鬼哭门遗迹的百花门女修一个不少的已经全部返回。“这....”见孙靖元脸上有些惊讶,刚刚还在跟百花门掌门有说有效的护宗长老顿时回过头来说,“后面那几座鬼峰护峰阵法却是残破的厉害,自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我等也是刚到而已”

孙靖元面露恍然

之色,随后便寒暄几句便要告辞,“小友且慢”看着回过头来满脸疑惑的孙靖元,百花门门主满面春风地继续说道,“小友觉得我徒儿梅婉婷如何?”,孙靖元一脸精彩地说道,“这....这个...梅姑娘自然是冰雪聪明,资质过人,不愧为前辈的高徒。”

“呵呵,小友可曾婚配?”,百花门门主继续问道,孙靖元顿时满脸尴尬,“这倒是未曾,不过晚辈一直心存大道,以期能成就元神,心中却是存不下这些儿女私情的”。百花门门主闻言一脸赞同得说道,“这是自然,小友乃是玉瑶峰嫡脉,又是先天五德之身的资质,自然是有潜力去窥望那大道之上的风景,年少有志也是实属难得,老身也不是想小友现在就有所决断,小友乃是孙家嫡子,日后就算再醉心于道途,如日后不为孙家开枝散叶,想来孙峰主也是不答应的吧?”

孙靖元面色一滞,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绝得时候,脑海里却浮现出徐遥的身影,其心念一动,便对着百花门门主正色说道,“婉婷师妹的确良配,但珠玉在前,君子不夺人所好,其却是早已与我一位师兄已经有了缘份了,在下却是不能行那横刀夺爱之举。”

“哦?竟有此事?”百花门门主一时被孙靖元言语所吸引,却是没有注意到其旁护宗长老面上的怪异之色,“没错,此事说来话长,我那师兄不仅生的一表人才,资质更是不凡,乃是先天水德之身的修道资质,无论是资质实力,都不逊色于晚辈。前段时间晚辈与其交手,晚辈都是隐隐落在下风,其人物之俊秀,就连我孙家族长,都想收起作为关门弟子的。”

“南沧宗不愧是名门大派,居然还有我未曾识得的俊秀人物,不知这一位南沧宗高足如何称呼?”百花门门主面上欣喜道。刚才自己只是一试,却没有想着一定要撮合两人,毕竟以孙靖元的资质出身,如果能与自己徒儿结成道侣,那自然是对百花门百利而无一害的,眼下孙靖元虽然并无此意实在让人心生遗憾,但如果梅婉婷与南沧宗另外一名不逊色于孙靖元的天之骄子有了缘分,那百花门门主自然是乐见其成了。

见百花门门主问道,孙靖元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这位师兄,姓徐名遥,之前却与前辈高足已经有了一面之缘了。”徐兄,真是对不住了,不过想来如此美人,也不至于辱没了你吧,孙靖元在心中默默想到,随即就开始在百花门门主面前对徐遥大加溢美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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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小鬼

已然在路上的徐遥自然不会知道刚才还在跟自己推心置腹的孙靖元,转眼间就把自己给卖了,所以心情还显得有些不错。此次来这这坊市徐遥本打算碰碰运气,再采买一点灵材,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不仅有大笔灵石灵材入账,连自己想法设法想到得到的修真六艺元丹期前的传承也已经补全。

虽然可供修行的具体种类不多,并没有什么出彩的丹方与炼器图谱等,但只要基础打牢,以后寻些丹方器谱自然要容易得多。况且徐遥身负数件上品法器,法器方面已经只需要些小修小补,一时就算没有合用的器谱,也不过是少赚些灵石罢了,对徐遥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是短短一月时间,徐遥原本已经贫瘠无比的济源玉壶里面,又显得颇为丰盈起来。上品法器三件,中品巅峰法器五件,灵石七千余枚,碧石数颗,碧灵藕三截,灵性已失的寒鹊枝一段,玉清丹三瓶,破煞丹一瓶,百年份以上的灵草十余株,能够炼制中品法器的炼器材料林林总总也差不多十余份,不知名妖物的指骨一份,魂幡与避水珠、符笔等等杂物短时间内却也是用不上,被徐遥暂时性得忽略掉了。

玉壶里面如此丰盈,徐遥自然心中一扫阴霾,连之前孙靖元故作神秘带来的阴云,也有些消散,就在徐遥依然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还没有晃过神来之时,其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间便收起了遁光,将神识沉入了济源玉壶当中。

自己自从天魔宗一行之后,济源玉壶就隐约有些变化,随后待徐遥由魔转道,济源玉壶更是变了一番模样,好在目前来看只是玄狱魔气凝结,《玄狱魔经》不能再使用,少了红绣与黑孽两个帮手,虽然还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徐遥的实力,但从短期来看,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

其一,徐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杂役弟子,道魔不两立,不单单是指道门魔门立场不同,两者的功法也不具有兼容性,如果徐遥又有道灵力,又有魔灵力,那么到底会是怎样一个局面徐遥也无法得知,其中的风险性不可谓不大。

其二,虽然徐遥从来没有在南沧宗内显露过魔道手段,但如果身怀魔气,那南沧宗之人自然也不是瞎子,到时候到底是什么态度,自然也是耐人寻味,也无怪于徐遥如此多虑,实在是其经历太过离奇,便是换作自己是南沧宗高层,也会心中生疑,从而调查到底的。

如此一来,徐遥自是安于现状,不再过多追究了。但徐遥的忽略,却并没有改变济源玉壶一直在缓慢变化的事实,自徐遥凝脉以后,其已经停止了自行吸取灵石灵草,反而开始与徐遥的周天灵力开始互补起来。

若不是徐遥对自身肉身早已经了如指掌,都会认为其本来就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份。经过济源玉壶精粹过的灵力,不仅更显精纯,而且还带了一股说不出清,道不明的韵味,对于徐遥来说最为直观的就是,自身的灵力有如臂使,似乎比其余修士的灵力更加的灵动与活泼。

凭借此等优势,徐遥灵力不仅更容易进行各类变化,而且灵力质量一高,威力自然也比之前要高出一大截,虽然弄不懂其中原委,但这明显是好事,徐遥自然不会阻止。

然而出现了这些变化之后,徐遥却是渐渐地开始对济源玉壶的变化有些留心了,在徐遥的留心之下,果然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如果徐遥只是将物品正常取出,放入济源玉壶,那么济源玉壶跟其余储物法器没有任何区别,这一点,徐遥已经用其他储物法器验证过了。

但如果徐遥将自己神识集中,沉浸到济源玉壶里面去,再在脑海之中观想这一只玉壶,自己的神识就会投入一个到莫名的空间,其与济源玉壶的储物空间的大小一模一样,恰好也是方圆百丈的大小,正是徐遥之前在练气期偶然进入的那处神秘空间无疑。

但练气期那次偶然的际遇,只是让徐遥觉察到有此处空间,并且在靠近此处的情况下,自己的心思会变得相当空灵,悟性也就此大增,然而此后任凭徐遥绞尽脑汁,却再也没有机会深入,只能远远地观望而已。

而这与凝脉之后能够直接进入这神秘空间自然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徐遥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其这些变化,归咎到自己的境界提升上来去。至于徐遥是怎么偶然发现的,自然是通过一条好吃懒作的蛇了,毕竟其之间出入济源玉壶,自然不是存身于那只用来存放于死物的储物空间,而是这神秘空间内了。

待徐遥寻得一静谧地方,盘膝做好,集中观想济源玉壶之时,那方神秘空间便已经出现在了徐遥的神识之中。除了中间已经扩大为方圆三十丈的湖水之外,在这湖水之外还有七十丈的草地,没有被百丈之外的混沌包裹,清澈见底的湖水中,有一抹朦胧的嫩绿绽放其中,依然是望不真切,而一只慵懒地大蛇则是挺直了肚皮,飘在湖面上,时不时蛇口一开,便是一株灵草飞进嘴里,随即便又是一个惬意的翻身。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幅景象,徐遥眼角还是有些抽搐,也不怪其心理不平衡,自己在外面风尘仆仆地赶路,这一条蛇就开始给自己放假,简直有些不公平。

咬着牙别过脸去,徐遥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将视线投在了依然在湖边啜泣的一对童男童女身上。沉吟了片刻之后,徐遥便还是移步了过去。徐遥的神识之躯,自然是有些虚幻,但与眼前这一对童男童女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对方的气息似乎在不断的凋落,就连小小的身子,都有些涣散开来。

其中缘由,徐遥自是知晓。两者俱是被人用残酷手段杀死,以养鬼之术来培养的准幽魂之身,只是其执念不深,魂躯自然不稳,之前那阵法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增加这两个小鬼胸中的凶厉之气,另一方面,也是抽取其余作为阵法柴薪的幽魂的神魂之力,来滋养这两个小鬼的神魂。

那阵法既然被徐遥破去,那这两个小鬼的魂躯自然是有如那无根之萍,开始不断涣散,若是徐遥再等上几月,其等怕是都会自然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了。

对于怎么处理这两个小鬼,徐遥也是有点头疼,虽然徐遥得了养鬼之法,但徐遥此次前去极东之海,需要做的事情已经是千头万绪,养鬼之术在这澜沧界之中又有如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徐遥委实是没有多大兴趣。

就算这两个小鬼潜力再高,那也是要一步一步花费无数精力与宝材培养的,现在的徐遥,自然是不具备这个条件。而且徐遥隐隐怀疑此道有干天和,对以后的修炼会有所不利。天道缥缈,也自有杀伐,但这只是对于修道人自身来说,大道争先,无怨无悔。但如果大量的凡人被牵扯其中,那其中的干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在澜沧修仙界之中,不是没有出现过滔天魔头,不过下场都不约而同,很是凄惨。而且以上古天僵门元神巅峰的真人不断出现,却没有一人能能悟得一道,结成法相的局面来看,其中也很难说没有这方面的牵扯。

如此一来,徐遥养鬼的心思更是淡了很多,元神真人或许不错,但绝不是徐遥心中的终点。

第二百四十九章 灵鬼

如此一来,怎么安置这两个小鬼,自然成了徐遥头疼之事。当然无论如何,徐遥还是打算先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犹豫了片刻之后,徐遥看着身前畏畏缩缩的两个小鬼,片刻之后生冷的面孔上才挤出一丝笑容,“两位小朋.....”,徐遥还没说完,对方俱是放声大哭,面上都是一副害怕不矣的模样。

“............”饶是徐遥早就想好了说辞,现在是一句都派不上用场,于是,一边是一对放声大哭,情绪崩溃的童男童女,另一边则是一脸无语,神情麻木的青年男子,场面就此僵持。

早已注意到此地窘境的小金蛇脸上浮现出拟人的讥笑之色,整个蛇躯不停在湖面上翻来覆去,溅起一道道水浪与涟漪,在湖面渐渐扩散开来。徐遥与小金心神相连,自然知道这条蛇在想什么,面上一阵抽搐之后,心中念头却是有些不善,寻思着要不要把这条蛇弄出去做牛做马,省得待在济源玉壶里好吃懒做还碍眼。

徐遥渐渐开始面无表情,小金却是有些慌了,两人相处日久,其自然知道徐遥露出了这幅表情,自己多半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只见其飞快得将十余丈的蛇躯缩小到三尺有余之后,转眼间便已从湖面上来到的徐遥跟前,一阵摇头晃脑,尽是讨好之色。

“呵.....”徐遥对着小金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小金整个蛇躯都已经毛骨悚然了起来,就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蒙混过关之时,两只冰凉的小手却不知何时已经触碰了到其身体,小金正疑惑之间,却看见两双好奇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并且都把小手试探性地往自己蛇躯上抚摸。

正是之前那一对童男童女无疑,这两个童儿见小金回头之后,手顿时都害怕地一缩,小心翼翼地审视着自己面前这一条三尺有余的晶莹白蛇。

小金心中有些恼怒,徐遥欺负它就算了,现在就连两个魂躯都不稳的小鬼都敢来撩拨自己了,要知道自己眼下可是等同于凝脉境界,跨入妖将境界的妖蛇,要是被两个精魂调戏了,那还有何面子可言?

就在小金想要发作,给两个小鬼一点苦头的时候,心神之中却传来了徐遥的声音,其扭动的蛇躯一顿,僵硬了片刻之后,便老老实实地趴在了两名童子的身前。

见小金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一副老实无比的模样,两名小鬼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天生的亲近之感与本身的好奇,又开始伸出冰凉的小手在小金蛇躯上抚摸,小金略微扭动了一下身子之后,却也没有多作抗拒,由得这两名小鬼去了。

而此时徐遥双目之中精光连动,已经是催发了神识之力,只见一丝丝阴气,从小金身上不断溢出,滋养这一对童男童女的魂躯,得到小金阴气的滋养,这两名小鬼本来有些涣散的魂躯都显得有些凝实起来。

再观察了片刻之后,徐遥便在脑海里回忆其之前在鬼哭门翻看的那枚玉简起来。在上古时候,养鬼之术,分为两道,一为养厉鬼,一为养灵鬼。所谓厉鬼,乃是取鬼魂之中天生的阴厉之气,加以蕴养壮大,再配以各种宝材祭炼鬼躯,从而得到一些强大鬼仆的养鬼之术,其优点便是起点低,成型快,数量上也有优势,所得鬼仆战力往往也极为强大,缺点则是有些祭炼手法太过极端,有干天和,越是强大的鬼仆,就越要强大的修为与心神束缚,稍一疏忽,便会反噬其主。

所谓灵鬼,乃是唤醒生魂之中那一点先天灵性,一点点养其先天神智,最后逆转阴阳,成就灵仆。其优点是如果蕴养得当,达到一定境界之后,灵鬼便可以如修士一样自行修炼成长,自身有多少潜力,便能修到什么境界。其胸中又没有太多阴厉之气,远比厉鬼之流来的省心,至于最后那一步逆转阴阳,生死轮转,那就要看其自身造化与冥冥之中的机缘了。

缺点则是,灵鬼所属对于精魂的要求颇高,可谓百万里挑一,如果精魂自身潜力不够,那么以后提升的境界也有限,是无有可能走到那逆转阴阳,生死轮转一步的。其次,养厉鬼刚开始只需要寻一处阴地,放入足够数量的神魂,优胜劣汰,养成一只最为凶厉的厉鬼即可,没到塑造形体,僵尸化形的那一步,基本上要不了什么花费,只是越到了后面,为了祭炼鬼躯,耗费的手段与灵物才以恐怖来形容。

而想要豢养灵鬼却是恰恰相反,若要豢养养灵鬼,必须择一精魂以还魂木等极阴之物蕴养,待魂躯凝实之后,再以天地灵根之属为其塑造实体,待精魂寄入之后,再以蕴含磅礴生机的灵物为其塑造经脉,在以上两步都完成以后,还需豢养之人定时以精血饲喂,如此一来,其便可自行吸纳月之精华,自行修炼。这等于说如果要豢养灵鬼,一开始便要找一个非常具有潜力的生魂,还要搭进去大笔灵材,最后收益还要看老爷天的意思。

对一些身家不丰,又无甚背景的修士来说,其根本不能承受此等花费,对于那些出身优渥,条件足够的天之骄子来说,有这闲工夫早就去强化自身,提升自身境界了,自己若不能窥得大道,便是这灵仆修成了鬼仙,自己也是黄土一坯,所以,尽管豢养厉鬼有干天和,向上之途也是越来越窄,但依然有人前仆后继地将其作为立身手段,如那上古那天僵门,如果不是触怒了清玄宗,便是出一位法相真君,从此晋升为澜沧修仙界顶级势力也是大有可能。

现在反而这豢养灵鬼一道,渐渐无人问津,有些绝了传承。之前徐遥虽然在那玉简之中得到了这灵鬼初步的豢养之法,但因为其本就没打算修行这一道,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然后眼下这光景,却让徐遥心中有些触动起来。

首先这极阴之物,徐遥看了看一脸郁闷在地上躺着的小金,已经有了现成的,极阴的妖物,也算极阴之物。至于天地灵根,寒鹊枝虽然被小金吸干了磅礴的灵力,但本质犹在,足可以为两鬼塑造身躯。至于经脉丹田,徐遥之前在碧渊之中,得到的那几截碧灵藕与数颗碧石,足可以为两鬼勾勒经脉与丹田。

最后饲喂精血,自从徐遥在天魔宗一行凝脉之后,自己体内的精血便充足得有些不像话,如果不是徐遥自小便是人身,便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妖怪所化,不要说饲养两个小鬼了,便是再加上两只,徐遥也是毫无问题。

这样一来,这艰难之极的豢养灵鬼之术,对徐遥来说已经是一片坦途。但便是生人修道,也是举步维艰,更何况这一对已经化为精魂的童男童女。自己与这对童男童女只是萍水相逢,要不要投入这么大的代价,去换取那缥缈不矣的未来,徐遥心里也很是犹豫。

看着这一对童男童女已经和小金开始熟络了起来,脸上也不复刚才的惊惧,这神秘空间之内,也多了些稚嫩的欢声笑语,徐遥脑海之中莫名得便想到了自己幼年时候的悲惨遭遇,与差点就要被抛弃在兽潮之中的绝望,不仅就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罢了罢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这灵鬼之法,也算有些门道,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吧。”徐遥摇了摇头,就此下定了决心。

第二百五十章 翠微

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徐遥自然不会轻易更改,待自己在研习了一番玉简之内的炼制鬼躯之术之后,便开始为两鬼炼制灵躯了。比起选材的严苛,炼制两鬼灵躯的方法反而出人意料的简单,不要说徐遥这种浸淫炼器多年的老手,就连一些不擅于此道的门外汉,只要有大概的炼器常识,也可完全不假于他人。

当然,这也与两鬼如今实力低下有关,如果后期徐遥想要加速两鬼的成长,所需要耗费的手段,自然不只眼前这些了。为两鬼炼制好灵躯之后,徐遥便将以自己的精血饲养二鬼,刚开始两鬼还对徐遥惧怕非常,但厮混了数月之后,虽然不至于像小金那样在徐遥面前没脸没皮,却也知道徐遥这个冷面男,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心里对徐遥也有些接纳了。

这也是灵鬼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其有自己的神智,如果不加以妥善培养,修炼有成之后,跟自己原先的主人有所分歧也是常有之事。当然现在徐遥自然是不会考虑这个,两鬼的修为在现在等于刚刚进入炼气一层的修士,神魂孱弱,对于徐遥来说可以忽略不忌,而且以两人现在的不敢离开徐遥三步之外的胆子来说,也不虞其发生逃跑或者反叛这种事情。

两鬼既然有了实体,自然与小金一样,可以自由出入济源玉壶,刚开始两鬼胆子颇小,还有些畏惧外面的世界,但被徐遥带出来几次,见识了这外面的花花世界之后,反而不爱往济源玉壶里去了,成日跟着徐遥厮混,当然,这也是徐遥本身的目的之一。

灵鬼与厉鬼不同,自有神智,可以像普通修士一般修炼,如此一来,自然不能关在神秘空间闭门造车,时不时要赶出来放风,虽然徐遥自己修道的时候没有什么启蒙老师,但灵鬼天生便懂得修炼之法,自己只需要教一点常识即可。

然而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徐遥却发现两童可能因为在鬼哭门那百余年间压抑过甚,虽然没有生出什么戾气,但灵智方面却依然保持在身死的时候,只有几岁的模样,如此一来,徐遥便有些头疼。

如果有成人的神智,徐遥自是可以大包大揽,但如果只有小儿的心智,徐遥自己来教,反而就有些鸡同鸭讲了,在翻看那枚养鬼玉简之后,徐遥却是发现,自己还需要重入那凡间,真正来一遍蒙童启蒙才行。换一个修士来自己信不过,但启蒙灵智,凡人也可,徐遥自然是将主意打到了那凡间王朝了。

虽然两鬼不是生人,随着修炼的进行,灵智自然会快速增长,但如果有人给其启蒙,自然是事半功倍,想着自己得了六艺传承也正需要时间消化,而驻守任务又没有规定到达期限,徐遥自然不会忙着赶路,而是一路慢吞吞地,开始向极东而行。

夜西国,宛郡翠微湖畔,一片如一面翡翠镶嵌着的宝镜般的湖泊迎来了一条毫不起眼的乌蓬小船,在船完全在湖边停下来之后,一个身着白袍,气质出尘的青年掀开了篷布,端详了这恬静的湖水片刻,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自然要给两名小鬼启蒙,需要自然是要找凡间最好的启蒙老师,这夜西国当朝太傅,学富五车,当朝三十余载,便是当朝国君,当年也是其门下蒙童。其眼下却是已经告老还乡,回到了故乡宛郡养老,正是徐遥此行的不二人选。

而且这宛郡在夜西国之中素有如画江山,冠绝夜西的美名,虽然凡间灵力都是贫瘠不堪,但徐遥自然是愿意身处风景优美一点的地方,而不是什么荒滩戈壁之类的地方,之前徐遥性喜偏僻,主要还是为了自身安全的考虑,减少与其他修士的接触。

但现在徐遥到了凡间,自然不愿意再去牺身于荒山野岭了。尝试着调动了一下经脉中的灵力,徐遥却发现根本无法完成周天的循环,摇了摇头,徐遥自然是知道这是自身所处环境之中灵力太过匮乏,根本无法支撑自己修炼所需。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在徐遥的意料之中,摇了摇头,清点了一下济源玉壶里的丹药足够,不至于影响修炼,徐遥也没有再尝试从四周吸纳灵气。“小桃,小豆,我们到了”,本来已经落下的篷布之中,顿时便有了两个小孩身形状的突起,片刻之后便从其中钻出了两个小小的脑袋,“啊,好漂亮的大河”,两人其中的男孩兴奋地说到,女孩则是脸红扑扑的,左瞧瞧右瞧瞧,眼睛里不停地发亮。

“这不是河,这叫翠微湖,我.....算了.....反正不久你们就会有一个启蒙老师,现在你们爱怎么叫怎么叫吧”,徐遥刚刚想纠正两人言语之中的错误,但看着两双疑惑的眼神望过来,面上却有些无奈。

这一对童鬼之中,这小女孩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不停地转来转去,一副颇为机灵的模样,其樱唇不点而红,脸颊红彤彤得如桃花一般,因此被徐遥取名为小桃。而那男童则是圆脸微胖,胆子也不是很大,相比于女孩子来说也有些迟钝,被徐遥取名为小豆,当然,虽然两个小鬼少不更事,但也感觉得到徐遥的取名水平,实在可以用辣鸡来形容,所以一开始与那条已经叫小金的妖蛇,对徐遥取的烂名字都是表示自己是拒绝的。

但徐遥自然是没有什么觉悟,反而觉得自己取名形象又好记,我的玉壶我作主,自然是大手一挥就此定下来,而这两鬼一蛇的寄身的那处神秘空间,也被徐遥命名为壶中境,从此以后,一切好像都随着徐遥命名之后,走上了正轨。

由得两童在船边玩水,徐遥已经是慢慢御使着这乌篷船前进,最后寻了一个风景秀丽,依山傍水之地停了下来,“好一块风水宝地,我等却是要在此盘桓一阵了”,徐遥招呼两童下了船,一柄秋水翻飞之下,一座四脚高挑悬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高脚竹楼,便已经拔地而起。

起一座竹楼,对于徐遥现在的神通手段来说,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在将某条早已经蠢蠢欲动的妖蛇放出壶中境之后,因为凡间实在是没有能威胁到它的,徐遥也不管其去向,反而开始从济源玉壶里取出一些灵材,开始在竹楼的外围布阵。

因为在此待不了多久,徐遥自然不会大费周章,布置什么杀阵,其布阵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避免一些凡人发现此地异样,从而闯入此地,另外也布了一些警戒阵法,避免因为自己外出之事,有什么人摸到自己老巢自己还不自知。

在最后一个阵脚埋下之后,这迷阵便已生效,置身于阵内的徐遥与小桃小豆自然是没有什么感觉,但这这迷阵之外,此地却突然间被一阵虚无缥缈的云雾笼罩,其中一些翠绿的树木与灌草在其中若隐若现,飘飘然有出尘之概。

此地异常,自然是瞒不过此间的凡人,毕竟这翠微湖旁水草丰茂,时常有渔民出入,一夜之间此地便变幻了模样,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对此变化的由来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有的人说,翠微湖里出了仙家宝贝,引来了一位赤脚仙人,才有这祥瑞的异象相伴,又有人说,翠微湖里出了一条白龙王,法力深厚,已经在翠微湖中兴风作浪好几次,虽然没有人遭殃丢了性命,但已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亲眼目睹,几日之后,各种版本已经流传无数,在翠微湖畔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已经流传到郡城之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太傅

夜西国,宛郡,在郡城内一座颇为威严的府邸里,一名身着官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官员正一丝不苟地批阅着自己桌案上的公文,待其批阅到一半之时,其中有一份边角被标记为红色,很是显眼的公文引起了他的注意,“翠微湖畔传闻有仙人出没,这真是荒唐,下面人是怎么办事的,这种案情都陈上来了,莫非本官还要来厘清这些乡俗怪谈不成,这真是......咦...”

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中年官员刚刚想到手中的公文丢下,却又突然拿到眼前细细看了起来,“湖中有白龙出没,乡里多有目睹之人,这莫不是....”,沉吟了片刻之后,中年官员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咬牙向着郡城之内一处书院走去。

待其官轿离那座书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其就已经下了轿子,开始徒步前行。书院是很普通的书院,其中的老师却不是普通的老师,其乃是当朝天子的启蒙之师,前任太傅张巍然,其当朝三十余载兢兢业业,将夜西国治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得万民所望,就是现在其因年事已高告老还乡回到宛郡之后,也没去享什么清福,反而办起这座启蒙书院,好为人师起来。

如若此事不是事从权急,添为宛郡太守的中年官员,也不会前来此处扰其清净。待中年官员踏入这书院之内的时候,正值书院中放晚学之时,只见大大小小的童子从其中鱼贯而出,再被早已经守候在书院外的家长或僮仆接走。

看到这一幕,宛郡太守心中却有些感慨,张巍然贵为帝师,自身名望又是极大,自然有的是人挖空了心思想要拜其为师,以张巍然当代大儒的身份,无论在各类经典,还是经纬手段,在夜西国已不作第二人想,便是春闱状元前来,也尽可教得。

然而张巍然居然选择创办了一座启蒙书院,教些懵懂童子,所收学生俱是随自己眼缘,不分高低贵贱,如此一来,自然是让整个夜西国之人大跌眼珠。虽然心里吐槽这些懵懂童子,哪里能学得张巍然的学问本事,但此事自然是张巍然自己说了算,其余之人就算有些意见,也无从置喙了。

心中想着这些有些出神,等到宛郡太守回过神来,其已经踏入了书院内部,其抬首一看,一面貌清癯,精神矍铄的皓首儒生正与一面目微冷,气质出尘的白袍青年相互攀谈,书院之中一对懵懂童子,正在院中一颗梧桐树下相互嬉戏。

就在宛郡太守有些犹豫是不是要退出去待会再进来的时候,却听见一阵清越之声传来,“子期,你莫不是为了翠微湖的异状而来?”,宛郡太守正是姓黎名子期,其面上一怔,见那皓首老者与青年已经停止了交谈,面色有些惭愧,其开口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太傅,子期本不该前来叨扰,但那翠微湖中疑似有妖物出没,子期不知其性情如何,是否与翠微湖畔渔民性命有碍,故来请教太傅”

“此事我已知晓其中原委,那妖物自有来历,只是暂居翠微湖,不会伤人性命,子期只需颁布告示,告知乡民勿扰其清净便可”听张巍然这般说道,黎子期自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谨施一礼之后,连一旁十分眼生的徐遥问也没问,便恭敬退了出去。

“倒是让道友看了笑话”张巍然面上也些歉然,其面前身着白袍的青年与院中正在嬉戏的两名童子,正是徐遥与前来求学的小桃小豆无疑。

“不妨,本来就是我等叨扰了贵方,此次前来拜访道友,却不知不经意之间惊扰了此地百姓。”徐遥面色不变得说道,张巍然微微一笑,“我等修士,多的是视凡俗为蝼蚁之辈,便是有些事情需入凡间,莫不是一副贻气指使的模样,乍一见道友,我就知道道友定不是那等人物。”

“哦?这是为何?”徐遥面上表情依然淡淡,张巍然看了看依然在院中还在嬉戏的小桃小豆,再看了看徐遥,便笑而不语。徐遥眼角抽了抽,却是无奈开口,“那我这一双弟子,就交给道友了调教了,我就在那翠微湖里,如道友有事寻我,发一张传讯符即可”

张巍然悠悠开口,“论修为境界,便是十个张巍然也不如道友,当若论修道启蒙,道友却还是差了我一些”,徐遥笑了笑,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如若问徐遥如何修炼,如何斗法,徐遥自是胸有成竹,但如果要徐遥将这些嚼碎了教给别人,徐遥就只能说一声打扰了,在这方面对方何止胜过自己一些,简直当自己的师傅都绰绰有余了。

“如此便多谢道友,我此番便走了,七日之后再见”这两名童子虽然得了灵躯,在外人看来与那生人无异,但其本身却还是鬼物,如果要在外行走,必须要以修士的精血定期饲喂,如此一来,徐遥便不得不每七日来一趟,对张巍然的说法则是来督促两名弟子的学习。

在张巍然点头之后,徐遥便一个转身,便已经在这书院之中消失不见,见徐遥走后,张巍然痴痴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颇为和蔼可亲地对仍然在梧桐树下嘻戏的小桃与小豆一笑,不知道为何,在张巍然对着自己笑了之后,小桃与小豆不知道为何齐齐打了个寒颤,心中顿时感觉有些不妙起来。

已然在回程之中的徐遥却依然想着刚才与张巍然交谈的内容。等徐遥在翠微湖畔安顿下来之后,自然是来寻找这久负盛名的帝师太傅,然而待徐遥找到其时,却发现其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区区凡人,而是有着练气三层修为的修士。

当然其已快到了寿数的尽头,气血枯败之下,不能妄动真气,便是比凡人,也是强不了多少,故而在徐遥有心考校了其学问之后,便放心地将小桃与小豆留下。

据张巍然自己所言,其出身于宛郡一个书香世家,本来只是一个寒窗苦读,立志考取功名的普通儒生,从小就博闻强记,阅览群书,就当其顺风顺水一路考取秀才举人,要为最后的春闱发起冲击之时,却在一本山闻野记里意外发现了一本修仙秘籍,其本来就是饱读诗书的儒生,自然对这些神鬼怪谈不屑于顾,将其弃之一边不再理会。

但好景不长,其父乃是二榜进士出身,添为此郡长史,然而一日却突然因为得罪了一古怪道人在职司中暴毙,其母郁结成疾,随后不久也撒手人寰,张巍然当时年纪颇青,中了些亲族算计,没了田产,自此家财散金,墙倒众人堆,一日不如一日,最后不得不沦为乞丐,在破庙里讨食。

当时张巍然自认饱读诗书,不负忠孝礼义廉耻信勇,然而却落得如此下场,如何不心中郁结,其将自己藏于怀中的基本儒家典籍以火盆焚尽之后,却终于肯就着那山闻野记里的秘籍修炼起来。

然而其虽有着万中无一的灵根,却也只是堪堪只有五灵根资质,饶是其费尽千辛万苦,当那散修去出生入死,最后也只是突破到了练气三层,最后心灰意冷之下,却是回了这夜西国,当了一世逍遥书生。

对张巍然的经历有些感触的同时,徐遥心中竟生出一丝共鸣,修炼的艰难,自杂役院崛起的徐遥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然而杂役院便是再艰难,却依然在南沧宗这种名门巨派的庇护之下,宗门之外偶然得到了一些典籍从而走上道途的散修,会有些什么样的挣扎,自然是不难想象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端倪

心中过了些念头,徐遥很快便到了翠微湖之上,本来想直接回到翠微湖落脚之处的徐遥,在感应到湖畔一群凡人的奇怪举动之后,面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随后便收起了遁光落在地上,一步一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翠微湖畔,一群衣衫褴褛的渔民正在摆弄地上的一些提篮,其中鸡鸭牛羊俱肉全全,俱是已经烹成了熟食,只见其等手忙脚乱地将提篮都摆弄好之后,便对着翠微湖开始纳头便拜,似乎在祈求着什么似的。

半晌之后,一阵水雾漫起,片刻之后,又如潮水般褪去,湖畔上的提篮已经是不见踪影,反而留下了遍地的鱼虾,供渔民拾取。那些衣衫褴褛的渔民见到这诡异一幕,面上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之色,反而又对着翠微湖磕头如捣蒜,随后便开始拾取被浪卷上岸的活鱼活虾来。

而早已经行至此处,但未显露踪迹的徐遥面上古怪之色更浓,在其感知之中,这翠微湖里,正是小金那条贪吃蛇无疑,只见其吐出许多水泡,纷纷将那提篮之中的吃食倒卷而回,时不时品尝一二,蛇脸上露出时而欣喜,时而嫌弃的表情。

如果吃得开心,便兴奋一拍蛇尾,便是一股水浪卷着鱼虾拍到岸上,如果吃的不开心,那便毫无动作,继续品尝下一个吃食了。小金与徐遥心神相连,自然是知道徐遥也来到了此处,蛇尾轻轻一动,便是一个包裹着提篮的气泡漂浮到了徐遥面前。

徐遥看着满提篮的羊腰子,面上又是一阵抽搐,而小金似乎看出了徐遥嫌弃,蛇头顿时一阵摇晃,同时不停吐出蛇头,发出嘶嘶的鸣叫,似乎想要告诉徐遥,这玩意儿看着磕碜,吃起来却感觉非常好。

徐遥当然不会无聊到跟一条蛇去争执什么口味的问题,“我这才去了一日,你就鼓捣起这些东西了”徐遥对着小金没好气地说到。小金又是一阵嘶嘶鸣叫,听着听着,徐遥的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

再原地思忖了片刻,徐遥越发觉得不对,便隐匿了身形,施展了手段迷了一个已经收了渔获,正准备独自离开的凡人的神志,就此开始盘问起来。半晌之后,那凡人便已经恢复了神智,其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之后,没有发现什么,便摇了摇脑袋,拿起自己的渔获,离开了翠微湖畔。

而已然得到答案的徐遥,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按常理来说,以小白妖物的身份,寻常凡人便没有惧怕之心,也肯定是敬畏非常,根本不可能像眼前这样一幅轻车熟路的模样,更何况之前和张太巍交谈,宛郡太守前来请教翠微湖妖物出没之事,已经明确会颁布告示,让翠微湖畔的渔民对小金敬而远之。

而现在这些渔民却主动找上在翠微湖中撒欢的小金行那贡祭之事,虽然看似两者之前的交换只是些凡俗之物,上不得台面,但其中隐含的信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待徐遥寻了一个凡人了解了情况之下,果不其然发现了端倪,根据那凡人交代,在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传说之中,这翠微湖原来只是一条大江的一部份,直到有一天两位仙人从天而降,在此大打出手,最后才渐渐形成这翠微湖前身,仙人威能无穷,留下的大地满目疮痍,根本就是寸草不生,就连此地蓄满的湖水,也只是一潭死水,鱼虾绝迹。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自称是翠微湖水神的神灵出现,这里才开始渐渐有了生机,也是从那时候起,这翠微湖畔才有了人烟,祖祖辈辈的祭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只是刚开始那位神灵还有踪迹显现,但不久之后,便完全失去了踪迹,众人虽然祭祀不绝,但也再也未得到回音,直到小金的出现,才被这些凡人认为神灵再次现身,从而还未等到年关,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祭祀。

如果只是凡间传说,徐遥自是不会感兴趣,但自己与张巍然刚刚交谈之时,其便隐隐地有些试探自己前来翠微湖的目的,待自己透漏只是来为两名“弟子启蒙”之时,其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张巍然虽然人老成精,表面自然是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徐遥也是心思机敏之辈,加之高其一个境界,神识有成,其心理波动,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但自己当时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便没有再细究此事,但以现在徐遥得到的信息来看,这翠微湖中,必然另有玄机。

如果真如之前那凡人所说,有两名仙人在此大打出手,才形成的这方圆百里的翠微湖与整个宛郡的盆地地形,那么那两名修士的修为,简直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抬手断山川,落足起湖泊这样的手段,在徐遥的心中,已经超过现在徐遥的理解,至少在徐遥阅读过一般的典籍之中,便是其中记载的元神真人,也没有如此的威势。

并且其蹊跷之处还不只这一点,就算是两位手段通天的前辈修士在此大打出手,但澜沧宗各宗门又不是吃干饭的,不可能任其破坏,没有任何反应。要知道澜沧修仙界内虽然仙凡有别,但地脉却是相连,真正的仙家福地虽然被那些处于云端的修仙宗门所占据,但一旦凡间地脉毁坏过甚,那么地脉相连之下那些所谓的洞天福地也往往会跟着遭殃。

而一个灵气充足并且稳定的地方在澜沧修仙界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已经各有定数,如果那些洞天福地出现大规模的灵气衰竭与地脉变动,便不啻于在修界之中引发一场地震,这是澜沧修仙界之中大小宗门万万不会允许的。

其次,两名修士大打出手,造成地脉变动,灵气贫瘠,五行不调,地气散乱,那么想要让其复位,比单纯的破坏来说,更要难上数倍。要说一个区区妖物便能让此地化腐朽为神奇,那徐遥是一万个都不信的,徐遥相信,如果要想办到,其最少也是相当于今七大妖国妖皇之流,甚至还会更强。

但七大妖国妖皇之属,身份何等尊贵?人妖不两立之下,其又如何会将此地地脉修复之后,还又留恋于此地数百年,与一干凡人结缘之后再飘然而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让徐遥想不明白的地方,虽然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无数时光冲刷之下,也早已经是沧海桑田,不能轻易地考证,但既然张巍然的有那些奇特的反应,那说明此地的传说定然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徐遥沉吟了半晌,还是决定自己先行在翠微湖中先行探查一番,如果实在不行,便试试能不能将张巍然的嘴巴撬开,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小金之后,小金便自告奋勇地将这一片翠微湖地域承包了,让徐遥去宛郡其余地方探查便可。

想了想在水系之中,自己没有小金来的方便,徐遥便欣然同意,如此一来,这一人一蛇,便开始分头行事。七日后,徐遥已经返回了翠微湖畔,得到了小金所探查的情报之后,徐遥面上先是慢慢发紧,到了最后已经满是震撼之色。

原来,便是原来此之前地再有惊天之举,经过时光的冲刷之下,也尽归凡属,从外面根本瞧不出一丝异样,徐遥之前没有发现丝毫异样便是如此,但经过发现这些蛛丝马迹再顺蔓摸瓜之后,徐遥便发现,这整个宛郡分明是一座以这翠微湖为阵眼,整个宛郡地脉为经络,各个城阵为节点的的一座绝世大阵。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玉简

阵法自然不是规模越大越好,但规模越大的阵法,其必定越繁复,所耗灵材的份量便越重,对布阵之人的要求就越高,以徐遥探查出的这座阵法的规格,若是真的成阵,那至少也是媲美南沧宗这种等级的宗门的护宗大阵,如此一来,怎么不会让徐遥心中震撼莫名。

徐遥伫立湖边,身形一动未动,双目之间却是光芒连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徐遥这才呼出了一口气,将心中那些心思压下去,这么多年来,此地依然是这般旧风景,依然有凡人留存,那么说明此地异样要么没有被修仙界之人发觉,要么其早就被发觉了,只是修界之人依然没有找寻到其根源,或者找寻到了根源,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从中获取好处。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于徐遥来说,都是不能操之过急,心中想着反正现在已经到了要以精血饲喂二鬼的日子,自己不如前去探一探张巍然的口风再说,心中主意既然已经打定,徐遥自然不会再作耽搁,遁光一起,便往那宛郡郡城之中赶去。

等徐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张巍然的书院之中的时候,书院却还没有放晚学,只见书堂之上,学子泾渭分明地分为了两拨,一边是一些已经完成了课业的学子,其有说有笑的地交谈着,收拾好书囊便走出了课堂,开始在院中玩耍起来。而其余一部份依然奋战在一线的学子,一边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已经完成了课业的学子,一边咬着毛笔杆子苦思冥想,似乎想把眼前白色的宣纸,想出一朵花来。

徐遥定睛一看,自己那两名“弟子”正是在课堂之中,白色的宣纸上却是一滴墨色也没有染上,其中小桃嘴唇撅得老高,表情颇有些不高兴的模样。而小豆则是一副苦大仇深,看着眼前的白色宣纸,似乎在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哼,老头,你这些东西,我不会”小桃突然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对着张巍然气冲冲地说道,“哦?顶嘴之前也不会,现在不也会了”,小桃顿时便跳将起来,“这些臭小子你就一遍一遍地教,我和小豆子你就只教一遍,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记得住。”,张巍然面上露出一丝微笑,“当时我教完问你会了没有,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小桃面上一滞,当时自己为了早日脱离苦海,出去玩耍,嘴上自然是含糊应是之后,便带着小豆子出去玩耍了,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还来的如此之快。张巍然又是呵呵一笑,“可是写不出来”,小桃脸上气鼓鼓地,把脸别向一边,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就在张巍然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似乎感觉到什么,将头一偏,便看见一个身着白袍,面色淡然的青年已经到了自己书院之中。

“既然写不出来,那之后的事情,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办,你们的师父来了,跟我出去见他吧”,小桃和小豆,这才发现徐遥已经到了书院之中,分别雀跃一声,便纷纷奔向徐遥身旁。

略微安抚了两个童子一番之后,徐遥便顺势考较了一番,随后惊奇地发现,两童虽然还未真正学到什么,但思维上,却已经渐渐成熟,再不复之前一副灵智懵懂的模样,便如张巍然之前所说,之前小桃便是与人交谈都是磕磕巴巴,现在连顶嘴,都十分流利了。

面上露出赞叹之色,徐遥却是开口对张巍然说道,“道友果然精于此道,徐某却是没有找错人”,“小事尔,我既然折腾了这么一家书院,既然还是想出来教些东西,道友两名弟子果然俱是修道种子,年纪小小悟性却是非凡,之前还如凡童般懵懂,这跟着混了几日便已然是灵智大开,修仙一道,果然资质才是敲门砖啊”

徐遥闻言脸上露出了不置可否之色,突然便转移了话题,“我来时见那翠微湖风景秀丽,地势奇特,巍巍然有奇峻之风,却不像天琢而成,关于此事,道友可有见教于我?”

张巍然闻言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微微一沉,徐遥神识早已经布满四周,自然是轻易捕捉到张巍然的神色变化,却是没有说破。“呵,想不到徐兄也有雅兴去听那些凡间的神话故事”,徐遥闻言笑了笑,“凡间流传的那些神话故事,我的确有所听闻,但我却不是因为这点微末之事,便要道友为我解惑,在下虽然才疏学浅,但于阵道一途略有研习,之前泛舟湖上,一时兴起,便梳理了一下地脉,便隐隐发觉翠微湖有些不凡,想着张兄久居此处,便前来请教一二。”

听到这里,张巍然便有些默然,沉默了半晌之后,其才叹了一口气,“此中却是有些曲折,徐兄也不是第一个问我此事之人,非是张某有意隐瞒,实在是此事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之前家父也是因此事得罪了同道中人从而身故,因此失了性命之人千年以来更是不知凡几,我有心将这些虚无缥缈之事公之于众,却又怕如那饲血于群鲨,将这宛郡彻底陷于万丈深渊之中”

“徐兄所欲之事,便尽在这枚玉简之中了,我虽与徐兄只是见了区区两面,但能感觉得到徐兄非是那等心性淡漠的修道人,城中百姓不过是区区凡人,知晓不得什么,望徐兄不要多造杀孽”,看着张巍然眼中尽是哀求之色,徐遥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况且实在是万不得已,我还可用用些阵道手段,代替那歹毒搜魂,凡人区区百载寿数,所知的也必然有限,就算是为了以后的修行着想,我徐遥也不会因此大肆屠戮宛郡凡人。”

看着徐遥如此诚恳的态度,张巍然便松了一口气,“我自然是信地过徐兄的,老夫虽然已经是燃烛残躯,但在夜西国之中,见识上敢说超过我的,却是没有几个,道友若是有什么疑问,尽可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遥点了点头,“如此以后便多有叨扰了,现在我将我这两个徒儿带走传些功法,明日再来叨扰道友”,张巍然欣然应允之后,徐遥便驾起遁光,带着两童离开了此处。

看着徐遥架起的遁光渐渐消失在天边,张巍然却是怔怔地望了好久,半晌之后这才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之后,回到了书堂之中。且不提张巍然心情如何复杂,已然得到玉简的徐遥,自然想知道张巍然都是知道些什么。

片刻之后,徐遥便已经阅读完了玉简,面上顿时也是一阵匪夷所思之色。根据张巍然的记载,在数万年以前,这里的确发生过修士的大战,导致当时还是一片平原的宛郡,变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而之后便有一个盖世大妖来到此地,以自身手段俘虏了一大批人族修士为其布阵,最后将此地生机尽复后便飘然而去,而夜西国的前身,便是那些被俘虏的一部份修士成立的修仙家族。

之后因为后人修道资质渐渐断绝,这才变成了凡人的国度。这数万年以来,都不停地有修士前来搜索这片地域,却从来没有在此处得到过什么东西,直到最近几千年,修士的踪迹才渐渐稀少起来,偶尔有一两个出现,修为也俱是不高,大多为练气修士。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夜西

然而比起那些高来高去的元丹修士与元神真人,反而是一些修为精深的练气期修士对于夜西国的危害更大。其一方面修为到了凝脉期期以上,凡人界的东西对于修士来说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再则凝脉之后神识生成,手段自然是大增,对付区区凡人,就是想知道些什么,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但练气期修士就不一样,就算凡人间的侠客从后天返先天之后,都有可能踏入练气期,那么对于练气期的修士来说,凡间却是有些好物,对其修为有促进作用,加之散修之中,为提升实力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大有所在,因境界见识所限,又不在乎多造杀孽,如此一来,自然是危害大增。

想来张巍然之前在夜西国出任太傅之时,也没有少与这些修士打交道,这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过其自是多虑了,一来徐遥有时候手段虽然也颇为酷烈,但绝非滥杀无辜之人,其次,以徐遥今日之手段,便想从一些凡人那里知晓些什么,也断然不用害其性命。

徐遥还在沉思之间,却感觉两只袖子俱被人扯住,诧异地一回头,却见小桃小豆,一左一右分别拉着自己的袖子摇晃,眼睛都是盯着自己遁光底下城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小吃食。

徐遥眼角一抽搐,面色一冷,刚想拒绝,便见小桃眼里的水汽已经升腾起来,似乎徐遥刚说半个不字,就要开始嚎啕大哭。已经吐到嘴边的回绝之语顿时便被徐遥咽回,“索性现在时日尚早,我正巧有些饿了,我们便在这郡城里吃点东西再走吧”

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徐遥随即收了遁光,便与两童一起选了一个僻静处落到了城里。徐遥施展手段之下,自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片刻之后,宛郡北城主街上,便出现了牵着一对童男童女,身着白袍的冷面男子。

宛郡作为夜西国之中较为富庶的一郡,郡城自然占地颇广,有穿城三十里,绕城七十八的美名,然而在哪儿也少不了那些穷苦百姓,在宛郡之中,贫富不均自然也是让宛郡里的建筑分布有些泾渭分明。

其中东西南北四城,素有南贵西富,北穷东乱之说,本来以张巍然的身份,告老还乡回到宛郡,要办那蒙学,不选西边也是南边。

但不知为何,其办了的那所书院,选的地方恰恰是以前自己当过乞丐的那座破庙的原址,如此一来,这书院最后便坐落在这北城之中。当然以张巍然的名气与地位,便是这书院开在深山里,也有大把的人想要去,只是一干富家子弟,每天却不得不穿过这北城肮脏巷子,让其等纷纷叫苦不迭。

牵着两童在这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带着两童吃些吃食,一边买些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儿,徐遥此刻仿佛已经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煞气惊人的修道之人,反而有些像世俗之中,带着弟妹出来逛街的普通青年了。

北城的街巷之中,因条件有限,往往人畜共道,如此一来,显得非常拥挤的同时,因为牲畜粪便的原因,也显得十分不整洁,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两童高涨的热情,其不停在街道之中来回奔跑,仿佛彻底沉迷于这“花花世界”一般,而徐遥则是一直保持着沉默,跟着两童,只有需要付些银钱的时候,才会上前。

而北城之中极多的窃贼,却没有选择对徐遥这一个显得有些“木讷”,钱财还极多的“愣头青”下手,在此道上讨生活,眼力自然是一等一的重要,要是偷了不该偷的人,轻则一顿好打,重则丢掉性命。

徐遥虽然身着书生白袍,一点都没有招摇的意思,小桃小豆身上也俱是寻常百姓家的布衣,远远称不上华贵,但北城之中环境如此恶劣,徐遥与两童身上足上俱是纤尘不染,自然是让一干窃贼心中大凛,纷纷敬而远之了。

就在两个童儿缠上一边卖糖人的大叔的时候,本来一脸冷漠的徐遥神色突然一动,便向街道的对面望去。只见从远处一阵烟尘扬起,一辆马车在此路上狂奔而来。

虽然道路狭窄,行人众多,但众人明显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纷纷身手伶俐地开始闪避这过路的马车,分明是不想招惹到其中的权贵。

而众人纷纷散开后,道路之中,便露出一个约莫只有几岁,已经是被奔腾而来的烈马吓地盲目无措的小女孩,却不得不面临性命攸关的危局。而一旁在卖着小食,没有注意到孩子突然跑到街道中央的女子,顿时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然而马车已到跟前,便是其想要将小女孩拉回来,也是来之不及。

徐遥见此眉头微微皱起,右手轻颤之后,便待出手,但倏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右手之间的秋水就此隐下。而就在徐遥眉头皱起的那一瞬间,便有一个身着补丁布衣,身手颇为灵巧的青年汉子,已经一个驴打滚,便已经将道路中央的小女孩抱在怀中,救到了街道的另一边去。

而那拉车的两匹骏马,却也因此受了惊吓,奔过这一阵两蹄便在原地高高扬起,马车便就此停了下来,“好胆,贱民居然敢惊我汗血宝马”,脆如黄鹂的声音从马车之中传来,但说出的话却远没有其声音那么悦耳好听。

在这声斥责传出之后,众人这才发觉,这马车之后居然跟着密密麻麻数百的甲士,顿时便倒吸一口凉气。夜西国自张太巍当朝以来,便将各方世家豪族,狠狠打压了一番,剿灭二十余家之后,便立下了规矩。在郡城之中,便是宛郡太守黎子期非战时也不过带甲六人,便是贵如三公,也不得过百。

唯一能超过这个限制的,便只有夜西国皇族之人。那布衣青年救过女孩之后,便将那女孩子还给了其母,其母接过女孩,眼神一阵闪烁之下,居然就此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此地,似乎已然被甲士团团包围的这个救命恩人,是一个瘟神一般。

这布衣青年似乎对那一对母女的离开并以为意,被包围之后,面上也没有什么害怕之色,只是一脸讥讽地望向马车之中。“哼,你莫不是凭些拳脚功夫,便有胆子跟本公主作对,今天本公主还有些事情,便不要你的狗头,免得脏了我的马车,留下一条臂膀滚吧”

“想要我的手臂,那便自己来取吧”布衣青年神色淡淡,对着马车上已经露出容颜的宫装少女说道。“哼,找死,给本公主杀.....”,宫装少女还未说完,便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威严之声打断,“胡闹!还不快给我住手”,其后另一辆马车已经带着甲士到了此处,已经停了下来,一名头带凤冠,面目颇有些威严的中年女子已经出了马车,对着前面的宫装少女斥责道。

“母后,这贱民居然敢....”宫装少女面上却并不服气,对着头戴凤冠的中年女子娇嗔道,“住口,你难道还想在张太傅放肆不成。”,宫装少女面上一惊,“这书院不是还有一段....”,其说到一半,却看到一脸面沉似水的张巍然已经不知何时到了此地,挥手之间,便给那布衣青年解了围。

见到张巍然终于肯露面,头带凤冠的中年女子再也顾不得什么威严,急忙让旁人扶着行至此处,“请太傅救我夜西国”

第二百五十五章 坤陵

头戴凤冠的少女言辞恳切,而张巍然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皇后言重了,巍然已经告老还乡,早已不是什么夜西国的太傅,陛下之事我也偶有听闻,但老夫现在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张巍然虽然卸下了官职,但其门下弟子三千,朝廷之中自然还是耳目众多,皇后与齐贵妃那些腌臜事,张巍然自是清楚非常。皇后凤驾一路向南直奔夜西,更是弄得声势浩大,就算张巍然想装不知道也不行。本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张巍然人老成精,自然不想被其拖下水,心中厌烦之下,早就起了回避的心思。

然而现在张巍然不得不现身此处,原因自然是一旁面无表情的徐遥,若是皇城来了的这一对母女不小心冲撞了此人,张巍然替其母女收尸之后,便再永无宁日。好在其匆匆赶到此处之后,发现此地出了些状况,但却还未将徐遥牵扯进来,其余之事,对于张巍然来说,自然都是小场面。

在现场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已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与皇后约定好书院再详谈之后,张巍然便转身对着刚才那布衣青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布衣青年见张巍然亲自过来,面上已是激动非常,“晚...晚辈郑启明”,张巍然点了点头,“你可愿做我的弟子?”,郑启明顿时磕头如捣蒜。

再跟郑启明说了几句之后,张巍然最后才来到徐遥面前,“却是让徐兄看了个笑话,那鸣公主自小便疏于管教,没想到到了老夫地界,依然不知道收敛”,“无妨,我这两个徒儿有些贪食,这才在这城中逗留了一二”,两人再寒暄了几句之后,徐遥便携着两童飘然而去。

见徐遥离开之后,张巍然便松了一口气,之前虽然的确是鸣公主不对,但其身份毕竟特殊,如果徐遥计较起来,却也是麻烦,但徐遥好像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自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等到张巍然回到了书院之中,夜西国皇后也再也按捺不住,上前说道“太傅,此次与之前不同,那贱人不知从哪里弄了个野道人,给陛下灌了迷魂汤,竟然让陛下亲自册封其为夜西国师,已经是要动那坤陵了,那坤陵乃是夜西国龙脉所在,更有先皇遗骨葬于其中,妄动之下,必损我夜西国运啊”皇后语速极快,似乎怕张巍然下一刻就会转身离开一般。

夜西国皇后语出惊人,张巍然面上却依然没有什么反应,“陛下想得长生,我这做臣子的,怎么能够阻拦,之前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皇后却是找错了人”,夜西国皇后面上顿时一急,便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张巍然轻轻摆手,示意其坐下来。

毕竟是有求于人,夜西国皇后心中便再是惶急,此刻也只能勉强按捺下来,坐于一旁的石桌之上。“其中的对错,我如今却是不管,只是老夫如今气血衰败,便是想回到皇都,与那道人一决高下,最后结局也不过是老夫血祭坤陵而已,老夫如此说,皇后你可明白?”

“太傅不是有那...”皇后面上俱是不信,“皇后说的是那传国玉玺吧,皇后请看”,将皇后的话打断之后,张巍然却是拿出一物放在石桌之上,只见一方雕龙刻凤的黄玉章上却是缺了一角。

“这........这怎么可能”夜西国皇后面上已经是一片惊惶之色,张巍然面上却仍然淡淡,“陛下已经作出了选择,不是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已然回到翠微湖畔的徐遥,已经完成了精血的饲喂,让小金带着两童去翠微湖里玩耍了。虽然现在只是起步阶段,但徐遥已经渐渐感到灵鬼豢养一道的不凡。

若不是徐遥知其根底,也只会将两童当成生人,根本不会将其与鬼仆这种阴厉之物联系到一起。两童现在灵智初开,已经自行开始了懵懂的修炼,只是因为其只是遵循本能,还不自知而已。

两鬼心思纯粹,又是天地灵根化成的身躯,四周便没有那灵气,也能借助那月华修炼,短短几日,已经有破境的征兆,虽然只是从练气一层进入二层,但也是十分了不得的速度了。

当然,这也是二鬼在鬼哭门遗迹阵法之中,被抽出百鬼神魂精粹,壮大了神魂本源,根基本来就雄浑无比有关,只是那时浑浑噩噩,没有什么灵智,兼之没有实躯,自然不能借助那月华修炼,眼下进步神速,也有之前厚积薄发的原因。

想了片刻之后,徐遥便摇了摇脑袋,以两鬼现在的积累来说,在凝脉期之前,攀升的速度应该都是极快,自己却是要早作打算,为两鬼准备一些凝脉的宝药灵材了。

夜西国,皇城之中,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看着眼前面目颇有些阴森的道人不急不缓地说道,“还有多久?”,“二十八日之后,正是月圆之夜,阴气汇聚,正是打开坤陵最佳时机”

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闻言之后有些默然,随即面露复杂地开口说道“是否可再推迟一些时日?朕的身体尚能支撑一些时日”,阴森道人面上诡异一笑,“陛下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成之后,陛下可就是跟微臣一样的修道之人,到时候超脱寿限,有了那修仙之人的手段,想来为夜西开疆扩土也不在话下的”

身穿龙袍的男子点了点头,“朕当然明白,只是这坤陵之中,埋葬着先帝遗骨,虽然此举并非为了私心,但每每想到,还是觉得心里有愧啊”

阴森道人却是微微摇头,“陛下可是忘了那宛郡之事”,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闻言神情微变,嘴唇一阵嗫嚅之下,却终究不再言语。阴森道人见其没有反应,却不以为意地说了下去,“这世间终究还是自己的力量靠得住,这坤陵虽然有龙气守护,但终究只是死物,陛下若是取出来化为自身实力,就是再来两个云鹤道人,便也可以轻松斩了,何必受那午门之辱,陛下苦心,便是先帝知晓,也定会体谅,事到临头,陛下可莫要犹豫,坏了自身机缘啊”

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半晌之后,却是颓然地低下了脑袋,一旁的阴森道人见此身穿皇袍的中年男子已经屈服,面上不仅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澜沧修仙界一处地界,一名身穿玄天八卦道袍,头带带青龙天冠,面上模糊不清的神秘修士,被一身穿金丝员外袍的微胖修士堵住了去路。

“我尚云阁爱做生意,更爱交朋友,些许身外之物,我韩某人虽然不放在眼里,但做这生意,这脸面却不得不药,这些东西虽然不值几个,但就这样给道友劫了,我尚云阁的面子也就没了,道友神通广大,我韩某人素来以和为贵,也不想得罪,不若道友将东西还给韩某人,此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此物非你尚云阁所有,我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神秘修士面色淡淡地说道,“此话韩某人却是不爱听了,买卖买卖,卖家愿意卖,我韩某人愿意买,这东西便就是我的,阁下若是是想买回去,却是要跟韩某人打个商量”,微胖修士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那此物你卖么”,神秘修士神色也严肃起来,微胖修士哈哈一笑,露出了自己雪白的牙齿,“不卖。”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尚云

神秘修士顿时默然,随后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交手,也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有趣”,微胖修士煞是认真的点了点了头,“这个我信,老实说如果换一个时间,我都不一定愿意来,反正都留不下来人,随便让人给我跑一趟就得了,可惜啊可惜。”

神秘修士这才确定两人没有什么转圜余地,是一定要动手才有其他说法了。“久闻尚云阁阁主神通过人,在下也是神交已久,韩兄,请。”

微胖修士轻轻一笑,随即拿出一块金闪闪的算牌来,两人就开始在这云端里争杀起来。在离此地极远处,一对年纪显得颇轻的修士在此地屏息凝神,看着远处宛如神魔相斗的奇景,面上尽是震撼之色。

“阁主已经是是元神巅峰的大修士,威震澜沧已经上千载,对方是何人,居然可以与阁主斗到这番程度。”其中女修忍不住喃喃出声,其中男修面色却有些难看,“却是我失了小心,才让阁主陷入此等境地”,女修见男修一脸的自责,不禁有些不忍,随即出言安慰道,“那神秘修士乃是与阁主一般的前辈高人,真要顺手牵羊,也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我只是想不明白,这批货物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东西,我实在想不通,有哪一点值得一位已至极境的元神真人屈尊降贵,来为难我等的。”

就在两人还在讨论之时,随着一道骇人至极的紫色雷霆狂卷而下,远处浩瀚的灵力波动已经消失,一名身着员外袍,身形微胖的修士已经拨开云雾,随即来到了此处,落下了身形,“真是晦气,就知道留不下他”

“阁主,是执君办事不利,请求阁主责罚”,之前那一对修士之中的男修见尚云阁主到来,已经是满脸愧疚地大声说道。男修如此自责,自然也是有理由的,虽然对方能元神巅峰的尚云阁主亲至都没有留下来,可见是何等神通广大之辈,但自己身为尚云阁执事,却连对方面都没有见到,押送的货物便已不翼而飞,要不是尚云阁主亲至,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到那枚储物空间已经被偷梁换柱,如此一来,自然是难逃失职之责。

尚云阁主倒是不以为意,微微一摆手,“此事不怪你,你才从阁中出来历练,本来就疏于经验,被这等强手盯上,自然不能幸免,而且这批东西也实在有些烫手,之前碍于情面与我尚云阁的规矩,不好不收,如今被他截了去,倒也省得我们操心了。”

“阁主,那人究竟是谁,能与阁主平分秋色,定然是名满澜沧之辈,可以刚才手段来看,为何我等从未在阁中听闻澜沧修仙界之中还有如此强者?”女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起刚才与尚云阁阁主交手的神秘修士的来历。

“你们一直在阁中修行,修成元丹,只不过是从宗门典籍里看这天下,自然是不知道这人的来历。之前在阁中心比天高,现在知道这天底下多的是过江龙蛇了吧?”尚云阁主笑了笑,却是没有直接回答。

女修脸上一红,却是对着尚云阁主娇嗔道。“爷爷,不是都说让你不要提了........”,尚云阁主嘿嘿一笑,“看来李燕忧那小子还挺不错的嘛,收拾了你们两个几顿,回来就知道天高地厚了”

就在少女即将爆发之际,尚云阁却及时地转移了话题,“嗯,这人的具体来历,我也是不知道,但是那个地方来的人都是这般神神叨叨,还强的过份,也罢,执君紫韵你们二人眼下既然已经修成元丹出了阁,迟早要跟他们打交道,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尚云阁主顿了顿,便接着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二人阁中已经遍读典籍,可知澜沧修仙界之内已至元神巅峰的修士,现有几人?”,女修闻言面上顿时浮现出自信之色,“这个我却是知晓,分别是爷爷你,南沧宗宗主天云真君,清玄宗宗主玄昊真君,玉云宗宗主本尘真君,幻音魔宗宗主极影真君,血杀魔宗宗主七煞真君,天魔宗宗主九冥真君,总共七人。”

“嘿,明面上自然就是我们这七个老家伙了,不过,若果真的要数,至少也是这个数”,尚云阁阁主举起了两根手指,女修面上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二十个?这怎么可能,便是这澜沧修仙界真的有一两个隐匿不出的强者,那也不会有十余个如此之多,其行踪再是虚无缥缈,但元神巅峰修为不是一蹴而就,如此一来自然就有迹可循,没有道理丝毫风声都没有”

尚云阁阁主微微一笑,“我们尚云阁与六宗之内,的确还有上代的五名元神巅峰真人留存,但其气血早已经衰败,大多临近寿限,轻易已经出不得手,其余大概还有十位,要么已经已经不在澜沧修仙界之中,要么就是刚才那一位,来自这里”尚云阁阁主说着便用手指指了指天上。

“呼......”,湖边正与小豆玩的开心的小桃,不知为何感到身躯有些冷,便忍不住往自己小手上呵了一口热气,随即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湖面,却见本来碧波万顷的湖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结上一层厚厚的玄冰,一声剑鸣之后,却又都被斩得粉碎,纷纷沉入湖底去了。

已经试验完符箓的徐遥,看着自己掌中还剩余两张的玄冰符满意地点了点头,两月以来不停钻研之下,眼下终于是有了成果。这凡间灵气匮乏,又缺少必要的条件,诸如炼器炼丹等需要一系列前置条件的技艺,自然优先程度大大降低,这两月以来,徐遥基本上都将精力花到符箓上了。

靠着壶中境的帮助与不断的尝试,徐遥终于在炼制成功了三张玄冰符,刚才试验了一张,威力还算尚可,如果运用得当,足够对凝脉前期的修士造成威胁。

作为一开始徐遥最为依赖的看家本领,符箓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是徐遥的看家立身之本。现在徐遥虽然修为与手段俱是上来了,但对于符箓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还是有些念念不忘,时至今日,还终于是得偿所愿,让炼制符箓的等阶,跟上了自己的修为。

当然,以徐遥现在的炼符技艺,能炼制的也只有最基本的五行符箓,才能到上品法符的等阶,诸如破禁符等特殊属性的符箓自然是炼制不出来,一则是徐遥技艺修行程度还没有到,其二嘛,自然也是因为缺少详细的炼制方法了。

毕竟符箓虽然看上门槛颇低,传承也是分布的最广,但类似于破禁符这种高阶符箓,自然还是被一些宗门势力垄断,轻易不得流出。

好在徐遥本身就是南沧宗内门弟子,以后回归宗门攒足宗门贡献,自然是可以轻松兑换。再端详了手中的符箓片刻之后,徐遥便翻掌将其收入济源玉壶之中,正待转身回去,要再研究一下其余五行符箓,却被一道天边急驰而来的传讯符打断。

徐遥在此停留数月,因宛郡之中天然阵法与之前两鬼启蒙的原因,没有少跟张巍然打交道,眼下这传讯符如此眼熟,自然又是张巍然所发。徐遥眉头微皱,眼下两童完成了启蒙,灵智已经开,修行也已经走上了正轨,要不是起了研究翠微湖这阵眼的心思,徐遥早在半月前便要动身离开了。

然而索性拖到自己上品法符的炼制都已经成功,徐遥已经对解析出此地阵法奥秘已经不抱什么幻想,就算其中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也不是眼下这一时半会能够探查出来的。

拿着传讯符徐遥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前去见张巍然一面,两个月之间两人虽然远远谈不上推心置腹,但也有了些交情,其之前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有最近离开的打算,还打算请自己去那书院一叙,想来也是有什么缘由。

想到这里,徐遥便收拾了家当,招呼了两鬼一蛇,架起遁光便飘然而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离开

徐遥遁速很快,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宛郡郡城之中,感受着郡城里凝重的气氛,与众人面上俱是惊惶不矣的表情,徐遥心中顿时一动,联想到两个月前在北城街巷之中那一幕,便略微有些猜测,张巍然请自己过来一叙,怕就是因为这夜西国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心中推敲的同时,徐遥已经是到了,在书院之中落下遁光之后,徐遥便看到了张巍然的身影。比起两年之前的精神矍铄相比,现在张巍然便似那风中残烛,下一刻就要熄灭。

徐遥皱着眉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张巍然打断,“道友不必多虑,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自己当然是最清楚不过,现在却是还能撑得过一些时日”,徐遥眉头依然皱着,却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道友于我是客,本来此事不该牵扯到道友,但现在我却已经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出来吧”,张巍然说完以后,一对母女就从书院之后走了出来,正是之前那夜西国的皇后与公主无疑。

以徐遥的神识,自然是早就知道两女在此处,但其既然一开始没有现身,想来也是张巍然的安排,便故作不知,现在张巍然一副命不久矣想要托孤的模样,自然让徐遥心中开始大感不妙起来。

“我与道友萍水相逢,便是有些交情,却也不敢平白叨扰道友清修,此事虽然麻烦,但其中也有相应的机缘,我知道的,都在这枚玉简里了,徐遥看过玉简之后,不管是走是留,巍然绝不会再多言一句的”,张巍然说完之后,已经把玉简推了过来,徐遥皱着眉头接过玉简,便开始细细翻看其中的内容。

待徐遥看过之后,便将玉简推回“此事我却是不能答应”,张巍然面上有一些失落,但最后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也罢,能以这如此轻的年纪凝脉,想必道友出身不凡,看不上这夜西国的传承,也在情理中,那就请道友将皇后公主,带离夜西国吧”

徐遥闻言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拒绝。皇后见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了与之前计划不一样的协议,憔悴的面容上一阵遑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张巍然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此事我早有安排,道友只需要将皇后与公主带到关外即可,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接手。”

跟徐遥再细细商议了一阵之后,徐遥便出了这书院,在门口闭上双眼,开

始一语不发起来。“太傅,我”待徐遥走出了书院之后,夜西国皇后面上的憔悴之色更甚,想说的话却被张巍然颓然打断“皇后不必再说,之前此等结果老夫早有所料,那妖道已经开了坤陵成了气候,陛下现在又成了个傀儡,天时地利人和俱失,若不是这位道友还没有离去,我都没有把握将你们母女安然送离此地的”

夜西国皇后嘴唇一顿嗫嚅,却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而一旁的鸣公主则早已经没了两个月之前的飞扬跋扈,面上尽是一片惶惶之色。半晌之后,张巍然便将两女送出,也不知其最后说了些什么,两女面上已经不复刚开始惴惴不安,俱是平静了下来。

“我这把老骨头,就不送道友了”张巍然微微一笑,似乎想让现场气氛轻松一些,然而面上却俱是止不住的疲惫。徐遥微微一笑,“你不用送我们,你跟我们一起走。”,张巍然面上微微一怔,随后却是委婉地拒绝道,“旅途劳顿,我这把老骨头却是经不起折腾,怕是到了半路就要散架了,而且,这宛城里可是有人舍不得老夫,要是老夫走了,道友的麻烦,也就来了。”

徐遥面上诡然一笑,嘴唇嗫嚅之下,便束音成线,进了张巍然的耳朵。刚开始张巍然面上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后来则是渐渐变成了惊愕,最后忍不住出言道“道友所言,可是当真?”,“这是自然,待会见到我那两个徒弟,张兄仔细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么”,张巍然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老夫既然没有再坚持留下的道理,只是城中那些尾巴”

张巍然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普通的凝脉修士,带着这么多的累赘,自然会顾此失彼,这也是一开始张巍然甘愿留在此地安然赴死的原因之一。但徐遥毕竟不是普通的凝脉修士,其轻轻一笑“道友怕是忘了我还有妖宠了”

张巍然面上这才露出一丝恍然,“原来如此,只要徐兄能撑到那翠微湖上,有那惯熟水性妖兽,想必我等便可以凭那妖兽走脱,没了我们这些累赘,那些宵小,自然是拦不住徐兄了。”

见张巍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徐遥心中有些无语,天地良心,徐遥只是想叫小金在后面替自己将尾巴全部剪除而已,远没有张巍然想的那么惊险曲折。不过徐遥也不奇怪,一般就是修习有驱兽秘术的修士,所得灵兽俱是比不上本人的修为,大多只是以量取胜,但小金与徐遥同时凝脉初期的境界,便是徐遥自己一时半会也拿不下这一条速度奇怪,擅于隐匿,毒性猛烈的妖

将境妖蛇,更不要说这宛城之中这些气息孱弱,气息邪异,介于练气巅峰与凝脉之间的尾巴了。

击杀妖道,重振夜西国朝纲这种事情,徐遥是半点兴趣也无,更何况以对方已经显露出的手段来说,已经是非常棘手,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夜西国上古修士传承,去与一个来历与手段不明的强敌对上,这种不智之事,徐遥现在自然不会去做。

但对方苦心积虑搞了这么多风雨出来,却也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像是在疯狂地寻找些什么,这一点从对方没有对张巍然与夜西国皇后一对母女没有下死手便可以看出来,想来张巍然必定知晓些什么,或者手里有什么让其投鼠忌器的东西。

对方花了如此多的力气,图谋必定很大,要说徐遥一点都不感兴趣,那自然是假的,但现在徐遥一是没有全盘的把握,二是也不确定对方有多少人手,在收获与把握俱是不明朗的情况之下,徐遥自然还是选择稳扎稳打,谨慎行事。

至于将张巍然带走,徐遥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张巍然虽然修为不高,但性情尚算不错,心思也颇为机敏,最重要的是应该还是对这夜西国的隐秘掌握地最深的人之一。

徐遥将对方带走,自然会打乱对方的节奏,如果对方没有找到其图谋之物,待徐遥以后修炼有成之后,自然可以回头再来探索一番,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揭开其中的隐秘。

而且徐遥正好还可以试验一番,看到底修士的生魂,到底能不能在壶中境里长期留存。之前虽然有两鬼的前车之鉴,但其在壶中境之中,魂躯却一直在逸散,只是后面得了徐遥炼制的实体灵躯与精血饲喂,这才完全稳固了下来。

这两个月中徐遥除了研习怎么炼制符箓,却也对这种情况思虑了一番,最终还是想出了一些对策,只待自己前来试验,如果实在都是不行,正好碧灵藕还剩一点边角料,虽然达不到再豢养一只灵鬼的程度,但显然张巍然也没有被培养成灵鬼的潜力,两相比较之下,倒也非常合适。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追兵

众人计较已定自然不会再此多作耽搁,徐遥大摇大摆地架起遁光,便要从这宛郡郡城之中将一干人等带走,就在此时,四抹身着黑色道袍的修士顿时在半空之中浮现出身形,一语不发地围着徐遥,面上俱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

可以不借助外物凭虚而立,在张巍然看来自然是凝脉期修士的标志,虽然心中揣测徐遥应该是大有背景之人,但现在其带着自己一群累赘,又是以一敌四,自然让张巍然心中大为不安起来。

比起张巍然心中的惴惴不安,徐遥无疑就要淡定的多,以徐遥今时今日的眼光来看,包围着自己一干人等的四名修士,境界只是介于练气巅峰与凝脉之间,气息也是忽高忽低,十分不稳定,分明只是那走了捷径,以耗尽了自身潜力为代价,换取远超自己目前的实力的修士。

就这等对手,徐遥几剑便可斩个干净,但现在自己无意与其背后的幕后黑手死磕到底,如果自己露一点手段,这四人懂得装聋作哑,自己也乐得轻松,要是不知道好歹,也只能让早已得到徐遥命令,隐藏于暗处的小金送四人上路了。

只见如一泓秋水般的剑光荡漾开来之后,一股股锋锐剑气,便以徐遥为中心,开始在这郡城上空爆发起来,其等四人自己知晓自身的情况,不过是被外物强行催发来的境界,对徐遥这正牌凝脉修士本来就有些心存畏惧,看到徐遥爆发出如此骇人手段,自然一个个都是手忙脚乱地左支右绌,纷纷畏缩不前。

片刻之后,漫天的剑芒已经一散而空,原地哪里还有徐遥一干人等的踪影。四人面面相觑之下,面上却都是有些犹豫,没有立马向徐遥等人之前逃窜的方向追去,“此人绝非我等可以力敌,我等再去纠缠,想来也是以卵击石,眼下这郡城之中人心未附,若是我等倾巢而出,反而容易中了贼人算计,不若我等将此事禀明国师,事出突然,其也定然不会怪罪我等对那张巍然看管不力”其中一人看了看自己左右都没有什么想追的意思,忍不住开口说道。

“哼,国师手段如何,也不用我多说了,其手段再高,却是带了几个累赘,我等远远缀在后面,其自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我等还可以向国师借此传递其行踪消息,要是这就被对方吓退了,国师岂能轻饶我等?”其中为首之人重重一哼之后说道。

刚刚出言那人面色发白,却再不敢多言,其刚才被徐遥一剑摄了心神,起了退缩之心,现在仔细想来,若是就此被对方吓退,那么可能结局比被徐遥一剑斩了,也好不了多少。而且

只要不是跟徐遥硬碰硬,徐遥有几个累赘的情况下,远远缀在其后面,想来只要小心一些,对方投鼠忌器之下,也不敢抛下那几个老弱妇孺前来找自己四人拼命。

想通其中关节,其余三人便不再犹豫,在为首修士的带领之下,便沿着刚才徐遥等人撤退的路径追了出去。对方如此大摇大摆,徐遥自然不会感应不到,微微摇了摇头,对方既然这么急不可待的想来送死,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打算让其等早早上路,黄泉路上彼此做个伴省得寂寞。

心神之中感受着小金的位置,又用神识感知了在极远处,俱是神情紧张盯着自己,对小金已经渐渐张开獠牙毫无所觉的四人,徐遥摇了摇头,对对方已经判了死刑。虽然如此一来,很有可能惹出幕后黑手,但徐遥本来就已经打算离开夜西国,且不说对方目的还没有达成,轻易离开不得,就算真要追来寻徐遥的麻烦,徐遥也有一段时日未曾动手,正好也可以松松筋骨。

夜西国,皇城内,一名身着黄袍,神色麻木,脸上俱是惨白之色的中年男子,正静静地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之上,听着殿中一浑身发抖的小太监禀报之后,便勃然大怒,正待那小太监屁滚尿流之际,其右手一挥之下,一阵阴风飘过,原地却只剩了一副森白的骨架,再也不见刚才那个活人。

“来人,给朕收拾下去”,待两名宫女哆哆嗦嗦将这骨架抬出去之后,身着黄袍的男子面上余怒未消,心中又涌出一阵阵血腥渴望,连双眼都有些腥红了起来。“陛下,什么事发这么大的脾气”,一个阴森道人不知道从何时已经来到了这大殿之上。

“我那位老师却是跟朕那皇后一起跑了,国师不是说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吗?现如今我等还没有寻到那月之牙,这传国玉玺却已经是脱离了我等掌控,万一误了大事,岂不是大大的不妙”身穿黄袍,双眼腥红的中年男子不满地说道。

“陛下勿急,之前那传国玉玺虽然确实是真品,但其中龙魂早已被抽出,那张巍然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却有点门道,为了避免其鱼死网破,这才行了那苦肉计,只是其心思太过缜密,心中居然连陛下都已经早已生了防范之心,但算算日子,其也撑不了多久了,要是不想将龙魂之秘带入土里,那么想来皇后便是其唯一的选择,我等有那暗棋在,其便是出了这夜西国,也逃不过我等五指山的。”

“哼”身着黄袍,中年男子面上已经十分不耐烦,就连话

语之中都多了几分难言的燥意,一双腥红的双眸已然盯住了阴森道人,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模样。见对方露出如此可怖的表情,阴森道人面上反而微微一笑,“陛下真乃天纵奇才,这血海真经不过是修炼了两月,便已经到了练气巅峰,想来以后便是结成元丹,修得真人果位,也不在话下,到时候微臣希冀还能附于陛下骥尾。”

也不知道身床黄袍的男子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强自压制住了心中那股血腥的渴望,其眼神渐渐转为清明之后,便对着阴森道人开口说道,“你我君臣一场,如果朕以后位列元神真人之位,自然不会亏待于你,那传国玉玺之事,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那老不死的既然时日无多,眼下便可以发动那暗子,只待其将那龙魂之秘说出,便将皇后与传国玉玺都带回来吧”

“陛下深谋远虑,微臣不及也,微臣这就亲自去安排,请陛下放心”阴森道人神色一正,颇为诚恳地说道。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子见对方一副顺从姿态,顿时面上便露出满意之色,略士亲近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整个人便飘然而去,离开了这大殿之中。

见这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子离开了之后,阴森道人面上的笑容不变,对着空气说道,“师弟既然来了,不打算出来跟师兄一叙?”,一个面目发青,身着黑骷髅长袍的修士缓缓从虚空之中出现,如果徐遥在此处的话,便会惊讶地发现,其正是之前与徐遥之前晋升外门完成宗门试炼任务,一起逃出烈风城,而后被马蓉迷惑,最后因为其父惨死从而彻底发疯的徐明语无疑。

“这血僵你炼不炼我不感兴趣,如果此间那物出了差错,我却是不想与你一起被师父取了性命”徐明语神色淡淡地说道。阴森道人莞尔一笑,随即便将自己那头上那顶腐朽意味颇浓的方巾卸下,居然渐渐化为一个明媚女子,“师弟这是哪里的话,师尊之命,我自然不敢违背,这血僵只是随手炼炼,好便宜我等行事,毕竟其夜西国主身份,却还是有些用处的。”

“这些我却是不管,那传国玉玺我实在放心不下,那张巍然不肯说,那我就将其抓回来,一郡一郡屠了这夜西国,看其是否有传说中的那么冥顽不灵”徐明语本来就有些青的面目顿时便显得有些狰狞。

刚刚那阴森道人化为的明媚女子对此恐怖的表情与话语反而恍若未觉,对徐明语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说道,“正要麻烦师弟替师姐我走一趟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偷袭

另一处已经离了宛郡的众人,见其身后并没有想象之中的追兵跟来,连张巍然在内,俱是松了一口气,就只有徐遥一脸的无所谓。而暂时脱离了性命之忧的夜西国皇后此时面上却没没刚才的惊惶,想着徐遥如此利落的手段,心中又生出一些别样心思来,而一旁的鸣公主,却不知道为何,一路行来,其俱是沉默非常,被徐遥升起遁光被包围的时没有害怕,现在没了追兵,面上也没有什么轻松之色。

而张巍然本来已经是将死之人,徐遥却告诉自己还有枯木逢春的机会,眼下身后又没了追兵,自然是心情大好,要不是现在现在徐遥一副专心赶路,不想多谈的模样,想来其早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始向徐遥求证刚才徐遥所言之事了。

徐遥虽然面无表情,但之前小金轻松解决众人之后,自然是回到了徐遥身边,以其妖将境的修为,张巍然等自然是发觉不了。自己这一路向东,不过半日,便已经离了宛郡的地界,再行了两日之后,已经不足千里脚程便能出这夜西国。然后将这夜西国皇后鸣公主这一对母女安置了之后,便能和张巍然一起真正脱离这漩涡之中。

之前虽然有一部份是因为张巍然定然知晓夜西国一部份隐秘的考量,其次则是张巍然虽然修为低下,但所修功法却是十分不凡,只是受限于资质,并不能到达高深的境界,但这依然不妨碍徐遥看出其传承的不凡。

若是一般功法,便是再怎么了得,徐遥也不一定看的上眼,毕竟贪多嚼不烂,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眼下《碧水真诀》对徐遥来说已然是非常好用,如若进阶元丹,那南沧宗自然不缺能直指元神甚至法相的绝世功法。

但张巍然所修功法所修成的真气,居然是极为罕见的纯系真气。金木水火土乃是先天五行之属,却是木行最为特殊,其余五行若是稍微掺了一点杂质,便是威能远远逊纯五行之属,却也只仅此而已。唯有木系之属十分特别,纯木之气,或者纯木之灵,先天的便能蕴养各系灵草,若是能修得纯木之灵的修士境界高深,便是将灵草灵木成熟之期缩短百倍,也不无可能,之前就是凭这一点,徐遥才从中张巍然不经意催熟了一株凡草发现了端倪。

相反,如果木系之气,或者木系之灵里若是掺杂了一丝杂质,这木行之属,不但没有催熟灵草之效,反而会变成致命的毒药,最多

也是催发灵草灵木自身潜力,最后只得一副空壳而已。差距如此之大,自然是相对于其余五行之属显眼无比。

虽然其真气属性颇为不凡,但张巍然因为受限于境界,表现出来的自然没有那么出彩,只是察觉自己的真气似乎比起比的真气,自行疗伤的速度特别快,而且能催熟一些年份不高的灵物。这一点徐遥已经反复试探过,张巍然对自己真气的特殊性,根本就是浑然不知的,其功法虽然也十分特别,但绝不是单独靠这一点,便能修成纯木之气的。

徐遥借机测过张巍然的资质,没有丝毫出彩的地方,只是最为普通的五灵根资质,而其似乎也对自己这特别之处也没有发觉,毕竟练气三层的真气,便是再纯粹,质量在那里,自然也是威能不显。要不是徐遥乃是先天水德之身,对灵力纯度本身便敏感异常,平时又心细如发,之前也发现不了这个端倪。

虽然现在似乎没有找到其中的缘由,但徐遥自然不会轻易地就此放过,既然张巍然乃是五灵根的资质,又非什么天生道体,所修功法与传承便是有些特殊,也不可能直接修炼出丝毫不惨杂质的纯木之气。要知道以徐遥先天水德之身的子资质,一身灵力又被济源玉壶锤炼的一遍,灵气纯度与质量远非一般修士可比,但也远远达不到纯水之灵的程度,而张巍然以练气三层的微弱境界就能办到,如何不让徐遥心中惊讶非常。

虽然徐遥猜测其中定然有别的自己没有发现的原因,但张巍然自己都是一副不知就里的模样,徐遥便是直接开口来问,想来其也是一脸茫然,而且现在徐遥等人还没有彻底离开夜西国,甩开那隐隐之中的威胁,自然也不是细究之时。

发现身后众人有些动静,徐遥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回头,由那张巍然将夜西国皇后拦住,省得自己再拒绝一遍让气氛彻底尴尬,这夜西国皇后虽然眼下看似已经认命,但心思也随着徐遥手段的显露活泛了起来,想来原因也是俯瞰众生多年,骤然一下跌落云端,自然有些接受不了,想要拼命挽回一点什么了。

然而其看不清楚,张巍然乃是修行之人,自然是看得清楚,现在徐遥肯将这夜西国皇后带上,已经是看了自己与其还不错的交情,和自己身上那些双方都保持了默契的隐秘,绝非夜西国皇后想的那些筹码。

之间张巍然给徐遥的那些筹码,只是夜西国皇后真正底牌的一部份,夜西国作为上古修士家族的遗留,自然有些真正修士能用的上的好东西,眼下虽然没落,但破船还有三斤钉,夜西国皇后又是正牌皇族后裔之一,自然是还有些底蕴。

只是其却因为凡人的眼界与之前尊贵的身份所限,看不清楚那真正的形势,徐遥便是将其打杀了事,再行搜魂,都比为了夜西国皇后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与好处与那夜西国师死磕要实际的多,只不过徐遥一来心中看不上其那点底蕴,颇有些不屑。其二自然也是因为张巍然的价值,很明显比夜西国皇后要大的多,要是为了这夜西国皇后,恶了张巍然,却也是得不偿失。

对于夜西国皇后的不知所谓,徐遥自然是非常不感冒,但其既然没有真正说出口,徐遥自然也不会主动与其计较,而是由地张巍然苦口婆心去劝了。

就在徐遥露出一副老神在在的神色的时候,一缕黑光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徐遥的头顶正要落下,随着与徐遥头顶越来越近,其狰狞的面目便渐渐显露出来,竟然是一柄如蛇缠绕,犹如玄针的小巧法器。

就在这缕黑芒就要穿过徐遥的头顶,却蓦然像是撞上了金铁一般,似乎被什么利器拦截了下来,受这力道的骤然反冲,一个模糊的身形便从虚空之中跌落出来,就在其脚步有些踉跄,正待调整身形之时,一条长约十余丈的狰狞巨蛇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对着这模糊的身影便便狠狠一咬。

那模糊的身影似乎也感到大事不妙,身形一阵扭曲之下,便消失在了原处,让那狰狞巨蛇顿时便扑了一个空。就在那狰狞巨蛇扑空,蛇脸上露出拟人化的懊恼之色的时候,空中却传来如裂锦帛之声,只见一泓秋水乍现之后,已经转移到另一处的黑影却瞬间被斩成碎片,化成一团团脓血爆裂开来。



第二百六十章 遁走

似乎一击得手的大好局面,却并没有让一旁已经将秋水剑收回的徐遥面上露出一点点欣喜之色。只见其面目微凝,神识已经全力催发,似乎在感应着什么。而在那一团脓血爆裂开来之后,却都是诡异地渗入了地底,没有在地面上留下哪怕一点痕迹。

“哼”徐遥冷哼一声,却没有再主动出手的意思,反而闭目养神,在原地凝神以待起来。而小金失手之后,也没有盲目冒进,而是将张巍然等人护在中央,在原地不停吐着舌头,一副谨慎非常的样子。这不知名的对手虽然手段颇有些诡谲,但徐遥自己便曾经修过魔道,虽然神识里丝毫没有对方的踪迹,但也不会就此惊慌失措,疑神疑鬼。

眼下这局面要是自己胡乱出手,难免会露出破绽,虽然徐遥不见得会怕对方抢了那一点点先机,但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以徐遥的谨慎,自然不会给对方留下一线可乘之机。而且对方这隐匿手段虽然效果出众,但越是强力手段,局限性就越大,徐遥只要沉地住气,自然就是以逸待劳的局面。

果然,对方见徐遥并未上当,也并没有再继续浪费时间,一缕缕血色从地面透出之后,转眼间便已经形成了一个高约十丈的血肉傀儡,其肩膀上一头戴修罗面具的神秘修士浑身气息鼓荡,赫然是凝脉初期巅峰的气息。

感受着对方气息之中的血腥与诡异,徐遥不仅微微眯起双眼,因为早年的经历,自己对魔道并非一无所知,对方分明是血道修士,这一类修士手段不见得威力多大,但往往难缠至极,一些偏门秘术层出不穷,加之生存能力又强,被其缠上往往就像粘了一个牛皮糖一样,是甩又甩不掉,锤又锤不烂,乃是徐遥最头痛的几类修士之一。

然而对方明显来者不善,徐遥也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样将对方彻底留下来了。想到这里,徐遥便双眼微眯,空中那泓秋水便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狰狞黑蛟从右袖之中翻腾而出。

对方明显实力了得,再试探下去也毫无意义,对手一露面徐遥便已经打算动真格的,要是对方真的起了退缩之心,以其现在这全盛的状态,徐遥还真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将对方彻底留下。唯有想法设法重创对方,这才有将对手灭杀于此的机会。

感受着着半空之中咆哮的黑龙的威势,与神识扫过其后微微的撕裂之感,头戴修罗面具的神秘修士眼神里透出一丝异样,随即便拿出了一枚血色罗盘,随着这罗盘缓缓升至空中,那面目狰狞的血肉傀儡

,一边张开血盆大口将那神秘修士吞入了腹中,一边向徐遥大步踏来。

徐遥见状神色不变,对那声势骇然的血肉傀儡视而不见,反而死死地对升至半空中便静止不动的血色罗盘,双眼之中露出郑重之色。

“起!”徐遥轻喝一声,空中那翻腾的黑蛟四周突然便生出一团团雾气,将徐遥与那血肉傀儡都包裹了进去,雾中几道锋锐之气透出,却又让人摸不着方向,似乎四面八方,都藏着无数剑锋一般。

被迷雾包裹的血肉傀儡却没有停下来脚步的意思,反而依然大步向徐遥走去,一副丝毫都没有被这突然升起的浓雾影响到的模样。感受着对方连速度没有丝毫减缓,方向也没有改变,徐遥面上没有讶色,右手一掐诀,隐藏于大雾之中的黑螭便动了。

就在此时,那血肉傀儡却也同时停住了脚步,双手狠狠往前一捣,大片大片的雾气便已经被一团团血色灵力拨开,那团血色灵气再一个变幻,便成了那血狼之形,其往前一个扑腾,便叼住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雾龙。

那雾龙被叼住之后,身躯便突然一滞,随后便化作一团水汽就此散去。而刚才还保持双拳捣出之势的血肉傀儡,此时却急忙抽回双拳,想身后抓去,似乎想要抓到什么,奈何却是抓了个空。

那血肉傀儡仿佛也意识到有些不妙,顿时便收回了抓空的双拳,开始对着胸膛狠狠一锤,一口鲜红从其喉咙之中涌了出来,那一团鲜红急速化成一阵血雨之后,便将这一大片迷雾整个破去,露出已经在无数剑气之下摇摇欲坠的血色罗盘起来。

似乎感到自己差点被耍,那血肉傀儡恼怒地用右足在地上狠狠一顿,便有无数血肉触手从血色罗盘低下疯狂窜出,很快便将那血色罗盘护在中央,被无数剑锋斩地支离破碎。得这些血肉触手相助,那摇摇欲坠的血色罗盘这才终于稳定下来,随着其最终的稳定,一缕缕血气已经在这片空间里开始弥漫,一层若有若无的结界似乎就要在此地成型。

感受着虚空中五行灵力的快速衰退,徐遥也终于知晓了那枚血色罗盘的作用到底是什么,面上也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心知再耽搁不得,徐遥经脉之中灵力全力催发之下一道道细微电蛇便从徐遥身躯周围虚空之中游离出,而后在徐遥体表开始慢慢凝得薄薄一层,有如那雷霆战铠一般。就在这雷霆战铠渐渐稳定

下来的时候,早早被徐遥收回,执在手中的黑螭,已经被无数雷电包裹成一束蓝紫雷霆,在徐遥的右收之中雀跃无比,却又挣脱不得。感受着自己掌控的这剑道雷属性变化已到极限,徐遥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手。

只见轻喝一声之后,这束雷霆便已经从徐遥右手之中消失,而虚空一抹蓝紫雷电急速划过,便留下一路霹雳作响的细微电芒。而不远处那血肉傀儡见徐遥已经反应过来,自然不会容许眼前的大好局面就此被徐遥破坏。

只见其狠狠吸入一口气之后,整个身躯便再次暴涨,堪堪到了二十余丈,如此还不够,其右臂血肉一阵蠕动之下,整个臂膀便已经化作一枚血肉盾牌,其上血光流转,显然防御力不凡。

仓促之下,其也来不及施展其他手段,只见那黑螭所化的雷霆将穿过这血肉盾牌之后,那血肉盾牌便已然整个炸开,而穿过这层障碍之后,只是光芒略微显得有些黯淡的黑螭便狠狠地撞在了那血色罗盘之上。

血色罗盘外那残余的血肉触手与薄薄的守护灵力,根本无法抵御徐遥这暴烈手段,一声哀鸣之后,便已经被黑螭斩飞,而这片天地之间本来已经衰退的五行灵力又瞬间都恢复了过来,显然是那血色罗盘吃了一重击之后,已经是失去了其原有的威能。见黑螭没有将那血色罗盘一斩两断,徐遥面上有略有些讶色。

其本来以为那血色罗盘只是类似于阵盘之物,虽然妙用无穷,但本身却颇为脆弱,但其吃了黑螭一剑,尽管黑螭是被那血肉盾牌削弱了一重,也只是灵性大失,却并没有损毁,足以见其坚固程度绝对不逊色于上品法器。

破解了对手一个重要手段,徐遥自然是想要痛打落水狗,双手十指连连变换,一点点星火便在虚空之中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要燎原。就在徐遥剑势将成之际,却蓦然皱了皱眉,随即一挥手,虚空之中那些星火便已经随风飘散。

在徐遥神识之中,对方的气息已经离的极远,并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退去,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徐遥突破了那血肉傀儡,整个心神都挂在那血色罗盘的时候,对方已经当机立断,舍弃那血色罗盘施展手段遁走了。

感受着对方的距离与速度,徐遥面露犹豫之色,然而片刻之后便已经恢复如常,心中思量了得失之后,已经不打算追上去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罗盘

而那仓惶退走的神秘修士,见徐遥没有追来的意思,再狂奔了百里之后,这才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其便将头上的面具揭开,赫然是之前在夜西国皇城之中,主动请命前来截击徐遥的徐明语无疑。

徐遥在明,其在暗,自然是认出了徐遥这个故人,然而曾经惨痛的经历却早已经改变了徐明语的性格,现在的他心中只有对马蓉的仇恨与对实力的渴望,其余之人早已经漠不关心。心中虽然惊讶徐遥境界,但自己手底下不知道已经斩过了多少修士,自然没有将徐遥的同样暴涨至凝脉的修为放在心上。徐明语虽然没有犹豫地对徐遥下了死手,但结果却远远出乎意料。

其之前在与徐遥一起于烈风城出逃,而后在兽潮之中艰难求生,那时徐遥的表现,以当时练气境界来看,只能用惊艳来形容。但徐明语自从走出卢波府之外,一路奇遇连连,如今更是拜在一狠人门下,成了血杀魔宗的一员。经历过血杀魔宗各种宗门血斗的徐明语,早已不是当初的修界菜鸟。

当初徐遥在练气期那一点表现,已经不被其看在眼里。更何况魔道前期本来就进境迅速,手段诡异,可谓占尽优势,自己修的又是血杀魔宗的传承宝经。在徐明语想来,徐遥当时便毫无背景,如今就是侥幸修炼到凝脉期,手段又能有几何?只要不是南沧宗内门弟子之中出类拔萃者,也只能在自己血魂盘之下挣扎一番,最后沦为血肉精华来蕴养法器罢了。

然而其与徐遥的交手之后,局面却是完全是反了过来。交手之时,其骇然发现,徐遥不仅灵力浑厚,远胜凝脉初期巅峰的自己,手段也是犀利非常,那一手凌厉的剑道手段,如果徐明语不是仗着血道的特点避其锋芒,早已是招架不住。更不要说其后面那雷属性灵力变化,已经让徐明语肯定,对方定是领悟了一式神通。

惊怒交加之下,徐明语也只有放弃了那血魂盘,趁着对方注意力被血魂盘吸引,施展压箱底的手段溜之大吉。那时候,徐明语虽然远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程度,但仓惶退走,自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其一,徐遥虽强,但血道诡异,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伤得自己,然而徐遥露出了那一手雷属灵力变化,便已经宣告徐明语最大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无论是神通本身,还是雷灵力都能伤到徐明语本身,特别是雷属神通,堪称血道修士最大的克星。其二,徐明语虽然自己有些手段未出,但其隐隐感觉徐遥更是如此,就算自己不依不饶,最多也就是

一个两败俱伤,搞不好吃亏的还是自己。

而且徐遥已经是孤身一人,自己在这夜西国之中却并非没有帮手,以徐遥的脚力,自己是有将自己那师姐请来,再联手将徐遥拿下的时间的,不必自己一人死磕。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徐明语心底并不太情愿与自己那位同门师姐联手,但现在两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自己两人将夜西国之事彻底搞砸,徐明语可不认为自己那位喜怒无常的师尊,会对自己好言相劝的。

当然,徐明语不知道,徐遥只要离了这夜西国,便可以前往一处宗门驻地,以南沧宗极东之海驻守弟子的名义,借用那传送阵,从此进入极东之海的地域。

且不提徐明语这边究竟是何打算,见对手已经撤退,徐遥自然不会放弃自己的战利品,用黑螭将那血色罗盘带回之后,徐遥便开始细细观察起来。只见其材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反而给人一种奇怪的细腻之感,宛如某些妖物的骨质的集合体,显得十分驳杂。

罗盘上分了八个方位,分别刻画着不同形状的修罗,一枚枚诡秘的符纹在罗盘表面的血晕之中不断沉浮,给人一种血腥诡异之感。被黑螭斩了一剑之后,其上面血色便已经只剩下薄薄一丝,露出惨白的骨色,明显短时间是不能再用了。

徐遥本身便是炼器行家,此物既然没有完全损毁,徐遥便能设法将其恢复,只不过是耗些精力跟时间罢了。但就算是恢复好了,如果想要再用,也要填充不少血肉精华进去方能再次催发,而且以刚才那神秘血道激发的声势来看,如果想要达到理想的威力,血肉精华的消耗将会很大。

如果是一般的道门弟子,想到这里心中肯定会有些抵触,但徐遥不同,在其看来,只要自己用得趁手,便是好法器,不论是它是道是魔,就算哪一天出现了一柄妖兵,只要徐遥用的顺手,徐遥也会毫不介意地将其运用起来。

道门之中杀伐也不一定就少了,更何况自己此去前往那极东之海,多的是那血肉强横,生命力十足的妖兽,哪里还怕凑不够血肉精华的。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徐遥略微查看了一下这血魂盘,便将其收回了济源玉壶之中。之前徐遥不愿在南沧宗之内乘坐宗门飞舟,再用那传送阵,其一是为了避开

南沧宗之内的一些耳目,其二就是为了搜集关于修真六艺凝脉篇基础剩余的那些关键传承。

之前自己八贤坊一行中阴差阳错将传承补齐之后,却也意外地被孙靖元寻到,行踪就此暴露,如此一来,徐遥再坚持不用传送阵,便显得有些掩耳盗铃了。虽然孙靖元再三承诺不会把徐遥的消息主动透露出去,但徐遥自然不会因为就认为自己就此高枕无忧了。

倒不是徐遥信不过孙靖元,而是既然玉瑶峰孙家都能凭借着自己之前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自己,那么南沧宗宗门内其余势力,想必也不是做不到。孙靖元虽然对徐遥表现地善意十足,但其余之人找到徐遥会不会这么好说话,自然还是两说之事。

更何况,孙靖元之前便隐隐透露了南沧宗之内有些人对徐遥是心存恶意的,所以徐遥即使现在已经凝脉成功,有了初步的自保之力,但敌暗我明之下,自然还是心中大凛,不得不早作打算。

之前孙靖元来寻找徐遥,虽然主要是为了招徕徐遥,但未尝没有借此提醒徐遥,不要小看了南沧宗那些大势力手段的意思,其只要真的肯花精力去找,徐遥再怎么掩饰自己的踪迹,也终究会留下一些线索,从而被其寻到的。

想通了这些,徐遥自然不愿意再在途中耗费太长的时间,极东之海虽然十分危险,但其中机缘也是不小,正巧徐遥凝脉之后修为的增长虽然没有陷于停滞,但增长的速度却慢的有些让人发指。

习惯了炼气期进境神速的徐遥根本没有办法忍受这乌龟爬行一般的速度,心中对那片海域早已是心驰神往,在徐遥想来,只要获得足够多的修行资源,那自己这缓慢地让人难以忍受的修行速度自然会有所改善。

想着想着,徐遥一行人便已经行出了好远,在一约定好的凡人国度将那夜西国皇后公主都安顿好之后,徐遥便与张巍然陷入了沉默之中。见气氛有些尴尬,徐遥也没有打算立即跟张巍然解释什么,只是将小桃小豆从济源玉壶之中放出,权且让张巍然先感受一下两童的状态,之后到了合适的地方,再与其分说。这本来就是两相得利的事情,徐遥并不会觉得张巍然会有所反复,放弃这枯木逢春的机会。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到达

果然,就在前往拥有传送阵宗门驻地的途中,徐遥便选择了跟张巍然坦诚相见,而张巍然的反应,如徐遥所料,没有拒绝,但涉及夜西国之事,其委婉地表示,其中的确有些曲折,但因为一些缘故,其并不能马上讲出来,对此徐遥自然也不会逼迫过甚,以张巍然的表现来看,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这种情况在修界之中也十分寻常,如在南沧宗之内,功法虽然可以用宗门贡献兑换,但在兑换之时,却也要发下道誓,再以辅以各色手段确定修士不能将其外传,其所用的手段虽然五花八门,但往往都会涉及到修士的精血神魂。张巍然虽然表现得很隐晦,但徐遥心思何等机敏,自然能懂,对方现在一定是受了某些限制才无法将夜西国之事言明的。

这限制对张巍然来说也不一定全是坏事,例如其能凝练纯木之气,便很可能与这秘密有关。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徐遥自己的猜测,是与不是还是另说,但徐遥冥冥之中就有这种感觉,这两方面一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不管徐遥与张巍然如何想,最开心的,当然是小桃小豆两个小屁孩了,自其在鬼哭门遗迹自浑浑噩噩之中醒来以后,除了徐遥与小金以外,张巍然就是其等接触的最多的人,张巍然现在要跟其等一起同行,甚至日后会变成两童类似的存在,进入那壶中境,与两童朝夕相处,如何不让两童打心里生出欢喜。

当然,张巍然之前管束两童颇严,故两童一开始也有些故作矜持,似乎不好意思直接表现出来,但厮混了几日之后便再也顾不得那些小心思,开始对着张巍然各种缠着不放。见两童终于有了管束之人,徐遥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徐遥都是孤身一人,独自修行,若非必须,都不会与其他人交际,现在虽然比当初在杂役院的时候好了不少,但对于如何应付这实际年龄可能已经好里一两百岁的“小朋友”自然还是心中发憷的。

之前是没有办法,这种事情又不能赖给一条蛇,只能徐遥自己赶鸭子上架,现在有人代劳,徐遥自然是乐得轻松。五日之后,徐遥便已经到了一个中型宗门的坊市之内,在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便被好声好气地迎到了传送阵处,直接传送到了天涯海阁的地域。

感受着略微有些腥味的空气与别样蔚蓝的天

空,徐遥面上有些恍惚,似乎有些没回过神来,直到后面修士不耐烦地推了其一下,徐遥双目这才恢复清明。之前传送之时,徐遥见猎心喜,想借机用神识探一下这传送阵的虚实,却被传送阵的自动防御反弹了回来,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这才有刚才徐遥神智混沌一幕,对于自己还有些隐隐作痛的神魂不以为意,徐遥竟然还有些遗憾地砸了砸嘴,似乎在感叹如果传送阵激发的时间长一点,自己说不定就能摸索出什么来了。

徐遥回过神来之后,却没有立即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反而在街道之中随意走动起来,面上神色也颇为写意的样子。逛了半日之后,徐遥便已经回到了原点,感慨这极东之海,的确不愧为独立于澜沧修仙界之外的一片修行宝地,无论是本地修士还是所产灵物灵材,都是那么别具一格。

在澜沧修仙界之中,低阶修士与高阶修士也有相互交涉的时候,但就是一系亲族,也往往也要论清楚个上下尊卑,规矩森严,万万不敢有所逾越。但在这极东之海的地域之中,高阶修士与低阶修士虽然身份地位也是大不相同,但彼此等阶上远远没有澜沧修仙界之中那么泾渭分明,之前徐遥在街上晃悠的时候,居然还看着一凝脉修士与一元丹期修士彼此讨价还价,争得面红耳赤,若是澜沧修仙界之中,低阶修士敢对高阶修士这么说话,自然是会被高阶修士认为是对其的大不敬,轻一点便给一个教训,重一点便是直接动手取其性命也是大有可能的。

然而在这片地域之中,两者虽然各不想让,彼此也吵出了一些火气,但面上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旁人也根本不觉得两人此举有任何的异样。而其交易的方式,也与内陆大有不同,其等往往结市于一露天之地,将自己所需售卖的灵物灵材摆上摊来,如果东西不好,自然是门口罗雀,如果是什么珍惜灵物,不一会便要围一大堆人过来彼此出价,勿论练气期元丹期修士俱是挤在一处,纷纷对此乐此不疲的样子。

途中徐遥还见了一元丹修士,用一条浑金锁链将一条长约三十余丈的大鲸锁在原地之后,便开始扯着嗓子叫卖,不一会便有一堆人围过来指着那鲸鱼各个部位出价,双方彼此谈妥之后,那元丹修士便拿出一牛耳尖刀,开始就地宰杀那明显还是活物的妖鲸来。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让徐遥大开眼界的时候,却不免有些疑惑,此间其风格为何这般粗犷,要不是感受着其等身上强弱不等的灵压,徐遥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凡间俗世。

眼见自己再逛下去,也暂时观察不到更多,徐遥便走向了自己在此地的第一个目的地——尚云阁。尚云阁乃是澜沧修仙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分阁不计其数,自然不不会放过极东之海这修行灵物出产极盛的风水宝地,然而看着眼前一座用海石堆砌,风格粗犷,占地颇广的建筑,便是早已知道每一处尚云阁的风格都各有不同,但徐遥还是隐隐有些无语。

在其脑海之中不仅浮现出在南沧宗那一座雕龙画凤,富丽堂皇的建筑与其对比起来,半晌之后回过神却发现除了同样鼎盛的人气,两者根本不是一处地方。好在建筑风格虽然千差万别,但尚云阁的口碑,却依然在此是同样的有保障,徐遥不过转了一圈,便已经满载而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极东海图》、《天涯海阁志》、《极东宝鉴》便是徐遥在来这一趟尚云阁的收获,花了徐遥三千余块下品灵石。然而就算靡费若此,一直一块灵石恨不得掰成两颗花的徐遥脸上却没有任何肉痛之色,反而微微有些遗憾,感叹着这已经是自己凝脉境界之中,所能获得最全的版本了,如果按照徐遥的想法,自己灵壶之中最多留几百颗灵石,其余全都拿去换这类典籍,越详细越好。

但不出徐遥所料,尚云阁之中虽然有类似的典籍贩卖,但每个境界都有其天花板,如果修仙境界不到,便是灵石再有富余,也是没有资格前去购买的。三千灵石不可谓不贵,但尚云阁的特色便是一分钱一分货,只要你付得出足够的代价,那么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而归。

眼下徐遥的感受就是如此,这三本典籍之中,涵盖了极东之海大概的势力分布,人文地理,妖族势力,灵物宝鉴等等,便是一个初至极东之海的修士,只要有了这三本典籍,便对极东之海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不再有那灯下之黑。

而徐遥心中的一些疑惑,也由此解开。城中粗犷的风格与简朴的海石城,自然不是因为此地的修士穷到连一点地盘都打点不出来,而是因为在极东之海,在大型岛屿之下,妖族兵临城下乃是常有之事,性命拼杀之下,自然是顾不得身下的建筑,所以很多城池不得不面临多次重建的局面。



第二百六十三章 面具

如此一来,那些多余的装饰与排面,自然就显得有些可有可无起来,至于高阶修士与低阶修士的混杂,也与这些情况有些联系,每次妖族兵临城下,上到岛主元神真人,下到普通岛民练气弟子,都是只有撸袖子上,长此以往,就算彼此修为不同,也自然是会生出些交情。

而此间灵物,妖兽之属便要占半,比起其余天生天养的灵草灵矿,妖兽材料的选取,却是大有讲究,其身躯往往巨大无比,露天的集市反而比那些狭隘的阵法空间显得更为合适,如此一来,便有了这极东之海的所谓“海市”的奇景。

势力分布方面,作为极东之海唯一出过法相真君的顶级势力,天涯海阁自然是极东之海人修之中说一不二的海上霸主。其宗门所据的洞天福地——天涯海角,是极东之海被开拓以来,唯一没有被妖族攻破过的海中陆地。

其次,则是十八家有着至少一名元神中期修士支撑的大型修仙家族,其各自占据着围绕着天涯海角星罗棋布的十八座物产丰富的大型岛屿,在极东之海是仅次于天涯阁的势力,其以自身宗族为骨干,以岛屿出产为资粮,吸引各路散修与内陆修士为手段,竭力发展自身实力,数千年以下,往往在这些大型岛屿之上盘根错节,非一般妖族可以轻易撼动。这十八家地位已经十分稳固的大型修仙家族,被极东之海修士统称为十八世族。

再往下,则是中型岛屿,小型岛屿与一些荒岛了,中型岛屿还好,其大多依附天涯海阁与十八世族岛,能得到其一些照拂,虽然在这遍地妖兽的极东之海内,远远称不上高枕无忧,但勉强还是算有所保障。

而小型岛屿和一些刚刚开拓的荒岛,由于自身势力的不足,和所处地域的偏远,则就有些朝不保夕的感觉了。

徐遥从澜沧内陆传送来的这座岛屿,名叫云鲸岛,乃是一座大型岛屿,是由十八世族之一周家世代经营之地,也只有这等岛屿,才有资格与相应的实力,与内陆建立传送阵的。

云鲸岛物产丰饶,周家又犹重商事,让本来就有些富庶的云鲸岛渐渐地繁华了起来,虽然与前几座与天涯海阁有着千丝万缕瓜葛的岛屿还有些差距,但在十八世族里面,云鲸岛周家,已经算的上排名中游了,所以之前徐遥在闹市之中,才能见得那么多的元丹修士。

至于妖族势力,相比于人修势力的详细,就显得有些模糊了,只是列举了其中极东之海的六大王族,与各类妖族一些大概的势力分布范围,甚至除了天涯海阁与十八座大型岛屿之外,其余绝大部份地方,都是空白。倒是灵物宝鉴里面对各类极具价值的妖兽种类有着比较详细的介绍。

再略微浏览了一下,徐遥心中对极东之海就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本来按照南沧宗驻守任务正常的流程,徐遥现在应该被直接传送到天涯海阁的地盘,在其统筹安排之下,与其余一些宗门势力中领取了驻守任务之人,被分配在某处岛屿,行那御守之责。

但眼下徐遥既然没有出现在天涯海阁的地盘,而是在这云鲸岛之中,自然是徐遥心中另有打算,不准备直接去开始那驻守任务了。

一方面自然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驻守任务并不什么轻松活计,多出一点时间了解得多一点,对徐遥来说只有好处。其次则是张巍然寿限已到,徐遥要行那逆天改命之事,自然不能在天涯海阁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以免济源玉壶被暴露端倪。

而且之前徐遥看着海市之中那么多妖兽灵物,财迷之心已经发作,在其眼中,穿过那护岛阵法外那一片蓝色海域,仿佛已经变成了堆满了各色灵材的聚宝盆一般,心中早有些按捺不住,想去出去一试了。

向海外望去半晌之后,徐遥勉强收回了心神,对着手中的海图开始沉吟了起来,自己近期要为那张巍然安置魂躯,要寻个僻静地界,如此一来,便不能离这云鲸岛太近,但安全性上面也要得到一定的保证,也不能离云鲸岛太远,如此一来,可选的地域就不多了。

在寻找了半晌之后,徐遥的眼光就在海图一处落了下来,“此处倒也合适,就是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被开发出猎妖路线,近期有没有猎妖团往这边走了。”喃喃自语了片刻之后,徐遥面上的犹豫之色不见,“总之,在此地休整两日之后,去尚云阁买一件遮蔽气息的法器之后,还是去码头看看吧”

思虑已定,徐遥便不再耽搁,随即向自己之前已经找好的落脚之地行去。两日后,徐遥因为擅自探索传送阵后神魂出现的暗伤,已经调理无碍。再去尚云阁用八百法器买了一件遮蔽自身气息的中品法器,徐遥便开始琢磨着出海之事了。

这中品法器乃是

一张淡黄色面具,以徐遥的炼器造诣,都没有看出其究竟是何灵材所炼,这类型的法器,徐遥之前早就想拥有一件,但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却是蹉跎到今日,才入手一件。

当然,这也是这类法器本来就十分受修士欢迎,往往都是供不应求有关,徐遥能这么快地入手一张,还是跟之前在尚云阁已经洒了大把灵石有关系,资财富裕的人,走到哪里,自然都是有优待的。

之前徐遥不是没有想过自行炼制,但一来能够炼制此等法器的灵材颇为罕见,极难收集,就是有些修士偶然得之往往也是敝帚自珍,不肯轻易出手。二来则是徐遥虽然炼器造诣到了,但苦于自己之前囊中羞涩,只是于宗门之中兑换了一些基础的炼器图谱,如此一来,自行炼制自然便成了一种奢望了。

这面具只是中品法器,最多能瞒过凝脉初期的修士,但价格也高达八百灵石,再加几百灵石已经能追上那最次一等的上品法器了,虽然如此但徐遥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因为其自是清楚这类法器本来就有这等价值。

只见其轻抚了这面具几下之后,便将其戴到了自己面上。只见徐遥面上一阵变化之后,便成了一个面色蜡黄,唇鼻枯槁的修士,唤来一枚水镜之后,徐遥面上露出满意之色,随即似乎像想起什么似的,浑身噼里啪啦之下,便由八尺男儿,变成了一个六尺不到,气息大约有练气七层的的颓废男子。

再在原地端详了片刻之后,徐遥对着自己现在的形象不仅大感满意,随即便撤了那水境,动身前往那云鲸岛码头。等徐遥赶到码头之时,天还未亮,但码头上已经是人头攒动,一堆人吆喝来,吆喝去,显得颇为热闹。

徐遥练气七层的境界,在这码头之上,已经不算低,虽然海市之中,元丹修士也是常见,但其并不意味着其会参与这云鲸岛附近的猎妖,其大多只是来这云鲸岛落脚周转而已。

云鲸岛附近真正有油水的地方,早已经被周家牢牢地把持住,根本不可能容许外人染指,其甚至传闻已经掌握了在一处秘地人工培育云鲸之法。其余稍次一点的猎场,也被其划分给自己的亲附势力与缔结了盟约的散修组织。

云鲸岛附近那些周家看不上的边边角角,便是身家稍微丰厚的凝脉修士,也因为收获实在寥寥,不会选择前往,如此一来,徐遥外表显露练气七层的修为,自然便是矮个之中选将军,显得颇为可观起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贝珠

然而令徐遥没有想到的事,其在码头立了半天之后,居然没有猎妖团看上自己,不要说想象中热火朝天的局面了,都快一个时辰了连半个招徕的人都没有。就算一些明显实力偏弱的猎妖团,也对自己这个虽然外貌不敢“恭维”,但修为实打实的“高手”不感兴趣。

感受着码头上时不时飘来的鄙夷之色,徐遥面上去是没有丝毫尴尬的表情,在观察了一会那些等待招徕的散修之后,徐遥便渐渐找到了原因。在码头之上。最受欢迎的,自然是知根知底的熟手,要知道出了海之后,在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一副好身手固然不能少,但经验往往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次呢,就是一身浑身血煞之气缭绕,面目狰狞,显得有些生人勿近的修士,这些修士固然没有足够的经验,但往往足够狠。在出海之后,如果发生大规模的内讧,简直等于直接找死。所以在海上就算有什么不可戴天的恩怨,往往也等回到了岸上再说。如此一来,这种手段狠辣,杀气十足的修士,自然便成了码头上的香饽饽,无论是震慑海上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还是在猎妖的时候提供足够的战力,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收回目光之后,徐遥面上已经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悟之色,其施施然转身便离开了此处码头,半日之后,日当中午,一个面目凶横,体型壮硕的的虬髯大汉昂首阔步的来到了这码头之上,其一身血煞之气环绕,再往四周一冲,似乎其实刚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一般。

若是在澜沧内陆之中,这虬髯大汉如此高调,连自身的气息也没有丝毫收敛,已经会被当成明显的挑衅了,但是在这处码头之上,虬髯大汉的所作所为,却是让码头之上招徕散修的猎妖团负责人,眼睛都是纷纷一亮,开始不停地上下打量起这凶人来。

这虬髯大汉,自然是徐遥假扮,一身修为,也拔高到了练气巅峰,徐遥也想明白了,出海猎妖终究是需要露一些手段的,如果将自己的修为降得太低,反而有些过犹不及,不方便自己行事。这练气巅峰的修为,既低于凝脉修士一个大境,不会太过瞩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其次还能充当一个猎妖团核心的力量,应付此处外海大多数的麻烦。而且徐遥虽然气息凶横,但明显一副初来乍到的模样,也容易被掌控,如此一来,自然成了码头之上各猎妖团的理想招徕目标。

果然,码头上沉默了片刻之后,一干猎妖团的负责人便热情地对徐遥进行了招徕。当然,其中大多数都是有凝脉期修士坐镇的大型猎妖团,其余便是团中没有凝脉期修士,也有好几个早已经抱团的练气期巅峰修士。

也只有这等实力以上的猎妖团,才敢招徕徐遥这等境界的好手。心中估摸着装模做样考虑一下,再随便找一个猎妖团加入,但片刻之后,徐遥便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神色微微一动,随即便拨开众人,看着自己眼前一个被一直挤在外围,举着一颗奇异珍珠,满头大汗的青年。

其见徐遥被自己手中这颗珍珠所吸引,面上顿时大喜,“这位前辈,我手中这颗潮汐贝珠乃是家传宝物,此次事从权急之下,这才不得不忍痛割爱,招徕前辈此等猎妖的强手,只要前辈应了这猎妖契约,这颗潮汐贝珠便拱手相让了”

徐遥听完之后,面上不置可否,开始对着这所谓的潮汐贝珠,开始细细打量起来,而一旁却是传来讥笑之声,“我说了得了吧,且不说这潮汐贝珠年份不足,至多只有几十年,便看这光泽,却是已经到了石化之境,怕不是从哪个穷荒僻壤里面刨出来的。”

随着这声音落下,码头上便传来一阵哄笑之声,青年顿时便涨红了脸,“胡说,再怎么说,这也是潮汐贝珠,其中佳品,可是连元丹修士都可以作为法宝依凭的,虽然我这枚贝珠有些石化迹象,但好生蕴养一番,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回转如初”,青年犹自争辩着,但在徐遥淡淡的目光下声音已经是越来越小。

在其面上有些绝望的时候,徐遥这才开口,“你的猎妖图给我堪堪”,那青年一听徐遥如此说,心知此事说不定还有戏,面上顿时便露出欣喜之色,在怀中一阵摸索之后,便将一张皱巴巴的海图给徐遥看了。

徐遥面无表情地将这皱巴巴的海图拿起来,看了那上面的猎妖路线,随即便将猎妖海图丢回那青年怀里,“此事我应了,我等前去那海阁签契约吧”,徐遥话音一落,那面上还有些惴惴不安的青年顿时大喜,连手都开始抖起来,“好好的前辈,只要契约一成,我这潮汐贝珠立刻双手奉上。”

徐遥这位练气巅峰的大高手,居然为了一颗已经有石化迹象的潮汐贝珠“纡尊降贵”,码头上的众人自然是大跌眼镜,但这青年在这码头厮混日久,众人对他那颗所谓的潮汐贝珠早知根底,甚至都有元丹修士掌过眼,只是那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之物,不然以这青年练气三层的低微境界,哪里还保得住什么宝物。

见两人就妖动

身去那海阁签订契约,一位招徕徐遥失败的猎妖团负责人似乎有些不服气,“嘿,这潮汐贝珠虽然算不得什么,但如果你只是想要帮他一把,那这潮汐贝珠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说完其便意味深长地看了之前那满脸喜色的青年一眼。

听闻此言,那青年脸上喜色便迅速褪去,反而渐渐有些苍白起来。看着青年开始闪烁不定的眼神,徐遥哪里还不知道此中只怕还有些缘由,但自己注定在这海鲸岛待不了多久,其背后就算有什么恩怨牵扯,自己做了这一票就走,也牵扯不到自己头上。

见青年的面色又陷入挣扎之中,徐遥便故作不耐,“怎的还不走,这趟妖是猎还是不猎了”,被徐遥话语从挣扎之中惊醒的青年,顿时便猛地点了几个头,随即在前面带路起来。

又是半日过去,徐遥与那青年已经签订了猎妖契约,带徐遥一脸无语地将几块碎灵石交给海阁主事人人时,那青年不由地尴尬一笑,随即便忙不迭地将那潮汐贝珠给徐遥递了过来。

徐遥面无表情地将其收入怀中,心中却有些激动,这潮汐贝珠乃是极东之海的特产,根据潮汐贝的年份与产地品质各有不同,因其灵性纯粹,外表华美,一向是各路女修的心头之好。

当然,这也跟其本身出色的灵力品阶有关,就是最次一等,只有几十年份的潮汐贝珠,被研成粉末,都有不俗的养颜之效,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不会下于一件上品法器。至于百年以上的潮汐贝珠,更是能直接练成辅助法器,时常佩戴在身边,不仅有缓缓精粹神魂之效,更能驻颜,年份越高,效果越好。

如此好物,自然是被大力追捧,带来的后果就是其就算在极东之海,也在绝大部份人迹可至的地方绝了踪迹,也就一些大势力之中,可能还有些留存。

该青年这枚潮汐贝珠,也的确如刚才码头上那人所说,因年份不够与生机不足,早已经开始石化,如若不耗费大量灵材培育,怕是迟早会化成一颗真正的无用废石,但如果真的要投入大量灵材进去,这区区几十年的年份的潮汐贝珠到底能不能回本,还是两说之事,如此一来,便有如鸡肋,在码头上自然长时间无人问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周家

然而徐遥的目的,自然也不在这显得十分鸡肋的潮汐贝珠上,再用神识探查了这潮汐贝珠片刻之后,徐遥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小金在心神之中传来的坚定意念,却让徐遥完全确定其中包裹着的,正是海楼兰的种子了。

徐遥同修六艺,又重视情报的收集,一来这极东之海便狂撒三千灵石,自然是对一些出名的灵物格外留心,虽然之前没有见过这种灵物,但其灵力波动实在是太过特殊,如果徐遥不是因为小金的在心中提醒,这颗潮汐贝珠哪怕是近在眼前,自己也不可能有丝毫察觉的。

小金自从进阶了妖将境之后,不仅行踪越发的神出鬼没,如果遁去身形,就连徐遥自己也能难找出来,而其余诸如寻宝的异能,也越发的凸显,徐遥久知其能,自然是对其信任非常,而且算真的这潮汐贝珠只是一个鸡肋,自己也不用损失什么,大不了费些手段,给人当一次免费保姆。

好在眼下真的有所收获,徐遥大赚特赚之下,连身前面露尴尬微笑的青年,都显得顺眼了很多。对方的窘迫,徐遥自是看在眼里,但其一开始也没想到,这青年竟然连在海阁之中签订猎妖契约的费用都没有凑够。

要不是徐遥这本来就别有用心,换一个修士早就已经拂袖而去了。徐遥占了便宜的后,心中也不免对这潮汐贝珠的来历,有了一丝好奇,毕竟这海楼兰,就算一枚种子,也是珍惜非常的天材地宝。

海楼兰,云之心,血龙莲乃是极东之海三大奇花,其中,以云之心最为虚无缥缈,龙血莲最是难得,海楼兰最是难寻。云之心之所以最为虚无飘渺,乃是因为其因何而生,状似何物,有什么效用都不为人所知,唯一可能掌握了其一些情报的,只有极东之海人修之中的绝对霸主——天涯海阁,据说在其宗门驻地天涯海角之中,那件闻名天下,大小如意,形状千万的神奇灵宝,便与云之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血龙莲名声更是大的惊人,来历在极东之海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几乎没有一个人敢明着打其主意,原因就出在极东之海那强横无匹的海龙一族身上了。在极东之海上,最为强横的,自然是无边汪洋里的绝世妖族。

要不是人修只是占据了这片汪洋微不足道的角落,那些深海之中的骇人大妖又对陆地没什么兴趣的话,便是再来几个天涯海阁,也早已经

被其等夷为平地了。

而海龙一族,就是这片汪洋之中的绝对霸主之一,其等可不像澜沧内陆那些只有一些微薄血脉的杂血蛟龙,在海龙族中,能与人修传说中的法相境真君相媲美的纯血龙皇,都不只一位。其余各路龙王更是不记其数,现身于极东之海的各处,到处搅风搅雨,从来没带怕的。

而龙血莲,就是血脉精纯的海龙族强者陨落之后,在特定的条件下,形成的特殊灵草了。当然以海龙族的强势霸道,只有其明着打别人主意,没有自己被惦记上的道理,所以饶是龙血莲效力惊人,价值无限,在极东之海也隐隐被当作禁忌,几乎没有敢在明面上提。

而海楼兰比起上面两者,就显得平凡得多,其本身乃是极东之海海底一点水灵精粹,发生不知名的变化变成的生灵,最后陨落之后,便会形成一枚种子,如果寻到,便可当成一株真正的灵草培育起来。但因其本身便出于极东之海,只是先天一点纯粹的灵性经过后天变化而成,最后即使是化成种子,也如同一滴无垠之水一般,根本让人寻不到丝毫痕迹。

也就是说,如果修士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手段,就是将那海楼兰放于其面前,其感应到的,也只有一片虚无,所以其也最是难以寻得。

但如果真的有了天大的机缘得到,如果要炼制遮蔽气息的法器,那么海楼兰比便是最为顶级的炼制材料,可以毫不吹嘘地说,只要炼制得当,只要不主动暴露,同大境界之内是绝无可能被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便是高一个大境界,只要小心行事,其只要不刻意以特殊手段探查,也有很大的可能遮蔽过去,端的是逆天神物。

此等法器到底有多好用,徐遥这种以微末之身就开始不断拼杀的修士,自然是最为了解,在徐遥心中,其重要性甚至比防御性法器与攻击性法器加起来还要更甚。

毕竟大道杀伐,修士总会遇到自己拼尽全力也很难应付的局面,面临这打不过,挨打又会死的窘迫境地,早早地将自己行踪隐匿下来,从而避免危险自然是更好的选择了。

这虽然这海楼兰种子被这潮汐贝珠包裹着,而且因为时间太久,其中封存的灵力,并不是太多,也

基本断了作为灵草培育的可能。

但完整的海楼兰便是炼制灵宝都绰绰有余,就算只剩这一点,炼制成法器,对徐遥来说也是受用不尽,所以徐遥自然对其重视异常。连可能为此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在所不惜了。

不提徐遥将那包裹着海楼兰的潮汐贝珠收入济源玉壶后,与那青年商量着怎么出海猎妖,之前在码头上那奇异一幕,早已经被有心人传到了一处隐秘之地。云鲸岛最南端一片地域,护岛大阵拔地而起,此处作为护岛大阵的阵眼,自然也因此与其余地方隔绝开来。

此地正是云鲸岛的主宰,位列十八世族的周家族地所在。周家现任家主周阳飞,早年崛起之时,便有“云中剑”的美名。一路修练到元神真人之后,便已经进入了周家的绝对核心,随后又再作突破,步入元神中期至今已经数百余年。

这位“云中剑”春秋鼎盛,实力卓绝,自从数百年前步入元神中期之后,便已经接过了周家家主之位,励精图治之下,云鲸岛自然是蒸蒸日上,连在十八世族中的排名,都一连升了好几位。

云鲸岛在这“云中剑”的铁腕手段下上开始渐渐繁华,但也不是没有不好地方。前任周家老家主虽然论实力拍马也赶不上这周阳飞,但其深谙权术,又懂进退之道,手段过人,将族内打理地井井有条的同时,云鲸岛的各处势力,一提周家家主,也无不心服口服。

而周阳飞年少得志,手段也十分不俗,但心高气傲之下,有时候便不屑行那曲直之事,遇到事情往往便以势压人,连带着其身后一脉也跟着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起来。如此以一来,周家内外,自然会有人不满,但周阳飞如今在云鲸岛上可谓是一手遮天,对着那柄杀人无算的云中剑,谁还敢嫌命长,在其面前说半个不字。

加之周阳飞再怎么心高气傲,刚愎自用,其身后亲族再怎么飞扬跋扈,排除异己,但云鲸岛的繁华,周家势力的急速抬升,却是铁铮铮的事实,这样一来,周家内就更没有别的声音了。

而周家之外,不是没有人对此颇有微词,甚至作出抗拒之举,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与一些充满着血腥味的例子,自然让云鲸岛上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二百六十六章 猜测

而周元锋作为周阳飞的嫡亲长孙,自然早早地便被云鲸岛上诸人归位最可不招惹那一类人。其自出生以来便被百般呵护,修道天资颇高,骨龄未满五十便已经凝脉成功,心思又格外机敏,除了行事有些霸道偏激之外,已经是其同辈之中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杰,在各方面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周阳飞,故自从其开始修炼之后,便深得周阳飞的宠爱。

按理说,有了周阳飞这样一个大靠山,修道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周元锋该好好待在周家族地好生修炼,提升境界才是。然而这位天生就是一个不安份的主,自从凝脉以后,便将这云鲸岛弄了个鸡飞狗跳。然而其虽然飞扬跋扈,性格执拗,但也不是全然没有眼色,对于诸如海阁,尚云阁等一些惹不起的大势力从来都是一副和颜悦色,不加打扰的模样。

而另外一些与周家有些牵扯的势力,或者干脆就是周家的附庸,其往往也能给足颜面,而其余之人,自然只能祈求自己不要在某日碍了其的眼,从而倒了大霉。而从小便在云鲸岛长大的章明山,无疑就是这样一个倒了大霉的人,在云鲸岛土生土长的他,自小便没了父亲,只能守着自己的老母相依为命,好在祖上传下来一手酿酒的手艺,其酿出的好酒,便是修为有成之人,也要垂涎几分。

有了这份收入,其在这云鲸岛上虽然过的清贫,但乐观的天性让他并没有什么抱怨的意思,反而一路磕磕绊绊,修炼到练气三层,但好景不长,其酿的这薄酒不知怎的便引起了周元峰的兴趣,当天便让人传下话来,让章明山奉了那酒方,前往周家族地。

章明山虽然心底很不情愿,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能照办,然而不知道为何其奉上酒方之后,又立刻被周元峰轰了出来,一时之间便在云鲸岛上沦为笑柄,对于众人的嘲笑,章明山却是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能不与那周元峰牵扯上,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便是折了酒方和一些颜面,对章明山来说也不算得什么。

然后就在章明山准备将此事抛诸脑后,继续过自己那不咸不淡的生活的时候,却没想到周元峰得了那酒方之后,反而还要变本加厉地为难自己,其不仅勒令章明山不能再酿制此酒,还嘱咐各方人手不得招徕章明山为其做事,似乎想要将章明山就此逼上绝路一般。

章明山见周元峰如此狠厉手段,心中自然是惊怒交加,要知道无论是周元峰何等刁难,自己也从来都是忍气吞声,没有半点违逆,章明山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在云鲸岛挣扎地活着,是哪里碍到高高在上的周云峰的眼了,而且就算自己真的有什么得罪了周元峰的地方,其就算让自己立马在这云鲸岛上消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然后就算章明山想破脑袋,周元峰也不会大发好心,来为其答疑解惑的,云鲸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此事也被众人看在眼里,然而修界强者为尊,在极东之海这片地域,也不例外,周家作为这云鲸岛的主宰,自然是说一不二的角色,众人便是心中再觉得愤懑,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交情与一些可有可无的口腹之欲,就为章明山撑腰,去得罪那周元峰的。

章明山自己当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大吵大闹自取其辱,也没有自暴自弃就此沉沦,天性乐观的章明山在尝试了各种生计无果之后,最后就打起了码头上那猎妖团的主意。

然而能出地云鲸岛的码头猎妖之人,自然不愿意恶了此地的主人家,加之章明山修为低微,跑了多次码头之后,自然是无人问津。然而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其不知从哪里寻了一副破烂海图,口口声声说按照这副海图上的猎妖路线出海,一定会大有收获,但这一段时间以来,章明山有几斤几两,是什么德性,众人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自然也不会有人搭理他。

章明山自知希望渺茫,咬咬牙便把自己的传家宝拿了出来,一开始还真有人被那潮汐贝珠吸引住,然而上前仔细揣摩之后,自然发现其虽然不是西贝货,但也是价值不大,有如鸡肋,只是空有潮汐贝珠的名头而已,如此一来,这章明山更是被当作笑料,在云鲸岛上再次传开。

几经挫折之后,饶是以章明山乐观的性格,也不仅有些灰心丧气,虽然每天清晨风雨无阻地来到码头,但其心中也是越来越没底气,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好不容易遇到了“徐遥”这个傻大个,看起来很好忽悠的样子,这才勉强振奋精神,上前一试,然而这一次来了个“识货”之人,没有让章明山再次失望,这让章明山喜出望外的同时,心中也不免再次活泛起来。

且不说章明山带着徐遥回家里收拾收拾准备出海,本来在周家密地闭关修炼的周元峰,却是得到了消息。得了消息之后的周元峰火速出关的同时,也将自己心腹撒出去探听更为详细的情况。在其喝完一盏茶的时候,其心腹便已经回来禀告,“启禀公子,那章明山的确是寻得了一修士助其出海,只是”,见自己心腹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周元峰眉头一皱,面上露出不快之色。

“你这奴才,有什么直说,吞吞吐吐的是想要讨打么”见周元峰张口斥责,其心腹小腿便是一抖,急忙竹篓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按理说练气巅峰的修士在云鲸岛上虽然不算什么好手,但也应该有名有姓,但那襄助章明山的修士却像凭空出现的一般,小的前去探查,却发现不了其之前任何的踪迹,我怀疑其乃是刚到云鲸岛不久。”

周元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这还不好办,去老杨头那去查一下,这人是何时以何种身份登岛的不就行了”,其心腹面色讪然一笑,“杨总管那里刚才奴才已经问了,却也还是没有此人的信息”,周元峰哑然失笑,“这却是稀奇,这人莫不是阵法宗师,或者干脆直接打破了我云鲸岛的护宗大阵后潜进来的不成,嗯?不对不对,如果是那处,倒也有可能查不到。”,周元峰刚想发怒,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其心腹尴尬一笑,其刚刚也想说其可能是从云鲸岛上的传送阵出来的,如此一来,以周家的势力,就不可能查得到。天涯海阁与十八座大型岛屿上,都有或大或小的传送阵,其布阵者,乃是澜沧内陆的顶级势力六宗一阁,其与天涯海阁早已经签订了盟约,故而在早早地在极东之海的各处要地设立了传送阵,以方便自己势力内的修士往来这极东之海。

这些传送阵除了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需要澜沧一阁六宗火速驰援的时候,才会大规模的开放,平时的时候,也只有其等凝脉期以上的精英子弟,才能够借用这传送阵节约脚力。如果周远峰的心腹,一开始就将这荒谬地猜测说出,怕是现在门牙都被周元峰扇飞了几颗,毕竟如果真有六宗一阁这种顶级势力的精英弟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云鲸岛,其又怎么会脑袋被门夹了,伪装成一个凝脉期不到的普通修士,去襄助那章明山,难道只为了与周元峰作对么?饶是其心腹想到这里,也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巴子,让自己清醒一点。



第二百六十七章 灵酿

就在那心腹满脸地忐忑不安杵在原地时,周元峰却是面色淡淡地一挥手,“此事我知道了,你且下去,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走漏了风声”,“少主你是要”,其心腹见周元峰没有跟自己计较刚才失职一事,面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是一脸惶惶地对着周元峰说道,“大胆奴才,我的事也要你管,还不快给我滚。”周元峰双眉倒竖,便对着其心腹发起怒来。

其心腹露出一脸苦色,正待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清越的女声打断,“不要为难这些下人了,禁足是我禁的,怎么,吾儿想要出去?”,一满脸平静的中年女修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前,周元峰看着这妇人来到自己身前之后,面上变了数变,随即便满脸堆笑地说道,“阿母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想出去散散心”

中年女修柳眉倒竖,“哼,莫以为你在外面搞出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周元峰面色更加讪讪,“我省的轻重的,阿母。”,中年女修正待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又为何生生忍住,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就此拂袖而去。

周元峰见中年女修走后,不仅大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恶狠狠地对着其心腹说道,“你这狗奴才,还不快给我滚”,其心腹这才忙不迭地点头之后,连滚带爬地便走了出去。

见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周元峰面上这才露出了沉思之色,外人只道他飞扬跋扈,手段霸道,却不知只不过是其的掩饰而已,跟外人想的不同,周阳飞虽然颇为溺爱自己,但也只是在功法与教导上有所倾斜,其余资源全靠自己争得,这一点周阳飞甚至专门在族中叮嘱过。

自己看似在外面搅风搅雨,但一直都是另有目的,分寸也在拿捏之中,至于在族中欺压其余几脉子弟,则是周元峰自己心性作祟了,在其看来,修界谁的拳头大,自然就是谁说了算,自己拳头比其他人大,那么好东西自然就是自己的,自己没有将其等一剑斩了,已经看在了血脉同源的面子上,如果其还不知好歹,自己当然就要多动动手,让其明白修士之间是如何弱肉强食的了。

关于这一点,周阳飞也自然是看地明白,当然,其对于自己这个嫡长孙,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周元峰简直就是自己年轻时候的翻版,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所以,周阳飞对着在自己面前虽然不敢明言

,但面上却有一些抱怨之色的中年女修开口道,“雏鹰总是要飞的,把他关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

“可是,老祖,峰儿他也太无法无天了,前几天叔伯才来我这儿告了状,为了一点意气之争,那几个族兄族弟,居然被其将双腿都打折,连床都下不了了。这些便不说了,这几日其本来便在闭关修炼,正要一鼓作气,再作突破,跨入那凝脉中期,现在居然因为一个上不知所谓的潦倒修士,就这么跑了出来,真是成何体统”

见中年女修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周阳飞面上却是微微一笑,“你口中那不知所谓的潦倒修士可没有那么简单,那酒方峰儿呈上来之后,便是我,也是吃了一惊呢”,听到周阳飞如此一说,中年女修口中这才顿住,面上同时也是微微一动,“莫非,那酒方有问题?那为何不将那修士直接拿下,何必要生出这些事端。”

周阳飞闻言神秘一笑,却也不再多言。且不提这两人如何对话,周元峰沉思了半晌之后,却还是唤人来作了一些安排,自己眼下突破在即,的确不宜外出,但要就此放过章明山,周元峰自然也是不肯的。

在安排了一些人手出去之后,其这才心上略安地回到了密室之中。如周阳飞刚才所说,其为难章明山,自然也不是心血来潮,没事找事,而是因为章明山身上很可能隐藏着一个大秘密。此事还要从一名数万年前名噪一时的元神真人,靑塬真人说起。

极东之海人杰地灵,强者辈出,元神真人虽然已经是绝对的强者,但放在整个极东之海来看,也算不得如何的罕见。但靑塬真人的名声,也并非来源于其修为境界,而是那一手夺天地之造化的灵酒酿造之术。虽然这杯中之物,自古以来就有,但往往也只能满足一些颇好此道修士的口腹之欲,远远算不上什么修道宝物。

然而靑塬真人横空出世之后,却将这灵酒酿造一道,推至了顶峰。原因无他,靑塬真人亲手酿造出来的各阶灵酒,具有各种不可思议的神奇效果,有的可以洗涤神魂,有的可以精粹灵力,有的可以洗炼灵目,而且与丹药还有丹毒的后患相比,其还没有任何的制约条件,只要有足够多,品阶足够高的灵酒,便能无限制地强化下去,一直到使用者本身的境界极限为止。

终于,在当时一个有名的强者,在坚持用靑塬真人的灵酒洗炼灵目,终于获得了一门灵目神通之时,无论是极东之海,还是远在

内陆的澜沧修仙界,都是彻底疯狂了。为什么拥有各类道体资质的修士一直被各大顶级势力当作修道种子来培养?还不是因为其只要境界一到,天生便能领悟一道完整的神通,成为真正可以镇压宗门的强者。

然而资质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寻常如天灵根一类的资质都是百万里挑一,诸如道体之类的顶级修道资质,更是只能靠运气,实在有些太过虚无缥缈。而靑塬真人所酿造的灵酒虽然条件也是颇为苛刻,但至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只要拥有足够多,品阶足够高的灵酒,便能拥有一道神通,这是何等让人疯狂之事。

之前靑塬真人因为那灵酒的奇异之处,成为了各大势力的座上宾,但那灵目神通一事既出,格局便隐隐有些变了,就算只是起了一定的辅助效果,这等逆天之物,便是再心胸开阔,底蕴深厚的大势力,也会想将此等神物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在局势开始风云变幻,扑所迷离之时,靑塬真人突然便人间蒸发,消失在了这片天地的修士的眼中。

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靑塬真人遭了暗算,一身传承早已经被掠夺一空,但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那灵酿之术再也没有在这世间显露过踪迹,这样一来,又让众人慢慢释去了怀疑,毕竟无论是谁得到这逆天之物,都不可能长时间忍着不用,只要一用,便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就在众人遗憾这神奇的灵酿之术随着靑塬真人的消失就此失传的时候,两万年前一个修士遗迹被发现之后,其中流出了一些散佚的灵酿之术,顿时便在极东之海掀起了惊天的波澜,经过一番龙争虎斗,腥风血雨之后,天涯海阁作为极东之海当仁不让的顶级势力,自然是夺去了绝大部份传承,而其后一些零星的传承,则流向了极东之海各大势力与一些声名赫赫的强者手中。

从那个神秘遗迹开始,之后便断断续徐有灵酿传承现世,灵酒这种神奇之物,也就渐渐地再现于修界各处,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远远没有达到在靑塬真人手中那种高度,但也是寻常修士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往往只在元丹期以上修士之中流通,就算一些凝脉期修士有那么一两壶,那多半也是其背景深厚,由身后长辈赐予的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阳飞

而周元峰就是这种情况,之前其虽然颇得周阳飞的宠爱,但一应修道外物,却没有丝毫的倾斜,除了蓦然拔高的家族地位与周阳飞的悉心指导之外,周元峰其实并没有获得外界猜测的那般多的修行便利,这灵酒自然也轮不到其来消受。

然而在其以四十出头的骨龄凝脉成功之后,周阳飞大喜之下却是破了例,赐下一壶灵酒,助周元峰稳固修为。原来修界之中,早有一个不成文的共识,如果一名修士在骨灵未满五十之前凝脉成功,那么结成六品以上元丹的几率便会大大的增加,要知道元丹修士全身修为全在腹中一颗金丹之上,九品元丹世人共知,丹品越高,道途越宽,丹品越低,道途越窄。

如果要想要一窥元神境界,那么六品以上的金丹,便是基础条件之一,九品以上六品以下的金丹,统称为下品金丹,丹力虽然不一定就比中品上品金丹差了,但潜力上却弱了不止一截,虽然不算完全绝了向上之途,但如果没有逆天机缘,想要修成元神,得那真人境界,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至于凝结杂丹的元丹修士,则是更是已经在道途上宣告了死刑,基本上除了散功重修,便已经没有第二种能够一窥元神之境的法门。

所以饶是周阳飞不欲行那揠苗助长之举,在周元峰凝脉成功之后,依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高兴,赐予一壶珍惜非常的灵酒助周元峰巩固刚刚突破的凝脉修为。周元峰自小在周家这样的一方豪雄之中长大,好物自是见了不少,然而在受用了那一壶灵酒之后,还是不免被其惊人的效果所震撼。

如果说自是巩固修为的灵物,自然是有很多的替代品,这灵酒就是效果再好,也不会让周元峰为之动容,真正让其心神震动的,自然是其中蕴含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道韵。大道无形,虚无缥缈,却让古往今来无数修士前赴后继,若不悟道,那么即便可以引领一时风骚,在境界拔高之后便会后力不足,被真正的天之骄子抛在身后。

如那天生拥有道体资质的修道种子,为何往往在道途上能一骑绝尘,冠绝同辈?除了其必定能领悟一道神通之外,自然因为大道垂青之下,可以时时揣摩,故而境界往往也是突飞猛进,后力之足,以至于其等在进阶元神之前几乎遇不到什么瓶颈。

周元峰虽然对自己的资质也颇为自负,毕竟地灵根的灵根属性,便是放在天涯海阁这种顶级势力之中,也绝对是出类拔萃的那一群人,然而就算其已经如此不凡,但与拥有道体类资质的大道宠儿相比,自然还是远远不如。

如此一来,这灵酒的神奇之处,自然是让周元峰欣喜若狂。就在周元峰终于是抛下心中的自负,前去周阳飞那里再讨要一壶时,却被周阳飞笑骂了回来。原来这虽然这灵酒品阶不高,连周远峰初入凝脉修为都堪堪可以饮用的层次,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就是什么大路货色了。

在极东之海,明面上能酿造出这等神奇之物的地方,只有两个。第一,自然是在极东之海已经龙盘虎踞不知多少年的天涯海阁,另一处,则是极东之海万年不遇元神巅峰的传奇散修——灵龟岛主的地盘,处于风暴之海中心的灵龟岛了。

除了明面上的这两处,暗地里有没有其余人能酿出,自然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知晓了。当然,即便是有,那注定也是极少量,物依稀为贵,灵酒的珍惜程度,还远远在一些寻常法器丹药之上。所以便是以周阳飞元神真人之尊,又贵为十八世族之中周家的族长,这等好物,也没有多少,能拿出一壶给周元峰,已经是对其疼爱非常了,如果周元峰还想第二壶,那周阳飞自然是心中作疼,不肯应允了。

知道其中缘由的周元峰,自然知道从周阳飞身上再得一壶灵酒已经不太现实,好在其也不是非常之人,也很快投入到了修炼之中,只是隐隐地将此事放在了心底,直到偶然了解到在云鲸岛上有一种美酒在底层修士之中流传之后,周元峰便饶有兴趣地叫下人给自己捎了一壶。

本来是随心之举,周阳飞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外人只道他跋扈,却不知道其也只是借着这表象来掩饰,从而达到一些对自己有利的目的,章明山便是这酒酿地再好,也不过是区区凡物,哪里能让周阳飞放下身段,从此对其不依不挠的,自己修炼的时间还不够,怎么有会那个闲功夫去为难一个根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人物。

然而,再真正品尝到章明山酿的酒之后,周元峰便愕然发现,除了没有那些令修士发狂的种种神奇效果,这酒的味道几乎跟自己饮用过的灵酒几乎是一模一样,在觉察到这诡异之处的周远峰,立马就此封锁了消息,不仅勒令章明山从此不地再酿酒为生,更是从其他方面断绝其生路,想要以这些方面着手,逼出其身上的特异之处。

至于周元峰为什么不动手将章明山抓起来,不是其不想,而是其早就做过了。在周元峰觉察到章明山很可能与传说中的灵酿之术有关的时候,便立马将此事告知了周阳飞,此种逆天传承,哪怕只有一味酒方,也足以让周家这种占据大型岛屿的大家大族的底蕴立马上一个台阶。

周阳飞何等手腕,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没有惊动任何人,便已经将章明山掳回,借用一些手段想要探明此中原委,本来以章明山区区练气三层的修为,在周阳飞这位元神真人面前,几乎与凡人无异,都不用什么暴烈手段,一个神识渗透,包章明山几岁尿床都会自己说出来。

然而就在周阳飞信心满满就此开始探询之时,却愕然发现,以其元神中期的修为,用各种手段,都无法让章明山吐出关于这酿酒之术半句隐秘,周阳飞已经用元神期的神识渗透过章明山的脑海,也只能得出这酿酒之术乃是其祖上所传,至于由谁所传?从多少岁开始学的酿酒其脑海中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其中诡异之处,不仅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没有丝毫所得的周阳飞没有气馁,如果真的这么容易便得到这逆天之术,周阳飞反而要在心中怀疑,是不是有人给自己设了套,想要以这灵酿之术为饵,待自己入了局之后,再暗算自己。如今这线索断了,周阳飞反而觉得有着莫名安心,在周家这庞然大物全力运作之下,关于章明山自幼年其各种事无巨细之事,全部被挖掘出,待周阳飞细细分析一番之后,却作出了此术绝非章明山自己所有,更不是什么所谓的祖传,而是被一个手段远远超过自己的强者种下的因果。

一则是这章明山来历清楚,自幼便降生在这云鲸岛上,自十五岁丧父之后,便一直规规矩矩地待在岛上,从来没有外出过,虽然缺少修道外物,但凭借着不好不好的修道资质,勉勉强强突破到了练气三层,如果就章明山这样,都能独自得到灵酿传承,那么只可能是在自己家里种地的时候挖到的,周阳飞也不用做什么元神真人,周家族长,可以直接用一根面条吊死了。

所以周阳飞怀疑一定有一位绝世强者在其中插手,不然哪有自己一个堂堂元神中期的真人,连一个练气三层的修士的记忆都翻看不了的。作了这个判断之后,周阳飞便抹除了章明山部份记忆,再嘱托周元峰借那跋扈之名,将章明山生路渐渐断绝,看其陷入绝境之后,此事会不会有别的变故。不提周家已经对章明山与徐遥开始虎视眈眈,已经商量好要出海的两人此事正一脸尴尬地站着一茅草屋前,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徐遥“”,章明山“”,半晌之后,一个身材颇为瘦弱,但还算精神的妇人端出两碗热汤出来,这才勉强化解了两人的尴尬。



第二百六十九章 海舟

再略微点头聊表谢意之后,徐遥便接过了妇人手中的热汤一饮而尽,一副对这寡淡的味道毫不在意的样子,见徐遥面目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章明山暗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徐遥不免也有了一丝好感。章明山受人冷眼惯了,自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受到徐遥的鄙视而感到庆幸,而是因为那自己那年老的母亲。

自己父亲虽然曾经是练气巅峰的修士,但母亲却只是个凡人,虽然得了这云鲸岛上繁盛的灵力,体质算得上强健,但与徐遥这种“凶神恶煞”修为高深的修士相比,自然不值一提,徐遥便是稍微奚落一下那老妇,那惊人的煞气一冲,那老妇便要吃个挂落。

看章明山投过来的感激的眼神,徐遥面色不变,其幼时在杂役院中,甚至与野狗争食,更不要提在凡间兽潮之中,就连狗食都没有吃饱过,眼下这汤虽然只能用味淡如水来形容,但这对于徐遥来说,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见徐遥没有什么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章明山也没有再露出什么尴尬的神色,反而笑嘻嘻地对徐遥说道,“不是我诓骗徐兄,我这张猎妖图,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如果我等能出海成功,端的是受用不尽,就是结成元丹,修成大道就不无可能”,看着章明山胡吹一气,再感受着其身上可怜兮兮的练气三层的气息,徐遥面上一阵无语,这章明山三口不离祖上,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其祖上出过一位显赫无比的元神真人,而且必定是元神真人中的佼佼者那种。

不然留下来的一张破旧海图,就让现在只有区区练气三层修为的章明山,对结成元丹一事都开始大包大揽了,没有戳破对方那显得有些滑稽的胡言乱语,徐遥淡淡地说道,“章兄不必再说,我收了章兄的东西,自然是相信章兄的,这海图一事,姑且不提,只是我等出海,必须要一艘海舟,眼下我等两手空空,莫非是要靠游的不成。”

章明山闻言顿时尴尬一笑,“嗯,这个嘛,我之前不是没有准备”。半晌之后,徐遥看着地上已经掏空了一半的树干,面上不仅一阵抽搐,额头上已经是青筋直冒,“这就是你所谓的准备?”,似乎被徐遥突然狰狞起来的面目吓到,章明山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三步,随后心虚地说道,“这个嘛不要看这独木舟有些简陋,但坐下我等两人已经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这铁木一向以木质坚固著称,虽

然有些不太美观,但想来已经足够我等前去那”,“你给我住嘴!!!!!”,章明山还没说完,便已经被徐遥粗暴地打断。

虽然早就猜到对方所谓的准备不靠谱,但徐遥怎么也没有想到,其会不靠谱到这种程度,这独木舟先不说这能被海中妖兽一口吞下的体积,与“简陋至极”的外观,便是对方这简单粗暴的手法,便已经让这所谓的独木舟还未出海就已经“不堪重负”,徐遥神识一扫便知道,这独木舟不要说载着两人下海了,便是两人抬起来稍微一用力,就会兹拉一声,从中断成两截。

亏这章明山还在那里恬不知耻地吹嘘这独木舟如何的坚固实用,如果徐遥没有收下这潮汐贝珠,早已经转身就走,然而现在徐遥占了章明山一个大便宜,遇到这一点小小的“挫折”,自然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徐遥虽然很多时候行事狠厉,作风冷酷,但并非没有自己的原则,那种没有丝毫底线,没有心中的执著的修士,也很难修成什么正果的。

这章明山虽然一直表现地都很不靠谱,但这其实也是其处境窘迫所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章明山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当然,没有米是真的,有米章明山会不会是“巧妇”,以地上这姑且能称作是“独木舟”的物事来说,也实在让徐遥有些怀疑。

瞪了章明山一眼之后,徐遥便吐出一句,“跟我来”,随后便大步走了出去,章明山见徐遥对自己一副不想多加理睬的神情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急忙迈着大步,向徐遥的方向跟了上去。

“好勒,客官,您收好,我们仙帆楼的海舟,不是我吹牛,除了那天涯海阁的海舟能压我仙帆楼一头,其余那些商行的海舟,却是远远比不过我仙帆楼的。”一个颇为精瘦的掌柜将一巴掌大的小舟递给徐遥后,面上露出自豪之色地说到,而一旁的章明山则是一脸的赞同,“不错不错,仙帆楼海舟的名声,在这云鲸岛上可谓如雷灌耳,我自幼在这云鲸岛上长大,自然是早就听说过的”,见章明山对自己露出一脸的“敬仰”之色,精瘦掌柜面上便是大喜,“这位公子器宇轩昂,一呼一吸之间尽显龙凤之姿,居然如此识货,想那”

看两人臭味相投,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聊了两句大

有相见恨晚之感,徐遥眼角一阵抽搐之后便不顾章明山强烈抗议,将其一把拉走。便是不带这章明山,徐遥也会出海寻找一僻静地域,给以神魂之身进入壶中境的张巍然塑造灵躯,所以对于这海舟一事,徐遥早有考量。

只是后面因为一些考虑,徐遥打算混入猎妖团之后,到了那海上再便宜行事,然而眼下既然出了章明山这档子事,此事自然不能再按之前的想法进行。然而就算要另外购置一艘海舟,徐遥也没打算照之前所想,去那尚云阁上购买一艘上好的法舟,而是准备随便瞅一店铺,洒下百余灵石,购置一艘出海。

其中的考虑不外乎两点,第一,以徐遥此时扮演的角色来看,“身家”不能太厚,不然身家已经不菲,还要去海上为了那一点不算丰厚的油水打生打死,自然会让人觉察到不妥。其次,尚云阁徐遥已经去了几回,保不准已经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注意,虽然现在带了那面具,有法器帮忙隐匿身份,但因为其只有中品法器的等阶,自然远远算不上万无一失。

眼下这海舟已经买好,虽然只是不入流的货色,但两人本来便去的近海,离不了这云鲸岛多远,这海舟更多的是给两人一个在海中的立足之处,真有什么威胁,徐遥自会出面解决,不会让这艘海舟轻易倾覆,如此一来,这海舟虽然还是简陋了些,但已经够用。

徐遥也是实用主义,如此一来,连店铺都刻意往差那么点意思的选,最后选到了这“仙帆楼”,说是仙帆楼,其实只是叫的好听,实际只不过是占地颇广的一个地摊而已,虽然极东之海的地摊也是一种特色,但是以对方售卖杂物的品质来看,其摆地摊真的只是因为窘迫而已,跟所处的地域没有关系。

索性徐遥本来买的就是不入流的货色,只要不像之前章明山那所谓“坚固无比”的独木舟一样,根本下不了海就行,所以也就没在意这店铺的品质问题。然而不知道这精瘦掌柜是太久没有遇到徐遥这种大客户,还是自己天性就是如此,逮住徐遥就是一阵大吹大擂,加之章明山在一旁附和,要不是徐遥是与章明山一起来的,怕不是都要以为两人是见利起意,准备合起来忽悠自己敲竹杠了。



第二百七十章 到达

既然已经搞定了出行工具,两人便没有再继续耽搁下去,由章明山装模作业地按着他那破旧海图校准了方位之后,两人便用那十丈有余的海舟下了海。虽然心中对其海图的准确性十分地怀疑,但在云鲸岛周围方圆千里之内,都是经过强者清扫过的海域,虽然妖兽不能完全禁绝,但剩下的也只是小鱼小虾,对云鲸岛造不成什么实际性的威胁,两人的人身安全也因此有了一定的保障。

当然,这没有威胁一说也只是针对云鲸岛这种庞然大物来说的,这海域之中,便是元丹期的妖兽,也很有可能有许多隐藏在其中,只是对于元丹期以上的妖兽,云鲸岛上强者一向都是保持高压态势,发现一只灭杀一只,只是碍于这片海域的宽阔,妖兽之属又天生能借这广袤无比的海洋环境隐匿身形,故只要这些妖兽自己不跳出来搞事情,云鲸岛大部份情况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也因为这个缘故,元丹期以上的妖兽也极少在云鲸岛方圆千里内现身,更多的则是一些凝脉期,或者以下的妖兽在这片海域之中出没。妖兽一身是宝,无论筋骨皮角,还是血液内脏,大多修士都能利用的上,只是不同的部位价值有多寡之别罢了,当然,对于妖兽来说,人修也是不可多得的“大补之物”,妖兽寿元往往绵长,但与之对应的,除了一些天生异种之外,其修炼的效率只能用低地发指来形容,往往成百上千年,修为才能缓缓向前推进,如此一来,多吞一些“人形大补丸”自然是上上之选,不少妖兽往往也乐此不疲。

当然,对于这些会移动的“炼器材料”,徐遥当然也是心动不矣,一些妖将境的妖兽身上的精华部位,足够充当中品法器的炼制材料,其中一些达到凝脉后期,甚至凝脉巅峰的妖兽,足可以当做上品法器的炼制主材。当然,以徐遥现在凝脉初期的修为来说,要想对上那等阶的妖兽,虽然已经有了三件半上品法器傍身,又有剑道神通之能,自然还是有些太过冒险。

但如果能遇到一些刚刚踏入妖将境的妖兽,徐遥自然就当场“笑纳”了,虽然之前在八贤坊中颇有收获,灵石一度高达六千余枚,但就这么几日功夫,徐遥玉壶里的灵石已经不足两千,大头自然是那三本来自于尚云阁的典籍,其余的一千余灵石则是花在一些特产于极东之海的辅助灵材与炼制上品法符的必要材料。

这几日徐遥闲来无事,也炼了几张符箓,因为身处极东之海这等水灵气繁盛之地,炼制的

这三四张上品符箓都是与水系相关的符箓,在这海上施展,威力更能凭添三分。手段是丰富了起来,但灵壶却贫瘠了下去,心中因此大为空虚的徐遥自然不会放过顺手猎妖这种大有油水的事情。

然而就在两人“杀气腾腾”地准备好,出海半天以后,不要说妖兽了,徐遥在这海上就连半根妖兽的毛都没有看到,似乎察觉到徐遥面上的疑惑之色,章明山顿时在一旁偷笑起来,随即开始自言自语道,“这极东之海妖兽虽多,但这片海域相对安全,没有高阶妖兽出没,自然经常被修士光顾,如此一来低阶妖兽便是再多,也都被杀得几乎不敢露头了,当然,深海底下妖兽肯定多,但如果要潜下海去,那风险就未免有些太大”

见徐遥面上疑惑之色褪去,有了一丝恍然,章明山笑了笑,随即拍了拍自己因坐了半日而有些酸痛的双腿。“所以在一个猎妖团之中,最重要的往往不是其出行的海舟,与各自的实力,而是这决定了猎妖路线的海图。这方圆千里之内,自然不会妖兽完全绝迹,有一些地方因为一些天然的或者人为的原因,妖兽资源还是很丰富的,当然,既然那些地方妖兽没有被杀绝,自然是有其原因,没有一副上好的海图,基本上是无有可能安全到达的。”

徐遥这一听来了兴趣,以其心思的细腻,自然听得出章明山话中有话,“哦?照你这么说,你对你自己这副海图是十分有信心的咯?”,章明山一下跳将起来,“那是自然,这副海图可是我”,“是你祖上传下来的是吧”徐遥不无戏谑地说道。章明山对徐遥戏谑的语气不以为然,反而脸上露出得意洋洋之色,“那是自然”

徐遥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敢问章兄祖上是什么来路?”,见徐遥如此问道,章明山露出一副徐遥可算问对人了的表情,鼻孔朝着天,对着徐遥说道,“呔,这个问题,徐兄算是问对人了,我祖上可是了不得的人物,想当年,其境界高深,神通广大,威震极东之海无一人可轻易言胜,连天涯海阁盛情相邀,以长老之位相待,我祖上都不屑一顾,没错,我祖上就是那拳打八荒,脚踏四海,大名鼎鼎的呃,等一下,我祖上是谁来着我记得好像也姓章好像名字还跟我一样呃等一下让我想想”

旁边的徐遥以手抚额,面部肌肉不断抽搐,犹自在忍耐着什么

,似乎怕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住将这章明山就此扔出船外,徐遥沉默片刻之后,便咬牙切齿地问道,“章兄莫不是想说章兄的祖上,莫非跟章兄同名同姓,或者干脆就是自己吧”

听闻徐遥所言,章明山一拍脑门,面上顿时大喜道,“哎呀,徐兄真是一言惊喜梦中人,哎哎哎,徐兄你这是干干什么唔”,还没等章明山说完,徐遥已经用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破布,将章明山的嘴堵住,似乎怕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章明山给气死。

将堵住嘴的章明山捆成一个粽子丢到角落去之后,徐遥却是轻轻呼了一口气,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奇怪。自从修道以来,徐遥早已经养成了坚韧不拔,行事冷静的风格,便是遇到再危急的局面,徐遥也往往能压抑住自己的负面情绪,从而作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但自从遇到了这章明山以来,仿佛其有什么莫名的魔力一般,一直不断撩拨着徐遥心中的火气,如果换作徐遥以往的风格,最多面无表情地盘膝一坐,对章明山的疯言疯语置之不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动肝火。

然而虽然心中略微觉得有些奇怪,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徐遥只是略微猜测是不是自己最近修炼速度放缓,让自己心境变得略微有些急躁,所以才出现跟以往不同的情况,除此之外倒也没往别处想。

虽然已经大概确定了章明山的那副海图果然跟章明山人一样不靠谱,但徐遥也并没有改变路线的意思,因为其主要目的,只是为了寻找一处僻静的地域,帮早已是生魂之躯的张巍然,塑造好形体而已,所以行进的是什么方向,对于徐遥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猎妖之事,更不用急于一时,在这极东之海,别的不多,就是妖兽多,只要徐遥敢以身犯险,多的是妖兽让徐遥去杀,现在既然手中还另有另有要事,徐遥自然要将猎妖一事放一放了。

五日之后,徐遥便与章明山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座方圆百丈不到,除了一些的灌木便一无所有的荒岛之上,虽然徐遥虽然从未期待过章明山口中的可以让人修炼到元丹期的“巨大收获”,但看着这空无一物的荒岛,也不禁有些无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洞天

不顾一旁虽然下了船但嘴巴又被徐遥无情堵上的章明山,徐遥用了一点时间,将这一座荒岛每一寸都仔细地用神识搜索了一遍。然后得出,这座荒岛真的确确实实只是一堆瓦砾与灌木的结合体的结论之后,便将章明山嘴中的破布抽了出来。

“呼,难受死我了,我说徐兄,就算我章某人说的话你有些不爱听,可我不是为了咱俩好么,哎哎哎,你别过来,我不说了”,见章明山被自己手中扬起的破布唬住,徐遥便给了章明山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即将那破布揣了回去。

此地虽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足够僻静,符合徐遥心中不引人注目的地点的条件,徐遥对此还是颇为满意,在徐遥还在原地思索着要不要立刻着手完成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之时,一旁章明山开始掏出一些不明物体,嘴中不停地念念有词,开始了一系列徐遥不能理解的举动。

徐遥眼角有些抽搐,这次却忍着没有发作,与章明山就此分开,另外寻了处地界,直接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在护送章明山来到此地之后,徐遥就差不多完成其了大半的嘱托,只需要自己在这荒岛之上,完成张巍然灵躯的塑造,那么自己便可以带着其就此打道回府,两人就从此分道扬镳。

虽然心中觉得章明山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但其胡乱鼓捣一阵,怕其弄出什么麻烦,徐遥一阵犹豫之后,还是将小金从济源玉壶里面唤出,叮嘱其看着章明山,不要让其搞出什么乱子之后,徐遥这才安然将神识浸入壶中境。

壶中境之中,徐遥虚幻的身影渐渐在此地凝出形体之后,本来还在教导着小桃小豆两童的张巍然,顿时便将同样虚幻的目光投了过来。徐遥对着张巍然微微一点头之后,便走了过来,“这处空间颇有些窄仄,这些日子却是辛苦张兄了”。

张巍然用双手抚了抚虚幻的胡须,“哪里,吾自幼时便想着考取功名,在朝廷之中有一番作为之后,再告老还乡,守着一老宅,一两亩薄田伺弄些花花草草,每日吟诗作对,了此残生,然而天不遂人愿,蹉跎一生之后即便到了最后,也是没有得一刻安宁时光,若不是遇到了徐兄,我哪里还有在这世外桃源逍遥的机会。”

徐遥见张巍然如此洒脱,面上不仅有些怔怔,当然以徐遥的年纪,自然是不会理解张巍然此刻的心

境的。徐遥端详了张巍然片刻,发觉其魂躯虽然依然有些逸散,但远比之前小桃小豆那时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

徐遥之前采取了包括阵道手段的一些方法,虽然最后还是没能彻底挽回这种神魂逸散的现象,只是大大延缓了这种趋势。虽然心中遗憾自己没能在这段时间琢磨出什么方法能保证生魂在济源玉壶之中长时间的存在,但神魂之属,一旦离了实躯之后,神智便会被神魂之中那天生存在的阴气渐渐侵蚀,最后完全的丧失理智,变成一个被神魂本能所操控的怪物。

除非突破了元神之境,将己身神魂点上纯阳之火,与精气全部化作一尊无漏元神,这才能以神魂之躯,在天地之间长久的存留。但无论是之前的小桃小豆,还是如今依然保持着生魂状态的张巍然,都只是神魂本质止不住逸散,丝毫没有神智被侵蚀的趋势,这一点已然让徐遥觉得十分逆天,虽然没能探索出更进一步的方法,但眼下自己却还有补救的措施。

心中想了一遍之后,徐遥余光扫过张巍然的身后,却愕然发现这百丈的空间内,已经不复当初荒凉模样,一座静谧的宅子伫立在那里,旁边还开辟了两亩花田,其中各色姹紫嫣红的花朵摇曳着身姿,似乎想要欢迎着远方而来的客人,一条花径不从宅子门口弯弯曲曲地穿过花田,最后通向中间那汪三十丈的小湖处,配合着由徐遥灵力所化静静流淌的那条蜿蜒小河,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见徐遥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之后,落到了自己这些时日的“杰作”上来,张巍然不要意思地笑了笑,“道友这处宝地虽然灵气盎然,但环境却是略微有些单调,这些日子老夫闲来无事,便略微整理了一下,还望道友不要怪老夫自作主张”

徐遥此时愕然的表情这才缓缓收敛回去,看了张巍然两眼不由地出声问道,“这些道友都是如何办到的?”,这回轮到张巍然表情怔怔了,“道友可是问的修造这座宅子的些材料?,这些都是我托道友那妖宠帮忙,从外边带回来的啊,莫非此事有什么不妥?”

“哦,这倒没有”徐遥表情木然地回答到,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徐遥每次进入这壶中境都非实体,自然想不到自己还能如何去影响这壶中境,只是借着那汪湖水之中的神秘嫩绿,增加自己的悟性与修炼时间,从而进行辅助修炼罢了。

虽然徐遥知道小金一直是以实体进入的这壶中境,然因为徐遥本身乃是虚幻之身的缘故,一时

也没有联想到小金可以将实物带进这片天地之中,这壶中境,便是以徐遥的神魂之身,也能感受到其中灵气之盛,还有一股莫名让人舒服非常的气息萦绕其中,不知不觉便能让修士心神宁静下来。

徐遥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澜沧修仙界之内那些传闻处于灵脉荟萃得天地所钟的洞天福地是何等模样,但想来也是与这壶中境相差仿佛,如果能将其加以利用,那么等于徐遥自己便携带了一个随身便携的迷你洞天,这对徐遥会有多大的好处,简直让人不敢继续深想。

看着那些娇艳欲滴的鲜艳花朵,徐遥眼中本来微不可查的光芒却是越来越盛,虽然不曾亲身经历过那洞天福地,但由于在修界之中往往作为一宗一派根基之地,名声俱是大的吓人,一些特征自然早就已经流传开来。

如果一个宗门有一个洞天福地,那么可以让宗门强者长时间存身其中,不仅能加快其修炼的效率,更能缓缓延长其躯体的衰老,延长其寿元,对于一些出类拔萃的后辈子弟,临近破关之时,也可以开一二方便之门,让其置于这灵气充沛,道韵流转的地方行那最后一搏。

如果这洞天福地够大,那么尽可载得一些对环境要求奇高无比的奇花异草,天地灵根,不仅会让其等生长周期大大缩短,更能让其药效更深厚三分,更不要提那每一个洞天福地几乎都有自己的独产灵物,其往往功效独特出众,而且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产出,与一些宗派威名赫赫的无上一样,几乎能成为一个宗门势力的象征。

如贵为澜沧六宗之一的清玄宗,其宗门所据洞天福地瀚海云崖就特产一种仙茶——云崖雾尖,相传其若能得到足够多的云崖雾尖日夜饮用,便能悟得那剑道真谛,从此一窥剑道神通,但云崖雾尖出产稀少,珍贵非常,便是清玄宗自己都是僧多粥少,根本不够分,只有一些宗门绝对高层,才可能拥有一些。

至于拿着云崖雾尖胡喝海饮,便是青玄宗当代宗主,早已功参造化的本尘真君也是无有可能做到之事,所以到底能不能靠这云崖雾尖喝出剑道神通来,也自然没有得到过验证。

不过云崖雾尖此种灵物能够助人领悟剑道,已经是被修界再三确认过之事,已经是澜沧修界之内,公认的瑰宝之一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突现

当然,以壶中境如今的规模与状态来看,其与那些名门大派早已经营不知多少岁月的洞天福地来说,相差不可以道理计,但洞天福地最为紧要的是那冥冥之中的那一点超脱俗世的先天本质,每一个俱是得天地所钟,不可复制的神奇地域,根本不可能用后天之物用数量堆砌而成的。

所以如若这壶中境真的是一个还处于萌芽阶段的洞天福地的话,那么如果说之前徐遥只是在茫茫道途上不断沉浮,依靠着自身微薄之力苦苦挣扎,追寻着那冥冥一线机缘的普通修士的话,那么现在如果徐遥能真正将这壶中境化作一片成熟的洞天福地,便不啻于身后有了一个大型势力的支撑,而且是最为顶级的那一种。

就徐遥所知,哪怕以李燕忧那等才绝惊艳的弟子,除了破境等紧要时候可能会有例外,但平时修炼根本不会有机会染指这等洞天福地的,能真正拥有一定固定时间份额的修士,在南沧宗之中,只有六宫宫主,九大世家家主以上的宗门绝对高层,而能自由出入洞天福地,没有丝毫限制的修士,在南沧宗之内更是只有南沧宗当代执牛耳者——天云真君一人而已。

其珍贵之处,可见一斑。就在徐遥面色连连变化之际,张巍然虽然境界不高,但身为一朝宰辅之人,如何不知道其中关节,顿时便闻弦歌,而知雅意,对徐遥开口说道,“之前道友所言,我却是考虑清楚了,巍然亲族早殁,如今孑然一身,故国既灭,早已经了无牵挂,既然还有那再登道途的机会,自然不会学那见识粗陋的凡夫俗子,行那待价而沽之事,只是老夫身上有些秘事,苦于如今不能对道友而言,那道誓发下之后,却也不知道对道友是否有牵扯。”

徐遥这才压抑下面上的那丝惊色,随即回过神来,顿时便联想到,虽然以张巍然浅薄的修为不大可能知道洞天福地之事,但其毕竟身入其中,事关重大,徐遥想来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将其再放出去的,之前徐遥没有类似的担心,自然是因为修界之中自是有相关的手段可以让生魂感觉身处实境,当然这也只是专门针对神魂的手段,本质只是虚幻,远没有这壶中境虚实相生来的神奇。

然而张巍然似乎也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撞破了徐遥的隐秘,没等徐遥开口便主动请缨,化解了两人可能会出现的矛盾,如此一来,徐遥自然是不得不领情。在张巍然郑重发下道誓之后,徐遥面上不无认真的说道,“道友果真信人,徐某

也是念旧情之人,望以后我们二人可以相互扶持,共攀大道。”

听闻徐遥此言,张巍然微微一笑,“若论识人,巍然却还有些自信,我既然肯认道友为主,既然是信得过道友人品的”,徐遥微微点了点头,心下思虑着寻小金询问此间发生之事,也不想在此多留,将寻回小金之后再炼制灵躯一事跟张巍然交代之后,徐遥便飞快地将神识退出了其中。

刚想着在心神之中呼唤一下小金,刚刚神识归位的徐遥却隐隐发觉有些不对,神识一扫四周之后,面上却露出了惊愕无比的神色。刚才自己置身的荒岛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一座灵气缥缈,鸟语花香的仙家秘境。“这”,饶是以徐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量,此时面上也只有一阵惊愕。

感受着心神之中再无小金那独特的波动,徐遥不由自主地便站起了身子来,双目之中尽是警惕之色。自己刚才虽然神识浸入壶中境之中,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于外就没有任何戒备了,无论是先前提前布置在外的阵法,还是自己预留在外的一缕神识,包括支出去不远的,俱是徐遥楼下的必要警戒手段。

不要说将徐遥悄无声息地便挪了个地方,便是有一只蚊子飞到徐遥周遭十丈之内,徐遥也能第一时间得知,虽然眼前俱是一副鸟语花香,灵气缥缈的仙家景象,但徐遥心中却隐隐有些发寒,无论如何,能悄无声息地完成这一切的人物,其修为肯定处在远远不是自己眼下所能抗衡阶段。

且不提徐遥如何小心心翼翼开始探索这突然出现的仙家秘境,事情的变化,还要从徐遥与章明山分别开始说起。在徐遥一脸“嫌弃”地直觉远离章明山之后,章明山便开始了自己的“准备工作”。

虽然自己一直对自己那“祖上”颇有信心,但没有徐遥的帮助,其也不可能到达此地,所以在心底略微原谅了一下徐遥的“没有礼貌”之后,其就开始兴高采烈地掏出一些凡物在原地手舞足蹈起来。

待其鼓捣了半天之后,便双手合十,然后一脸期待地望着天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然后半晌之后,天空中还是没有丝毫的异样。待发现好像自己忙活一阵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用的样子,章明山面上便露出一丝疑惑

自言自语道“嗯?不可能啊,这个时候不是该嗨呀,我怎么把这个都忘了”,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自己脑门,便将之前其放在一旁的一只重约十余斤的雄鸡逮了过来,随即开始便拔着其脖颈上的鸡毛。

而一条三尺有余的白蛇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挂在旁边一颗榕树的枝桠上,将一个仿佛遇到智障的眼神投向了章明山,见其终于拿起一只小刀鼓起勇气伸向那只叫地凄厉无比的脖颈光亮的雄鸡的时,小金翻了一个白眼之后,蛇脸上便人性化地露出抱怨之色。

作为一条精致的妖蛇,小金对于自己生活的品质有着非常高的要求,不然以张巍然区区练气三层的修为,不可能将其使唤得动,自己虽然懂得欣赏“美”,但奈何自己只是条蛇,不知道该如何动手。至于自己跟着的那个姓徐的榆木脑袋,更是只要能有个盘膝修炼的地方就满足了,连吃的基本上都靠一种叫粮丸的低阶丹药维持,生活品质低到一个“让蛇发指”的地步。

在小金的幻想之中,自己应该还在那与张巍然“共同创造美好家园”,而不是被徐遥支使前来关爱章明山这个“智障儿童”,然而就在小金陷入了自己内心对徐遥无情的拷问当中之时,待那殷红的鸡血染红了地面之时,一片沛然极光冲天而起,顿时便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绚丽的色彩。

而之前在还在原地行那“杀鸡”之事的章明山,更是半个身子都没入了那极光之中,只给小金留了一个朦胧的身影,虽然心中鄙视这个“智障”,但徐遥的吩咐,小金自然还是放在心上,一个闪没之间,榕树的枝桠上便没了蛇影,而那已经堪堪整个身躯都已经被极光包裹住,整个人显得越来越虚幻的章明山,却蓦然被一段粗大的蛇尾卷住,其猛然用力之下,章明山一个趔趄,便要从那极光之中分离而出。

但那极光似乎也感应到什么似的,猛然便涨大了数倍,吸力大增之下,把已经化身为十余丈巨蟒包裹住章明山的小金连蛇带人整个拖了进去。

“废物!堂堂两个凝脉修士,居然连两个练气期修士都能跟丢,你们这些年的修炼都修炼到狗身上去了吗?”,已然再次出关的周元峰面庞涨红,一身衣袍无风自鼓,对着身前面色难看无比的两人大声呵斥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洛秋

周元峰呵斥之语虽然难听,但其身前面色难看的两人却没有辩驳的意思,因为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此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两人实打实的凝脉修为,高对方一个大境界,为了不惊动对方,还得了族中的独门法器,远远地缀在后面,如此都失去了那两人踪迹,就算周元峰不大加斥责,两人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

就在周元峰还待说些什么,面上怒色却是突然一收,随即起身恭敬说道,“元峰恭迎家主”,刚才在周元面前受训的两人听闻周元峰如此说道,面上俱是一惊,随即便慌忙拜倒在地,出声恭迎之后便不敢再作言语。

“起来吧”,看着地上宛如惊弓之鸟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到来的周阳飞轻轻摇了摇头,对着周元峰说道,“此事不是他们办事不利,峰儿你不必太过苛责”,周元峰听闻此言,面上顿时一动,果然不再言语起来。

待周阳飞挥退两人之后,周元峰便再也忍不住,“老祖,莫不是那章明山果然有鬼?”,周阳飞点了点头,“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能破解我在其身上留下的后手,想来也必然是元神境的强手无疑。”,周元峰闻言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喜色,反而微微有些担心,“不知会是哪一位真人”

见周元峰一脸的担心,周阳飞不禁笑骂道,“怎么,你还担心老祖我吃亏不成”,周元峰自然不会蠢到说是,顿时面色讪讪地尴尬一笑,眼神也有些躲闪起来。见周元峰认怂,周阳飞本来就是调笑之举,也并没有继续计较,反而一脸高森莫测地看向环绕着整个周家的大阵缓缓说道,“嘿,我倒是希望遇到一位老朋友,我这柄云中剑,也是寂寞了好久了”

“哈,别跑,都给我站住,你们一个二个的刚才不是都很厉害么,哼,给我回来!!!”,一片青葱的草地上,一群头上俱是大小不一鼓包的少年正在抱头鼠窜,其后一个梳着羊角辫,身穿白色丝裙的可爱少女,正双手举着一个与自己身形严重不匹配的木质巨剑,追赶着前面面上一脸惧色的少年们。

“秋儿,快住手!!!”,远处一身身姿婀娜,穿七彩罗裙的女子踏云而来,一拂手中彩绫,便将羊角辫少女从草地上卷到了云端。“哼,姐姐,你不要看他们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以前洛秋刚来的时候可没少被他们欺负呢!”

“胡闹,不管当初如何,现在你欺负人家,却是你的不对,还不快跟李师兄道歉”,踏云而来的女子言语虽然严厉,但看向羊角辫少女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溺爱。羊角辫少女撅了撅嘴巴,随即硬生生对着女子旁边一峻眉朗目的青年道了声歉。在羊角辫少女出声后,那青年面上却是微微一笑,“不妨,不过是与族中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洛韵也不必太过苛责令妹了”

“李师兄可切莫惯着洛秋,天涯海阁传承万载,其中规矩却是不可逾越,眼下洛秋若不是管着些,以后就更无法无天了”身着七彩罗裙的女子虽然言语温和,但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听到这女子如此说,其身边的青年面上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在他看来,对于其他普通弟子而言,这天涯海阁的确是规矩森严,容不得半点逾越,但这身着七彩罗裙的女子与自己是何等身份?俱是天涯海阁之中掌权人的嫡亲后人,这天涯海阁之中规矩再多,大部份也对两人是形同虚设。

心中虽然如此作想,但这青年面上不仅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反而颇为讨好地说道,“洛韵师妹说的是极,现在令妹已经找到,不如到洪雅苑中,与师兄饮上一杯如何,之前老祖赐下一壶灵酒,虽然入不得品阶,却是十分难得之物,如此美酒,师兄我一人独饮却是无趣,不如师妹与我一同前往品尝一二。”

身着七彩罗裙的女子面上却是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随即婉拒道,“师兄美意,师妹本不该拒绝,但来时师尊有令,待寻回令妹之后,我就要回那冰魄峰上,闭那破境之关,着手凝脉了。”

被这身着罗裙的女子婉言拒绝,该青年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沮丧之色,反而不无惊喜地说道,“哦?想不到师妹这么快便要化去凡躯,凝结任脉了,不愧为与冰魄仙子一脉相承的冰魄道体,果然不凡。”面对青年出言夸赞,身着罗裙的女子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得色,“全靠师尊不惜力气,为我打通一身尘窍,洛韵若还不能破境,便是愧对师尊”

两人再寒暄一阵之后,那身着七彩罗裙的女子便带着那羊角辫少女就此飘然而去,而那李姓青年却在原地痴痴地望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咳咳,少主,回神了”一身着素色道袍,胡须打理地整整齐齐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这里,对着一旁犹自望着刚才那女子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的青年说道。得这道袍

老者出声提醒,李姓青年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哈哈一笑,“却是让万老看了笑话”,道袍老者脸色一正,“公子此言差矣,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冰魄仙子的这名后辈资质超群,又性格温婉,少主便有些动心,又有何奇怪,更何况,在这天涯海阁之中,除了少主这等人中之龙,又有何人可以配得上这只冰魄峰上的幼凤?”

青年听闻此言之后,面上微微一笑,却是不再出声了。本来以自己的资质与出身,在这天涯海阁年青一辈之中,已经不作第二人想,在这极东之海,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大族的嫡女暗送秋波,只要自己点头便能享尽齐人之福,但一来自己心高气傲,势要登顶那大道,一窥法相风景,二来自己在各个方面都自视甚高,对于道侣的要求,自然也是如此,那些凡花俗柳却是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内心起哪怕一丝波澜的。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是被这名叫张洛韵的女子打破了。作为天涯海阁三位掌阁之一,冰魄仙子虽然境界只有元神中期巅峰,但因其乃是冰魄道体,修为突破至元神中期巅峰之后,已经完全掌握了一道冰系神通,战力直逼元神后期修士,在元神巅峰的天涯海阁阁主闭关不出的情况之下,已经是天涯海阁明面上三位主宰之一。

待冰魄峰在其日益深重的威压之下,渐渐成为天涯海阁权力中枢之一的时候,其又从澜沧内陆带回来了一对资质不凡的姐妹,顿时便引起了天涯海阁各方势力的重视。以冰魄仙子堂堂天涯海阁掌阁之尊,从外面亲自带回来的两名后人,其资质会是如何的惊世骇俗,自然是引人遐想。

而后的发展果然不出众人所料,那一对姐妹开始修炼之后,修炼境界几乎只能用日新月异来形容,特别是两姐妹之中的姐姐,乃是与冰魄仙子一脉相承的冰魄道体,乃是修界之中最为绝顶的资质,在冰魄仙子鼎力相助之下,只要中途不陨落,一名未来足可镇压宗门的元神真人几乎是板上钉丁之事。

如此一来,起了歪心思之人自然大有人在,只不过被冰魄仙子一一挡了回去。如果只是资质上的优异,与国色天香的外貌,自然不能让同为道体资质的自己心驰神往,张洛韵最让自己醉心的地方,却还是那功法自带冰绝冷艳气息也掩盖不住的那温润如玉般的性格。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冰魄

李姓青年刚开始只是被自己长辈耳提面命,要去接近那张洛韵,以成秦晋之好。一开始李姓青年对此是相当的抗拒,这倒不是其不知道如果两家合流之后,对自己的好处会有多大,而是其心底的自负作祟,根本不愿意以这种方式,去追逐天涯海阁那万众瞩目的权位。

天涯海阁现任阁主虽然依然是天涯海阁之中当仁不让的最强者,但执掌天涯海阁千载以后,早已不复当年春秋鼎盛的模样,最近百年更是深居简出,轻易不肯露面。如此一来,天涯海阁之中的权力斗争,自然是陷入了白热化。然而,这一代三位掌阁之中,并没有一人能完全压倒其余两人,从而彼此之间早早地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既然此辈之中谁也压不倒谁,那下一辈之中,那些天资横溢之人,自然更受瞩目,毕竟天涯海阁阁主离自己的寿元大限,还有数百年时光,还足够年轻一辈的成长,而在年轻一辈之中,拥有道体之姿的李姓青年,自然在天涯海阁之中不作第二人想,但是如果李姓青年想要在数百年之间崛起,真正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强者,也还是有相当的难度。

而且阁中修为突破至元神中期巅峰,掌握了一冰系神通之后,冰魄仙子的冰魄峰便隐隐由三位掌阁之中最为弱势的一方,变为真正能与各种其余两个派系分庭抗礼的一方势力,虽然其暂时只有元神中期的修为,但以其不足六百的道龄来说,潜力反而是三位掌阁之中最大的那一位。本来冰魄峰上还有些人丁单薄,后继无力,但随着其携回了张洛韵,张洛秋两姐妹之后,就连这一点都被完美的弥补了。

毕竟再多的庸人,又怎能比拟张洛韵这种天地垂青的大道宠儿,其修炼不过短短数载,修为便已经至练气巅峰,旁人畏之如虎的境界大关,在其面前不过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虽然这也有其身后冰魄仙子鼎力支持的原因,但修炼本身就是自己的事情,若不是张洛韵自身足够才绝惊艳,过程也绝无可能有这般顺畅的。

且不提这李姓青年如何在心中千回百转,其心上之人此时却早已经把其抛在了脑后,踏在阙云上的张洛韵此时面上没有丝毫对之后破境的担忧之色,反而对着自己面上依然有些不高兴的妹妹开始谆谆叮嘱起来。“洛秋,等我此去凝脉之后,这朵阙云,我就留给你了。”,刚刚还在撅着嘴生着闷气的张洛秋听闻此言,小脸上顿时止不住地露出惊喜之色,“真的?姐姐,可你不是也只有这一件飞遁法器吗?”

怜爱地揉了揉张洛秋的头,张洛秋柔声说道,“等我入了那凝脉境,自然可以架那遁光,不必再借助这朵阙云,便可御空而行”,“哦,这样啊,那我就把小阙收下了”张洛秋已经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踏着的这夺青云,两只秋眸之中已经充满了小星星。

张洛秋见此笑了笑,却也就此不再言语。事实如此所言,修士到了凝脉期之后,的确可以依靠自己体内的灵力催发遁光,从此飞天遁地不在话下,但这并不是说就不需要用到飞行法器了。相同情况下,修士御使飞行法器,肯定比单纯御使遁光速度要快地多,而且灵力的消耗也会大大的减少。

而且凝脉期只是脱去凡躯之后的第一重境界,灵力远远称不上充沛,根本不足以支撑修士长时间远遁,如此一来,一件合用的飞行法器对于修士来说,意义几乎不下于攻击性与防御性法器。这一切张洛韵自然不会不知道,然而一件飞行法器与自己的妹妹孰轻孰重,张洛韵自然还是有着自己的判断的。

此去凝脉,张洛韵也的确如此表现的那般,早已经胸有成竹,自己虽然踏入修炼界只有短短数载的时光,但因为自己那位贵为天涯海阁三位掌阁之一的长辈,自己的起点之高,远非一般修士所能想象。

其余修道外物只是平常,因为拥有相同的冰魄道体,冰魄仙子短短数载时光,已经不惜本源,为张洛韵伐毛洗髓三次,让张洛韵修炼速度暴涨的同时,也打下一份浑厚无比的根基。

而张洛韵自己虽然于修炼一途并没有多大的执念,但之前凄苦的经历,却让张洛韵明白,若不想在这片天地之间随波逐流,身不由己,那么自身的强大乃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至于李姓青年对自己的爱慕,以张洛韵的玲珑心思,自然不会感觉不到,但张洛韵却一直采取的一种回避的态度。倒不是张洛韵不想直接拒绝那李姓青年,只是现在天涯海阁之中各方势力之间微妙无比。

冰魄仙子实力虽强,但还远远没有到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这样一来,与李姓青年身后的势力保持不错的关系,自然也就显得相当必要了。好在虽然张洛韵每每借故避开那李姓青年,但那李姓青年似乎对自己的条件颇为自信,隐隐在这天涯海阁之中把张洛韵当成了自己的禁裔,也没有什么急于逼迫的意思。

如此一来,自然是让心里有着不小抗拒的张洛韵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些事在心中来回想着,张洛韵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一名身着书生白袍,手拿一柄木剑,在落叶之中缓缓轻舞的俊俏青年来。

也不知道徐大哥那边究竟如何,张洛韵在心中默默想到,之前求过师尊,师尊却说待我凝脉之后,再行返回,只盼徐大哥不要因为我与洛秋突然失了踪影,走得太远去找。

想着想着,张洛韵便有些痴了,旁边的张洛秋见自己姐姐又变成了这幅模样,随即嘟了嘟嘴,“哼,你肯定是又想你那个徐大哥了,露出一副花痴相,我真不明白,那个榆木疙瘩只是有些武艺的凡人,姐姐你就快成那真正的神仙中人了,不知道为啥还对那榆木疙瘩念念不忘。”

张洛秋话音刚落,张洛韵霞飞双颊,转眼间便染红了耳根,嗔怪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你还说我,之前徐大哥给你雕的小木人,你怎么还像宝贝疙瘩一样藏在枕头底下?”

听到张洛韵如此说,张洛秋面上露出一阵不可思议之色,随即便从原地跳起来,对着张洛韵大声说道,“好你个张洛韵,居然趁着我睡着了翻我的东西,看我不咬你”,说完之后便作势对着张洛韵的皓腕咬下。

张洛韵脸上连忙作出一副害怕地模样,口中也配合着讨饶起来,一时间疾驰而过的山风之中,尽是两名少女银铃般的欢笑之声。冰魄峰上,一名面色微冷,身着素白道袍的美妇正在盘膝修炼,正是天涯海阁之中大名鼎鼎的冰魄仙子无疑。伴随着其修炼的进行,其身处方圆百丈之内,都渐渐染上了一层冰霜之色,正待其修炼正入佳境之时候,其眉毛一阵轻颤之后,双眼却就此蓦然睁开。

感受着那熟悉的波动越来越近,冰魄仙子的一双秀眉越皱越紧,袍袖微鼓之下,整个身形就暮然消失在了远处。“你不在你的万蛟谷待着,来我这冰魄峰干什么。”一名身穿天蓝长袍,面容普通的老者正待将自己的遁光落在冰魄峰,却被空中一层突然结成的玄冰拦下,而后冰魄仙子咄咄逼人的空灵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元青

那名身穿天蓝长袍的老者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冰魄仙子,却没有什么计较的意思,反而笑呵呵地说道,“之前那些事情,不过是阁中每一位掌阁出任之前的应有之意,非是我等硬要为难仙子,仙子何必因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之前那些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心中不爽的,只是你们一把年纪了,还要插手小辈之间的事情”冰魄仙子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不咸不淡地回道。

“仙子此言差矣,令徒既然身负道体之姿,那么其修炼便不再是其一人之事,仙子在这天涯海阁之中从微末之身修炼到如今元神之尊,该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身穿天蓝长袍的老者正色道。

“那又如何?我的徒弟我自然教得好,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冰魄仙子不为所动,依然不冷不热地回应道。“仙子之能,我等自然是知晓,只是现在阁中是什么情况,仙子想必也是心知肚明吧?令徒能不能安稳地在阁中修炼下去,却还是两说之事。”

“他们敢!!!”身穿天蓝色长袍的老者说到这里,冰魄仙子那如玄冰般万载不化的容颜顿时勃然色变,舌绽春雷之下,整个冰魄峰上的温度,似乎都开始连连下降了一般。“阁主还没死呢,谁敢在天涯海阁之中放肆?!”

随手加固了一下自己来时布下的禁音法阵,身穿天蓝色长袍的老者面色也开始晦暗了起来,“如果是平常,那些首鼠两端之辈当然没有这个胆量,但现在可是”,随着冰魄峰上飘飞的风雪越来越大,两者的声音便渐渐地淹没在那漫天的风雪之中了。

云鲸岛海域,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家遗迹之中,徐遥此时正在其中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行走着,观察着沿途一些断壁残垣与毁坏的傀儡与如今迥异的风格,徐遥不难判断出其年代应该很是久远了。

再路过一处半毁的建筑之后,徐遥终于是停下了脚步,开始就地搜寻探索起来,半晌之后,徐遥便皱着眉头立在了这处建筑旁。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徐遥自然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然而其中遗留的一些器具跟痕迹,还是让徐遥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何物,但这以这些遗留下来的信息来推断,这建筑像是精炼液体灵物这一类的地方,如之前徐遥在天魔秘境之中赫连山处,所见过的灵炼之法便与此处有些类似的地方。

推测出了一些东西,但徐遥皱着的眉头却没有丝毫放松下来的意思,毕竟如果真的是大型炼制某种灵物的遗迹的话,危险程度只会直线拔高,因为无论是在哪里,都不会缺少为了一些利益选择铤而走险之人,越是炼制或者贮藏珍惜灵物的地方,戒备就越是森严。

以这片徐遥走上了半日都只是略微探索了一个边角的遗迹规模来看,其中若是有些什么遗留下来的手段,那么绝对不是徐遥可以接得下来的。想到这里,徐遥脸色便有些难看,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自己早就开始寻找这个遗迹的出口了,而不是像现在,一副还在往着遗迹深处进发的模样。

毕竟身这片地域虽然看似祥和,但徐遥身上的每一个寸似乎都在给徐遥疯狂地发信号,提醒徐遥此地有着其不可抗拒的危险一般。然而毕竟自己心神之中那条蛇就在这遗迹的正中心,徐遥心里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就此顺着心神之中的联系摸索下去。

遗迹中心,一名神色略显茫然的青年正被一条身长十余丈的巨蟒卷在中间,一起出现在一处神秘空间之中,最后摔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正是被那极光传送到此地的小金与章明山无疑。

小金瘫着身子,连卷着章明山的身子也蓦然松开,一双蛇目紧闭,明显已经失去了知觉,而修为比小金差了不只一筹的章明山,却出人意料地保持了清醒,其艰难地从小金蛇躯之中挣扎而出之后,便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这处神秘空间四周那些奇怪的雕塑。

这些雕塑之中,有年青活泼的俊美少年,有身躯伛偻的耄耋老者等等数百个人形雕塑,而这些雕塑的中央更是伫立着座一身高万丈,俊美无俦的神鸟雕像,其一双遮天蔽日的大翅将这些雕塑全都荫庇于翅下,似乎其才是这些雕塑真正的本源一般。

感受着这些雕塑身上越来越清晰的熟悉之感,章明山眼中茫然之色越来越甚,最后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那神鸟雕塑巨大的前爪之上。抚摸着那骇人的利爪,章明上紧紧皱着眉头,“我这些究竟是谁”

待其问出这句之后,整个空间内那些人形雕像顿时便纷纷光芒大放,转眼间便化为一缕缕流光,如海纳百川一般汇集到了那神鸟雕像上,随着神鸟雕像上的光芒越来越甚,章明山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甚,“对了,我是桓印

,我是元青我是青塬,我是重明血脉,我是章明山!!!!”,随着其双目之中光芒到达了极点,其面上的迷茫之色也渐渐散去,于此同时,一股宛如神魔般的威压,就以此为中心,就此爆发开来。

本来还在遗迹之中一脸谨慎亦步亦趋的徐遥感受到一股铺天盖地,宛如神明的威压在这片遗迹之中爆发的时候,其心中大骇之下,正想有所动作,然而神魂之中一股莫名的悸动却阻止了徐遥的进一步的动作。

在这悸动出现之后,徐遥便觉得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宛如神魔般的威严顿时便如那拂面春风一般,不仅让人觉得舒适非常,甚至还生出一丝莫名亲近起来,而徐遥神魂空间深处,那蕴含着神魂本质的神秘空间内,一只体型庞大到极点的神鸟蓦然地睁开了双眼,其右眼魔芒隐现的同时,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严之感。

其妖躯匀称,遍体生青,浑身羽毛,彼宛如神晶所雕,道韵生生不息,环绕其身,俊美无俦。虽是貌似妖物,但有宛如神魔之威,状似凶兽,却又说不出的神圣威严之感。其方睁开了双眼,一双魔芒神光交织不定的重瞳便露出了一丝激动之色,微微振翅之下,无数神焰雷霆,从虚空中奔腾而出,将这片天地彻底淹没了进去,连空间似乎都要生生焚尽一般。

随着神魂空间之内的神秘变化,徐遥于外双眼突然也变变成了如那神鸟一般魔芒神光交织不定的重瞳,背部双肋之下也是奇痒无比,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背部血肉之中破土而出。

不提徐遥受那神秘气息一激,身躯内开始出现了一些莫名的变化,已经堪堪赶到之前徐遥与章明山所处荒岛的周阳飞,感受着那股宛如神魔般的气息,脸上已经尽是惊疑不定之色。

而一旁的周元峰见惯了周阳飞凡事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突然见周阳飞露出如此表情,顿时便知此事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顺利,但苦于现在也实在不是询问周阳飞的好时机,一时脸上便憋地通红。

一向宠溺周元峰的周阳飞自己感觉得到自己颇为看好的这个嫡亲后辈内心的纠结。但现在其一双剑眉深深皱起,面上表情也如那节日花灯一般明灭不定,半晌之后,其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周元峰说道,“有些事情现在已经来不及细说,现在对我来说有一桩天大的机缘,但如果我选择为此放手一搏,则很有可能会就此陨落,你且用自己的海舟回到族中,就此封锁消息,若三月之后我还未现身,便请老家主出来主持云鲸岛大局。”



第二百七十六章 青墟

周元峰面上露出惊色,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片刻之后却又生生忍住,但周阳飞平时便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此刻语气如此决绝之下更是轮不到自己插嘴,咬了咬牙之后,周元峰便从自己怀中取出巴掌大的小舟之后,将其抛向了海面,这小舟体积迎风见涨,很快便变成一艘长约二十余丈的大舟来。

待周元峰飞身舟上之后,其深深地回望了周阳飞一眼,随即便催动法舟,就此离去。周元峰心里想的什么,周阳飞自然清楚非常,现在云鲸岛看似花团锦簇,但也是因为自己因进阶元神中期后超然的实力支撑,如果自己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仅凭气血早已经枯败,连元神境界都只是勉力维持的老家主,周家势力大幅衰退乃是必然的结局。

到时候,以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并不算温和的手段与云鲸岛上那些已见雏形的巨大利益,想来落井下石的人必然不少,到时候周家就算失去对云鲸岛的掌握,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周阳飞生于周家,长于周家,自然对自己身后的家族有着很深的感情,然而,作为一名有志于道途的修炼之人,这足以让极东之海所有修士疯狂的青墟遗迹就在自己的眼前,若就此退去,周阳飞怕是会后悔终生。

之前自己虽然知道这章明山身上的秘密并不简单,但周阳飞怎么也不会想到,其竟然能跟传说之中的青墟遗迹有关系。作为当年在极东之海搅动各方风云的大人物,清塬真人乃是绝对元神巅峰的顶级修士,若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身后没什么势力支持,怕是连天涯海阁,怕是都轻易奈何不得。

其既得一手灵酿之术,自然会被各大势力所追捧,然而其为人手腕也颇高,在各大势力之间左右逢源之下,倒也在这极东之海混地风生水起,走到哪里,都会被当地势力奉为那座上之宾,远比投靠某一势力寄人篱下,来的风光潇洒。

然而就算青塬真人手段再高,修为再强,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灵酒这等好物,人人都想要,凡事又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此一来,如若青塬真人一碗水端不平,那么相信逍遥日子也就到头了。

但就是这个千古难题上,却更显得青塬真人手段高超,其当时在那靑塬坞之中,设宴会款待天下豪杰,待其宴后于当时一干各势力首领人物秘议一晚之后,极东之海之内凡是排得上号的势力,纷纷都开始大兴土木,兴建青鱼岛,作为低阶灵酒酿制之

地。如此一来,灵酒就不再只是靑塬坞独有。

虽然高阶灵酒依然被青塬坞把持,对于低阶灵酒的酿造,青塬真人也留下制约手段,但不管怎么说,青塬真人这一手,也大大化解了极东之海各方势力心底的怨气,至于高阶灵酒,本来就是极少数人来能染指的宝物,就连青塬真人手里都没有多少,众人自是知晓不到一定的实力地位,根本不用去想。

而后青塬真人神秘失踪,各方势力在青塬坞大打出手,最后那青塬坞却被随后赶来的妖族截了胡,众人空手而归之下,却又对那靑鱼岛打起了主意。然而青塬真人在时,青塬坞便对大部份青鱼岛有着制约手段,待青塬坞落入妖族之手之后,大部份青鱼岛却是失了酿造灵酒之能,只余一些之前或与青塬坞有些交易,或者本身便是极东之海一方霸主的势力,其等拥有的青鱼岛,才没有青塬坞后手的制约,依然可以稳定出产灵酒。

如此一来,自然是让失去了这等宝贵之物的势力红了眼,本来因青塬坞最后落入妖族之手后略微平静了的修炼界,又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最后连妖族都有插手其中。天涯海阁虽然实力上依然独步极东之海,但自然是不敢犯了众怒,谨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副摆明不插手此事的样子,当然其中有没有妖族插手此事的影响,也是很难说的清楚。

缺少了天涯海阁的制约,众人便纷纷杀红了眼,不少传承万年的大势力就此崩灭,就连当时已经初见雏形的十八世族都换了一半之多,最后由这青鱼岛引起的纷争,竟然变成了极东之海人修势力的大洗牌,不知道多少传承久远的势力在乱战之中崩灭,就此一蹶不振,又不知道有惊才绝艳的修道天才就此崛起,从此立下万载之基。

待这场纷争终于因为势力更迭完成而终于结束的时候,极东之海的众人这才愕然发现,之前作为导火索的青鱼岛却是一个没有剩下,原因也非常简单。那些能不被青塬真人制约,从而能拥有真正能独立酿造灵酒青鱼岛的势力,大多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就算最后群蚁噬象之下寡不敌众,但与敌同归,或者在最后时刻干脆自沉青鱼岛的手段自然还是有的。

当然,这青鱼岛一开始也不是全军覆没,倒是有两三座大概保持完整之后就此易手,然而这等物什攥在手里,自然是惹人觊觎,最后也避免不了与各方大打出手的结局。

随着这最后两三座青鱼岛最后被付之一炬,极东之海那些杀红了眼的修士这才回过

神来,这才开始定下规矩,极东之海也迎来了一阵漫长的休养生息的阶段。当然,这等事情当时是闹的天翻地覆,但经过数万年的冲刷,这早已经成了一些大势力之人才有资格知晓的隐秘。周家作为十八世族之一,自然也有资格知晓此事,当周阳飞接触到这段陈年往事的时候,第一感觉便是此事从头到尾便充斥着诡异。

且不说这一切的源头青塬真人,乃是一名元神巅峰的修士,已经屹立在极东之海的顶端,除了一直深不可测的天涯海阁,与那片无边汪洋之中不世出的妖皇之属,周阳飞便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在这极东之海,还有什么人能将一名元神巅峰的真人就此无声无息消失掉的。而之后天涯海阁对此事的态度,更是让周阳飞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天涯海阁作为极东之海人修势力之首,在青塬真人消失之后,居然对此事没有丝毫反应,装聋作哑,在杀伐渐起之后,就算不想掺和其中,也该出面调停。然而其在极东之海即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之际,居然选择了做那缩头乌龟,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这如何不让人大跌眼镜。

更别提之后极东之海一干势力彼此拼杀之下,连最初的目标青鱼岛都落了个无一幸存的下场,修炼本来就是感悟大道的过程,但凡能修炼有成的修士,又哪一个是十足的蠢蛋?想必其中蹊跷之处,周阳飞看的出来,那些修炼有成的修士,一样也看的出来。但即便如此,其等也似乎根本停不下手,去终止这一场无谓的杀伐,仿佛幕后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的模样,能将让那盛极一时的天涯海阁做那缩头乌龟,又将整个极东之海的人修都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等手段,如何不让当时刚刚成就元神的周阳飞不心中发寒。

当然,便是当年之事有再多的黑幕,这时光冲刷之下,也是雨打风吹去,周阳飞眼前真正关心的,还是这蓦然出现的青墟。青墟顾名思意,便是之前那些拥有青鱼岛的大势力留下来的遗迹。



第二百七十八章 明羽

“哼,阁下莫非以为我三岁小孩不成?”周阳飞面上浮现出讥讽之色,章明山微微一笑,却是突然像前探手,将一柄几不可见的剑芒从虚空之间拖了出来,“想要动手的话,你可要想清楚了,在这个地方,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哦?那我破了这囚笼又如何?”待周阳飞话音落下,一缕缕波纹般的剑光便以周阳飞为中心,荡漾而出,转眼间将将这空间割裂地支离破碎起来。

“你这剑也算使地不错了,以你的境界。能在这杀伐神通上登堂入室,倒也有些不容易,如果有那破入元神后期的机缘,以后未免不能更进一步。可惜可惜”,对面的章明山摇头晃脑地说着,周阳飞却是根本不理,对着章明山冷笑连连。以周阳飞看来,对方这称是章明山的神秘人物虽然看起来颇有些手段,但气息不过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对方如此拿大之下,周阳飞心中自然不屑与对方多谈。

就在周阳飞催动体内元神,就要再加一把力,驱使那云中灵剑将这片天地彻底斩开的时候,那些本来还在四处肆虐的剑芒却仿佛收到了一股致命的吸引一般,纷纷倒卷而回,最后如海纳百川一般,汇集到章明山身前。

在周阳飞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一支淡青色羽毛,在吸收了所有剑光之后,便被章明山收回了掌中,看着掌中终于有了一丝灵动的羽毛,章明山不无欣喜地说道,“不错不错,要是再多来点就更好了,毕竟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来重新蕴养这支重明羽啊”

章明山一时有些乐不可支,但周阳飞就明显有些笑不出来了,自己这一大半手段都在自己这柄灵剑上,对方那叫重明羽的宝贝不知究竟是何物,竟然能克制可破万法剑道神通,这等神物,周阳飞不要说见到了,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就在周阳飞面上变幻不定的时候,章明山已经将那支重明羽收了回去,“你这老小子,这下肯好好说话了?”,周阳飞心思连转之下,一时没有破局之法,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口中含糊应是,以求能拖延一二,赢得些破局的时间。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章明山最喜欢的,就是以德服人,来来来,让我给你好好讲讲道理。”周阳飞闻言面上一阵抽搐,露出一个宛如看到智障的眼神,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自己没有破局的手段,也只有强自按捺自己心中想将其大卸八块的冲动

,开始与章明山“虚与委蛇”起来。

澜沧修仙界内,一身着劲装,神情慵懒的青年正在一艘飞舟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宽大如扇的法剑,正是南沧宗此代首席真传凌曦无疑,其双目无神,面上怔怔,一副不知想着什么的样子。

“大师兄,此去天池,我们”一阵清越的女声从其身后传来后,凌曦本来无神的双眸顿时恢复了焦距,随即便回头看向出声的那名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紫色罗纱,一抹彩云束腰点缀其上,端的是清丽非常。见凌曦回头头来,该女子却又住口不言,似乎心中也颇有一些挣扎的样子。

看着那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凌曦面上顿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用揶揄的语气说道,“怎么,林涵师妹是怕我见到那余崖子就要去跟他拼命不成?”,见凌曦一脸的捉弄之色,林涵顿时俏脸微霞,连忙否认道,“师妹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师妹怕大师兄你脾气上来,将那天池上那些鼠辈一剑削了。”林涵话说到一半,就被其身后一名身着素色儒袍,神采飞扬,双眼之中掩盖不住的自信青年把话接了过去。

这一下凌曦来了兴趣,“哦?连韩炼师弟也这么认为?”,韩炼笑了笑,先是摇了摇头,又是点了点头。凌曦本来想再度开口,神色略动之下,却看向这艘法舟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这角落里,一名一身黑色玄甲,身后红色披风无风自动,神色沉稳,眼神坚毅,一副饱经风霜之色的青年正盘膝于此。

只见其认真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却是面露谨慎之色对着凌曦问道,“大师兄有几成把握?”,见其态度郑重,凌曦面上也严肃了起来,“不瞒罗铭师弟,至少也是这个数”,其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真的连一点把握都没有?”见凌曦将双手举起,三人的神色顿时便有些暗淡,最后林涵低声问道。“这是什么话,我好歹是你们的大师兄,我不要面子的?我说的是十成”,凌曦随即将两只手俱是摊开,伸出十根手指摇晃了一下。

三人面上顿时神色纷纷一振,“这么说来,想来师兄那炎日神通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是自然,怎么,在你们心里,我修得元神却是连一道神通都悟不得?”,其余三人尴尬一笑,暗自腹诽除了那道体之姿修成元神之后天生便能悟得一道神通,其余之人哪个敢说有十成十的把握?当然,这些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是万万不能宣诸于口了。

在其余两人面色稍霁之时,林涵面上的担忧之色,却还没有完全褪去,“师兄得悟神通,固然可喜可贺,但那余崖子可非等闲之辈,万万不可轻视啊。”,见自己师妹说的如此的委婉,凌曦觉得有些颇为好笑。

“我的好师妹,我知道我打不过他”,林涵面上顿时一怔,“那师兄”,凌曦面色一正,“我十成十地打不过他,其他人十成十地打不过我,这不就十成十么,我又没骗你们,当年老三在的时候,也只不过能胜过余崖子这怪胎半筹,现在我们都修成元神了,差距只会更大,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不够他几剑斩的。”

见凌曦提到了那个人,三人面色顿时有些低沉,见三人心情低落了下去,凌曦摇了摇头,随即看着飞舟之外如梦般的山河,目光也渐渐深邃起来。

南沧宗,昭阳飞,一银发白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与一身着八卦道袍,面色沉稳的中年修士相对而坐,赫然就是南沧宗位高权重的昭阳峰峰主与青阳峰白家家主无疑。两人寒暄已毕,便直入主题。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某此次前来所为何故,想来峰主也是心知肚明。”白家家主将手中茶盏放下,对着昭阳峰峰主说道。昭阳峰峰主淡然一笑,“那你也应该知道,此事我根本不会答应。”

“峰主且不要怪白某快人快语,百年前昭阳峰烜赫一时,乃是宗内首脉,自然不惧那些宵小之辈,可今时不同往日,以昭阳峰如今的颓势,怕是再难保住那徐家幼子。”白家家主说完,便紧紧盯着昭阳峰峰主。

昭阳峰峰主沉默片刻之后,最后蓦然开口,“我昭阳峰不能,你白家就能么”,见昭阳峰峰主终于松口,白家家主不由地语气便有些加快,“只凭我白家,自然不够,但我既然敢来昭阳峰求见峰主,自然是作了准备,峰主请看”

白家家主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温润珠子从自己手中递出。这枚温润如水,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珠子静静地躺在白家家主的手掌之中,其中似有潮汐起落,隐隐传来一阵波涛之声。

深深地看了这珠子一眼,昭阳峰峰主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开口说道,“这也是我那掌门师兄的意思?”



第二百七十九章 渐起

白家家主淡然说道,“这也是我与孙兄的意思”,昭阳峰峰主深深地看了其一眼,“值得吗?”,白家家主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我等修道之人,若不能得那自由,便如受困于那井底动弹不得,与身死何异?既然那些人不想守规矩,便掀了这棋盘又如何?”

玉云山脉,一片缥缈的云雾之中,一白眉垂肩的老者正愁眉不展地坐在一怪石之上,对着一封书信长吁短叹。“天云这小子,这不是为难我老人家么,这玄昊本来就修地那太上之道,我这一露面,以后哪还有什么安宁日子,这真是”,“就在这白眉老者兀自在原地抱怨的时候,一名身着玉云道袍,浓眉大眼的修士走进了白雾之中,“启禀师尊,清玄宗使者已到,说是有玄昊真君的亲笔书信,要当面呈于师尊”

这白眉老者,赫然便是澜沧六宗之一,玉云宗的当代宗主本尘真君无疑。见自己大弟子一副实诚模样,本尘真君顿时没好气地说道,“不见不见,赶紧给我轰走!”,听闻自己师尊的反常表态,这浓眉大眼的修士面上顿时一愣,随即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尊,那清玄宗与我玉云宗同为六宗之一,若是我等”,本尘真君双目一瞪,“待会我就要亲自去见玄昊那小子,这书信有个屁用,你赶紧给我滚蛋,然后叫清玄宗来的那老小子,也给我滚蛋”

见本尘真君罕见地大发雷霆,浓眉大眼的修士脖子一缩,随即便从这片云雾之中退了出去,待其落在一座大殿之中的时候,气息已经满是威严。见这身着玉云道袍的中年修士落下之后,便有人急忙上前候着,“剑主,可见到宗主将那”,“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那老杂毛跟我轰出去,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等微末之事还用得着去请示真君不成”,说完之后,其便在伺于其旁修士惊愕地眼神之中,一拂袍袖,飘然而去。

元磁神山,天魔宗,一身着浮夸金色员外袍,身形微胖,掌柜模样的修士,正用自己的双手,死死地拉住一身着鎏金冥帝袍,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九冥兄,不可啊”,掌柜模样的修士似乎有些拉之不住,对着那身说鎏金冥帝袍的男子苦苦哀求道。“你再不将你这双油腻的双手给我放开,我就把你扔到天魔那边去,再去寻玄昊那小子。



掌柜模样的修士眼中露出一丝惧色之后,双手去依然死死抓住中年男子的鎏金冥帝袍,“九冥兄,此次非是我要站在玄昊那边,实在是现在澜沧经不起这样的动荡,天云与本尘还好说,就算那玄昊不识大体,两人却还是有分寸的,九冥兄你一出手,那此事便没了收尾了”,“你拦不住我”身着鎏金冥帝袍的男子斜着看了一眼掌柜模样的微胖修士。

掌柜模样的微胖修士见自己眼前这天魔宗之主,澜沧修界公认的第一强者,九冥真君要动真格的了,面色一阵变幻之后,掌柜模样的微胖修士咬了咬牙,最后对着九冥真君低声说道,“冥君就不想知道,为何那位的魂灯还未彻底消散么。”,刚刚还想就此挣脱尚云阁阁主的九冥真君在其话音落下之后,双眸之中顿时精光大放,一身气息再也控制不住,随即整个元磁神山之上一股股狰狞魔气彼此纠缠着,很快便充斥了整个天际。

一条巨大的虚空裂缝就此在天魔宗上方形成,里面透出点点星光的同时,一只无法言喻的两只带着利爪的黑色手臂从其中探出,其用力将天空之中这片缝隙撑大之后,一个三头六目,背生独狰狞尖角的骇人之物,从虚空裂缝之中探出头颅,其六目不断扫射之下,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九冥真君这边。

见到这传说已久的天魔宗宗主的半步法相,尚云阁阁主额头一时也有些见汗,嘴唇不断蠕动之下,便开始将一些自己知道的秘闻,讲了出来。半晌之后,天空又恢复了一片蔚蓝,而那只狰狞的天魔也仿佛梦幻泡影一般,就此消失不见。“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面上已经恢复平静的九冥真君,对着尚云阁阁主说到。

见九冥真君似乎已经放弃了某些危险的想法,尚云阁阁主不免也松了一口气,随即没好气地对九冥真君说到,“莫非你忘了我尚云阁的跟脚了?想必天魔宗传承大殿之内,不可能没有我等的出处吧”,九冥真君轻皱着眉头,“来路已断,我天魔宗都没了那处的消息,你尚云阁有几斤几两,还能破除仙禁不成?”

“哎哎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论打架,我是打不过你这莽夫,不过论东西多,你天魔宗便是将那些老古董都算上,也是比不过我尚云阁的。”见九冥真君神色有些不善,尚云阁阁主也就没有再继续卖关子

,“我尚云阁有什么,我尚云阁当然是有灵石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知道这句话,冥君听过没有。这有修士的地方,自然就要修炼,既然要修炼,自然少不灵石,既然少不了灵石,自然就避不开我尚云阁”,听到这里,九冥真君算是有点眉目了,“你的意思是说”,“没错,虽然我也很不待见他们,但谁让别人消息灵通呢,我们这些做买卖的,靠了就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这消息啊,是一等一的要紧事,我看那咳咳”

见九冥真君神色越来越不善,尚云阁阁主顿时猛然咳了两声,随即便悻悻地用食指指了指天上,“诺,就是他们”。一座神秘宫殿前,一名身穿玄天八卦道袍,头带青龙天冠的青年修士,对着殿门恭身一拜之后,宫殿的大门便缓缓地打开。

殿门打开之后,一名身着纯白月衫,面容模糊不清的修士见这身穿玄天八卦道袍,头带青龙天冠的青年修士已经拜伏在地之后,便温和地说道,“子津回来了?”,拜倒在地的青年修士有些激动地说道,“宫主,幸不辱命”,说完之后随即将一储物袋放置于身前。

那身着纯白月衫,面容模糊不清的修士右手轻轻一招,那枚储物袋便轰然消失,许多物件便从其中涌现出来。将其中哪些奇珍异宝全都抛在一边,身着纯白月衫对露出其中几件凡物开始仔细端详起来,当他拿起一支石质发钗之时,眼中已经露出了十足的缅怀之色,“想不到此物,却还被留着”

在那身着纯白月衫修士陷入沉思之时,那拜伏于地下身穿玄天八卦道袍,头带青龙天冠的青年修士此时面上却露出一阵犹豫之色,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宫主,子津总觉得此行有些太过顺利,就连那尚云阁主态度也显得十分蹊跷,虽然想来那些宵小之辈也对弃天宫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我怕”

那端坐于主位,青年口中的弃天宫宫主却是笑了笑,“无妨,无非是有些人对我等起了疑心,想引我等出来罢了”,那拜伏于地下身穿玄天八卦道袍,头带青龙天冠的青年修士面上一惊,而后转变为自责之色,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被那端坐于主位,青年口中的弃天宫宫主挥手打断,“无妨,这澜沧已乱,也正是我弃天宫也是出世之时,这也是我早有打算之事,子津不必自责”



第二百八十章 如今

极东之海某处地域,天空中一条黑线渐渐地便扩张开来,随即一缕剑光在此处绽放以后,一名修士的身影便彻底在此处显现起来,正是之前已经进入青墟的周阳飞无疑,只见其下意识地后头看了一眼那空间裂缝之后,随即面上露出阴沉之色,在原地立了半晌之后才架起遁光,就此离开了此处。

而依然在青墟之中的章明山此时已经出现在了已经昏迷的徐遥身旁,眉头轻轻皱着不知道想着什么,半晌之后其右掌手指便一阵变幻,那一支已经略有一丝灵动之色的青色羽毛,便再次浮现出来。

这羽毛出现在章明山手中之后,蓦然便散发出一丝光辉,似乎就要就此活过来一般,“真是奇怪,时间也对,地点也对,但此重明圣子不该这么弱才对啊,还有这血脉虽然令重明羽有反应,但似乎也没完全觉醒,莫非以我当时的安排,后面还能什么差池不成。”

其喃喃自语道,随即便将手中的重明羽松开,这支重明羽脱离了章明山的掌控之后,顿时便如乳燕归巢一般,顿时没入徐遥的身体里消失不见。章明山见这重明羽就此消失,面上神色却是淡淡,没有丝毫的反应。在此地伫立了半晌之后,面上顿时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怎么,你还想装死,在这里躺下去不成”

此时本来在原地昏迷不醒的徐遥这才面带尴尬地起身,“晚辈不敢”,“之前破布塞我嘴里怎么就敢了”章明山笑容一收,随即面无表情地问道,“咳咳当时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望前辈咳咳莫要见怪”

“唔很难啊毕竟我这个很小气,但毕竟我这个人比较喜欢讲道理,也比较喜欢以德服人,这样好了,你帮我去办一件事情,我就原谅你了”,章明山面上促狭之色一闪而逝,随即便对着徐遥一本正经地说道。徐遥此时很想对章明山大吼一句,“老子信你个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也只能满脸堆笑,“晚辈实力低微,怕是帮不上前辈什么忙”

“哼,莫非你以为本座好说话,就敢跟本座推脱,实话告诉你吧,你今天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的话,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前辈高人,一般脾气都不怎么好的”,章明山脸色一板,随即身上的气息也渐渐强盛起来,似乎在告诉徐遥不要再挣扎,不然会死地很惨,徐遥面上一阵抽搐之后,想要继续“虚与委蛇”,却被章明山大手一章,一把抓进遁光里冲天而起,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一月之后,一座传送阵内,一名身着白袍,面容温和的青年从中踏出,正是之前出了云鲸岛的徐遥无疑。看着两边鳞次栉比的商铺,呃然后就大结局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到来

与章明山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徐遥便开始在蒲团上坐下,右手托在下巴上,静静地思索起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得失起来。

自己这位之前被徐遥当成智障儿童的章兄,在那荒岛出现的神秘秘境之中摇身一变成为修为高深莫测的元神真人,自然让徐遥惊愕非常。

徐遥之前虽然对章明山并无恶意,但行事谈吐上也不是那么客气,而且自己还顺走了其一枚海楼兰种子,如果说之前徐遥还觉得可能是这章明山走了狗屎运,才能与这种神奇灵物有了牵扯。

但对方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高高在上的元神真人,徐遥自然不会天真到可以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大占便宜的。

然而任由徐遥各种惴惴不安,章明山修为暴涨之后,没有徐遥想象之中的元神真人高高在上的感觉,除了越来越神出鬼没之外,性格却还是如原来那般不靠谱。

一干杂事都支使徐遥去做之后,自己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而且丝毫不避讳徐遥的样子。

当然,以徐遥现在的境界,就算章明山不怎么避讳其等,徐遥也不怎么看得明白就对了。

好在这章明山虽然态度不明,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偶尔还是会指点一下徐遥,当然方式就是亲自下场“指教”,过程不怎么美好就是了。

徐遥一路从南沧宗杂役院之中走来,早就吃够了根基薄弱的苦,虽然经过黄章,天魔秘境等等奇遇补足了很多,但却也是零零碎碎,勉强拼凑。

章明山虽然看上去有些不靠谱,但修为高深莫测,实打实的元神之境,高屋建瓴之下,指点徐遥绰绰有余。

徐遥何等眼色之人,既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自然也顾不上每次都被章明山揍地鼻青脸肿,也要厚着脸皮像章明山请教了。

而让徐遥惊愕地是,这章明山虽然表现得很不靠谱,但凡徐遥所请教的问题,都能深入简出地给徐遥讲解清楚,一些困扰徐遥已久的问题,往往在其三言两语之下便迎刃而解,尤其是其剑道上的修为,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徐遥虽然心中震撼,但是心中却并没有觉得奇怪,能修炼到元神之境的修士,哪一个不是天子骄子,人中龙凤,指点自己一个凝脉初期修士,自然是手到擒来。

就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气氛之下,一来一去,一个月以来,徐遥竟然在章明山手底下学到

了不少东西,连着修为上的瓶颈,都隐隐有所松动起来。

之前章明山指导的都是修为境界上的东西与剑道的手段,刚才其提到的八门浑金锁天阵,却是明显属于修士辅助的手段,不免让徐遥心中有了些期待。

关于阵道方面,除了李青妍给自己启蒙之外,之后几乎就是自己一人靠着一些零散的典籍摸索,虽然有壶中境帮助,但进展还是寥寥,特别是在自己进入凝脉期之后,之前还举足轻重的阵道,对自己的帮助已经是越来越小。

这当然不是说阵道一无是处,而是徐遥的阵道境界没有跟上来,然而阵道这种东西,不是单单靠悟性就能成就的,没有名师指点,想要有什么大的成就,那是千难万难。

然而虽然知道机会难得,但是徐遥也不是打蛇上棍,得寸进尺之人,就算章明山表现地再无害,徐遥也不会忘了自己与其修为境界与身份上的巨大鸿沟,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

所以就算章明山刚才说了要指点徐遥阵法,徐遥此时也没敢过去叨扰其等,只是在自己房间里默默修炼了。

感受着不远处房间里徐遥沉下心修炼的动静,章明山刚刚闭上的双眼蓦然睁开,随即望向远处望去,目光顿时便显得有些幽深起来。

天涯海角深处,一处莫名的空间内,一须发皆白,已经入定的老者,白眉突然一阵颤动之后,便蓦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其白眉一轻轻一皱之后,便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青色的羽毛轻轻置于自己盘起的双膝盖处

在看到那羽毛亮起一阵青色的光辉之后,面上陡然出现一丝异色,随即便将其收了起来,缓缓地站起身来,渐渐地走入了面前的黑暗之中。

天涯海阁,云烟阁内,那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默默端坐于主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半晌之后,一名面色微冷,身身着素白长袍的美妇进入了这云烟阁内,正是天涯海阁之中大名鼎鼎的冰魄仙子无疑。

其见到白眉老者之后,面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阁主,我”,白眉老者面上微微一笑,却摆手将其言语打断,用眼神往其身后示意。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天蓝长袍的老者便从空中踏云而来,最后也是进入了阁楼之中,见到白眉老者之后也是面露恭敬之色,深施了一礼,“万蛟恭迎阁主出关。”

白眉老者微微点头示意,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万蛟真人从旁落座。就在此时

,最后一人也是到了,定睛一看,其瘦瘦高高,面色僵硬,仿佛谁都欠了其百万灵石一般,来了之后,却是看也不看冰魄仙子与万蛟真人,只是对着白眉老者僵硬地拱了拱手,也不待白眉老者说什么,就自顾自地落座了。

但这瘦瘦高高的修士虽然表现得无礼至极,但下到冰魄仙子与万蛟真人,上到白眉老者俱是对此一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模样,似乎瘦高中年修士此举另有缘由一般。

“此次我出关,想必你们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伴随着三人落座,白眉老者顿时缓缓开口,听闻白眉老者此言,三人神色顿时各异起来。

冰魄仙子面上更是罕见地露出一丝遑急之色,“大道玄妙,万物更迭,老夫出任天涯海阁阁主之位已近千载,寿元已是无多,老夫自蒙童便已在阁中修道,终成元神果位,待进阶元神巅峰之后,更得享两千寿数,便是身陨道消,也不称夭折”

“尔等三人现添为天涯海阁三位掌阁之人,自然是下任阁主候选之人,按照阁中惯例,若要出任阁主之位,首先要接受阁中试炼,再取得幻云之心的认可,尔等可有异议?”

三人俱是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意见。白眉老者也跟着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们就先下去准备吧,等我确认好试炼监察的人选,会通知你们的”

白眉老者端茶送客,三人自然没有多留,冰魄仙子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也终究是咬了咬牙,离开了这云烟阁内。

见三人架起了遁光,离开了此处,白眉老者缓缓站起了身,看着三人远处的遁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即将袖中的青色羽毛拿了出来。

看着这青色羽毛之上似乎越来越明显的淡青光辉,其双目渐渐地便开始明亮,面色也渐渐地变得高深起来。

天涯海角,一处仙栈内,章明山悠哉悠哉地躺在一个太师椅上,拿着一把折扇似模似样地扇着,双眼微眯,似乎在打个盹。

而徐遥此时正半跪在地上,死死地盯住地上一个临时建起来的沙盘,双目之间尽是血丝,连额头的青筋都隐隐有些暴起的模样。

“不对啊道衍四九遁去其一再完美的阵法,也不可能没有生门一定是我算漏了什么”,一旁的章明山听到这里,狠狠一收折扇。一阵劲风便拔地而起,将半跪的徐遥狠狠地卷到地上。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遁甲

“你这呆子,找不到生门,就不知道找死门吗?”,徐遥此时也不顾自己委顿在地上,面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

“好了好了,今天这八门遁甲的推演,就到这里吧,我们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徐遥面上怔怔,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待地面上的沙盘缓缓消失之后,其双目之中才勉强恢复一丝清明之色,随即将诧异的目标投向章明山,以其之前的独来独往的行事风格来说,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事情,基本上也不会带上自己。

身后愿一名一袭紫色罗纱,一抹彩云束腰点缀其上,清丽非常的女子侧立于其身后,望着不远处的天池,面上隐隐有一丝担忧之色

对此徐遥也心知肚明,两人修为境界鸿沟如此巨大,徐遥对章明山来说只会是个累赘,如今章明山摆明了要徐遥跟着一起,徐遥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了。

看着徐遥一副心中存疑的模样,章明山也没有给其解释什么的意思,只是双手施施然地背在了身后,示意徐遥跟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徐遥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此时自然不会违了章明山的意,随即便跟了上去。

一座青葱山丘上,一座古朴小亭里,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双手背负,站立此处,身形虽然不算挺拔,但一股如渊渟岳峙的气息,却以其站立的地方为中心,缓缓从四周扩散开来。

天边一点青芒隐现之后,很快便成为一道划过天地的灿然遁光,其到了这亭外之后,便蓦然一收,露出身着一青一白两色衣衫的两名青年来,正是章明山与徐遥无疑。

白眉老者见两者到来之后,打量了两人一番,眉头上微微一皱,看了看右手的青色羽毛,上面淡淡的青色光辉已经如水波一样荡漾而出,在虚空之中掀起一阵看不清的涟漪。

“这可跟我想象之中的有点不太一样”白眉老者皱着眉头,神色颇为苦恼地说道。章明山面色却是不改,“以人心测天心,本来就是虚无缥缈之事,虽然我等已经殚精竭虑,以求万全,但以我等这点微薄修为,想要谋算万古,出一点纰漏,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白眉老者双目微垂,面上渐渐地便开始有些不辨喜怒“话虽如此,但你既然还是来了,想必那处也已经拖不下去了吧”

章明山闻言面上顿时也露出无奈之色,“自然如此,这一点我却是没有算错,嘿嘿”

白眉老者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却也再不发一语,只是侧过头盯着徐遥,把徐遥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就在此时,章明山突然转过头对着徐遥说道,“臭小子,记得你说过之前要答应过我一件事的”,徐遥微微一怔,随即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说最开始还是出于章明山的胁迫的话,那么后面两人则是纯粹的公平交换,虽然章明山从未说明要会让徐遥去做什么,但是徐遥对于章明山,就是有一股莫名的信任感。

更何况虽然章明山看似教得随意,但指尖里流出来的那些,若是传播到修界去,足以引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如那八门浑金锁天阵,乃是份属上古奇阵,便是放在南沧宗等顶级势力,也是属于锁于宗内藏经阁深处密卷之内,足以镇压宗门气运之物。

徐遥几经曲折,早已非是吴下阿蒙,哪里不知道其等真正的价值,只是两人虽然没有什么隔阂,但章明山不说,修为上巨大的鸿沟,自然不让徐遥不会轻易开口,去询问些什么。

见徐遥点头,章明山顿时便是哈哈一笑,“好好好,那我就借你本体一用吧”说完便是一拂袍袖,原地便再没了徐遥的踪影。

南沧内陆,天池脚下,一名身着劲装,神情慵懒的青年正用手有节奏地弹着放在自己膝上宽大如扇的法剑,正是南沧宗此代首席真传凌曦无疑,其双目囧囧有神,面色淡然,一副不知想着什么的样子。

其身后一名身着素色儒袍青年与身着玄甲的青年分立两侧,在场四人,正是南沧宗昭阳峰上凌曦,林涵,韩炼,罗铭四名同门无疑。

“既然那余崖子未到,我们不妨就在这天池脚下待着,这天池之前便有不少人聚居修道,现在福地初成,更不知道来了多少魑魅魍魉,虽然其等也算不得什么,但现在各宗派之人未到,我等也犯不着费力气与其等置气。”林涵柔声地对凌曦说道。

但林涵说完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三个师兄弟都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池,面上俱是高深莫测的模样。

林涵面上一怔,随即便忍不住说道,“你们不会是想”,处于最前方的凌曦洒然一笑,“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这天池我们自然是要杀上去的”

林涵面上微微有些犹豫,“可”,凌曦却挥手打断“我知道师妹是担心我在这些杂鱼身上徒费力气,但这天池本来就是我昭阳峰属地,既然肃风

师弟已逝,那么我们这些做师兄的,自然是责无旁贷,两位师弟说是不是”

其身后的韩炼罗铭俱闻言俱是微微一笑,明显是默认了。凌曦说完这番之后,却是回了个头,对着林涵说道,“再说了,此次前来之人,除了余崖子我是真的打不过之外,其余之人还有谁能被我放在眼中?”

说完其手中一柄南离,便瞬间从手中腾空而起,一抹灿然划过天际之后,便如一日一般,挂在了天穹之上。随着南离出鞘,凌曦浑身本来慵懒的气息一收,气息节节攀升之下,变得凌厉无比起来

天王旭出生微寒,乃是一小修仙家族的庶出,除了能早一步接触仙道上的事物,其余方面却是与凡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家族之中资源匮乏,又倾斜嫡脉,王旭年纪稍长便愤而出走,从此做了那仙路上那缥缈无依,如水中浮萍的散修。

仙路艰难,然而王旭却还有几分气运,几经周折有所收获之下,又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资悟性,慢慢修炼到如今元丹初期的境界。

能以散修之身成就元丹,哪怕是最最下等的杂丹,王旭也绝对称得上是出人头地,一方豪杰了。毕竟就算是在南沧六宗这种顶级势力当中,困于境界始终不能突破,最后变成一坯黄土郁郁而终的,也不在少数。

在刚刚成就元丹的那段日子,王旭自然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然而蹉跎了半生岁月之后,最后蓦然回首,感受到了大道断绝之苦了。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了后悔药,能修炼到如此境界,已经是王旭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机手段,冒了多少陨身的风险,这才堪堪达到,所以王旭虽然心有遗憾,却是没有丝毫后悔的。

既然大道已经求不得,已经只剩了堪堪两百余年寿元的王旭,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一些道侣,将自己的血脉传播下来,成立了一个小型的修仙家族。

开始由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散修,变成了一个小型修仙家族的族长。既然选择安定下来,自然要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挑来拣去,王旭最后便来了这天池之上。

天池之前名气虽然颇大,但数百年风雨过去,便是再多的风流,也剩不下多少了。虽然传闻其中与澜沧修仙界内的几家顶级势力还有些牵扯,但既然其等没有来赶人,那么王旭等聚居在此修道的众人,自然也是保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第二百八十三章 炎日

再则,就算那几家顶级势力真的就此地发声,大家也不过在此聚居修道,又不是什么蝇蚊苟且之事,大不了到时候好好表表态,再挪地方就行了。

于是随着这天池几百年来灵气越发鼎盛,越来越多的散修,甚至修仙家族,怀着各种目的,拖家带口地来到的此处,从而形成今天天池这般繁华景象。

但王旭身为元丹修士,已经是散修之中比较拔尖的一波,早已经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了解到天池之事可能有变。按王旭一直以来的谨慎性格,如果在早年间听到这种消息,那断然不就就此抱着侥幸心理,早早地便收拾行囊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事情又跟以前有所不一样的是,现在的王旭早已经不是孑然一身,家族繁衍了如此之久,早就已经开枝散叶,达到数百人的规模。

虽然其中真正跨入练气三层的修士不多,但都是王旭的血脉亲族,自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割舍下的。

如果离了这天池之地,或许可保大家周全,但这澜沧修仙界虽大,但灵气鼎盛的地方几乎全部都是有名有姓,自己这些散修一穷二白,既无丹药,也无机缘,这繁盛的灵气几乎是大多数散修唯一的依靠,王旭虽然是元丹真人,虽然因为是杂丹境界上已经是不得寸进,但为了维持自身的气息不坠,日常的修炼还是要保持,这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如果在这天池之地,自己省吃俭用从指间露出一些残羹剩饭,凑合着此地繁盛灵气,倒是还能勉强维持族人的修炼进度。

如果离开了天池,那王旭满打满算也凑不齐能够保证全族修炼进度的灵物的。

就像这样,自从王旭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眉头就是皱地一天比一天深,到现在不知道为何更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似自己马上要大祸临头。

端坐在家族庭院之中王旭思来想去,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暂时带领家族撤离此地,修炼停滞虽然难以忍受,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自己还在,多多少少还能荫庇一下家族。

就在其准备传讯族中自己颇为看重的几名后辈到此吩咐的时候,一股沛然的威压却突然压在心头不知,王旭猛然一抬头,却见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已经升起一轮炎炎大日,将整个天池,都染上了一层赤红之色。

片刻之后缓过神来的王旭面露骇然之色,其早年走南闯北,

自然也是见多识广之辈,如此威势的神通手段,王旭上一次看见,还是在初结元丹时进入一处遗迹,看到两名元神真人因遗迹之中的宝物大打出手的时候。

王旭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色接连变了数变,整个人紧接着便站了起来,随即便架起了遁光,直接降临到族中议事之处。

待其落于主位之后,整个大厅之内已经是座无虚席,显然是因为察觉天空之中那轮骇人景象,纷纷聚于此处。

大厅之中本来还有些慌乱的众人见王旭落座之后,便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面上纷纷镇定了下来。其中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的男子上前一步越过众人,对着王旭一拱手道,“家主,天上那”

中年男子还未说完,便已经被王旭挥手打断,“此等神通异象,已然是元神以上的手段,既然天池已成是非之地,那我等不宜久留,就按之前吩咐过的,安排族人撤离吧。”

中年男子听闻王旭如此说道,面上却依然有些犹豫,似乎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王旭看了其一眼,淡淡地说道,“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中年男子面上顿时一滞,随即连道不敢,随即带着面面相觑的众人,退了下去,着手安排撤离。

见这大厅变得空无一人,王旭却依然端坐主位,不曾离开,天池灵气繁盛,吸引的自然不只王旭这个层次的修士。

在天池灵气最为繁盛的中心地带,便有一名自号元华的元神境散修。其百余年前入主天池之后,只是显露了修为占据了天池中央地带,不知出何缘由,并未对其余诸修做太多驱赶,但以其平时的行事作风来看,无疑是已经将天池当成了自己的禁裔,天池之中众势力但凡起了大的冲突,其都会以元神真人之尊,亲自出面调停。

最近天池灵气越发繁盛,又传闻有天地灵根即将出世,就算有不明身份的元神真人挟势而来,元华真人愿不愿意就此放手,自然还是两说之事。但无论事情向什么方向发展,都已经不是王旭这个级别能左右得了的,如果元华真人能够斡旋下来,大不了以后王旭再率领族人回到天池。

又思虑了半晌之后,王旭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消失在了这大厅之中。在凌曦炎日神通的威慑下,天池绝大多数的修士,都作出了与王旭一样的选择,毕竟修界强者为尊,凌曦只是高高举起,还未落下,便是给了众人选择的机会。

虽然天池之中也盘踞了一位元神真人,但两人交手无论谁胜谁败,这天池肯定是要就此清场的,这也是绝大多数修士选择暂时离开此处的原因。当然澜沧修仙界从来不缺少抱着侥幸心理的修士,当然这些于隐匿一旁选择观望的修士,到底是福是祸,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久闻南沧宗首席真传乃人中之杰,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一名高发髻,形容有些枯槁的道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轮缓缓升起的大日之旁。

“这天池乃是昭阳故地,今日我既然得成元神,自然是要收回此地,元华真人若是不肯让路,那我们只有手底下见个真章了。”大日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开口说道,正是之前山脚下的凌曦无疑。

元华真人淡淡一笑,随即一柄有如枯木般长剑已经被其握在手中,其往前轻轻一递,一道道恐怖的音啸便在虚空之中荡起,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怪兽要从中钻出来一般。

凌曦虽然话说的是相当不客气,但处于南离幻化大日之中的他面上却是有着一丝凝重。这元华真人虽是散修,但绝非弱者,其早年得到了一部份上古剑宗的传承,之后便一路修炼到元神境界。

其成就元神之后,便受到了不少宗门的招徕,甚至包括尚云阁这等顶级势力,虽然其中必然有其身负的上古剑宗传承的原因,但其实力,自然也是得到了尚云阁的认可的。

见对方的剑招无形无体,凌曦也干脆闭上了双眼,与此同时,丹田之中一名面貌与凌曦一模一样的小人却开始正襟危坐,一双胖嘟嘟的小手迅速掐诀,眉头微皱,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片刻之后,凌曦便猛然睁开双眼轻喝一声,“抓到你了”,只见袖袍一挥,本来包裹着其肉身的炎炎大日便消失不见,化成一道道狰狞炎蛇,没入虚空之中。

而在离凌曦所在位置不远的地方,一团团模糊不清的影子不知何时被一条条狰狞炎蛟争先恐后地缠绕而上,就在这些模糊不清的幽影似乎就要被这些炎蛟淹没了的时候。

元华真人手中如枯木般的长剑又是轻轻一颤,那些幽影便突然光芒大放,随即便挣脱了那些狰狞炎蛟,再于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凌曦见此面色不变,十指微屈,呈握拳状,很快两只由火焰构成的滔天巨掌便在凌曦身前凝成。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余崖

就在这双焰掌向前猛然一握,似乎想要拦截住什么一般,一阵微风拂过,这双焰掌便突然化为斑驳不堪的狰狞雕塑,凝滞空中片刻,便整个碎裂开来。

凌曦见状眉头一皱,却也来不及再有何动作,只能任由空中那些无形剑气向自己堪堪斩来,随着凌曦身上几许涟漪的出现,这一轮攻势便被化解于无形,似乎元华真人赖以纵横的无形剑气,对凌曦本人无可奈何一般。

元华真人见自己一击不中,面上倒是没什么沮丧之色,赞叹地对凌曦说道,“阁下果然是不愧为大宗真传,不过是刚刚成就元神,不仅能悟得一道完整的神通,还能窥得其中虚实之变,就是跟我们这些老家伙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凌曦面上笑笑,倒是没有说话,这元华真人说得客气,凌曦自然不会因此志得意满。对方的手段,连十之二三都没有拿出来,上古剑宗的传承,也不是单单无形剑气这么简单。当然,自己也没有开始动真格的,如果真的各出全力,那么凌曦却还是有把握战胜对方,但肯定不如现在这么轻松罢了。

但两者贵为元神真人,此地过往缘由,元华真人也知道得非常清楚,就算现在能胜了凌曦,也兜不住即将来到此处的那一位。

所以双方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看似招式猛烈,其实都是点到即止。元华真人见凌曦不说话,也不以为忤,微微摇头之后,正想再度开口,面上却猛然一变,随即看向另外一边,而其对面的凌曦,不知何时也收起了面上的轻松之色,死死地盯住一个方向。

只见远处一看不清面目,高冠峨带,身着五色道袍的男子正似慢实快地来往这天池而来。

元华真人认出来人是谁之后,沉吟了一下,便已有退却之意。而凌曦所在处不知何时已经又变成了一轮烈日骄阳,与来时那日想比,无论是体型还是声势都要大上数倍,不可同日耳语。其中凌曦握紧自己已经具象化的南离剑对着来人遥遥一指,战意凌冽,直冲天际。

“余崖子!!!”,凌曦怒喝一声,其中不知道包含了多少情绪。身着五色道袍的青年男子,微微别头看了一眼凌曦所化的大日,便摇了摇头,右手微张,五指再行并拢。

余崖子如此动作之后,便见一道道五色剑气往来纵横,最后竟在那轮烈日骄阳四周形成了四柄斑斓巨剑,将其牢牢地困在四周。

处于炎日神通之中的凌曦怎能不识这自己那才绝惊艳的

师弟曾经的剑道绝技—四象剑狱。而不知何时已经伫立其中一柄巨剑之上的余崖子却是没有将目光投向凌曦,反而看着不远处有如一块宝石镶嵌在大地上一般的天池,开始静静地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极东之海,天海海陆一处不知名地域,徐遥此时正昏迷不醒地躺在一处祭坛之上,同时天涯海阁阁主不厌其烦地反复地检查着这祭坛之上的每一处细节,似乎怕遗漏了什么似的。

而一旁的章明山倒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不时还摇头晃脑对着天涯海阁阁主修补祭坛的手法点评一二。

而天涯海阁阁主丝毫不为所动,按部就班地完成了祭坛的修补之后,最后才叹了一口气,“这阵法是逆转过来了,不过这真的行得通么,我对你这一脉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下位血脉是承载不了上位血脉的真身的吧”

章明山此时面上也收起了嬉笑之色,淡淡地说道,“我还是能撑一会儿的,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那头畜生有没有长进。”

天涯海阁阁主没有抬头,“自玄元真君之后,这澜沧未能再出一位法相真君,万载时光,便是头猪,也该有所长进才是。”

章明山莞尔一笑,“说的也是”,天涯海阁阁主检查方定,最后拍了拍自己的手,“那几头老龙虽然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但重明真身一现他们也脱不了窠臼,你确定你应付得过来。?”

章明山傲然一笑,“当初的我便能将他们打地满地找牙,更何况具现出重明真身以后,它们要是修为到家了,能够谨守本心就罢了,毕竟也是遭了那畜生的罪,如果是被那畜生控了神志,那本座就帮它们解脱了吧”

白眉老者默然片刻之后,面上也不知是何表情。章明山却接着说道“怎么,舍不得你天涯海阁的这一片基业?”

白眉老者看了看章明山沉默片刻后说道,“宗门万年大计只在眼前,此事不决,便是再繁华盛景,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空中楼阁,这一点我自然看得明白。”

章明山嘿嘿一笑,“那就好,只是这海陆可去,你这一脉传承却不可断绝,怎么样,选好人了没有”

白眉老者点了点头,随即一拂云水大袖,一名面色微冷,身着素白道袍的美妇形象跃然空中。章明山只是略微看了一眼,便随便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

且不提两人如何行动,在澜沧内陆,一名披发

青年此时正在一处对着棋盘苦思冥想,似乎这棋盘有着什么千古谜题一般,让人不得解脱。

半晌之后,其眉头微微一动,随即自顾自地出声说道,“玄昊兄,天云等候多时了”,其话音刚落,一名身着赤金帝袍,头带天冠的青年男子从虚空之中浮现而出。

其似乎对于出现在此处的披发男子毫不意外,“天云,你真要阻我?”,天云真君叹了一口气,一拂长袖,整个棋盘便已经消失不见。“重明现世,又应在我南沧,我这个宗主于情于理,都应该护佑一二吧。”

玄昊真君冷哼一声,“荒谬!枉你修炼到如今的境界,也相信那些虚妄故事,此方天地大势,难道就要系一小儿身上不成?天云你太让我失望了。”

天云真君闻言面上淡淡,“玄昊道兄今天便是说出一朵花来,今天也休想过去”,“也好,那就让我看看,这些年来,天云你到底有没有长进”玄昊真君冷哼一声,随即与天云真君就此没入青冥之中,动起手来。

而在不远处,一名浑身翻滚着血煞之气的中年男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一脸无奈之色的本尘真君,一柄血色战刀已经捉在手中,短短片刻时间,已然战意冲霄。

“咳咳,血魔啊,他们年轻人打打杀杀的,我们看看就好,我们这一把年纪,也分不出个胜负,何苦一定要打生打死啊。”

血魔真君一语不发,只是自顾自地捉刀而来,本尘真君见说之不动,便一脸苦色地将一柄朴实无华的拂尘抽了出来。

澜沧修仙界最南端,幻音魔宗驻地核心地带——云水天宫,一名似男非男,似女非女,身着一袭大红袍的妖人在一丝不苟地在画一幅山水泼墨,其皓腕翻转之间,一幅眉黛青山的近景山水画便已经完成。

“启禀宗主,清玄宗的使者已经送走了,只是大长老那边”,那身着红袍的妖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对着前来禀报的青年男人说道,“知离,你来看看,看我画的这幅画怎么样”,名为知离的青年连忙答道,“宗主的山水画自然是极好的。”

身着红袍的妖人颇为欣喜地点了点头,“那便好,那便好,这幻音魔宗的宗主我也当得乏了,大长老那边谁想应承那清玄宗,那不如谁就来坐我的位子好了,省的一天那么多事还要支使我”

名为知离的青年尴尬一笑,随即便不再言语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真身

天涯海阁,一处神秘地域,冰魄仙子与另外两名天涯海阁阁主候选人此时正在一处大殿之内,对着一团庞大的云气念念有词。

三人一番施为之后,整团云气一阵涌动之后,随即便包裹上来将三人都卷进了云气里。三人面上对此都一副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对这一幕早已经见怪不怪。

然而就在这看似寻常的一幕之中,片刻之后却传来了另外两人的惊怒之声,然而云气之中一阵骚动之后,却最终没了两人的声息。

而心中正惊疑不定的冰魄仙子,试探性地想要挣脱这件宗内至宝,却发现其性质越发温和坚定,再不由得自己动弹半分,试探到这里冰魄仙子心中大凛,却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作为天涯海阁三大掌阁之一,其当然知道这件看似无害的宗内至宝,到底具有着怎样不可思议的威能。只要置身其中让其得了地利,便是真正超脱元神,凝结法相的真君之属想要全身而退,那也是两说之事,更何况还未到元神后期的自己。

所以冰魄仙子只是略作尝试之后,便干脆闭上双眼,这这瀚海云心之中一动不动了。

而另外一边祭坛处,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已经从天涯海阁之中搬到了此处,一处耄耋之人也纷纷驻足这里,看着祭坛上已经是昏迷不醒的徐遥,章明山两人。

而身处于最前端的天涯海阁阁主则是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物什一一放置在祭坛四周,待最后一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宝物放上去之后,整个祭坛便慢慢地被笼罩在一层青色光辉之中。

随着中心祭坛的阵纹颜色越发转向鲜红,天涯海阁掌阁面上的奇异之色也越来越浓,等其到达一个临界点之后,其身后的耄耋老者便一个个盘膝坐下,将自己身体内的澎湃灵力注入祭坛之中。

而一头头气息惊人的狰狞妖兽也纷纷被抬了上来,纷纷在祭坛上化为血雾。

不断有妖兽和修士倒下,祭坛之中气息也是越来越盛。

只见一只神鸟从其中蹁跹而现,其右眼魔芒隐现的同时,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严之感。

其妖躯匀称,遍体生青,浑身羽毛,彼宛如神晶所雕,道韵生生不息,环绕其身,俊美无俦。虽是貌似妖物,但有宛如神魔之威,状似凶兽,却又说不出的神圣威严之感。在祭坛之中,其身躯也从最开始的虚幻渐渐变得凝实,而祭坛上章明山与徐遥两人,却不知道何时俱是不见了踪影。

随着那一只神鸟虚影渐渐凝实,场中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随着一抹云雾的涌出,两个人影已经越发的清晰,正是之前与冰魄仙子接受试炼的两人。

其两人俱是一脸惊恐之色,但明明是元神后期的修为,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天海海阁阁主见此面上露出一丝讽刺之色,大手一招,两人的身形便木然地向祭坛缓缓靠去,最后也是化成两团血雾来。

极东之海的深处,一座美轮美奂的水晶宫里,一生鹿角,嘴生鱼须,身着明黄长袍的男子正在跟自己眼前之人吩咐着什么。

突然伴随着一声缥缈的龙鸣之声,整座水晶宫便是一阵地动山摇,鹿角龙王面上也是跟着变了数变。其急声跟其余几人吩咐了几句之后,整个人便化作一团流光,整个人便遁入了水晶宫地底。

水晶宫地底一处神秘空间内,三条身躯庞大,气息骇人的巨龙此时双目之中都是一片赤红,已经将身上的锁链挣地猎猎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要脱困而出一般。

鹿角龙王见此面上也是大变,此地三条巨大蛟龙乃是族中上一代成功成就法相真身,踏入妖皇境的海龙一族的强者,甚至其中便有上代海龙族族长身在其中。

然而海龙一族传承万载,只要是成就了妖皇境的族中强者,在不久之后,要么会一去不归,要么便会将自己自囚于这片神秘空间,归于沉睡,只有少部份时间保持清醒。

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仿佛失了本来神智一般,不受控制得冲击这片祖地的守护大阵。就在深海龙族祖地发生异变的同时,极东之海深处一些地方,也发生着同样的场景。

不提极东之海深海妖族如何因为各大妖皇异动陷入了恐慌之中。整个极东之海的人族势力的中心,天涯海阁之中,一只顾盼生姿的神鸟虚影渐渐浮现在天涯海阁的上空之后,随之缓缓消失。

而后一名目生重瞳,头生赤发的男子从祭坛上苏醒而来。在祭坛旁,除了天涯海阁阁主之外,已经没有了一个活着的生灵。而就算是天涯海阁阁主,气息也有如那风中残烛,似乎下一秒就要在风中熄灭一般。

然而其面上却显现出一丝病态的嫣红,对着自己面前目生重瞳,头生赤发的妖冶男子说道。“感觉如何?”

妖冶男子偏着头想了一会,又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打先算听哪个。”

天涯海阁阁主面上浮现出一个奇异的微笑,“不,我一个都不想听,老夫修为尽废,怕是送不了你最后一程,我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子,趁没死之前,还有点事情要交代,你可不要死在我前面。”

妖冶男子撇了撇嘴,似乎不想跟一个临死的

老头子过多的计较,一振袍袖,便已经离开了此处。

天涯海阁阁主抿了抿嘴唇,轻咳了一声,便往自己身后转去,在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到来的冰魄仙子已经是满脸的复杂之色,其轻轻问道,“师尊,值得吗?”

天涯海阁阁主面色苍白,却依然展颜一笑,“等你到我这等修为,你就会知道,这片天地虽宽,却也不过是一个囚笼而已,如置身于一仅容身处的郁郁之处,不得解脱”

冰魄仙子神情也有些低落,其通过宗内传承,已然知晓了很多隐秘,然而即使如此,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师尊,那仙禁究竟是谁布下的,那一头传说中的刑天之兽,是真的存在的吗?”

天涯海阁阁主面上已经是一片潮红,却依然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不知道。”,冰魄仙子面上顿时一片愕然。

天涯海阁阁主接着笑着说道,“能去那处的人物,俱是不世人杰,就连那些妖皇之属,也不得不困住自身精血法相,以躲避那刑天之兽,最近一次,还要追溯到万年前的玄元出世了,我这等困居一隅的半步法相,自然是无缘得见的,自然也是不知道真假”

看着冰魄仙子欲言又止,天涯海阁阁主笑着摇了摇头,“此中还有些隐秘,却是远远不止幻云之心传承之中那么简单,我修为尽丧,自然没多少时间好活,现在趁着还有两口气,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

冰魄仙子急忙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召集”,“老夫先前只是闭关,阁中都是心思不一,现在老夫修为尽废,你还指望那群苍蝇苟且之徒,还有心情听我一个将死之人说什么不成。”

冰魄仙子面上微微一怔,随即面色也是难看了起来,天涯海阁阁主面上倒是依然一片风轻云淡,“罢了,过了今日,这天涯海阁,估计也会不复存在,好在阁中先辈,对此早已经有所安排。”

说完其伸出手,一枚古朴玉简,一柄袖珍小剑不知何时出现在其手中,“云烟阁内藏有一座传送阵,带着你那对徒儿,离开这迟早会面目全非的天涯海陆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刑兽

不提天涯海阁阁主如何跟冰魄仙子做交代。面容三分似徐遥,七分似章明山的赤发妖冶男子已经来到天外一处莫名之地,其望着身前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禁止,面上露出一丝莫名之色。

“本来想做个狗头军师,没想到最后还要自己上啊,可惜这小子修为也太弱了一点,不然我也不至于要拼命了,嗯?来的还挺快。”

在其喃喃自语的时候,其身边已经出现了以三条巨龙为首的九头巨兽,其气息俱是强悍无匹,但双目赤红,一副神智无多的样子。

其等身后不知何时,一双腥红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充斥了半边天幕,片刻之后便隐没在这片天幕之中。

随着那双腥红双目的出现,妖冶男子面上也有些严肃起来,看着围上来的九头巨兽,其摇身一变,一只神鸟从其中蹁跹而现,其右眼魔芒隐现的同时,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严之感。

其妖躯匀称,遍体生青,浑身羽毛,彼宛如神晶所雕,道韵生生不息,环绕其身,俊美无俦。虽是貌似妖物,但有宛如神魔之威,状似凶兽,却又说不出的神圣威严之感。

其顾盼生姿之间,一振双翅膀便撕裂了这片空间,身上青色羽毛纷纷向天上激射而出,转瞬之间,一柄柄虚幻的青色小剑,便从天而降,如剑雨一般,在九头巨兽身上带起一蓬蓬鲜血。

九头巨兽吃痛之下,纷纷狂性大发,现出自己真身之后,一股股血气纵横,竟然将那一片剑雨都暂时压制了下去。

一处神秘空间,一片如光水幕上,那一头目生重瞳,遍体生青的神鸟与九头巨兽的搏杀的一幕,正在这一片水幕上一一上演,一名身穿玄天八卦道袍,头带带青龙天冠修士面上已经是极度地震骇。

其身前一名身着便服,气质温和的青年男子,面上表情却是颇为淡淡,看了片刻之后,便拍了拍双手,整个水幕便已经散去。

“宫主,这”,气质温和的男子微微摆手,随即便转身离开,“该来的始终会来啊”,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中传来,蓦然回首,原地早已经没了其身影。

视线再拉回那莫名之处,之前与那头目生重瞳,遍体生青的神鸟相互搏杀的九头巨兽早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地支离破碎的残肢断体与殷红的血液。

而那头遍体生青的神鸟,不知何时,羽毛已经染上一层黑色,一双魔芒神辉交映

的双眼也已经染上一丝血色,其浑身魔气一个震荡之后,眼中的那一丝血色便已经消退了下去,恢复了清明。

“勉强糅合的重明真身果然无法灵魔合一,归于混沌啊,看来想把这头畜生赶出去,怕是有些有力未逮了”

妖冶男子所化的这头神鸟,口吐人言,原地喃喃自语道。其身前,那一片天幕之中,那一双猩红的双眼,又再度出现,其死死地盯住眼前已经魔气缭绕的神鸟,似乎其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就在这莫名空间大战将其起的时候,澜沧内陆,天云真君等人大战之后,此刻却终于是停下手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天云你也是一代人杰,大劫之下,将希望寄托于一他族竖子身上,何其不智”一身帝袍的玄昊真君负手而立,对着其身前气息尤未平静的天云真君说道。

“天云孑然一身,能修炼到如今的境界,也算是够本了,能不能脱得大劫我不知道,但是要去当什么门下走狗,我却是没什么兴趣的。”天云真君面上魏薇一笑,对着玄昊说道。

“简直荒谬,那位大人乃是我等先辈,如今又在上界称尊,上界不比澜沧,四处危机四伏,我人族举步维艰,我等不勠力同心,开拓我人族基业,难道还要各自为战不成?我等虽然在下界称尊,但在上界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各自为战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哼,玄昊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本尘也没有给别人当奴才的习惯,今天你想去那极东之海,就要过我和天云这一关”本尘真君瞪了一眼旁边的粗豪大汉一眼,便对着玄昊真君说道。

玄昊真君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即便一拂袍袖,就此离开了此处。血魔真君见状,哈哈一笑之后,一抹血色遁光便拔地而起,随机也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待两人消失之后,本尘真君便来到了天云真君的面前,出声问道。“玄昊倒是被我们两个挡回去了,姓徐的小子那边,我们就插不上手了啊,本来以徐肃风的资质,如果能活到现在,怎么也是个元神真人,把握倒是大上很多,现在他儿子不过刚刚凝脉,是不是有些太过勉强了。”

“既然那一位已然出手,那么说明那处已经无法再拖下去,此次虽然不能竟全功,但多多少少还是拖延一点时间吧。”天云真君神色淡淡地说道。

本尘真君闻言撇了撇嘴,“既然如此,量劫将至,我不信你这小子没有其他准备的,刚才玄昊虽然说

话像放屁,但有一句话还是说的对,我们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重明血脉身上的。”

“办法是有一些,但现在还没有到说的时候”天云真君微微点头。

“哼,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跟你那师傅一模一样,就喜欢卖关子,太不爽利,老道我这便去了,你好自为之”说完,本尘真君也架起遁光,离开了此处。

天云真君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此处,神色却微微一僵,随即便顿住了脚步。

“身为一宗之主,却总行那不告而别之事,成何体统”,一旁一名宫装中年美妇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此处,盯着天云真君不紧不慢地说道。

“天琴,我这不是事从权急么”天云真君面上露出无奈之色。天琴真人面色一冷,轻哼一声,却也不再出声。

而另外一处,经过一番血战,整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目生重瞳,遍体红黑的神鸟虽然一直占着上风,但气息已经渐渐有些不稳。

其对面体型庞大,头生巨角,似豹非豹的漆黑巨兽,虽然已经遍体鳞伤,但体表的伤势在一团团黑雾涌动之下,飞速地愈合起来,一副丝毫没有伤根本的模样。

目生重瞳的神鸟似乎也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遮天蔽日的双翅一振,这片天地便忽然归于混沌。

那似豹非豹的妖兽,明显不会坐以待毙,一声凄厉嘶鸣之后,头上的血色独角越发的晶莹剔透,似乎要滴出血来。

片刻之后,这独角便脱落下来,随即一座血色山峰便从原地升起,淹没了巨兽的身影,这座山峰急速壮大,似乎要冲破这一片混沌。

然而还未等这座山峰刺破天穹,混沌之中便涌现出一股股烈焰雷霆,将这座山峰整个压制了下去。

接着,那一头目生重瞳的神鸟从中心的混沌聚集处蹁跹而起,双眸之中的的墨色越重,其身后,一座虚幻魔狱,正在缓缓升起。

似乎觉察到什么似的,本来隐没在血色山峰腹内的狰狞巨兽此时已经跃出,整个身形急速涨大,很快便变成一名肌肉虬结,豹头人身的狰狞怪物来。

只见其昂首嚎叫一声,无边血气便从虚空之中涌现出来,同时,一边本来沉寂的阵法也是白光大放,顿时飞速地压缩起这片混沌所占据的空间起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苦心

然而还未等那狰狞巨兽有进一步的动作,那一头目生重瞳的神鸟身躯便整个爆裂开来,无边的魔气随之涌出,那一座魔狱也随之由虚转实,露出了其狰狞面目,将整座山峰,连着那已经化为人形的妖兽一起,镇压在了魔狱之中。

与此同时,一抹青色流光,趁着那阵法正在竭力镇压那片混沌,转眼间便轻若无物地划过这片空间,不知往何处去了,原地只剩下犹自不甘咆哮,在魔狱之中挣扎不矣的狰狞巨兽。

北齐,长林郡,一片密林之中,一名身着青袍,剑眉星目的青年正面带仓惶之色,潜伏其中。在原地盘桓了一阵,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其便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就在其犹豫着要不要就此离开这片密林的时候,一阵阴恻恻的声音从旁飘来,“我说徐公子,可是要洒家好一顿好找啊”,一个身穿黑色袈裟,头顶戒疤的胖头陀蓦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那名在其口中被称作徐公子的青袍青年面色蓦然一变,对着这胖头陀厉喝道,“苦心大师也是先天榜上有名的人物,难道真甘愿为北齐朝廷驱策,做那朝廷鹰犬吗?我徐遥虽然是后生晚辈,却也不是那没有跟脚之人,大师若要赶尽杀绝,我藏剑山庄自有人来为我报仇!”

身穿黑色袈裟,头顶戒疤的胖头陀闻言怪笑一声,“佛爷我今天心情好,就让你这藏剑山庄的小少爷做个糊涂鬼,佛爷本来是做了那北齐的供奉不错,但是却也不想给自己找些麻烦,藏剑山庄四大剑派的招牌自然是响亮,但想小少爷死的,却不只北齐朝廷啊。”

听闻这苦心和尚如此说道,徐遥面色已经渐渐有些发白,其咬了咬牙,不甘地问道“为什么,我都躲到北齐来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我这一脉死的死,散的散,早已经对我那叔伯没了威胁,为何还要对我赶尽杀绝”,说完之后,其面目已经满是狰狞。

“你们这些世家门派狗屁倒灶的事情,佛爷我怎么会清楚,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就这就送小少爷上路”苦心和尚话音落少,身上一阵黑色的佛光一个纠缠振荡,整个人便已经在原地消失不见。

徐遥此时虽然年未满二十便已是后天巅峰的修为,在潜龙榜上名列三十九位,乃是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杰,但奈何先天与后天两个境界,实在是有若云泥之别,所以两者过了不到十招,徐遥已经是险象环生,落于绝对的下风。

过了十几招,徐遥已经落地重伤,但是凭借一手家传的精妙剑法,犹自还在强撑,不过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啧啧,和尚你到底行不行啊,一个后天境界的小辈,居然半天也拿不下来,不行的话,就让道爷我来,省得浪费时间。”一名面容阴鸷的道人带着自己一干徒子徒孙在两人身后显露了身形,在旁嗤笑开来。

随着其开口嘲讽,其十余名徒子徒孙也跟着哄堂大笑,一点也不给苦心和尚这位先天高手面子。

这阴鸷道人虽然先天榜上无名,但其本身乃是魔道中人,精通各种诡谲手段,论综合实力,与苦心和尚不相上下,其虽然与苦心和尚一起被北齐朝廷招徕,但与苦心和尚却颇有龃龉,眼下却是忍不住出言挖苦。

藏家山庄作为名满江湖的四大剑派之一,犹重剑势,眼前姓徐的小子乃是前代嫡脉,如今虽然失势,但武道根基犹在,没有一丝水份,故而不像其余后天武者那样可以几招打杀了事。

虽然明知道阴鸷道人故意出言挖苦,但以先天之尊,十几招都没有将徐遥拿下,苦心和尚面上却还是有些挂不住,本来还想留力的心思顿时消失。

伴随着身上真气的涌动,一尊怒目明王法相在其身后若隐若现,“大明王印,给我开!”,伴随着其一声暴喝,其双手结印之下,便整个向徐遥砸下来。

随着其身后的怒目明王相也作出相同的动作,其浑厚的先天真气便已在空中结出一尊黑色明王大印,朝徐遥砸下来。

徐遥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如何能接得下对方这含怒一击,转眼间手中宝剑已经是被折弯,整个人的胸膛已经整个凹陷下去,飞出去随即落到地面,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而刚刚在原地大发神威的苦心和尚,一身衣袍猎猎作响,端的是一派高手风范,双目神光湛放之下,随即便盯着阴鸷道人。

阴鸷道人冷哼一声,眼中露出明显的忌惮,这苦心和尚早年间是明光寺的一名火头僧,虽然远远谈不上得了真传,但是其一手扎实的不动明王印,结合其叛出明光寺之后得到的魔功,硬是让其佛魔双修,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名堂。

在其晋升先天之后,更是战力大增,寻常先天根本不是对手,随着其修为一路增长到先天中期之后,为了一颗佛光舍利,辣手屠了一个小宗

门,在明光寺内强者出手清理门户的情况下,依然以重伤之身,逃得一命,名列风雨楼先天榜第四十九位,在这江湖之中,已经算得上是一名人物了。

然而其便再是了得,在名列南北两寺之一的明光寺出手追杀下,却依然不得不销声匿迹,隐姓埋名,已有数年的时光,如今乍一现世,却已经是不声不响地投靠了北齐朝廷。

阴鸷道人与这苦心和尚合作多次,自然是知其根底,若不是自己传承特殊,手段多样,怕是早就这苦心和尚手底下吃了亏。

虽然实力不如对方,但阴鸷道人擅长的也不是正面应敌,故而也不至于在苦心和尚面前矮上一头,况且两人虽然都是投靠的北齐朝廷,但背后的靠山,却不是一个人,故而两人在立场上,便已经是有些出入了。

但无论之前两人有何怨隙,现在苦心和尚携势压迫,阴鸷道人虽然不至于示弱,但自然不敢再行那挖苦之事,就在两人就要离去的时候。

刚刚已经彻底没了声息的徐遥,却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其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双目之间还带着一丝惘然。

苦心和尚与阴鸷道人顿时便吓了一大跳,两人虽然俱是先天高手,但何时见过死而复生这等诡异场景,一时不说那阴鸷道人的徒子徒孙,就连早已经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几十年,杀人无算的两大魔头,此时也是心中发寒。

然而毕竟是积年老魔,半晌之后,苦心和尚还是缓过神来,“哼,装神弄鬼,我能杀你第一次,你活过来,我就杀你第二次”。说完其便又开始双手捏印,准备开始动手。

刚刚借尸还魂,从极东之海,降临此界的徐遥,略微理了一下脑袋之中已经多的快要爆炸的信息,在对方准备动手之时,终于是回过神来。

其右手一招,刚刚被磕飞出去的宝剑便已经回到了手中,感受到这片天地之间颇为阻塞的灵力,徐遥眉头一皱,心里却是已经确认,很多在澜沧修仙界,譬如遁光等手段,却是已经没法在用。

徐遥隔空取剑这一手虽然是轻描淡写,但着实又吓了苦心和尚与阴鸷道人一跳,这一手不光是要先天境界的修为,而且是要在所修兵器上有相当造诣,才能玩出这一手,刚才不说徐遥已经没了声息,就是全盛时期的徐遥,也不过后天巅峰的修为,哪里能玩出这个花样?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奔雷

“这小子有古怪,一起出手”毕竟是江湖老手,苦心和尚根本不顾所谓的颜面,招呼着阴鸷道人一起出手。阴鸷道人也是老江湖,哪里不清楚快刀斩乱麻,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的道理,几乎在苦心和尚招呼的同时。

其便已经拿出缠在腰间的柳叶剑,往徐遥身上招呼过去。对面两人既然已经出手,徐遥自然无有可能坐以待毙。再确定了之前在澜沧修仙界的剑道手段已经无法用以前的方式激发了的时候。

徐遥便毫不犹豫地将剑执在手中,一个闪身,便已经迎了上去。从练气期摸爬滚打上来的徐遥,近身搏杀,自然是轻车路熟,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对方既然要杀自己,那么早点送对方上路,自然在徐遥心里是第一要务了。

双方交手数十招,苦心和尚两人便惊讶地发现,对方虽然相貌还是如此,但气息与修为,简直强悍了不止一筹,一柄不过是下品宝兵的长剑,在其手中有如神兵一般,散发出的凛冽剑意,让两人皮肤都觉得生疼。

更不要提对方的那有如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凌厉气息,出招丝毫不拖泥带水,真气浑厚无匹,以一敌二,交手数十招,竟然有愈战愈强之势。

心中暗道不好,苦心和尚正待有所动作,本来已经渐渐处于上风的徐遥剑势突然一变,苦心和尚忙一收招,闪到一旁,却见徐遥手中那柄长剑宛如水波一般,在空中荡漾开来,便已经消失不见。

苦心和尚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面色顿时大变,随即便忙不迭地往地上一卧,丝毫不顾自身形象,直接来了一个狗啃泥。

阴鸷道人见苦心和尚如此,哪里还不知道大事不妙,然后就是其这一瞬的迟疑,一阵秋泓掠过,其大好头颅便已经冲天而起,洒出满腔热血起来。

徐遥收回手中宝剑,面上丝毫没有斩杀敌手的欣喜之色,眉头反而是越皱越深,往昔在澜沧修仙界中纵横百丈无敌的飞剑之术,如今离体三尺,便已经感觉有些有力未逮,实在是让徐遥大为皱眉。

见阴鸷道人就此殒命,其徒子徒孙便是一哄而散,但比他们动作更快的,却是刚才还是与徐遥性命相博的苦心和尚。只见其身上一尊明王法相不知何时已经凝聚出来。

苦心和尚再连喷三口心头血之后,整个明王法相已经变得一片血红,苦心和尚再强行压下燃烧精血的反噬,整个人的身形速度便已经无限拔高,转眼间已经消失了此处。

徐遥虽然不满于自身

剑道等手段的削弱,但自然没有可能如此将对手轻轻放过。

只见其脚底轻轻一踏地面,整个人的身形便如落叶一般随风飘摆起来,与那苦心和尚一前一后,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感受到对方还在紧追不舍,没有被拉开距离,已经被包裹在一团血色中的苦心和尚面上露出一丝骇然之色,此等激发精血的秘术,还是自己撞了一处机缘之后,得到的看家本领。

靠着此术,就是明光寺的强者亲自出手清理门户,也被自己支得重伤之身,逃遁成功,虽然之后不免元气大伤,但此术之厉害,却也是可见一斑。

但徐遥刚才剑道手段凌厉无比就罢了,这身法也是如此的无解,实在让苦心和尚有在劫难逃之感。

心下犹豫了片刻,苦心和尚便心下一横,突然将一傀儡娃娃从胸前掏出,狠狠往前一扔,随即这团血光便突然分为两处。朝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分离开来。

本来紧随其后的徐遥,见到此种情状之后,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朝着其中一团血气追去。

苦心和尚感受到身后的压力骤然消失,不由地也松了一口气,随即加快速度,加速离开了此处。

半晌之后,徐遥便手里握着一个傀儡娃娃,面无表情地不知道想些什么,再原地待了片刻之后,徐遥身形一个闪烁之后,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两日之后,长林郡安城外,一名身着血迹斑斑破烂袈裟的胖头和尚,出现在了城门口,其看着高大的城楼,不仅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借助逃遁秘术暂时摆脱了徐遥,但这两天以来,其如芒刺在背,那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心里越来越盛。

先天境界的武者,经过灵气灌体,炼经洗髓之后,寿元暴涨到两百,某种程度上已经跟凡胎有了本质的区别。

一些冥冥之中的心兆,往往也是神妙非常,如苦心和尚这等已经修炼至先天中期的宗师,则更是如此。

苦心和尚也是凭借着先天心兆,不知道多少次死来逃生。所以这一次饶是其激发了精血秘术,已经元气大伤,也不得不强支伤体,奔逃至最近的大城。

苦心和尚投奔了北齐朝廷,大半原因是明光寺强者出手追杀,江湖上已经再无立锥之地。其次则是朝廷鹰犬的名声不好听,但眼前的利益和庇护却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北齐南楚平分天下,势力自然是极强,苦心和尚虽然声名狼藉,但一直为北齐朝廷办事,自然会得到相应的资源与庇护。

如果是以前的苦心和尚,只能独自仓惶逃窜,但现在只要其进了这城门,就算徐遥追来,也有北齐朝廷驻扎在此处的强者收拾。

然而就在其就要彻底放松神经,就此进入城门的时候,却见一身着青袍,剑眉星目的青年不知道何时已经抱剑伫立原处,身上的杀意已经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

苦心和尚顿时面色大变,也顾不得再想徐遥是怎么寻到自己的,其在觉察到徐遥的同时,便已经强提体内真气,身形一阵变幻的同时,便想绕过徐遥,进去那城楼之中。

徐遥久经斗战,岂能让其如愿,只见其一个闪身,便已经挡住苦心和尚去路,剑光缥缈之下,苦心和尚那强提上来的真气,几招之后已经显得有些后继乏力。

随着两名先天强者在城门口处大打出手,在附近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徐遥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苦心和尚眼下只是强弩之末,徐遥只是习惯性的留力,其这才没有立即喋血城头,但附近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徐遥甚至能感受到有气息强大的高手正在往这边赶来。

这样一来,再拖下去,恐怕此事就会有些变数,想到这里,徐遥也不再留力,右手秋水剑剑光湛然,体内灵力已经是催发到极致,剑上已经染上一抹紫色。

“奔雷!”徐遥轻喝一声,秋水宛如紫色雷蛟一般蜿蜒而出,饶是苦心和尚拼命抵挡,也是被其贯穿而过,随着一蓬鲜血从其胸前奔涌而出,苦心和尚面上顿时便露出不甘之色,身躯也随之倒了下去。

“大胆狂徒,本将当前,也敢杀我北齐的人,看来你是没有把本将放在眼里!”一名身着玄铁铠甲,脚踏虎纹军靴的中年男子姗姗来迟,面上已经是一片怒色。

“难道就只准这和尚来杀我,我就不能杀着和尚么”徐遥收回手中秋水,对着中年将军淡淡说道。

中年将军冷哼一声,就一柄玄铁长枪便已经向前探出,枪尖寒芒隐现,向徐遥呼啸而来。

见对方出招,徐遥单手执剑,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中年将军探出的那一枪,在出手的时候还略显平淡,片刻之后,其枪上便传来虎啸只声,十丈之内尽是风云之势。



第二百八十九章 藏剑

而另一边徐遥秋水剑上已经是雷光闪耀,剑势凌厉,转眼间已经接触到那柄玄铁长枪,两者碰撞之后,身形顿时都是一滞,随即便各自分开。

比起徐遥后退十余步的狼狈,中年将军只是一个趔趄,便已经稳住了身形,双方高下立判。

见徐遥气息虽然有些凌乱,但浑身依然是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破绽,中年将军眼中露出一丝异色,随即便淡漠出声道。“在这个地界,北齐朝廷就是最大的规矩,不管是藏剑山庄还是什么身份,在这里都不好使,这次只是略施小惩,下次再犯到我手里,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说完之后,其就带着自己的亲兵,就此离开了此处。而以徐遥的性格自然也不会摞什么狠话,在这将军离开之后,随即也就飘然而去了。

在将军进了城池之后,其身后一名随行亲兵便低声对着这中年将军说道。“将军,难道就就这样放这小子走了?若是我等出手,拿下这”

中年将军皱了皱,“臭小子,想拿血衣楼的东西?你就不怕有命拿,没命花吗?”,其身后的随行亲兵尴尬一笑,随即大拍马屁,“这不是还有将军您吗?难道藏剑山庄,还能从东南地界,杀到北齐镇南军里,来找将军您的麻烦不成。”

中年将军顿时气笑,“好啊,主意都打到本将军这里来了,藏剑山庄是动不了本将,但其好歹也是一方豪雄,宰了你们几个,本将军难道就能杀到藏剑山庄去了不成?”

随行亲兵面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不再言语,中年将军却接着说道,“再说了,这徐遥这一脉虽然凋零不堪,在如今在藏剑山庄已经失势,但其却没有出藏剑山庄的门墙,就算藏剑山庄里有不少人想他死,毕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大庭广众之下你把这徐遥杀了,藏剑山庄的面子要还是不要了?”

随行亲兵面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如此,那这徐遥之前虽然出身名门,之前饱受排挤,现在走了狗屎运临阵突破,岂不是要咸鱼翻身了”

“哼,哪有这么容易,他出头的越是快,有些人就越想他死,不过是一个先天初期而已,在这个江湖上,想他死还是死得很快的。”中年将军冷哼一声,随即说道。

随行亲兵面上一愣,正想再说些什么,中年将军顿时便一个爆栗打在其额头上,其顿时便惨叫一声,抱住自己的额头。

“还有,别仗着你是我外甥就这么肆无忌惮,你要是能有这徐遥一半的出息,我也就对得起我那所托非人的妹妹了。”

其亲兵犹自抱着额头,“我哪里能跟藏剑山庄的小少爷比,人家那出身条件,不比我这泥腿子好到哪里去了。”

将军大手一挥“臭小子,还敢顶嘴,徐遥这小子除了有几个替其打好了根基的剑仆外,藏剑山庄只是一个名份而已,好处没有,麻烦倒是很多,不然你以为他的名字怎么上血衣楼的,还是你觉得本将军,比不上其身边的那几名哑仆”

随行亲兵的脖子顿时又是一缩,“将军,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将军面上狡猾之色一闪而逝,“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接下来的练功时间便增加一倍吧”其身后的随行亲兵面色一苦,却又不敢开口反驳,只能郁郁之下自认倒霉了。

北齐,长林郡城风雨楼分楼,一名面白稀须的老者,正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地闭目养神,此时一阵铜玲声响起,其便慢吞吞地睁开了眼睛,拉了拉藤椅下方的机关,一个竹筒顿时从下方被纤细的丝线送了上来。

“潜龙榜三十九位,藏剑山庄,“龙泉剑”徐遥,于苦心和尚与五鬼道人联手截杀之际,临阵突破,剑道入通意境,诛杀两人之后,接北齐镇南军奋武将军项明一枪后全身而退,啧啧,看来藏剑山庄这名流落在外的七公子咸鱼翻身了呀。”

就在这名老者喃喃自语的时候,一名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此时急冲冲地跑上楼来,“师傅,师傅,特大消息啊!”

“哼,你先把你这口气喘匀了,跟我这么多年,还是这幅毛毛躁躁的样子,什么时候我才能把这处风雨楼交给你,去享享清福。”藤椅上的老者双目一瞪,对着刚才上楼的青年训斥道。

觉察到自己的急躁似乎有些不妥,青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不是收到了风声,第一时间想跟你老人家分享嘛”

“行了,什么事你说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消息值得你还要跑上来当面跟我说”老者微斜一眼,随即便躺了回去,对着青年说道。

“嘿,宗师榜第九名,藏剑山庄庄主,乾坤一剑徐子墨,一月后于翠微湖畔约战风云榜第八名,南宫世家家主,三目神君南宫玉堂”青年面上立即露出兴奋之色,对着老者说道。

老者面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却是没有从藤椅上站起身来,“消息来源可靠吗?”

青年面上不乏得意之色,“这条消息乃是藏剑山护剑长老徐万春处得来,三日之后,便会昭告天下,千真万确啊。”

“这可是奇了怪了,徐子墨与南宫玉堂先后踏入真丹六重,一向是不分伯仲,藏剑山庄与南宫世家虽然同属江湖顶尖势力,但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区区一位宗师榜排名,可不值得这家大业大的两位如此郑重其事地大摆擂台”藤椅上的老者摇头晃脑地说道。

“嘿,师傅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师傅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齐云山旧事?”青年往前踏了几步,来到老者面前,勾着头,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当时这消息还是我负责传回总楼,才在江湖传播开来的,就是在齐云山上古剑宗遗迹,藏剑山庄大房一脉死伤殆尽,这才让徐子墨上位的么。”老者不屑地说道

“嘿嘿,正是如此,当年虽然藏剑山庄人手折损不小,但收获也是颇丰,这二十年来声威也是大涨,隐隐有问鼎四剑魁首之势。”青年微微点头,随即说道。

藤椅上的老者双目一瞪,“说重点!”,老者一声呵斥,青年脖子顿时缩了一缩,“二十年前藏剑山庄虽然在齐云山上赚地盆满钵满,但也未竟全功,还是有部份传承宝物外流到江湖之上,这南宫世家便得到了半部剑典,二十年来却也没有声张,最近却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被藏剑山庄得了消息,这才有两家家主约战翠微湖畔一事。”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部剑典也不是凡物啊,可知是什么来路?”藤椅上的老者面露恍然之色。

“这个嘛,倒是没有打听出来,不过徐子墨这二十年功力大进,从真丹三重跨到真丹六重,未尝没有上古剑宗的遗泽在里面,其既然肯为了这半部剑典约战南宫家主,想必这部剑典必然不凡,多半位列神功阶位了。”青年接着说道。

“这倒也是,这徐子墨是个剑痴,当个藏剑山庄庄主也是久不理事,就窝在山庄里练剑,庄内事物都被护剑长老把持,这一次肯出来出这次风头,想来也是也只有武道上的原因了”藤椅上的老者也是不由点头,随机将手中的竹筒往青年怀里一扔,“看看吧,刚收到一点风声,倒是和藏剑山庄也有点关系,这倒是巧了”



第二百九十章 先天

接过竹筒之后,青年面带诧异之色的将竹筒打开,开始阅读其中的消息来,“徐遥,这不是藏剑山庄大房那仅存的遗腹子么,前些日子还上了潜龙榜,还算有些潜力,居然要咸鱼翻身,这剧情开始变得狗血了,可真是精彩啊”

“这徐遥既然能临阵突破,剑道也入了通意境,也算有几分气运,既然斩了苦心和尚和五鬼道人,又能接下项明一击,在先天初期境界里也算好手了,这苦心和尚名列先天榜四十九位,既然被这徐遥斩了,自然是该这徐遥名列其上,只是”说到这里,青年面上便多了一丝犹疑之色。

“只是什么?”似乎没有觉察到青年面上的犹豫之色,老者淡淡地问道。

“只是只是这藏剑山庄对这位七公子态度有些暧昧不清,我风雨楼贸然将这徐遥提上先天榜,会不会有些”青年轻皱着眉头,对着老者缓缓说道。

“不错,你能看到这一点,就证明这一两年你还是多少学到点东西,但这藏剑山庄对这七公子越是暧昧不清,我们风雨楼就越要公事公办,你可知为何?”

青年低头思忖片刻之后,缓缓开口说道,“既然藏剑山庄没有具体表明态度,那这位七公子便还在藏剑山庄门墙内,而且就算这位七公子现在突破先天,却也不过是小辈,藏剑山庄也不至于因为这个来跟我风雨楼计较,如果我风雨楼此事公事公办,反而会给江湖中人我风雨楼完全公事公办的印象”

藤椅上的老者面上露出满意之色,“不错,虽然我风雨楼吃江湖消息这碗饭,善结四方缘,广纳八方财,是要给这些江湖上大势力几分薄面,但也不至于处处受掣,不然我风雨楼的三大榜单还有何威信可言,这满江湖的豪杰又有谁会信我风雨楼?”

青年满脸恭敬之色,“徒儿受教!”,藤椅老者这才缓缓又从藤椅上站起来,“既然此事如此碰巧,这次的先天榜更替,就由你来通知总楼吧”,“徒儿知晓了”青年微微躬身,随即便走了下去。

南楚,武陵郡郡城内最大的酒楼英雄楼内,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席,承宴的主人家,乃是郡城之中有名的大户人家武陵陆氏。陆氏上代家族族长陆平川,年轻的时候乃是武陵郡有名的英雄豪杰,一手回风舞柳剑法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更别提陆平川年轻时性烈如火,闯

荡江湖时喜欢行侠仗义,结下了不少善缘的同时,也搏出了一个偌大的名声,最后其膝下第三女,更是嫁入了名列四剑之中的藏剑山庄。

藏剑山庄作为江湖顶尖势力,在武陵郡江湖中唯我独尊,陆平川作为藏剑山庄的亲家,自然是在武陵郡中开拓了一片大大的基业。

在自己大儿子开始逐步接手陆家的各处产业之后,陆平川便渐渐的隐居幕后,开始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起来,但凡是在武陵郡中讨生活的江湖人,却都知道武陵郡陆家,还有一名修为达到先天后期,在先天榜上都曾经排名前三十的英雄人物。

今日乃是陆平川一百八十八岁寿辰,江湖人,江湖老,如陆平川这等白手起家,闯荡江湖的人物,鲜有善始善终的。

陆平川满一百八十八岁,乃是一大福兆,所以饶是一向低调惯了的陆家,也忍不住出面大操大办一番。陆子真作为现任陆家家主,乃是陆平川的第三子,其虽然风雨楼三榜无名,但大树底下好乘凉,依靠陆家的资源,一路四平八稳地修炼到先天中期的境界,虽然远没有他老子当年来的风光,但在陆平川未死的情况下,也足以守住陆家的家业了。

因陆平川在江湖上颇有人脉,同辈之中不死的,大多已经是功成名就的江湖前辈,所以陆子真便站在英雄楼门口,开始接待那些颇有身份的客人来。

“擒龙散人,苏鸿云到!”随着门前的小厮一声唱喏,陆平川就对一名颌下三缕长须,颇有些仙风道骨模样的老者迎了上去,“苏老前辈大驾光临,可让我陆家蓬荜生辉啊”,这苏鸿云虽然身后无根无凭,但修为已达先天巅峰,虽然因为年龄过大的关系,已经无缘那武道真丹宗师之境,但在江湖上名声也是响亮得很。

因为早年间同是草莽出身,苏鸿云与陆平川在有了一番交集之后,便与对方引为平生知己,现在虽然陆平川有了一份大大的家业,苏鸿云依然孑然一身,两人的身份已经有了差距。但毕竟当年的情份在那里,所以陆平川要举办寿宴,苏鸿云就从巴蜀地域不远千里地动身赶来。

双方寒暄已毕,陆子真就将苏鸿云送入了席间。“藏家山庄大公子,少阳剑徐绍到”,陆平川双眼一亮,随即便见一面容刚毅,身着藏剑山庄剑鱼服的青年男子分开众人,往英雄楼所在处前来。

陆家与藏剑山庄虽然是姻亲,

但陆平川膝下三女,嫁的也不是徐姓嫡系子弟,即使是现在,陆平川那位便宜女婿,也不过是在藏剑山庄之中担任普通的执事长老,在藏剑山庄之中只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好在陆家也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只是借藏剑山庄这番态度,在武陵郡之中立足,能挣下这样大一份家业,也都是陆家的本事。

现在陆家在武陵郡之中,也算排得上号的势力,老家主陆平川举办寿宴,藏剑山庄虽然也会给些面子,但多半也是派几个执事长老捧下场,表明一下自身态度,这没想到连当代藏剑山庄庄主徐子墨的大公子,徐绍都已经来了此处。

陆子真对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喜出望外,藏剑山庄来贺寿的人身份越重,给外界传递的信号就是藏剑山庄对陆家越重视。所以饶是徐绍只是一个晚辈,但陆子真的姿态也是拿捏的极低。

况且藏剑山庄这位大公子年纪虽青,年纪才刚刚三十出头,武道根基已然初成,已经是先天后期的境界,结合在江湖上行走的一系列骇然战绩,已经位列风雨楼先天榜第七位,在武道上还远远走在了陆子真的前头,便是不提藏剑山庄这层身份,这份武道上的成就,也足以让陆平川对其毕恭毕敬了。

徐绍虽然形貌刚毅,素有豪杰之名,但此事也没有拿捏架子,反而对陆子真执晚辈之礼,言语之间每每将自己放在低处,饶是陆子真知道对方乃是代表藏剑山庄在给自己陆家面子,也不由地对徐绍好感大增。

“徐子墨为人墨守成规,出了名的练剑成痴,不问世事,生个儿子却有江湖大豪风范,武道强悍不说,为人还八面玲珑,为人处世滴水不漏,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古人诚不欺我也”陆子真心中如此想到,面上却一点不敢怠慢,就要隆重地将徐绍请入筵席。

就在此刻,突然一阵清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我说大哥,既然要来这英雄楼给陆家老爷子祝寿,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们兄弟俩也好做个伴啊”,一名同样身着藏剑山庄剑鱼服,面容俊秀的青年越重而出,对着正要进入英雄楼的徐绍说道。

徐绍微微侧头,对着来人淡淡地说道,“三弟在庄内闭关,正是突破的紧要时刻,为兄不便打扰,便先走一步,今日乃是陆前辈一百八十八岁寿辰,你莫要胡闹”,说完之后,其便走进了英雄楼内。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兄弟

似乎知道此地不是置气的地方,徐绍口中的三弟微哼一声,也不待陆子真招呼,跟着徐绍便进了这英雄楼内,让本来想上前一步的陆子真显得尴尬不矣。

“早就听闻藏家山庄大公子与三公子不和,没想到已经是到了这个不可开交的地步,连这种场合,都要杠上一脚。”旁边的窃窃私语传来,陆子真也收拾好了脸上的无奈之色。作为武陵郡本土势力,又与藏剑山庄有这层特殊关系,陆子真自然是比那些旁观者知道得更多。

藏剑山庄这代有七名嫡系子弟,除却身份有些特殊,一直漂泊在外的七公子徐遥,与是女儿身的老二与老六外,其余以徐绍为首的四名嫡系男丁,俱是从小便在藏剑山庄内部成长。

藏剑山庄既有侍剑者之名,近些年来又是势力大涨,隐为四剑魁首,当代庄主又是江湖上有名的嗜剑成痴的练功狂人,自然不会有宠溺自身弟子这种短视行为。

从小便被长辈耳提面命,剑道灌注之下,徐家这四名男丁,俱是一时俊杰,没有一个废物。然而其中最为出彩的,自然是幼时便已经展露惊人武道天资,从开始修炼便在四兄弟之中一骑绝尘的徐绍。其在后天境界就开始离开藏剑山庄,闯荡江湖,境界一路狂涨至先天后期,藏剑山庄“少阳剑”的名声,在江湖上也是如雷灌耳,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些老一辈的强者。

以三十出头的年纪,便已经位列风雨楼先天榜第七位,又有藏剑山庄继承人之一的身份,端的是前途无量,在大部份江湖人的心中,已经是可以与佛道魔三脉年轻一代之中最为杰出那三人比肩的存在,也是先天境界之中,最有可能凝结武道真丹,踏入宗师之境的那一批武者。

徐家另外三子虽然也并非庸碌之辈,但徐绍珠玉在前,怎能不让其心头如阴云笼罩,这也实在是人之常情。然而这三公子却有些特殊,其与大公子徐绍同是徐子墨所出,只不过是同父异母。

徐子墨共有三位夫人,一位正房,两位偏房,这三公子乃是正房所出,按常理来说,身份还要比徐绍更高一筹。但徐绍在年轻一代的光芒实在太盛,已经优秀到所有人都几乎忽略了其乃是偏房所出的身份,纷纷都对其另眼相待。

长此以往,如何不让三公子徐哲心中意气难平,总是要在徐绍眼前找些存在感了。陆子真本来就是一家之主,对其中关节自然是心知肚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处在一家之主这个位置,想要一碗水端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在这江湖之中,实力为尊,能出一名能镇压家族气运的强者,乃是最为紧要之事。徐绍武道上天资纵横,手段又高,就算是异身处之,让陆子真来藏剑山庄当家,那也肯定是集中资源,大力培养徐绍,至于其余子弟,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当然藏剑山庄家大业大,其余弟子也能得到很好的修炼环境与练功资源,只是力度没有徐绍那么的大,但是龙不与蛇居,哪能处处完全一样?

当然,外人能看明白,但世间之事,往往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果事事道理都能讲得清楚,分得明白,这江湖上也早就没有那些纷纷扰扰了。

比起三公子徐哲的左拥右呼,大公子徐绍只带了一名剑仆,在英雄楼贺寿完毕之后,其便谢绝了陆子真的挽留,开始启程回藏剑山庄。

在两人赶路的时候,那名剑仆突然神色一动,伸手便接了一只信鸽,随即便从信鸽绑腿处,拿出一张纸条来。其看了片刻之后,神情便有了些变化,随即对着徐绍低声说道,“大公子,是北齐那边来的消息”

听闻身边的剑仆如此说道,徐绍面上有些微冷,将那纸条接了过来,其看完之后,面上已经不复刚才微冷神色。,“想不到我那七弟,还能因祸得福,斩了那苦心和尚与五鬼道人,我徐家子弟,果真是没有一个废物。”

剑仆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公子,此事我本不该多言,但七公子毕竟情况有些特殊,之前只是些丹药兵器等外物就罢了,若是直接出手相助,恐怕山庄护剑长老那边”

“我省得的,只是我那七弟之前只是处境艰难,现在连姓名都上了那血衣楼,我那些叔伯长辈们吃相也太难看了一点,我若是不出手相护,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我那七弟去死不成。”徐绍面上又是微冷,淡淡说道。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公子恶了庄中长老,以后怕是有些掣肘为难”剑仆头顿时更低了。

“我当然明白,我能护得住我那七弟一时,却护不住他一世,好在他现在也突破了先天,与我同位列风雨楼先天榜,也算是我藏剑山庄的脸面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相信我那些叔伯也不会再用,我自然不会再次出手”听闻徐绍此言,剑仆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过多言语。

剑仆虽

然也姓徐,但不过是藏家山庄的家生子,代代都在藏家山庄为奴为婢,自己在这徐绍年幼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侍奉,如今已经二十余年了。

自己侍奉的这位公子早年间因出身偏房,在一干弟子当中地位并不太高,所以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徐哲,关系并不太好,反而与幼年时期,还在藏剑山庄的七公子徐遥,颇为亲近。

当然,这也与当时两人的母亲同病相怜,互为手帕交也有关系。徐子墨虽然贵为藏剑山庄庄主,但为人嗜剑成痴,对于夫妻之情,很是淡漠。

若不是因为其乃藏剑山庄庄主,本身便肩负开枝散叶的责任,相信其不要说三房了,就连正房也不会娶进门。然而藏剑山庄家大业大,自有规矩,其就算是颇不耐烦,也娶了三房,膝下也有了徐绍,徐哲两名子嗣。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七公子徐遥的母亲撒手人寰,其年幼无依,最终便在其父遗留下来的剑仆的护佑下,离开了藏剑山庄,也是从那时,徐绍也开始逐渐展现出惊人的武道天赋,力压同辈子弟,成为现在江湖上年轻一辈,声名最盛的几人之一。

徐子墨武道修为虽然强大,但心中除了一把剑之外,再也容不得他物,其心性之淡漠,简直与三大道门之中无为道宗之中,修炼太上忘情之道的道士,有的一拼。

然而到了其膝下的两名子嗣,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大公子徐绍为人豪爽大气,却又不失城府机敏,性格有如其武道风格一般大开大合,豪气干云,令人心折不矣。

三公子徐哲虽然与徐绍有些龃龉,性格上也有些强势霸道,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主儿。其麾下的产业都是其亲自打理,俱是一副蒸蒸日上的派头,其武道上也颇为不弱,跨入了先天境界,同辈之中,也是少有敌手。只是在武道上,徐绍实在是光芒过甚,才将自己一干兄弟彻底掩盖了下去。

抛去两人彼此对立的立场来看,三公子徐哲除了自视甚高,性格强势之外,也颇有可取之处,只是其从小便对徐绍很不服气,最近几年随着徐绍在江湖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声,成了藏剑山庄在江湖一块响亮的招牌,更是隐隐有成心魔之势。

当然,两人便再怎么对立,剑仆也是知道,徐绍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徐哲的心思早已不在藏剑山庄这一亩三分地上,徐绍的目光,早已经在这天下的江湖之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 徐绍

当然,真正麻烦的不是徐哲,而是徐绍的这位七弟,藏剑山庄的七公子徐遥。二十年前齐云山上上古剑宗遗迹出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藏剑山庄自然是当然不让,第一时间赶到。

然而份属上古的遗迹宝藏,哪一个肯轻易放手?藏剑山庄虽然得了地利,但也不免与闻讯赶来的各个江湖势力,散修好手龙争虎斗一番。

最后藏剑山庄虽然当时最为强盛的大房一脉,死伤殆尽,但也将上古剑宗遗迹大部份收获带回来了藏剑山庄。徐遥的父亲,也是殁于其中。

作为当时藏剑山庄武道宗师之一,徐遥的父亲虽然不说一枝独秀,但也是藏剑山庄有数的强者,虽然身陨其中,身后大房一脉也就此树倒猢狲散散,但遗泽犹在,又立下大功,就算彻底失势,藏剑山庄这样的江湖顶尖势力,也不该为难徐遥母子这一对孤儿寡母才对。

然而坏就坏在徐遥亲生母亲有一层特殊身份,乃是五大魔宗之一孔雀谷当代谷主,“九雀明王”狄飞白的亲妹妹。当时徐遥生父与其母结合时,并不知道其有这重身份,其后终于得知之后,却已经是情根深种,再也割舍不得,索性两人虽然名为兄妹,实则生下来面都没有见过,徐遥的生母也只是一个不通武道的普通人。

但徐遥生父死后,其母的身份不知为何就暴露开来,藏剑山庄虽然不是对魔道深痛恶觉的佛道两脉,但也一向自诩为名门正派,态度一下就显得有些微妙起来。

但毕竟徐遥生父身前为藏剑山庄立下了汗马功劳,徐遥又是正儿八经的徐家嫡系子弟,所以纵然两母子身份有些敏感,藏剑山庄也不好做这过河拆桥之事,只不过下面人等些许排挤,却是无法避免。

直到徐遥生母不知因何缘故撒手人寰,徐遥这才被其生父遗留下来的几名忠心耿耿的剑仆,护送出藏剑山庄之外,其中又有几番故事,却不是外人能知晓的了

五百年前,圣焰魔教教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横空出世,一身“八方烛龙吞天魔功”霸道无俦,最后已然踏入那玄之又玄的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之境,麾下左右二魔使,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御主俱是真丹境巅峰的武道宗师,九大魔堂更是好手无数。

其鼎盛时期,甚至有以一统江湖,武林称尊之势。然而圣焰魔教虽然一家独大,但整个江湖上却不是没有别的声音,在一场持续数十年的腥风血雨之中,圣焰魔教

终于和整个江湖,都走到了对立面。

由禅宗祖庭菩提寺,与当时道门魁首纯阳宗出面,号召整个武林正道,结成联盟,与圣焰魔教决一死战。最后圣焰魔教教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以一敌二,独战当时菩提寺与纯阳宗神墟境强者“即身佛”虚寂,“岐阳真人”祁鸿风。

三名神墟境强者大战三天三夜,直打得山河破碎,日月无光,最后俱是失去了踪迹,再也没有现身江湖,世人也只当三人就此同归于尽。

佛道两脉还好,传承日久,失去了两名神墟境强者虽然宗门势力不可避免地跌落下来,但传承还在,不至于伤筋动骨。

但圣焰魔教俱是欧阳圣明崛起之后,聚拢来的魔道凶人,本来就互不统属,互有龃龉,欧阳圣明还在的时候自然是强力镇压,欧阳圣明不在了,自然彼此之间不可能相安无事。

随着圣焰魔教自身陷入了四分五裂,各自为战的境地,以佛道两脉两脉为首的正道联盟自然不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纷纷痛打落水狗。

虽然圣焰魔教自身四分五裂,最后也是寡不敌众,但烂船还有三斤钉,何况是圣焰魔教这种几乎一统江湖的庞然大物?所以正魔大战之后,圣焰魔教固然是消失在了江湖之上,但以佛道两脉为首的江湖正道也是元气大伤,出现了不少武道断层,时至今日,也没有缓过来,五百年来,整个江湖再也没有一名武者能够踏入传说中的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境界。

在这次正魔大战之前,佛道魔三脉,在江湖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虽然不至于没有其余流派的生存空间,但其余势力,也远远达不到佛道魔三脉的高度,正魔大战之后,圣焰魔教固然是彻底消失,但佛道两脉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衰落之中,这也给了其余江湖势力崛起的机会。

时至今日,江湖之中已经是换了一番格局,其中的顶尖势力,用一句歌诀便能囊括,“一楼两寺三道门,四剑七家五魔宗”。

一楼自然是指的是风雨楼,作为整个江湖上势力分布的最广泛的顶尖势力,其附属产业也极多,专做酒楼生意的英雄楼,买卖神兵利器的神兵阁,钻研奇门遁甲,医术暗器的千机门等等,俱是风雨楼的附属产业,当然,最让江湖中人魂牵梦绕的自然是风雨楼实时更新的潜龙,先天,宗师三大榜单了。

大丈夫在世,唯名利二字,摸不透,

看不穿。大家伙整日在江湖之中南来北往,摸爬滚打,为的就是立万世之基,扬千古之名。大丈夫若是出人头地,岂能行那锦衣夜行之事?

所以江湖之人,自然是对潜龙,先天,宗师三榜尤为感兴趣,在他们看来,这不仅是一种实力身份的象征,更是扬名天下的大好机会。

潜龙一榜,只取五十名二十岁以下,后天境界境界的武者,根据其武道修为,过往战绩,个人名声,武林名宿点评等等综合考量,给出的一个榜单,也是三个榜单之中,更迭最快的榜单。

以此类推,先天一榜乃是取五十名五十岁以下的先天武者进行排名。而宗师一榜却有所不同,只是以凝结武道真丹,踏入宗师之境的武者实力进行对比排名,取消了年龄的限制。

能凝结武道真丹的武者,就算是一名无根无凭的散修,也有资格开宗立派,自成宗师,已经是当世一流高手,就算要排资论辈,也是各凭实力,年龄限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当然,天下英雄豪杰如过江之龙何其多,简简单单三个榜单自然不能将全部高手囊括在内,就一个在深山老林修炼的普通武者,顿悟之后一鸣惊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而一些份属朝廷势力的强者,也没有划入其中。

但大部份名动江湖的青年俊彦,称雄武林的各方宗师,都是在榜单之上。特别是宗师榜,更是具有相当的权威,不比潜龙,先天两榜单还有对武者潜力的考量,宗师榜的排名纯粹是实力说话,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江湖上的名声那么简单了,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能代表这名强者身后的势力,在如今江湖上,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这样一来,为了一二排名而大打出手的武道宗师大有人在。

至于已经五百余年没有出世的神墟境强者,自然没有任何的榜单,就算真的有神墟境强者出世,那么也是独步武林,江湖称尊的存在,风雨楼自然不会拿大去给这等武道真仙排班论辈。

自从风雨楼成立以来,其便在江湖之中保持着中立,甚少主动插手江湖中的事情,便是有什么遗迹宝藏出世,多半也是凑个热闹,不会放下身段,全力抢夺。

但各自整合了圣焰魔教部份势力的五大魔宗,却各自传承了下来。在休养生息几百年之后,在五十年前,当时魔道之中最为强盛的白莲教,又掀起了一场江湖浩劫。



第二百九十三章 来历

当然,这也跟风雨楼的产业无数,不缺身外之物有莫大关系,不然风雨楼要养活这数不清的人手,便是再是清高,估计也是拿不起这个架子的。

风雨楼虽然不怎么过问江湖纷争,但既然位列江湖顶尖势力,自然没人蠢到会认为其等只是个空架子。在宗师榜上,排名第三的,正是风雨楼楼主,素有“小楼一夜听风雨”美名的柳青衣。

宗师榜上第三的排名,可不是风雨楼自吹自擂,而是柳青衣手执一柄青龙绝影杀出来的威名。青龙绝影虽然乃是名列当世神兵谱第六的绝世神兵,除了那几件早已经不知下落的神兵以外,当世就只有纯阳宗神兵谱排名第三的镇宗神兵岐阳,菩提寺神兵谱排名第四的神兵天龙降魔杵位列其上。

作为一柄传世名刀,青龙绝影已经足够惊艳,但更让惊艳的,却是其主人柳青衣。五百年前圣焰魔教覆灭之后,在江湖上煊赫一时的魔道已经不复往昔的声威。

当时白莲教圣母号称半步神墟,麾下五色莲使俱是真丹后期的武道宗师,手下白莲教徒更是无孔不入,席卷了整个江湖,各个江湖势力都是人心惶惶。

虽然佛道两脉不复当年声势,但虎倒威犹在,自然不会让白莲教轻易得手,当时宗师榜排名第一的菩提寺方丈“云台妙树”了尘大师,与宗师榜排名第二的纯阳宗宗主“冲虚真人”吕承望各自出手,俱是让白莲圣母逃出生天,不久之后便元气尽复,继续在江湖上搅风搅雨。

然而其千不该,万不该,惹到的风雨楼的头上,五百年前的圣焰魔教只是强势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好歹还算能交流的对象。

但白莲魔教直接就是一群疯子,除了其推崇的无生老母之外,根本就是六亲不认,行事更是无所忌惮,疯狂至极。其在江湖上搅风搅雨的时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连挑风雨楼十二处分楼,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要知道,风雨楼不插手江湖争端,但不代表其遇事就会忍气吞声,这都被打上门来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在风雨楼强大的情报网络下,白莲教各出分舵位置纷纷暴露,随即便被群起而攻之。

风雨楼楼主,更是在一连绵雨夜,堵住了白莲圣母,一夜激战,白莲圣母就此绝迹江湖,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青龙绝影刀这柄绝世神兵,就此暴露在了江湖之中,“小楼一夜听风雨,青龙绝

影柳青衣”的美名也随之名传江湖。

之前还低调无比,根本没有入过任何榜单的柳青衣,也正式走到台前,而且身居宗师榜第三的高位。当然,就算白莲圣母这自称的半步神墟有些水份,但毕竟是在“云台妙树”了尘大师,与“冲虚真人”吕承望能撑过去,并逃出生天的人物,柳青衣既然能斩了白莲圣母,自然是当得宗师榜第三,这也是所有江湖人所公认的。

与此相比,藏剑山庄七公子徐遥,临阵突破先天,阵斩苦心和尚与五鬼道人后,接北齐镇南军奋武将军项明一枪全身而退,位列先天榜四十九名这等消息,虽然也随着风雨楼榜单的更新而传遍天下。

但毕竟是先天榜末位的更迭,实在是引不起太多的注意,除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却也没有入大方之家的眼里。一般来说,在先天榜里,只有前二十名,才能真正算得上名动江湖,被视为潜在的宗师种子,能占据这个排位的,基本上也是各个顶尖势力杰出子弟,或江湖大豪的亲传弟子。

当然,不管其他人是何看法,当事人徐遥此时正在一北齐一荒山上怀疑人生。经过章明山这一场,徐遥终于知道了自己梦中那头青色神鸟到底什么来路,也明白了自己背负的是什么样的残酷命运。

自己这一脉,乃是传承于传说中开天辟地,与上古神魔一起出现的神兽之属重明鸟的血脉,经过无数岁月打磨,早已经不复当年之威。

经过上古神魔大战,洪荒世界分裂成无数碎片,形成不同的小界,譬如徐遥先前所在的澜沧修仙界,便是曾经洪荒大陆微不足道的一部份。

各界有灵气多寡,品质高低之别,自然也有了上下之分。洪荒大陆破碎之后,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就成了血脉记忆之中的混元仙界。

其中不仅各界修为有成之人,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会自动飞升到这混元仙界之中,混元仙界本身就有一些上古神魔遗族,端的是强横无匹。

这其中,就以四灵四凶声名最盛,于万界之中,都有流传。苍龙、凤凰、麒麟、玄龟乃混元仙界四灵,混沌、穷奇、梼杌、饕餮为混元仙界四凶,其等俱是强横无匹,万古不灭,神威无穷之辈。

其等血脉也是源远流长,遍布诸天万界,重明鸟虽然与其等一同诞生于天地初开之际,与那上古神魔为伍,但神魔时代末期一场大战,

就连盘古大尊都身陨其中,重明鸟虽非弱者,却也未能幸免,彻底陨落。

然而重明鸟虽然身死,但其血脉还在,后辈如果出了逆天人物,未曾不能冲破血脉桎梏,重返诸天至尊行列。然而重明鸟爱憎分明,性格桀骜,早年间便与混元四凶之一穷奇结怨。

双方不知道较量了多少次,都奈何不得彼此。神魔大战之后,重明鸟就此陨落,但穷奇却是活了下来,混元仙界残存的重明血脉便被其屠戮一空。

其余诸天万界的微薄血脉,其也没有放过的打算,纷纷派自己的血脉子嗣进行镇压。至于其为何不亲自动手,或者派遣其子嗣进入其中,是因为诸天各界承受能力不同,各自承担着洪荒大陆的部份因果。

其内部的人打生打死无所谓,如果是穷奇等存在,或者沾染了其因果的后代进入其中,万一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自有天罚降临,便是以穷奇万古不灭的至尊境界,也是难以承受。

而且就算重明血脉之后出现的什么逆天人物,只要修炼有成,自是会有飞升一步,自然让其血脉后代,堵住飞升之路即可,以逸待劳之下,自然可保两全。

章明山与徐遥俱是重明血脉,故而章明山虽然修为早就到了可以飞升的程度,却也是一拖再拖。至于其有什么谋划,和更进一步的隐秘,却被章明山封印在了徐遥的神魂之中,修为不到,根本无法查看。

自己的跟脚虽然找到了,但是徐遥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虽然自己这重明血脉必有神异之处,也是自己能倚重的力量所在,但一想到自己要踏上仙路,首先要面对的便是一尊从上古神魔时代存活至今,已经踏入不死不灭的至尊境界不知道多少年的穷奇,徐遥心里就是一沉再沉。

当然,徐遥也不是没有丝毫机会了,重明血脉能从上古绵延至今,在穷奇一族的倾力打压之下还没有灭绝,自然有其手段所在。

当年重明鸟还没有陨落的时候,便身具混沌,天生便有穿梭诸天万界之能。虽然现在各个后裔血脉大多血脉微薄,达不到重明鸟当年的天赋神通的高度,但其等需要穿梭的,也不是当年与洪荒大世界所对等的那些异宇宙的大世界。

所以只要大境界突破,便有一次穿梭诸界的机会。这也让重明血脉得以躲避穷奇一族的追捕。



第二百九十四章 谋算

但澜沧修仙界却又有些特殊,本来以镇压澜沧修仙界那头刑天之兽的火候,虽然不能说毫无作用,但是要完完全全杜绝重明血脉穿梭异界的机会,却也是很难做到,当然,这也要重明血脉自己成长到足够的高度。

但一名从澜沧修仙界成功飞升混元仙界的修士,却不知为何以澜沧修界界碑为引,布下了绝世仙阵,隔绝了后来者的飞升之路,虽然不知道其是何目的,但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其此举自然是让澜沧修仙界内各个横压一世的盖代人杰深恨不矣。

这样一来,恰好穿梭到此界的一支重明血脉更是遭了池鱼之殃,本来来到此界,便是为了开枝散叶,结果因为这莫名之事,生生困在此处,有如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便是这一次徐遥能够脱去樊笼,也是依靠章明山万年谋划,搏命一击,了解到这些之后,徐遥也只能感叹,重明血脉,就没有容易二字。

再想了片刻,徐遥便收回了思绪,开始着手眼前之事。重明血脉成长到法相期之后,体内便会生出重明空间,除了一些基本功能之外,主要是帮助己身洗炼异界气息,免遭异界天地排斥。

眼下徐遥只是凝脉修为,自然没有这等手段。然而徐遥此时却是发现,济源玉壶所化的壶中境,竟然也有着同样的效果,而经过章明山这一场之后,自己济源玉壶上的玄狱魔纹,已经不在是桎梏的状态,凝脉期的玄狱魔气已经在丹田之中不再沉寂,环绕着丹田,缓缓流淌起来。

想到这里,徐遥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右瞳之中魔芒涌现,一名身着七彩锦绣罗裙,眉眼之间尽是妩媚的女子与一名身高丈二,肌肉虬结的狰狞巨汉便已经出现在了徐遥面前。

两者双目之间有一瞬的茫然,随即便恢复了清醒。黑孽下意识地便伫立在了徐遥身后,虽然脸上一样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但是徐遥既然在此,自然不需要其动什么脑子。

“公子”红绣对着徐遥微微一礼,脸上却也还有一丝疑惑之色。“之前我破境时候,玄狱魔气出了点差子,全部被禁锢在丹田之中,也无法放你们出来。”徐遥对着两人解释到。

随即徐遥便开口询问两人的状况。红绣回答被徐遥收回体内之后,俱是在一莫名空间,被黑暗包裹,神智也是混沌一片,不分日月。徐遥思索片刻之后,也就放弃了探索,济源玉壶到现在自己所知也不过是冰山一

角,玄狱魔经也是如此,现阶段也不必过于深究,努力提升自身修为才是。

随即徐遥便把思绪放在了现在的处境上,经过这一段时间与原身的记忆糅合,徐遥也差不多搞清楚了此界状况。

此界与澜沧修仙界相比,差别还是很大,首先,此界之中天地之间灵气虽然算不上匮乏,但明显更为滞塞,不容易为修士所调动。

虽然不至于完全不能为修士所用,但与澜沧修仙界修士俱是高来高去的手段相比,无疑是效率低了很多。此地的修为境界,也不在是练气,凝脉,元丹,元神,对应的反而是后天,先天,丹境宗师,神墟至尊,至于更高一境的法相修士所对应的境界,在此界则是根本未曾出现过。

徐遥猜测,此界修士修炼的顶点便是元神期所对应的神墟境,更高的境界,却也只能通过飞升他界来实现了。当然,现在徐遥在此界,也不过是一个先天初期修士,虽然已经算一个不大不小的高手,但距离在此界中纵横无敌,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身为异界之人,要想得到最大的收获,则必须得到此界意志的认可,徐遥虽然身躯经过壶中境的洗炼,不再受到排斥,但这也不意味着能从其中得到什么甜头。

只要得到本界意志的认可,身负本界气运,做什么事情往往都能事半功倍,反之,喝水都被呛到之类的倒霉事情一天发生个十几二十次,都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而要获得本界意志的认可,则是要完全降临原身的夙愿。想到这里,徐遥不免联想到天魔宗的那次秘境之行,自己不仅重入道门,获得一身不菲的天资,而且济源玉壶上的玄狱魔经,也发生了神秘的变化。

现在想来,那次秘境之行,与现在徐遥穿梭异界之行,何其相似,徐遥在心里也隐隐觉得,两者也必然有什么内在联系。

思索了其间联系片刻之后,徐遥还是把注意力回转到原身的夙愿上来。原身姓名也是徐遥,但身世颇为复杂,好在其等夙愿倒是与身后家族并无太大的关系,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方面,第一,开创一个不逊色于藏剑山庄的江湖势力,登临武林至尊之位,第二,找出暗害自己生母的凶手报仇雪恨。

如果只是第二个夙愿的话,徐遥一人一剑,单枪匹马,倒是也有信心完成,但如果要创建一个大势力的话,徐遥自己的就有力未逮了。

徐遥修行至今,不说性格孤僻,那也是独来独往,不是白逸嘉那等左右逢源的人物,自然不懂经营之道。黑孽乃是魔物所化,平时脑子便不太灵光,打打杀杀还行,让其去协助徐遥建帮立派,那自然是无有可能之事。

至于红绣之前虽然也有执掌秀楼的经历,但那也不过是在南沧宗眼皮子底下小打小闹的情报机构,要让她做老本行问题不大,但置于明面上,却也有些困难。

想来想去,徐遥三人不说如何去建立一个江湖顶尖势力,就算现在有现成的,给徐遥来经营,估计也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专业的事情,当然只能交给专业人士去办。徐遥想了片刻,便将张巍然放了出来。徐遥右眼魔芒一闪,张巍然便蓦然出现在了徐遥跟前。其手拿着花锄,头带方巾,望着徐遥双眼尽是疑惑之色。

虽然之前为张巍然重铸过灵躯,其本质已经是鬼物,自然再无寿元之忧,但其灵躯所用的材料不过是小桃小豆所剩下的边角料,故而其修为自然没有增长,还是练气三层的程度,也相当于这方天地的后天初期巅峰,刚刚踏足武道的程度。

当然,徐遥也不会让其替自己打打杀杀,只是杀人的话徐遥自己就很擅长。张巍然在夜西国之中,能以区区落魄布衣之身,据宰相高位四十余载,城府手段,自然是不缺。

经营一个势力对于徐遥等人来说譬如张飞绣花,对于张巍然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手到擒来。徐遥也不啰嗦,直接将现在的情况与张巍然说明,便询问其看法。

张巍然也不是没有眼界之人,徐遥所说的情况虽然对其有些匪夷所思,但修仙界的手段,其也没有接触多少,便是穿梭异界之神奇,其也以为是修仙界的寻常手段而已。

其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对徐遥说道,“要建立一个势力,首先便要选择合适的地点,我等对于此界之中事物还知之甚少,不太好作出判断,还需要前往附近的城池,获得足够多的情报才行。”

徐遥闻言也是微微点头,自己这原身记忆之中的情报虽然也非常的多,但限于原身眼界的原因,自然参考价值也是有限地很,张巍然虽然颇有手段,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想到这里,徐遥便大手一挥,四人便离开了这处荒山密林。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绸缪

半月后,长林郡郡城,英雄楼,徐遥一行四人踏入楼内,只见徐遥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腰佩青璞玉,又有一名身姿婀娜,年轻貌美的侍女捧剑,自身样貌是上乘,端的是,陌上君子如青玉,浊世翩翩佳公子。

其四人刚出现在英雄楼内,徐遥丰神俊朗,红绣貌美婀娜,张巍然老成持重,黑孽魁梧凶恶,特点俱是非常鲜明。故而在四人踏入这英雄楼内的时候,顿时便引起了第一层所有人的注意,众人俱是面带异色地盯住四人,偌大的厅堂里竟是鸦雀无声的局面,待四人上了二楼之后,阵阵讨论声这才响起。

“哼,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出来闯荡江湖,也忒过招摇了,带一个侍卫老仆也就罢了,就连族中侍妾也带上了,如此贪图享受,如何能成得事?”一名身着江湖普通武者短打的中年男子忍不住轻哼道。

“嘿,我说老孙你这次还真的看走眼了,你口中的这名侍女可不只是替这世家公子捧剑这么简单”,其身后一名面貌老成的同伴对着之前出声的中年男子说道,身着短打的中年男子面上也顿时露出诧异之色“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其已经伐毛洗髓进入了那先天之境了”

“不不会吧这么轻的年纪,便进去先天之境,便是在那世家大族,也足以不惜代价,好好培养了,怎还会来侍奉这些公子哥?”中年男子面上俱是一脸不可置信。

其身后同伴面上顿时露出一丝异色,“我还没有说完,其侍奉的这位公子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我“三目鹰”沙鹏海别的本事没有,这双招子可是吃饭的家伙,寻常的先天高手可是避不过我这“天地三搜”。”

中年男子知道自己身后这名为沙鹏海的同伴虽然只得后天巅峰的修为,但早年曾经在北齐六扇衙门里面任职,眼光是一等一的好,要是其都看不透这锦袍公子的深浅,那可当真就有些可怖了。

中年男子意识到这锦袍男子很有可能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自然不敢乱嚼舌根,理智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而其身后的沙鹏举却是将桌上自己的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

自己刚才对中年男子也未竟全言,自己刚才见这四人俱是身姿不凡,便犯了在六扇门的老毛病,忍不住使用“天地三搜”探查了一番,除了那脚步虚浮,明显修为不济的儒袍老者外,其余三人竟然尽是先天以上的高手。

那侍女与护卫还好,虽然有些费力,沙鹏举还是能探出一些根底来。但那身着锦绣月袍的公子,自己用“天地三搜”去感受,居然原地没有丝毫生人的气息,只有一柄凌厉无比的宝剑,散发着冰冷的锋锐之气。

当时沙鹏举心中便是一凛,还未有所动作,那柄宝剑气息一放,自己的“天地三搜”便已经破去,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暗亏。

沙鹏举哪里不知道那身着锦绣月白长袍的贵公子已经发现自己的举动,好在其似乎没有过多的计较,只是破了自己的“天地三搜”,并没有过来与自己为难。

这样一来,沙鹏举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从那青年身上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但以其对方的武道修为,出行阵仗来看,俱是贵不可言,自己贸然上前用“神通三搜”查探,还是有些犯忌讳。

虽然在这英雄楼内,不虞性命之忧,但对方出手敲打自己一番,那英雄楼多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已然登上二楼的徐遥,与四人落座之后,便开始让小二摆上酒菜,开始进食。这方天地之中,武者精气完足,血脉强盛,讲究以肉身宝筏,渡世飞升。

所以无论是丹境宗师,还是后天武者,都没有辟谷之一说,纷纷是打熬自身筋骨的同时,大加进补各方珍贵食材,以弥补自身消耗,所以在此界之中,也有穷文富武的说法。

所以在肉身坚固程度上,此界武者还要远远超过澜沧修仙界同阶修士。徐遥之前虽然甚少为吃食奔波,但其也是以修炼为重,并不是自身迂腐,眼下此界食物饱含精气,有益自身,徐遥自然也不会如何拿捏,从容不迫地入乡随俗。

而自己一行人如此高调,还故意置办上了行头,自然也是张巍然的意思,如果是徐遥想要单打独斗,自然是不用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但徐遥如果想要组建一个势力的话,那么名声就显得相当重要了。人靠衣裳,马靠鞍,只要不是武道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外貌自然还是相当重要,所以一行人俱是在沿途大城置办了行头,来到了这英雄楼内。

至于这些花费所耗的银钱,自然是来自之前苦心和尚与五鬼道人的贡献,徐遥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上来,覆灭敌手之后,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两者联手贡献了五千多两银子

,其余的杂物倒是很少能派上用场的。一户寻常百姓,一年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也不过是在三四十两这个数目,所以五千两银子,就算是在先天武者这个等阶上,也已经算得上身价不菲了。

当然徐遥自然不会去管这么多,统统是交给张巍然与红绣去打理,自己理所当然的当了个甩手掌柜。二楼乃是英雄楼供给先天武者吃饭的地方,自然不是如一层大堂里一般,俱是混在一处,而是单独隔开的雅间,隔音效果也是非常的好。

而英雄楼作为风雨楼的附属产业,一些不太重要情报,也会在这里流通,张巍然代表徐遥等人前去交涉之后,很快便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此处。

与徐遥等人一起吃着酒菜,一般商讨着之后如何行事的章程。要说现在徐遥情况,虽然顶着一个藏剑山庄七公子的虚名,但徐遥以年幼之身,便被排挤出藏剑山庄,其母更是在藏剑山庄死的不明不白,虽然凶手不一定是藏剑山庄内部之人,但藏剑山庄对徐遥的态度,可见一般。

而徐遥现在先天初期的境界,虽然剑道造诣不凡,但最多也只能当一个比较厉害的先天中期的武者来看,在江湖上也只能算是二流高手,根本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简单的概括一下,徐遥现在就是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纯粹是要以白手起家了。不过凡事也有好的一面,如果只是徐遥一个人,那自然是千难万难,但其余三人无一不是各有特点,可以让徐遥组成一个最初的班底。

想到这里徐遥也不由得有些庆幸,幸亏自己之前心念一动,把张巍然留了下来,不然就凭红绣黑孽与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公子,根据这些天得到的情报结合来看,我有上中下三计,可供公子选择。”张巍然一摸长须,对着徐遥说道,徐遥面上一怔,顿时便停下筷子示意张巍然直说。

“首先说这下策,北齐南楚对峙日久,扶风郡背靠十万大山,又得怒龙江水利之便,资源丰富,易守难攻,一直以来便是兵家要冲之地,南楚北齐互不相让,却让此地朝廷势力置于真空,因其九大寇呼啸山林,其余顶尖江湖势力,也没有染指扶风郡的机会。但九大寇实力虽强,毕竟是强盗土匪之属,上不得台面,只能大致影响扶风郡的走向,却不能如其余江湖实力一样在所在城郡龙盘虎踞。”



第二百九十六章 定计

“故而扶风郡鱼龙混杂,正有利于公子藏身其中,再另觅良机,聚得人手之后,待大势一起,便振臂一呼,择一良地,自是不难有一番作为,但聚起一番势力简单,但要发展到有如藏剑山庄那样的规模,与九大寇起冲突也是迟早的事,九大寇纵横绿林数十年,手底下可是硬得很。此乃下策”张巍然说完之后,便顿了一下。

徐遥微微点了点头,便示意其继续往下说。“公子虽无藏剑山庄之实,却有藏剑山庄之名,大树底下好乘凉,藏剑山庄远在南楚,但在北齐并非没有势力人手,公子若能以藏剑山庄之名,举起大旗,建立势力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选择的地点不要太过敏感,其余江湖势力也会看在藏剑山庄的招牌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藏剑山庄大概率也不会因为公子借用了藏剑山庄的招牌这点小事就来为难公子。缺点嘛,就是,借来的东风虽然便利,但是如果有藏剑山庄比公子更有份量的人出来故意与公子为难,事情便会有些不妙了。此乃中策”张巍然接着说道。

徐遥一听这个办法,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排斥,于是皱了皱眉毛之后,示意张巍然说下一个计策。“当今北齐帝王田弘毅乃是一代雄主,文韬武略俱是一时之选,北齐朝廷自然也是蒸蒸日上,对北齐地界上江湖的掌控力远超南楚。其麾下重臣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乃名传天下,素有侠义之名的江湖巨擘,其统领的四大神捕俱是武道有成的宗师高手,其麾下聚集的追风缉私两派捕头,也是高手如云”说到这里,张巍然便顿了一顿。

“公子现在名字还挂在那血衣楼上,虽然因为武道到了先天境界,血衣楼的刺杀暂时搁浅,但想来幕后黑手定然不会因此轻轻放过,而以我方现在这点微薄实力,想要在对方的明枪暗箭下不停周旋,实在是有些疲于奔命。还不如就此投身六扇门下,做一个追风捕头,既能依靠完成六扇门任务,得到一些资源,快速提升自身实力,也能得到六扇门的庇护,改善一下自身处境,待公子武道突破到武道宗师之境,再着手建立势力,想来也是事半功倍”张巍然说完之后便长出一口气。

徐遥听完之后,便面露疑惑道,“此界之中,江湖与朝廷不是相互对立么,加入六扇门虽然有诸多便利,会不会影响我等名声,对我等之后建立江湖势力有所影响?”

张巍然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公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

其二,侠以武犯禁,朝廷与江湖是对立颇久,有如那苦心和尚一般,朝廷鹰犬的名声在江湖上的名声确实是臭不可闻。但六扇门却有些特殊,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早年也是出身江湖之中,汉阳崔家当年也是一方豪雄,只是气运不济被人灭了满门,至今也没有找到真凶,堪称一段无头公案”

“当时在外游历的崔进虽然逃过一劫,却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待其武道有所成之后,却是连凶手都找不到,也是令人唏嘘不矣,其创立六扇门的初衷,也不过是为了想找出当年覆灭崔家的真凶”

“后来这六扇门便渐渐发展成为一个专门调查江湖上冤案错案难案的势力,也负责调解一些江湖上的纷争,这也是得到了江湖中人的认可,像这样一个势力出现,对一个王朝来说必定不是好事,如果换成南楚那位皇帝,必定大加打压。”

“但北齐这位帝王不愧是一代雄主,胸襟也是宽阔地得很,其命人主动找到崔进,许下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承诺之后,六扇门就此归入北齐朝廷。六扇门虽然成了北齐朝廷的一部份,但是依然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做的还是原来那些事儿,只是多了为北齐朝廷尽量维持江湖上的秩序,和让江湖上的事情尽量不要波及到普通百姓的职责。”

“再加上崔进在江湖上本来就好得不像话的名声,江湖之中的人,自然也对其产生不了什么恶感。江湖事,江湖了,谁人没个亲人眷族?只要六扇门谨守底线,不去管那些不该管的事情,江湖上大部份人,还是希望有六扇门这样一个维持基本秩序的势力存在的。”

徐遥听完之后,面上已经竟是一片明悟之色,“原来如此,但为什么又要是追风捕头呢?”,张巍然似乎谈兴也上来了,接着说道,“六扇门虽然算不得真正的官方势力,介于江湖朝廷之间,但其等阶森严异常,这一点连稍微普通一点的北齐官衙都比不上。”

“六扇门明面上的首领乃是“铁面无私”崔进,但整个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真正负责处理六扇门具体事务的,乃是其身后的“七星判官”诸葛无名,再下面就是四大神捕,四大神捕之下又设追风缉私两派捕头。”

“其中缉私捕头乃是六扇门自己培养的人手,其等一般活动在北齐地界,平时负责维持六扇门公务的基本运转,和一些需要六扇门出手,或者见证的大案要

案,而追风捕头则是六扇门在江湖上吸纳的好手,以完成六扇门颁发任务的形式于天下各处以六扇门的名义处理各类棘手之事。”

“这样来说,一个就是六扇门培养的自己人,一个就是半路出家,为六扇门跑腿和充当打手的角色了”徐遥突然出言说道。张巍然一个莞尔,便接过话头,“公子你这样理解也不是不行,但还是有些过于片面,这个江湖上虽然出于草莽之间的龙蛇不少,但是大多数还是没什么背景的武者,其等摸爬滚打半生,得了些本事,这六扇门自然就是个好去处。”

“而且六扇门情况特殊,所需人手数量太大,要靠自己一个一个培养,自然不太现实,而六扇门既然在江湖上有着偌大的名声,自然也是处事公允,虽然其中必定是亲疏有别,但也没有公子你想的那么不堪,而且,如果要让公子彻底投身六扇门,公子也不愿么不是。”

听到这里,徐遥也是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那我等这便启程前去北齐的都城临沂,以期能早日加入六扇门吧”

听闻徐遥如此说道,张巍然却是摇了摇头,“在去临沂之前,公子还需要做一些事。”

徐遥神色一动,“张兄你是说”,刚说了半句之后,徐遥便闭口不言了,张巍然随即点了点头,也不再与徐遥交谈,开始应付已经换了一桌的酒菜来。

已经将一桌酒菜吃了八成的黑孽见徐遥与张巍然两人不再开口说话,似乎有些疑惑地抬了抬头,似乎不明白两人刚才在说些什么,左瞧瞧徐遥,右看看张巍然,随即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红绣。

红绣此时一方袖帕轻轻擦拭着红唇,动作说不出的妩媚好看,风情万种地白了黑孽一眼,微哼一声,“你这夯货,弄不明白吃饭就行了,还不够再给你上一桌”

英雄楼的酒菜出了名的美味大补,最适合武林人士享用,其中一些大楼传闻还有用凶兽肉做成的食补之物,往往出现便被当地武林大豪包圆。徐遥等人虽然吃不过是寻常酒菜,但也是价值不菲,两三桌下来,再加上之前买情报的花费,已经是用了近百两银子。

好在刚刚宰了两人徐遥身家丰厚,对此倒也没什么概念,就算是有,这等精气充足的饭菜,多半也是让徐遥觉得物有所值。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二

“来咯,香喷喷的酱牛肉勒,客官,您请慢用”,官道旁一间食肆内,一个年轻小二,干净利落地将一盘酱牛肉和几碟小菜端上了桌。

其刚想麻溜地再吹嘘几句自家食肆这道招牌酱牛肉在附近如何如何的出名,却被此间面带刀疤的客人一瞥,整个人便如坠冰窖,哆哆嗦嗦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见这客人手渐渐向自己放在桌案上的长刀摸去,眼神已经渐渐开始有些不善,小二顿时汗如雨下,眼中也出现挣扎之色,却不知为何,连半步都挪不动。

“客客官饶饶命”小二喉咙里咯咯咯半天之后终于吐出几个字,然而这刀疤客却没有任何停下手的意思。

客栈里其余武者里面有些面露不忍之色,正欲上前一步稍作劝阻,却被同伴拦住之后疯狂打眼色。就在这小二就要血溅当场的时候,一声清越的女声顿时在这间食肆内响起,“这小二虽然聒噪了些,不免冲撞了阁下,但阁下就此要了其性命,怕是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说完之后,那刀疤口伸出去的手,果然顿住,随即便看向出声的地方。在那个角落,一桌四个人,三男一女,出声的正是那唯一的女性。

这名姑娘姿色只能算是中上,然而一双大眼睛却让其整个外貌增色不少。其身着彩色襦裙,年纪颇轻,让人一眼望上去便知晓,其乃是初入江湖之辈。

而其余三名男子,一名头发已经半白,明显老成持重,是四人之中的领头人物,其余两名年轻男子虽然穿着打扮俱是不同,但面貌上却与那头发半白的男子颇为相似,明显是有着血缘关系。

在这年轻女子突然出声的时候,那名中年男子便暗道不好,果然在其话音落下,那刀疤客人转头过来的时候,一道血色刀芒,已经朝这姑娘落下,似乎要将这姑娘就此一刀两断。

中年男子早有防备,见多方已经出手,腰间的长剑立即出鞘,随即一抹剑芒散开,堪堪将对方的刀芒抵消掉。“一言不合便要人性命,阁下也未免太过霸道了”

刀疤男子这一刀被挡下,其也终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一柄寒光凛然的宝刀,已经被其捉在手中。两人交手如此大的声势,此地连那小二在内,早就在那一刀落下之后,就已经一哄而散,胆子大一点的,或者自忖身手不弱的人退出食肆之后,便盘桓在四周,不肯就此散去。

毕竟先天高手过招,也不是什么地方都看得到的,一些有着借他山之石,攻己身之玉的想法的人,自然不肯轻易离去了。但无论是已经严阵以待的中年男子,还是面无表情的刀疤客,都没有在意这些,反而盯着彼此,身上的气势一再攀升。

而刚才出言救了那小二一名的姑娘早已不复刚才的勇气,脸色发白地退到一边,其身旁的两名年轻男子,一名正在出言安慰这明显已经被吓到了的年轻姑娘,另外一名则是直勾勾地盯着战场这边,面上的担心之色也是不言而喻。

随着两人气势攀升到顶点,双手的再次交手已经无可避免,一时战场之间刀芒霸烈,剑气纵横,很快便将这一间食肆撕裂开来。

而还盘桓在周围的人,也不得不一退再退,免得被殃及池鱼。两人的路数俱是以快打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了百余招,场中尽是刀光剑影,已经彻底没了两人的身形。

片刻之后场中刀光剑影俱是消散不见,两人的身形不知不觉也分开了十丈之远。伴随着中年男子喷出一口鲜血,周身都渗出细密血丝,在场众人哪里还不知道,在这百余招后,那刀疤客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本来以为可以练练手,结果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枪头”刀疤客,蓦然开口,沙哑的声音顿时传遍全场,然而却没有一个敢回应的。

“走!我还能挡一炷香”中年男子面上倒是无喜无悲,一声大喝之下,一抹血色的真气萦绕在剑身之上,整个人气势又提了上去,分明是燃烧了精血,准备拼命了。

“爹!”两名男子顿时露出悲愤之色,怎么也挪不动脚步,而那名襦裙女子面上却有些晦暗,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听中年男子的话,就此离开此处。

而刀疤客对中年男子的拼命之举则显得有些无所谓,其轻嗤一声之后,便已经拔刀,“既然你想死,我就早些成全你,镇岳!开!”,只见一抹霸烈的刀气片刻之间便包裹住其手中宝刀,待其颜色渐深,呈那深红之色的时候,便向前狠狠劈下。

在刀疤客起刀势的时候,中年男子便知道这一刀自己挡不住,然而其也知道了这名刀疤客的来历,“连山刀法,你是“连山镇岳”鲍修远的徒弟康元魁”

“住口!”听到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名字,康元魁面色一变,随即暴怒出刀,那一道深红的刀芒便如一

倒悬瀑布般劈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自知接不下这一招,脸上却依然没有什么惧色,带着一丝坚毅,毅然决然地准备出剑。然而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

刚才声势极盛的刀芒却被一柄横空而来的巨斧劈散,这巨斧份量极重,劈散刀芒之后顺势劈在地上,连地面都劈得龟裂开来。

等场中那巨斧激起的灰尘散尽之后,一名身高丈二,体型魁梧到骇人的巨汉,这才施施然地来到此处,将镶嵌到地面上的巨斧拔了出来,执在手中,其看了看中年男子,又看了看康元魁,单手拿着巨斧有些跃跃欲试,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该剁谁的样子。

众人看着这突然搅局的骇人巨汉出现,顿时便有些面面相觑起来。这昂然巨汉虽然身上显露的真气强度分明也只有先天初期的程度,甚至在这个境界还要弱于战场之中的两者,但挡不住其这丈二的身材,一看就是天生神力之辈,兼之手上的狰狞巨斧看来也不是凡物,份量也是极重,这样一来,这昂扬巨汉反而是在场三名先天修士之中明面实力最强的一人。

就在场面又有些僵持住的时候,一名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腰佩青玉的贵公子来到此处,其身后跟有一名身姿婀娜,年轻貌美的侍女为其捧剑,最后又跟着一名身着儒袍,气势不凡的老者,先不提其他,便是这个排场,便让在场中人觉得有些贵不可言了。

徐遥自是不会管其他人怎么想,其对着先来一步的黑孽招了招手,黑孽便挠了挠头之后,提着巨斧走了回来,随后徐遥便上前一步,对着刚才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人出言问道,“你们两个,哪个是扶风郡九寇第三寇“连山镇岳”鲍修远弃徒康元魁”

随着话音落下,在场众人,连着那中年男子在内,俱是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刀疤客。徐遥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刀疤客才是自己此行的苦主,随即黑螭出鞘,意思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在众人看来,虽然刚才黑孽声势骇人,但让其为仆的主人徐遥,年纪轻轻,想来修为也有限得很,虽然众人不得不承认徐遥的卖相极佳,但刀剑无眼,对面刀疤客又是扶风郡九大寇底下出来的狠人。

一刀剁下去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而且这名身穿月白锦绣长袍的公子就早这里气势全无地站在那里,皮肤又是白嫩细腻,卖相是好看了,但怎么看也不像练家子。



第二百九十八章 公孙

如果为了区区面子,就要在此地好高骛远,恃强逞能,显然在众人眼里结局不会太好。而对面的康元魁见徐遥气息全无,自然也将徐遥当成那出身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出来闯荡江湖,冷笑一声便道,“你手中这柄宝剑倒不是凡物,放在你这废物手里却是可惜了,不如让本座割了你的脑袋,为这柄宝剑再找一个像样一点的主人。”

其刚刚说完,整个人在原地已经不见了踪影,片刻之后便已经奔至徐遥三丈之地,双手握刀,向徐遥狠狠一劈,气势比起刚才,有增无减。

伴随其刀芒出鞘,一股股如血色匹练的不断从其刀尖上涌出,最后凝成一股,在这刀芒劈下的瞬间,其背后隐隐便有山峰虚影浮现,声势比刚才更为骇人,可见其口中说的虽然不客气,但心底对徐遥的重视,远远超过之前那名中年男子。

既然已经找到了正主,徐遥自然不会再有多的废话,黑螭一个回转,一阵秋泓渐起,宛如一层薄薄的水幕一般,将那如山岳一般连绵不断的刀势就这样挡在了外面。

接着体内先天真气一个鼓荡,整个人便如利剑出鞘一般,散发出凌厉之极的气息,而那一层层薄薄的水幕不知何时已经将那刀势逆推回去,最后完全将其逼退。

随着那层水幕便轰然落下,黑螭剑表面剑光大放,便如蛟龙入海一般,向康元魁绞杀过去。康元魁一个闪身,似乎想要避开徐遥这一剑的锋芒一般。

而徐遥似乎也不想放过这大占上风的机会,“急忙”将手中黑螭往前一递,整个身子也顿时往前倾。而就在此时,康元魁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逝,收了后退的脚步,用手中长刀荡开徐遥的黑螭剑,整个人直接向徐遥怀里撞来。

而其左手不知何时一柄飞刀已经执在手中,在近在咫尺的位置向徐遥胸膛射去,然而这柄飞刀却直挺挺地穿过徐遥“身躯”,没有丝毫的阻碍,原来原地只有徐遥留下的一抹残影而已。

康元魁乃是经过无数生死搏杀的凶人,哪里不知道大事不妙,正待有所动作,胸前却蓦然出现一点寒芒,随即便扩大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其整个人眼前一黑,便面带不甘地倒了下去。

而此时其身后的徐遥这才面无表情地从康元魁尸体上抽出黑螭,将其交给了一旁已经侍奉上前的红绣。虽然前后也走了三招,但两人交手极快,场中除了

徐遥一行人外,也就之前差点死于康元魁刀下的中年男子勉强看清了几分。

其余之人,只知道两人拼了一记,然后便近身搏杀了一招之后,康元魁便诡异地死在了徐遥剑下,若不是康元魁刚才才大发神威,将那中年男子几乎逼入绝境,众人都要以为这在在长林郡凶名赫赫的九寇弃徒也不过如此,根本就是名不副实。

而刚才就算身临绝境也面色不改的中年男子此时也是一脸的惊讶之色。其沉吟了片刻之后,便走了上前,对着徐遥说道,“多谢壮士相救,不知壮士高姓大名”,“徐遥”徐遥冷着脸回答道。

如果是以前的徐遥,自然是连半句话都欠奉,在张巍然的“建议”之下,现在多多少少也已经有了些改变。对于徐遥的冷淡,中年男子倒是不以为意,以徐遥这个年纪,能有这份惊人的武道修为,便是有些傲气,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而这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如徐遥这般不喜言辞,也不算有多鹤立鸡群,而且刚刚徐遥一行人还救了自己一命,中年男子更不会多加计较了。

“大恩不言谢,听徐公子口音,应该不是长林郡之人吧,吾名公孙承德,世居北齐临沂,公子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作那东道主,尽一下地主之谊。”

徐遥刚想开口拒绝,张巍然却蓦然咳了一声,随即便走上前来,“阁下复姓公孙,莫非出身临沂公孙世家不成”。见张巍然开口说话,徐遥自然是闭口不言,一副颇为倚重的样子。

见徐遥这番态度,公孙承德便转过头对着张巍然说道,“鄙人不才,正是公孙家不肖弟子”,张巍然虽然武道修为低微,但毕竟是做过一国宰相之人,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一股雍容气度,看得公孙承担也忍不住暗中揣测徐遥到底是何身份来历,连手下侍奉之人,也俱是非常人物。

“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家公子从南方一路长途跋涉而来,一路斩魔诛邪,为的就是加入六扇门,一清江湖浊气,阁下既然是东方神捕“百里盛龙”公孙无忌的族人,不知阁下能否为我家公子引荐一二。”张巍然对着公孙承德态度诚恳地说道。

公孙承德一挑眉毛,倒是当仁不让地答应下来。见公孙承担满口答应,张巍然不仅也是面露喜色,双方气氛也是显得更为融洽起来。

当然,公孙承德答应代为引荐,倒也不是单纯地报答徐遥一行人的救命之恩。六扇门名气虽大,但因为势力的特殊性,一直都是很缺人手。但即使是再缺人手,作为江湖的一大势力,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但经过康元魁这一场,便不说徐遥这些除了张巍然外,一个比一个强悍的仆人,就连徐遥本身,也是不可多得的江湖高手。

以这个年纪,晋升先天之境,已经足够的惊艳,便是放在世家大族,也绝对是嫡脉之资,更何况刚才众人看不明白,公孙承担却是看得明白,这徐遥剑道上绝对已经踏入通意境,不然就是取了些巧,也无有可能三招便斩了触碰到了刀道通意境门槛的康元魁的。

再加上徐遥那柄剑首蟠龙上品宝剑,想来无论是身世与实力,都是无可挑剔,自然是能够达到六扇门的标准。但是公孙承德疑惑的也正是这一点。徐遥这一身身家实力,怎么看也是大有跟脚之人,十有,便是江湖上那些顶尖势力的杰出后辈。

六扇门虽然势力也是极大,但毕竟性质特殊,从个人身份地位上来讲,还是略微逊色于那些顶尖江湖势力一筹,徐遥既然已经是贵不可言,为何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当,偏偏要纡尊降贵来六扇门当一个小小的捕头?

如果说徐遥是那些江湖顶尖势力安插到六扇门的钉子,那手段也实在太过蠢笨了一般,如徐遥这等人物,有如鹤立鸡群,囊中盛锥,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而且论到情报眼线,六扇门便是个中行家,整个江湖上只有风雨楼能与其比肩,要想在六扇门里安钉子,便有如关公面前耍大刀,只能是贻笑大方,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当然,心中虽然疑惑,但公孙承德人到中年,自然是有些城府,不会表露出来。这些种种诡异之处其既然想不明白,也不用再去想,入了那六扇门之后,六扇门自然会审查徐遥等人的背景,到时候就算徐遥真的有问题,自己也不过是折了些面子,不会给六扇门带来损失,给自己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这些公孙承德清楚,张巍然老谋深算,自然是深谙其中道理,故而拉着公孙承德说长道短,隐隐将自己等人的来历透漏了几分。

“原来是藏剑山庄那位七公子,这就难怪了”公孙承德心中暗暗想到,面上也露出一丝明悟之色。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临沂

公孙承德虽然武道天资欠佳,一把年纪也只是先天初期的修为,在公孙世家也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

但毕竟家学渊源,受了些熏陶,对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不说了若指掌,但大部份不是很隐秘的东西,那也是清楚的。

藏剑山庄作为江湖上的顶尖势力,近年来更隐隐有四剑魁首之势,庄主“乾坤一剑”徐子墨名列宗师榜第九,已经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

而下一代之中,藏剑山庄七个嫡系子弟,也没有一个废物,就连一直漂泊在外的七公子,不久之前也是在压力下有所突破,阵斩苦心和尚与五鬼道人,成为大公子徐绍之外,徐家年轻一代,第二个名列先天榜的年轻俊杰。

先天榜四十九位虽然略显酱油,但徐遥身份有些特殊,自然还是风传天下,为不少人所知晓。

在公孙承德的印象里,徐遥虽然有藏剑山庄七公子之名,但本身却没有得到任何藏剑山庄内的支持,除了大公子徐绍崛起之后,出手护持了几次之外,藏剑山庄对于这位七公子的态度,只能用自生自灭来形容。

所以徐遥这位七公子境况很有些不好,虽然得到几名忠心耿耿的剑仆护持,武道上勉强还能跟的上,也不至于沦落到江湖底层,但自从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名字上了血衣楼后。

这位藏剑山庄的七公子的日子那是过的一天不如一天,在那几名忠心耿耿的剑仆死伤殆尽之后,其自己也被贪图血衣楼奖励之人追杀,可谓潦倒至极。

所以即使徐遥突破先天,咸鱼翻身,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潜力,但看好这位藏剑山庄七公子的人,依然是寥寥无几。

之前徐遥虽然只是后天境界的修为,但身边几个剑仆却都是高手,并且忠心耿耿,自然可以活得比较滋润。

但现在徐遥虽然突破了境界,但手下几个剑仆已然死伤殆尽,就算徐遥再怎么了得,也需要时间来成长。

失去了这几位的护持,身后又没什么势力,除了一个藏剑山庄的名头,等于跟那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散修武者没有任何的区别。

徐遥虽然实力大进,剑道通意,但在江湖大多数人眼中,已经陷入了单打独斗的尴尬境地。

所谓穷文富武,武道的修炼,可不是有几分天资就能够成就的,更何况徐遥的名字现在还挂在血衣楼上,所以看衰徐遥的大有人在。

公孙承德之前也是不太看好徐遥,但现在双方一打交道,公孙承担对徐遥的印象,便大有改观。

先不说徐遥三剑便斩了康元魁,实力远在传闻之上。其手持上品宝兵,仪容不凡,一点都没有落魄公子的样子。

其手下也俱是各有特点,气度非凡,明显不是传言之中毫无根基的境况,至于这些人手从哪里来的,公孙承德虽然不太清楚,但以其质量来看,也应该是江湖上有数的大势力。

不然以徐遥未满二十的年纪,还能自己培养出来这些人物不成。至于是到底是江湖之中哪股势力襄助徐遥,公孙承德固然是有着好奇,但以其立场,自然没有什么探究的必要,而公孙承德自然也不会蠢到去刨根问底。

“徐公子,这是我两个犬子,公孙文轩与公孙阳煦,这是我故人燕天翰之女,燕晴晴”公孙承德与徐遥等人一阵寒暄之后,便徐遥介绍起了已经处于其身后的年轻人。

公孙文轩与公孙阳煦两人虽然与徐遥相差不大,但是面上俱是一副拘谨之色,唯有燕晴晴略为大胆,盯着徐遥看了两眼。

徐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与三位年轻人见过了,“公子在外漂泊日久,不善言辞,倒不是有意怠慢诸位,请各位小友不要怪罪”张巍然在一旁出言道,三位年轻人连道不敢。

“此地也非久留之地,正好我等也要返回临沂,不如我们就结伴而行,也好让我在临沂为徐公子接风洗尘,尽一下地主之谊,之后我自会前往六扇门亲自为徐公子举荐的。”公孙承德见此地因为刚才三人先后交手的动静,围观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多,随即边对徐遥提议道。

徐遥等人自然是从善如流,一行人便沿着官道,离开了此处。

一路上张巍然有意调节大家气氛,徐遥也出人意料地配合,花花轿子众人抬,一行人之间距离一下就拉近了不少。

特别是徐遥一开始给众人的感觉就是如如兵锋一般冷傲,与公孙承德等人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其等便发现徐遥只是痴于练功,也并不是太难说话,甚至偶尔还指点公孙家两兄弟剑法。

徐遥虽然也只是先天初期的修为,但毕竟博采两界之长,之前又出身大宗,指点公孙家两兄弟,自然是绰绰有余。

徐遥指点公孙两兄弟的时候,并没有避开公孙承德,这一切公孙承德自然是看在眼里。其一方面惊叹于徐遥年纪轻轻,武道上已经有了不凡

的造诣,另一方面,却更加相信,传说之中无依无靠的徐遥,并不是没有跟脚。

就从徐遥路途上的这几日表现出现的武道修养,已经不是区区几个剑仆,能够教导出来的。但其不知道的是,徐遥的确是出身有数的大势力,但已经不是在此界之中了。

一行人俱是筋骨强健的武者,一心赶路下,又用了马匹,自然是脚程极快,只用了七日,便已经到了临沂城下。

当今之世,南楚暗弱,北齐强盛,作为北齐的都城临沂,自然是建得无比雄伟。只见黑曜石建成的城墙下,一列列精兵强将来回逡巡,只见其等太阳穴俱是高高鼓起,眼中精芒绽放,分明都是炼体有成,气血充足之辈,其中甚至不乏先天期的好手,让人为之咋舌不矣。

要知道在一些偏远地带,修为达到先天期的军中强者,足以担任一军偏将,在这临沂城,居然只是用来看守城门,北齐军容之盛,可见一斑。

但面对这天下有雄城,不要说徐遥表情淡淡,就连红绣黑孽张巍然三人也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徐遥一行人乃是来自澜沧修仙界这等仙道盛行的大界。境界高深的修士移山填海也只是等闲之事,各种奇景雄城,巍峨殿宇,洞天福地数不胜数。

此间城池对于其等来说甚是寻常,自然不会有什么表情,当然公孙承德等人自然不可能知道是这种情况,已经开始自行脑补了。

入了城内,则是更见临沂繁华,只见宽阔的街道上,各种鳞次栉比的商铺分列街道两边,叫卖声不绝于耳,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其中也有不少佩刀拿剑的江湖人士,也俱是一副低调行事的模样,这种景象在南楚是根本看不到的。

公孙世家在临沂也算大族,不提扛鼎之人位列六扇门四大神捕之一的“百里盛龙”公孙无忌,其余族人也有在北齐朝廷身居要职,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尖势力,也是北齐盘桓百年的名门望族。

公孙承德回到公孙世家之后,便将徐遥等人安置了下来,随即便告罪了一声,前去家族中复命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公子这次救了这公孙承德,加入六扇门想来也会顺利许多”待公孙承德走后,张巍然便开口对着徐遥说道。

之前在张巍然的建议下,徐遥便四处寻找被六扇门追捕的凶徒,格杀之后,作为加入六扇门的投名状。



第三百章 考量

至于如何寻找,自然是依靠徐遥那条依然在壶中境之中陪着小桃小豆玩耍的懒蛇了。此方天地也有异兽,但无论是桀骜不驯的灵兽,还是性格温和,可与武者血脉相连的凶兽,俱是价值不菲,不可多得的宝物。

其中上品,甚至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这样一来,在徐遥修为不高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自然不肯让小金轻易露面了,但这种听声辨位,搜迹寻人的事情,其自然还是做得的。

至于小桃与小豆,情况则更不乐观,其一是其等灵躯初成,修为尚浅,与张巍然相差仿佛。其二是此界中人对于神鬼的态度都是无比厌弃,张巍然老成持重,自然不会漏出什么端倪,但小桃小豆心智还未成熟,所以徐遥就更不敢将小桃小豆放出来了。

其实在白莲教出世之前,这方世界还是有神道之属,但此界武道昌盛,所以信奉的人不是那么多。

但自白莲教出世之后,神道的名声便彻底臭了,跟哪鬼道之属也差不了多少,俱是可以让小儿止啼的存在。

不管过程如何,对于眼下的结果,张巍然也是相当满意的,而且之前徐遥在路途之中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是张巍然的建议。徐遥出人意料的配合,倒也实在让张巍然微微有些诧异。

想到这里,张巍然目中顿时便露出一丝异色看向徐遥。见张巍然面带异色地看了过来,徐遥似乎察觉到其心中所想,对着张巍然淡淡地道,“我之前只是想节约一些时间来修炼,不想过多的应付,又不是真的蠢”,张巍然讪讪一笑,双方就此揭过此事。

就在张巍然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里面的贵人,刚才嘱咐的饭菜,已经做好,这就给贵客呈上来。”徐遥随即示意黑孽开门,黑孽开门之后,便让一普通下人打扮的老奴,带着几个拿着食盒的侍女进了屋内。

那老奴指挥这几个侍女将饭菜放下之后,便告罪一声,带着那几个侍女退了出去,而张巍然与黑孽红绣三人,自然而然地便围了过来,准备入席吃饭。

黑孽自然是嫌弃筷子麻烦,早就上了手,而张巍然红绣正想动筷子的时候,却发现徐遥面色有异,眼神直勾勾地盯住刚才那已经被老者关上的门。

张巍然随即眉头一皱,“怎么,难道”,徐遥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众人吃饭,“没什么,吃饭吧,这公孙家的伙食还不错,可不要浪费了”

而门外已经将这扇门彻底关上的老奴,此时与徐遥一样,面上露出了一丝异色,其挥退了一干侍女之后,便独自来到一处厅堂之内,在此处,早有一中年男子与身着官袍的老者在此等候,正是公孙承德与公孙家的当代家主公孙无才。

“阮伯,你看那徐遥如何?”见这老奴到来,公孙承德沉不住气,忍不住出声问道。“武道骐骥,人中龙凤,命呈紫薇,贵不可言”老奴面色微异,顿时吐出这几个字,便闭口不言。

饶是公孙承德对徐遥大有信心,然而其口中的阮伯对徐遥的评价如此之高,还是让其脸上有一丝惊骇之色。阮伯此时虽然一副垂老之相,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丹境武道宗师,只是其这一脉,主修的乃是一门叫做《大衍望气》的奇异功法,正面应敌孱弱,在其余方面,却有着神鬼莫测之能。

若是寻常相士相面,自然是虚无缥缈之举,听听就算,但这阮伯识人之明,已经在公孙世家验证过不知道多少次,鲜有失手的时候。

听闻这老者如此说道,一身锦袍公孙无才沉吟了片刻,便开口道,“阮伯功法神奇,我本不该多问,但此事兹事体大,容不得丝毫马乎,敢问阮伯,那徐遥的命相,究竟是何物?”

阮伯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混元之境,雷焰生之,垂云之翼,振翅千里,扶摇而上,穷天之极,风雨生焉,紫薇改命”

见这阮伯又开始打哑谜,公孙承德便觉得有些头痛,但是两位俱是长辈,又不可能发作,一时憋得有些难受。而公孙无才,却是听得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若有所悟之色。

“既然如此,那我便亲自前往六扇门一趟,去见一下我那位弟弟吧”公孙无才随即说道,其话音刚落,公孙承德便有些皱眉。自己虽然只是公孙无才年纪最小的儿子,而且武道天赋也十分平庸。

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对公孙无才亲自前往六扇门所代表的意义有多么的重大,徐遥再怎么有潜力,也不过是一个晚辈,此等细枝末节之事,如何能让自己贵为公孙世家家主的父亲亲自去六扇门,让自己父亲那位弟弟,在六扇门内名列四大神捕,早已经站在这个江湖巅峰位置的“百里盛龙”公孙无忌亲自过问此事。

公孙承德虽然觉得此事甚是不妥,但其只是知道,此事也没自己开口说话的份。自己之前虽然答应了徐遥替其引荐,但其考虑到徐遥身份的特殊性,还是找到了自己的父亲陈述了此事。

毕竟藏剑山庄作为名

列江湖歌诀上的顶尖势力,其一举一动,俱是会在江湖上掀起风云,徐遥虽然说只是顶着藏剑山庄的名头,但公孙家族处事也不可不慎。

而自己的父亲公孙无才虽然武道上没有“百里盛龙”公孙无忌那么出色,但其智近乎于妖,在其执掌公孙世家多年以来,在风云变幻的临沂城内,不仅从来没有吃过什么亏,反而是稳步壮大,大有更上一层楼之势。

所以其作出的决定,不要说整个公孙世家几乎都到了盲从的地步,就连武道远远超出公孙无才的公孙无忌,也几乎都是言听计从。

所以饶是公孙承担觉得此事大有不妥,也是竭力在想,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地方,那徐遥,除了自身潜力外,还有没有什么让公孙世家刮目相看的地方。

那阮伯说自己所看到徐遥的命相之后,便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待那阮伯退了出去之后,公孙无才见自己这名幼子依然是一脸思索之后,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怎么,你是觉得为父老糊涂了,为了藏剑山庄一个小辈,便大动干戈?”

公孙承德猛然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对着公孙无才诚惶诚恐地说道,“孩儿不敢”。公孙无才看着自己的这名幼子,面上露出了似笑非笑之色。

“你刚才想的也没错,单单一个徐遥,便是阮伯批的命相再是了得,也不值得我亲自走这一趟,让你二伯过问,只是你不好奇,这徐遥传言不过几个剑仆护持,如何能到如今这个地步”

公孙承德神色蓦然一动,随即便喃喃道,“难道不过那件事不是早就被证明只是谣传而已啊而且这也是风雨楼证实过的。”

公孙无才闻言面上露出一丝诡秘之色,“风雨楼只是出面作证了那狄氏并非魔道中人,可没有说别的什么”

公孙承德面上顿时便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可就算如此那狄氏死得不明不白,狄飞白也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这徐遥在江湖上漂泊这么多年,一年前名字更是上了血衣楼,其手下几名剑仆被斩杀殆尽,几乎陷入绝境,依然也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

“那徐遥手下这几人是怎么来的,那充当谋士的老儒也就罢了,其余两个年纪也不大,便也已经是先天境界的好手,就算是以速成闻名的魔道功法,也是值得大力栽培的好手,哪里就是能轻易送出来给人为奴为婢的”



第三百零一章 加入

欧阳承德脸色一滞“父亲的意思是但是就算如此,这些也不过是我等的猜测而已,而且那狄飞白虽然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大的恶名,但其性格乖戾,毕竟是魔道中人,引其为援,怕是还有些不妥之处”

“哼,正道魔道,还不是看谁的拳头大说话?那十方魔谷就在那三清山下,怎的就不见那三清宗那群伪君子去除魔卫道,偏要来找我公孙家的麻烦?还不是因为我公孙家的拳头不够硬么”公孙无才冷哼一声,随即对公孙承德说道。

公孙无才说得这么直白,公孙承德听地一愣一愣地,一时半会儿没有缓过神来。“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你老子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次让阮伯去相这徐遥的面,只不过是多最后一层保障罢了,没有真凭实据,我还会将我这张老脸白白豁出去不成?”

“这徐遥这里只是一步闲棋,用来试探一下狄飞白的态度再合适不过,成了,那我公孙家眼前之事,便有了着落,若不是成,左右我也不过是在我那弟弟面前折了些面皮而已”说完之后公孙无才便自嘲一笑。

公孙承德却是明白,自己父亲和那位二伯虽然乃是亲兄弟,但关系远远没有外界看起来那么亲密无间,至于两者之间究竟是因为什么产生的隔阂,公孙承德虽然不清楚,但自己那位二伯对家族的感情可是淡漠得很。

除了跟自己的父亲还有些联络之外,其对于家族内外其余事情,根本就是不闻不问。其虽然默许公孙家族借其威名发展壮大,对于公孙无才的一些建言也大都采纳,但也并非没有底线。

现在公孙家族便遇到一桩棘手之事,引来三清宗插手其中,正处于进退两难之际。如果之前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由公孙无忌出头,任那三清宗乃是江湖顶尖势力,也要给公孙无忌这等江湖巨擘三分薄面。

然而这次却不知道为何,公孙无忌却公开表面态度自己不会插手其中,而公孙家族上下不知为何也默然,就连自己的父亲也从没有就此事在公孙无忌面前提。

仿佛其等已经默认,公孙无忌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为公孙世家出头一般。公孙承德作为下一辈,虽然对其中关节知之不详,但这丝毫不妨碍其为家族出一分力。

其这一趟出去,便是替公孙家族前往道门魁首纯阳宗,带去家主书信的同时陈情利害,以期其能在三清宗那里,为公孙家分说一二。

但结果也的确如公孙无才说的那样让人失望无比。公孙家族虽然已经让出了不少既得利益,但纯阳宗却是避重就轻,一副根本不想理会此事的样子,公孙承德只好无功而返,回家族复命,途中顺便接回了故人之女燕晴晴,最后才发生了之前与徐遥相遇的那一幕。

虽然对于公孙世家即将与狄白飞这等魔道巨擘接触心中还是有些疑虑,但公孙承德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对着公孙无才告罪一声,便走出了这厅堂之内。

而另一边的徐遥虽然之前觉察出了那阮伯的试探,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但也没有什么动作,依然在跟张巍然商讨后面的该如何行事,至于自己等人被脑补出了什么“身份”,自然是无从知晓。

“追风缉私两系捕头虽然职司不同,但等阶划分却是一样,四大神捕之下,便是金、银、铜三阶捕头,一般来说等阶越高,实力就越强,能在六扇门里得到的便利与修炼资源也就越多,六扇门不同于江湖门派,上下虽有从属关系,大家却都是份数同僚,上位捕头在任务执行期间有统领之权,其余时间却没有直接命令的权利。”

“除了每年固定数量的任务之外,其余任务是否接取,全凭个人心意,遇到特殊情况,任务中途甚至可以强行退出,但代价也是十分惨重”

“以公子先天初期的境界,倒也配得上一个银牌捕头的身份,但公子就算通过六扇门审核,也只会是个铜牌捕头,必须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之后,凭借功勋晋升”

徐遥微微点头之后,便示意张巍然继续往下说,就在张巍然喝了口润了润喉咙,正要再于徐遥分说之际,公孙承认的声音却是在门外响起。

“这次出门有些琐事要在家族之中交代,却是怠慢了徐兄,还往徐兄不要见怪”,徐遥闻言倒是微微摇头,“无妨,我等还要多谢承德兄的盛情款待,我这里有个黑厮一个人要吃十个人的饭,却是让承德兄破费了。”

公孙承德莞尔一笑,这徐遥虽然大多时候话不多,但偶尔出口两句,却也是幽默风趣。于是一行人便起身前往位于城西的六扇门所在处。

整个临沂乃是坐北朝南的走向,皇宫位于城中轴上,城后则是各大衙门。六扇门虽然也归属于北齐朝廷,与朝廷六部算是同阶,但因为其性质特殊,所以安排在了城西。

与徐遥等人想象之中不同的,名震

天下的六扇门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金碧辉煌,只是普通衙门样式,不说与六部这样的大衙比较,便是连一般大城主衙都是略有不如,除了占地颇为宽广之外,也就门前两尊栩栩如生的白虎玉雕,与那有如斧凿的牌匾有些与众不同了。

而公孙承德也恰逢其时地介绍道,“当年崔进大人崛起于草莽之间,素有侠名,最是厌恶繁文缛节,与那些无用排场,所以六扇门虽然与陛下约法三章,并入朝廷,但一切还是按崔进大人的意思,从简置办。”

“然而陛下却说,六扇门乃朝廷重地,太过寻常,却是显露不出朝廷威仪,便特赐汉白玉虎雕两尊,又让当朝镇国大将军皇甫阳天亲手写一下一副牌匾,崔进大人却之不过,却只好留下了。”

公孙承德说的这番意思,是怕徐遥年轻气傲,因为这六扇门的衙门普通,在心底有所看轻。但是其也小看了徐遥,徐遥对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一向是不太感冒的,自己身上的这身行头做派,要不是张巍然坚持,徐遥也是不会去置办。

只要能让徐遥在此地达成目的,六扇门是一处民宅,还是皇宫大院,对徐遥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看着徐遥面上并没有因为六扇门衙门比较普通有着丝毫变化,公孙承德也不仅暗暗点头,不说阮伯给徐遥批的命相,便是凭借徐遥年纪轻轻,便有这份沉稳气度,公孙承德也丝毫不怀疑,在未免的江湖上,这名年轻人会有占有一席之地。

有着公孙承德带路,一行人自然是畅通无阻,待行到一处之后,公孙承担就让徐遥在此处等待,随即便一个人往六扇门深处走去。

如果是一般人的引荐,公孙承德只要招呼一声,自有人出来将徐遥领走再作安排,公孙承德只需要将其带到六扇门即可。但公孙家既然想要通过徐遥搭上狄飞白这条线,自然不能按常理处之。

“简兄,别来无恙啊”来到六扇门一处之后,公孙承德便对一名看上去年纪颇轻,但双鬓已经斑白的青年说道,“你我两个,何必如此客气,可是无忌大人吩咐下来的那人到了。”那名青年含笑对着公孙承德微微点头。

“正是如此”公孙承德也是微微点头,这名状似年轻的男子,实际年龄比公孙承德还要大,只是武道有成,这才驻颜有术,当年两人一起加入的六扇门,也算得上一起出生入死过,只是后来公孙承德为了家族退出六扇门之后,两人联系便少了很多。



第三百零二章 任务

六扇门等阶森严,除了凝结了武道真丹,踏入了宗师之境的武者加入六扇门,由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亲自安排之外。其余人等,无论是何等身份,何等修为,一开始俱是从铜牌捕头做起。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如果能得到四大神捕以上的高层实名举荐的话,再经过六扇门给出的考核任务之后,便能越一阶晋升。

当然,即使是六扇门高层开口,给的也不过是一个机会,能不能鱼跃龙门,还是要被考核的人有没有这个本事。

就在公孙承德与简志才寒暄已毕的时候,公孙承德便适时告辞,不耽误简志才去给徐遥布置考核任务了。

在公孙承德走远之后,简志才的面上顿时露出一丝怪异之色。虽然六扇门之中早有一些小道消息与隐秘传言,说如今位列四大神捕之一的“百里盛龙”公孙无忌,与其身后的家族关系颇有些微妙。

但直到今天,简志才确信这并不是空穴来风之事,公孙世家的意思,分明是想要扶那徐遥一把,为此甚至连公孙世家的家主公孙无才,都专门来了六扇门一趟,面子给的不可谓不大。而公孙无忌虽然也答应了举荐,却亲自安排詹事府承议郎马明元灭门案,作为此次徐遥进入六扇门的考核任务。

詹事府作为北齐朝廷小九卿之一,在这权贵遍地的皇城内,只能算是清水衙门。但毕竟其品阶在这里,衙门内的官员被离奇灭门,自然是有如在北齐朝廷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让一干达官贵人都是面上无光。

在六扇门的地盘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责无旁贷,然而一开始北齐朝廷不知为何没有把这个案子交给六扇门。在刑部和大理寺联手调查两个月后,把凶手锁定在马家唯一始终的那名嫡子身上,然后就再无头绪了。

北齐朝廷这边彻底没了头绪,却是终于想起了六扇门,最近才把这个案子移交过来。按理说如此要案,就算到不了四大神捕出手的地步,但怎么也该派一个金牌捕头处理。但接到这个案子之后,六扇门却不知道为何一拖再拖,这案子也一直无人问津,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烫手山芋一般,对于六扇门这等怪异态度,北齐朝廷上下也不知道为何,从来没有人过问。

而且先不管其身后有没有其他牵扯,就从案情本身来说,也是棘手至极。詹事府虽然只是清水衙门,承议郎也是只是个八品官,在这临沂城内,天子脚下也算不得什么,但毕竟是官宦之家,日子也还过地去。

其家族嫡子好

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灭绝人性,屠了自己满门。而且两月过去,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那也基本消散地一干二净,就算是经验老道的捕头,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大感头痛。

更何况北齐朝廷与六扇门之前的反常举动,更是表明此案大有古怪,不是寻常人物能够插手其中的。虽然徐遥接受的乃是六扇门追风银捕的考核任务,任务难度是会相较普通的入门任务难上一些,但很明显要接手此案,就算是联合任务,也实在有些太过了。

这个任务一下来,简志才几乎肯定肯定,公孙无忌几乎就是在明着为难徐遥,虽然不知道公孙无忌为什么会如此做,但简志才只是一个替公孙无忌跑腿的人,自然不会过问那么多。

其一边思索着,一边就已经将其中情况与徐遥说明。徐遥听了之后,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拿了六扇门的任务身份凭证,随即便走出了六扇门。

待与张巍然将这考核任务分说清楚之后,张巍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虽然张巍然不清楚其余之事,但光凭着这案情,就知道此次任务大不一般,本来是想借这公孙家的势,让徐遥加入六扇门更顺利一些,没想到不知怎的还出了这些曲折。

“嘿,人算不如天算啊,本来想到这有公孙承德引荐会顺利一些,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张巍然摇头苦笑道。

“无妨”徐遥面上倒是没有别的表情。由之前的传承记忆得知,每一次身入它界的时候,重明血脉虽然都会借助自己体内的重明空间洗去异界气息,抵消本界意志的排斥。

但这并不意味着重明血脉就此拥有了本界的烙印,成为此方世界的“自己人",虽然不至于就此举步维艰。但是偶尔走几次霉运,几乎可以说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这些张巍然等人不知道,徐遥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说其不仅对眼下的情况没有一丝气馁,反而有一种终于来的了兴奋感。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天无绝人之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见张巍然微微有些自责,徐遥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张巍然毕竟也是胸有城府之人,片刻之后便已经收拢了情绪。“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呵呵,我那两个弟子正好嫌壶中境里太闷,现在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其话音刚落,正在壶中境之中在小金的带领下在湖中尽情嬉戏的小桃小豆,顿时齐齐打了个寒颤,似乎被什么恶鬼盯上了一般。

三日后,城东马家,一群年龄各异的人齐聚此处,来联手调查此处两月前的灭门之案。

其等虽然年龄各不相同,但大多穿着统一的红黑相间的罩衣,背后的红色披风绣着一只只银色雄鹰,正是六扇门中人的标准装束。

六扇门虽然没有强制规定自己麾下的捕头必须统一装束,但大部份捕头还是习惯穿着六扇门的黑鹰服。

其一是因为在六扇门里待久了,自然而然地会对六扇门产生一定的归属感,认同六扇门捕头的这层身份。

其二,则是六扇门在江湖上的威名不小,在没有利益牵扯的情况下,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往往都会卖六扇门几分薄面,这黑鹰服是六扇门中人身份的象征,自然还是能起到那么几分作用。

当然,其中也不是没有特立独行之人,而其中最为显眼的,自然还是徐遥一行人。

六扇门虽然是名动江湖的大势力,但因为其性质的特殊性,加入的大多还是出身草莽的江湖人,除了公孙世家等本来就与六扇门有些千丝万缕关系的势力之外,其余江湖门派,积年世家,鲜有人会加入六扇门。

而徐遥此次前来,老仆侍女打手一个不少,前呼后拥也就算了,居然还带了一男一女两个童子来,已经不能高调来形容了。

然而徐遥高调归高调,但手下黑孽红绣两人俱是先天境界,张巍然也是气度不凡,就连那两个童子,居然也后天初期,踏入了武道。有这等人物为奴为婢,自身又是气度不凡。

六扇门的江湖捕头们都是精明得很,哪里不知道徐遥怕是大有来头,身份贵不可言。所以饶是徐遥有些“不合规矩”,但一干人等也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也仅止于此了,其等不会给徐遥什么难堪,但也不会给徐遥什么帮助,能否完成考核任务,就看徐遥自己的造化了。

当然,徐遥一行人也没奢望能得到这一群老油子的帮助,在这次考核的乃是徐遥在这次灭门案调查之中扮演的角色,与对本案调查进度的贡献进行综合考量,而不是单纯的看此案是否能够破案。

所以徐遥压根都没想过和其他人联手,而是准备自己单干。徐遥自是不懂什么调查破案,但是其有更直接的手段。

马家虽然被灭门超过两个月,但是尸体都以特殊的手法保存,现在也是被保存的非常完好。



第三百零三章 天香

半日过去,各捕头各自勘探了案发现场与各个尸体之后,便各自离去,只留下原地徐遥一行人来。待众人走了个干净之后,徐遥便领着小桃小豆上前,站在了那些尸体旁。

小桃小豆俱是灵鬼之属,虽然现在修为低下,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稳固,已经渐渐显露了其灵鬼异能。其等虽然在白昼之下,可以与生人无异,在阳光底下行走,但是其等不仅对幽冥阴寒之气敏感非常,更是有操纵鬼物的天赋异能。

徐遥的破局之法,便在两童身上。人有三魂七魄,身死之后,俱是会慢慢消散,但只要肉身仍在,便不可避免地会残留些许,只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少。

当然,如果是寻常修士,便是肉身上还有些许残魂,经过这两个月时间的流逝,基本上也不可能利用得上,但现在徐遥麾下既然有两个灵鬼,自然局面又不一样了。

只见小桃与小豆在尸体上伸出小手之后,一缕缕黑烟便如丝线一般萦绕在了其等指间。随着这些黑烟的快速消散,小桃和小豆的瞳孔,顿时也失去了焦距。

而一旁的徐遥顿时也是神色一动,随即便聚精会神地往自己身前空无一物的地方看去。

“马东云,你是疯了吗?”一锦袍老者手捂已经鲜红一片的胸口,对着一面色苍白,神情木讷,手持长剑的青年大声呵斥道。

神情木讷的青年一语不发,脸色越发的苍白,只顾挥剑,锦袍老者很快便一脸不甘地倒在血泊之中。

随着类似的片段在徐遥的面前一幕幕走过,徐遥一双剑眉也是越皱越深。待小桃小豆双目俱是回复清明之后,徐遥便将之前自己透过小桃小豆看到的那些场景,叙述给张巍然。

“唔,这样看来,这马东云,的确是本案的凶手,但据公子描述,这马东云的状态很有些不对啊,看来其中还有些蹊跷之处啊”张巍然一捋胡须,面上带着思索之色。“既然如此,那不如先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徐遥点了点头,袖中一条三尺有余的白蛇便已经落在了地上,其在场中转了一圈之后,便又跳回了徐遥袖中。

“走吧,我们就去看看,这马东云,在灭了自己满门之后,究竟去了哪里”,说完之后,徐遥便领着一行人,就此离开了马家大宅。

随着夜晚降临,临沂城华灯初上,而此时的徐遥正站在

街道的中央,看着自己面前那人声鼎沸烟花之地,面上露出了一股莫名之色。小桃小小豆,早就已经被徐遥收入了壶中境,其现在身后跟着的,就只有张巍然红绣与黑孽而已。

虽然不知道马东云杀人之后用什么手段避过了临沂城的众多耳目,但其留下的那股邪异气息对于小金来说,便有如那黑夜之中的明灯一般,根本不可能忽略的。

追寻其气息一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来到了此处,这座临沂城内,最大的勾栏场所——潇湘楼,马东云的气息就断于此处,如果想要继续追寻这条线索,就只有在这潇湘楼转上一圈,才能其知就里了。

在此处继续顿足了一会,徐遥便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往那潇湘楼行去。正在门口不停招呼来客的老鸨,看见徐遥往此处来,眼睛便蓦然一亮,顿时舍弃了之前还在热情招呼的客人,直接往徐遥这里来。“哎哟,我的小少爷,这么久没来我潇湘楼了,可让楼里的姑娘想死了,我”在徐遥皱着眉头拿出一锭足足有十两的银子的时候。

老鸨便明智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在青楼当老鸨,别的不可以没有,眼光一定要有。潇湘楼作为临沂城内最大的青楼,来往的达官贵人,江湖豪杰简直不要太多。徐遥虽然年纪虽轻,但自有一股沉稳气度,加之衣着华贵,奴仆众多,端的是卖相不凡,一看就是大有来历的主儿。

这还没见着姑娘了,就已经赏下了十两银子,出手之阔绰,可见一斑,徐遥明显不喜自己过于聒噪,在钱财的魅力之下,老鸨久于此处,自然是该怎么做。

果然,在徐遥递出银子之后,老鸨便只顾在前面为徐遥开路,便介绍起了楼内的各项特色,有名的姑娘等等,言语之间却比刚才的夸张行径,收敛了许多。

老鸨此举自然甚是合徐遥的心意,徐遥又不是真的来逛窑子的,对潇湘楼的情况自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所以在老鸨介绍的时候,多有出言询问,对于徐遥此举老鸨虽然心中颇为诧异,但还是耐心介绍,毕竟这些也不是什么机密,只要混迹潇湘楼时间稍微长一点的熟客,都是知晓的。

再则混迹青楼勾栏的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乏有特殊癖好之人,甚至老鸨都接待过自己不玩姑娘,就喜欢看别人玩姑娘的奇葩之人,眼下徐遥“好奇心”重了些,自然也不是太过奇怪了。

更何况这位“徐公子”自己便带了一个容貌甚美的侍女,饶是老鸨

见惯了风月,对其美貌还是不免有一番惊叹,更让老鸨吃惊的是,这位徐公子身旁那位千依百顺的侍女,乃是媚骨天成,即使以现在潇湘楼规格,也只有楼内的头牌韩天香能有的一比了。

老鸨脑海之中想着,嘴上去丝毫不慢,依然在给徐遥介绍这这潇湘楼的点点滴滴。徐遥听到一半,却是突然插嘴,指了指潇湘楼二楼上深处的一个房间,“这处是什么地方?”

老鸨先是一惊,随即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公子好眼力啊,此雅间正是我潇湘楼的头牌韩天香韩姑娘接待客人所的地方,莫非公子也是在这临沂城内听闻天香姑娘的艳名,这才来我潇湘楼内想要一亲芳泽的,呵呵,但今儿可是不凑巧了,天香姑娘却是有个熟客,点名要天香姑娘作陪,却是侍奉不了公子。我潇湘楼还有其他姑娘也”

见徐遥又拿出一锭成色比刚才还足的银子,老鸨顿时便知情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徐遥此时也用低沉的声音道,“没关系,你就给我多说说这天香姑娘就行。”

老鸨忙不迭地收下银子,顿时将自己所知道的韩天香的情况,与徐遥说了起来。原来这韩天香原本并不是潇湘楼自己培养出来的姑娘,而是一年前突然出现在潇湘楼的,其一来到潇湘楼之后,便凭借自己出众的容貌气质,不俗的谈吐,很快便有了潇湘花魁之名。

随着其艳名远播,如徐遥此等专程为其前来的人,不知凡几,但真正能一睹韩天香容貌的,却是屈指可数。特别是在半年前,在南宫世家中排行第三的公子南宫星驰在见到韩天香之后,顿时便惊为天人,拜倒在韩天香的石榴裙下,流连在潇湘楼内,已经是半年不肯离去。

南宫世家位列当世七大武林世家之一,在江湖自然是有偌大的名声,南宫星驰虽然早就是出了名的不成器,但是如此沉迷于一青楼女子,自然还是为江湖人耻笑不矣,连着南宫世家都在江湖上沦为了笑柄。

这等微末之事,虽然对南宫世家的实力与根基没有任何影响,就算是江湖顶尖势力,也不是每一个后辈都是那么出类拔萃,每一代几乎都有一两个不肖子弟,南宫世家也不是特立独行。

然而坏就坏在这南宫星驰好好在自己家族势力范围之内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居然来这临沂城给南宫世家丢脸,要不是其母族还有几分势力,南宫世家早就来人,将自己家族中的这个不肖子弟押解回去,好好反省了。



第三百零四章 霸王

待这老鸨说的差不多了,徐遥一行人便在离潇湘楼中央绣台较近的一张桌子坐下,示意老鸨可以离开了。虽然舍不得徐遥这个大金主,但是老鸨久在风月之地,自然是知情识趣地很,在呼喝两个小二在附近候着之后,便向徐遥告罪一声,就此退了下去。

徐遥三人到了此处,徐遥气度不凡,红绣青春貌美,黑孽魁梧凶恶,张巍然老成持重,就算在这鱼龙混杂的潇湘楼内,也是非常惹眼,但是众人也是看看就算。在临沂城内,谁不知道这潇湘楼乃是当朝汝阳王的产业,就算是武道宗师,在这里也要规规矩矩的。

徐遥三人坐下之后,徐遥便是一脸的沉思,黑孽则是满脸的无聊,红绣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张巍然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绣台之上,潇湘楼的姑娘们依次上台献艺,一时潇湘楼中喧嚣之声尽皆消散,只余绣台之中的丝竹悦耳之声。

潇湘楼作为临沂城内最大的勾栏场所,做的自然不是简单的皮肉生意,楼内的姑娘大多是从小便挑选来的美人胚子,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来进行培养。

所以潇湘楼内的这些清倌人,不仅个个仪容外貌出众,气质谈吐也是不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其中不乏有个中大家,所以临沂城内的达官贵人来此处潇洒的也是极多。

而潇湘楼也有一些不同于一般青楼的规矩,楼内的这些清倌人倒不是绝对的卖艺不卖身,但是如果想要一亲芳泽,必须要姑娘本人点头才行,至于其余一些手段,是一概不能使用的。

然而越是这样,来这潇湘楼附庸风雅的人反而越多,潇湘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

台上百花齐放,徐遥也渐渐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其沉吟了一下,便开始对着张巍然开口说了几句,张巍然面上一怔,随即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片刻之后,却又紧紧闭上。

徐遥见张巍然没有反对,便缓缓地站起身来,此时正值潇湘楼的清倌人们表演了一段琴艺刚刚下台准备下一段节目的空隙时间,潇湘楼中人大多还在回味刚才的绕梁琴韵,徐遥这一起身,顿时便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目。

“在下徐遥,武陵人氏,初临贵地,久闻潇湘楼内姑娘俱是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刚才一曲《十里春风》固然妙极,然而却少了些阳刚之美,我有一侍女名为红绣,却也是擅长此道,愿与诸君品鉴一二,

定不叫潇湘楼的众姑娘专美于前”

徐遥话音落下,红绣便挪动着婀娜身姿,缓缓移步上前,不紧不慢地上了那绣台。本来还嫌徐遥有些多事的人,一见红绣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身段举止俱是上上之选,不可多得的貌美佳人,无论有没有真才实学,就这外貌,就已经让在场众人心折了三分。

“好叫诸位得知,这一曲叫做《霸王陷阵》,弓来!”徐遥大笑一声,随即便从黑孽手里取来一物,众人定睛一看,乃是一张状如缺月的琉璃大弓。

其弓身琉璃,一片片神秘的银色符纹彰显其上,月光般的弓弦仿佛根本不存在实体一般,看上去犹如轻纱,而弓身上两颗如白牙般的兽角贴合着弓身的角度,两缕如梦似幻的灵光环绕其上,端的是品相非凡。

随着徐遥右手坚定有力地拂过弓弦,一声声有如金戈交鸣的奇妙韵律,便仿佛已经将众人拖入了那绵延无数里的战场之中。

在这战场之中,呐喊声与金戈声交织在一起,一名生得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军中大将正在两军之中从横捭阖。其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所到之处,披靡无敌,敌将授首,血染长天。弦歌清吟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随着徐遥以弓弦演曲,红绣也随之铮然起舞。

就在众人的心神跟着那器宇轩昂的将军在那战场之中不停起伏,正是心神激荡之时,徐遥突然一改音律,有如瀑布倒悬,猛虎跳涧,瞬间便转向低沉。

众人的心神之间便瞬间由那激昂战场,转入了垓下那十面埋伏,霸王卸甲的场景之中。

只见昔日纵横无敌的霸王此时已经是落得部卒离散,四面楚歌的境地,其头顶的三叉束发紫金冠早已经不知丢失在何处,身上的铠甲也是血迹斑驳,再不复往昔光辉,只有其手中的破城升龙戟依然依然是熠熠生辉。

在这举世皆敌,十死无生的绝境,已然披头散发的霸王面上并没有颓然气馁之色,面对敌人万骑之众,举起自己手中的破城升龙戟傲然说道,“今日吾虽死,却仍是,西楚霸王!”说完之后,便毅然决然地向冲入了那万军之中,随着这单枪匹马被那大军吞没。

徐遥拨动弓弦的右手,与红绣已经快到极致有如天女散花舞姿便戛然而止,只

余潇湘楼之中的众人心神似乎还沉沦在那壮怀激烈的弓声之中。

就在这众人鸦雀无声之际,一雄浑男声便在潇湘楼中响起,“好!!!想不到这临沂城内,还能听到如此壮烈之声,我蒙天野到了这临沂之后,便听闻这潇湘楼有这偌大的名声,今日特地前来,本来觉得这潇湘楼名不副实,没甚大意思,没想到还能遇到徐兄这等壮烈男儿,这战场上的杀伐之音,金戈之鸣,岂不是远胜过这些靡靡之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宇内我称尊,男儿当如此,此曲此舞当浮人生一大白!”

一名衣着有着浓烈西陲风格的青年从二楼之上一跃而下,落到了绣台之上与已经收舞的红绣并列,对着徐遥说道。

其这等无所顾忌的言语虽然是夸赞徐遥,但已经将潇湘楼内的其余人得罪了个遍,合着你们就是壮烈男儿,我们就是只能听那靡靡之音的废物不成。

然而楼中大部份人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却没有一个人选择发作,原因也很简单。众人虽然大多不识徐遥是何人物,但却是认得这从二楼跨到绣台之上青年是谁。

当今北齐宣威帝田弘毅乃是一代雄主,北齐国力强盛,但并不是就此高枕无忧了。

且不论南方对峙百年的宿敌南楚,北边有号称长生天之子的匈奴一族,东边有奴倭一族,西边异族小国更是繁多。这样一样,四方都需要可靠的将领与军队来进行镇压,北齐强盛镇国四军,便应运而生。

而在镇国四军之中,镇西军又尤为特殊。其余三军都是北齐自己培养出的军队。唯有镇西军,是北齐朝廷通过招安而来。

陇西地域,自古便是多族混杂,民风剽悍,豪杰辈出之地。而当朝镇西大将军蒙亦名便是出自出于陇西的草莽之中。陇西之地,多族混杂,但多年以前实力最强者,还是当地羌族。

但这样的局面,在蒙沂名出现之后,便被打破了,其本身乃汉羌混血,于陇西草莽之间崛起,在短短十数年的时间,便聚起一番势力,最终达到与当地羌族势力分庭抗礼的程度。

而之后镇国四军初成之际,宣威帝田弘毅亲临陇西边境,与蒙亦名密谈一天一夜之后,便回了临沂。宣威帝那一夜与蒙亦名到底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但蒙亦名在一夜之间便从陇西江湖草莽,变成了北齐位极人臣的镇西大将军。



第三百零五章 密谈

对此朝中大臣纷纷反对,蒙亦名本人乃是汉羌混血,对于一些重视中原正统血脉朝中宿老来说,根本就与那些边陲蛮族无异。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在北齐不在少数,而四镇将军的官阶极高,在北齐武官之中,已经是仅次于镇国大将军,因其带甲俱是数十万,论实权还犹有过之。所以饶是以宣威帝在北齐朝廷隆重威望,还是引来一片反对的声音。

然而宣威帝何等人物,既然已经决定并已经付诸实施,那自然是再无更改的可能性,以其手腕,翻掌之间便将朝中反对的浪潮压了下去。

一开始北齐朝廷之中对此还颇有微词,但在蒙亦名担任镇西大将军三十年间,不断为北齐开疆拓土,不仅降服了老对手羌族,让整个陇西之地,彻底纳入北齐的疆域之中,更是一连灭了数个西域小国,掳掠无数之后才意犹不舍地回到了镇西军大本营之中。

如此大的功绩,自然是引得朝野震动,宣威帝大喜之下,也是特许蒙沂名以后回京述职,可以朝不脱甲,带剑上殿,可谓是恩隆之极。

如今正是这位镇西将军蒙亦名回京述职的时候,蒙天野也跟着他的老子来了这临沂城,有了这样层身份,就算是皇亲国戚,在这个时候也未必想开罪这对父子,何况是潇湘楼内的众人。

然而蒙天野是得罪不起,不过徐遥可没那么大的面子。在这潇湘楼中,不是没有外来之人,在这绣台之上献上一曲的,若是有真材实料,博得满堂彩也是常有之事。这也是一开始徐遥开口之时,并没有人出来制止的原因。

然而徐遥红绣这一对主仆虽然技艺非凡,但这曲目舞蹈却是尽是金戈杀伐,在这烟花杨柳之地,自然是有些违和。若是寻常挑衅,潇湘楼背景乃是当朝王爷,自是有强力手段,然而这潇湘楼素重风雅,这徐遥虽然行事有些出格,但又在潇湘楼的规矩之内,自然是显得有些难办了。

徐遥这一场,虽然算不上故意搅局,但很明显是有些以客代主。潇湘楼虽然不便出面,但其熟客众多,自然也不缺少护花使者,顿时便有一人出声,“在座诸位尽是风雅之人,这《霸王陷阵》一曲也算有些名堂,但怎能登大雅之堂,你这狂生如此无状,莫是欺潇湘楼的姑娘们,狠不下这个心赶客不成”

一名世家打扮的公子哥与一名国色天香的貌美女子,出现在了二楼一栏杆

处,对着徐遥冷哼一声说道,其说完之后故作潇洒地挥动手中折扇,面上也露出矜持之色。

随着这名公子哥出声,在场中人也是面露异色,这南宫星驰虽然出了名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有一个好出身,在这潇湘楼内,自然说话还算有些份量,不然这潇湘楼的头牌韩天香,也不会大多时候都在作陪了,这样一来,压力就来到了徐遥这一边。

就在众人看向徐遥,似乎想要看徐遥闹了这一出之后,究竟要如何收场,然而徐遥此时却根本理都不理南宫星驰,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其身边的貌美女子,嘴唇蠕动着,似乎已经半点都挪不开眼了一般。

南宫星驰本来还在享受着自己“仗义执言”之后,潇湘楼姑娘们的“崇拜”目光,然后片刻之后其就发现,楼下的那个搞事情的混小子压根就没在听自己说什么,只是一脸“色眯眯”地盯着自己身旁惊为天人的女神,顿时嘴唇都气得颤抖起来。

就在其要发作的时候,这个时候本来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韩天香面上却露出一丝异色,随即清灵悦耳的声音传到全场,“却是让诸位见笑了,这位徐公子乃是天香故交,此次前来临沂,却是受我之邀,来这潇湘楼做客。只是我这位朋友平日里与我一样,颇好音律,我两个因风格不同,却是有些君子之争,故而此次其前来在此献上一曲,也是因为其音律之道上有所突破,来与天香开个玩笑罢了,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韩天香这一开口,徐遥瞬间便从一个搅局的外人,变成了潇湘楼的“自己人”,场面一下就大为缓和,潇湘楼犹重音律一道,以音律会友,传出去也是一桩风流韵事。而且刚才徐遥那一曲《霸王陷阵》也是足够惊艳,充满了男子的阳刚之美,显然也是在音律一道上大有造诣之人,韩天香乃是出了名的痴于音律,爱妙好美,徐遥既通音律,又是如此俊秀人物,与韩天香投缘,也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见韩天香对着南宫星驰微微歉身之后,便来到了徐遥身边,与徐遥言笑晏晏地往二楼走去,其余诸人顿时便是一脸艳羡之色,恨不得以身代之。而南宫星驰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之后,现在也终于是回过神来,脸色涨红,就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群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带走。

而对这一幕大感有趣的蒙元野顿时大笑出声,“有趣,有趣”,随即便带着一群人就此出了潇湘楼内。而让红绣与黑孽张巍然三人在房间外等待,已经步入房间

了徐遥与韩天香两人却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相敬如宾。

只见在关上门之后,韩天香面上的笑容便已经完全消息,片刻之间便已经冷若冰霜。“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是胆大包天,还是真的蠢不可及,既知我身份,你就不怕有命进潇湘楼,没有命出去么,还是说,你也跟外面那些猪一样,认为我还韩天香只是一个通晓音律,狠不下心肠的弱女子。”

其说完之后,明明身上没有显露任何武道上的修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向徐遥涌来,徐遥心中顿时一凛,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天香姑娘却是误会我了,天香姑娘若是没有手段,怎么会将那南宫星驰玩弄于鼓掌之中,让那南宫世家丢尽了颜面,徐遥知道姑娘来这潇湘楼必有图谋,但这又与我徐遥何干,我非是那等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刨根问底之人,我所欲者,不过是那马东云的下落而已”

见徐遥口中吐出那三个字,韩天香的黛眉便是一耸,随即深深看了徐遥一眼,“如果你是为了那马东云之事,那你还真是来错了地方”

徐遥也是眉头一挑,却没有再主动出声,韩天香冷笑一声,“你们六扇门的人自己把人带到此处,求本姑娘出手,如今你这六扇门的毛头小子又因为这个打上门来,是不是以为本姑娘借这潇湘楼栖身,就可以来随意消遣了”

徐遥顿时听得眉头大皱,面上也有些难看起来,整个人顿时也站起身来,“若是如此,便是在下唐突了,这就”,“怎么,来我这里大闹一场,就想这么走了不成?”韩天香面上冰寒之色越浓,整个房间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瞬间便已经是天寒地冻,连徐遥的眉毛之上,都挂上了几缕银丝。

徐遥心中顿时也是警兆大作,似乎下一秒就要大祸临头一般,但不知为何,其只是眉头越皱越深,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就在冰霜之气就要蔓延到房间外的时候,韩天香这才微哼一声,场中顿时便回到了正常温度,“既然你想知道那马东云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你那《霸王陷阵》也还有点意思,便拿它的谱子来换吧”

半晌之后,徐遥终于满头大汗地出了房间门,身上还微微有些湿润的痕迹,潇湘楼内众人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其出了房门之后,面上露出一丝说不出的疲惫,在无视了众多想要杀人的目光之后,一语不发地带着三名随从离开了此处。



第三百零六章 线索

就在徐遥走出了这房间之后,韩天香便一改刚才的冷若冰霜之色,眉飞色舞地拿着徐遥刚刚留下的谱子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而一名身着青衣的丫鬟此时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小姐,这叫徐遥的小子那般张狂,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不然怎么样,把他冻成冰雕,然后我们主仆再跑路吗?”韩天香双眼依然放在谱子上,连头都没有抬。丫鬟瘪了瘪嘴,“山菡还不是心疼小姐嘛”

“好了好了,这徐遥也不过是个被人耍得团团转愣头青,跟他计较什么,再说了,他这曲《霸王陷阵》也还有那么一点意思,左右不过六扇门自己的事情,姑奶奶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他好了”韩天香不以为然地道。

“上次六扇门来人的时候,小姐可不是这么说的,直接就把人轰出去了呢,小姐不会是看着这徐遥还有几分姿色,就动了春心了吧”山菡面上露出一丝促狭,韩天香顿时便抬起了头来,瞪大了眼睛。

“好啊,山菡,看来最近我是对你太好了,都敢来对我开涮了,今天小姐我还治不了你了”说完之后,其便将山菡扑倒在了床榻之上,使劲去掐其腰间的软肉,而山菡明显也是慌了神,不停出声求饶,整个房间之中顿时便充满了银铃般的笑声。

而已经走出了潇湘楼的徐遥心情显然就没有韩天香那么好。其能认出韩天香的隐秘身份,倒也不是纯属偶然。

而是自己之前这具原身被追杀,说起来,还与这韩天香有不小的关系。之前徐遥的原身虽然生活虽然离大家公子的优渥生活有很远的距离,但在几个剑仆的护持下,却也是衣食无忧。

一般的江湖好手,身边几个剑仆就能应付,而江湖上上得了台面的势力,多多少少也要给藏剑山庄几分薄面,如此一年,徐遥才能安然成长至今。

然而变故就出在一年前,徐遥去了那崤山,情况就有了根本性的改变。在那崤山之中与韩天香有一面之缘,莫名其妙地便被认为是其同伙,被追杀了一阵之后,徐遥麾下境界最高的一名剑仆被杀,而后等那群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追杀错人了的时候,就此放过了惶惶不可终日徐遥等人,去追杀那韩天香去了。

徐遥麾下那名最强大的剑仆既死,一些人本来不该有的心思,便慢慢活泛起来,徐遥的日子也是不一日不如一日,直到最后名字上了血衣楼,被苦心和尚逼至绝境。

当然

,两人的交情也仅此而已,来这潇湘楼之前,徐遥也没有想到自己此行想要揪出来神秘人物,就是韩天香。

按照韩天香所说,之前一拨六扇门的捕头,便已经带着半死不活的马东云来过此处,因其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神智全无,以期在韩天香的帮助下,依靠其功法的特殊性,取得一些线索。

然而来到韩天香此处之后,韩天香虽然从马东云身上不算是完全无功而返,但所得的也是相当有限,六扇门之人也算是无功而返了。马东云既然已经被六扇门的人带走,那么徐遥就无法故技重施,利用小桃小豆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便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去摸一摸韩天香给出的那条线了。

原来之前六扇门带马东云来求助时,韩天香虽然该说的大多都说了,但不知道为何却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在马东云的记忆碎片里,在其灭了自己满门的前一天,似乎与一名詹事府的小吏有过接触。

虽然有些奇怪韩天香为什么会向六扇门隐瞒,但是韩天香既然没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徐遥自然不敢多问。

在自己思索了片刻之后,徐遥便将情况跟张巍然等人说了,集思广益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张巍然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开口说道,“怪不得六扇门之中那些高阶捕头不太想碰这件事情,原来是六扇门早就插手其中,此事却是有些难办了”

见张巍然一顿,徐遥便开口说道,“此案案情如此扑所迷离,却是有些难办”,张巍然随即点了点头,最后又摇了摇头。“此事却是没那单纯抽丝剥茧那么简单”

“之前我心中便有些奇怪,就算北齐那大理寺和刑部衙门全都是废物,但临沂是天子脚下,怎么可能缺少眼线?就算是武道宗师来了这临沂城,我相信也不会连一点马脚都露不出来,那马东云何德何能,在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之后,就在这个临沂城内连个人影都找不到的?”

徐遥面色神色一动,开口打断张巍然,“原来如此,如果是六扇门插手的话,那就是再正常不过了,六扇门本来就是精于此道,想要一个人在临沂城内悄无声息地消失,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六扇门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就算那马东身上有天大干系,在这临沂城内,莫非这六扇门就没了顾忌不成,敢暗中绕过大理寺或刑部的,除非”

张巍然此时面色也晦暗了下来来,“无论是江湖争

斗,还是官场倾轧,六扇门一般都是保持着中立,这一点也是六扇门的立身之本,绝不会轻易触碰这个底线的,想来此事也只有那一位亲自点头,六扇门才敢这么做了”

张巍然话音落下,徐遥紧皱的眉头却没有一丝放松,“如果是那一位的话,我就更想不明白了,这马明元虽然只是詹事府承议郎,算不得什么大官,但如此酷烈手段,等于在北齐朝廷脸面上打了一个巴掌,那一位身为北齐九五至尊,为何要如此遮遮掩掩”

“嘿,公子之前怕是少有理会这皇朝之中的事情,老夫居于朝廷数十载,对这些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张巍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冷笑一声之后,便开始给徐遥说眼下的对策了。

而徐遥与张巍然口中的那位北齐的九五至尊——宣威帝田弘毅,在万家灯火照亮了整个临沂城的时候,依然在自己的御书房内,一丝不苟地批阅奏章。

而在其面前,一名面貌与其依稀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此时已经默默地站在其身前三丈有余之地,面色越来越有些苍白。

在将自己手中最后一份奏章批阅完之后,宣威帝便轻轻呼出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疲惫地将自己批阅好的奏章整理好,放在一旁。

在整理好之后,宣威帝的目光,也终于落到自己现在这个自己唯一的兄弟上,“朕身下这把椅子,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坐?”

宣威帝面前那位中年男子面色更渐苍白,嘴唇嗫嚅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见中年男子一语不发,宣威帝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也是,当年父皇留下的诏书,留的是你的姓名,然而最后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却是我,想必你怎么都会有点不甘心吧”

“但是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当时无论是诸位皇叔,还是朝中文武大臣,都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视先皇遗诏,拥护我坐上这个位置?”

中年男子听到这句话之后,面上呈现出一坨诡异的嫣红,随即激动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逆子狼子野心,杀师弑君,屠戮血亲,满朝忠勇之士尽死,举目皆是你的鹰犬之辈。”

宣武帝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缓缓站起身道,“父皇他适合做个花匠,不适合当一个皇帝,至于我们那些兄弟,既然要来争这把椅子,就要该接受最后的结果,死得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我那个迂腐的师父了”



第三百零七章 兄弟

“至于先皇遗诏,则更是个笑话,朕已经大权在握,他好好当他的太上皇就是了,又不敢亲自下台,偏偏又要把你推出来,朕若不杀他,这北齐不就永无宁日了。”

“任你舌绽莲花,也改变不了你杀师弑君的事实,田弘毅,你迟早会有报应的”中年男子神色越发的激动,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报应?这个世如果有有报应,在雁门关二十万将士尽死之时,先皇就该被五雷轰顶了。朕十三个兄弟中,除了你整日在家吟诗作对,不理外事,其余哪个不是沾满血腥之辈?结果又是如何?”

“之前你的那些荒唐之举,朕可以不跟你计较,但白莲教臭名昭著,你身为北齐王爷,却与其暗通款曲,若不是朕以雷霆之势,令六扇门掐灭詹事府暗线,这北齐刚刚有了几分安宁的江湖势必风云再起,此乃动摇国本的大事,你素知我脾性,怎会姑息?”宣威帝面上已经有了薄怒之色,一字一句地对着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此时经过刚才那一场,明显已经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其冷冷一笑之后,却也不再言语。

御书房里,里面当今北齐身份最为尊贵两名皇族在其中争吵不休,御书外,一名一身书卷气的青年,与一名身着大红官袍的老者,隔着三尺之地,在外面静静等待着,赫然是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宗人府府令田温纶。

待御书房内争吵声渐渐平静之后,宣威帝一声召唤,宗人府府令田温纶便快步进去,很快就将一名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带走,而待这两人走后。

一身书卷气的崔进便走进了御书房内,在御书房中,宣威帝刚毅的面孔上,已经带了一些疲惫,其见崔进了御书房,便微微一摆手,示意崔进不用行礼。

“那赌坊里只有一些被寄了神智的傀儡,没有别的收获,白莲教的人应该早就撤了”崔进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对着一脸疲惫的宣威帝说道。

“哼,左右不过是一群阴沟里老鼠,上不得台面”宣威帝冷哼一声,随即便对崔进说道,“扶风郡可有消息传来?”

“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向陛下禀报此事,之前陛下的意思,已经知会其等,现在其大头领虽然有些犹疑,大体上却还是有些意动,但九大寇虽然结成了异性兄弟,但在扶风郡落草数十年之后,早就已经各有地盘势力,相互之间盘根错节

,“六臂阎王”虞建白虽然名义上是九寇的头领,但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层面上显然无法一人作主。

宣威帝点了点头。“这对北齐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如果这九人真的一条心,反而不好处理,现在不过是多费一点手脚,于大势无碍,咳咳咳咳”宣威帝说到一半,便捂住自己的嘴唇,开始轻咳起来。

“传我旨意,命镇南将军项阳率领镇南三卫,六卫向南开拔三百里,驻扎飞鸣山下,就地屯田,约束军士,勿要进入扶风郡内”宣威帝说完之后便是一顿,而御书房内一团幽影蠕动了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了御膳房之中。

“我六扇门作为江湖势力,一贯保持中立,派些人手进去,倒没有这么敏感,镇南军若是一动,扶风郡更要动荡几分不说,南楚那边,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崔进面上依然是风轻云淡,随即不紧不慢地说道。

宣威帝疲惫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笑容,“无妨,那南楚小儿乳臭未干,难道还敢打过来不成,这扶风郡背靠十万大山,又有怒龙江水利之便,素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九大寇盘踞其中,一直得到南楚那小儿的暗中支持,朕又岂会不知,若我单是遣使与那九大寇接触,那南楚小儿未必会上当,朕如今恩威并施,南楚那小儿此局便是不想接,也得接了”

“陛下省得就好,我六扇门家小业小,就这么点人手,可不想在扶风郡,都折进去”崔进也跟着笑了笑。“你啊啊”宣威帝摇头失笑,随即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示意崔进赶紧滚蛋。

崔进倒是一脸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唇,随即便离开了这御书房内。待崔进回到六扇门的时候,却发现早有一名手支羽头带扇纶巾中年男子在此处等着,崔进见这男子在门口堵着,面上便是一阵腻歪,“我说诸葛无名你大半夜的不搂着你新娶的那名小妾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堵门作甚。”

“我当然是怕你这个门主,去了一趟大内,便把我六扇门这点家底折了”见崔进已经说了浑话,诸葛无名倒是一点也不生气,面带微笑地对崔进说道,崔进一个白眼,“省省吧你,这一次我可什么都没答应我们那位陛下”

“噢?吃了两回亏,倒也学聪明了嘛”诸葛无名表情淡淡地说道,“少扯淡,这次扶风郡之事,你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崔进没好气地说道。

“人选嘛,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大开山手”骆兴庆”诸葛无名侧了侧身子,示意崔进先进了这门,崔进皱了皱眉头,与诸葛无名并肩走着,““大开山手”骆兴庆?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这不是之前那个被风云剑城追杀的那个倒霉蛋么,他什么时候成了我六扇门的人了?”

“就在刚才,你回来的时候,他才刚走”,“”崔进一脸无语地看着诸葛无才,似乎在说,你当我三岁小孩么。歪着头想了半晌,崔进还是忍不住说道,“这样会不会太敷衍了,陛下的意思,虽然也不想太过触动扶风郡那几名绿林好手的神经,但派一个经脉半废的人过去,会不会有点不给陛下面子。”

“那不然怎么办,除了把你这个门主派过去,不然派谁过去,都只能被打回来,那个时候丢不仅是陛下的面子,连我六扇门的面子都没有了,还是说你这个门主在临沂当腻了,想去扶风郡换个口味,如果是这样,我马上把骆兴庆叫回来”诸葛无名认真无比地对着崔进说道。

诸葛无名话音还未落,崔进的头就摇地跟拨浪鼓似的,“嗯,想了一下,本门主还是觉得“大开山手”骆兴庆确实比较合适,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诸葛无名将作事欲走的崔进叫住,崔进随即停住脚步,一脸戒备地望着诸葛无名,而诸葛无名似乎对崔进对于刚才自己的建议“耿耿于怀”毫无所觉,开口说道,“那白莲教还没走干净”,崔进听闻此言眉头却是慢慢皱了起来,“怎么,被那柳青衣杀怕了,莫非就觉得我崔进是软柿子了么”

诸葛无名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摇了摇头,“那青莲使确已重伤而遁,那赌坊幕后之人,也早已经不在临沂了”,诸葛无名说完,崔进面露疑惑道,“难不成这临沂城内,还有另一股白莲教的暗线不成?”

“这倒也不是,只是之前那青莲使,在城内还找了个传人,此次在门主手里吃了大亏,重伤远遁,行事仓促之下,却是顾不上这名传人了”

“原来是这样”崔进面上露出恍然之色,“那直接宰了不就得了”诸葛无名面上顿时露出一丝怪异之色,“青莲使找的这名传人,名叫田良俊”

“来咯,客官您的面条,慢用叻嘿”清晨,临沂城一条街道之上,一名面容普通,一身吏打扮的青年,此时正一丝不苟地吃着刚刚小二端上来的面条。



第三百零八章 崔进

在这名面容普通的青年开始吃面时,街角阴影处,缓缓露出了徐遥等人的身影。徐遥追寻之前韩天香给到的线索,已经跟了这詹事府的刀笔吏有了三日时间。

在之前徐遥的臆想之中,在马家灭门案发生之前,这詹事府的刀笔吏便与马东云有过接触,无论是本身有无问题,现在也应该是风声鹤唳的状态才对。然而徐遥一干人等跟了这小吏三日,也调查了这小吏三人,却是发现情况在往截然相反的方向发展。

这刀笔吏在马东云东窗事发之后,一点没有韬光养晦的意思,反而连自己衙门里的职司也不去,整天就在家里修炼一门邪功,但明显初入武道不得其法,反而将自己周围环境搞得乌烟瘴气。

虽然在北齐朝廷上的角度来讲,正道魔道并没有江湖上分的那么明显,甚至北齐军中就不有不少魔道强者,但多多少少为了照顾江湖上那几个传承悠久,势力极大的正道宗门的颜面,也不会将此事放到明面上去打别人的脸。

而这詹事府的刀笔吏此举已经不能用出格来形容了,徐遥甚至觉得突然在街角出现一个北齐官方的高手,一掌“不小心”将其击毙,都是更为合理的事情,而不是对方还能坐在这条街上,悠哉悠哉地吃着面条。

而徐遥这些天分出去调查的人手,也是一无所获,这詹事府的刀笔吏田俊良来历清白,虽是当朝国姓,但只不过是多少代之前的旁系,早已经失去了皇族血脉的那层荣耀,泯然众人矣,能混个詹事府的小吏,据调查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至于其人际关系更是简单,从小无父无母,一本族谱上的人除了自己早已死绝,根本就是死无对证,为人也是沉默寡言,不作交际,跟那马东云之前更是互不相识,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

这样的调查结果自然是让徐遥等人大皱眉头,这田俊良是个人,都能看出起一定有问题,但无论怎么调查,就是滴水不漏,因为其乃是北齐朝廷官身,徐遥现在只能算半个六扇门的人,一些阴暗手段自然不能用,一时徐遥等人的调查竟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在张巍然还在苦思冥想,看不能借力破局的时候,徐遥突然一个箭步已经越了出去,三步作五步,便已经来到田俊良那桌上,迎着田俊良平静的目光,徐遥大马金刀地坐下来。

感受到四周隐隐传来的危险气息与军中强者遮盖不住的强盛血气,徐遥似乎便懂得了,这田俊为何一

直作死,也是平安无事,“我只想知道,那马东云来找你究竟为何,你若告诉我,你那门不入流的功法也不用练了,我这里有九大寇之中的第三寇“连山镇岳”鲍修远镇岳刀法前两层,只要你说出来,我就送你了,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徐遥欺身上前,对着田俊良说道,田俊良面上渐渐露出一丝异色,“好”,而这时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与红绣黑孽跟过来的张巍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就在徐遥与田俊良正要完成这肮脏的py交易的时候,一名身上书卷气息浓厚的中年男子施施然地路过此地,其似乎不经意间地瞥了一眼田良俊,然后故作惊诧道,“想不到我随便出来散散步,居然可以遇到如此良才美质,看你现在也像没师傅的样子,怎么样,不如拜我为师,以你的天份,加上我的耐心教导,他日就算成为武林至尊也不在话下。”

田俊良与徐遥面皮俱是一阵抽搐,随即无语地看向这名中年男子,宛如在看向一名智障人士一般。

见两人神情诡异地看着自己,中年男子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好言相劝你不听,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现在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如果没有出言拒绝,那就是我的弟子了。”

说完之后,其身上便气势大放,整条街道瞬间都变地寂静无声,而之前隐没于周围的几名军中强者,也纷纷显露了身形,一脸敬畏之色地看着街道之中,正在“大发神威”的中年男子。

其余诸人都感受到了压力,处于风暴中心的田俊良与徐遥两人更是不堪,田俊面色顿时便变得极其苍白,衣衫很快被汗渍浸透,而徐遥早已经抓住摆在桌案上的黑螭,整个人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黑螭也渐渐散发出一抹朦胧的光辉。

等到一炷香过去之后,田俊良与徐遥所在地方,桌案椅子俱是已经完全粉碎,田俊良两股颤颤,双目无神,但终究是没有倒下去,而徐遥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汗如雨下,黑螭早就伫在地上剑光大放,却仿佛搁浅蛟龙,丝毫动弹不得。

“这便是你入门为师交给你的第一样东西,在这江湖上,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你只管应就是了”中年男子一收气势之后,便对着田俊良淡淡说道。

田俊良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似乎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而徐遥在中年男子收了气势之后,虽然没有如此

不堪,但也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明显也有些到了极限的意思。

“不错,便是六扇门的积年捕头,此案能查到这一步,也是少数,六扇门也很久没有你这么出色的年轻人加入了,我六扇门赏罚分明,血衣楼的事情,我帮你扛下了,但是之后,我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为我六扇门去做,你可愿意?”

徐遥虽然明显有些不支,但还是急忙点头,开玩笑,刚才这中年男子便实地展示了一下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徐遥这个时候要是敢说半个不是,今天怕是就要血溅当场了。

见徐遥“领悟”得如此之快,中年男子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连道三声不错之后,便带着田俊良离开了此处。

而刚才明显护持在田俊良四周的军中强者,此时也急忙让出一条路来,不敢有丝毫的阻拦。

待这中年男子走了之后,张巍然几人这才敢朝围了上来,“公子,如何”红绣担心道,“无妨,只是有些脱力”徐遥气倒是比刚才喘地小了些,“只是此人便是传说中的六扇门主,宗师榜前十的绝世大高手“铁面无私”崔进?”

听闻徐遥有些疑惑地问道,不提张巍然红绣二人俱是一脸怪异之色,连黑孽面上都有些扭曲。“咳咳虽然看起来有点跟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样,但想来宗师榜上的排名是不会错的,而且公子这次因祸得福,暂时免去了那血衣楼之忧,我等暂时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张巍然表情略微有些尴尬,随即连忙说道。

徐遥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不至于怕了那血衣楼,但只有千里做贼,哪有日夜防贼的道理,血衣楼的威胁一日不解,自己等人便如芒刺在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束手束脚。

虽然这一路走过来一波三折,但到了现在这时间,取得结果已经超过了预期,不管这崔进是出何目的,究竟靠不靠谱,但刚才有这六扇门门主亲自背书,自己加入六扇门,成为追风银捕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能再有变数。

虽然崔进以退为进,以替自己扛下血衣楼的作为交换,要交给徐遥一个差使,但徐遥左右不过是在六扇门之中完成任务,以期能早日积累到足够的资源,让自己和身边三人能够取得突破,所以虽然还不知道崔进会吩咐什么任务下来,难度又有多少,但左右是和徐遥等人想到一块去了。



第三百零九章 壶境

在徐遥终于换下自己之前那身行头,一袭绣着矫健银鹰的红色披风加身的时候,徐遥才终于算是在这方世界有一个固定的身份,而不是只能带着一个藏剑山庄的名头四处流浪,被人追杀落魄户。

窘境既然已经暂时缓解,徐遥自然是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思绪,其中重中之重,自然是济源玉壶。一路从蒙阳山下杂役院走来,徐遥修道至今虽然时间已经不短,但济源玉壶作为其一开始在外门试炼所得的重宝,是唯一徐遥看不透,却对徐遥帮助极大之物。

此次前来这武侠异界,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壶中境为什么能代替重明空间洗炼一干人等的异界气息,但毫无疑问,济源玉壶又一次帮了徐遥的大忙,不然一旦被此界本源意志标记,徐遥就会面临着举世皆敌的惨然局面。

之前是腾不出手,现在自己暂时安顿了下来,自然是要好好研究一番,至于着手点,自然是之前自己斩杀敌手之后,被徐遥手臂上济源玉壶印记所吸引进来的那些魂魄了。

在经历过章明山这一场变故之后,徐遥虽然觉得济源玉壶隐隐地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奈何之前处境尴尬,一直没有时间摸索,待自己斩杀了苦心和尚,五鬼道人,康元魁之后,其等魂魄竟被徐遥手臂上的济源印记自行吸入,随即在壶中境中心的那抹看不真切的嫩绿周围,便多了三团扭曲的幽影。

之前斩杀苦心和尚与五鬼道人之后,徐遥虽然觉察到壶中境有异状,但自己初到此界本来就是千头万绪,再则此等在壶中境之中也没有什么异变,徐遥一时也懒得去管了。

然而在康元魁的魂魄进来之后,情况就发生了改变。这康元魁缭绕着一层层血气的的魂魄进入了壶中境之后,并没有选择与苦心和尚与五鬼道人的魂魄一样在那抹嫩绿旁懵懵懂懂,彼此相安无事。

反而主动撕咬其等,五鬼道人与苦心和尚的魂魄也有本能存在,自然是被动反击,然而本来其等魂魄强度就不如康元魁,又是靠本能行事,自然大是被动。

很快五鬼道人与苦心和尚两个人的魂魄就被康元魁撕成粉碎,吞噬地一干二净,当然,也仅止于此了。如果是活着的康元魁,只有徐遥与黑孽才有可能压制一二,但是死了的康元魁,甚至都不如小桃小豆来的有威胁,更何况其中还有一条与徐遥修为相差仿佛的懒蛇镇压。

而且小桃小豆本身便是灵鬼之属,天生便有操控幽冥鬼物之能,这样一来,还没等康元魁的凶魂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其便已经被小桃小豆用自己的天赋神通所禁锢住,如果不是徐遥特地吩咐了一声,怕是马上就要魂飞魄散,死上第二次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被五花大绑之后丢在了壶中境的一个角落,陷入了沉睡之中。

徐遥此举,倒也不是多管闲事,而是其在了解这件事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此事与自己应该有莫大的干系,之前得了章明山相助,徐遥已经有了些零零散散的传承记忆,虽然绝大部份,被章明山封印在了自己的神魂之中,但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徐遥心里便会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仿佛这些事情自己本来就该知道一般。

而对于康元魁之事,徐遥心里不仅有熟悉感,而且隐隐觉得对自己还重要无比一般,如此一来,徐遥更无可能轻易放过此事了。现在既然已经安顿了下来,徐遥既然不会再作耽搁,将自己心兆对自己身边随行之人略一说明,一行人随即便来到了壶中境之中。

在壶中境之中,除了徐遥身影略微虚幻之外,其余人等俱是实体,徐遥对此虽然一直有些疑惑,但是现在却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经过之前的一番波折,壶中境早已经不是当年模样,只见数百丈的空间内,一泊朦胧的湖水如境一般置于中央,中间一抹看不真切的嫩绿连接着远处的混沌,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辉。

这抹嫩绿徐遥虽然不知是何,但每次自己的神魂靠近此处,自己就会悟性大增,平常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往往也能有所悟,自己也是在其的帮助之后,这才能领悟剑道神通。

而壶中境之中,除了小金可以靠近这抹嫩绿外,其余诸人只能在湖上远远观望,稍一靠近,身躯与魂魄俱是会快速涣散。

在这小湖旁则是一座简约不失风韵,竹木混搭,上下两层的建筑,在这建筑小小院落之外,则是张巍然之前种下的各色奇花异草,现在早已经是烂漫一片,姹紫嫣红,不复以往的单调景象。

当然,便是再美轮美奂的景象,对于徐遥来说,那也是牛嚼牡丹,纯粹是浪费修炼时间的无聊之举,只见去看也不去看那座美轮美奂的两层建筑,直接便前往那抹嫩绿之处。

说来也奇怪,便是小桃小豆,稍

微靠近这抹嫩绿一点都不行,这康元魁的凶魂,却能在此呼呼大睡,也是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为什么。

而且如果是普通的凶魂,哪里还有什么神智,只剩鬼物的阴厉本能,如果苦心和尚与五鬼道人一般,但这康元魁的神魂,不知为何神智还保存完好,只是抵挡不住鬼魂天生的阴厉之气侵袭,根本无法正常思考罢了。

这也是小桃小豆,能够从其魂魄之中,掏出一些九大寇的隐秘,与其主修功法《镇岳狂刀》前两层的原因,如果是泯灭了神智,小桃小豆也只能如之前在马家大宅一边,凑一点零星的记忆碎片罢了。

几乎在徐遥看到那康云魁神魂的瞬间,徐遥血脉一种某一个枷锁,便轰然而碎,随即徐遥双目无神,面上也瞬间呆滞起来,半晌之后徐遥面上才慢慢恢复了神彩。

“原来如此”徐遥自顾自地点了点了头,随着自己血脉之中的记忆枷锁被打破,徐遥也终于直到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重明鸟诞生于混沌之中,乃是先天神魔之属,诞生之时虽然独一无二,但却并不是没有眷族血脉,并非如大多上古先天神魔那般,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单打独斗,当然,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到了最后,重明鸟的陨落,也与这一点有着莫大干系。

重明鸟既有神性,又有魔性,如果化身重明魔鸟,便有吞噬万物,奴役苍生的威能,其靠的,就是自己腹内天生自带的小世界——重明空间。

在重明鸟活跃的洪荒神魔时代,不知道多少敌手在重明鸟神威之下死身魂授,在重明空间里化为重明鸟自身资粮。

现在徐遥虽然远远达不到上古重明鸟那番威能,但是现在却也不是不能借助壶中境尝一点甜头了。只要借助徐遥重明血脉的天赋,在这康元魁神魂之中种下重明印记,再炼化一番,消磨其中阴厉之气,找一具合适的肉身寄托进去,那么徐遥麾下,便又要多出一个先天境界的魔奴了。

当然,这等由神魂炼化来的魔奴,自然没有红绣黑孽这等,随着徐遥修为增加,便能跟着破境的潜力。但康元魁虽然三剑被徐遥给斩了,但这并非说明其实力孱弱,以徐遥现在的实力,便是先天榜上的苦心和尚,都走不了多少招,康元魁又有些大意,想要兵行险招,三剑死在徐遥剑下还是有些冤枉的。



第三百一十章 底牌

其乃是悍匪出身,精于实战,实力远在一般寻常先天初期好手之上,所以就算其不能跟着徐遥修为一起突破,对于徐遥一行人的实力来说,也是不小的补益了。

更妙的是,因重明血脉天赋神通的存在,如果一旦一名强者被徐遥成功炼化为魔奴,那么因为重明印记的存在,魔奴会的,徐遥自然就会。

当然这康元魁在刀道上虽然也算有点造诣,但与徐遥一比,自然不算什么,徐遥就是会耍上几刀,自然也于事无补,这一点也跟之前红绣与黑孽也是一样的情况。

但不要忘了此界是武道盛世,多的是剑道大家,其中声名最盛的,便是徐遥此界原身出身的持剑四派,如果徐遥能炼得一二,剑道修为大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更何况此界天地灵气阻塞,大道脉络却更显于形,武者之间犹重招式,强者甚至近乎于道,在这种大势之下,如剑道神通之属,比澜沧修仙界来得更为重视,修炼相对也更为容易。

如果说这康元魁只能说是小打小闹,徐遥此次最大的收获,却还是在自己冲破血脉枷锁,从神魂空间召唤到此处,身高三丈有余的狰狞血狼了。

望着自己面前空中漂浮着的栩栩如生血色巨狼,徐遥沉吟了片刻便打了一个响指,这血色巨狼便缓缓睁开了如火焰一般的双眸。

其略显懵懂了看了看四周,最后再瞥了一眼徐遥,眼见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噩梦般的青色神鸟,一双狼眸里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作为曾经已经完全踏入妖王境的盖世大妖,血狼曾是站在了一方世界顶端的强者,只不过时运不济,刚刚成就妖王这至高境界,最后却被大军围杀,肉身崩灭,连刚刚修得的元神,也被捉了去。

千年之后,自己元神已到极限,才堪堪得到一丝脱困之机,然后事到临头才发现不过是出得龙潭,又入虎穴,如果性格刚烈一点的,早就已经自我了断,不受那牢狱之苦。

但血狼既然能在那阵法之中坚持千年,受尽剥削,明显就不是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但甘于隐忍,不代表血狼就对自由没有渴望。

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片天地之中,但无论是徐遥几人,还是远处那一条蛇类妖兽,气息都是孱弱无比,即使以现在血狼衰弱到极致的元神,也丝毫不用将其等放在眼里。

虽然这片天地明显也有些不对,但被自己心中久脱

樊笼的激动之情冲昏了头脑的血狼,自然是顾不上那么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王终于自由了,自!”

血狼激动地浑身虚幻的毛发都耸立了起来,但还没等其一句话说完。

徐遥又一个响指,虚空之中便涌现出一股股烈焰雷霆,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囚笼,将血狼笼罩了进去。

血狼这时脸上的激动之色这才一滞,“我xxxxxx!!!!”,在这血狼从天堂陡然掉落到地狱,情绪失控开始破口大骂的时候。徐遥嘴唇蠕动之下,已经束音成线,将自己的声音传了过去。

等血狼再骂了一会,稍微冷静一点,其便对着徐遥冷哼一声,“你就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就你这点微末道行,还想本王做你的打手?想都不要想。”

此时,伫立原地的徐遥脸上顿时露出了“和煦又温暖的”笑容。而本来对此地出现的血狼颇有兴趣,从湖中游过来的小金顿时打了个寒颤,以刚才游过来三倍的速度,飞快地离开了此地。

而血狼此时也不知为何心理有些不妙的感觉,但犹自面带冷笑,兀自强撑着。

等徐遥从壶中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经过大半日的“促膝畅谈”与“陈明利害”,血狼与徐遥约法三章之后,终于还是被徐遥“以德服狼”。

血狼虽然不是人族,但毕竟是踏足过妖王境的妖族,如果其原身还在,也是可以人身兽形转换无碍。所以只要徐遥寻找一个合适的肉身,血狼便会成为一个远超康元魁的即战力。

虽然因为岁月的侵蚀,血狼远远不可能达到当初的高度,即使在最为理想的状态下,也只能恢复到相当于此界真丹前三重的境界。

而且在血狼那方世界,与澜沧修仙界相同,都是注重天地灵力的勾连与使用,大道领悟重于势轻于形。在此方天地之间,天地灵气厚重滞涩,在澜沧修仙界可以呼风唤雨的手段,这里能掀起一番波浪就不错了。

而血狼作为妖兽,之前更是大部份依靠自己的天赋与战斗本能与敌手搏杀,招式这些就更不擅长了。

至于给血狼找一个兽身,徐遥则根本就是想都没想过,限制在此方天地实在是太大,而且上了境界的凶兽一身都是宝,除非血狼恢复原有境界,不然根本无法隔绝那些觊觎目光的。

只是康元魁的

肉身好找,要找一具适合血狼的肉身,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真丹境的武道宗师在这片天地之中已经是一等一的人物,便是散修武者达到此等境界,也有资格可以开宗立派,开枝散叶,成为一方豪雄,要获得武道宗师一具完整的肉身,其难度可想而知。

但偏偏此事还别无他法,就算以武道宗师的肉身,来承受血狼的元神,都有些勉强。如果光论境界的话,血狼在此方世界,便是曾经达到过神墟浮天,武道真仙境界的武林至尊,也就是现在因为一系列原因实力早就百不存一,这才能稍微降低一下要求。

但这个要求降低肯定也是有底线的,如果是先天境界的肉身,血狼元神入体,肉身便会立即崩解。

左右现在徐遥处境有所改善,此事还可以徐徐图之。现在徐遥此事虽然弄清楚了,已经告一段落,但其他一些需要徐遥一一测试的手段,还有很多。

首先徐遥想到的,便是自己掌握地最早的手段——符箓。徐遥出了临沂城后,便寻了一僻静的地界,从济源玉壶之中,现在只是试验符箓在此方天地的表现如何,所以徐遥只是拿出了一张下品法符,只见在澜沧修仙界足足可以化作一个人头大小火球的下品赤焰符,居然只是冒了几丝火星,就已经消散在空气之中,徐遥面上不仅就是一阵抽搐。

徐遥转身欲走,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刚转身一半,便停下了脚步。随即徐遥便把腰间的黑螭取了下来,徐遥又拿出一张中品法符出来。

拿出这中品法符之后,需要却没有选择直接激发符箓,而是将其拍在黑螭,用体内真气激发。只见符箓激发之后,便飞快地消失在了剑身表面,而黑螭本来清冷如月的表面飞快地腾起一层琉璃般的焰衣,显得格外的华丽神奇。

见这种方法真的有用,徐遥面上不仅微微一笑,随即一挥剑身,将上面的焰衣驱散掉,重新佩在腰间。

之前徐遥在南沧宗杂役院的时候,虽然得到了一本《符本纪要》,从此有了传承。但以当时徐遥囊中羞涩的程度,一开始自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炼制不出什么像样的符箓

然而徐遥又不肯放弃这符箓这种即战力,用一些劣质材料东拼西凑后,最后才用这种方法,才勉强使用上。

现在徐遥身家今非昔比,制符技艺也大有长进,但此方天地灵气阻塞,也只能用这取巧的法子,这才能让符箓发挥一些作用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血狼

但即使可以通过这种手段可以利用上符箓,也至多算是锦上添花的手段,不能当常规武器使用。

而接下来徐遥想要了解的,则是在此界显得更为重要的其他一些手段。

徐遥在澜沧修仙界之中,炼器,炼丹,阵法,驱兽,法术,符箓六艺俱全。

因为此方天地灵气滞涩的原因,符箓徐遥还能勉强使用上,法术与阵法就根本不用考虑了,前者在此界实战上根本没有丝毫效果,后者则需要的资源太过庞大,在此界中一般都是宗门世家才能使用,徐遥自己暂时就不要想玩得起了。

此界的灵兽凶兽,一经出现便会被大加抢夺,驱兽自然也是不用想。这样一来,徐遥所能依仗的,自然是只有炼器与炼丹两道了,这也是徐遥比较擅长的两道。

但毕竟是两个世界,从材料与天地法则上,都会有些不同。就拿徐遥现在的一身法器来说,因为此界天地灵力的关系,徐遥所能用的不过是黑螭与玉腰弓加其自带的五行符箭等等,不用勾连太多天地灵气,仅凭自身特性,就能发挥出相应的作用的几件法器。

如阴阳七离扇,如果徐遥不想拿来当做撑场面的装饰品的话,大概也就只能拿来做做冰镇西瓜了。

天狼战铠虽然也能发挥一定作用,但此界之中,是有北齐南楚两个王朝的,对军械一向看管得很严,徐遥身无军职,又身着天狼战铠,实在有些太过敏感。

当然,两界材料与规则的些许不同,自然不是绝对的障碍,徐遥熟悉一二之后,自然还是能凭借自己炉火纯青的炼器技艺,炼制出不错的法器出来,甚至在天魔秘境得来搁浅已久的灵炼之术,也可以尝试一二了。

江湖之中武者无数,手中的兵器,就等于是吃饭的家伙,一件上好的兵器,往往会被武者珍若性命,甚至当作传家宝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如徐遥所出身的藏剑山庄,便从成立至今,便一代一代收藏天下名剑,现在藏剑山庄内共三十六把神兵级名剑,乃是藏剑山庄先代强者传承而来。

藏剑山庄每一代新旧交替之时,老一辈便会“卸剑”,从此便在庄中侍奉其余无主神剑,直到老死。而新一代每有一人凝结武道真丹,成就宗师之境,都经过庄内侍剑者的共同考核,取得其等认同之后,便会成为成为藏剑山庄新一代的

掌剑人。

而藏剑山庄每一代未曾成长起来的嫡系弟子,则各自冠以神剑之名,如当今藏剑山庄大公子徐绍便被冠以“少阳剑”之名,而徐遥则是被冠以“龙泉剑”之名,少阳剑与龙泉剑,都是属于藏剑山庄名剑池内的神兵名剑,如果徐绍等人成长起来之后,经过庄内侍剑者的考验,便有资格继承神剑,成为藏剑山庄新一代的掌剑人。

如藏剑山庄这种神兵一代一代传承蕴养的做法,在江湖上不算少数,只是数量与质量能达到这种高度的,只有一些名门大派而已。

作为江湖上绝大部份的武者,想要一柄称心如意的兵器,除了四处撞机缘之外,就只能寻找一名靠谱的铸剑师让其出手,为自己锻造兵器了。

江湖上武者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各种奇门兵器也是层出不穷,就是凭一双肉掌打天下的人也大有人在。但剑乃是王道之兵,用剑的江湖之人也是最多,所以江湖上以炼制兵器的为立身之本的人,久而久之就被称为铸剑师了。

此方世界武者使用的兵器之中,后天武者使用兵器的不入流,一般铁匠铺就能锻造。但武者到了先天境界以后,随着真气强度的上升,对兵器的要求越来越高,必须要专门的铸剑师,才能够锻造,其中最负盛名的,自然是风雨楼麾下最重要的产业——神兵阁。

这个世界的入流的兵器从低到分为宝兵,神兵,绝世神兵,各分为上中下三品,分别适合先天境,宗师境,神墟境武者使用。

对比澜沧修仙界来说,宝兵相当于中品以上的法器。神兵则是相当于元丹修士下品到中品的灵器。至于绝世神兵,则是相当于元神修士使用的上品以上的灵器了。

自然两者还是有些差别,澜沧修仙界的无论是法器还是灵器,都注重内在脉络灵纹,以求更多的勾连天地灵气,争杀的时候威能也更胜一筹。而此界之中的兵器,则更多强调兵器本身的坚固与灵性,与真气的契合程度,这一样来武者十成的本事便能发挥出十二成来。

如此这般,细微之处的不同还有很多,但对于徐遥这种炼器已经登堂入室的修士来说,算不得什么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徐遥之前所身具的上品法器也都是个中精品,用材讲究,灵性上乘,便是拿到此界来,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但再往下看,徐遥一行人之中,除了黑孽有一把

得自天魔秘境的山河巨斧足够用到宗师之境外,红绣就连一把像样的兵器也没有,之前康元魁所用的刀,也只能算是不入流武器中的精品,根本上不得台面。

所以徐遥如果能够自己炼制兵器,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红绣与即将成为自己帮手,魔奴元魁的兵器,至于张巍然与小桃小豆,战斗力暂时可以忽略不计,自然不用考虑。至于像寻常人一样向神兵阁购买,徐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一则是上了宝兵等阶的兵器,便是神兵阁也是数量有限,在供远远大于求的情况之前,要么是在拍卖会上拍卖,要么就是卖给有身份来历的人,似徐遥这等“散户”,短时间自然是捞不到什么好货色。

再则,徐遥自己便是炼器之人,如何不知根据个人特点与需求炼制的器物,才能真正契合,如那等制式兵器,徐遥根本就看不上眼,在费时费力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多加考虑了。

而此界之中也有丹药之说,但因为此界武者寿元远远比不得灵气繁盛的修仙界之人,一干奇珍异草也显得异常的珍贵,往往被把持在各大势力手中鲜有流出。当然十万大山里这些东西肯定不缺,但能不能活着走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比起炼器来说,炼丹对于各种成份的药性要求炼制者完全掌握,不然是根本没有成丹的可能性的,所以徐遥现在也打算借六扇门之力,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基础草药,从而对于此界之中的灵草之属,心中有个大概的判断。

又在原地沉吟了半晌之后,徐遥便回身返回了在临沂城的落脚之处,在张巍然加入自己等一行人之后,徐遥已经习惯于参考他的意见,张巍然老成持重,有时候确实比徐遥想得全面地多。

在徐遥回去之后,将这些全盘托出之后,张巍然一捻胡须,便立马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事情便好办多了,在这方世界之中,说到底,在这江湖上能拥有一定话语权的,自然还是凝结了武道金丹的那些武道宗师,之前我建议公子来这六扇门也是如此。”

“眼下的处境看上去虽然千头万绪,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却莫过于为血狼前辈寻得一具合适的肉身,能有一实力达到宗师境的高手相助,会让我等行事方便得多,至于其余之事,只是细枝末节,之前我等还余有一些钱财,不如就此散了出去,收些草药矿石,看能不能有所收获,我等主要的精力,还是应该在为血狼前辈寻找合适的肉身之上。”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元魁

徐遥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无论是在什么地方,终究还是看实力说话,就算如风雨楼那种保持中立的江湖势力,对于江湖普通散修,与各方大大小小势力之人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

其一自然是双方的实力与财力,有着相当大的差距,一些重要资源与奇珍异宝大多为一些大势力所垄断,其次则是双方所代表的层次,也有本质的不同。

在澜沧修仙界之中,修士修炼财侣法地缺一不可,大道不是有几分天资就可成就的,非机缘深厚,气运昌隆之辈不可为。

在此方天地,则是更有甚之,以徐遥现在先天水德之身的资质根骨,在此界之中引天地灵气入体都稍显困难,更不提那些大多是凡根的普通人了。

当然这也是此方天地之中武道昌盛的原因之一,既然引天地灵气入体这条路行不通,此方天地的武者便精炼肉身,待自己肉身强大之后,再以肉身为炉鼎,运转功法以烈火烹油之势强行炼化天地灵气,这样一来效率自然大大增加。

大树底下好乘凉,如果徐遥一行人出了一个武道宗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得到相应的正视,而且哪怕只是个样子货,对徐遥一行人实力与地位上的提升,也是显而易见的。

至于其余诸如炼丹炼器等细枝末节,暂时就交于红绣看能不能之前的余财进行购买,左右徐遥现在也不是要开炉炼丹炼器,只需要收购一些基础材料就可以了。

众人计较已定,就各自开始分头行事,徐遥开始接取一些六扇门的任务,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一行人积累一点资源,另一方面,也是熟悉一下自己六扇门追风银捕的新身份。

另一头,在黑孽与红绣俱是完成了六扇门追风铜捕的入门考核之后,黑孽跟随着张巍然去四处探听消息,看能不能寻找到血狼与康元魁合适肉身的下落。红绣则是带着徐遥剩余的那五千多两,开始在各个渠道试着收集一些徐遥可能用得上的矿材灵草。

就这样一月已经过去,就在徐遥逐渐在临沂六扇门着实办了几件大案要案,闯出了一番名堂的时候,徐遥也成功引起了藏剑山庄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简直荒唐,我徐家子弟,怎能去做朝廷鹰犬,真是把我藏剑山庄的面皮都丢尽了”,藏剑一名须发皆白,面色有些发青老者,在藏剑山庄族祠内大发雷霆,而其余诸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这种不肖子弟,早就该捉了回来,废除武道修为,跪在在列祖列宗灵牌下日夜反省,我看”,虽然无人附和,但那老者面上怒气却未稍减。

“三长老,此言就有些过了吧,我那七弟之前名字上了那血衣楼,性命都是朝不保夕,投身六扇门想来也是无奈之举,再说了,这六扇门虽然归属于北齐朝廷,但一向与北汽朝廷泾渭分明,却还是属于江湖大派,三长老一口一个朝廷鹰犬,传出去了江湖上的同道还以为我藏剑山庄对六扇门有什么意见呢”一阵清朗之声从旁传来,却是大公子徐绍开了口。

随着徐绍开口,祠堂中人便纷纷露出异色。“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退下去!”处于祠堂前面几位的六长老清喝一声,虽是呵斥,但面上的维护之色也是溢于言表,徐绍微微躬身,随即便退出了祠堂之中。

而三长老闻言勃然大怒,正想要发作,奈何徐绍已经退走,面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不停变换。

“好了,在祠堂里面吵闹像什么样子,六扇门虽然归属北齐朝廷,但乃是江湖上公认的大门大派,“铁面无私”崔进也是宗师榜前十的江湖巨擘,也不算辱没了我徐家子弟,此事就议到这里”处于祠堂最前面的大长老缓缓开口,为此事画下了句号,三长老便是对此颇为不满,却也不敢再明着反对。

接着祠堂之中,藏剑山庄各个庄中内外产业的负责人,纷纷上前将各自产业的情况与账目作了说明,其中三公子徐徐哲尤为出彩,名下所负责的产业俱是蒸蒸日上,产出凭空多了不少,这也引得了庄中高层的大加赞赏。

“这些琐碎之事都说完了,接下来,就要说眼下正事了,三日之后,翠微湖畔,庄主即将与南宫玉堂一战,我藏剑山庄与南宫世家俱是广发英雄帖,到时候想必翠微湖畔定然是风起云涌,豪杰云集,庄主功参造化,定能胜过那南宫玉堂,补全了《九天剑典》之后,我藏剑山庄必定能更上一层楼,各房不能懈怠,将自己份内之事做好,去翠微湖的人手我亲自来安排,务必不能让天下英雄小觑了我藏剑山庄”

就在藏剑山庄上下开始为三日后翠微湖一战秣马厉兵,摩拳擦掌之时,远在临沂城的徐遥也迎来了阳光灿烂的一天。

清晨的六扇门已经是人来人往,一袭银鹰红色披风出现在街角之后,一名面上笑容比阳光还要和煦三分的俊秀青年,很快便出现在了六扇门衙门前。

看见这青年面上和煦的笑容,

六扇门衙门口进进出出的捕头顿时面上都露出异色,这徐遥办了几件大案要案之后,早已经成了六扇门的新锐,但与其神秘高效的破案手段一样,其冷面剑客的形象,也在江湖上传播开来。

然而便是其在成功破案之后,在六扇门领取任务奖励之时,面上表情大多也是一副众人欠了其几万两银子一般又臭又硬,远没有今天来的灿烂。

当然,作为六扇门捕头这个身份来讲,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基本素养,但徐遥不过是半路出家,无论是破案手段,还是个人修养,与厮混六扇门大半身的老捕头俱是相差无几,怎能不惊掉一地眼球。

当然,不管其余人心里是何感受,徐遥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有了小桃小豆这两个灵鬼,徐遥办案可谓堪称一路作弊,越是难案要案,奖励便是越丰厚,徐遥自然不可能错过了。

当然,徐遥今天心情如此之好,连面上万年不化的寒冰都如春雪般消融,自然不是因为这略显丰厚的任务奖励,而是之前所谋划之事大有收获。

这三个月以来,虽然徐遥一行人将为血狼寻找合适肉身作为首要目标,但宗师境的武者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徐遥等人现有的实力,想要谋算,实在还是有些太过困难了。

至于康元魁肉身倒是由徐遥亲自出手,领取六扇门任务后,截住一邪道先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保全下一具较为完整的肉身。于是徐遥身边又多了一个名叫元魁的先天境刀仆,只不过其在外貌上还是由徐遥做了些调整,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单单是击杀对手,徐遥自然用不着这么费力,但若是要将对方击杀,还要尽量减少肉身的破损,难度就大上不止一筹了。

这也是徐遥等人一直没有找到宗师境合适的肉身的原因之一。既然血狼肉身的问题没有解决,那么让徐遥喜笑颜开的自然是红绣那边了。

事情,还要从徐遥那颗得自于章明山手中的海楼兰种子说起。之前徐遥得手之后,本来是在料理了章明山出海之事之后,便寻找机会为自己炼制一件遮蔽气息的法器,但随后就身不由己落到了变成了“元神真人”的章明山手里,直到身入此界,都没有抽出手的时间。

徐遥就只能将其放在了济源玉壶里,在张巍然加入了徐遥一行人之后,便在壶中境中“大兴土木”,拜托小金从外界搞了一大批奇花异草的种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变数

这海楼兰的种子,在小金眼里,自然也只是一枚种子,与其他种子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小金在出入济源玉壶的注意到后,便来了一手顺手牵羊,不告而取。

等徐遥发现的时候,自然是大为心痛,这海楼兰种子虽然生机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下几乎损失殆尽,但作为一个炼器材料来说,还是颇为难得,如此稀里糊涂被浪费掉自然是大为可惜。

但就在昨晚徐遥例行公事进入壶中境感悟修炼之时,却蓦然发现湖中心那抹嫩绿旁,在面下那海楼兰的种子不知何时已经吐出一抹透明的细芽,似乎大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这样一来,徐遥自然是喜出望外,一株真正的海楼兰,自然是比一颗生机尽失的种子要珍贵无数倍。

现在虽然只是抽了一抹嫩芽,离真正海楼兰海有相当一段距离,但其代表的却是无限的可能。

待徐遥问起此事时,不知海楼兰为何物的张巍然倒是一脸淡定,“公子说的是那株奇花啊?呵呵,老夫还是费了老大的功夫,才让其抽出嫩芽的”

徐遥随即把海楼兰当做一种罕见的灵草介绍给张巍然,张巍然也很快明白其中的关节所在。

张巍然沉吟了片刻之后便说道,“老夫之前也有一些奇遇,虽然因为某些缘故,不能明言,但老夫对于草木之属,却是颇为亲近,也有些培育之能,但老夫一则修为有限,二则草木之属的培育,其实对于环境的要求也是非常苛刻的。”

“之前初入这壶中境之中,我便发现此地水甘气清,灵韵自生,实乃培育这些花草树木的胜地,之前弄一番动作,也是有些见猎心喜”

“之前这海楼兰的种子培育时候与其余花草相比,花的时间与精力,确实不可同日而语,但让其起死回生的关键所在,还是湖中那神秘之物,之前任我使出浑身解数,这种子都宛若死物,只是灵机略微繁盛了一丝,等小金将这种子带入湖心的时候,这海楼兰的种子,这才开始真正地恢复生机”

徐遥自然知道张巍然说的都是真的,但就算壶中境在其中占据主导地位,张巍然绝对也是不可或缺的角色,有了海楼兰珠玉在前,徐遥自然是心中大动。

紧接着徐遥便将红绣之前收回来的各色基础草药与矿石,纷纷让小金带进了壶中境试验。

结果在张巍然的精心培育之下,大多数的灵草果然可以在壶中境之中焕发第二春,并且自身的成熟的速度

,也快得惊人。例如止血散,一种江湖武者用于止血的寻常药散,是由一种名叫沁血的药草炮制后,研磨成粉后制成。

这止血散虽然只是草药,但所需药草沁血,至少也需要三年以上的药龄才可使用。

然而这名为沁血的药草,在徐遥壶中境之中,只需要区区一月就可以从一粒种子培育到三年药龄。

其余略微高阶一点的灵草虽然没有如此快速,但只要在壶中境之中培育一段时间,成功存活的话,也会药性大增,如此一来,徐遥心中自是大感振奋。

而另外炼器材料这边,得益于徐遥灵草这边的收益,灵炼之法却有了实施的可能。

与赫连山交换而来的灵炼之法,徐遥虽然早已经揣摩日久,但因为其条件苛刻,所需要的资源庞大,徐遥之前一直没有实施的机会。

但现在壶中境既然可以快速培育催熟灵草,那么徐遥的底气自然大上了许多。所谓灵炼之法,就是通过揣摩炼器材料内在脉络,自身属性,通过一些可以与之互补,或者增强其本身效果的灵液结合,一起经过千锤百炼之后,便可成为一种更高阶的炼器材料。

徐遥现在手下已经有了黑孽与元魁两个免费的苦力,自然可以代替徐遥做那锤炼之事。而灵液的调配乃是重中之重,自然只有徐遥捋袖子上了。这灵液的调配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容易就容易在,徐遥本来就掌握着炼丹炼器的本领,对各种灵物五行属象的鉴定,本来就有着相当的功底,调配灵液自然不会太过困难。

而困难就困难在,这灵液的调配涉及到多种同阶的灵材,种类不仅繁多,而且所需的份量却又不同,想要凑齐,却是相当麻烦。

当然,这只是对于之前徐遥而言。对于一些大势力,或者赫连山这种自成势力的炼器大师来说,身家足够丰厚,手下也有的是人料理这些琐碎之事,各色材料更是常备,与徐遥这等散户不可同日而语。

徐遥现在有了壶中境的支持,迟早也是“财大气粗”不缺用度的主儿,这灵炼之事自然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徐遥人逢喜事精神爽,对炼丹炼器两道自然是加紧揣摩,在这三月之中,已经初步了然于胸,待时机成熟之后,便可自行炼丹炼器了。

当然,红绣大肆收购一番,就算是一些年份不足的草药与基础炼器材料,也着实让徐遥身家见底,这才有之前徐遥不停接取

六扇门任务的一幕。

不然以徐遥的风格,就算需要积累资源,也肯定是不嫌麻烦地接取一些不太起眼的任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出风头,专办别人办不了的难案悬案。

在无视了众人的异样目光之后,徐遥大步来到了领取任务奖励的地方,然而到了之后,徐遥脸上的和煦笑容便已经僵住,原因自然是往日在此处核实任务完成情况,发放任务奖励的和眉善目的老捕头,此时已经变成了一身书卷气息的中年人,正是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无疑。

已经跟六扇门打了一个多月交道的徐遥,自然对名满江湖的六扇门门主崔进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作为宗师榜前十的人物,崔进可以说站在了这个江湖的巅峰,实力上已经是无可挑剔。

但性格上却是与徐遥之前想象之中的沉稳威严大相径庭。其实力固然强绝,其性格的也是不一般的跳脱,江湖上谁都知道六扇门的门主是崔进,但熟悉六扇门内部事务的人却知道,真正支持六扇门运转的却是崔进背后的“七星判官”诸葛无名,崔进大多数时候只是凭自己心情做事。

但无论崔进给外人的映像有多么的不靠谱,其在六扇门内也依然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人物,就算是诸葛无名,也不会在崔进真正做决定的时候,有丝毫的异议。

认真起来的崔进,绝对是恐怖的,谁的面子也不会给,这也是其江湖尊号“铁面无私”的由来,在崔进真正认真起来的时候,他会站在他自己独一份的立场上,权衡利弊这种事情在他这里根本不会有。

所以徐遥在见到崔进的时候也大感头痛,徐遥修道至今,自问最怕的就是崔进这种实力强大无比,却偏偏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但不论徐遥心情是如何的复杂,崔进在看到徐遥的来的时候,面上却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小子有几分能耐嘛,要不是诸葛无名挡着,追风堂那几个老小子,都想来本门主这里挖人了”崔进敲着桌案,一脸感兴趣地对徐遥说道。

“全凭门主大力栽培”徐遥丝毫不提自己,反而脸不红心不跳地对着崔进大拍马屁。崔进面上一愣,随着拍着自己的大腿大笑道,“有趣,有趣,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对我拍这么烂的马屁了”

徐遥因之前在几桩要案之中因为表现得实在是有些太过出彩,已经引起了六扇门追风堂的高层注意,这一点,徐遥自己当然是心知肚明。



第三百一十四章 差使

在追风堂一干高层眼里,徐遥虽然实力暂时没有达到需要自己等人刮目相看的高度,但其破案的手段,实在是让人惊艳,更何况徐遥武道上表现出的潜力,也丝毫不弱,年纪轻轻便已经名列先天榜,剑道通意,若加以用心培养,必定会成为六扇门年轻一代的旗帜人物,他日成为六扇门又一位独挡一面的强者,也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徐遥略微有些敏感的出身,对于六扇门来说也不是问题,六扇门既非正道,也非魔道,即使传言之中徐遥与魔道巨擘孔雀谷谷主“九雀明王”狄飞白有些瓜葛,对于六扇门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至于藏剑山庄那边,之前就对徐遥不闻不问,徐遥陷入绝境,也没有主动求助过藏剑山庄,两者的关系究竟如何,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所以在徐遥表现出自己应有的潜力之后,六扇门的一些高层,就隐隐地有了些拉拢栽培的意思。然而徐遥虽然收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风声,然而这段时间以来,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徐遥本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没想到却是被崔进这位门主拦了下来。

崔进笑够了之后,却是直入正题,“之前在詹事府前街,我便给你说过,有一个差事需要你去做,你可还记得”徐遥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清楚。

“好!这件差事我现在就吩咐给你,现在就带你去见见你的此次任务的统领。”崔进说完之后大袖一挥,原地便没了两个人的踪影。

“那下属就先告辞了”在与一名面带暮色的老者面前微微一礼之后,徐遥便离开了这座在临沂城内有些偏僻的府邸。脑海之中回想起崔进离去之前的话,徐遥不仅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异色。

“这这可真是兜兜转转没想到又转回去了”待徐遥回到了落脚之处的时候,本来张巍然还一脸的喜色,看到徐遥还未开口,徐遥便抢先说出之前崔进吩咐给自己的差事,说完之后,张巍然便露出这一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

原来崔进吩咐给徐遥的也不是别的差事,就是跟着六扇门新晋的追风金捕“大开山手”骆元庆,去那动荡不堪的扶风郡建立属于六扇门的前哨势力。

已经加入了六扇门的徐遥消息来源早就不是当初的闭塞模样。一月前,北齐宣威帝命镇南将军项阳亲率数万大军,往扶风郡开拔

三百里,驻扎飞鸣山下,虽然就地屯田,约束军士,没有就此进入扶风郡内,但明眼都知道,这是在给扶风郡九大寇压力。

九大寇虽然乃是成名多年的绿林好手,但如果真的要摆开阵势,硬挡镇南军数万大军,那自然是螳臂当车,不可能有丝毫的胜算,其等虽然俱是高来高去的武道宗师,但面对大军绞杀,最多也是只能保全自身,其余基业只能一概舍弃。

但九大寇并非善类,如果北齐要强攻扶风郡,得到的也不过是满目疮痍,根本就是得不偿失,更何况扶风郡背靠十万大山,又有怒龙江水利之便,盛产各种修炼资源,虽然九大寇乃是扶风郡明面上的最强势力,但暗地里,不知道多少过江龙盘踞在此,攫取着扶风郡丰富的资源,为自身势力不断提供着新鲜血液。

九大寇明知这些大势力乃是在自己地盘上捞东西,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因也是非常简单,扶风郡如此丰富的修炼资源,九大寇说白了只是各方势力都不愿意对方在此一家独大,从而在此博弈的产物,若是九大寇不识抬举,想要独霸扶风郡所产的资源,怕是第二天就会被江湖之中的各个势力联手,将其连根拔起。

第二则是,扶风郡虽然只有这么大,那些盛产资源的宝地被人分出去一些,就少一些,但这些势力在某种程度上,也要替九大寇承担一部份来自四面八方的风险。

比如说现在,北齐宣威帝只是略有动作,大军甚至都没有开拔进扶风郡,便已经收到了几家江湖顶尖势力的警告。这些江湖势力大多是在扶风郡有重要产业的世家大派,其对于九大寇的死活漠不关心,但北齐一旦大军压境,以九大寇的性格,绝无可能束手就擒,双方大打出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所以北齐稍有动作便遭到了各方势力的暗中掣肘。

当然,宣威帝乃一代雄主,并非刚愎自用之人,对这些自然是心知肚明,在成功挑动了九大寇神经的情况下,也是见好就收,再没有了丝毫的动作,这一下也是让暗中搞了不少小动作的江湖势力瞬间消停了下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北齐朝廷虽然不敢完全站到整个江湖的对立面上,但其对于任何一个单独的江湖势力来说,都是得罪不起的庞然大物,既然宣威帝见好就收,一干江湖势力自然也不会继续搞不清楚形式,依然和北齐朝廷过不去。

就这样一月

一晃而过,局势是稍微稳定了些,但此时崔进突然让六扇门新晋追风金捕“大开山手”骆元庆,带领十名追风银捕,去那扶风郡之中建立六扇门的前哨势力,显然还是有些引人注目。

要知道六扇门虽然也是公认的江湖势力,在天下各出都有其捕头出没,但不过是为了是执行各项任务,鲜有在各处直接留驻人手,建立势力的做法。现在六扇门不仅这么做了,地点还是颇为敏感的扶风郡,自然是有些耐人寻味。

六扇门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差,但其毕竟与北齐朝廷有着不小的牵扯,之前九大寇才被北齐朝廷大军压境威胁恐吓了一般,六扇门这些捕头跟着就去扶风郡,想一想也不会得到九大寇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六扇门此次安排去扶风郡的人,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是徐遥这种加入六扇门没有多久的新生力量,便是一些只为了为后代图个前程,留些家底暮气沉沉,寿元将近的武者,便是此行任务的统领之人,追风金捕“大开山手”骆元庆,也不过是被风云剑城追杀到半死不活,最后被六扇门救下的半废之人。

从上到下怎么看,六扇门此次派去扶风郡的人,都有一股“自暴自弃”的味道,徐遥身处其中,心中的郁闷自然不言而喻。

况且之前张巍然便给徐遥分析过,扶风郡看似资源丰富,有着诸多便利,但早就已经是遍地龙蛇,各有其主的局面,轻易不能撼动,就算徐遥能聚起一番势力,要发展壮大,也少不了与在扶风郡盘踞多年的各方势力起冲突,这样一来,难度自然是大大增加,也被张巍然认为是下下策,这这也是一开始张巍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表现得不是那么乐观的原因之一。

然而即使有再多的困难,徐遥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事乃是崔进亲自安排下来的差事,徐遥根本不可能拒绝得了的。

“唯今当务之急,还是要为血狼找一个合适的肉身,有了一名武道宗师镇压,我们在扶风郡行事才能有一些底气。”徐遥缓缓开口说道,张巍然也是点了点头,“刚才想要跟公子说的,却也是这件事。”

“奥?这事已经有了着落了?”徐遥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道,张巍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但我等运作得当,也不是没有机会获得一具宗师境的完整肉身。”



第三百一十五章 李家

见徐遥面上露出疑惑之色,张巍然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公子可知城西李家之事”,“略有耳闻”徐遥点了点头。

接着,张巍然便把此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城西李家虽然有一名武道宗师坐镇,但这名武道宗师只是真丹一重,在临沂这龙潭虎穴里,实力只能算是寻常。

但其也知道自己在这临沂城内根本算不得什么,也没敢在临沂城内争什么,而是在临沂城外置办了一些产业,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但前段时间李家那名武道宗师外出重伤而归,回到李家便陷入了昏迷,李家之人不仅没有暂时收缩势力,同心协力度过难关,反而上演了一出互争家产的闹剧,在这临沂城内沦为笑柄。

徐遥之前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但也没有投入过多了关注。其一是李家这名武道宗师虽然伤势陷入了昏迷,但以武者强盛的气血,不至于要了性命,更别提李家虽然武道宗师只有一个,先天高手也有不少,徐遥就算有什么心思,在临沂城内众目睽睽之下,也很难行得通。

“那名武道宗师昨天已经死了”张巍然淡淡地道,话音落下,徐遥面上却没有露出欣喜之色,反而皱起了眉头,“此事有些奇怪啊”

“不错,之前李家已经请千机门的药师看过,这李兴为只是燃烧精血,真气损耗过剧,这才陷入昏迷,虽然因伤势过重,境界跌落不可避免,但是性命还是无忧的,这悄无声息地便自己家族内死了,事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张巍然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现在李家争夺家产的双方都在指责对方是谋害李兴为的凶手,争执不下便请了六扇门的捕头过去,查出的凶手乃是李家一个下人,早已经畏罪自杀了。”张巍然说着说着,便将手中的卷宗递了过来。

徐遥接过来看完之后,“这李家还跟明光寺有牵扯?”,张巍然接过话头“不然在其发迹之前,李家不过是在江湖上做些行镖生意,如何能供养得出一名武道宗师?只是这李兴为成了武道宗师还俗之后,不说殚精竭力,但也是兢兢业业地在振兴李家了。只是没想到这李家倒是兴盛了起来之后,李兴为一代宗师,最后却是死在了自家人手里。”

徐遥一挑眉毛,“此案六扇门已有捕头盖棺定论,我等却是不好插手”,“嘿嘿,我等确实不能主动插手,但是有苦主找上门来,自然就是两码事了”

“不你们不能这样”一名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人被两个僮仆从一间大宅内架了出来,随即被推在了地上,书生满脸的彷徨,却在两个身强力壮的僮仆手下根本无法反抗。随着一些散乱的书籍,被褥等等杂物被扔出,那两个僮仆就将大门紧紧地关上,连看也未看地面上一脸绝望的书生。

“为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书生坐在地上,神色茫然地在原地喃喃自语。“为什么?只是因为你不够强而已”一阵清朗的男声从旁传来,书生茫然的双眼顿时有了焦距,随机回头看去。

只见一名剑眉星目,一身黑色罩袍男子缓步走了过来,其身后一袭血红披风无风自动,一只银色巨鹰盘踞其上,已经是表明了这男子的身份,是一名六扇门的一名捕头无疑。

书生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看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得惨笑一声,面上涌现出颓然之色。徐遥看着地上瘫坐着的青年书生,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脑海之中却是回响起之前张巍然所说的情报。

李兴为前半生在明光寺修行武道,后来练功有成便还了俗,回到了家族娶了妻,老年偶得一子,取名安然,便是现在瘫坐在地上一脸绝望的青年书生。

李兴为老来得子,自然是宠爱异常,取名安然,也是希望其一生平平安安。在李兴文活着的时候,其作为李家唯一的武道宗师,李安然自然是平平安安地做他的李家大公子,现在李兴为死了,李安然既然就在李家过的不怎么平安了,现在更是直接被扫地出门。

按理说,李兴为作为正儿八经的武道宗师,自己的子嗣即使再怎么宠溺,武道修炼上,却也不会怎么疏忽的。

然而李安然天生经脉暗弱,又不喜舞刀弄枪,反而颇好诗书,年纪轻轻便已经略有文名。在北齐,科举每四年举行一次,饱读诗书之辈,也有机会入朝为官。

而李兴为踏入宗师之境之后,寿元也是暴涨至三百岁,自忖是春秋鼎盛,能护得住李安然,所以也没有强迫李安然在武道上坚持下去。在李兴为的态度有所软化,李安然更是彻底地放飞了自我,整日便是吟诗作对,风花雪月。

虽然李安然在武道修炼上开始打酱油,但在李家的地位在那里,所以在年轻一辈武道修炼资源上,每次分配都是独一份儿,而李安然平时性格就颇为和善,每次得到这些修炼资源之后,自己用

不上,就全都做了顺水人情,送给了李家年轻一代武道天资较好的几个同辈。

这当然是得到了李兴为默许,就算李安然以后要入朝为官,与族中优秀子弟打好关系,也是不可少的,当然李兴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自己家族之中,自己的独子也被赶出家门。

当然这一切本来与徐遥无关,徐遥此次前来,也只是为了借李安然的这重身份,光明正大得插手李家之事,帮李安然一把,也只是顺带的。

“李龙头早年在漕帮豁出了性命打拼,占了一条水路,这才挣得了李家这份偌大的家业,想不到英明一世,却没防了家贼,最后陨身小人之手,让人扼腕。”

“我徐遥匹夫之身,不过区区路人,却也觉意气难平,安然兄乃李龙头亲子,难道就打算就此忍气吞声吗?”听闻徐遥如此说道,李安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自己父亲在时虽然在李家乾坤独断,但得了好处整个李家都是雨露均沾,便是有的时候有失偏颇,也是为了自己。而自己从小便是武道天资不佳,一心只想着凭着胸中才学,有朝一日能中那科举,入朝为官,从来没有想过与其他人争些什么,甚至还主动将自己从李兴为那里得到的修炼资源赠予同辈子弟。

李安然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兴为重伤昏迷之后,居然在家族之中遭了暗算,而自己在李家地位也一落千丈,堂堂的李家大公子,居然就这样被赶出了家门。

“当然不,我李安然虽然是读书人,却也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天理伦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李安然若是今日苟且偷生,他日又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今日便是血溅当场,我也不会离开此处的”

李安然说的慷慨激昂,徐遥面上也不仅露出一丝异色,本来还想着再激一下,没想到这李安然一身的书卷气息,却也是一个血性男儿。

“好”徐遥点了点头,腰间的黑螭便如一道闪电一般,已经瞬间将李家的大门斩成了几段。

“大胆,何人敢在我李家闹事!”片刻之后,一声愤怒的苍老之声,便从李家大宅深处传来,随即李家便涌出一群群武者将斩裂李家大门的罪魁祸首徐遥,与李安然团团围住。

随后两列泾渭分明的李家人,便从大宅深处走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玉佩

要知道李家虽然没了李兴为这名武道宗师,但是族中先天后期的好手却有好几位,甚至还有一名先天巅峰的供奉镇压,不是区区徐遥这等六扇门新锐所能撼动的。

皓首老者深深地看了徐遥一眼,却没有再多作纠缠,转头与中年男子耳语几句,便率领李家众人回到了李家大宅之中。

徐遥见李家人退回了宅内,自然不可能再动手,自己今天过来,也只是想要名正言顺插手李家此事而已,以李家现在主事人的立场,是绝无可能让徐遥踏进大宅之中,去调查什么的,要想达成目的,自然需要从长计议,而不是就在此刻与李家死磕到底。

好在徐遥也不是寻常捕头,能不能进入李家大宅调查,当然没有所谓,等四周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徐遥便想带着李安然离开此处,然而徐遥刚刚将注意力转移到李安然身上,却发现李安然此时气喘得是越来越快,双目通红,欲要择人而噬一般。

见到李安然此状徐遥顿时眉头大皱,一个手刀,李安然便昏睡过去,徐遥拍了拍手,角落处的黑孽便现身,一只手便把李安然抗了上去。

随着徐遥黑孽带着李安然离开了李家大宅,徐遥的所作所为,在六扇门内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道理上说的通,但江湖上的人可不是全都是傻子,六扇门能在江湖上保持超然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便是六扇门谨守自身规矩,不会越过各个江湖同道的底线。

李家大宅里发生的事,虽然为人所不齿,但终究还是自己家族内部的事,如今徐遥借故贸然插手,在六扇门一干精明的捕头看来,还是太过莽撞了。

就在六扇门上下对此议论纷纷的时候,六扇门的一干高层却因为另外一件事齐聚一堂。端坐于首位的,自然是当今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只见其在一干人等发完言之后,便起身说道,“这么说来,之前我们得到的那条消息是真的了”

诸葛无名在右手第一位上微微点头,“却是如此,只是想不到,只不过是欧阳圣明当年的一枚随身玉佩,便能引起如此大的风波,不仅“冲虚真人”吕承望与“九雀明王”狄飞白暗中大战一场,就连菩提寺都掺和了进来,只是这些消息被几家知情的江湖势力暗中控制,不然事态早就扩大了。”

崔进点了点头,“照这么说,目前除了纯阳宗、孔雀谷、菩提寺外,就只有我六扇门知道这件事了?”诸葛无名转头看了看坐在稍远处的一名的面目英俊中年男子后说道,“三清宗可能从哪里听到了一点风声,已经在四处收集当年圣焰魔教的旧物,诸如公孙神捕身后家族,便有一件当年圣焰魔教青龙御主用过一件神兵,三清宗已经几次出手逼迫,但都被公孙世家一一化解,未能得手。”

诸葛无名话音落下,坐在稍远处的公孙无忌表情淡淡,崔进却面露诧异之色,“想不到三清山上那群伪君子也收到了风声,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了,洛丰羽这个老不死的却是不好打交道,明明手底下硬得很,却只会躲在后面膈应人”

想起自己在洛丰羽手下吃过的亏,崔进面上就有些不好看,眼见崔进已然快要跑题,诸葛无名却适时出声,“就算加上三清宗与我六扇门在内,江湖上知晓此事的,也不过寥寥五家,只要我等筹谋得当,却也不是不能分一杯羹”

大堂之内众人都是缓缓点头,到了众人这个身份地位,早已经是功成名就,江湖称尊,基本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江湖上早已被奉为传说的那几人之外,基本上都可以横着走。

毕竟到这个境界,大都不是孤家寡人,彼此之间就算偶有交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很少下死手,但是现在欧阳圣明的“遗物”既然已经在江湖上流出,情况便大不一样了。

虽然武道宗师能得享三百寿数,但左右也不过是凡胎,大限一到,除非能更上一层楼,自然也是黄土一坯。当年欧阳圣明横空出世,不到两百岁,便已经功参造化,步入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之境,要不是早已是江湖传说的菩提寺强者“即身佛”虚寂,纯阳宗太上长老“岐阳真人”祁鸿风与其同归于尽,怕是整个江湖现在都已经匍匐在其脚下了。

欧阳圣明虽然只活了两百余岁,但虚寂与祁鸿风却早就是江湖上代的人物,寿数都在五百年以上,而虚寂则更是过份,根据各个传世大派记载,其与祁鸿风携手出现之时,至少也活过了八百载了,如此寿元,如何不让人眼红。

虽然从三人陨落以来,江湖上已经是五百年没有人踏入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境界,但这并不代表江湖上一代一代的武者

对这武林至尊的境界的渴望,已经降低。

这股渴望,反而随着时间的发酵,有愈演愈烈之势。现在只不过是欧阳圣明当年的一枚随身玉佩偶然出现,便引得宗师榜第二与第五的两位绝世高手大打出手,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三清道宗不顾颜面,对公孙世家传世神兵巧取豪夺,如果再来一点猛料,怕是整个江湖立刻会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那此事便这么定了,纯阳宗便由我亲自去一趟吧,对了,本来还想去翠微湖畔,看看徐子墨剑痴到底有多少长进,没想到还能出这档子事,如果那玉佩是那位魔教教主老相好送的,那就亏大发了,但愿不是白忙一场吧”见崔进严肃不到一刻钟,便又开始“发作”,诸葛无名似乎有点头痛,以手抚额之后,在对六扇门近期事务做了一番安排之后,便挥手示意四大神捕先行离开。

待四大神捕离开之后,诸葛无名便将一封书信从袖中抽去,随即递给了崔进,崔进顺手接过来读了之后,面上不屑之色一闪而逝,双手一搓,手中的书信便化为了灰烬,“徐子墨那剑痴打架有些门道,就是不知道脑袋为什么这么不好使,藏剑山庄这么大的摊子,怎么都是一些看不清形式的老不死的在打理,要是我早就全都宰了,省的看着闹心”

崔进说得很不客气,诸葛无名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早就习惯了其这等口气,“那徐遥虽然有几分潜力,但与藏剑山庄相比,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藏剑山庄那位长老,自然觉得门主你会以“大局为重”,做个顺水人情了。”

崔进一挑眉毛,一股凛冽的杀气便已经直冲天际,“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自己用用就算了,我也懒得去管他,便是徐子墨亲自前来,本座也不一定非给他面子,是谁给这老不死的胆子,敢来支使本座做事的,无名你去安排一下,把临沂城内藏剑山庄的手全给我砍了,我倒要看看,这老不死的能在本座面前玩出什么花样来”

且不提在六扇门高层议事之后有些恼怒的崔进,徐遥正皱着眉头看着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李安然颇有些头痛的样子,如果换一个场合,李安然是死是活,跟徐遥自然是没有半点干系。

但是在眼前这个紧要时刻,李安然自然不能死,不然在动身前去那扶风郡之前,徐遥可没有把握在寻到另外一具血狼适合的肉身。



第三百一十八章 安然

延请了几拨药师之后,俱言这李安然走火入魔,体内真气反噬,血气逆涌,眼下已经是伤了心脉,若不是徐遥一口先天真气护住,怕是早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这李安然虽然不喜武道,但在幼时还是在李兴为的安排下打下了武道基础,虽然仅仅只有后天中期的程度,但却从来没有真的和人动过手,对自己体内真气的控制能力自然是相当差。

现在骤然经历人生大起大落,一时控制不住体内真气,便成了眼下这等局面。想了半晌之后,徐遥便叹了一口气,随时便示意红绣把手中准备好了很久的虎狼之药往李安然口中喂去。

在服下这激发潜力的虎狼之药后,李安然面上浮现出一阵陀红之后,便悠悠醒来。“能不能说话?”见李安然面上又涌现出激动之色,徐遥微微点头后说道。

李安然张开嘴巴之后,喉咙耸动了几下,却没有丝毫丝毫的声音传来,徐遥此时便伸出右手向下按,示意李安然放松,“如果你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的话,就放轻松一点,你的心脉已断,如果还不能控制你自己的情绪,这副续心散也撑不了多久,你既然不能说话,那就我说,你听,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你可明白?”

徐遥话音落下,李安然面上的挣扎之色就落了下去,随即微微点头,见李安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徐遥组织了一下思绪,接着开口。

不提徐遥与李安然说了些什么,红绣在替李安然喂下续心散之后,便走到了屋外,只见张巍然正躺在一张太师椅上表情恬淡地闭目养神,一对男童女童却各自捉着一只毛笔,对着自己面前的书卷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正是张巍然从壶中境里捞出来的小桃小豆无疑。

之前徐遥因为怕小桃小豆心智不成熟,走漏了马脚,所以将这一对姐弟放在壶中境,然而最后张巍然还是说服徐遥,让小桃小豆,有事没事就出来溜溜。

当然,能让徐遥同意,张巍然的理由也很是充足,首先灵鬼之属,介于生死之间,却与徐遥冥冥之间一线相系,只要徐遥气血旺盛,命源充足,那么小桃小豆便不虞阴气外泄,自然不会被人轻易察觉出端倪。

其二,徐遥越是将小桃小豆放在济源玉壶之中,小桃小豆越是与这世间格格不入,这一对灵鬼姐弟成长缓慢不说,以后露出的破绽相信也只会越来越多。

因为这个世界不缺乏强者,更不缺乏聪明人,徐遥只要有倚重两鬼的地方,以后便不可能完全将其的行迹隐匿起来的。

“张老,接下来我等是否要去夺那李兴为的肉身?”红绣沉吟了片刻,还是出口对着太师椅上的张巍然问道,张巍然缓缓睁开双眼,“自然不是,今日公子闹这一场,虽然已经达成了目的,不再是出师无名,然而却也已经打草惊蛇,之前公子便破了几件奇案,李家大宅那群人本来就是心中有鬼,怎会让公子再去开棺验尸”

红绣闻言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我等筹谋,却只是为了那具肉身,如此时不谐,便是救活了这李安然,又有何用处。”

“嘿,此事却是急不得,再说了,李兴为的尸体多半有些猫腻,李家大宅的人自然是不想让公子碰,但那翠香可是正儿八经的自杀的,其尸首可就没人管了”张巍然嘿嘿一笑,随即说道。

“张老的意思是不过就算真的被我等发现了蛛丝马迹那李家人老羞成怒之下,怕是更不会善罢甘休只怕到时候还是要做过一场啊”红绣低着头想了一阵,便对着张巍然说道。

张巍然听得连连摆手,“李家毕竟是出过一武道宗师的武林世家,底蕴却还是有些,如果能来硬的,以公子的性格,还会等到现在这个时候么,再说了,我等一行人真跟李家人起了全面冲突,硬桥硬马地上只有公子还算有几分手段,隔壁那两个打架打到半夜都不睡夯货哪能靠得住?”

隔壁适时得传出了一声狂笑,随即便传来拳拳到肉的打斗声,似乎在验证张巍然所言非虚一般,红绣面上顿时便有些无语。

黑孽乃是一株魔藤生了灵智,吸纳血肉所化,本身便是嗜血非常,只是平常违逆不得徐遥,红绣又没兴趣跟这个傻大个切磋,自然只能闷闷不乐,自我收敛。

但吞噬了苦心和尚与五鬼道人之后,康元魁的凶魂最终在徐遥的炼化下,成为了徐遥麾下又一名先天境好手,但也许是受了苦心和尚残魂的影响,这名叫“元魁”的先天境刀奴平时虽然如之前康元魁沉默寡言,但却颇好炼体之术,见黑孽天生神力,肉身魁梧,便经常出手挑衅。

黑孽见状顿时大喜。其一直便为自己没有对手让自己发泄暗暗发愁,没想到新来了一个“不怕死的”,那哪还有错过的道理,

所以两人现在成天是吃住一起,没事就开揍,没一个消停的时候。

徐遥知晓之后,也并未阻拦,左右两人皮糙肉厚,便由他们去折腾了。经过张巍然提点之后,红绣思索了一番,却也不得不承认,无论用何种方式,直接与李家之人动手,确实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只是现在徐遥一行人却也是根本等不起,等一行人前往那扶风郡的时候,再想要有所谋划,就要比现在难上数倍不止了。

在临沂城内,六扇门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势力,大树底下好乘凉,徐遥作为六扇门新锐,只要行事在六扇门的规矩之内,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但到了扶风郡,情况就又不一样了,先不说扶风郡那来去如风的九大寇个个都是霸道凶狠,杀人如麻的悍匪,根本没有多少道理可以讲,其余分布在扶风郡的江湖势力也各有来历,若是萍水相逢,自然不介意卖六扇门一个面子,真遇到了利益攸关的事情,他们不可会认识徐遥是谁。

更何况现在正是北齐朝廷大军压境,与扶风郡九大寇对峙的敏感时刻,六扇门作为北齐的官方势力之一,就算仍然被认为是江湖大派,想来也得不到扶风郡一干势力的好脸色。

红绣冰雪聪明,自是懂其中关节,这才明知现在自己等人动手没有多大把握,却仍然是忍不住去询问张巍然徐遥是否打算动手硬抢。

这张巍然虽然是半路出家,在徐遥的一干手下论资历,只怕只能比刚刚加入的先天境刀仆元魁强一点,但因其足智多谋,已经是徐遥现在最为倚重之人,这一点就连最开始跟着徐遥的红绣与黑孽,都是远远比不上的,若是徐遥有什么决定,张巍然往往也能第一时间知晓,红绣来探口风,却也只是心中焦急,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答案罢了。

“打嘛肯定是要打的,既然现在打不过,自然是要找些帮手”张巍然摇头晃脑,红绣闻言面上一怔,随即便露出疑惑之色,“难道公子要自掏腰包,替那李安然发布六扇门任务?”

“这哪能啊,之前为了收购那一批草药种子,炼材矿石,我等身家已经散去大半,哪里还有余财去做这等事情,再说了,李家毕竟是积年世家,别的不敢说,这财力,自然是要比我等充足得多,李家之事又是如此棘手,六扇门的捕头大多都是一些老油子,这种事情油水又少,麻烦又多,怎么会来掺和这一场。”



第三百一十九章 帮手

“那我就想不到这临沂城内,我等还有什么帮手了”红绣蹙了蹙好看的眉头,开口说道,也无怪她会这么想,徐遥在这临沂城内的只是刚刚站稳脚根,远远谈不上有什么势力,一时半会,哪里能找到与李家抗衡的帮手。

“天机不可泄露啊”张巍然嘿嘿一笑,随即便又躺在太师椅上了。红绣在张巍然这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然后屋内徐遥与李安然却已经告一段落。

“我之前说的,你可都记清楚了”徐遥看着面前已然活动自如的李安然说道,李安然点了点头,面上已经不复刚才的激动,眼睑微垂之下,却有一丝魔芒闪过。

徐遥见状也是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跟我来吧”。说完之后,徐遥便一拂袍袖,转身便向屋外走出。

李安然走火入魔,伤了心脉,如果徐遥不将其炼为魔奴,其怕就是撑不过今晚了。只是徐遥考虑良久之后,临近最后关头,确实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徐遥麾下魔奴数量,并非没有限制,如黑孽红绣这等,乃是与丹田之内的玄狱魔气共存,目前徐遥的玄狱魔瞳,只能负担两个。

至于纳生魂,寻肉身,再行炼制,对徐遥神魂负担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大,但在先天境界内,徐遥满打满算,也只能是九位之数。

元魁作为徐遥第一个由魂魄炼化而来的魔奴,大多还是因为徐遥想要验证传承记忆之中的此道,在此方天地行不行得通,其实力与潜力,只能说尚可,稍微有一些培养的价值。

而李安然年纪比徐遥还大,依然是后天中期的程度,自然就有些不堪造就,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徐遥自知李安然这条线一定不能断,不然的话,徐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个名额白白让李安然占去的。

当然,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徐遥自然也不会去怨天尤人,出了屋子后,便吩咐红绣一行人带着小桃小豆去寻那翠香残魂,去寻找线索。

徐遥这边,却是带着李安然,来到城西离李家不远的一间大宅处。李安然看着这处大宅,眼中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已经在眼眸深处隐去。

徐遥走上前去,只是轻轻敲了一下门,很快便有一个机

灵小厮开了门,毕恭毕敬地对着徐遥施了一礼,随即便在前方带路。在入这大宅厅堂之路走了一半之后,一青年男子的爽朗之声便从正厅传来,“这临沂城不设宵禁,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之时,听闻潇湘楼韩天香姑娘乃是徐兄红颜知己,徐兄这大晚上的不去和天香姑娘秉烛夜谈,却来应我樊家之约,却是让我樊俊才受宠若啊”

话音刚落,徐遥正前方,一名面容显得有些粗犷,眉眼之中却带着一丝精明的青年男子正满脸微笑地对着徐遥说道。“俊才兄却是说笑了,李家之事,乃是我与俊才兄提议,这边麻烦俊才联系了令尊,令尊亲自相邀,我岂有不来之理”

樊俊才哈哈一笑,随即便在前面殷勤带路,“徐兄,这边请”樊俊才热情地对徐遥说道,似乎当其身边没有李安然这个人似的。

李安然骤逢大变,早就已经经历过了不知多少人情冷暖,如今这点怠慢,自然不会让其心中有丝毫的波动。等徐遥两人随着樊俊才进入了那厅堂之内,却是发现,满堂已经尽是樊家之人,除了武道修为已经到达先天巅峰的樊家家主与十余名境界不等的先天长老外,一名浑身气息如渊渟岳峙的老者正端坐于主位上,赫然是一名武道宗师无疑,其等见徐遥与李安然进了这厅堂后,便齐齐把视线转了过来。

一名武道宗师加十余名先天修士同时注视,徐遥两人所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徐遥身边的李安然武道修为孱弱,额头上顿时便沁出黄豆大的汗珠,而徐遥本人则是恰恰相反,这十几股气势纠缠过来之后,其一身圆融的气息没有丝毫的消散,面上更是如春风拂过。

就在场间沉默了片刻之后,李安然已经是两股颤颤,马上要坚持不住,端坐于主位的那名武道宗师却是终于开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两位客人上茶”,随着樊家这名武道宗师开口,场间越来越凝重的气势顿时便是一清,徐遥两人所面临的压力也荡然无存。

顿时便有下人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给徐遥与满头大汗的李安然上了茶水。待这下人退出去之后,徐遥便率先开口,“后学末进,六扇门追风捕头徐遥,见过各位江湖前辈”,随后便对着樊家众人施了一礼,樊家众人回礼之后,那名武道宗师便接过徐遥的话头,“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这些虚礼就先免了吧,之前我那不肖孙儿将小友与其所议回传家族时,我樊家当时便觉得此事兹事体大,所以这才邀

小友来我樊家一叙,希望小友不要怪罪我等唐突,李家的那条水路,我樊家虽然很有兴趣,但也不想这么早就去跟李家死磕,听闻小友另有良策,不知何以教我?”

随着这老者话音落下,徐遥便已开口,“李家产业,大概可以分为三部份,一部份是临沂城外的庄子,另一部份乃是其骡马生意,还有一部份,就是之前获得了朝廷漕运资格的一条水路了,现在李家家主既死,自然是兜不住这些生意,樊家本身便有一条水路的漕运资格,奈何不过是一条小河支流,以樊家现在的生意规模,已经显得有些不够了,李家这条水路乃是直通怒龙江的重要支干,樊家若是能吞了下去,想必这南北倒卖的生意,势必会更上一个台阶了”

见徐遥说出那令人眼红的庞大利益,那名武道宗师面上表情却是淡淡,“我樊家想要那条水路,大可等李家内讧之后,再行出手威逼,若事不谐,大可用些资源来换,李兴为死后,李家已经没有一个能够镇压住那些水匪的强者了,其等硬要把这条水路拿在手中,也只不过是鸡肋而已,我樊家想来只要给些甜头,李家想来行个方便也不是难事,何必现在要为你身边这位李家大少爷强出头”

徐遥此时面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前辈所言极是,但想吞下李家的,在这临沂城内,可不是只樊家一个势力,我若是李家之人,比起白白受了威胁,拿些不痛不痒的好处,至少还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李兴为既死,李家的根基缺是完好,只是缺少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强者,李家大可以现在自身财力,许以全族之力供养其武道修炼为诺,招募一名散修宗师,虽然此举也颇有风险,但眼下的危局自然可解,其二,左右李兴为既死,李家的世家身份不过是个空壳子,与其在这临沂城内群狼环伺,度日如年,还不如将这漕运资格还给朝廷,得一官身庇佑,凭借临沂城外那些庄子,也能活得无比滋润,何必要守着这世家虚名,在这临沂城内整日受人威胁,惶惶度日?”

端坐于主位的樊家武道宗师身子此时已经微微前倾,“小友既然思虑如此周全,想来定然已有万全之策”,徐遥面上露出一丝傲然,“这是自然,现在李家大宅内的人虽然守着万贯家财,不过却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不过区区几名先天,便掌着一条怒龙江支干的漕运资格,现在李家在临沂城内,便有如那小儿于闹市持金,若不早日找好退路,覆灭只是眼前之事”



第三百二十章 丫鬟

“李家在朝廷上并无根基,若是投靠,也只能得一个官身庇佑,没有到狗急跳墙的时候,自然不会去选,至于去招募散修武道宗师,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事情,只要我等先下手为强,此事自然是大有可为”

“小友说的不是无道理,只是李兴为虽死,但李家根基犹在,就算小友调查出了李兴为之死背后有鬼,我等也只不过占了道理,最后说不得还是要动手,李家没了李兴为,自然是无人能挡住老夫,只是在这临沂城内,若是不能控制事态,怕是会引起城中军卫的插手”樊家武道宗师一抚长须,便开口对着徐遥说道。

“仅凭我等,自然不足成事,所以我接下来,还去一趟陈家,管家,让其等入局,我等才有完全的把握”徐遥开口说道,待其话音落下,场中便是一阵寂静,压力陡然又弥漫在徐遥与李安然左右。

樊家虽然对李家直接出手一事有些顾虑,但既然肯把徐遥请到这里来谈,自然是想把好处包圆了,想看看徐遥有没有什么奇招,之前徐遥在大堂之中侃侃而谈,明显是胸有成竹,樊家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想冒一些无谓的风险,但心中已经是动摇了六七分,现在徐遥摆明了想引其他人入局,樊家人心里自然是有些恼怒。

但是这些毕竟都不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讲的事情,樊家却也是不好直接发作,然而在一阵沉默之后,樊家的武道宗师究竟还是开了口,“小友此策,如果能引其余两家入局,那的确是万无一失,但是李家只有这么大,最后这些产业划分的时候,却还是有些麻烦。”

“前辈眼中的麻烦,在我眼中,恰恰是最不用考虑的事情,管家乃是官宦世家出身,势力都在临沂城附近,正好拿了李家那大宅与庄子,陈家乃是做的那马帮生意,收了李家陆路产业也正好合适,至于李家的那条水路,算是其中最有价值的,但却对陈家管家有如鸡肋,得到也最多是交换利益的筹码,舍樊家其谁?在这一点上是万万不会有分歧的,再则,李家之财固然丰厚,但是在这临沂城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只是碍于规矩,不好下手而已,若是樊家一口全部吞下,哪个肯服气?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其将樊家暴露在觊觎的目光之中,还不如再引两家入局,也好替樊家分担一些压力”

徐遥话音落下

,樊家一干高层双目之中也尽是思索之色,徐遥虽然明显作那张仪之事,但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樊家虽然比李家强盛,但其实也有限得很,一口吞李家,固然大赚特赚,但暗中定然也会吸引一些觊觎的目光,这对于樊家来说,也并不是好事,得了那么多产业,必然会分人手去打理,力量一分散,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一点“意外”,

再则,李家三份产业之中,水路乃是其中大头,然而徐遥准备引入这两家,恰好在这上面毫无根基,就算明知道这条水路只要掌控在手中价值无限,却也没有余力再去开拓这水路。要知道,即使能搞到这漕运的官方资格,但这天下大大小小的水路上,十八路水寨总瓢把子可不是开玩笑的,没一点水路上的交情,就想弄什么漕运,那是去多少送多少,根本不带回来的。

所以这条水路,落入樊家手中,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舍弃了一些次要利益,却有了其他两家分担,樊家也不会像之前臆想之中那么被动,加加减减算到最后,樊家也是大赚特赚,既然道理已经想明白了。场中的压力顿时便是一清,双方的气氛也是越谈越好,再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便宾主尽欢各自散场,在樊俊才将徐遥两人送走之后,樊家那名武道宗师面上这才露出一丝赞叹之色,“真是后生可畏啊”

而一旁的樊家家主此时却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我等真要与管家陈家联手?若是我等给浩宕书信一封,未必不能全”,“茂公虽然已经将浩宕收为亲传弟子,但作为宗师榜上成名多年武林前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入不得眼,就算勉强看在浩宕的面子上点了头,不免也会对我等印象大减,尔等勿要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就忘乎所以了”

樊家家主口中这位父亲,正是樊家唯一的武道宗师樊星河,毕竟是经历了百年风雨的江湖宿老,看得自然比自己执掌家族不过二十年的儿子远得多。听完之后樊家家主这才醒悟过来,面上露出羞惭之色。

“就如先前这位徐小友一般,之前尔等还说这年轻人为人狂悖,不知变通,入临沂城一月以来为了办些案子,便对城中势力多有得罪,现在如何?尔等一把年纪还没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看得明白,在这江湖上,除了自己手中的刀剑,其余不过是一场浮云,浩宕已被茂公收为亲传弟子,我等只

要在背后给其支持,只要其静心潜修,迟早能成为我樊家栋梁,到时候李家这点身家只不过是翻掌之间,唾手可得,尔等倒好,只是一点浮财,便已经利令智昏,本末倒置,与李家那些酒囊饭袋,行那杀鸡取卵之事有何区别?”

樊星河没有留丝毫情面,对着自己的儿子便是一顿痛斥,樊家家主自知理亏,自然也不敢顶嘴,在樊星河训斥了一阵之后,便唯唯诺诺地去了。

而已经离开樊家的徐遥两人自然朝着下一站赶去,“若是不忍,最后动手的时候,你可以跟着红绣她们一起,去迎回你父亲的尸骨”,沉默前行之中,徐遥突然开口对着李安然说道。虽然李安然一直表现得非常决绝,刚才也非常配合。

但李家毕竟是其从小生长的地方,便是有一些人断了情份,也不是就此可以全然割舍得下的,待徐遥话音落下之后,李安然便坚定得摇了摇头,双眼血丝隐现,却未出口再说什么,徐遥见状也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埋头赶路了。

而另外李家这边,其在六扇门捕头为李兴为此事盖棺定论之后,便已经将李兴为风光大葬,毕竟是李家中兴之主,无论身前是否有何恩怨,就算是做做样子,身后的哀荣也是必不可少的。

之前徐遥扬言要彻查此事,自然挑动了李家一干人等的脆肉神经,派出族中高手前往驻守之后,却并未发现徐遥前往李兴为陵墓开棺验尸。

李家自然不会以为徐遥暂时没有动作,便是知难而退了,只是一些人自以为做事做的干净,除了李兴为的尸体上,可能会有一些破绽外,其他的地方,任徐遥包公在世,想要找到证据也是千难万难。

当然,如果其知道小桃小豆的存在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乐观了,有了小金小桃小豆的存在,加之李家之人不会对“翠香”这个已死之人有什么防备,另外红绣这边,自然也是相当的顺利。

这翠香乃是李家一个普通的丫鬟,跟李兴为这李家绝对的高层基本没有任何交集,况且李兴为对李家族人虽然一向严加管束,但对下人却是颇为包容,只要不犯规矩,李家的下人日子都会过得比较舒坦,如此一来,翠香则是更没有立场去跟“李兴为”同归于尽。



第三百二十三章 朱雀

但现在徐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别的宗师肉身,思来想去,现在竟然是一副骑虎难下之势。在原地思虑了半晌之后,徐遥便打算让小金将李兴为的肉身连着神魂一起搬到壶中境里面去,不然一群人老在这墓旁站着也不是办法。

就这样又是三天过去,徐遥站在自己庭院的中间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小金将李兴为的肉身搬进壶中境之后,徐遥便已经问过血狼,这种情况有没有办法寄托肉身。

血狼的回答则是有些不太乐观,虽然李兴为的神魂陷入了沉睡,但本能犹在,虽然在本质上必然是敌不过血狼这等大妖,但是血狼若是强行进入,最后也不过是肉身崩解,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寄魂夺舍之举,有干天和,忌讳不少,这天下生灵冥冥之中自有大道庇护,无论是修仙界还是此界之中,不到万不得已,鲜有人愿意去夺舍他人肉身的,原因就是在此。

当然,徐遥虽然身负重明血脉,在这方面可以取个巧,但自然也不能完全无视其中的障碍。就这样拖了三天,虽然徐遥明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心中已经略有些焦虑了。

就在徐遥心中略感烦躁,不知是否该这样等下去从李兴为这具肉身上想办法,还是另谋他路之事,张巍然却是突然出现在了徐遥的身前,缓缓开了口。

“公子可是为那李兴为之事心中烦忧?”张巍然话音落下,徐遥便微微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一番筹谋却是不曾想会落空,一时心中有些烦闷”

“呵呵,老夫想了这几日,却也琢磨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公子可愿听上一听?”张巍然呵呵一笑,便对徐遥说道。

徐遥面上一动,随即示意张巍然继续说下去,“现在此事面临的主要障碍无非就是李兴为施展了武道秘术,在肉身生机泯灭之后神魂依然留存肉身之中,血狼因而不能寄魂其身,但是我等左右不过是需要一个武道宗师撑场子,这人到底是血狼前辈或者李龙头,对我等来说,却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

张巍然话音落下,徐遥眉头便挑了挑,“之前这个办法我却也是想过,但其一,这李兴为神魂状态特殊,除非将其唤醒,不然根本没有办法种下重明印记,其二,即使这李兴为醒来之后,以其宗师境的神魂强度,也不是现在的我能强行炼化得了的”

张巍然也是一捋长须,“这两点,我却也是想到了,先说这第二点,如

果是强行炼化,公子的确无有可能做到,但是如果李兴为愿意像血狼前辈一样全力配合的话,想必这一点对于公子便不成问题了,老夫愿意做那说客,以这三寸不烂之舌,为公子解忧”

徐遥面色一动,“张老你有把握?”,“呵呵,十成不敢说,但有这李安然在的话,七八成还是有的吧”张巍然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丝自得之色。

“接下来再说这唤醒神魂之事,公子可还记得潇湘楼那位天香姑娘?”徐遥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

张巍然顿时接过话头,“之前在公子在调查那马东云之事的时候,公子便说六扇门因为那马东云被寄了神智,已是浑浑噩噩,六扇门不得已之下,却是去了那潇湘楼,找了天香姑娘,以期能求得一丝线索”

“从那时起,我便对这位天香姑娘颇感兴趣,毕竟这江湖上虽然奇功无数,但直指神魂的,却是少之又少,不然那六扇门之人也不会求到天香姑娘的头上了,在结合临沂城内各个势力对其的暧昧态度,所以我私下断定,这天香姑娘身份必非常人,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让红绣替我去收集情报,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出了点东西,公子请过目”

说完之后,张巍然已经将不知何时已经拿在手中的卷宗,向徐遥递了过来。徐遥信手接了过来,便开始埋头阅读手中的卷宗。

半晌之后,徐遥抬起头来,合上手中的卷宗“难怪在崤山之中她会被那群道士追杀,想不到她还有这重身份”

“是啊,圣焰魔教当年席卷天下,强者无数,如欧阳圣明麾下四御就是站在了整个江湖顶端的强者,其中那位朱雀御主却是姓韩,不仅武学造诣已至化境,音律一道上也是世间上少有的大家,作为其血脉后人,天香姑娘武道上虽然远远没有达到那个高度,但音律一道上却是离得不远了。”张巍然接着说道。

“传说当年那朱雀御主功法神异,有转换生死,隔绝阴阳之能,不仅在神魂一道上颇有建树,本身也使不可多得的医道高手,韩天香若是能传得一二,之前马东云之事倒也说得通,但这些都是我等猜测而已,就算其功法的确有些神异,但能不能唤醒李兴为的神魂却也是两说之事,不过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了”徐遥面上倒是一副希望不大的样子。

而张巍然去适时地摇了摇头,“若是如此,我也不会提到此

事,这天香姑娘到底有当年朱雀御主几分本事,我不清楚,但唤醒宗师神魂一事,在这位韩天香姑娘手里,却已经是有过先例了”

“哦?怎么说”徐遥面上一动,顿时来了兴趣。“这韩天香因这朱雀传人的特殊身份,之前被那群正道武者追杀,不过好在其本身实力不弱,性格也是八面玲珑,来临沂的一路上,却也不少人出手帮衬”

“圣焰魔教五百年前虽然威震天下,但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早已经完全崩解,虽然现在江湖上的五大魔宗或多或少都有当年圣焰魔教的影子,但已经不能算做同一种传承了。”

“所以除了那一两家家自诩为正道魁首的宗门外,江湖上也没有什么人对这韩天香一见面就要喊打喊杀,反而因其功法在神魂一道上颇有神异,有不少在处着了道的江湖中人,纷纷求其援手”

“而在付出一定代价的前提下,其往往也不会拒绝,之前便有宗师境的武者伤了神魂,陷入昏迷,韩天香出手之后,也成功让其神魂上的伤势好转之后,醒了过来”

听到这里,徐遥面上总算也是有了几分信心,“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等却是不可不试了,只是之前我与那韩天香虽然也算打过交道,然而却着实没什么交情,现在又是囊中羞涩,想请其出手相助,不知该如何办到啊”

“正所谓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呵呵,公子之前在那潇湘楼内一曲《霸王陷阵》却是深得其中三味,想来在此道也是造诣不俗,既然那韩天香颇好音律,公子不若投其所好,寻几个上好曲谱,去寻那天香姑娘,想必其也不会断然拒绝。”

张巍然话音未落,徐遥便皱了皱眉,“这能行得通?”,张巍然面上露出一丝促狭之色“此举当然只是抛砖引玉,真正想要打动那韩天香,当然还是要靠实打实的好东西才行”

徐遥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却没有开口说话,自己身上现在的好东西不少,但大多都是澜沧修仙界带来之物。

除了海楼兰等价值极大,或极有潜力的灵物外,就是自己这一身合用法器了,前者就这么交出去未免有些太亏。

后者关乎徐遥自身实力,更是没有丝毫交易的可能,但张巍然素来知晓自己的脾性,既然已经开口,那么自己身上说不定就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比较合适的东西。



第三百二十四章 驻颜

“呵呵,公子莫非忘了那枚驻颜丹?”张巍然见徐遥皱着眉头,一脸的费解,却是呵呵一笑,对着徐遥说道。

徐遥眉头抚平,脸上却仍然是有些茫然,张巍然看得直摇头,徐遥一路走来杀伐颇多,战利品自然也有不少,但在徐遥的心里,这些东西只会分为两种。

第一种,能够用的上的“好东西”,第二种,“毫无用处”的“辣鸡”,这驻颜丹对于徐遥来说,无疑就是第二种,对于这种战利品,徐遥一般就随便扔到哪个角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也是一开始徐遥根本就想不起自己还有这等物什的原因。

在澜沧修仙界之中灵机充沛,除了一些剑走偏锋的修仙功法以外,一般的修炼功法,都或多或少带一点驻颜的效果,这一点以道门功法为最。

而且就算真的是驻颜无术,以修士翻江倒海的神通,改头换面根本算不得什么,这驻颜丹自然是有如鸡肋中的鸡肋了,在澜沧修仙界之中,也只有一些修仙家族的凡人或者境界低微,对外貌又十分着紧的女修会用。

而且徐遥手中这枚驻颜丹,也不是什么正货,真正的驻颜丹虽然功能单一,但也是是灵级丹药,一般也要元丹境以上的炼丹大师才能够炼制,一枚便可以永葆青春。

当然,在澜沧修仙界之中流传更多的却是其简化版本,往往只有数十年的效力。至于徐遥手中这颗,更是只有区区二十年的效力,只能说聊胜于无。

但徐遥想到这里也算是回过味了,这韩天香艳名在外,想必多多少少也有些爱惜羽毛,自己先以音律为引,再以驻颜丹作筹码,此事说不定还真有成功的可能。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晚我们便再往潇湘楼一趟吧”夜晚的临沂城,华灯初上,街道上的人流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少,甚至比白天还要更热闹一些。

而作为临沂城内久负盛名的烟花之地,潇湘阁此刻自然也是人声鼎沸,各色人物往来不绝。就在此时,一名身着苏绣锦缎黑鹰服,腰佩蟠龙宝剑的英俊青年,出现在了此处。

其身后一袭血红披风上,一只银色骏鹰盘旋其上,自热是已经表明其六扇门的身份,潇湘楼虽然不禁来客,但六扇门的捕头无论是来此“公干”,还是喝花酒,自然都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好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徐遥现在在临沂城内因为一系列的行动,早非吴下阿蒙,已经薄有声名,再加之在潇湘楼已经是作过一场,老鸨

些自然是知道这徐遥乃是与现在潇湘楼的头牌韩天香老相识,在音律一道上“引为知己”。

所以,饶是徐遥穿着六扇门的公服来此有些不合时宜,却也没有人出声阻拦。徐遥径直进了潇湘楼之后,却发现韩天香不知何时已经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徐遥自然是单刀直入,提出要跟韩天香谈谈。

韩天香倒是言笑晏晏,一副待君良久的模样,将徐遥请了进去。待两人进入阁内密谈的时候,潇湘楼内顿时炸开了锅。作为潇湘楼的头牌,韩天香不仅生得国色天香,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好,又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然是引得各方好色之徒垂涎。

但碍于潇湘楼规矩,也只能按捺心中性子,来这潇湘楼多喝几场花酒,看能不能在接到天香姑娘的绣球,让其作陪一场。

或者如南宫星驰等大有身份的人,自然是可以挥金如土,让韩天香就此出阁作陪,但这一切自然也要在潇湘楼的规矩内,不然便如那南宫星驰一般,被潇湘楼一脚踢出去。

而这徐遥倒好,上一次直接在潇湘楼内“作死”,引得韩天香出言相护。这次又穿了一身公服,摆着一副“死人脸”来这潇湘楼,之前对众人不理不睬的韩天香,又主动提前出来迎接,这如何不让一些人心中愤懑。

“嘿,可惜俺老刘没有生得一副好皮囊,又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线谱,不然现在进天香姑娘的闺阁一亲芳泽的,可就是我老刘了”一名身着锦袍生得贼眉鼠眼的矮个青年,嘿嘿一笑后,对着身旁的同伴说道。

“我说得了吧,那南宫星驰不也生得一副好皮囊,家世又好,不也被耍得团团转最后被一脚踢走,你等却只看到这徐遥一副好面皮,却看不到这徐遥之前覆灭离家的时候是如何的威风,更何况人家乃是持剑四派的出身,如今又是六扇门门主掌过眼的当红捕头,年纪轻轻就是先天榜上的高手,端的是少年英雄,这种人物天香姑娘不爱,难道去喜欢那个虚有其表的南宫星驰么”其同伴一声嗤笑道,随后对着挨个青年反唇相讥。

矮个青年讪讪一笑,随即嗫嚅开口,“我这不也只是说说而已么”,而进入房间内的徐遥两人,可没有外人想的那么亲密无间,相敬如宾。

“天香姑娘怎会知道我来此处是为了”徐遥还未说完,便已经被韩天香打断,“不然呢,你不是来寻我的,难道是打算穿着这一身黑鹰服,来潇湘楼找个姑娘寻欢作乐不成”

“”徐遥沉默一阵之后

,便尴尬一笑,将这一局揭了过去“此次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徐遥话音落下,韩天香面上便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之色,“我们的似乎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徐遥接过话头“以我与姑娘萍水相逢的交情,自然不敢有什么奢求,但我也准备了一些酬劳,之前我也在江湖上听过姑娘的规矩,在下自问没有得罪过韩姑娘的地方,韩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韩天香面上表情倒是淡淡,“什么事情,说吧”,徐遥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将李兴为一事,略作修改全盘托出。

待徐遥说完之后,韩天香挑了挑眉毛,“那李兴为肉身生机已经泯灭,其神魂现在抱元归一,谨守灵台,也算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现在就算我能出手,将其神魂唤醒,其等不到肉身炉鼎的滋润,也只会让他死地更彻底罢了”

“此事我自有解决办法”徐遥微微点头之后,便已经把几曲曲谱放在了桌案之上。“此事对我来说也颇费手段,上次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这才让你轻松打发,这次靠这几个曲谱,最多让我留你下来多喝一杯茶罢了”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这几个曲谱只是见面礼,真正的报酬,另有其物”

一个时辰之后,徐遥便满面春风从潇湘楼内走了出来,在徐遥拿出了驻颜丹之后,韩天香面上的“挣扎之色”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徐遥见状哪里不知道此事有戏,自然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软磨硬泡了一个时辰,又加上了种种条件之后,韩天香这才勉强答应出手。

至于音律一道,则是得自天魔秘境钱尘处。徐遥在天魔秘境的前身钱尘,幼时遭人暗算,于修炼一途上举步维艰。

但与之相对的则是,其在其余杂艺上的不凡,诸如琴棋书画等等无一不精,就连厨艺都是大家水准。

徐遥得了其遗泽之后,自然也是全都会,但一直以来,徐遥还是习惯于直来直往,用手中的刀剑说话。

但随着经历的增多,特别是跟白逸嘉,张巍然等人相处过后,徐遥便有了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这些改变,徐遥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但有些时候,莫名就轻松了很多。

当然,比其白逸嘉左右逢源,自成格局的高超手段,张巍然的老谋深算,算无遗策相比,徐遥显得还是相当稚嫩。



第三百二十五章 说服

但徐遥本身便是颖悟非凡,不是墨守成规之辈,能更有效地达成目的,自然不会拒绝。

既然韩天香这里已经搞定,徐遥自然不会再作耽搁,直接回到了之前自己等人的落脚之处。

徐遥一脸轻松地回来,众人自然是知晓此事多半已经是成了,在徐遥将此事大概给众人说明了之后,众人表情却是有些奇异。干干地望着徐遥不说话。

徐遥面上露出一丝不自然,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张巍然出言解围,“此事倒不是空穴来风,这潇湘楼乃是当朝汝阳王名下的产业,韩天香也不过是借这个地方,躲避正道宗门追杀罢了,最近那汝阳王却是出了点岔子,韩天香想挪个窝,也是再正常不过。”

徐遥面上一怔,随即露出一丝恍然,“怪不得,我说她怎么好好的潇湘楼不待,要跟我等去扶风郡那等穷山恶水之地,不过就算那位汝阳王出了岔子,这临沂待不下去,这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非要是扶风郡呢”

张巍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折扇,扇了两扇后说道,“这就不得不提韩天香这特殊身份朱雀传人了,这天下虽大,但只有人烟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所谓的正魔之分”

“圣焰魔教虽然瓦解多年,但早就被各个正道宗门打成妖魔之属,那五大魔宗屹立数百年,强者辈出,就算是纯阳宗那等存在,也不会轻易挑衅,所以那些正道宗门想要彰显一下自身存在感,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找诸如韩天香这类“魔教余孽”的麻烦了”

“扶风郡虽然也是险地,但其中匪类横行,韩天香这个魔教余孽的身份根本算不得什么,再则九大寇占山为王,来去如风,明面上已经是扶风郡一等一的势力,然而其不过各大势力推出来的挡箭牌,大部份出产修炼资源的地方,都是被各个武林势力刮分,留个九大寇的,不过是些其等看不上的深山老林罢了。”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自然没什么人有心思“除魔卫道”,对于韩天香来说,已经是一等一的去处,这临沂城内虽然繁华,天子脚下,也没有什么武林势力敢在此公然喊打喊杀,但始终是北齐朝廷的地盘”

“那韩天香也是一名武者,自然也是需要修炼的,本来就已经是孤家寡人,再困守潇湘楼,那就等于画地为牢,武道上怕是难有寸进了”张巍然说完之后,便一收折扇,面上也是严肃了起来。

“而我等虽然进入扶风郡之后,境况多半有些不妙

,但在进入扶风郡之前,应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折六扇门的面皮,所以韩天香想跟我等一起前往扶风郡,想来也不过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希望路上能少一些麻烦,此事实乃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之事,公子答应了也莫要有心理负担。”

张巍然一席话说完,众人便心里俱是亮堂了,也没有再对徐遥投去古怪的目光,徐遥此时也是一副恍然大悟之色,接着张巍然的话说道,“原来如此,那此事既然已经谈妥,事不宜迟,我已经约了韩天香明晚就来此处唤醒李兴为的神魂,现在便下去各自准备一下吧”

韩天香唤醒李兴为的神魂之后,众人并不是无事可做,小金需要将李兴为肉身上的毒性清除,张巍然为李兴为肉身注入生机后,还要带着李安然做那说客。

至于徐遥更是压轴大戏,如果李兴为真的被张巍然说服,那么徐遥则徐遥为李兴为种下重明印记。

就算李兴为全力配合,但毕竟其境界过徐遥实在太多,任徐遥全力施为,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功,也是两说之事。

然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徐遥等人已经没有了退路,其余的不用多想,全力一搏就是了。

很快,第二天的夜晚便已经到来,韩天香如约而至之后,便被徐遥一行人迎了进去。李兴为的肉身在被张巍然注入了一丝生机之后,便被徐遥等人放在了屋内。

待韩天香来到此处之后,徐遥一行人便全都退了出来,让其自己人一人进入,放心施为。

大半夜之后,韩天香这才施施然才房内出来,只见其面上一脸疲惫之色,浑身香汗淋漓,明显一副气息衰落,损耗过度的模样。徐遥嘱咐红绣带着韩天香去旁休息之后,便与张巍然等人一起进入了房间内。

房间的床榻之上,李兴为的肉身依然是一动不动,面上也是灰白一片,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一样。

徐遥右眼之中魔芒隐现,却现李兴为灵台上的那枚金色小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略微有些茫然的双眼,只是因为得不到肉身的滋润,身形略微有些涣散而已。

既然李兴为的魂魄已经醒来,那么徐遥自然可以在壶中境之中凭借自己的天赋神通,让其神魂显实形,张巍然就可以与其沟通,现在李兴为神魂已经略有些涣散,自然是事不宜迟。

果然在徐遥略微再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带着张巍然便又回到了壶中境之中,开始了最

后的准备。

在徐遥成功唤出李兴为神魂之后,便交于张巍然与其沟通,果然不出张巍然所料,本来那李兴为态度还颇为冷淡,但李安然一出现之后,将之前自己在李兴为死后在李家的遭遇,与徐遥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之后,李兴为的态度就有些动摇了。

张巍然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哪里不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其避过徐遥不谈,只谈两父子现在的处境,如果没有徐遥,两父子现在多半已经共赴黄泉,现在两人又是孑然一身,又有李智这等心思莫测的仇敌,若李兴为不想带着李安然到明光寺去出家。

那么在徐遥中下重明印记之后,获得一个六扇门的身份,已经是再合适不过了,毕竟以明光寺的霸道,就算李兴为已经还了俗,也无有可能再转投其余大派,除了六扇门这处之外,李兴为也只能去像之前一样,做一个毫无根基的江湖散修了。

虽然张巍然很聪明地没有去提被徐遥种下重明印记之后,李兴为受制于人这件敏感的事情,但李兴为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哪里还不知道其中猫腻。

但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总归自己遭了李智暗算,若非徐遥一番出手相救,自己早已魂归黄泉,如今有重活一世的可能,已经是大赚特赚,至于心中的那丝属于武者的桀骜之气,随着自己的爱子李安然的出现,也变得有些支离破碎。

李兴为无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明光寺成就武道宗师之后,毅然选择还俗回到家族之后,在江湖上打拼出了一番基业。

后来自己妻子早逝,但留下了李安然这根独苗,更是让李兴为疼爱非常,不然以其武道宗师的眼界,李安然怎么会被宠溺到如此地步。

环环相扣之下,李兴为却是现自己已经有些倾向于妥协,其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望向李安然,与自己的犹豫相比,李安然面上却满是欣然。

在李安然的角度上来讲,李兴为能够死而复活,而不是按照既定剧本,肉身被另外一个“陌生人”所占据,自然是大喜过望,至于受制于人的事情,李安然倒是死猪不怕滚水烫,左右现在已成定局,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再则,被炼化为魔奴之后,其虽然惊叹于徐遥等人的来历,有的却更多的是兴奋。

徐遥一行人虽然各有特点,但也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徐遥之前还替自己父子俩报了仇,这样一来,李安然就更没有设么么抵触心思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事变

“咯咯咯,笑死本姑娘了,黑大个你别头铁啊,那用刀的夯货就那三刀,让过去不就得了,就会死磕,哎哎哎?笨死了,你那斧头到底耍不耍得好,到底是往哪里剁呢”

院子里,两个彪形大汉,一人持斧,一人持刀正在彼此对战,而一名身着青绣裙衫,容貌秀美的女子正在一旁躺在椅子上,已经是笑得前仰后合,其身后一名同样身着青裙的丫鬟此时头不停向下连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持斧的那名大汉虽然力气明显要更胜一筹,但奈何招式太过粗糙,每每被对手戏耍,被气得哇呀呀直叫,而其对手单手执刀,招式精妙,看似游刃有余,但耐力明显赶不上对方,出了数十刀已经是额头见汗。

这两名彪形大汉,正是徐遥麾下两大先天境魔奴,黑孽与元魁无疑,而旁边那名不断出银铃般笑声的女子,则是十数日之前堂而皇之搬进来的韩天香了。

双方交手再有数十招之后,随着黑孽一声兴奋的吼声,元魁便被黑孽一斧劈飞手中战刀,整场切磋自然也只能到此为止。

“不错不错,虽然招式有些蠢笨,但比那些公子哥的花拳绣腿好看多了,看来徐小子也不是传言之中的那么落魄嘛,手底下还有些人才,除了那几名剑仆之外,也不算无人可用

两人切磋结束之后,韩天香满上也是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对着刚刚来到此处的张巍然说道。

张巍然呵呵一笑,一捋胡须,正想要开口,然而远处突然升起的一股气势,却让其面上顿时凝重了起来。

刚刚开口的韩天香此时面上也露出一丝讶色,随即对着张巍然说道,“别担心,你家主子应该只是武道有所突破,不是出了什么差子”

果然片刻之后,那股盘旋而上的气势在涌动了片刻之后,就渐渐回落了回去,而后,两个面若金纸,一老一少的两名男子,便在一干人等注目之中,从那房间内走了出来。

正是徐遥与死而复生的李兴为无疑,徐遥虽然突破到了先天中期的境界,但一身气息低迷非常,显然是有些消耗过度,而李兴为则更是不堪,连宗师的境界都跌落到先天巅峰,气息比徐遥还不稳。

只是两人都是一脸压抑不住的喜色,似乎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一般。徐遥欣

喜非常自然是因为成功为李兴为种下重明印记,己方获得了一个真正能独挡一面的强者,自己也收到了来自李兴为武道修为上的反哺,从而突破到了先天中期的全新境界。

李兴为欣喜是因为自己虽然暂时跌落了境界,但自己一身余毒与暗伤居然就此全然消失,只要休养一阵,修为尽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这一老一少,嘴巴都快笑裂到耳根子边了,不禁让不远处的韩天香撇了撇嘴,“小子有点能耐嘛,李前辈虽神魂未失,但肉身上又是毒有又是伤的,便是千机门的大药师都是束手无策,现在才十几天,李前辈这就醒转过来,实在让小女子佩服得紧啊”

韩天香想拐弯抹角套点话,徐遥自然不会上当,面上微微一笑,便已经揭过了此事。此界之中武者虽然也是实力非凡,但是大多都是注重肉身真气修炼,与神魂一道上,自是弱于澜沧修仙界太多太多。

在此界之中,李兴为的伤势,已经到了非医道圣手这个级别的存在出手救治才能恢复旧观,然而在徐遥的手里,自然不会显得那么困难。

现在万事具备,东风已来,徐遥等人只需要养好自身伤势,就可以等一月之期一到,便正式启程前往那扶风郡,但这之前徐遥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十天一晃而过,当徐遥再出现在六扇门衙门前时,已经是神完气足,再没有当初的狼狈模样,而其身旁李兴为虽然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身上的气息已经恢复到了宗师之境,分明已经是大有好转。

其虽然修为境界比徐遥高上了一个大阶,但之前毕竟连连遭创,十日的时间,能恢复境界都已实属万幸,想要达到往昔全盛修为,就不是这一两日能养得好的了。

此次徐遥带着李兴为来,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崔进开下金口,让李兴为也加入六扇门之中成为那追风金捕。如果是平常时节,徐遥自是不敢如此做,六扇门就算再是向江湖中人大开方便之门,也绝对不会这么草率。

已经凝炼武道金丹,成就宗师之境的武者,无论在那个势力之中,都能称作是中坚力量,除非自己势力出身,一步一步走到的这境界的同门中人,自然而然可以在本势力中身居高位外,如李兴为这等半路出家的武道宗师绝无可能贸然加入如六扇门等庞大势力的。

然而现在情况却又有所不同,一月前“大开山手”

骆兴庆在崔进的亲自点头下,进入了六扇门,随即便要派往扶风郡,明眼人都知道,六扇门摆出这一手,明显是拗不过北齐这位威严日隆的帝王,又爱惜自身羽毛,从而使出的偷梁换柱之举。

现在的扶风郡各方势力混杂,偏偏又地处要冲,出产丰富,数十年来,已经形成了当地自有的格局,无论是谁,想要在这扶风郡当那过江龙,动上一动,自然就要承受各方势力的反噬。明面上的扶风九寇个顶个的都是武道宗师,已经足够骇人,再加在扶风郡各出能够盘踞一方的,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势力,如此一来,饶是六扇门如今也算得是兵强马壮,也根本不想掺和这趟浑水。

“大开山手”骆兴庆原本是在北地活动的一名散修武者,跟北齐顶尖江湖势力持剑四派之一

风云剑城起了冲突之后,便从北地边关,一直被追杀到临沂城下,若不是最后关头进了临沂城,风云剑城碍于北齐朝廷颜面,最后选择罢手,不然其早就已经是横尸当场了。

不过其虽然逃得一命,但自身受创极重,就算后面勉强撑了过来,也是实力大减,虽然还撑得起武道宗师的境界,但实力上已经跌落下了这个层面,只能说面对先天武者,还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罢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加上十名追风银捕,去那扶风郡,在大多数人眼里已经是属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徐遥名列其中,被看衰也实在是情有可原。

崔进这明摆着要跟北齐朝廷磨洋工,自然也是引起了朝中诸位权贵的不满,在其等观念之中,既然六扇门已经归属北齐,那么已经是跟北齐朝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事也该尽心尽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阴奉阳违。

在北齐朝廷之中,若是其余臣子敢这样,早就被宣威帝满门抄斩了,也就六扇门与崔进实在都有些特殊,北齐那位九五之尊这才没有什么声音,但俗话说的好,主辱臣死,田弘毅“能忍”,一干以“朝中重臣”自居的宿老们,可不一定能忍,这段时间来没给六扇门穿小鞋。

但左右是像苍蝇一般的小动作,崔进就是有些不悦,却也根本不好作。但如果在此行出使之人中,加入了李兴为这名货真价实的武道宗师,那么北齐朝廷之中想来也没什么人可以挑崔进的刺了。

再则,扶风郡一事六扇门虽然是被动应付,但这绝不代表六扇门在扶风郡站稳脚根,对六扇门没有丝毫好处。



第三百三十一章 坠星

“好胆,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那几人之中领头之人见李兴为是气息沉凝,分明是一位武道宗师,眼角一跳,随即收回了手中已经出鞘的兵刃,对着李兴为喝道。

李兴为闯荡江湖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方这种程度的恐吓对其只不过是微风拂面,起不到丝毫效果,“诸位还是不要再多费唇舌,就在这里看着好了”,说完之后便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枪柄,威胁之情溢于言表。

自己这柄从明光寺带出来的伏魔枪乃是上品宝兵的等阶,相对于自己宗师修为来说,已经是有些寒碜了,但一来自己使用多年,早已经和这柄伏魔枪契合无比,再则,极品以上的宝兵都有一丝进化成神兵的潜力,在这江湖上大多为各大势力所收集。

至于寻找有名的铸剑师炼制,其一自然是要不小的情面,其二则是请对方出手也是天价,之前李兴为虽然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但也有一个家族要经营,手中余财也不是太多,却也未能够如愿。

在李家覆灭之后,这柄伏魔枪便落入了樊家之手,在李兴为伤势尽复之后,樊家便颇为识趣地将这兵器给送了回来。

李家的覆灭虽然严格来说怪不到樊管陈三家的头上,纯粹是李家自己作死,没有樊家管家,也有马家刘家。吞进去的好处,樊家自然不可能吐出来,但一柄无足轻重的伏魔枪自然可以物归原主,以表明樊家的态度。

而李兴为也显得相当领情,当场便表示自己与之前的李家已经是情分已尽,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句话,樊家人也自然是大为满意。

在李兴为将那一行人拦下来,李高杰这里可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见之前还不动如山的霸下虚影,如今已经在那束紫色雷霆轰杀之下,已经是涣散大半,堪堪已经要坚持不住。

李高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止不住的掉落,两股颤颤之间,面上已经尽是震怖之色。而不远处的徐遥抿着嘴唇,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右手捉住依然没有彻底突破那霸下虚影的紫色雷霆,体内真气狂涌之下,狠狠地便向下按去。

徐遥此举宛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霸下虚影一阵扭曲之后便瞬间崩解,李高杰此时也是口中喋血,慌忙从怀中掏出一物,在身上一贴之后,整个人便突然腾空而起,以极快的度往后方奔去,不过是一恍

神的功夫,已经与徐遥拉开了距离,脱离了黑螭剑的攻击范围。

而一旁被李兴为拦下的几人刚刚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见李高杰就此脱离险境,不由得大松一口气。刚才徐遥身上的杀气太过骇人,出手之间也尽是决绝无比,分明是真的想要了李高杰的性命的。

自己几人乃是李高杰拉拢的门客,与其早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今日其死在了这里,自己等人偏偏又毫无伤,李同甫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贵为当朝宰相,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等人死无葬身之地。

然后就在众人俱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此事会就此收场的时候。一张弓身琉璃,状如缺月的大弓出现在徐遥手中。

徐遥后撤一步,张弓搭箭,一片片神秘的银色符纹便从弓身上不断浮现。

月光般的弓弦仿佛根本不存在实体一般,看上去犹如轻纱,而弓身上两颗如白牙般的兽角贴合着一只如烈焰灼出的绚烂箭矢。

正是徐遥许久未曾动用的玉腰弓与五行符箭,因此界法则的原因,玉腰弓上原本灵机锁定的功能几近完全消失。

徐遥自己又没有精修过射术,贸然出手,却也不一定得中,正是有些烦闷之间,徐遥却是福临心至,体内先天真气蓦然涌向双眸,在先天真气涌上之后,徐遥一双眸子便觉得奇痒难耐,忍不住闭上再睁开之时,已经换作了一金一黑的一双竖瞳。

而刚才还在天边已经犹如一个黑点的李高杰,此时顿时便在徐遥的视界中变得清晰无比,徐遥心下振奋之际,便已经弓如满月,那一团有如烈焰般绚烂的箭矢,便有如奔月,朝那李高杰射去。

而在徐遥睁开那双诡异竖瞳的瞬间,刚刚还在异宝相护下狼狈逃窜的李高杰顿时便僵住了身形,仿佛被什么恐怖存在盯住了一般,整个面上顿时露出挣扎之色。

在原处徐遥睁开竖瞳之时,其余诸人无论修为高低都是浑身一冷,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大恐怖在酝酿一般。

随着那抹血红的箭矢射向苍穹,又有如流星一般向李高杰处坠下,李高杰似乎也知道自己似乎已经在劫难逃,顿时面上露出一丝疯狂之色,“不!!!”,其来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徐遥的身家性命,只是想将其折辱一番罢了。

其做梦也没有想到徐遥居然敢在这临沂城内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几个下人袭杀自己,然而纵使其心有再多不甘,这一箭最终还是落了下来,随着一阵爆裂的火焰炸开,其已经是尸骨无存。

而就在这团爆裂火焰的正下方,两名青年公子一脸的震怖之色,忘了再与自己身前的禁卫军言说,正是之前在潇湘楼内与李高杰会过面的两名权贵子弟。而其对面的禁卫军将领虽然也是难掩面上惊色,但口中却是不客气地嘲讽起了对面两人。

“怎么,现在怎么不拦住军爷去路了,现在出了这等泼天的祸事,也知道自己兜不住了?”临沂城内法度森严,城内街道上禁动刀兵,乃是宣威帝定下的铁律。

但临沂城如此之大,哪里能没有冲突,只要事情不要闹到明面上来,在自己的地盘上解决掉,皇城禁卫也是懒得管,这一点甚至得到了宣威帝的默许,水至清则无鱼,田弘毅一代雄主,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其要的只是朝廷在临沂城的绝对权威而已,其余一些芝麻烂豆的小事,没有闹到明面上来,田弘毅堂堂九五之尊,自然是懒得搭理。

李高杰等三人乃是从小在临沂城里长大的权贵子弟,自然对此门儿清得很,所以在李高杰去寻徐遥的麻烦之前,便让两人在这里挡上一挡,待那边事了之后,再把禁卫军放过去,当然李高杰的臆想之中,自己已经折辱了徐遥一番,就此扬长而去。

而姗姗来迟的禁卫军相信也没兴趣替徐遥“伸张正义”,替自己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李兴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两位小倒是圆满完成任务,自己却稀里糊涂地在徐遥手里丢了性命,不得不说实在是有些造化弄人了。

而一开始禁卫将领见两人在此拦路,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和这两人打打嘴仗,就此停住了脚步,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生了,这些权贵子弟虽然有的时候要弄这些幺蛾子,但一般还是知道分寸,不敢真正去挑衅宫中那位九五之尊的威严。

然而在李高杰使出重宝,仓惶逃到此处高空的时候,众人才觉有些不妙,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那惊艳一箭,便已经要了李高杰的性命了。禁卫军没少跟一干权贵子弟打交道,这将领自然是知晓刚才殒命的李高杰是什么身份,虽然不知道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展到这个地步,但这也不妨碍禁卫将领心中生出将自己抽身事外的想法。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围杀

“左右还不动手,将这两个目无法纪,妨碍军务的贼子拿下!”其暴喝一声,其麾下皇城禁卫便如虎狼一般跃出,将刚才还犹自与自己统领喋喋不休的两名青年权贵拿下,而那两名青年公子也没有丝毫的挣扎。刚才两者可以相安无事,乃是一切都在默许的规矩之内,现在出了这泼天的祸事,皇城禁军自然不能再讲情面,不然就要被弹劾有失职之责。

当然如果就只是如此,禁卫将领却还是不放心,毕竟自己虽然有这两名权贵子弟当挡箭牌,但这也就能糊弄那些基层文官,却糊弄不了当朝宰相李同甫,虽然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李同甫平时也素有雅量,但就是再胸怀天下的人,自己一根独苗惨死,会不会有什么疯狂之举,那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想到这里,那禁卫将领便将目光投向了远处一背负长弓,右手执剑,一袭血红披风甚是耀眼的英俊青年。只见其满脸冷色,犹自还有一丝杀气未曾褪去,走到刚才李高杰陨身之处的下方,便一动不动。禁卫将领看到对方身上的黑鹰服,心中暗道一个不好,眼睛也微眯起来,刚刚举上来的手,抖动了一番之后,又放了下去。

皇城禁卫驻扎临沂,耳目通达,禁卫将领如何不知道徐遥这在临沂内声名鹊起的六扇门新锐,李同甫不好惹,但崔进更不好惹,“铁面无私”崔进乃是杀出来的威名,说要杀你,就要杀你,不讲情面,没有原因,全凭心情。

而且此事说回来还是李高杰挑衅在先,之前李高杰一行人与黑孽元魁等人动手之时,声势已经极大,这才引来了皇城禁卫,只不过被李高杰的两位小凭借自己的权贵身份挡了下来,只不过没想到这徐遥手段如此暴烈,竟然毫无顾忌,悍然出手当街斩杀了当朝宰相的嫡子。

这样一来,此事就不是那么好定罪了,若按大齐律例,在临沂城内谁先动手,谁便是罪魁祸,便是被斩杀当场,那动手之人也是无罪。若是寻常人物,寻常法度自然是不用考虑,皇城禁卫直接将人拿住废了,卖丞相府一个情面,再往大牢里一扔,后面有罪没罪由得刑部去慢慢调查,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但现在无论是身陨的李高杰,还是现在禁卫军面前一副冷血杀手风范的徐遥,身份都有些特殊,禁卫将领只要稍微处理不当,上面神仙打架,下面小鬼遭殃,自己这个偏将就做到头了,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危。

想到这里,这禁卫将

领一边哀叹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心中又是暗骂李高杰废物,这还自称李家麒麟子,百年难得一见的武道天才呢,练剑十余年,还没出这临沂城,就被人三下五除二就收拾规矩了,自己嗝屁得冤枉不说,还给自己留下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禁卫将领心中如何纠结,刚刚来到此处的徐遥自不会管,其感受着李高杰的魂魄就此进入了自己右臂之上的玉壶印记后,面上的冷色也稍微褪去了一些,随着李高杰身死,徐遥心中的愤怒也散去大半,恢复理智的徐遥,自然又恢复了“勤俭持家”的本色。

这李高杰境界虚高,少于实战,本该对徐遥这种精于此道的好手不值一提,然而其那一套《寻龙九剑》确实高妙,区区一招“霸下负天”,徐遥便几乎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如此剑法,徐遥自是眼馋,不禁臆想到李高杰这种花拳绣腿使出这《寻龙九剑》来,都有如此声势,那剑道已臻至通意境巅峰的自己来用,那必定是威能无穷。

而吸入壶中境的魂魄,徐遥不仅可以种下重明印记,寻找一肉身,化为魔奴,更可以就此直接将魂魄炼化,提取之中的武道真意,然而此举也是限制颇大,先对手的一身修为付诸东流,徐遥不能从中得到丝毫好处,没有炼化魔奴后那般的武道反哺。

其次,徐遥现在天赋神通只能说用得马马虎虎,修为不到家的情况下,也只能保下很少一部份的武道真意,其余大半经验领悟,只能就此白白浪费掉,当然,对于徐遥来说,这也并不是问题。

李高杰除了那一套剑法有几分看头之外,其余“经验领悟”徐遥还真的就不怎么看得上,便是白白放过,也不会有丝毫心疼的,就在徐遥收了李高杰魂魄,心神有些振奋,而对面的禁卫将领已经陷入了内心的纠结的时候。

一阵悲愤的声音从徐遥身后传来,“贼子,你作的好事,不过是舞刀弄枪,地里刨食的贱民,居然敢害公子的性命,给我死来”只见一名年纪不小,门客打扮的中年人,一脸“悲愤”地对徐着遥说道,其身后还跟着几人,正是之前跟着李高杰折辱黑孽等人的那几名先天高手无疑。

在其等想来,此次不过是例行公事打秋风,徐遥虽然在临沂城内风头正劲,但是也是出了名的没有根基,其身后六扇门有丞相府扛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遥一行人虽然先天不少,但真正战力出

众的也只有徐遥一个,其余的只不过是寻常先天,甚好拿捏,就算出了什么问题,在这临沂城内,以李高杰身份,最多是折一些面子,不会有什么大的出入。

但谁知道徐遥扮猪吃虎,动起手来众人才骇然现,之前已经尽量高估徐遥,却不知道其如此能忍,在临沂城内经历了数次风浪,还将自己真正的实力隐藏得如此之深。

再则,之前早已经覆没的城西李家家主“死而复生”,拦下了自己等一干援手,让自己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高杰在徐遥惊艳一箭下就此化为灰灰。

要不是李高杰死后,众人这才惊觉事情有些无法挽回,顿时有高手将李兴为拦住,让自己等人前来袭杀徐遥,不然如果自己等人就这么回去,会面临何等悲惨局面,那是想都不敢想。

作为丞相府的积年门客,中年男子等自是知晓,贵为当朝丞相的李同甫,温和谦让的外表下究竟是有着何等的手段,如果自己等人不将徐遥拿下,给李同甫一个交代的话,那自己等人还不如就此当场自裁,免得祸及家人了。

不提徐遥这边又动上了手,依然还在原地的李兴为看着自己面前一脸苦涩的皓老者,却也是皱着眉头,迟迟没有动手。“窦兄你又是何苦”,皓老者喟然一叹,“谁叫老头子就住在这里呢,本来想图个清静,门外的动静也不想搭理,但谁知道丞相府的公子竟然就这么死了”

“老夫若是不出面,等那位丞相清算起来,老夫的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我那些亲人眷族,却是实在割舍不下啊”见皓老者说的凄凉,李兴为不由地也有些默然。

李兴为之前在临沂城内贵为一家家主,自然是知道皓老者所言非虚,在临沂城内,最最不能得罪的,自然是宫中那位一言九鼎的九五至尊,其次,就是当朝丞相李同甫了,至于崔进之流,眼高于顶,寻常人物都入不得其眼,更谈不上得罪了。

不要说李兴为面前这行将就木的武道宗师,便是之前跟李同甫作对的一名真丹境四重,差点进入了宗师榜的绝顶人物,一样是死的不明不白,亲族弟子,一个没跑,纷纷遭了“意外”。

李同甫虽然暗地里手段阴毒,但明面上还是颇好羽毛,不会轻易迁怒他人,但独子在此惨死,其是否还能够保持理智,实在是令人担忧。



第三百二十三章 破局

“窦兄,得罪了!”李兴为深吸一口气之后,挽了个枪花,便与皓老者动起手来。虽然之前与这皓老者有一些交情,对对方现在眼下的处境也十分的同情,但李兴为毕竟有自己的立场,自然无有可能就此罢手。

两者虽然同为真丹一重,但对方气血衰败,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然而对方此时目的也不是击败自己,只要能拖住自己一段时间即可,李兴为要做的,便是在徐遥支撑不住之前,突破这皓老者的封锁,将徐遥救下来。

李兴为如此想着,手中已经是加大了力道,而远处的徐遥,却在一干人等的围攻之下,却显得有些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之前那李高杰虽然境界与徐遥相同,但不过是些花拳绣腿,单打独斗,自然不被徐遥放在眼里。

但眼前这几人,其他三名先天初期的武者也就罢了,虽然招式老练,但也只能联起手来欺负欺负黑孽元魁这等水准的武者。但领头的那名中年人一身先天真气浑厚无比,已经臻至先天后期境界,一双铁爪套在双手之上后,招招狠辣凌厉,给徐遥带来的威胁远非其他人可比。≈1t;i≈gt;≈1t;/i≈gt;

徐遥刚才看似没用几招,便将李高杰一箭封喉,但为了打破李高杰那乌龟壳,已经是底牌跌出,消耗不可谓不大,若是平常全盛时节,徐遥还能尽力周旋一二,但现在这种局面饶是徐遥异常小心,也不免浑身挂彩。

而一旁观战的皇城禁卫也在其统领的约束下,并没有干涉这场战斗。如果徐遥体力不支,被这几人击杀在此,那对皇城禁卫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两个“罪魁祸”一起嗝屁,那就没皇城禁卫什么事了,两边都不用得罪。

徐遥刚刚当街杀人,自然没有指望这群禁卫能帮到自己,虽然身上不停挂彩,但依然在不停地思索破局之法。眼前四人虽然修为各有高低,但彼此之间配合娴熟,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联手了,由那中年男子主攻,其余人则适时出手,让徐遥疲于奔命。≈1t;i≈gt;≈1t;/i≈gt;

徐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想要破局,先就要破除对方联手之势,正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就在徐遥准备硬抗那中年男子一爪,从而以雷霆之势将四人之中最弱的那一人解决掉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道青影一闪而逝,徐遥的身形就此僵住。

待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徐遥便舒缓了全身绷紧的肌肉与神经,面上也适时地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然而还没等徐遥这笑容彻

底舒缓开来,头上已经挨了一个爆栗,“臭小子,这都还没出临沂城呢,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连李同甫的儿子都被你宰了,什么时候你才能成熟一些,像本门主这样稳重行事”

一身书卷气的崔进收回了徐遥额头上的右手,冷哼一声对徐遥说道。其话音落下,场中众人连徐遥在内,脸上露出一丝怪异之色,谁都知道六扇门门主崔进乃是宗师榜前十的绝顶人物,但其行事风格,只能用无法无天来形容,根本与成熟稳重没有一枚铜钱的关系。≈1t;i≈gt;≈1t;/i≈gt;

当然这些话众人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见徐遥露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崔进面上不由地露出满意之色,随即转身对着之前还在与徐遥打生打死的四人说道,“这个臭小子现在还不能死,正好本门主在那六扇门衙门无聊得够久,你们要不要一起上,我们松松筋骨切磋一下什么的。”

之前还“满脸杀气”的四人头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开什么玩笑,真要动起手来,以崔进之能,只怕勾勾手指头自己等人就一命呜呼了,哪里肯信对方这“松松筋骨切磋一下”的鬼话。

见对面四人浑身每一寸汗毛都在透露着拒绝,崔进脸上的笑容更盛,“好好好,现在的年轻人都越来越稳重了,有事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谈嘛,何必要动刀动枪的,你说是不是?”≈1t;i≈gt;≈1t;/i≈gt;

崔进又一转头,一脸饶有兴趣地望着一旁的禁军将领,“是是是,大人说的极是,末将还要回皇城司复命,这里就不打扰门主了,小的们,撤”

禁军将领满脸赔笑,随即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己手下的禁卫风驰电掣地走了。待这禁军将领终于转过这个街角的之后,这才蓦然松了一口气,似乎刚才“和颜悦色”的崔进,仿佛是什么绝世魔头一般。

见自己的统领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其平素与其关系颇近的手下便问道,“想不到名动江湖的六扇门门主,竟然如此好说话,统领你又为何对其颇为畏惧的样子。”

禁军将领撇了其一眼,随即一个爆栗便赏了过去,“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知道些什么,崔进要是好说话,这临沂城内怕是没有难说话的人了,且先不说崔进这个六扇门门主,你们觉得这徐遥如何?”≈1t;i≈gt;≈1t;/i≈gt;

那近卫低头想了想,便对禁军将领说道,“肆意妄为,胆大包天”,也无怪其会如此想,虽然李高杰是明着来找徐遥麻

烦的。但左右也不过是折辱了徐遥几个下人,便是因为韩天香的存在”冲冠一怒为红颜“,按照常人的逻辑,最多也是暴打李高杰一顿。

哪知徐遥居然直接就起了杀心,硬是在这临沂城内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李高杰。且不论李高杰的身份,就是在临沂城的街道上动手,挑衅朝廷威严的罪名,已经够让寻常人物在刑部大牢关上一辈子了。

禁卫将领冷冷一笑,“那崔进当年在宫中,直接把李同甫的老爹,当时的礼部尚书给宰了,你现在又觉得崔进如何?”

“这”禁卫将领话音落下,之前的那名出声的禁卫已经是目瞪口呆,自其加入北齐禁军以来,便是在临沂城内,都极少有人敢触犯宣威帝定下来的规矩,在那皇宫大内之中,实在是难以想象还有人敢直接动手把当朝二品大员当场格杀的。≈1t;i≈gt;≈1t;/i≈gt;

“哼,现在知道这六扇门门主是个狠角色了吧,凡是在临沂城待得够久的老资格,哪个见到崔进不是绕道走的,这李丞相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老子当初被崔进这个煞神宰了,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又被其麾下的小煞神给宰了,这次就不知道其忍不忍得住了”

在该走的走,该散的散之后,崔进大手一挥,随即便把徐遥带走,一路上崔进在前,徐遥在后,沉默了一段之后便由崔进开口,“你可知为何我会来救你?”

徐遥偏着头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自己动手杀李高杰,虽然不是计划之中的事情,但也非全然是莽撞之举。徐遥的差事之前乃是崔进亲口吩咐下来的,已经是满城皆知,李高杰在这个时候寻衅滋事,本来就有些不合规矩。

但徐遥就此强行把他宰了,明显也不符合六扇门的利益,但以六扇门的角度来讲,但凡还顾及一点点颜面,就不可能就此将徐遥交出去,只要不直接将徐遥打成死罪,直接投入大牢,一切自然都有回旋的余地。

当然,其中并不是没有丝毫风险,六扇门如此庞然大物,虽然就此不顾颜面,放弃徐遥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保不准等风声过去,便将徐遥作为利益的牺牲品。

而六扇门这边就算要保下徐遥,但最多也是看顾眼前,不可能一直在徐遥这里分散精力,而杀子之仇想来不会就这么算了,北齐这位丞相估计就等着这阵子过去,就要将徐遥千刀万剐。



第三百二十四章 转变

当然这一切自然是要徐遥双脚踏入六扇门衙门才会发生,要是徐遥就此喋血长街,想来六扇门也只会选择捞些好处之后,便息事宁人。

但现在六扇门不仅派人来接应,而且直接是崔进亲自出马,徐遥想了个遍,也没想到,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颜面,可以让崔进亲自走一趟的。

“一来嘛,之前我还觉得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跟你们山庄里那剑痴一个德性,还有些不喜,但今天李高杰打上门来,你说宰就宰,还算对我的胃口”

“二来嘛,最近李同甫那群文官没事就像苍蝇一样吵吵不停,我心里腻歪得很,没去找他的麻烦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现在还敢犯到我手里,本来都是些小事,我也答应过田弘毅,不好出手,但你既然把李同甫的儿子宰了,也算替本门主出了一口气了”

崔进说到这里,徐遥面上便又轻松了一分,敢情宰了李高杰在崔进这里就是屁大点事,想必那过河拆桥之事,也不会发生了,当然,如果徐遥知道李同甫那老爹当年就是让崔进亲手给宰了的话,估计之前就不会有这些担心了。

见徐遥一脸轻松,崔进又是似笑非笑的说道,“不过你小子也别高兴的太早,那李同甫奈何不得我六扇门,收拾你一个毛头小子,自然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可别想本门主会派人护持着你,你走出了这临沂城之后,可就要自己小心了”

徐遥又是一阵点头,表示明白,崔进可能因为心情好,来帮了自己一次,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就要给徐遥当保姆了,徐遥本来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靠自己,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你入六扇门这么久了,可知我六扇门的规矩?”崔进又接着说道,徐遥面上一怔,随即接过话头,“门主可是说那些衙门条例?”,“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自己都记不住,我当然说的不是这个”

见徐遥面露疑惑之色,崔进便哈哈一笑,“待会自见分晓”,正当徐遥面上疑惑之色更深的时候,却感觉前方似乎有人挡住了去路,徐遥定睛一看,却一名满头白发,肌肤却如婴儿一般的宦官,此事带着一队侍卫,站在了道路的中央。

“三宝见过崔大人”这宦官话说的客气,崔进倒是也没给他什么脸色看,“王总管别来无恙啊,怎么,今天总管是想要拦我?”,王总管微微低头,随即缓缓说道,“三宝自是不敢拦崔大人的路,只是此事有些不合规矩,三宝既领皇城司统领一职,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得不过问此事,还望崔大人行个方便”

“规矩?我怎么记得临沂城的规矩是不能妄动刀兵,那怎么到了丞相府这里,这规矩就不管用了?既然临沂城的规矩不管用,那自然就要讲讲我六扇门的规矩,我六扇门的规矩就是有人敢伸手,那就把他手砍了,有人敢伸头,就把他头砍了,我手下这名捕头行得便是我六扇门的规矩,王总管莫不是有什么异议?”

那姓王名三宝的宦官见崔进态度如此强硬,不仅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王三宝乃是宣威帝的近臣,不然也不会坐到皇城司这样重要的位置上来,其自然是知晓自己那位主子与眼前的六扇门门主关系非同一般,远非外界所知。

如果是寻常时节,王三宝不介意卖崔进一个薄面,但现在李丞相的独子已经惨死街头,皇城司已经有失职之嫌,如果再让崔进大摇大摆地将徐遥给带走了,不仅皇城司这边威严扫地,王三宝也根本没有办法向皇宫大内的那位九五至尊交待。

但想要硬来也绝无可能,皇城司统领临沂驻城禁军,乃是临沂皇城第一重武力保障,作为皇城司统领,王三宝自然不是如外表一样,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公,相反,其一身太阴真功已臻化境,就在算在强者辈出的北齐军方,也是能独挡一面的强者,武道修为绝对可以自傲。

但这份自傲,在崔进面前自然是不值一提。宗师榜前十虽然排名有先后之分,但无一不是站在江湖上的绝顶人物,早就自成一档,非其余人物可比。以王三宝真丹四重的修为,怕是在崔进手中走不过三招,便要引恨当场。

就在王三宝颇感进退两难之际,崔进面上便露出一丝不耐,冷哼一声,正要强行开路之时,一名手捉羽扇,头带纶巾,长髯三尺,仪容不凡的中年男子便已经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对着崔进说道,来者正是六扇门的“七星判官”诸葛无名。其先是附耳对着崔进说了几句,直讲得崔进连连点头,在搞定了崔进之后,诸葛无名便一收手中羽扇,对着王三宝说道。

“门主当然也是知道王总管的难处,但此事乃是那李高杰寻衅在先,我六扇门这名捕头虽然手段也有些暴烈,但总归是情有可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六扇门素重法度,却是不怕三司会审,再与诸位论上一论,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六扇门这名捕头可就交给王总管了”

“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可不能少了一根毫毛,如果在这之前出现了什么“意外”,我六扇门可不会善罢甘休。”

王三宝连忙答应到,“诸葛判官哪里的话,皇城司只听命于陛下,外人万无可能插手的,六扇门这名捕头便由我亲自收押,三司会审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近,乃万无一失之举,绝对不可能有意外的。”

见对方说的斩钉截铁,诸葛无名也是微微点头,“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小子,你且跟他们走吧,三司会审本判官保你无忧。”

骤遇事变,徐遥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沉稳地应了一声之后,整个人便已经站到王三宝身后去了,在场三位武道大宗师,兼之谈论的事情又与自己的身家性命相关,徐遥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彷徨,依然是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顿时也引得在场诸人心中赞叹。

待王三宝又与诸葛无名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带着徐遥与一干侍卫,就此离去。而在王三宝离去之后,诸葛无名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只见其撇了崔进一眼之后,便淡淡说道,“单单就这徐遥还不至于让你跑这一趟,说吧,是什么让你宁可大花心思,也要绕过我,亲自来跑这一趟的。”

而崔进面上也不复刚才的无所谓的神色,顿时便凝重了起来,“刚才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你是指什么?”见崔进罕见地严肃了起来,诸葛无名一皱眉头,随即问道。

“嘿,想不到这天底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刚刚面上还凝重无比的崔进,顿时又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行了,别卖关子了”诸葛无名一挑眉,随即没好气地说道。

崔进看了看诸葛无名,却是没有正面回答,“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追风堂说的事情么”,诸葛无名面上带了一丝诧异,“怎么,这徐遥身份虽然有些特殊,但过往来历却是一清二楚,还能与那圣焰魔教扯上关系?”

“嘿嘿,确切的说,是和那欧阳圣明有点关系,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六扇门吧”崔进欺身上前,随即对着诸葛无名神神秘秘地说道。

临沂城另一处,公孙世家,公孙无才此时正对着一名皓首老仆展开问询,“阮伯,刚才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的气息消失了”,阮伯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之色,随即便立即隐去,想了想刚才崔进临走之前的吩咐,其还是言不由衷地开口道,“无事,刚才只是我练功出了点岔子,现在倒是无妨了”

公孙无才面露恍然之色,这阮伯功法神奇,修炼起来也与凡俗有些差异,有此异象也并不奇怪,想到这里,其便点了点头,随即揭过了此事。



第三百二十五章 魔教

回到六扇门衙门之后,崔进与诸葛无名就此坐定,诸葛无名随即开口,“现在可以说了吧?”,见诸葛无名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崔进笑了笑,却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在我说之前,我却还要问你一件事情,无名你对那当年那圣焰魔教,与其教主欧阳圣明知道多少。”

诸葛无名挑了挑眉毛,随即说道“圣焰魔教覆灭以后,当时佛道两脉合力,把所有记载欧阳圣明的典籍毁得干干净净,本来就传世不多,这五百年间又不知道多了多少捕风捉影,附神鬼怪之事,就算有一些似是而非,有些参考价值的情报,也早就已经是面目全非,哪里还分辨得出来”

“再加上佛道两脉的肆意诋毁,流传到现在,欧阳圣明单论其形貌已经是异于常人,直逼那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鬼怪之属,其余诸事,就更不用多说了”,崔进听的是哈哈大笑,“那欧阳圣明外貌的确异于常人,但却并非三头六臂,青面獠牙”≈1t;i≈gt;≈1t;/i≈gt;

“这位名震天下的魔教教主乃世家出身,初生之时便有云开金莲,青鸾衔草等异象相伴,惊得欧阳世家不惜巨大代价,请得当时天下第一相士为其相面。那相士相了这欧阳圣明面之后,直言欧阳圣明命定紫薇,翼展重云,大有一飞冲天之势。欧阳世家大喜之下,从此便举全族之力倾力栽培”

“及其长成之后,身长九尺,为人雄杰,风神奇伟,目生重瞳,端得是生得一表人才,这欧阳圣明虽然生得一副伟貌,但一开始武道修为上却是平平无奇,年近二十,却是连先天都未入得,因其天生异象,一身武道根骨又是奇佳,但无论其如何刻苦修炼,始终是进境缓慢。”

“欧阳世家之人对其寄予厚望,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便延请名师,为其诊断。各方名师云集欧阳世家之后,却现欧阳世家之前视为掌上明珠的这麒麟子,武道根骨固然是冠绝当世,但经脉之中却是积蓄不得丝毫真气,就算是外界之中让他人以真气灌体,也是有如泥牛入海,片刻之后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1t;i≈gt;≈1t;/i≈gt;

“在查遍了医学典籍之后,那些名师最后却也下了结论,那欧阳圣明拥有绝佳武道天资的同时,也拥有罕见之极的“万漏之体”,顾名思义,就是经脉积蓄不得任何先天以上的真气,这辈子武道就止步于后天境界,不可能再有寸进”

“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欧阳世家在现自己之前视若“掌上明珠”的欧阳圣明只是一个一生都不能突破先天境

界的废物之后,自然是因爱生恨,对欧阳圣明弃如敝履的同时,明里暗里也是大加打压。”

“都说这世上花花轿子众人抬,这落井下石的时候想推一把的却也不少,之前的天之骄子堕入尘埃之后,明里暗里想踩其一脚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然而欧阳圣明虽然从云端跌落,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但武道之心坚毅,在被欧阳世家放弃之后,其便孤身一人,以后天境界的微薄修为,毅然踏入了江湖之中。”≈1t;i≈gt;≈1t;/i≈gt;

“随后其访遍天下以佛道两脉为的正道江湖势力,却无一不是吃了闭门羹的同时,还受了不少折辱,待其终于在一次求武被拒之后,被人打断手脚,从悬崖扔下,待其归来之后,已经是不可一世,威压天下的绝世魔头了。”

诸葛无名听地是一脸认真,却又忍不住吐出一句,“这些你都是如何知晓的,是潜入过菩提寺的宝禅林,还是偷了纯阳宗的《道藏》了”。世间虽然几无欧阳圣明存在过的痕迹,但这天底下的江湖人都知道,有两个地方,是一定有欧阳圣明生平记载的。

这两个地方,就是当时除欧阳圣明外,另外两名神墟境的6地神仙出身的地方——菩提寺与纯阳宗,虽然欧阳圣明最终被佛道两脉打成妖魔形象,但其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武道修为,江湖上只要有志于武道之人,无不心向往之。≈1t;i≈gt;≈1t;/i≈gt;

至于正魔之别在那些本来就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心中,反而是没那么重要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样,想要在这江湖上扬名立万,手底下哪能没有几条人命,大丈夫修得绝世武功,不行那快意恩仇,酣畅淋漓之事,难道还要就此大彻大悟,遁入空门不成?左右不过是成王败寇,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崔进面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那群道士和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本来就不怎么光彩,你说的这两样又都是其宗门传承根本,我要是能够做得到,这菩提寺与纯阳宗五百年前就该亡了。”

“至于我是如何知晓这些的,还要从我崔家覆灭说起”崔进面上讥讽之色一收,随即便面无表情地说道。诸葛无名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出声。≈1t;i≈gt;≈1t;/i≈gt;

江湖传言,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早年出身汉阳崔家,汉阳崔家当年乃是一方豪雄,只是气运不济被人灭了满门,至今也没有找到真凶,成了一段无头公案。

而崔进因游历在外,逃去一劫,最后心中“悲愤”难耐,誓要找出真凶,随着其实力与江湖地位一路提升,机缘巧合便与北齐当代雄主田弘毅约法三章,从而创立六扇门。

但这些只不过是当年田弘毅为了弱化江湖人对新建立的六扇门敌意的计策罢了,真相却是远非如此。诸葛无名虽然在当年崔进建立六扇门的时候,并未全程参与。

但其与崔进结识的时候,却远远早于那个时候,自然是知晓崔进为何会一直在外“游历”,汉阳崔家的确是江湖上一方豪雄,可以说是已经摸到了七大世家的门槛庞然大物,但崔进不过是三代以外的旁系出身,在崔家的地位,可以说比下人还要不如,早早得便被排挤了出去。≈1t;i≈gt;≈1t;/i≈gt;

如此一来,崔家被灭虽然不能说崔进毫无触动,但要说数十年来矢志不渝要为崔家“讨一个公道”,那自然就是笑话了。所以这些年来,崔进所谓的“追查崔家覆灭真凶”,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现在崔进突然又说崔家当年的覆灭,跟五百年前的圣焰魔教教主欧阳圣明有关,饶是诸葛无名素以才思敏捷闻名,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些年虽然只是做做样子,但数十年下来,崔进灭门一事多多少少也有了点线索≈quot;崔进不咸不淡地继续说道,而诸葛无名也跟着点了点头,当年汉阳崔家也是江湖上排得上号的势力,一夜之间便被夷为平地,能做到的江湖势力,满打满算就那么几家。

也是崔家覆灭一事崔进只是略微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去追究的原因之一,不然以六扇门之能,早就已经揪出幕后真凶了,只是这样做,对六扇门来说自然是没有任何意义。

能够在一夜之间覆灭崔家的势力,绝对不会逊色于现在的六扇门,真要“死磕”,也只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当然最后我也没想到,最后让我崔家覆灭的,只是一枚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玉佩,看看吧,这是前天收到的狄飞白亲笔书信。”

崔进说着说着,便将一封信从袖中抽了出来,示意对面的诸葛无名拆开看看。诸葛无名倒是没有犹豫,马上便接了过来开始掌读。

其读完之后,便默然一阵,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如此倒也说的通,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就算想要引人入局,这狄飞白为什么要寻我六扇门”





第三百二十六章 教主

崔进哈哈一笑,随即伸出指头指了指自己,“诸葛无名啊,你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姓崔的”,诸葛无名眉头一皱之后,紧接着又舒展开来,“原来如此,这倒有意思得紧,那位素以正道魁首,武林名宿自居,门主若是插手此事,可谓是名正言顺,那位却是不能像拿捏狄飞白一般拿捏门主”

"如今江湖上的五大魔宗或多或少都与当年的圣焰魔教有点关系,狄飞白能知道这些,倒也能说得通。这么说来,莫非门主为了卖这狄飞白的面子上,去救那徐遥的",诸葛无名对着崔进说道,“非也非也,狄飞白书信里可对他这个外甥只字未提,我肯亲自去救那徐遥,自然有别的原因。”

“无名你可知当年圣焰魔教那面重明都天御神幡”诸葛无名闻言点了点头,“自是知晓,其作为圣焰魔教圣物,传说中有吸人魂魄,沟通阴阳之能,早就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但这多半是佛道两脉大肆诋毁之后,后人穿凿附会上去的,几不可信”

“这面重明都天御神幡到底有没有那些异能,是不是后人穿凿附会,我却是不知晓,但其上面圣焰魔教的图腾,我现在却是清楚得很,喏,看看吧,狄飞白送来的这些典籍我只来得及看了几眼,现在就交给你研究研究”

说完崔进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小堆典籍,诸葛无名白了崔进一眼,随即便开始翻阅,大概一刻钟之后,诸葛无名就放下了手中典籍,“这重明都天御神幡虽然作为圣焰魔教第一圣物,但是按这典籍记载,不过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只是作为魔教图腾存在罢了,跟这徐遥又有何关系”

崔进闻言又笑了笑,“五百年前,在圣焰魔教如日中天之时,魔教之中人俱传他们这位欧阳教主乃是天神血脉,非世间凡夫俗子所能相比,虽然那欧阳圣明一身武道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若不是佛道那两位武道传说出手扼杀,那欧阳圣明能最后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那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欧阳圣明武道天资的确是超凡脱俗,但圣焰魔教此举虽然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不过欧阳圣明身上,的确也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就是了”

“拿来!”诸葛无名一挑眉毛,随即对崔进喝道,崔进面上古怪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又拿出一本典籍摆在桌上,“这真的是最后一本了,我接着讲,”

“天下武学,各有流派,各家功法虽然各有千秋,但无一不是

打熬肉身,经脉之中自生真气,待境界一上去,便冲破玄关,接引天地灵气灌体,然而佛道门三脉各自蕴养肉身的方式不同,真气在经脉之中运行的周天路径,也不甚相同,所以各脉武学,招式上可以借鉴,但内功一旦混杂,却只有经脉寸裂,爆体而亡一途。”

“但欧阳圣明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可以佛道魔三脉同修,三门异种真气不仅在经脉里不会相互冲突,反而彼此之间相辅相成,这也是欧阳圣明号称同阶无敌的原因之一。”

“除了这处特异之外,其还有一神奇之处,传闻其动怒之时候,一双异色重瞳便显露于外,与其交战之敌手,往往会有雷霆神焰等天罚降下,将敌手化为灰灰”,“怪不得取名作圣焰魔教,倒是颇有些应景,不过这本典籍所记载的东西,倒不如之前这些详实,倒是有些像那些穿凿附会的神怪志异了,还有这个,欧阳圣明斩杀敌手之后,便可尽纳敌手一身所学,如看之不上,则是留给其余魔教心腹,要是武道可以来的这么容易,那我等还用得着百十年地苦修,不如直接去杀人算了”

诸葛无名话音一落,崔进便哈哈一笑,“是这个道理,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狄飞白为什么要捎上这一本,若非前面这些典籍实在不像是假的,我都以为这孔雀谷主是在消遣本门主”

“不过就在那徐遥被那李高杰堵上的时候,我却是发现了一桩有意思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也对,以你的性格,也只会在那里了。”

“知我者,无名也,谁叫我答应了我们那位陛下,那李同甫我是动不得,但他这个儿子都打到我崔进脸上来了,我教训一下,不过份吧”崔进一脸的理所当然。

诸葛无名面颊顿时抽搐了一下,李高杰再怎么胡闹,那也是晚辈,崔进堂堂六扇门门主,居然就想着自己捋袖子下场准备以大欺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迁怒,当然,以诸葛无名对崔进性格的了解,这种事情崔进也的确做的出来。

“然而没想到徐遥这小子还挺争气,没有等本门主出手,就把那李高杰宰了,不过他射杀李高杰之时,露出的那双异色重瞳,本门主却是看得真真切切,与这本典籍之中记载的模样,分毫不差,至于那传说中的天罚一事,虽然没有出现,但当时虚空之中的确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酝酿,以我的武道修为,都有一丝心惊的感觉”

诸葛无名眉头顿时拧得跟麻花一

样,“就这些?”,“当然不止,我又去了一趟与徐遥接触过的公孙世家,其门下有一名姓阮的老仆,来历无名你也是知道的”

诸葛无名点了点头,“这阮才良修了一门奇门功法,武道争杀无甚大用,但其余等等”说着说着诸葛无名便停了下来,便又去拿自己刚刚放下的那本典籍。

“这”其看完之后,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崔进也饶有兴趣地点了点那典籍之上的几行字,“嘿嘿,不要说你了,此事就连本门主都有些毛骨悚然,这五百年前,替欧阳圣明相面的那位相士,也姓阮,他所修的功法,恰恰也是《大衍望气》”

“你再看看这阮才良给这徐遥批的命相”崔进说完便又跟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张宣纸,宣纸上,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骏神鸟跃然纸上,其双目异色,内蕴重瞳,妖躯匀称,遍体生青,浑身羽毛,宛如神晶所雕,道韵生生不息,环绕其身,俊美无俦。虽是貌似妖物,但却有神魔一般的威严。

在这青骏神鸟之下,却是阮才良给徐遥批的三十二字箴言“混元之境,雷焰生之,垂云之翼,振翅千里,扶摇而上,穷天之极,风雨生焉,紫薇改命”

诸葛无名看了看那张宣纸上的青骏神鸟,又看了看典籍之中记载的圣焰魔教圣物,重明都天御神幡上的重明图腾,一时有些默然无语。听到了现在,其心中也是亮堂了很多,虽然事情巧合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可以用光怪陆离来形容,但事实就摆在诸葛无名面前,饶是以诸葛无名一向都对鬼神一道嗤之以鼻,现在也不由得有些动摇,就是再蠢笨之人,也知道这徐遥定然与那欧阳圣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联系,这样一来,诸葛无名就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崔进一改往日作风,亲手去那长街之上救人了。

之前不过是欧阳圣明的一枚随身玉佩流出,便引得如几家顶尖江湖势力暗流涌动,冲虚真人”吕承望与“九雀明王”狄飞白更是暗中大战一场,直到双方都重伤而归,也没有争出什么结果,最后不了了之。

现在徐遥这样一个明显比一枚不知来历的玉佩更有价值的“活人”,就在六扇门自己的兜里,崔进不好好护着,难道还要往外去推?

这样一来,诸葛无名面上便露出懊恼之色,“这些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早知如此,便是稍稍得罪了我们那位陛下也是无妨,刚才就不该让皇城司的人将徐遥带走”



第三百二十七章 炼化

“一嘛,事情也有些不凑巧,没来得及跟你说,二嘛,所谓事出反常即为妖,你既然来都来了,我再坚持下去,就显得有些太过奇怪了,我们那位陛下可是聪明得紧,要是此事被他察觉到什么端倪,那就更是是永无宁日了”崔进摇头晃脑的说道

诸葛无名闻言也赞同得点了点头“也罢,左右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没什么问题吧?”

“嘿嘿,其他人当时都被徐遥那一箭所吸引,哪里管得上这些细枝末节,便是有些心惊肉跳,也只当自己被那小子气息所慑,欧阳圣明这些隐秘之事,之前便连本门主都不是不知,他们哪里能联想得到”崔进哂笑一声说道。

“也好,如果再做安排,未免也有些打草惊蛇,本来以为只是小事一桩,却没想到还有这番故事,看来接下来这一场三司会审,我等还要好生筹谋一番,免得那李同甫狗急跳墙。”诸葛无名大手一挥,便为此事定下了基调。

而此时身陷囹圄的徐遥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悄然在崔进与诸葛无名手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转折。之前王三宝在崔进与诸葛无名面前作出承诺之后,果然如言在皇城司之中屏退手下,亲自将徐遥收押至一大宅之中,不仅没有想象中监牢的窄仄,单论环境,居然还比徐遥之前落脚的地方好上不少。

这位皇城司统领又嘱咐了一番大宅之中看守徐遥之人,不得太过为难徐遥之后,整个人这才急急向皇宫而去,职司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其想来也是要当面跟宣威帝汇报一番。

待王三宝走后,徐遥知道此处看管只是看似条件优渥,但暗地里必定有强者潜伏,明显是那明松暗紧的局面,自然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好在此处虽然没有自由,但也称得上是安全,徐遥倒是可以闭目养神,神魂回到那壶中境之中,去炼化一下之前从李高杰的神魂,看到底能不能将那一套《寻龙九剑》给炼出来。

徐遥虽然有过诸多奇遇,但一直苦修不辍的,还是传至南沧宗内门的《碧水真诀》无疑。而其前身练气期简化功法《碧水诀》虽然平平无奇,但到了等同于先天境界的凝脉期后,《碧水真诀》却已然是小有声名,原因无他,与练气期的打熬筋骨,洗炼真气,褪去凡胎不同,凝脉期开始熔铸大道之基,兼顾战力的同时却也不能断了向上道途,故犹重根本。

而比起其余功法,在

练气期平平无奇,只是略微加深几分真气的《碧水诀》来说,其凝脉期的功法《碧水真诀》无疑就要出彩的多,其修炼出的灵气不仅浑厚沉重,质量上乘,后劲更是绵长,如江河一般滔滔不绝,再配上徐遥的剑道神通,如果一般对手被卷进徐遥的剑势当中,自是身不由己,只能如在江河之中溺水的人一般,只有苦苦支撑,最后苦涩落败的份。

如若只是这样,自然算不上特别,其让南沧宗人推崇得是《碧水真诀》犹重根基,凝脉成功便丹田之中自生一滴重水,随着修士修为日益精深,灵力精炼之下,重水由一化二,由二化四,每多一滴重水,修士本身的灵气便更厚重一分,根基稳固之下,破境便势如破竹,直至凝脉巅峰丹田内蕴三十六滴重水之下,便是龙虎交汇,元丹可期,现在徐遥已经在此界修炼修炼至凝脉中期,丹田内的重水已有了十二滴之数。

其元丹期的后续功法,更是南沧赫赫有名,直指元神的真传功法《碧海生涛》,其位列南沧宗九大真传功法,传闻修炼至深处有翻江倒海,徒手擒龙之威。

现在虽然世殊时异,但经过徐遥多番比对,这《碧水真诀》就算放在这异世之中,依然是一等一的内功心法,足可以修炼到先天巅峰之境,如此一来,徐遥在着手突破武道宗师境界前,就不用太过考虑内功心法的问题。

至于肉身修炼方面,在澜沧修仙界之中虽然精于炼体的修士不多,但这绝对不包括魔道修士。魔道修仙功法往往剑走偏锋,进境迅猛,但与之相对的则是对于神魂肉身的负担,也会相当之大,道家灵力中正平和,便是肉身孱弱一些也是无妨,但魔道修士如果肉身孱弱,则是根本盛不住那邪异暴烈的魔灵力。

魔宗以炼体功法闻名于世,天魔宗作为澜沧修仙界魔道魁首,则更是个中翘楚,之前徐遥在跟着墨冥的时候,靠着一门《天魔炼身》与一枚血鱼丹,已经是弥补了练气期肉身上的些许不足。

墨冥给的《天魔炼身》只是练气期的基础部份,等待徐遥凝脉之后自然无法在用,但经过章明山这一场之后,徐遥已经是逐渐觉醒了重明血脉,在体内发生了一些不知名变化的同时,徐遥的体魄也是大为强健,气血充足地有如蛮荒凶兽,便是比那苦修不缀的寻常炼体修士,筋骨还要强健三分。

而且徐遥一身手段,大多都是在手中一柄宝剑上,虽然没有合适的炼体功法,不怎么发挥得出这一身强健气血的优势,但徐遥也没

有过多的在意。

至于剑道神通方面,徐遥虽然已经臻至通意境巅峰,也领悟了雷水两属性剑道变化,但再高妙的剑意,也需要合适的剑法来承载。

在没有得到李高杰这《寻龙九剑》前,除了一些得自南沧宗的基础剑法外,徐遥主要使用的还是《覆海剑诀》、《奔雷剑经》《乱云九剑》这三部剑法。

《覆海剑诀》乃是与《碧水诀》《碧水真诀》《碧海生涛》这一脉相承的功法所配套的剑法,在练气期徐遥便已经领悟了覆海叠浪,覆海归元两式剑招,也多次帮助徐遥克敌制胜。

而徐遥虽然之前也兑换了凝脉期对应的《覆海剑诀》,但上面除了一些剑势上面的修炼之外,只有堪堪一式剑招———月缺。

这剑势的修炼,徐遥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但这一式月缺,饶是徐遥现在剑道已经算得上登堂入室,却也是一直不得要领,自然也是无缘使出。

至于《乱云九式》与《奔雷剑经》也并非一般剑法,在天魔秘境之中乃是唐钱两家的看家本领,便是元丹修士也是能用得的,但其在元丹期剑法之中也只能算中庸之作,不要说与《覆海剑诀》相比了,就是比之《寻龙九剑》,那也是差了一筹的。

如若是不悟剑道之人,这《乱云九式》与《奔雷剑经》的帮助不可谓不大,但如徐遥这等在剑道上已经登堂入室的人来说,这《乱云九式》与《奔雷剑经》就有些稍显普通,基本都在当常规剑招在使用,远远没有那种一鸣惊人的效果。

因为这直接关系着徐遥的即时战力,徐遥自然是早就发觉了这个问题,然后好的剑法又不是大白菜,除了南沧宗这等传世大宗之中,尽可用宗门贡献兑换,其余地方,想要找到徐遥看得上的眼的剑法,自然是大为不易的。

不过好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套《寻龙九剑》虽然明显不如《覆海剑诀》来的有潜力,但比《乱云九式》与《奔雷剑经》却是好上太多,徐遥若是能够顺利将其收入囊中,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覆海剑诀》再好,潜力再大,现在也不过是空中楼阁,远水救不了近火。《寻龙九剑》则是不同,因为天赋神通的关系,徐遥得到之后几乎就必然可以领悟“霸下负天”这一式,对于自己战力来说乃是肉眼可见的提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反应

“事情就是这样”,御书房内,之前才将徐遥亲自收押的皇城司统领王三宝,说完之后,便将头深深低下,不敢再去看前方宣威帝一眼。

而田弘毅倒是没有王三宝想象之中那般愤怒,只是不停用手指敲击敲着自己座下的龙椅,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复杂,那李高杰那两名小在被抓之后,便什么都招了。

按李高杰那两名小的招供的证词来看,不过是因为一潇湘楼内的青楼女子,两名年轻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在长街之上大打出手之后,最后打出真火,出了人命。

若是寻常人物,这等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争风吃醋的事情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但现在涉事的双方的身份,都有些特殊,一个是当朝文官之,丞相李同甫的独子,还直接就嗝屁了,一个又是出身持剑四派之一,现在乃是六扇门门主崔进手下的红人。≈1t;i≈gt;≈1t;/i≈gt;

要说此事虽然是李高杰不顾规矩,率先找徐遥的麻烦,但徐遥后面直接当接袭杀李高杰,明显也是有些反应过激,也是有些不合规矩,本来此事甚好处理,各打五十大板就完了,但现在李高杰死了,事情就有些难以善了的意思在里面了。

“报,李丞相到!”一嗓尖细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宣威帝随即也从沉思之中惊醒,“宣”,随着其话音落下,一名高冠峨带,身着大红官袍的中年男子便已经来到了御书房内,“微臣李同甫,见过陛下”,其进入御书房内之后,便已经是五体投地,对田弘毅行了跪拜大礼。

宣威帝示意其起来之后,其便抬起了自己的头颅,只见其鬓角微乱,双眼之中也尽是血丝,分明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1t;i≈gt;≈1t;/i≈gt;

看到李同甫这副模样,宣威帝就微微有些头痛,自己手下这名臣子于才能方面,在丞相这个位子上只能说是中人之姿,但一方面其世代官宦,自己当初登皇位,为了安抚朝中各方势力,便重用了一批老臣,直到现在还有相当一批朝廷宿老或其族人身居高位。

其二李同甫虽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事情往往也是办得滴水不漏,甚少出错,即使暗地里有些不合规矩的地方,也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为人又颇善察言观色,揣摩上意,宣威帝一直也用的比较顺手,就没有把他换了。

现在这闹心事虽然是李高杰主动挑起,但李高杰最终却也是死在了徐遥的手里,怎么算也是李同甫这一方吃了大亏。



是徐遥是寻常人物,宣威帝也不是不能稍微偏心一些,给自己手下的这名老臣一个交代,但是偏偏徐遥是六扇门的人,这事还有些犯崔进的忌讳,事情便有些难办了。≈1t;i≈gt;≈1t;/i≈gt;

先不不提宣威帝与崔进那些外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情,就冲崔进位列江湖绝顶的武道修为与崇高的江湖地位,就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文臣能比拟得了的。

若是李同甫“去了”,宣威帝大不了换一个宰相,只是可能会略微有点“遗憾”。但崔进“去了”,那等于宣威帝直接自断一臂,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宗师榜前十的绝顶人物,愿意来做“朝廷鹰犬”了。

所以饶是以宣威帝的英明神武,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这徐遥肯定是不能死,要强行定罪,李同甫多半最后自己也要搭进去,要想冷处理一下,李同甫独子惨死街头,也不太怎么说的过去。

“朝廷自有法度,李丞相也无须太过伤悲,这边朕将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于三日之后,于报国寺三司会审,想来也定会给李丞相一个交代”≈1t;i≈gt;≈1t;/i≈gt;

李同甫虽然有满腔的怨气,却也知道此时万万不能拂了宣威帝的意,“微臣谢过陛下”,其颤抖着开口说道。再安慰了李同甫一阵之后,宣威帝便让他与王三宝都退了下去。

李同甫这边倒是安抚了一下,就当宣威帝寻思着要不要派人去让崔进来一趟的时候,门外又是一声奸细嗓音,“报,六扇门门主崔进求见!”,宣威帝面上顿时有些失笑,“让他进来吧”

宣威帝话音还未落,只见崔进便一把将御书房的门推开,大摇大摆地就进来了。“陛下,此事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给你做主?现在死的可是李同甫的独子,又不是六扇门的那个小捕头。”宣威帝没好气地对着崔进说道。

崔进面不改色地说道,“年轻人嘛,总是容易被这些情情爱爱冲昏头脑,一时失去理智,也实属正常,再说也是那李高杰先动了手,难道我六扇门的人就该原地等死么,引颈就戮么”≈1t;i≈gt;≈1t;/i≈gt;

说到这里崔进便顿了一顿,随即便一脸怪异地望着田弘毅,“再说了,当年某人听闻那“怜晴”被“许配”出去,不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硬是把我拉上,从临沂到邙山三天累死了七匹马,在那邙山脚下直杀得人头滚滚么”

“咳咳咳!”宣威帝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唇咳嗽了几声,随即面色便有些不

自然地拿起了自己桌上的镇纸往桌案上一拍,“闲话休提,此事你准备如何做?”

“当然是保下我六扇门那名捕头了,不然别人都打到我崔进脸上来了,我还要把自己人交出去,我崔进的面皮,到底是要还是不要的?”崔进收了面上古怪神色,对着田弘毅淡淡说道。

宣威帝听完之后,随即面上便露出一丝淡淡地微笑,就这么看着崔进,也不说话,片刻之后,崔进脸上便露出一丝不自然。“你看着我作甚?”≈1t;i≈gt;≈1t;/i≈gt;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宣威帝面上笑容不改,对着崔进说道,崔进顿时便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跳了起来,“好你个田弘毅,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好心好意来见你,跟你打个商量,你居然怀疑我。”

“哼,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放屁,以你的以往的作风,巴不得我帮李同甫把你手下那名小捕头做了,然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把李同甫办了,是与不是?现在还故作大度地来朕的御书房来替朕操心,你就不觉得太多此一举了么?”宣威帝没好气地对崔进说道。

崔进顿时也是一拍脑门,随即懊恼说道,“刚刚我胜了无名一局,却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就不该来撩拨你这老狐狸。算了,不过这徐遥我是保定了”

“奥?”宣威帝一挑眉毛,随即望着崔进,崔进随即面上也变得认真起来,“我打算收这徐遥当我的亲传弟子”

“你的亲传弟子没有一千儿,也有八百了,多这徐遥一个不多,少这徐遥一个不少”宣威帝翻了个白眼,自己哪里能不知道崔进这些弯弯绕绕。

“之前那些玩笑之举不提也罢,这次我可是认真的,连给风雨楼的英雄帖,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这个九五之尊盖上你的大玺了”崔进自己也紧跟着笑了笑,随即面色又严肃起来,将一张英雄帖,拍在了田弘毅的龙案之上。

田弘毅似乎意识到这一次崔进是来真的,随即面色也陡然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崔进要收亲传弟子,绝非简单之事,先,六扇门作为一个新兴的江湖顶尖势力,一直有一个很大的缺憾,那就是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传承。所谓国无嫡长,天下大乱,现在六扇门的高层之中,除了崔进乃是公认的江湖巨擘外,“七星判官”诸葛无名也是宗师榜上的有名人物,四大神捕也尽是境界高妙的武道宗师,如此实力,不可谓不强。





第三百二十九章 怜晴

但再往下看,就确实没有什么看头了,虽然追风捕头倒是有一些青年俊彦,但其等大多也是另有身份,只是借助六扇门捕头的这重身份便宜行事,还不能真正算六扇门的“自己人”。

而作为六扇门自己真正的嫡系,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缉私捕头,虽然不能说全都是废物,但真正能在江湖之上扛起六扇门这番偌大的名头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当然,这也是由于六扇门的性质所决定,六扇门成立到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余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生的时光,但与那些传承动则几百上千年的江湖势力来说,底蕴还是显得太过浅薄了。

虽然有些北齐朝廷的帮衬,这些岁月的底蕴,不是区区物力就能弥补得了的。再则,六扇门的传承也并非像一般世家门派那样简单。≈1t;i≈gt;≈1t;/i≈gt;

一般的世家门派,都是以血脉师徒关系维系,然后待下一辈成长起来之后,再选其中出类拔萃之人,着重培养,最后再经过不断选拔,重重考验,得出下一辈之中扛鼎之人,然后再让其出去闯荡江湖,搏下属于自己的偌大名声。

但六扇门不同,就是六扇门门崔进,有时候也会缠于俗事,不可能完全自由,更何况其他人。

所以六扇门真的要开始培养下一代的话,躲在六扇门里慢慢修炼,最后再去江湖上一鸣惊人的这种世家门派一贯的做法无疑是行不通的。

而想要在江湖之上,扛起六扇门这面大旗,就算是年轻一辈,那也必须在整个江湖同辈之中出乎其类,拔出其萃,不然才不允文,德不配位之下,最后丢的,还是六扇门自己的面子与利益。≈1t;i≈gt;≈1t;/i≈gt;

而且就是崔进自己这边,情况也不太乐观,崔进何等人物?便是舍去这六扇门门主之位,也是当代江湖位列绝巅的人物,这样的人物要收亲传弟子,自然是轰动江湖的大事。

比起名气上涨带来的荣耀,徐遥将要面对的,更多是江湖前辈考究的目光,各方的不怀好意的试探,在江湖之中涉及六扇门云波诡谲的谋算。

这些都不是实力强劲就能完全解决的问题,更何况以徐遥现在的实力还远远说不上冠绝同辈。虽然说成了崔进的弟子,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成为六扇门下一任的门主,但绝对会被各个江湖势力看成除了崔进等六扇门明里暗里的高层之外的又一名代表性人物。

偏偏这名代表性人物实力又没有真正六扇门高层那样高绝,这一样来,有些的人心思,自然就会活泛起来。综上所述,就是六扇门一直知道自己有这个问题,也一直悬而未决的原因。≈1t;i≈gt;≈1t;/i≈gt;

待宣威帝颇为严肃地问过之后,崔进也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徐遥此子是潜力手段都入得我眼,这些年我也没有什么中意年轻人,不选他,我选谁,此事吾意已决,绝非玩笑之举。”

宣威帝撇了撇嘴,心里虽然知道其中肯定也有别原因,但既然崔进没肯说,态度又这么斩钉截铁,宣威帝自然知晓自己也无有可能让其改变心意。

对于崔进口中那个年轻人,宣威帝日理万机,知晓地并不算多,只是隐隐约约知晓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崔进虽然有些时候表现得有些不靠谱,但绝对也不是蠢货,其既然这么决绝,宣威帝自然也只能选择相信崔进的眼光。

在举起桌案上的玉玺盖上了崔进的英雄帖之后,宣威帝便开了口,“虽然你要收这徐遥做亲传弟子,但君无戏言,那三司会审肯定是还要审的,你与无名可有把握?”≈1t;i≈gt;≈1t;/i≈gt;

崔进笑了笑,“这点本事我和无名自然还是有,不需要劳烦你这位九五之尊暗箱操作”,宣威帝一瞪双眼,“赶紧给朕滚蛋”,崔进哈哈一笑,便将桌案上的英雄帖拿起来,转身便出了这御书房。

待崔进出了御书房之后,宣威帝也跟着摇了摇头,随即淡淡开口,“去查查崔进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收到了什么消息,另外,把六扇门那个小捕头的资料传过来”

一团侍奉于其身后的幽影一阵蠕动之后,便已经消失不见,在这幽影消失不见之后,宣威帝便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正想拿起桌案上的奏章继续批阅,却听见“吱呀”一声,御书房的朱门却又被人推开了。

宣威帝正想骂一声崔进,却见一身着凤袍,容貌甚美的女子已经径直得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其一双凤眉微皱,面色偏冷,明显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而宣威帝刚刚吐到嘴巴的话语,险险地又吞了回去,面上又瞬间由威严肃穆的模样转化为了讨好的神情,“晴儿,你怎么来了。”≈1t;i≈gt;≈1t;/i≈gt;

“陛下不肯回宫,臣妾只好来这御书房来看看陛下了,我沈怜晴年老色衰,侍奉不了陛下,不如就让臣妾替陛下甄选几名妃子,也好过陛下在这御书房内日夜

盘桓,寂寞度日,传出去,这天下之人,还以为是臣妾善妒,不肯让陛下多多开枝散叶,那臣妾就是成了北齐的千古罪人了”

“皇后哪里的话?朕只是国事繁忙”宣威帝满脸的苦色,随即讨好地说道,身着凤袍的女子顿时柳眉倒竖,“田弘毅,你今天到底回不回来”,宣威帝面色一正,“不怕皇后知晓,刚才朕批完奏章,甚感劳累,正想起驾回宫,没想到六扇门门主却来找到朕,说他要收一门徒弟,六扇门乃是朝廷机要,崔进身为门主,要收下亲传弟子,自然不是小事,朕不得已才又盘桓了一二”≈1t;i≈gt;≈1t;/i≈gt;

“真的?”皇后一脸狐疑,宣威帝连忙站了起来,“此事千真万确”,已经离开了大内的崔进,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又替田弘毅背了一个黑锅,当然,就算他知道,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现在他一手拿着已经被田弘毅玉玺盖过的英雄帖,悠哉悠哉地又回到了六扇门内,却现诸葛无名有在这里等他,面上不由便有些悻悻之色,“我们那位陛下知道了?”诸葛无名淡淡地看着崔进淡淡说道,“一半一半,剩下的我不讲,他肯定也猜不到”崔进面色一板,随着对着诸葛无名回答道。

“此事左右绕不过他,你又何必偷偷摸摸地去,难道我还会拦你不成”诸葛无名,崔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说无名,都这么多年了,当年的莞晴的事情,你还没有放下吗?”诸葛无名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此事休提!田弘毅既然也同意了,你待会就把这英雄帖给风雨楼,后天就是三司会审,那几件案子虽然已经查清楚,但还少一点证据,我去安排一下,你这个门主这几天就忍耐一下,不要被那群文官抓到辫子了。”见诸葛无名对当年之事避而不谈,开始着手眼下之事。

崔进面上也少见地露出无奈之色,随即点了点头,诸葛无名在崔进刚刚出言之后,明显心情有些不佳,在崔进答应之后,便已经一拂袍袖,往六扇门里面走去。

看着诸葛无名渐行渐远的背影,崔进也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当年自己虽然从家族之中被排挤而出,但是不久之后便遇到了年纪轻轻便已经是智计出众的诸葛无名,虽然两个人性格天差地别,但机缘巧合之后还是结下情谊,接下来便一起闯荡江湖,后来又在一群伪装成“土匪”的军中强者手下救出了一名公子哥,大家意气相投之下便结拜为异性兄弟。





第三百三十章 往事

三人身份性格虽然不同,但彼此意气相投,一起结伴闯荡江湖,快意恩仇,端的是酣畅淋漓,痛快无比,直到一次追杀水匪,入了邙山脚下一个庄子,事情就发生一些了变化。

这庄子主人姓沈,虽然武道修为不算顶尖,但为人古道热肠,急公好义,在百里内素有侠义之名,在知悉三位少年英雄不远千里,追杀水匪至此,最终将这群水匪斩杀殆尽之后,便毛遂自荐,要为三位少年英雄接风洗尘。

三人当时本不愿多事,但一则追杀水匪日久,却还是有诸多疲惫,二则沈庄主亲自迎出数十里外,实在是有些盛情难却,一番考虑之下,三人还是在那沈家庄住了下来。

这沈家庄虽然是当地有名的大庄子,但三人都是各有出身之人,自然不会看在眼里,但这沈庄主自己生得浓眉大眼,一对双胞胎女儿却宛如出水芙蓉,出落得明牙皓齿,亭亭玉立,姐姐名沈莞晴,妹妹名沈怜晴,俱是当地有名的美人。

三人之中崔进年纪最大,且一向痴于武道,对男女之情无感,但另外两人正是青春热血,年少慕艾的时候,住了十几日已经是对这双姝情愫暗生,再也挪不动半步。

就这样又在庄子里赖着不走,又是两月过去,实在找不到理由耗下去了,这才悻悻离开。但诸葛无名与田弘毅人虽然走了,心却还是挂在那里,特别是田弘毅身份特殊,暗中命自己麾下的势力牢牢地盯住沈家庄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每三日给田弘毅禀告一遍,才肯罢休。

之后三人各有琐事,就各自分开了一段时间,但当田弘毅接到沈庄主病死,门下一对双胞胎女儿由继任庄主纷纷许配他人,以求联姻之谊的时候,田弘毅自然是惊怒交加,当时他只不过是一个失势皇子,有一点情报网络,手下却并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再则沈家庄联姻的对象,也是当地郡县的武林大豪,实力也颇为不弱。寻常好手前去,便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没有多做考虑,当时田弘毅就马上放下手中之事,只来得及寻到了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崔进,两人便三天累死了七匹马,终于是堪堪赶到了邙山下,直杀得人头滚滚,将这对姐妹截了下来,既然已经抢亲成功,两人一合计,也就把这一对姐妹迎回了皇城临沂。

诸葛无名随后也收到消息匆匆赶到,至此彼此又是一番海誓山盟,约定再也不离开彼此,本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虽然略有

波折,但已经算得上是结局圆满。

然而当时北齐帝王好大喜功,刻薄寡恩,年年穷兵黩武,偏偏又不立太子,所以十几位皇子因夺嫡之事,彼此提防算计,弄得临沂城内的时局也是动荡不堪,田弘毅作为其中一员,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在田弘毅抛下所有,去将沈家姐妹迎回之时,别有一位皇子留了心思,趁着一个机会,便准备将田弘毅的心上人沈怜晴给掳去。

然而事情虽然出乎意料的顺利,田弘毅当时人手没有带够,寡不敌众之下,也让对方成功得手,但对方也是一时犯了浑,阴差阳错之下便掳了沈怜晴的双胞胎姐姐沈莞晴。

再后来田弘毅最后重整旗鼓,最后成功反噬对方,但对方玉石俱焚之下,沈莞晴最终也是香消玉殒。这一样一来,三人中的老二,与沈莞晴已经是私定终身的诸葛无名自然是不能接受,在接到消息之后,便当场与田弘毅割袍断义,再也不相往来。

田弘毅对此也是心中有愧,虽然当时自己已经是竭尽全力,但对方想掳的是沈怜晴,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沈莞晴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主动挺身而出,做那诱饵,田弘毅私心作祟,最后也没有戳破,最后才造成了这一幕悲剧的发生。

随着三人俱是进入武道宗师之境,崔进与诸葛无名建立了六扇门,田弘毅更是成了北齐新一代的九五至尊,当年之事,知道的人已经是寥寥无几,诸葛无名也是纳了几房小妾,但彼此相处这么多年,崔进哪里不知道诸葛无名一直对此依旧是耿耿于怀。

沈莞晴的牌位至今还放在诸葛无名家里的厅堂上,一点也不嫌忌讳。至于沈怜晴在田弘毅登基为帝之后,便被立为皇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田弘毅堂堂北齐帝王,后宫本该佳丽三千,到现在却也没有纳个偏妃,外人只道田弘毅对沈怜晴情深意重,却不知道其也是有三分愧疚在里面的。

当然崔进也知道,这种事情可以提,但不能劝,如果能劝得动,诸葛无名也不至于耿耿于怀这么久了,既然诸葛无名避而不谈,崔进自然不会再多事了。

而这一日过去,徐遥这边也大有进展,徐遥身负重明血脉,天生便有炼化魂魄,取其资粮的天赋神通,李高杰境界虽高,但武道之心却只能算是寻常,不是什么特别坚毅之辈,在壶中境的辅助下,一番努力之下,徐遥最终还是成功将《寻龙九剑》炼出。

而这《寻龙九剑》也的确没有让徐遥失望,的确是极为上乘的武学。那李高杰练了十几年,连一式“霸下负天”都没有悟全,不得不说也有些明珠暗投了,不过也可以理解,裂天剑宗肯传其这套剑法,本来就不是因为李高杰“天赋绝伦”,而是为了报答李同甫之前为裂天剑宗在田弘毅面前说话的恩情,传授肯定会尽心传授,但自然不会去考虑这李高杰到底能练到什么程度了。

当然现在却都是便宜了徐遥,在得手这寻龙九剑之后,徐遥一边消化李高杰原有的基础,一边依仗着自己剑道上不俗的造诣,也开始揣摩其他八式剑招。

一一略作尝试之后,却尴尬地发现,自己相比于李高杰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除了消耗化掉之前李高杰的基础,那一式“霸下负天”徐遥还算有几分领悟,可以勉强使得出来以外,其余八式,也如那空中楼阁,可望不可即。

当然,剑道犹重根基,也有顿悟一说,徐遥自然也是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而且就算只有“霸下负天”一式,对自己的提升也是显而易见的,剩下的只不过是水磨功夫,只要自己勤练不缀,相信掌握其余八式,自然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不必如此急功近利。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过去。原本颇为清净的报国寺,已经是戒备森严,权贵云集,作为此案的苦主,当朝文官之首李同甫,更是早早地便来到此处,一身仪容虽然经过精心修饰,但眼角的血丝似乎表明了其主人的心情并没有其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宁静。

而另一边,崔进与诸葛无名也是来得出奇得早,命几个捕头抬了两个箱子在大堂之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比起李同甫的沉默寡言,崔进与诸葛无名反而是一脸风轻云淡,彼此之间谈笑风生,都是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

李同甫身为当朝文官之首,在朝中自然有自己的党羽,别的不说,当朝六部大员除了实在抽不开身的,能来的就都来了,当今圣上犹重武功,文官们感受到压力,自然会抱团取暖,如今李同甫与崔进磕起来了,虽然一众文官心里也有些发憷,但该有的立场,自然还是要有。

至于崔进这边,虽然官身不多,但任凭在什么地方,几个境界高深的武道宗师往那里一站,那种渊渟岳峙气息便让人觉得高山仰止,犹如鹤立鸡群,不是人多便能压下来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堂审

随着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机关组成三法司主要官员的6续入场,这场由宣威帝亲自安排三司会审便正式开始。

徐遥作为这场三司会审的主角,自然是压轴的人物,不会第一时间上场,一开始来这场上的,自然是拦下皇城司的李高杰的那两名小。

这两名也是权贵子弟,一名乃是建极殿大学士膝下所出,另一名则是吏部左侍郎的公子,两人情知到这个份上,再做隐瞒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随即把自己之前与李高杰在潇湘楼内密谋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对于两人口中的证词,之前在场诸人早有风闻,此时虽然对自诩文人雅士的李高杰,为了一青楼女子大动干戈还是感到有些惊异,但既然其人已经死了,再纠结这些,自然没有丝毫意义。

接下来审的却又是一些当时在场的人,其中重点便是徐遥麾下几人,与李高杰带来的一行人。再又了解一番当时的经过之后,就终于把徐遥这个正主,提到了堂上来。

徐遥虽然这段时间早已经是声名鹊起,但在场的都是在北齐朝廷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对小辈的事情,不会关注太多,徐遥的名字虽然在他们那里有印象,但绝大多数,还是根本没有见过徐遥的。

所以当徐遥即将踏入这大堂内的时候,在场诸人目光,倒是十有都在注意着门口,俱是想看看将李高杰当街一箭就此射杀的徐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只见一名身长八尺七寸,生得剑眉星目,容止出众的青年在一干禁卫的押解下,来到了大堂之中,只见其虽然身着囚服,百人押解,却宛如闲庭信步,虽处于万人瞩目之中,前途未卜,面色却怡然自若,任在场诸人久居高位,都是阅人无数,此时心中也不免暗赞一声俊俏人物,这徐遥不论别的,就这风采气度,已经不属凡俗。

然而徐遥仪表再是出众,现在也不被在场之人看好,李同甫乃是百官之,其膝下独子现在死在了徐遥的手中,就算崔进为了顾忌自己的颜面,要护持一二,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场三司会审李同甫不需要胜,只需要拖,只要让徐遥不要在此次三司会审之后成了自由身,在大狱之中,李同甫自然有的是手段让徐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崔进其现在跟李同甫打打嘴仗实属正常,之前两人便有

些摩擦,但以众人对崔进的了解,其是绝无可能放下身段,时时看顾徐遥的,最多等徐遥被李同甫弄死之后,再去报复李同甫一番,最后再占一点便宜,这才是崔进的作风。

果然,在徐遥一脸平静地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李同甫就跟崔进打起了嘴仗,彼此互不相让,而本来该作为此案主审的三法司主官,此时却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当然这也实属正常,就算三法司之中,官阶最高的刑部尚书,面对在场争执不休的两人,哪一个都是他不能得罪的大佬,换个场合,自己去给这两人提鞋都不配,哪里轮得到他说话。

好在李同甫知道上面坐着的三个人,多多少少算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在阻止了崔进用近乎“无赖”的方式插手此案之后,李同甫最后还是把话语权交还给了主审三司。

此事案情并不复杂,李高杰虽然违律在先,但毕竟已经身陨,徐遥虽然是被动反击,但李高杰都逃了那么远了,按大齐律例,如未能当场格杀者,就不允许在临沂的街道上继续大动干戈。

而徐遥不依不饶地又补上了一箭,自然是有罪的,再想到李同甫百官之的身份,自己等人还要在其手下做事,三法司一阵琢磨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作出了将徐遥收入大狱,刑期一年的审判决议。

三法司都是官场上的老油子,这么判,自然是双方的情绪都有所照顾。先作为李同甫来说,其要的不是让三法司马上开了狗头铡,就地把徐遥给铡了,一是于法不合,其二崔进也不会给这个面子。

只要将徐遥投入大狱,崔进自然没有那么多闲心来过问,之后将徐遥如何炮制,就是李同甫自己的事情了,折一些面皮,对于现在复仇心切的李同甫来说,自然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而在三法司看来,对于崔进来说,此事无非是其刚刚吩咐下来的差事,便被人寻上门来挑衅了一番,觉得折了几分面子,心中不满,现在对方人已经死了,自己手下这名捕头,只判了一年,怎么看也是六扇门一方抖了威风,大赚特赚,崔进也会心满意足,就此罢手才对。

而对于徐遥来说,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落入刑部大狱,对于常人来说,再想出来,自然是难如登天,但对于拥有壶中境,其中还有遁地之能的小金来说,自然不痴人说梦。

虽然因天地法则所限,小金遁地之能达不到在澜沧修仙界那般随心所欲的高度,但区区几堵墙壁,自然还是难不倒小金的,所以徐遥也是一脸平静。

就在大家以为这惊堂木一落,这件事就要告一段落了时候,一直在旁久久未曾出声的诸葛无名却是站了出来,“慢着”,刚刚还想起身就此将此事定案的三法司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暗叹该来的还是要来,随即看向了诸葛无名。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三位大人秉公执法,无名自然是无话可说,但此案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其中乃是另有隐情,我六扇门既领朝廷稽查之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来人,把这两个箱子给我打开”诸葛无名越众一步,开口说道。

随即便上来两个的捕头,将一开始就抬了到了大堂之上的两个箱子打开,打开之后,里面却不是什么稀奇事物,一个晶莹洁白,有如细沙,便是寻常百姓家也多有贮藏的食盐,另一物面目漆黑,身带棱角,乃是北齐特有的黑铁矿石。

见众人将疑惑的眼光投来,诸葛无名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知晓诸位满腹疑惑,且待无名一一道来,我临沂乃是天朝上都,神州中枢,自古便是天下商旅云集,极尽繁华之地,陛下自登基以来,更是励精图治,于外整修官道,驱逐6匪,于内设立皇城司,严禁刀兵”

“于是临沂城才有了“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的美名,但在三年前,却生西域小国前来我临沂朝贡的使者,在官道上被人劫杀一事,不知诸位可还记得?”

诸葛无名话音落下,在场诸人顿时哗然,三年前西域来使被劫杀一事极为轰动,不仅让北齐失去了一个番属国,在西域的绥靖政策正式宣告失败,更是让北齐朝廷威严受损,被天下人耻笑。

宣威帝龙颜大怒之下,除了六扇门与四镇等常规力量,更是调动了一部份皇室供奉前往捉拿嫌犯,最后那一个动手的马帮自然是毫无悬念全军覆没,此事也就到此为止。

现在诸葛无名旧事重提,分明是当年那件案子如今还有些瓜葛,这样一来众人自然是心中震撼,要知道当年此事生之后,田弘毅极为震怒,蒙亦名在西域打开一番局面之后,便着手实施田弘毅的绥靖政策,对于西域诸国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第三百三十二章 要案

这迤西国便是被宣威帝最先拉拢的西域小国,当中原王朝强大之时,凭借其强盛的武力与发达的经济,会成为周边众多小国部族的宗主国,诸多藩属国都会对中原王朝表示臣服。

表示臣服主要有两种表现形式,一是册封,二是朝贡。所谓册封,就是每当藩属国发生皇位交接传承时,必须上报朝廷,由朝廷颁布谕旨予以册封认可。所谓朝贡,就是藩属国应当定期或不定期派遣使者,参拜中原皇帝,并同时进贡各种礼品,以示恭顺之意。而中原皇帝也会同时予以丰厚赏赐,价值往往远超贡品,即所谓“厚往薄来”,以显示泱泱大国的实力与大气。

但这种事情,往往也是在中原王朝大一统的时候,才会发生。现在北齐与南楚南北割据,便有藩属国前来朝贡,更是彰显了北齐的强盛与威仪。

在迤西决定成为北齐的藩属国之后,宣威帝自然是龙颜大悦,一边通知驻扎军队沿途放行,一边嘱咐礼部准备好册封之事。哪知道这迤西的使者在北齐腹地直接被一帮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马匪给杀了,等于直接在北齐朝廷面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如何不让田弘毅雷霆震怒,连轻易不得出动的皇室供奉都派遣了出来。

自田弘毅登基以来,不说横扫,威震八荒,那也文治武功,兴国安邦,此事乃是田弘毅少有的污点,一向是被北齐朝廷内诸位大臣当做禁忌,甚少有人提及。

待众人窃窃私语了一阵之后,诸葛无名这才一展手中羽扇,接着开口说道,“以丰阳伯为首的那群马匪虽然残忍凶悍,但并非无智之辈,在元驹山附近落草为寇二十余年,虽然劫掠不断,但每每遇到有来历的商队,俱是持谨慎态度,往往收取一定份额的银钱,便直接放行,更不要说与我北齐朝廷为难了”

“哼,此事当时就已经查了个水落石出,现在又何必拿出来说,不过是当时迤西贡奉我朝的贡品之中,有一味西域奇珍玉树雪莲,若是修行寒属性功法的武者服用,凭空便能多二十年的内力不说,武道境界上还能再上一重楼。那丰阳伯乃是困于真丹境三重多年的悍匪,再突破境界,便是宗师榜上也能搏上一搏,便是为此兵行险招,又有何奇怪?”李同甫冷哼一声,便出言打断道。

众人也是连连点头,这江湖之中痴于武道的武者不在少数,其中最为闻名的,自然是藏剑山庄那有着“剑痴”之名的“乾坤一剑”

徐子墨了。

这丰阳伯虽然不是徐子墨那样江湖巨擘,但对武道也是颇为痴迷,若是其麾下的马匪拦住了的商队,能奉上一本其没有的剑法招式,或武功秘籍,无论优劣,那是通通一律放行。

而真丹三重与四重又是宗师境之中有名的天堑,跨不过去,虽然也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但身份地位都差了那么点意思,一旦跨过去了,便有如那鱼跃龙门,有了一问江湖绝顶,名传天下的资格,到了这个境界,便是魔道凶人,绿林豪杰,那也有着相当的江湖地位,就算是名列江湖歌诀上的顶尖势力,也会给予适当的尊敬,而纯阳宗这等正道魁首,也不会轻易地喊打喊杀了。

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刀头舔血的热血男儿,对于这种功名地位,谁人不心向往之?更何况丰阳伯这种堪堪只差临门一脚的绿林豪杰,为了这一步行那疯狂之举,最多也只能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丞相所言,合情合理,但李丞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天下草莽之间龙蛇虽然多,但武道真正能修炼到丰阳伯这个地步的,却是寥寥无几,原因也很简单,武道路越是往上,路就越窄,有如那高屋建瓴,如果在先天乃至后天境界,武道基础没有打好,任你龙凤之姿,天赋卓绝,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武道又犹重机缘,可谓半是天成,半是人为。那丰阳伯原名甘俊,乃是元驹山猎户出身,在山中得了半部武道典籍便开始胡乱修炼,及年近三十,才入了神刀门做了一刀仆,正式接触武道,苦修二十余载,在五十岁的时候正式踏入先天境界,于六十岁时,凝练武道金丹,踏入真丹宗师之境,出任神刀门副门主,八十二岁时内功臻至真丹三重巅峰,神刀门覆灭,其便化名丰阳伯在元驹山附近落草为寇,从此聚啸山林,往来劫掠。”说完之后,诸葛无名便住口不言,只是微摇折扇,看着在场众人。

而此时在场诸位朝廷要员眉头也大多深深皱起,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这些文官虽然大多不通武道,但如今天下江湖龙蛇如此之多,甚至可以左右天下大势,其等对武道也是耳濡目染,虽然只是纸上谈兵,但也是了解不少的。

如诸葛无名所说,武道有如高屋建瓴,犹重根基,愈是往上,愈要看武道底蕴,这丰阳伯年近三十,根骨早已经定型,才正式接触武道,又花了二十余年,才堪堪进入先天境界,可谓时运不济,

资质低下,按常理来说,这辈子也就在先天境界摸爬滚打了。

但其居然用了短短十余载,修为便从先天初期一路狂飙到真丹一重,成就宗师之境之后,更是担任了神刀门的副门主,其后又花了二十余载便从真丹一重一路狂飙到真丹三重,这种修炼速度,比之纯阳宗,或者菩提寺等千年大派的嫡系传人都不遑多让,放在武道根基薄弱,前路几近断绝的丰阳伯身上来说,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所谓事出反常即为妖,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很快,一些见多识广之辈皱起的眉头就渐渐舒缓开来,口中也是不断嗫嚅,似乎恍惚之间已经想起了什么。

见场中已经有人想到,诸葛无名微微一笑,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诸位想的不错,这丰阳伯虽然资质低下,但福源却是深厚得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瓶琼浆玉露,这才武道上一路高歌猛进,不可复抑,但既然说到了这琼浆玉露,诸位这下该明白,事情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吧”

众人面上虽然犹有惊色,但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这琼浆玉露乃是上古之物,传世寥寥,除了一些天地秘境,人皇大墓之外,其余地方几乎不见其踪影,其究竟出于何处,是何人所酿,已经不可考,但其神奇的效果,在江湖上却广为流传。

得到琼浆玉露武者服用之后,武道上就会获得一个爆发性的增长速度,至于究竟能维持到何种地步,这就要视其品质了。这丰阳伯服下的这瓶琼浆玉露,后劲居然能维持到真丹三重,在所有有记载的琼浆玉露当中,也算得品质极佳了。

但这琼浆玉露虽然,但却有一坏处,但其后继无力的时候,该名武者的丹田便会完全凝固住,有如一潭死水,虽然于实力无碍,但从此之后药石无医,再也不得寸进。

如若这丰阳伯真的如诸葛无名所说,是服过这琼浆玉露的,那自然是没有道理去劫玉树雪莲,捋北齐朝廷的虎须。

“莫非,这丰阳伯并非劫掠迤西国使者的幕后黑手,但这怎么说得通,当时可是”坐于主位的刑部尚书忍不住开口,如此惊天要案,如何能绕得过刑部,如此铁案,每一处关节,刑部尚书都是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如数家珍,这样轻易被诸葛无名推翻,其也是忍不住心中激荡,直接问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工部

“人自然是丰阳伯劫的,也是丰阳伯杀的,但其中缘由,却不是为了那株玉树雪莲”诸葛无名不慌不忙地说道,“但欲要说清楚个中缘由,这就不得不说到另外一件案子,五年前工部尚书倪昊元贪污受贿一事败露,抄家之时,其余诸多奇珍异宝不说,光是现银,宅中便贮有十万两之巨,倪昊元倒是诛了九族,不过这些银钱赃物,数额巨大,远非贪污受贿之举所能敛聚”

“陛下早就察觉其中端倪,暗中命我六扇门勘核调查,然而倪昊元既死,其余线索又被幕后黑手一一掐断,饶是我六扇门精英捕头夙兴夜寐,往来调查,一时间也是毫无头绪,找不找一丁点的线索”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年倪昊元被陛下诛了九族,却意外的留下了一个漏网之鱼,来人,把倪和志带上来”

诸葛无名话音落下,两名捕头便把一哆哆嗦嗦的中年男子带了上来。“当年工部尚书倪昊元一案乃本官亲自督办,其亲族俱已到案,其中却并无一人名为倪和志,此人莫不是冒名顶替?”坐于主位的刑部尚书皱着眉头出言问道。

“尚书大人所言倒也千真万确,但其中却是另有隐情,这倪昊元早年间家境贫寒,父母务农为生,在生下倪昊元之后,膝下却本还有一子,但因家中无力抚养,便早早地送于他人,这人便是这倪和志了”

“这倪和志在老家本来不过是一泼皮无赖,但为人却有几分小聪明,犹善察言观色,左右逢源,在倪昊元中了科举发迹之后,其便来临沂城内,准备就此投奔这个自小离散的大兄,然而这倪和志找上门来,倪昊元非但没有相认,反而让左右打了出去,当然,这不过是明面上做给别人的把戏,暗地里,两人却是早已经搭上了线,倪和志也开始在暗中替倪昊元做事”

“接下来,就让这倪和志自己跟诸位说说,自己在倪昊元手下,做的是什么差事。”诸葛无名话音刚落,这倪和志就体若筛糠得抖了起来,随即经不住这巨大的压力,竹筒倒豆子般地将自己之前在倪昊元手下做事的经历说了出来。

天下四民,士农工商,自古以来,商人低收高卖,不纳税收,一向被统治阶级视为投机取巧,不务生产之辈,故而犹为厌恶。在统治阶级的影响下,操持商事,便被视为贱业,但这件事在田弘毅登基之后,事情就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在一开始身为皇子的时候,田弘毅各方面并不占优,军队朝政,翰府士林那是一个也插不上手

,只能操持一下一干兄弟看不眼的“贱业”,来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当初因为此事还没少被一干权贵皇亲嘲笑。

后来田弘毅羽翼渐丰,大势已成,登基成了北齐的九五至尊,却也没有忘本,于太极殿设宴款待八大儒商家族,并封官授爵,八大家族辞而不受,于是,田弘毅帝封他们为“皇商”,籍隶于内务府。

八大皇商在田弘毅的支持下,垄断了北齐的铜铁、皮草、盐业、丝绸、茶叶、草药等等支柱产业,甚至连朝廷的军粮与军备也由八大皇商长期供给,并受朝廷委任,管理港口和航运,代表北齐官方主持贸易事务。

然而八大皇商虽然手上的摊子铺得越来越来大,但头脑却是一个比一个清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水能载舟,亦能负舟,所以除了田弘毅默许的好处,与明面上的俸禄之外,其余的东西是一个也不敢碰,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盐铁之属。

因为这两样资源的特殊性,其经营之权,一向被历朝历代把持在自己政权的手中,不予外放,其经营所得,也要一分不少得入那国库之中,一旦外人敢在其中有所牵扯,那一律是处以极刑,诛连九族。

然而刑罚虽然重,但历朝历代铤而走险,贩卖那私盐私铁之人却是屡禁不绝,以田弘毅在北齐的隆重威望,也是狠狠杀了一批之后,这才震慑了宵小,北齐境内再也不闻私盐私铁之事。

要说倪昊元苦读诗书,以贫寒之身,中了科举,宦海沉浮数十年后,一路做到了工部尚书,也算乘了田弘毅改革时弊,任人唯贤的东风,说起来,田弘毅对其还有几分提拔之恩。

然而其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居然想在这皇商一事上,挖田弘毅的墙角。北齐内务府八大皇商,生意铺得极开,体量又颇为庞大,陆路难行的情况下,自然水路利用的颇多,每天临沂城外码头上,不知要来往多少官船。

工部主缮修、功作、盐池、园苑之事,又掌屯田、工程、航政、水利之责,与皇商来往,输送物料自然是不可避免之事。但内务府规定,无论是朝中何事由经由皇商,装船时俱要内务府,皇城司,御监司检查之后,方可放行。

当然与之对应的是,在官船开动之后,在这江路之上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除了到了目的地要再行清点核对数目之外,再无盘查之事。

这倪昊元话说也是心思深沉之辈,知晓在内务府,皇城司,御监司面前肯定是做不了手脚,便把主意打了那江河之上。工部主缮修,盐池之事,盐铁用量自然是极大,其假公济私截留一批之后,却是分作两笔,一笔明面上乃是正儿八经的公用,另一笔贮藏暗处,重金笼络了一路水匪,使上十几艘渔船,用那鼠盗米仓,蚂蚁搬家的方式一点一点挪到江上官船必经之处。

待那官船一到,倪昊元就借口船运之事,将这些掩饰好的物什一一搬上官船,在官船之上,除了倪昊元早已笼络住的工部之人之外,自然还有皇商压船的人,一开始其等也颇为紧张,每每有上船的物什,也都细心检查。

但检查了几遍之后,却发现都是一些匠作工具,泥方土石,长此以往,也就纷纷放松了警惕,最后干脆直接卖倪昊元一个面子,任由那些工部小吏,将装有这些物什的箱子抬上去。

在官船之上夹带私物,虽然的确也有些不合规矩,但左右不过是些寻常物什,倪昊元贵为一部尚书,对于八大皇商来说,当得起一声位高权重,自然不愿意为了这等小事,恶了倪昊元这位大人。

但此举恰恰中了倪昊元欲擒故纵,调虎离山之计,再经过一番精心布置之后,这批由倪昊元精心挑选的精盐精铁,最终便躲过了江上的盘查,一路到贯穿南北的怒龙江上,再由水路转为陆路,与在南楚接壤的邙山附近聚啸山林的丰阳伯取地联系之后,就把这批赃物销往南楚之地。

倪昊元虽然也因此暴富,但却丝毫没有被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其深知自己做的乃是抄家灭族的事情,一向是做事力求稳妥,隐秘之极,以至于除了其本人之外,其余插手其中之人,也无一不是像倪和志一样,在外人看来与倪昊元毫无瓜葛之人,而且每一层都是单线联络,彼此不知身份,如此环环相扣之下,便是到倪昊元身死族灭之际,此事也没有立马败露。

在倪和志说完之后,在场诸人已经是一脸惊骇之色,其等没有想到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案子,在暗地里,居然还有着惊人的重合,而再联想到诸葛无名现在把这一层窗户纸通通戳破的目的,一时不免有些细极思恐。

“带下去吧”,待这倪和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之后,诸葛无名一摇羽扇,略作吩咐之后,便继续开口说道,“在场诸公俱是见多识广,聪明绝顶之辈,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其中缘由了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阳伯

“这缘由虽然的确能借此案内情猜测一二,但我却还一事不明,倪昊元五年前便已经被抄家灭族,此等勾当想来在当时便已经无人主持,怎会在两年后,迤西国来使之际,还有此遗祸?”出言询问的,依然是端坐于主位的刑部尚书。

听闻刑部尚书如此言语,诸葛无名面上和煦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表情渐渐转冷,“问的好,当然是有人见前车已覆,贪图这官船便利,继续行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事,直到被机缘巧合下被迤西国来使撞破,这才不得不借丰阳伯之名狠施辣手”

诸葛无名话音落下,在场众人便是一片哗然,刑部尚书也是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来,“此事当真?”,诸葛无名慨然回答,“兹事体大,没有确凿的证据,无名怎敢在诸公面前信口雌黄,将人带上来”

这又是一名身形魁伟,面色冷酷的男子被两名捕头带上来,比起那倪志和的不堪,这冷酷男子明显是身负不俗的武道修为,而那两名押解其上来的捕头言语之间也是和气很多。

在这名男子被押解上来的时候,徐遥面上不由得也露出一丝异色,被押解上来的这名魁伟男子非是他人,正是徐遥麾下,由康元魁凶魂炼化而来的魔奴元魁无疑。

“此人原本在扶风郡大寇“连山镇岳”鲍修远手下办事,如今弃暗投明成了我六扇门的追风捕头”诸葛无名介绍完元魁的身份之后便微微侧身,站到了旁边。

而在诸葛无名说完之后,元魁便上前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原来纵横扶风郡绿林第三大寇“连山镇岳”鲍修远早年也是出身神刀门,但比起当年便是神刀门副门主的丰阳伯来说,其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先天堂主,有些不太起眼罢了。

神刀门覆灭之后,鲍修远在江湖上闯荡一番,却是与以“六臂阎王”虞建白为首绿林豪雄走到了一起,最后一起在扶风郡成了一方割据势力。扶风郡九大寇中排名前三的存在,俱是跨过了真丹三重天堑武道宗师,“连山镇岳”鲍修远虽然只排在了第三,但也是因为其人为性格低调,不喜争杀,其一手“镇岳狂刀”乃是天下有名霸烈刀法,刀一出鞘,如猛虎下山,如狂龙出海,如山崩地裂,端的是刀如重浪,势不可挡。

依手底下的功夫来硬桥硬马的算,其只在宗师榜有名的,九寇之首“六臂阎王”虞建白之下。然而其武功虽高,但偏偏喜好那风雅之事,不仅饱读诗书,更是精研四象八卦,通晓阵

势,其在此道上的造诣,甚至得到了千机门内阵法大师的亲口称赞,说其哪怕没有任何武功,凭着在阵道上的造诣,也足可以加入千机门阵法堂了。

除了其兴趣爱好显得有些没有“匪气”外,其其余方面,则更显另类。不要说鲍修远这种名列九寇,境界高深的绿林巨擘,就是普通的响马山匪,绿林强人,那也是烧杀抢虐,杀人无算。但在其余八寇肆意妄为,横征暴敛,动则杀人,占山为王的时候,鲍修元却主动选择了扶风郡最为鸡肋的地方,濒临十万大山脚下的一块地盘,主动远离那些的明争暗斗,其后在该地域的统治作风,则更是彰显了其“淡泊名利”的本色,除了其圈出来作为落脚地的那一亩三分地之外,对于其余地方,其不征丁,不纳税,更是管束手下弟子,不得扰民。

要不是十万大山之下本来就是兽潮频发,人烟稀少之地,说不定早就在其手下繁荣了起来。综上所述,这鲍修远可谓除了顶着一个九大寇的名声外,一点都不像绿林中人。

按这元魁自身所述,自己本在鲍修远座下听命,是为记名弟子,但因为自己性格执拗,修炼《连山刀法》之后,更是被此刀法所影响,极为暴躁易怒,动辄伤人,为鲍修远所不喜,五年前有几人突然造访山寨,从此便打破了山寨原有的宁静。

这几人到了山寨之后,其为首的一人虽然遮挡了面貌,但也明显是境界高深的武道宗师,与鲍修远密谈一番之后,便在山寨之中安顿了下来,其等几人在山寨之中不仅平素少与人接触,而且每个月必定要出寨一趟,再神神秘秘带好多东西回来,原本冷冷清清的山寨之中,也因此热闹了许多。

鲍修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段时间过去之后,那几人也不复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开始与山寨中人打成一片,其等性格豪放,出手阔绰,很快便在山寨之中站稳了脚跟,虽然对于原本的身份出身,还是避而不谈,但时间一久,还是跟山寨中人熟络了起来。

元魁虽然因所修刀法的原因,自身性格暴躁易怒,甚是不好打交道,但因为其乃是鲍修远座下弟子,那几人之中还是有人刻意来结交,这便让其发现了不少蹊跷之处,其本来就是性格鲁莽之辈,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更是故意撞破了其中一人行迹,搜出一把神机弩来,这一下便出了大事。

要知道无论以北齐之强盛还是南楚之暗弱,都牢牢地把各种强力军械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一点甚至连已经下放了大半统治权力的

南楚皇帝——熊穆都没有丝毫妥协,谨守着这最后的底线。

更何况这神机弩更不是一般的军械,北齐四镇威压天下,靠得不仅仅是将士用命,更离不开的是北齐发达的后勤系统,而其中的重中之重,便是那些堪称杀器的大型军械了。

譬如这神机弩,乃是北齐历经三朝,命工部与天机门铸剑堂内大师合作,呕心沥血,制造出来的顶级军械,若是数量足够,便是境界高深的武道宗师,只要被大军围住,绑住了手脚,也只有被万箭穿心的下场。

以宣威帝的强势,便是普通军械,那也是守得滴水不漏,譬如神机弩这等国之重器,更是每一架都是登记在册,不要说寻常人物了,便是在北齐朝廷之中,官阶与将衔低一点的,连看一眼的资格没有。

现在其等手中竟然有北齐的神机弩,自然就显得相当耐人寻味。得知此事之后,那几人之中的武道宗师大发雷霆,就要将元魁掌毙当场,元魁也得以一窥那武道宗师的全貌,在鲍修远及时出现救下了元魁的性命之后,为了安抚那武道宗师的情绪,也当场宣布将元魁逐出师门,勒令其离开扶风郡,不得再以自己的弟子自称。

虽然在外人看来,此等惩罚,已经算得上是极轻,但对于元魁来说,自己从小便被鲍修远抚养长大,已经视其为半父,虽然鲍修远不喜自己的性格,平时素少与自己主动接触,但传授武道时,也是一丝不苟,元魁为人性格执拗,在心底对鲍修远也一直非常感激。

鲍修远亲自作出的决定,其虽然心底无比的愤懑,但是又违抗不了,在离开扶风郡一路北上的途中,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动辄便拔刀杀人,伤及无辜,名字这才上六扇门的任务。

当然,最后随着徐遥出手,自己不甘倒下,最后又偶遇“神医”“大难不死”,“大彻大悟”后便投身徐遥的麾下,做了一个六扇门的捕头。

待这元魁说完之后,在场众人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年剿杀丰阳伯那群马匪的时候,可是强者尽出,那“丰阳伯”被斩首之后,首级却还挂在临沂城城门三天三夜,以儆效尤。

现在其突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扶风郡之中,按元魁的描述,还顺风顺水地做起了老本行,这样一来当年那件事的猫腻之大,简直不可想象,这诸葛无名将此事掀出之后,不知道这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第三百三十五章 脱壳

虽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番薯,但从古至今的现实却都是钟鸣鼎食朱门贵,千里做官只为财。那些真正眼睛里揉不进一颗沙子的清廉官吏,要么就是官职低微,要么骤居高位,最后往往也不得好死,下场凄惨之极,原因为何?君子孑然独立,无党无朋,水至清无鱼也。若是侍奉的君王贤明,自然可护周全,一旦世殊时异,那就是三人成虎,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田弘毅以商起势,岂不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然而其更深深知晓,前朝太祖便是行那“剥皮实草”的酷厉刑罚,前前后后杀了大大小小的贪官污吏加起来怕不下万余,结果贪官是越杀越多,原因为何?自然是薪米犹缺,俸不配位。以前朝县令为例,每年俸禄约九十石粮米,五两银子,而且这银钱经常还会用实物来折算。

这么点俸禄养自己一家人也许没问题的,但是像官员一般都有一些师爷、幕僚等人员,这些人员连正式官吏都算不上,朝廷是不给俸禄的。这些幕僚的薪水也只能官员自己掏腰包。所以官员如果不贪污,日子过得就很拮据,所以哪怕冒着杀头危险也要贪,反正横竖都是个死,是以层层盘剥,苛捐杂税之下,自然是百姓罢敝,民不聊生。

前车之覆,后车之师,田弘毅登基之后,因先帝年年穷兵黩武,国内已经是满目疮痍,北齐大地各处都是一副百废待兴的局面,但田弘毅依然还是提高了官员的待遇,在北齐国力渐渐强盛之后,更是几次加俸,士林之中本来就对雄才大略的田弘毅颇为认可,这样一来更是交口称赞,称田弘毅乃是古之少有的贤明君主。

一把大枣一顿棒,有了甜头,自然还要立规矩。北齐官员俸禄虽高,待遇虽好,但自有规矩法度,何等官位,何等名爵,田宅地产是何规格,俸禄是何等阶,童仆几人,幕僚几人俱是一一登册在案,除非放弃官职,不然不能有丝毫逾越。

如果一旦违例,无论身居何职,一律解下乌纱帽,就地贬为庶民,如果胆敢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收刮民脂民膏,除却免除官身之外,还要入那刑部大牢,一律重刑处置。

与此同时,田弘毅更是亲自以身作则,登基数十年以来,不起宫殿,不修园林,不添仪仗,不纳妃嫔,非是必须之物,一律从简。

这样一来,天下士林风气自然为之一清,朝中诸公虽然会大多会置办一些私产

,但往往也是非常低调,不扰黎民,对此田弘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这些官员只要办好该办的事情,不该伸手的时候不要伸手,其他一些小的方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不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来,自然不会去管。

那倪昊元虽然是胆大包天,但如果伸手的不是那盐铁之事,只是夹带一些寻常货物,行那低买高卖之举,那么最后即使暴露开来,以田弘毅一贯的作风,那基本上也只是丢个乌纱帽,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但既然已经伸了手了,当时田弘毅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有所猜测,那也是抄家灭族的下场。而现在,居然神机弩这等国之重器都被人夹带出去,甚至多半都已经流传到南楚了,田弘毅便是再严于律己,宽于待人,怕也是要举起屠刀,让众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子一怒,流血漂杵了。

在这堂审展到这一步,李同甫自然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李同甫身居相位,虽然也托了自己那位死鬼老爹的福,也是当年崔进在皇宫大内,当场将自己当时身为一部尚书的老父格杀之后,田弘毅为安抚朝中诸位大臣的情绪所作的妥协之举。但既然李同甫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被拿下来,自然也是有着相当才能的。

那倪昊元的门道虽好,但不过是出身贫寒,底蕴浅薄,这才有些急功近利。但李同甫自己家族世代官宦,在朝中早已是根深蒂固,现在更已是位极人臣,外物不缺,当年倪昊元一事李同甫虽然有些察觉到不对,但左右不关自己的事情,自然不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更不会牵扯其中,诸葛无名虽然说的吓人,但清者自清,两人是老对手了,以李同甫对诸葛无名的了解,对方还不至于无中生有,来构陷自己。

“呵呵,诸位不要紧张”诸葛无名见在场众人额头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顿时便呵呵一笑,随即说道。众人心中俱是暗骂,这事一捅出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田弘毅盛怒之下,便是行那株连之举,也是大有可能,保不齐在场诸位哪个就要人头落地,这诸葛无名横竖不是自己死,说的轻巧,这性命攸关的事哪能不紧张?

“我知诸位心中所想,但此事也并非诸公想的那么严重,当年倪昊元既死,这南楚的盐铁生意自然是做不了了,但丰阳伯等人尝到了这官船免于盘查的甜头,自然不肯轻易放手,我北齐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其中自然有一些独有之物,价

值颇高,再加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过不了6路盘查,走这官船,自然是便利许多。”

“所以丰阳伯等人一合计,便笼络了一批在江湖上讨生活的水鬼,趁夜晚时分,摸上那官船,将那些物什混杂于寻常货物之间,待到了目的地,再寻了出来,就此下船,如此一来,便可以按之前的老路,继续做那赃物流转倒卖之事”

“一来,其等只寻那数量不大,价值珍贵的物品,二来选择的又是运输粮米等大宗货物的官船,再加之行事的都是江湖上讨生活,武功高强老手,自然是不虞走漏了风声,唯一的破绽,便在下了船,必须走的那趟6路之上,那迤西国使者,也是在那段6路之上与接应那群水匪之人起了误会,从而尽皆枉死”

“这丰阳伯虽然贪利,但自然也知道我北齐与南楚势同水火,南楚能买得起这些奇珍异宝的人,不是出身武林世家,就是江湖大豪,在南楚的地界上,我北齐虽盛,但自然也不能随随便便跨过怒龙江找其等的麻烦,这事左右都要算到他丰阳伯自己的头上,那还不如顺手推舟,一不做二不休,把此事扛了下来,再行那壮士断腕,金蝉脱壳之举,顺便还可以卖南楚各方势力一个人情。”

“但要这样做,难处有二,一是寻到的追兵之中一身份颇高的人,送对方一个“大功”的同时,让对方帮忙掩饰,其二要找一个跟丰阳伯一模一样的人,待丰阳伯“戏份”作足之后,便代其伏”

诸葛无名说道这个份上,其余诸人也是回味过来,当年擒住那丰阳伯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镇南军中,七卫统领昭武校尉杨定海,按理说那么多高手上天入地,虽然击杀了不少马匪,但都被那丰阳伯滑不溜秋地跳出生天,他一个普通军中校尉,区区一个真丹一重的武道宗师,偏偏就寻到了丰阳伯的藏身之处,也实在有些蹊跷,但左右最后还是“击杀”了丰阳伯,自然没有人多事去推敲什么。

“撞了大运”之后,杨定海立刻指挥大军掩杀,丰阳伯自然是“落荒而逃”,待其“力竭”之后,杨定海便以“留其全尸”为由,屏退众人,上前跟其近身搏杀至远处,这才最终建功,将其尸带回邀功。

当时众口烁金之下,那些眼高于顶的皇室供奉也懒得折腾,草草验明正身,便带了“丰阳伯”还算完好的尸,回京城复命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死磕

“就这样,这出瞒天过海,移花接木的大戏,就此落幕,至今已经数年有余,但俗话说的好,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丰阳伯既然盘下了这摊生意,自然不会蠢到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走露风声,其马匪出身,只能说在江湖上混得开,在北齐地界要想有人替其遮掩,自然要寻一在北齐颇有势力的人选来合作了”

“这人先身份不能太高,不然这钱财虽好,但也不是什么人的脑袋都能买,其次,最好有北齐官方的人脉与势力,这样一来,才有能力替其遮掩。”

说道这里,诸葛无名就是一顿,随后便似笑非笑地盯住了面色已经有些难看的李同甫,“不太凑巧,这丰阳伯最后找上的人,就是之前殒命长街的李丞相的公子,李高杰是也。”

刚刚在诸葛无名说到一半的时候,李同甫就已经隐隐猜到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展了,自己久经官场,所谓为官越老,胆子越小,自然不会为了那些眼前的利益而轻易犯险,但自己的独子,李高杰就不同了。

李同甫这等人物,对自己的子嗣自然不会有妇人之仁的那种宠溺之举,从小就便替其遍寻名师,对李高杰悉心教导。于武道方面,也是挖空心思,为其创造各种条件,李高杰虽然因为身份的缘故,甚少与人动手。

但修的却是那裂天剑宗的真传剑法,服的是那千机门丹堂大师炼制的高妙丹药,武道修为自然是一日千里,年纪二十有五,却已经是剑道通意,先天中期的武道高手,光论修为进境,便是比那些江湖顶尖势力出身的武道天才,那也是不遑多让。

加之李高杰平素自持身份,又自诩文武双全,足智多谋,为人处事,虽然也是颇有分寸,但往往有些眼高于顶,那丰阳伯做得如此大事,又是在各种阴谋诡计之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江湖,自然是心思深沉之辈。李同甫虽然觉得李高杰不会如此目光短浅,但怕就怕在,丰阳伯若是曲意逢迎,不肯将话说全,那李高杰还真的可能就此着了道了,以为这丰阳伯只是在江湖上借官船夹带私货,顺便走走赃物的武林汉子。

李同甫这边面色难看了起来,诸葛无名却没有打算就此停住,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在临沂城外三十里处有一山水形胜之地,其地处幽深,山林俊茂,川谷秀美,夏令秋行,四季长春”

“乃是二十年前,李丞相出使裂天峰之后,陛下亲自赏下的一避暑胜地,当然,李丞相身为当朝宰辅,忧国忧民,兼之日理万机,自然是没那个闲功夫去住,不过之前

贵公子隔山差五,便要张罗车马,去住一阵子,正是不巧,我六扇门捕头追踪到那丰阳伯的落脚之处,却也是在这里,待李丞相的公子死后,便已经暗中派人盘查了一遍了,这册子上,便是此次盘查所得,诸位可以一观”

诸葛无名说完之后,便将手中的册子一一向下传阅,待一干人等看过之后,都是面露怪异之色,直到最后,这册子便传到了李同甫的面前,其迎着众人的诡异目光,面色已经阴沉到极至,伸手接了那册子却连看都未看。

这诸葛无名既然敢把这册子拿出来,那么此事多半已经是板上钉钉,只要寻到那庄子稍微核对,蹊跷之处自然是一清二楚,李同甫看与不看,结局都已经注定,当然,要凭这点东西,想要扳倒李同甫,自然还不现实,但诸葛无名现在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逼自己弃车保帅,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已经死去的李高杰的身上,如此一来,诸葛无名与崔进,也好替徐遥开脱。

李同甫接过册子一言不,诸葛无名顿时扯了扯嘴角,接着开口说道,“当然,此事我相信只是那李高杰自己利令智昏,从而做出这等荒唐之举,李丞相国之栋梁,无名一向敬佩,是断然不会做这等徇私枉法之事”

“只是我六扇门这名捕头的冤情,也正好陈说一二,徐遥乃是我六扇门的追风银捕,自从加入我六扇门以来,屡破大案,深得门主赏识。在我六扇门追查到那处庄子的时候,崔门主却是吩咐其暗中调查。只是年轻人手段鲁莽了一些,朝廷自有法度,李公子便是再罪大恶极,那也该由刑部收押,再行判决,实在不该动那私刑,当街杀人。但我六扇门这名捕头也是一心为公,若是就此收入大狱,未免有些太过严苛,不如由我六扇门罚其一年俸禄,再配扶风郡戴罪立功,李丞相意下如何?”

诸葛无名不咸不淡地把话说完,崔进在一旁已经是眉飞色舞,暗中还对诸葛无名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似乎在说,二弟!真xx的有你的!而李同甫此时面色虽然已经恢复如常,但攥着那册子的右手已经是青筋暴起,明显已经是有些急怒攻心。

而一旁早已经有些目瞪口呆的徐遥此时面上也不禁露出惊叹之色,这诸葛无名只是动了动三寸不烂之舌,本来当街杀人,性命堪忧的自己,不仅就此脱罪,反而又稀里糊涂地“办成要案”,成了大大的功臣。

而那李高杰,不仅当街枉死,现在更是被扣上了一个大大的“屎盆子”后钉在了李家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诸葛无名虽然说的严重,但那李

高杰想来最多也是受了丰阳伯的蒙蔽,稀里糊涂地充当了其等的财神爷,神机弩这种国之重器,其但凡还有一丝理智,都绝对不会去碰的。

这种事情放在寻常官员来说,自然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但李家世代官宦,也不是不能回转一二。想来这也是诸葛无名与崔进与李同甫不对付,也迟迟没有作的原因之一。

现在诸葛无名却将此事放到这三司会审上来说,自然是妙极,李家愿意出面回转的前提是李高杰还活着,但李高杰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背几口黑锅自然问题不大。

李同甫就是想算替自己爱子“沉冤昭雪”,家族里其余人也不会同意。李家世代官宦,在朝中为官的自然不止李同甫一人,只是因为李同甫位极人臣,往往以其为罢了,李同甫要是“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当举动”,那些官场上的老油子自然会有自己的考虑。

如此一来,之前还占尽优势的李同甫,现在反而要配合诸葛无名为徐遥脱罪,这样一来方可将自己与那丰阳伯一事撇清关系。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让徐遥大开眼界的同时,心中也是暗暗赞叹,江湖人俱言六扇门“七星判官”诸葛无名智计百出,近乎于妖,如今看来,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就在徐遥心中还在暗暗赞叹之际,李同甫也终于是开了口,“养不教,父之过,若是我那孽子真的做下错事,老夫身为一国宰辅,不能以身作则,自然也责无旁贷,不过,任你诸葛无名巧舌如簧,却也休想瞒过我,此案兹事体大,迷离曲折,按大齐律例,若要正式经手此案,至少也是三品以上官阶,或者宗师金捕以上的人物,这徐遥不过来这临沂城一个多月,区区追风银捕,何等何能涉及如此要案?莫非偌大一个六扇门已经无人可用了不成?”

这李同甫一开口,在场诸人心中便是狂呼不妙,此等蹊跷,其等自然也是看得出来,但为何齐齐隐而不?还不是因为诸葛无名虽然已经是大获全胜,但却没有就此咄咄逼人,反而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这徐遥是否有罪,现在已经是在那细枝末节之事,那架神机弩不查清楚,不知道多少人要掉脑袋,如此一来在场众人自然是希望这场三司会审,大家各让一步,就此息事宁人。

左右这李高杰已经是死人一个,现在便是将徐遥千刀万剐,也活不过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是暂时放过这徐遥一马又如何?但众人万万没想到一向谨小慎微,趋利避害李同甫,在如此劣势局面下,居然还不肯借坡打滚,偏偏要跟诸葛无名死磕。



第三百三十七章 脱身

李同甫话音落下,还未等诸葛无名出言,崔进便哈哈一笑,随即向前一步跃出,对着明显有些状态不对的李同甫说道,“这徐遥凭什么?当然凭他是我崔进收下的弟子了”

崔进说完,在场中人顿时都是撇了撇嘴,崔进乃是江湖上宗师榜前十的绝顶人物,六扇门又是性质特殊,他的弟子若是这么好收,也不必等到今天了。

这崔进之前张口闭口收了不少“弟子”,但一不拜帖,二不传道,就连他那些口头收下的“弟子”都未必会当真,其他人怎么会买账?就在众人以为这崔进又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行那胡搅蛮缠的无赖之举的时候。

崔进却又笑着开口说道,“好教诸位得知,此事我早已经禀告陛下,上达天听,早已得到陛下应允,英雄帖也早已发给风雨楼,只待此事一毕,就由风雨楼替我崔进向江湖上各路英雄拜帖,之前我这好徒儿虽然拜了我这样一个好师傅,但性格与为师一样的低调,不喜这些无用排场,故而一直隐而未发,这才引起这诸多误会,我现在把事情说明白,也省得诸位胡思乱想不是。”

崔进说完,在场众人又是吃了一惊,六扇门虽然性质特殊,但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若是真的要以实力来算,怕是比之那些江湖歌诀上的顶尖势力,也毫不逊色。只是六扇门一项保持中立,也很难将自己的所有实力拧成一股绳,名字这才没有登上江湖歌诀。

而且六扇门能在十年间,就发展到这种地步,自然是离不开宣威帝的大力支持,一应开支,大多都是北齐国库在承担,在六扇门创立初期,缺乏人手,田弘毅居然直接抽调军中强者填补空缺,此等恩隆,不可谓不大,更不提要崔进与田弘毅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谓天地君亲师,师者,传道授业者也,江湖中人若是收了亲传弟子,那基本上可以当半个儿子看的。

现在这崔进正儿八经地要徐遥收徒,那徐遥便可谓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以当六扇门半个少门主看了。如此一来,这徐遥插手如此要案,完全可以看作是崔进为了培养自己这个亲传弟子,从而作出的安排,按大齐律例也是合情合理,没有丝毫的逾越。

等众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李同甫的时候,北齐的这位宰辅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瞳孔之中的目光已经是一片平静,“既然如此,本相无话可说,但请三司秉公判决即可”其说完

之后,一拂袍袖,竟然就此离开了此处,那坐于主位之上的三司见李同甫走后,面面相觑一阵之后,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作出判决,将徐遥释放了。

不提这场三司会审,六扇门一方已经是大获全胜,崔进等也带着徐遥就此回了六扇门,回宫歇了一晚之后,田弘毅此时却又回了御书房内,然而此时此刻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批阅奏章,而是看着御案之上的两份卷宗,面上露出一丝玩味之色。

其中一份,自然是一架自己特意吩咐下的“神机弩”,如何“顺利”地流传到南楚那边,另一份却是崔进最近的一些情报与行踪了。“孤影,你说朕的那些臣子,现在是不是都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要掉脑袋了”

其身后的那抹幽影蠕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出声,宣威帝自顾自地笑了笑,丝毫不以为忤,随即便拿其另外一份卷宗喃喃自语道“就算是狄飞白亲自招呼,崔进略微指点一下,也就全了情份,断无可能直接收为弟子,其中却还是有些蹊跷啊”

这狄飞白的书信乃是通过六扇门的渠道传给崔进的,六扇门怎么说也是北齐的一个官衙,其中的消息往来,自然瞒不过田弘毅,只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田弘毅一般也不会去管那些消息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所以现在随着那封狄飞白的亲笔信在落到崔进手里,田弘毅自然不会知道具体内容,只能借狄飞白与徐遥的身份,略加猜测罢了,就在田弘毅低头沉思的时候,门外一声尖细的嗓音就此响起,“报!镇南将军项阳求见!”

这一声顿时将田弘毅就沉思之中惊醒,“宣”,田弘毅话音落下,一名面色沉毅,身材魁梧的将领便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地跪倒在地上,“微臣项阳,见过陛下!”,宣威帝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大内的“千金醉”,你可喝地还习惯”

项阳下意识地一愣,随即便不好意思地说道,“陛下赐下的御酒,固然是好物,但微臣粗野惯了,却还是觉得我镇南军的“烧刀子”好喝一些”,田弘毅闻言顿时大笑不止,自己麾下这个镇南将军早年乃是自己闯荡江湖结实下的人物,其出身微末,却是性格豪勇,大智若愚之辈。

田弘毅登基之初,手下可用之人并不多,便一纸诏书,将其招徕了到了北齐军方,北齐初立,四处动荡不堪,自然离不开刀兵之事,也是从那时候,这项阳才一步一步展露出自

己统军作战的天赋,最后升到了四镇将军的位置。

其出身草莽,没有读过多少兵书,但对战局的把握却有野兽一般的嗅觉,其行军打仗,也有如其性格一般,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但其却有一个嗜好,那就是犹好那杯中之物,所以在其秘密被田弘毅从镇南军之中召回之后,被田弘毅赐下了宫中御酒“千金醉”以示恩隆,没想到到了最后,却被自己手下这名大将“嫌弃”不如民间几个铜钱就能打上一壶的“烧刀子”。

再略微询问了一下镇南军的情况之后,田弘毅便回到了正题上,“那架神机弩,想必现在已经摆到了熊穆的桌案上了,呵呵,我北齐“吃了这么大个亏”,不找点东西回来,实在是难以彰显我北齐威仪啊”

宣威帝说完之后,心情大好得摊开了自己面前的地图,而跪在下面的项阳心里不免升起了一丝对南楚皇帝熊穆的同情。神机弩非寻常之物,那架神机弩的核心机括估计早已经被动了手脚,熊穆大费心机,自以为得到了北齐的镇国之器,却是万万想不到这只是田弘毅故意给他熊穆下的套子,就等他往里面钻了。

宣威帝看着桌案上的地图,用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然后用手拿起桌上的朱笔在地图上点了一点。做完这一切之后,其就把这份地图扔给了项阳,待项阳双手接住之后,田弘毅便开口说道,“待我知会那熊穆小儿一声,你便率军将这邙山占了下来,对了,崔进也会跟你一起去,如果邙山有什么江湖上的龙蛇,对你有意见的,你就让他们去与崔进分说,扶风郡那边如何?”

“回陛下的话,自三卫,六卫向南开拔三百里,驻扎飞鸣山下,就地屯田之后,便不断有宵小前来试探,打杀了几批之后,却也是消停了,至于派往扶风郡的使者,连虞建白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打发了回来,想来招安一事,其也是顾虑重重,轻易下不了决心,而与那些江湖势力接触一事,也不太乐观,派去的使者虽然也都被以礼相待,但所议之事,却也是口中含糊,每每顾左右而言他,摆明了要站在熊穆那边”

“本来也只是知会一声,照顾一下他们的面子,没想过他们真的会舍了那熊穆小儿,就此“弃暗投明”,但此事乃熊穆心怀不轨,窃取我北齐神机弩在先,我北齐出手报复,自然也是合情合理,其等没有了插手的借口,想来也是只会嚼嚼舌根,当一下苍蝇而已,无须太过介怀”



第三百三十八章 局面

不提宣威帝与镇南将军如何在御书房里面如何商议,经过一场光怪6离的三司会审,已然回到六扇门的徐遥面对的,却又一个诡异的局面。

“想不到我六扇门随便收了个小捕头,居然可以遇到如此良才美质,看你现在也像没师傅的样子,怎么样,不如拜我为师,以你的天份,加上我的耐心教导,他日就算成为武林至尊也不在话下。”

听到崔进这番颇有些耳熟的话,徐遥不由地有些无语,当时自己与田俊良在长街之上,田俊良头点得不够快,据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来又被崔进折腾得不成人形。

如此惨事在前,徐遥自然是点头如捣蒜,没有丝毫的“迟疑”,见徐遥如此“知情识趣”,崔进不由得也面露满意之色,也没有再留徐遥多谈的意思,再嘱咐了其照常完成前往扶风郡的任务之后,就让徐遥赶紧滚蛋了。≈1t;i≈gt;≈1t;/i≈gt;

之前崔进在报国寺里面,直言收自己为弟子一事已经在田弘毅那里有了背书,又通过风雨楼广英雄帖,想来以其身份地位,就是性格再如何顽劣,在这种场合,也不会信口雌黄,此事多半无假。

但这也是徐遥疑惑的地方,以自己这具肉身来说,双十年华便有先天中期,剑道通意巅峰的武道修为,自然当得起一声不凡,但是崔进这等位列江湖绝巅,位高权重的人物,却未必看在眼里。

天下龙蛇何其多也?所谓的武道天才,崔进不知道看了多少,在江湖上是割了一茬,又长了一茬,潜力只是潜力,在崔进这等人物眼中,不会过多看重。

而且自己虽然的确破了些难案,但满打满算,加入六扇门也才一个多月,只能算作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崔进亲传弟子的身份非同小可,可以当六扇门未来半个门主看待,便是徐遥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崔进收自己为徒是何缘由。≈1t;i≈gt;≈1t;/i≈gt;

当然徐遥也不是蠢人,崔进既然没说,徐遥当然也不会去问,任由这层窗户纸好好地在那里,左右现在崔进也是帮自己脱了罪,还给了自己一个好大的名头,自己承了这份情,大不了以后有所成就之后,再报答一番就行了。

徐遥就此想着,便已经躬身告白,等徐遥走后,诸葛无名的身影慢慢浮现了出来,“无名,你觉得此子如何?”

“可堪造就”诸葛无名淡淡出声,崔进撇了撇嘴,自己这个二弟说话就喜欢拐弯抹角,譬如现在说

徐遥可堪造就,未来可期,意思就是现在徐遥还是有些不行。

不过崔进也理解诸葛无名的想法,他崔进的亲传弟子不是那么好当的。以崔进这无法无天的性格,都敢在皇宫大内,当场格杀二品大员,可想而知在以拳头说话的江湖上,招惹过多少难缠角色。≈1t;i≈gt;≈1t;/i≈gt;

崔进现在乃是六扇门门主,一身实力位列江湖绝巅,那些在崔进手底下吃过亏的人自然也只有忍气吞声,不敢来找崔进的麻烦,而对于崔进来说,人家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继续去寻对方的麻烦。

但对于徐遥来说,事情便有些不一样了,你崔进我惹不起,你的徒弟,我还不能替你“考校”一二么,你崔进堂堂宗师榜前十的人物,不至于这点小事,每每都要亲自下场来打擂台吧?

在江湖上这老一辈的不坏好意,小一辈的那也是不服气,就算在六扇门之中,培养多年的缉私捕头,那也有不少出类拔萃的人物,虽然没有达到冠绝同侪的地步,但也是兢兢业业,为六扇门作出自己的贡献。

这徐遥不过加入六扇门区区一月,便是办案有那么一点能耐,武道上有一些天资,但如何能担得起六扇门少门主这等高位?如此一来,自然是心中不服,想法设法要给徐遥下些绊子。≈1t;i≈gt;≈1t;/i≈gt;

六扇门之中如此,六扇门外更是这样,大家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为了什么?不就是名利二字,六扇门少门主这么大一个名头,如果能踩了上去,那么扬名江湖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只要真的能胜过徐遥一招半式,那也是徐遥自己技不如人,就算是存心踩着六扇门的面皮上位,崔进也只能捏鼻子认了,不然就是坏了江湖规矩。

更不要提徐遥虽然出身藏剑山庄,但身份一直为人所忌,可是一直都有人在盼着徐遥死,之前徐遥在江湖上四处流浪,只不过死了几个剑仆,有人就按捺不住心中躁动,付出重金,让徐遥的名字上了血衣楼,现在徐遥“崭露头角”,自己表现出非凡的潜力同时,更是拜在了崔进这等江湖巨擘门下,大有咸鱼翻身的势头。

待徐遥真的成就宗师,威压江湖,又岂能不秋后算账,以雪前耻?与其真的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趁这徐遥羽翼不丰,使出强力手段,尽早剪除。≈1t;i≈gt;≈1t;/i≈gt;

江湖上的事情说完,又说这朝堂之上,在南楚朝廷中人的眼中,徐

遥身为六扇门“少门主”,那自然是北齐朝廷的人,能早点死便早点死。

对北齐朝廷而言,徐遥刚刚才把北齐文官之——丞相李同甫的独子宰了,再加上崔进在北齐官场出了名的搅屎棍,徐遥能得到北齐朝廷的好脸色才怪。

至于田弘毅倒是可以逆转乾坤的角色,任凭他和崔进关系特殊,但堂堂北齐九五至尊,难道还要亲自下来给徐遥打擂台不成,除非崔进亲自开口,田弘毅才有可能出手“照料”徐遥一二,但以两人的性格,这种可能性自然是微乎其微。

更何况徐遥正要去的,是大寇纵横,时局纷乱的扶风郡,那些绿林强人个个都是胆大包天之辈,只要刀举起来了,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杀,谁管谁是谁的弟子。那些个盘踞其中各个宝地的势力,个顶个的都是江湖上招牌响亮的世家大派,其掌权者多半便是和崔进能够在一起置杯换盏,平起平坐的人物,如果崔进亲自去了,江湖上强者为尊,那自然是要卖几分薄面,徐遥去了,那最多薄茶一杯,自己爱干嘛干嘛了。≈1t;i≈gt;≈1t;/i≈gt;

所以三司会审之后,看似徐遥此时已经是苦尽甘来,“飞上枝头变凤凰”,但其实已经是落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崔进虽然性格顽劣,但并非无智之人,自然是知道徐遥此时的处境,偏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这小子孤家寡人的,能撑得住么”,诸葛无名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当年那欧阳圣明被人打断手脚,扔下悬崖,最后也能否极泰来,修得神功,便是最后建立圣焰魔教,却也是举世皆敌的局面,我六扇门虽然不会出手相助,但好歹也给了他一个名份,如果他真的是那欧阳圣明转世之身,那想必自然会逢凶化吉,如果只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我六扇门也没有什么掺和的必要,只要最后留他一条性命,看在那烛龙神窟开启之际,能不能派上用场”

见诸葛无名什么都考虑到了,崔进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其中有很多缘由,但以崔进的心性,肯收徐遥做个弟子,自然还是看徐遥有几分顺眼,崔进心中若是不喜,大可以用其他方式将徐遥绑在六扇门的战车之上,只是略微要麻烦一些罢了。

但是事实也如诸葛无名所说,天降大任,必有磨难,便是当年的欧阳圣明武功凡入圣,不是两位江湖传说出手相阻,早就已经一统江湖,早年间却也是面临举世皆敌的局面,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舍命搏杀,这才有了后来的无敌武功。



第三百三十九章 回家

徐遥虽然怎么看都与那欧阳圣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但到底是骡子是马,总归还是要牵出来溜溜,徐遥处境再是艰难,能难过当初的欧阳圣明?崔进亲传弟子的身份,便是六扇门对徐遥最大限度的投资。

这还是看在五百年前堪称武林神话的欧阳圣明的“面子”上,换一个人,跟崔进这等已经位列江湖绝巅的人物谈什么潜力,自然是可笑至极的事情。而在徐遥回到之前的落脚之处的时候,却发现连韩天香与李兴为在内,一干人等也是整整齐齐地在门口迎接。

“行啊你这小子,平时看起来面冷心冷,跟个木头疙瘩似的,没想到动起手来这么干脆,老娘选择跟你混,果然没错”,韩天香直接上前在徐遥胸前擂了一拳,开口说道。

其今天不施粉黛,一改往日天香楼那一身霞帔朱袍,仅着一素雅青裙,配合着如画的面目,倒是显得清丽非常。之前那李高杰为何前来,韩天香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一来韩天香虽然也非庸手,但却也未到宗师境界,就算加上黑孽几人,对上有备而来的李高杰一行人,也是败多胜少。

而且李高杰虽然心中愤怒,但对自己还是有一丝旖念,自己不动手,在关键时候,还可以阻上其一阻,若是韩天香自己动了手,火上浇油之下,怕是在徐遥回来之前,已经被制服住的几人怕是都要血溅当场了。

好不容易撑到徐遥两人回来,在红绣等人的心里,李兴为乃是武道宗师,其直接将局面控制住之后,双方再打打嘴仗,此事就此了结,虽然徐遥一行人不免吃些面皮上的亏,但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损失。

哪知徐遥一看见元魁身受重伤,其余人俱被拿住用言语折辱,竟然毫无顾忌,直接出手斩了那李高杰,随后在崔进出面的情况下,还被皇城司拿下,收入大牢之中。以及其后的三司会审,众人都是持悲观的态度。

李高杰身为李同甫的独子,那自然是其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摔着的心头肉,现在徐遥把李高杰宰了,李同甫自然是想要将徐遥千刀万剐,以李同甫丞相之尊,所谓的三司会审,怕只是走走过场罢了。

至于徐遥背后的六扇门,虽然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但一则徐遥初来乍到,根基不深,六扇门未必愿意为了徐遥和当朝宰辅就此杠上,二来,那李高杰虽然主动挑衅,但

徐遥当街杀人明显也是逾越法度,这李高杰已然身死,自然没有办法追究,但徐遥自然是难逃罪责,六扇门就算想替徐遥挽回一二,也是站在理亏的一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办到的事情。

所以饶是徐遥自己觉得此事出了除了三司会审时诸葛无名表现得有些“惊艳”外,其余时间都是波澜不惊,但在其他人看来,徐遥这已经是在鬼门关转上一圈了。

在这江湖上虽然总是传说着义结金兰,肝胆相照等种种令人热血沸腾的词汇,但除了李安然是个书呆子以外,李兴为与韩天香俱是在江湖之上闯荡许久,哪里不知道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才是江湖上永恒不变的主题,为了权势名位,身家利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阴谋构陷,骨肉相残的人伦悲剧。

徐遥为了自己等人,枉顾自身性命,毅然选择挺身而出,当街斩杀了李高杰,已经能称得上至情至性,重情重义的典范了,饶是以韩天香与李兴为的阅历,此时心中都不免有些触动。在这之前,前一个是想借徐遥这重六扇门捕头的身份,好避免去扶风郡沿途的骚扰,另一个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自己的独子,只能牺牲一下自己,被徐遥种下手段,为人奴仆。

现在经过此事,其等不自觉地也开始真正从心里接纳起徐遥来。众人心里心情复杂,面上顿时便有些不一样的神情浮现,徐遥虽然心中有些诧异,但自然不会驳了众人的面子,耐着性子对着众人一一招呼之后,随后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地跨入了屋内,关起门来不知道鼓捣些什么。

见徐遥一副“猴急”模样,韩天香不由地撇了撇嘴,转过头来对自己的丫鬟说,“得了,亏本姑娘之前还有些感动呢,这榆木脑袋气都没喘匀,就又修炼去了”,见韩天香有些出口不逊,黑孽不由得怒目相向,而其身后的元魁嘴角一抽,却看似不经意地用手肘蹭了蹭黑孽的腰部。

然而不幸得是,黑孽还是被韩天香注意到了,见黑孽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韩天香面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随即揉了揉自己一双肉嘟嘟的粉拳,直揉得噼啪作响,“怎么,前阵子,筋骨还没松够,现在想来护着你这主子了”

片刻之后,待旁边空地上尘土扬起,不停响起类似于摔沙包的声音,元魁黑黑的脸上便有些不自然,顿时离那片空地更远了一些。而红绣几人见徐遥安然无恙,自然也是放松

许多,至于红绣去隔壁“修理”黑孽,这几天也看得多了,实在有些麻木,左右黑孽皮糙肉厚,也不会受什么伤,便由得他俩去折腾。

过了片刻,本来聚集在此地的几人已经是各自离去,只留下原地眉头深锁的张巍然,之前徐遥因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只来得及长话短说,安抚了众人几句,但现在面临的尴尬局面,自然还是要靠张巍然来想办法破局。

所以徐遥便趁着安抚众人的功夫,便将自己在三司会审上的所见所闻,俱是通过心神上的联系,传给了张巍然。张巍然何等人物,自然不会被徐遥被崔进收为亲传弟子这个表面上的“好消息”所迷惑,几乎就在其了解到整个来龙去脉的瞬间,张巍然就已然猜到六扇门的态度,与徐遥现在四面楚歌的艰难境地。

之前在英雄楼中,张巍然给徐遥出了三策,但无论是上中下哪一策,其核心思想,却都是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对于徐遥这种身负大气运,大毅力的人物来说,只要站稳脚跟,一飞冲天乃是迟早的事情,不必操之过急,急于弄险。

但崔进将徐遥收为亲传弟子此举,虽然让徐遥免去了眼下的灾祸,但等于直接将徐遥拿到火上去烤,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漂。崔进乃是六扇门门主,宗师榜前十的绝顶人物,徐遥就算只挂一个亲传弟子的名头,所作所为都必定是引人注目,不可能再藏于暗处。

再则,本来就对徐遥有敌意,甚至杀意的人,为了防止徐遥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那自然也是要竭力阻止,不可能像之前,只是付出一点无足轻重的代价,拐弯抹角地让血衣楼代为追杀。

至于去那扶风郡,本来就是强人遍地的地方,徐遥再带个高帽子过去,形式一下就凶险了数倍不止,如此一来,徐遥想要成事,自然是难度大增。不过也不是没有有利的地方,有了崔进的背书,那些老一辈的强者,若是敢挟私报复,放下身段,直接将徐遥打杀,那崔进就敢直接带上四大神捕,直接灭他满门。

当然,一些暗地里的手段,崔进自然是不管的,而同辈之间的竞争,张巍然还是对徐遥有些信心,左右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张巍然自然打算好好谋划一番,好替自己等人,争取一点有利条件。



第三百四十章 排名

至于刚才有些急不可耐进入房间中的徐遥,却并未像众人想象那般立刻修炼起来,之前在炼化李高杰精魂的时候,徐遥却是现,这炼化精魂的收获,不仅可以反哺自身,自己麾下的魔奴似乎也能消化,只是没自己来的那么方便,收获那么多罢了。

徐遥自己因为重明血脉的关系,天生就有吸纳魂魄,反哺自身的天赋神通,但自己麾下的魔奴,却有些限制。先,被吸纳的魂魄功法与神魂属性必须与宿主相合,符合自己麾下魔奴本身的情况。

例如徐遥自己乃是偏向水行的真气,乃是用剑的高手,李兴为虽然贵为武道宗师,真气属性却偏向金行,乃是用枪的宗师,徐遥可以仗着自己血脉神通,强行炼化,但如果换作其他一人,则根本无法可想。

而且还要考虑到自己麾下魔奴的承受能力,徐遥现在一身筋骨强健,气血充足地不像生人,心性又格外坚毅,不然当初李兴为就算是重伤之身,也全力配合,徐遥也不一定能炼化得下来。

但其麾下除了黑孽有些特殊,可以不用太顾及是否能够承担得了外,如张巍然,小桃小豆这种,本来就修为低下,或者心智不坚之辈,想要靠壶中境炼化精魂,各取所需,所需要的魂魄不仅在相性上要极度相合,更要其修为不能高出张巍然等太多,不然其等根本无法承受。

当然,这炼化精魂的手段虽然神妙异常,但终究是取巧的手段,如果不长于实战,那也终究像李高杰那样,成为一个空有境界的样子货而已。但徐遥目的也不是让类似于张巍然,李安然这等人物,成为什么精兵悍将,武林高手,而是方便其等和自己一起行走江湖了。

哪怕是空有境界,只要武道修为高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也不至于事事都要徐遥出手护持了,更何况以张巍然功法的神奇,便是在低境界的时候,便有培育灵草的,令其生机勃的异能。

如果境界高了起来那还得了,众人怕是马上就要从此走上“家致富”的道路,想到这个,徐遥不仅将神魂浸入壶中境之中,看着其中长势喜人的一些基础药草,不由得精神有些振奋,这之前炼化李高杰魂魄,徐遥只吸收了很小的一部份,其余精华,自然是消散在炼化过程中,消散在了这片天地之间,这样居然也能催熟壶中境的灵草,也是徐遥未曾想到的。

这些灵草看样子已经长到七八分的样子,想来到扶风郡之前,就可以彻底成熟,到时候徐遥无论是就此出售,还是靠自己慢慢来炼成药散,自然都是大赚特赚,也可以为众人积累下一笔去扶风郡“创业”的“启动资金”。

而那能让矿石等炼器材料凭空上一个等阶的“灵炼之法”,徐遥也是憋了许久,这边挑挑捡捡了一番,还

是选择了一块可以炼制下品宝兵玄武岩铁,再在壶中境之前栽种下一些适合炼制灵液的灵草,只待这批灵草成熟,徐遥就可以进行实践,看能不能让其再上一个台阶,变成可以炼制中品宝兵的材料。

要知道中品宝兵就等同于澜沧修仙界的中品法器,便是在徐遥还是南沧内门的时候,其中的精品也大可上得门中拍卖会,而李兴为贵为武道宗师,使用的也不过是一柄上品宝兵等阶的长枪罢了。

而中品宝兵,先天境界尽可用得,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寻到的寻常物件,价值自然也是很高,而玄武岩铁作为一块可以炼制下品宝兵的炼器材料,对于徐遥这种先天中期的武者来说,只能算是价值尚可,但一旦成为可以炼制中品宝兵的材料,那价值顿时翻上十倍不止。

当然,徐遥就算灵炼后炼制中品宝兵成功,也不打算售卖,不算李兴为,自己手下的兵器除了黑孽那柄山河斧,算得上是中品宝兵的极品外,其余几人手中兵器都有些寒碜,自然是要想想办法的。

不提徐遥在这里眉飞色舞地合计着自己的“财大计”,北齐长林郡城风雨楼分楼,一名面白稀须的老者,正躺在藤椅上翻看起了自己身前的卷宗,其身前一个名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正在眉飞色舞得跟这老者说着什么。

“嘿,想不到这徐子墨不声不响便已经突破到了真丹七重的境界,在那翠微湖畔,三剑就逼得南宫玉堂使出成名绝技“三目量天”,六剑就已经破去其护体真气,九剑南宫玉堂便已经割袍断须,九天剑典合一之后,其观后更是当场顿悟,剑气雷音一境臻至圆满,至此徐子墨剑光分化,剑气雷音,练剑成丝三道尽皆悟透,剑道臻至通玄境巅峰,只需要踏出那最后一步,三剑合一,便能进入那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剑道通神一境”

“通神通神,通比神灵,除却五百年前的欧阳圣明可以确定踏入了剑道通神的境界之外,也只有传说中的那些上古剑圣,踏入过这一境界,如果徐子墨真的能堪破这最后一步,那么进入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境界,想来也是迟早的事,五百年了,这江湖莫不是真的又要出一名武林传说”

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飞了起来,“我说得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一步真的那么好跨出,那了尘大师与冲虚真人,也不至于困顿于此数十年不得寸进了,这徐子墨虽然不负剑痴之名,但想要跨出这一步,却也没这么简单。”

那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听闻这老者如此说道,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激动,随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随即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傅,楼中新一期的宗师榜,更新出来没有,这徐子墨现在到底身居何位?”

老者看到自己徒弟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撇了撇嘴,随即便抛出了一张榜单,让这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自己去看。

“宗师榜

第一名菩提寺方丈“云台妙树”了尘大师

第二名纯阳宗宗主“冲虚真人”吕承望

第三名风雨楼楼主“青龙绝影”柳青衣

第四名十方魔谷谷主“十方谷主”竹高寒

第五名藏剑山庄庄主“乾坤一剑”徐子墨

第六名孔雀谷谷主“九雀明王”狄飞白

第七名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

第八名三清宗宗主“两袖清风”洛丰羽

第九名明光寺方丈“龙虎罗汉”宗明

第十名南宫世家家主“三目神君”南宫玉堂

“嘶,这徐子墨居然进了宗师榜前五,还有这南宫世家的家主也太惨了点,直接掉到第十了”年轻人看完榜单之后,顿时便摇头晃脑地说道。“剑道本来就是争杀之道,虽然徐子墨刚刚跨入真丹七重,但其手中宝剑之利,除了宗师榜前五的存在,都很难应付,所谓一剑破万法,只要剑道境界上去了,于争杀一道上,就是如此霸道,战力不能单纯以修为境界衡量”

“虽然说徐子墨不声不响跨入了真丹七重,肯定是要胜那南宫玉堂一筹,但南宫玉堂九剑便败了,实在输得有些难看,这没有掉出前十,也是看在七大世家,同气连枝的面子上。”

老者说完之后,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在自己藤椅下翻了一阵,却是掏出一张帖子来,而年轻人听完之后,却也是止不住点头,这宗师榜前十,南北两佛宗源远流长,势大根深,自然是全部上榜,三道门也是传承数千载,除了无为道宗有些淡泊之外,其余两门也是尽皆上榜。

作为继承了五百年前席卷天下的圣焰魔教遗泽的五大魔宗,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占了两席,这样一来,佛道魔三脉,就占据了宗师榜前十中的六席,可见这江湖之中还是以这三脉为。其余四席之中,风雨楼自己占了一席,北齐朝廷以一国之力扶持的六扇门占了一席,持剑四派之,藏剑山庄占了一席,这剩下一下席,按道理,的确是该给同样名列江湖歌诀的顶尖势力,七大世家一席,虽然这南宫玉堂输得实在有些难看,但左右还是目前七大世家之中最强之人,若是把他前十的席位拿掉,那同为江湖歌诀上的顶尖势力,七大世家肯定丢不起这个面皮,风雨楼排这榜单的时候,自然也是要考虑一二。



第三百四十一章 扶风

宗师榜前十不比其余榜单,甚少有什么变动,但一旦有所变动,一定是生了什么震动江湖的大事,就像这一次徐子墨与南宫玉堂约战翠微湖畔,以决定《九天剑典》的归属,可谓是吸引了整个天下的目光,现在翠微湖畔的战果传来,不知道多少酒楼茶肆,又多了新的谈资。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高来高去的绝世武者,实在是太过缥缈,就是再过震撼的消息,也只是茶余饭后,多了一点吹牛的资本。但对于这天底下各方豪雄来说,这宗师榜上名位变动,跟着要变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江湖地位与利益。

但能起得起一方在这江湖上叫的出名头的势力,哪一个不是家大业大?然而蛋糕只有这么多,又不想大动干戈,两败俱伤,那怎么划分?在这实力为尊的江湖之上,自然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了。≈1t;i≈gt;≈1t;/i≈gt;

现在徐子墨向天下人证明了自己的拳头比较大,藏剑山庄无论是名声还是攫取的实际利益,都会跟着水涨船高,连着持剑四派在江湖上的地位,都会有一定的提升。此消彼长之下,江湖上另外一个大势力——七大世家在南宫玉堂落败之后,不仅名声受损,暗地里更是不知道要让多少资源出来。

就在这年轻人还在回味这翠微湖惊世一战的时候,那老者却将手中的帖子丢了过来,年轻人蓦然惊醒,随即便将这个帖子接住,“你说起这徐子墨,我便想着我这里还收到个上面来的帖子,你顺手便把这个消息在各个渠道散布一下吧”

年轻人听着神色一动,能让风雨楼主动扩散的消息,那一般也是非同小可,其心中好奇之下,便把这帖子打开来看,半晌之后其便合上这个帖子,“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自这二十多年前,那藏剑山庄祖坟冒青烟,现了那上古剑宗遗迹,就一不可收拾,不仅徐子墨横空出世,藏剑山庄的下一代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不提藏剑山庄那麒麟子,未满三十便已经是位列先天榜第七的大公子徐绍,其余三名男丁,也俱是一时俊杰,没想到这被排挤出去的七公子,现在也是异军突起,被崔进收为弟子,名列先天榜第十八位,看来这藏剑山庄气运昌隆,更进一步乃是迟早的事啊。”≈1t;i≈gt;≈1t;/i≈gt;

这青年摇头晃脑地说了一阵之后,又是话锋一转,“不过这徐遥的先天榜的排位是否高了些,其虽然三招斩杀了那李高杰,实

力也当得起一声不俗,但那李高杰只不过个空有境界的绣花枕头,也算不得什么了得战绩,其仅凭一个崔进亲传弟子的名头,便要占据这么高的位子,怕是有人会不服气。”

那躺在藤椅上的老者抬了抬眼皮,“先天一榜,实力固然为先,但名声与身份,自然也要考虑进去”,听到这里,那青年人不由得点了点头,那南宫玉堂能留在宗师榜前十,也是这个道理,要是寻常人物输得这么惨,早就就被拿下去了。

“这徐遥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太过耀眼的战绩,但在临沂城内搅起来的风雨,可是一点都不小,先不说那几个案子办的有鼻子有眼,便是当街斩杀北齐丞相李同甫的独子而安然无恙,这天底下有几个小辈可以做到?”青年听到这里,面上露出异色,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能杀李高杰的人多了去了,但在临沂城内下手的,在年轻一辈估计没有几个。≈1t;i≈gt;≈1t;/i≈gt;

徐遥现在不仅杀了,而且还从三司会审中凯旋而归,连一根毫毛都没有少,如此离奇之事,自然随着崔进的英雄帖,一起名传天下,先不说实力,就谈名气,徐遥怕是离“名动江湖”这个等级都已经不远了,更何况就是排位也些虚高,崔进亲传弟子,六扇门少门主的身份,也当得起这个位置,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嫌风雨楼做事不公。

更何况徐遥也并不是什么废物,从其这段时间所作所为来看,除了略有些冲动外,也算得上有些手段,更何况弱冠之龄,便有先天中期,剑道通意巅峰的武道修为,在年轻一辈也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当得起一声不凡,不过境界归境界,徐遥实力究竟如何,想来在这风起云涌的江湖之上,马上便要被检验出来了。

想到这里,青年人面上便是一动,随即对着老者说道,“师傅,楼中大比,不是快要来了吗?徒儿虽然资质驽钝,却也想博一份名声,那扶风郡此时正是风云际会之地,徒儿愿意一往”≈1t;i≈gt;≈1t;/i≈gt;

听到这青年人如此说道,那本来躺在藤椅上似乎快要睡觉的老者便睁开了眼睛,淡淡地对青年人说道,“你想去,那便去吧”,说完之后便又合上了眼。见这老者应允之后,这青年人面上便露出一抹欣然之色,随即便下了楼去了。

但这青年人下楼之后,刚才还在藤椅上假寐的老者顿时便睁开了双眼,“哼,这个臭小子”

,低声骂了一句之后,其便挥了挥手,一只信鸽便从旁边的笼子中飞出,停在了其手上,待其将一个纸条放进鸽子腿部的竹筒后,一抬手,这只鸽子便从旁边的窗子,飞了出去。

这青年人被这老者从小养到大,心里想的是什么,自然是瞒不过这老者。虽然这天下时局变幻,但大体的走势,却是能预测一二,那扶风郡身处要冲,背靠十万大山,又有怒龙江的水利之便,物产丰富,地形易守难攻,一直是南北往来的咽喉地域。≈1t;i≈gt;≈1t;/i≈gt;

田弘毅想要一统天下的企图,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最近更是开拔大军到飞鸣山下,对着扶风郡虎视眈眈,又频繁往其中派出使者,很明显是要恩威并施,要将这扶风郡彻底掌控在手中。此次三司会审之中暴露出来的神机弩流传到南楚一事,宣威帝“雷霆震怒”之下,已经下了诏书,命镇南将军项阳大军开拔至邙山,要将这片之前三不管的地带彻底占下,这邙山在这老者看来,便是宣威帝为了打下扶风郡所拿下的前哨站。

而各个武林势力虽然都大加抗议,但此事是熊穆不守规矩在先,众人自然也不好去跟北齐朝廷死磕,只能在扶风郡严防死守,不想让田弘毅再南下一步。

而田弘毅何等人物,南楚一干势力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便想让田弘毅放手,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在田弘毅建立四镇之初,北齐民生凋敝,四面皆敌,田弘毅都敢重燃战火,扫清外患,现在休养生息二十余年之后,南下的铁蹄,更是已经蓄势待,只要被其抓住一个机会,众人毫不怀疑,这宁静了多少年了天下,顷刻间就要陷入那腥风血雨当中了。≈1t;i≈gt;≈1t;/i≈gt;

而南楚朝廷与天下武林势力,自然不想看到这一幕的生,一时间各方也是暗流涌动,向那扶风郡之中加派了不少人手,明面上是为了应付十万大山可能生的兽潮,暗地里为了防范谁,自然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

在那翠微湖畔惊世一战之后,随着田弘毅接二连三的大动作,这扶风郡隐然又成了下一个风暴中心,而风雨楼以消息灵通闻名天下,自然不会错过这第一手的消息,但还是那个道理,风云激荡处必有风暴诞生,以扶风郡现在的局势,就是一名武道宗师扔进去,也只能说勉强可以自保,像自己徒儿这种先天武者,危险系数自然是更高。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大船

想到这里,那老者不由地又喃喃自语起来,“幸亏我老头子,还有点人脉,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护得住你这个小兔崽子,出去野一野也好,早点有了出息,老头子我也该退休了”

老者自己当初也是风雨楼的高层,但一次意外受伤之后,虽然勉强能维持住自己的境界,却再难与同辈动手,其在风雨楼中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早就已经看透世事,没有抱有一丝不该有的幻想。

趁着自己还在风雨楼中还有几分香火情,便早早了结了诸事,退位下来,来到了这长林郡的分楼中养老,后来收养了一个孤儿,其长大以后便是刚才出声要前往扶风郡的徒儿。自己之前虽然急流勇退,早早地放下了手中的权利,但之前在楼中却有些对头心里不舒坦,虽然顾及名声,不好对自己这个半废之人动手,但暗地里下些绊子,让自己碰一些不阴不阳的钉子,那是常有的事。

如此一来,分楼下面自然会有些风言风语,自己人老成精,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但自己那个徒弟却是年轻气盛,受不得激,此次前往扶风郡,虽然口中说的是为了楼中的大比,但老者哪里不知道,自己这徒儿心中已经是发了狠了,誓要在扶风郡之中做出一点成绩,替自己讨回一点颜面。

虽然觉得自己徒弟此举有些幼稚,但老者也并为出声阻拦,原因也很简单,雏鹰总是要飞的,自己年老体衰,身上又有暗疾,说不定哪天就撒手人寰,再也护持不住自己这个徒儿。与其等到那时候再伤春悲秋,那还不如让自己这个徒儿出去闯荡一番,如果有所成就,之后在这风雨楼之中,日子也好过一些,老者想着想着,面上便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即安然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这小小的阁楼之上,很快便传来了一阵阵的鼾声。

“得嘞,快把这个装上,哎哟,轻点,这里面东西可经不得摔”北齐临沂,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指挥着自己说下的伙计,将一箱箱东西,扛上码头上的船只。而一旁的徐遥等人则是神色轻松得看着这江上人来人往的船只,彼此交谈着。

那扶风郡被怒龙江贯穿而过,要从临沂赶去,自然是水路最为便利快捷。但大多数人却是宁愿行那曲折难行,盘查颇多陆路,也不去行这水路,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

其一则是天下水路,但凡能行得大船,都是在各方势力掌控之内,要想走上一船,自然得上交各种费用,各段水路层层盘剥之下,那些行商根本没

有多少油水,只有类似于北齐官船这种自己家的生意,方才没有这重顾虑,沿途各个掌控水路的江湖势力,大多对这些官船也是不敢盘剥。

其二则陆路虽然难行,但在田弘毅登基之初,可是大力清剿过各方剪径匪徒,虽然不至于完全禁绝,但现在北齐境内陆路上大多都是一些蟊贼,真正的悍匪,早就被田弘毅给收拾了,当然一些与南楚接壤的地带,自然还有一些杀人越货的匪徒存在,但敢做南来北往的生意的行商,自然手中也有些实力,并不是太过惧怕。

而这江湖之上,水匪众多,只要手上的功夫俊秀,一艘竹蒿便可以来去自如,如果是在陆路之上,北齐四镇大军压境,管你什么绿林豪雄一并剿杀了就算,但这水路之上,军队就失去了其人数上的优势,不通武功,便是连身下这船都离不得,自然不能派大军前来围剿。

若是有强者出动,其等自然闻风而逃,往那些芦苇荡里面一钻,自然是搜寻不到,北齐军方试了几次,便就此罢手,左右这帮水匪也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不会主动去招惹北齐朝廷的官船,田弘毅也就暂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三这要走水路,自然少不了船只,而这船只,又大有讲究。如若要造一艘载重千石,可乘百人的船只,其需要的需要榆木、赤木、樟木、楠木等优质木材就足以让一般的行商倾家荡产,更不要说其贯穿整个船只的龙骨,要选用上好木材,炮制三年之久,待到木材成熟,需要数十匠人,日夜劳作六月,这才能出得一艘上好的船只。

光是材料工费,至少也是万两银子,成船之后还要招募人手,在这水路之上往来打点,一些小一点的势力,根本就玩不转。

但这三条,对于徐遥等人来说偏偏不是问题,首先徐遥是代替六扇门去的,自然有资格坐得那官船,自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花费。

第二,在那在官船之上,自然不用担心宵小前来骚扰。之后转乘他船的时候,李兴为当初便在这水路上讨生活,更是被这怒龙江上的好汉尊为三十六龙头之一,徐遥一行人又不走货物,没什么油水可赚,一般叫的出名头的水匪,自然会给李兴为一点薄面,至于那些不开眼的小贼,徐遥一行人也不是泥捏的,该送对方上路,自然会送对方上路。

第三,这官船虽好,但徐遥可没有忘记,自己可是大大得得罪了北齐当朝的丞相李同甫,虽然皇商明面上

由内务府管辖,正儿八经的属于皇族内务,但李同甫在北齐官场手眼通天,徐遥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以在借这官船出得这临沂城之后,自己一行人便转乘李兴为之前放在水路上的一艘大船,从此便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这艘李兴为秘密隐藏下来的大船,也是徐徐最终决定跟六扇门其余诸人兵分两路的最大原因。李同甫手无缚鸡之力,想要对付徐遥,自然是要借助北齐朝廷官方上的力量,而北齐朝廷力量最为薄弱的地方,恰恰便是在这船来船往的江湖之上。

其二,徐遥现在木秀于林,名头已经传出去好远,若是行那陆路,不知道要多出多少麻烦,而在水路之上,往那船里一钻,其实事情由“专业人士”李兴为出面打点,自然会省去诸多事端。

当然,此事徐遥自己自然是想不到这么周全,皆是仰赖张巍然的谋划,说到众人要行那水路,自然不能不说道李兴为藏在水路上的这艘大船。

李兴为自从明光寺还俗之后,便一直在这怒龙江上闯荡,待其被尊为怒龙江三十六龙头之一后,这才慢慢攒下了家底,待有了自己的船之后,便前往临沂,召集族人,建立家族。

而后李兴为做这水路上的生意,每次都是亲力亲为,力求不出差错,几十年来,已经是攒下了不少的家底,李兴为深知李家看似在临沂城内已经站稳了脚跟,实际上靠的却还是这水路上的兴隆生意,为了让李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其便瞒下族中众人,近些年便将族中大部份的收益暗暗聚拢,准备再造一艘大船,以扩大李家水路上的生意规模。

而李兴为之所以要瞒着李家其余诸人,自然是怕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要知道临沂城内,有资格在这水路上行走的,自然不只李家一家,譬如之间与徐遥配合过的樊家,便也是有着一条小水路的漕运的资格,若是被其等知晓了自己还有着扩大水路生意的野心,那有没有什么反制手段,那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然而李兴为万万没有想到,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李家诸人误会其假公济私,独吞好处,后来才有跟李兴为离心离德,算计李兴为身家性命的事情发生。

但往事已矣,李家如今既然已经覆灭,自然不用再提,那艘暗中已经造好的大船,自然还好好地在那里,现在倒是便宜了徐遥。





第三百四十三章 逃脱

一行人不远千里去那扶风郡,自然不可能两手空空,虽然徐遥有壶中境,一应行李辎重,自然可以放在其中,本来不需要搬上官船这么麻烦。

张巍然要徐遥故意这么做,自然是故布疑阵,让他人产生徐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在这官船上一条路走到黑的错觉。

待徐遥一行人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官船上消失之后,其等便不知徐遥到底是选择陆路,还是水路,想要再寻到徐遥的踪迹,自然是难度大增。

对于张巍然的计策,徐遥自然是欣然遵从,而且就算没有这些算计,从水路到那扶风郡,也要快一些。当然这也是有了李兴为与其隐匿下的这艘大船的存在,才能让这计划得以实施,不然就算张巍然智计百出,那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待那掌柜吆喝着一干伙计将那些箱箱柜柜的全部倒腾好之后,便在徐遥这里交了差,带着自己手下的伙计风风火火地离去,徐遥等人自然跟着就上了船,在徐遥上了船之后,之前在码头上各有身份,逡巡不去的一些人,顿时也消失了踪迹。

北齐官船虽然是隶属于内务府的八大皇商在掌管,与六扇门互不统属,但徐遥作为六扇门的新贵,其自然要给一点面子,给徐遥一行人安排地都是船上较好的房间。

而徐遥等人上船之后,在甲板上交谈一阵之后,随即便低调地进入了房间,随后几天也是深居简出,甚少露面,除了一些有心之人外,这艘官船上的人几乎都要忘了,船上还有徐遥这一行人。

深夜,随着这官船抛下铁锚,静静地停泊在江心之上,除了既定的守夜人外,其他人都已经静静地陷入了沉睡。此时官船三层上的两个房间的门突然同时轻轻打开,露出韩天香,山菡,徐遥三人的面容来。

“其他人呢?”韩天香用几不闻的声音对着徐遥说道,“已经先行一步”徐遥微微点了点头之后,随即也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到。三人俱是身怀武功之辈,片刻之后便隐没了身形,融入了那茫茫的夜色当中。

而在这官船的最为中心的一个房间之中,一个上身,盘坐床榻之上的中年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眉头轻轻一皱,随即便睁开了双眼,往徐遥三人离去的那个方向看去,其面上露出一阵沉吟之色之后,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啪拉,随着一个精美的青花官瓷在地上化为一摊碎片,一声愤怒的咆哮声便在丞相府中响起,“一群废物!!!那八个人带了那么多辎重,又不是藏入了深山老林之中,那官船总共才多大?就这点地方都看不住人,全都是废物!!!!”,发出这声咆哮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座丞相府的主人,北齐当朝丞相李同甫无疑。

其身前跪着的一个汉子,任由一股鲜血从刚才被砸破的脑袋上流下来,不敢再作言语,只是不住地磕头。李同甫终究是久居高位之人,在发泄一通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也渐渐平复了下来,随即再度开口“夏鸿朗怎么说”。

在之前神机弩流传到南楚一事东窗事发之后,现在每一艘南来北往的官船,不仅会以更加严格的流程进行排查,而且还会不定时抽取一部份,由身份尊贵的皇室供奉来押运,如果真的有人再敢动什么手脚,那就只有祈祷不要被抽到,不然在这个敏感时节,就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皇室供奉身份特殊,并直接向北齐皇族负责,李同甫虽然贵为北齐丞相,自然是指挥不动,然而其却可以通过暗箱操作,让徐遥乘坐的那艘官船,成为被押运的一艘。如此一来,就上了双重保险,徐遥就算想在中途有什么别样心思,但有那些辎重的牵绊,是绝无可能轻易脱身的,而夏鸿朗也不会卖徐遥这个小辈的面子,中途将官船停下来,让徐遥卸了货物,就此离开。

“夏供奉在徐遥一行人消失的那一夜之后,便已经放出话来,其练功已至紧要关头,外人若无要事,不得相扰,摆明了是想置身事外,而徐遥等人留下来的那些辎重,小人当时便已经派人查看过了,不过是一些泥方土石,根本就是一些掩人耳目,扰乱视听的东西”

“哼,自作聪明,没了这些辎重,他这几人能走得了多远?难道这去扶风郡的路途上,只在那江河中学那王八捉鱼虾吃么?给本相调集人手,往岸上查,只要他上岸收集物资,那就一定会暴露行踪,到时候如果有所收获,一定不要打草惊蛇,回来禀报位置之后,我会让“鬼手”亲自动手,务必要一击毙命,不得再出差错”听闻李同甫口中吐出鬼手这个名字,那匍匐在地的汉子头顿时低得更深,在这李同甫又吩咐了一阵之后,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来嘞,起!”一艘不大不小的渔船之上,一个身披蓑衣,头带斗笠的汉子,轻笑一声之后,便已经将手中

的鱼竿揭了起来,带其稳稳得拿住钓线的时候,一尾格外肥美的鲈鱼便稳稳地入了旁边的竹篓。似乎觉得自己钓得差不多了,这身披蓑衣的男子便把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正是李兴为无疑。其任由那江上的雾气涌上来,拿着那竹篓选了最为肥美的几尾之后,其余的便随着那竹篓的倾倒,便纷纷便又入了那江河之中。

而在其旁边船舷处,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男童见李兴为都倒了一篓了,自己在这里守了半日,连个螃蟹都没有钓到,一时嘴巴便撅得老高,一张小脸满是不高兴,随后他便想伸出小手,去动自己手中的鱼竿,却被另一只小手打掉,只见其旁一名同样扎着羊角辫,年龄与其相仿的小女孩一脸凶凶地对着他说道,“哎呀,小豆你笨死了,都叫你不要没事去动这鱼竿了,你不行就换姐姐我来,保证给你钓一条这么大这么大的”,小女孩一边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一边用自己的手比划出了一条好大的鱼出来。

这一对童男童女,正是徐遥麾下的两名灵鬼小桃小豆无疑,“我不要!”只见小豆一脸倔强,连自己屁股下的小板凳都抱老紧了,似乎怕这钓线前的小板凳,下一刻就要被自己的姐姐小桃抢走。看着这一对童男童女瞪着眼,不停地吓唬着对方,李兴为就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着一对姐弟,再看看了那钓线。

“哎哎哎?你别抢我板凳,钓线动了,真的动了”,就在这小桃“虎视眈眈”一阵,终于准备“直接动手”,代替自己这个没用的弟弟的时候,小豆拼死守住自己的板凳同时,却终于激动的发现,自己守了好久的钓线,终于有了动静。

在这一对姐弟手忙脚乱之后,便同心协力将这钓线拉了上来,却是一尾三四两的鲫鱼上了钩。待这鲫鱼进入了那小小的竹篓之后,两姐弟便“冰释前嫌”,兴高采烈地拥抱在了一起跳了起来。

而此时在江水下面,将一堆鱼虾,吓唬地在之前小桃小豆钓线周围乱窜的一条白蛇,此时蛇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左右任务已经完成,小金便一个甩尾,便飞速窜到了船尾徐遥处。只见徐遥手拿厨刀,此时正在一脸笑意得跟着韩天香拌嘴,“我说我的徐大少爷,这舞刀弄枪,我承认你有那么一手,这厨事你要说怎么怎么会,我韩天香可还真不怎么信,这怒龙江的鲈鱼可是肥美的紧,李龙头钓了半日,这才选出这么几尾来,你要是就这么糟蹋了,我们八个人就只有就着咸菜啃干粮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六欲

“非也非也,所谓一法通,万法通,我徐遥既然剑使得好,这厨刀自然也是使得好,不过是做几尾鲈鱼,有甚难的,你且和你这丫鬟去船头坐着,多备几碗米饭即可”徐遥似笑非笑,随即对着韩天香说道,韩天香哪里听不出来徐遥话语间的调笑之意。

其不由得“勃然大怒”,“好你个徐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姑娘只是怕你暴殄天物,特地让山菡前来帮忙,你不领情就算了,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当本姑娘三岁小孩?你过来,对对对,就是你”,韩天香一边对着徐遥咆哮着,一边指着边上畏畏缩缩的元魁。

元魁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向自己的好哥们黑孽看去,哪知黑孽不自然地把头偏过去之后,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已经将元魁猛地一推,就此推倒了“盛怒”的韩天香的面前,只见韩天香一把揪住元魁的衣领,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是平时就是使刀的么,那把环刀你使得转,你跟本姑娘说说,这厨刀你到底使不使得转”

迎着韩天香似乎想要“杀人”的目光,元魁嘴唇一个哆嗦,又看了看徐遥,却半天都放不出个屁来,“天香姑娘何必如此,元魁本来就为人木讷,不善言辞,你让他说是,他便说是了,这几尾鲈鱼我徐遥便放下了,天香姑娘这招以退为进,可真的是高。”

说完徐遥便放下手中鲈鱼,作势欲走,韩天香哪里不知道徐遥在暗讽其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一时不由得双目喷火,“姓徐的你给我回来,今天不给老娘把这鲈鱼做出花儿来,老娘今天非要削死你不可”,说完之后,其便叉着腰,气鼓鼓地出了这船尾。

见这韩天香离了这船尾,徐遥面上也是笑了笑,就此开始整治起自己手中的几位鲈鱼起来。只见徐遥信手在鲈鱼鱼头一拍,再将鲈鱼鱼鳞剥下,右手再微微轻扬之下真气喷薄而出,便从江中激起了一捧清水,这鲈鱼被送入其中之后仿佛又活了过来一般在里面畅游不矣,待这尾鲈鱼再出来时候,却已经失了内脏,已经处理完毕。

徐遥见此微微一笑,十指连点之下,便不断有各色香草香料填充在在鲈鱼腹内,期间不断用事先用一些灵草调好的汁液冲刷,半晌之后,这尾鲈鱼鱼身已经变成了通体透明,晶莹无比的鱼肉模样,端的是诱人无比。

徐遥十指连弹之间,十数股透明的细丝交织而出,将鱼身

瞬间切成无数切成如纸的透明状薄片,却因鱼肉过薄,堪堪粘合在一起,丝毫看不出鱼肉已经被切开的模样,片刻之后,徐遥才收回十指,捏碎了手中一枚赤红丹药,一捧灵火火星就跃然鱼身之上,本来如星点般的火焰,缓缓得便笼罩了整个鱼身。

徐遥此刻依然没有丝毫放松,一双眼睛死死得盯着这一尾已经快要完成的锦绣天鲈,待这捧火焰就要将那盈盈一握的鱼尾也笼罩进去的时候,徐遥右手立刻往下一按,火焰便顿时完全散开,露出了中间一身焰纹,栩栩如生的锦绣天鲈来。

看着这尾记忆之中的锦绣天鲈已然做成,徐遥不由地便轻轻擦了一下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虽然已经在那天魔秘境之中做过一次,但此道菜肴,味只在一个鲜字上,虽然看似加的佐料和汁液颇多,但那些大多都是一些性本中和,味淡去腥的青料,在完成“色香美”这三者之后,更是能突出鲈鱼原有的鲜味。

既然这一尾已经做成,徐遥自然也有了些底气,又花了一番功夫,便把其余几尾做了出来。待这鲈鱼都收拾好了,自然就剩那之前小桃小豆钓起来了银背鲫,这条一掌左右的鲫瓜子,徐遥也不打算浪费,正好就着之前采来的野菜,做上一锅上好汤汁,这样才更显徐遥手段,不负之前在韩天香面前夸下的海口。

鲫鱼别名为鲋,古人有云,鲫鱼旅行,以相即也,故谓之鲫。以相附也,故谓之鲋,其体形美观、肉质鲜嫩,天下水域,多有出产。

但怒龙江上的鲫鱼之中,却有一种颇罕见的银背鲫,其熬出的鱼汤雪白浓郁,却偏偏没有一丝腥味,便是不放任何佐料,只撒两粒青葱,汤味那也是自带清甜,鲜美无比,乃是天下鲫鱼之最。

当然这小桃小豆能钓起这条银背鲫,自然也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小金遍寻这江底,才翻出一条来,最后让小桃小豆钓起,也只是哄哄小孩罢了。

相比于锦绣天鲈步骤的繁杂,这银背鲫鱼汤无疑就显得简单了许多,只需要生小火慢慢煨出即可,但这步骤简单,可不意味着要做好这锅鱼汤就好做。

这厨子的高明,不是将那些看似繁花似锦的大菜做的有多好,反而恰恰是这种轻佐料,重本味,讲火候的小菜,最见一个厨子真正的功底,这道银背鲫鱼汤,恰恰就属于这种菜肴。

这火候若是轻了一些,就煮不出这银背鲫的清甜,若是过了一些,这鱼肉就老了,入口微苦,失去了本来的鲜美,个中火候,全靠经验把握,徐遥虽然厨艺得自那天魔秘境那钱尘,堪称此道大家,但要想要把握住冥冥之中的那一点灵感,自然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好在徐遥并没有打算“老老实实”地靠手艺熬这碗银背鲫鱼汤,只见其体内先天真气一阵运转之后,随即便涌向了双目,而徐遥这一双眸子,顿时也变得一金一黑,神辉魔芒流转之下,显得神异无比,只见其目光落下,那本来渐渐沉入汤底的银背鲫鱼,便是纤毫毕现,而炉下果木炭灼烧出的火焰,此刻也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攥住一般,形状与颜色都开始不停变幻。

徐遥在船尾一个人忙碌,刚才气冲冲地离开船尾的韩天香却是余怒未消,“真是气死我了,这个榆木脑袋自从离了那官船,这几天破天荒的没有修炼,我还以为他是终于开了窍,却没想到这个榆木脑袋话变多了居然如此气人。”

其身旁的丫鬟山菡面上露出古怪之色,却明智得没有变得应声,又等了半晌之后,待韩天香火气明显下去了一些了,这才开口说道,“小姐,你这几天生的气,比之前一年都生得多,莫非是又要破境了?”

韩天香闻言面上顿时便露出一丝警觉之色,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身在局中,自然只是觉得徐遥最近“有些可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常,但自己的丫鬟山菡一提醒,韩天香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自己因为出身原因,可谓过得凄苦非常,一路东躲西藏之下,靠那家传武功却也是修炼到了先天后期的境界,在这江湖之上,也算得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高手了。然而韩天香这门功法传至当年圣焰魔教的朱雀御主,虽然有些神奇之处,但掣肘也是不小。

朱雀御主虽然武功也是臻至化境,但其所修功法却很神秘,以至于外人只知其于神魂一道上手段凡入圣,其余方面,却是知之甚少。但韩天香自幼便修得这《六欲天魔功》,如何不知其中凶险?

天有日月轮转,人有七情六欲,就算那号称修天下禅理,悟佛法真谛的菩提寺,也不见得每一位大师都能过喜、怒、哀、爱、怨、憎、惧这七关,更何况六根不净普通人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心事

当年圣焰魔教除了教主欧阳圣明步入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至高境界外,其麾下四大御主也俱是真丹境巅峰的绝世宗师。

然而这四大御主其余三位,都是在欧阳圣明修得神功,建立圣焰魔教之后,才一一被其绝世武功折服,加入圣焰魔教为其鞍前马后,奔走效力,唯有朱雀御主,与欧阳圣明相识于微末,其所修的《六欲天魔功》,据传也与欧阳圣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韩天香虽然作为朱雀御主的嫡系血亲,对此也是有所了解,但当年席卷天下圣焰魔教已经亡了五百年,当初不可一世的欧阳圣明也就此失踪,这些前尘往事到底是真是假,自然已经无从判断。

但有一件事韩天香可以肯定,那就是无论这《六欲天魔功》与那欧阳圣明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份功法都是非同凡响,与一般的修炼功法风格迥异。

一般的武道功法,修炼时虽然运转周天数目与具体修炼方法各有不同,但无非都是精炼肉身,待自己肉身强大之后,再以肉身为炉鼎,运转功法以烈火烹油之势强行炼化天地灵气,以达到壮大自身内力,突破武道境界的目的。

但《六欲天魔功》却以人之六欲为根本,以人之七情为柴薪,在以怨劫为功法启蒙之后,喜、怒、哀、惧、憎每过一欲劫,则炼得一脏腑,不仅肉身神魂均会壮大,武道境界也会随之大涨,其后更会获得一些神奇异能。五欲之劫过后,修炼此功的武者就会成武道境界到达真丹境界巅峰的绝世宗师,只要跨过最后一重爱之欲劫,传说便可进入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至高境界。

当然,就算是当年的朱雀御主,也没有能够度过这最后一劫,成就那至尊境界,便已经在欧阳圣明失踪之后,在正道宗门围攻下陨落。但朱雀御主当初却是依靠这度过五欲之劫的《六欲天魔功》,在高手如云的圣焰魔教,排上过前三之列的,仅次于欧阳圣明与同样深不可测的青龙御主。

韩天香在江湖上四处流浪,武道修炼条件,自然不算优渥,但其以二十有六的年纪,便修炼到先天后期,这样的修炼度,放眼江湖年轻一辈,也是最快的那一批,而这自然也大部份都是仰仗这《六欲天魔功》的神奇。

但魔道功法虽然进境迅猛,自然而然也会有相应的弊端,就算神奇若《六欲天魔功》,也是如此。山菡虽然只知道自己小姐每到破境的时候,往往都会有些控

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却不知道《六欲天魔功》在六欲炼身的时候,会有多么的凶险,当然,韩天香也从来没有对自山菡说过这些就是了。

万一没有勘破心中虚妄,那韩天香的主人格就会被那涌上心头的欲魔代替,与就此魂灭身陨无异。韩天香在经过了哀,惧,憎等三劫之后,修为便到达了先天后期,到了这个境界之后,韩天香因修为提升过快,导致境界不稳,已经在此困顿了两年之久,修为不得寸进,之前对韩天香步步紧逼,让其喘不过气来的的“六欲之劫”也跟着一起陷入了沉寂。

以至于韩天香都有些忘了这茬子事,当然这也与韩天香的性格有关。韩天香这一脉虽然是是朱雀御主的后人,但圣焰魔教覆灭之后,其等也早早地熄灭了争霸武林的心思,不仅没有利用朱雀御主后人的身份在这江湖上搅风搅雨,反而隐姓埋名,虽然代代都传授武功,却轻易不会显露。

以至于在韩天香初生的那十年,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这重身份,也过了一个还是算美好的童年。但是美好总是短暂的,随着韩家人身世的暴露,朱雀御主当年在圣焰魔教身居高位,一身传承自然是引人觊觎,韩家随后就不出意外地家破人亡。

当年韩天香不过是十一二岁幼女,自然是无人在意,待韩家破灭之后,却又有当年与韩家有一丝情份的魔道巨擘出面维护,力保韩天香不死,当然,当年那点交情,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韩家既然已经家破人亡,族中传承被人掳掠一空,其余之人,也没有兴趣来为难一个孤女。

当然,一些自诩江湖正道的武者,自然还是会对韩天香的这身份有所偏见。所以饶是韩天香自小孤苦,却也咬牙练就了一身的武艺,一般的宵小之辈,根本不被其放在眼里。

然而韩天香练武,也真的只是为了在这片江湖上行走有所凭恃,其实对舞刀弄枪并没有多大兴趣,反而对音律一道颇为痴迷,这才安逸了两年,险险将自己武道上最为重要的事情都抛诸脑后,要是换了徐遥来,那这两年武道不得寸进,还有六欲之劫这种夺命后患,早就已经是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拼了命也要找到破局方法了。

除了注定作为最后压轴出场的爱欲一劫之外,其余五劫都是随机出现,之前喜、怒、哀、惧、憎五劫之中哀、惧、憎三劫韩天香已过,自然不用去想。

那么在韩天香进阶真丹境之前,便还

要历上一劫,这极怒之劫,自然也是大有可能的。山菡无意之间提了一句,却是让韩天香惊醒过来,自己怕是要在不远的将来,就要面对这极怒之劫了。

这一劫过去了,韩天香就会顺利凝结武道金丹,进入那宗师之境,而且在真丹三重巅峰之前,都不会有任何瓶颈。如果过不去,自然就留下一副被欲魔占据的躯壳,从此消失在这天地间,再也留不下一丝痕迹。

想到这里,刚刚还气愤难平的韩天香情绪一下子便有些低落,之前度过三重欲劫,韩天香可谓九死一生,现在到了先天宗师两境的大瓶颈,韩天香却没有什么信心。

不提韩天香这边情绪变换,在船尾“不停作弊”的徐遥却已经是大功告成。

只见这熬成的鱼汤,雪白之中却带着一丝清亮,在撒下几粒葱花之后,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端得是清香味美,卖相极佳。

徐遥大功告成之后,面上也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招呼了旁边早就已经吞了不知道多少口水的黑孽,就此把这些做好的菜肴全端出去。

见徐遥黑孽从船头走了出来,众人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只见那几尾鲈鱼仿佛被烈焰灼出,那晶莹剔透肉质不停散出朦胧灵光,显得有些炫光迷离,美轮美奂,而那看似朴素的银背鲫鱼汤也是清香扑鼻,诱人非常。

待众人迫不及待品尝之后,却现不仅那卖相极佳的鲈鱼是入口即化,味道极鲜,那银背鲫鱼汤也是香甜味美,不同凡俗,就这两道菜肴入口,香味停留舌尖,久久不散,似乎连之前匆匆采下江菱野菜,也似乎可口了几分。

“吸溜,唔,妙极,妙极,我张巍然虽然一辈子皓穷经,但平生也颇好这口腹之欲,山珍海味也寻了不少来吃,今日才恍然现这世间之鲜,怕是莫过于这几尾脱鳞之鱼了”张巍然一小碗鱼汤入腹,却是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呵呵,老夫这怒龙江上闯荡了几十年,这些河鲜野味吃不知道吃了多少回,却也是今日知道,这几尾江上活鱼能有这等滋味,想不到公子不仅武道上勤练不缀,其余诸多小道也有如此非凡造诣”李兴为面上也是一脸赞叹之色

以李兴为的武道修为与刚毅人格,就算现在性命操于徐遥之手,自然也不会对徐遥溜须拍马,其能有这些感慨,自然是有感而。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朱袍

自从徐遥离了那官船的之后,便少有修炼,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与徐遥接触增多之后,李兴为便渐渐现,这徐遥不仅武道上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其余小道上居然也是造诣非凡,这就不是单单的勤奋可以诠释得了的了。

李兴为闯荡江湖多年,又是大宗出身,自然也见过不少出色人物,这等近乎生而知之的全才虽然极其罕见,但李兴为也是听闻过几个,但那几人无一不是恃才傲物,眼高于顶之辈

徐遥以弱冠之身,各个方面都已经取得如此不俗的造诣,换作一般的年轻人,早就已经飘飘然了,然而徐遥却是依然是心态平和,不拘小节,每每将自己的地位还放在众人之下,加之平时严于律己,宽于待人,饶是李兴为以最为苛刻的眼光来看待,也挑不出徐遥的一丝毛病,自然是心中赞叹之情油然而生,那番话自然而然地便脱口而出。

“这鱼做得还马马虎虎,算你小子过关,这次本姑娘就不削你了,放你一马嘻嘻”,韩天香一边吃着鱼,一边笑嘻嘻地说到,似乎之前船尾上那一幕,根本没有生过一样。

相比与黑孽元魁几人的吃相的“粗野”,韩天香等三名女性就显得文雅得多,只见三女檀口微张,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末了还拿出香帕擦了擦嘴,端的是十分好看。

本来为这美味吸引,也有些狼吞虎咽的李安然似乎突然回味过来此举有些有辱斯文,咳咳两声之后,却也装模作样拿起竹筷子,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而黑孽与元魁若不是徐遥管束着,怕是直接上手捞着吃了。听着众人的夸赞,徐遥面上微微一笑,却没有任何的自矜之色。在那官船之上几日,徐遥无所事事,一开始自然也是埋头苦修,但不知为何,在房中越是修炼,心中越是烦闷,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心里,不吐不快一般。

到了最后,居然修为反而越是修炼,越是有消退的迹象,这不仅让徐遥有些暗暗心惊。

在澜沧修仙界中时,虽然一开始徐遥资质低下,又缺少资源,但是只要苦修不缀,终究会有所进境,只是这进境有大有小,修炼度有快有慢而已。

待徐遥出得那天魔秘境之后,更是获得了先天水德之身的优异根骨,就是不依托过多的修炼资源,修炼度再也不是等同凡俗。

待入得这片天地之后,经过了最初的不适应之后,凭借着深厚的积累,与重明血脉的激,徐遥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短短的几个月,便在李兴为的反哺之下,到了先天中期的境界,度已经是不能更快。

按理来说,即使有所瓶颈,那也是该出现在破境之前,自己刚刚才攀升了新境界,稳固了根基,就遇到了这种类似境界壁垒的现象,实在有些让徐遥有些匪夷所思。

好在徐遥现在也不是孤家寡人,思虑再三,还是将这种情况告诉了张巍然,虽然张巍然武道境界低下,但徐遥总是隐隐觉得张巍然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以来张巍然一直替徐遥出谋划策,效果大都很好,以致徐遥都有些“迷信”了起来。

张巍然虽然对徐遥因为修炼上的事情找到自己而有些诧异,但其思虑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老朽修为低微,在公子修炼这种大事上不敢妄言,但老朽想来,虽然天道酬勤,但老朽听闻大道苍茫,非凡人可悟,想来也不是一味苦修,闭门造车就一定能悟得出的。公子年方弱冠,便勤勉有加,自然是极好,但凡事张弛有度,过犹不及,公子若是心中烦闷,说不定常出来看看,说不定在哪里就能有所触动,从而找到解决的办法。”

若是别人来说这番话,徐遥自然是嗤之以鼻,自己从南沧宗杂役院一路走来,若不是几番拼命,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但不知道怎么的,这番话从张巍然嘴里说出来,仿佛就像有一股特殊的魔力一般,徐遥自然而然地便有些信服,徐遥再仔细琢磨了一下,无论是哪一界的绝代天骄,盖世人物,似乎好像都没有什么一直闭关不出的爱好,再想想自己平时的作风,徐遥不由地便有些动摇。

左右自己一行人要随那李兴为去取那大船,乘坐的这艘小舟乃是之前李兴为在张巍然的安排下暗中盘下,因徐遥此时实在有些囊中羞涩,又有隐匿行踪方面的考虑。这艘小舟只不过只有堪堪两个舱室,最多乘上十人。

其中三名女子,自然要了一个舱室去,剩下的五个男人,其中还有黑孽元魁这等膀大腰圆的汉子,自然就挤到了另一个舱室,这样一来便有些拥挤,也不太方便修炼,如此一来,徐遥索性放开修炼的心思,这些日子反而帮着其余人做了不少杂事,这才有众人对徐遥另眼相看,印象也大为改观的一幕生

你还别说,就在徐遥放下了修炼的这几日,心情却是说不出的舒畅,每每做事做到妙处,身体之中似乎总会出现一丝莫名的悸动,似乎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一般,待徐遥放下手中之事,想要深究的时候,这丝莫名的悸动又消失不见,徐遥虽然心中纳闷,但隐隐约约感觉此事到应该是好事,所以对此也没有太过执着。

就在徐遥听完众人夸张,面上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便想拿起手中筷子的时候,徐遥突然心中那丝悸动又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次没有像之前一样快的消失,反而越来越明显,徐遥心中虽然略微有异,面上却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福临心至地将先天真气涌现双眸。

这一次在徐遥的刻意控制下,徐遥的双眸外观上倒是没有显现出什么异状,待徐遥貌似不经意地用目光扫过众人后,这双玄狱魔瞳里却是没了其余诸人的身影,只余一个原地一个眉目如画,却带着一丝诡异愤懑之色的女子,徐遥定睛一看,这女子形貌却与韩天香有八分相似,但徐遥却不知道为何,觉得此人定不是韩天香,就在徐遥用带着探究的目光,想要再度审视一番这朱袍女子时,却被一声恼怒的咆哮惊醒,“你这登徒子子,盯着本姑娘看什么呢,再看小心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徐遥心中一惊,随即玄狱魔瞳散去,只见之前的朱袍女子消失不见,只剩桌子对面一脸恼怒,身着青裙的韩天香,而其余诸人也是一脸诡异地望着自己,似乎像现了什么新大6一般。

脑海中还回想着刚才那朱袍女子,徐遥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此间已经尴尬至极的气氛一般,淡淡开口说道,“天香姑娘在潇湘楼之时,便已被传为艳冠群芳,倾国倾城的美人,在下也是热血男儿,姑娘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刚才一撇却是不经意间失了些神,确实有些唐突了”

徐遥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韩天香却是啧啧称奇起来,“啧啧啧,这些话换个人说我还听得,你徐遥来说,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现在知道本姑娘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之前你怎么不知道,还老跟本姑娘过不去的。”

“古之君子,坐怀不乱,我徐遥虽然不敢以君子自称,但也颇有原则,姑娘虽貌美非常,在下也是不会行那逢迎之事,该讲的道理,自然要和姑娘讲”徐遥微微一笑,却是不慌不忙地答到。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大山

“你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夫,怎么说起话来,跟李安然这酸儒一样,罢了,念你这顿饭做的好,本姑娘此次就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敢再盯着我看,后果你是知道的”韩天香气哼哼地说完之后,便抓紧最后的机会,伸出青葱小指,拿起筷子却夹那鱼肉起来。

“咳咳咳!!!”看似文雅,却一直吃的极快的李安然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无辜躺枪,一时瞪大了眼睛,便想要说些什么,然后一团饭却是卡在喉里,一时不由地猛咳了起来,众人见这李安然一副狼狈模样,顿时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其实徐遥虽然也在其中笑着,但是一双重瞳深处,却是渐渐深沉了起来。

既然有了壶中境,徐遥自然是早早得便把必要的物资储存其中,李同甫断定徐遥一定会上岸搜寻物资,从而对徐遥从官船上消失的地点旁的村镇进行大力排查,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之前徐遥之前为了购买那些草药种子,基础矿材,已经是“家财散尽”,若不是李家虽然覆灭,但李兴为作为李家家主,自然不会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因为还不算一穷二白的话,怕是徐遥连这艘渔船的钱财都没有。

但饶是李兴为小有余财,经过一番物资的采购,再盘下这艘渔船,也是身家告罄。行走江湖,什么都可以没有,银钱一定要有。

三文钱难倒英雄汉不是什么玩笑之语,而是在这江湖上每天都会生的事情。好在自己等人现在在这渔船之上,一应辎重之前都已经提前购好,放在了壶中境里,暂时也没有别的花销,不然徐遥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去鼓捣一些金银。

李兴为被这怒龙江上的好汉尊为三十六龙头之一,自然在这水路上有着不少的人脉,之前在李家的那一艘大船造好之后,其便将这条大船隐匿在一片偏僻芦苇荡里,并拜托旁边的一处水寨看顾一二。

这怒龙江之上水匪横行,之前李兴为在这条大江之上开路的时候,自然也是杀了不少,虽然主要是为了开拓自己的生意,从而剪除一些沿途的障碍,但也顺道救下过不少人。

这处水寨之前也是受了李兴为的恩惠,其后其中许多男丁,都受过李家的临时雇佣,跟着李兴为走过船,所以李兴为把这艘船交给他们看顾,也甚是放心。

一行人顺流而下,乘着那渔船,已然快要到这处地盘,自然都不肯再挤在那舱室之中

,纷纷是走到船头,看一看这江上风景,顺便透透气。

只见此处江水清敛,不起涟漪,与远处参差错落两座青山连成一线,而那一座水寨虽然离得也有些远,但众人皆是身怀武功,目力出众之人,自然是隐隐约约也看得见了。

“这艘楼船长约二十四丈四尺,阔八丈,上下三层,吃水极深,可载千石,乃是北齐最大的船坞怀信船坞承造,当年便是不算其余打点,光是造价,便是一万七千八百两银子,要不是我李兴为在这怒龙江之上还有一点颜面,怀信船坞也不会替我造这艘宝船”

徐遥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徐遥倒是有所听闻,这怀信船坞乃是当今天下最大造船之地,连北齐的官船都是在其中打造,其中的能工巧匠虽多,但求上门来想要造船的人自然只会更多。

一艘像这样规格的楼船,便是怀信船坞来造,也要花费上百人力,数月时光,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便是家财万贯,也难以让怀信船坞出手。

李兴为之前在怒龙江上闯出了偌大的名声,自然还是有资格的在怀信船坞造船的,如果换成徐遥,那说不定连船坞都进不了,便被轰出来了。

在张巍然的谋划当中,这艘宝船不仅是徐遥等人南下扶风郡的水路依凭,更是徐遥在扶风郡立身的最大资本。

此去扶风郡之中,徐遥根本就没有打算利用六扇门这个招牌打开局面。要知道在扶风郡这种强人遍地的地方,都是拳头说话,六扇门强则强矣,但其总部临沂离了此地十万八千里,在扶风郡毫无根基,所谓天高皇帝远,各路强人自然可以不用卖多少面子,要是徐遥敢用六扇门的招牌四处招摇,那保证是死得比谁都快。

所以就算没有张巍然的谋划,徐遥大概率也会选择找一块底盘安定下来,再谋求展。而现在徐遥有了这艘大船,和李兴为这等在怒龙江上闯荡了数十年的行家,徐遥若不能举起大旗,立下一番基业,未免有些太过废物了。

天时地利人和,徐遥现在最多只占了人和这一项,这天时不用去想,自己身入异界,喝水都可能塞牙缝,绝不是气运所钟之人,这一点暂时也不是人力可以挽回,但这地利这一项,徐遥自然可以想想办法。

扶风郡物产丰饶,资源丰富,好地方自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有徐遥的份,张巍然思

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去处。最后无奈之下,却也只能选择靠近十万大山的那片地域,看能不能寻个水草丰茂的地方,依托这艘宝船,聚起一番势力。

那十万大山自古以来便是禁地之中的禁地,传说其深处,乃是神灵的居所。当然这些神话传说,大部份的武者,自然不会取信。但十万大山之中异兽横行,迷障遍生,乃是十足的险地,虽然其中蕴含不少珍惜的资源,但也没有什么江湖势力敢大张旗鼓地进行开采。

一来是其中异兽毛皮骨骼,血液内丹虽然也是珍贵非常的资源,但十万大山的异兽却是格外强横,如果一不小心引动兽潮,整个扶风郡都要跟着遭殃,各方势力的损失往往大于所得。

二来十万大山的确有些神异之处,数千年以来,有明确记载的能够深入其中安然返回的人,只有五百年前的欧阳圣明而已,其以宗师境巅峰的境界入了十万大山,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那跨入了神话境界的武林至尊了。

十万大山深处究竟有什么,欧阳圣明出来之后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而各个传承久远的大派似乎知晓一些其中内情,但一个个也都是讳莫如深,各自约束门下弟子,不得在十万大山里有什么大动作。

再加上进入十万大山捞好处的武者大多都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其渐渐就变成了这方世界最有名,也是最大的武林禁地了。

但武林禁地这话,这也是针对于十万大山深处来说,十万大山的外围虽然也是异兽横行,危险重重,但只要摸清楚其中的规律与禁忌,就算是寻常猎户,也能有所收获。

大规模的开可能会出现问题,那么化整为零的搜罗,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十万大山那些珍贵的天才地宝,眼红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所以十万大山的外围可是从来就不缺少各处晃荡的捕兽队,采药人。

其等一部份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山民,另一部份则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寻宝者。在十万大山之中有不少禁忌,初来乍到之人,便是实力高强,往往也会碰得头破血流,丢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数。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饶是这十万大山像一个狰狞怪兽一般,从古至今不知道吞没了多少条性命,为了其中的奇珍异宝,还是有不少投机之辈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以求在其中有所收获。



第三百四十八章 修远

现在李宗为可以提供武力的支持,徐遥与小金则是搜集信息与情报的保证,元魁与黑孽都是干体力活的好手,张巍然居中调停,红绣负责往来账目与后勤工作,至于李安然与韩天香主仆二人,暂时只能先吃好喝好,当一下吉祥物了。

因壶中境与灵炼之法的存在。徐遥等人不必与其余深入十万大山寻找机缘的人一样,专门围猎强横异兽与搜寻高阶宝物,一些低阶灵材与草药,只要份量够足,徐遥等人一样会大有收货,待其等在壶中境里催熟之后,再由徐遥动手炼成丹药法器,价值再翻上十倍不止,日积月累之下,便可以成功掘出第一桶金,再聚得人手之后,大可以借这艘宝船南来北往,做一些互通有无的生意。

当初李兴为便是倒腾一些南北的寻常货物,便可以让李家成为临沂城内的知名世家,现在有十万大山的丰富资源作为依托,来支撑起属于徐遥自己的势力,那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所以,在张巍然的谋划当中,这艘宝船乃是最为关键的一环。所以对于这艘宝船,徐遥是势在必得,绝不允许其中出现任何差池了。

在徐遥这一行人接近那水寨的时候,水寨那些高脚楼上负责警戒的汉子顿时便有些警觉,飞快地便从高脚楼上落下身形,就要上前盘问,却被一从寨子中走出的黑脸汉子纷纷喝退。待喝退了众人之后,这黑脸汉子便纵身一跃,来到了船上,对着李兴为深施一礼,“寨主之前还念一年之期已至,李龙头却未见踪影,却还有些心忧,却没想刚刚寨主才念过李龙头,李龙头这就到了”

这处水寨乃是之前两岸渔民受不得水匪压迫,聚居反抗,从而形成的天然寨子,只是如此举反而激怒了之前一直鱼肉百姓的那群凶残之途,就在那群水匪准备屠戮此寨的时候,却不开眼地惹到了走船的李兴为。

以李兴为武道宗师的修为,这货水匪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直接就被一锅端了,而这处水寨的人也因此对李兴为感恩戴德,出于报恩,但凡李兴为要走上一船,寨中的一些好汉便会上船做那水手,供李兴为驱策。

这处水寨之中的好汉虽然武功大多不高,但自幼于江边长大,水性惯熟,至于那行船使舵之事,更是天生就会,乃是江上不可多得的俊俏儿郎。

对于这种人才,李兴为自然是来者不拒,有一个收一个,

而且许下的酬劳,也比寻常水手要优厚三分,这些水寨之中的汉子,本来就是为了报恩而来,李兴为对其等礼遇有加的同时,又许下厚俸,这下人人都是奋勇争先,愿为李兴为效死。

“呵呵,俗事缠身,却是失了约,待我见了王寨主,一定自罚三杯”李兴为微微一笑,便对着面带几许激动之色的中年汉子说道。

随后李兴为便向着黑脸汉子一一介绍徐遥等人,等着黑脸汉子听到李兴为介绍时,隐隐还将徐遥的身份放在自己之上时,心中便有点暗暗吃惊,要知道李兴为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武道宗师,在这江湖上已经是可以开宗立派的一流高手,在这条水路上更是被尊为三十六位大龙头之一,身份已经是极高。

其身旁的徐遥虽然气度不凡,但年纪实在有些太轻,先天中期的修为也还算尚可,但与李兴为相比,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让李兴为心甘情愿地以其为首,怕是大有来历,多半便是临沂城里来的大族子弟,身份贵不可言。

一行人有说有笑,很快便进了寨子。这寨子依山而建,傍水而居,大多是一些用各种竹类木材拼搭而成的脚楼,江湖上生长的汉子,有一把子力气,没了水匪的侵扰,靠着卖些力气,种点闲田,捕几网江鱼,自然是过得丰衣足食,有滋有味。

所以这处水寨虽然不大,但也经过了一番精心布置,近看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众人走着走着,便很快来到一栋颇为宽敞的竹楼前,在这竹楼前,一名生得虎背熊腰,却已是满头白发的老者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一年不见,李龙头别来无恙”这满头白发的老者笑着对着李兴为说道,双目之中尽是感慨之色,李兴为见这一年不见,这位王寨主已经双鬓斑白,额上也是布满了褶皱,心中也略微有些诧异。

要知道王寨主虽然年纪也是一百二三,但也是先天后期的武者,虽然因为年龄的增长,实力与精力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下滑,但先天期武者大多活个百八十岁没有问题,所以在真气护体的情况下,这王寨子之前可是龙精虎猛,比寻常汉子都要精神一些。

当然,与之对应的则是其实力虽然有所下滑,但也保持在一个相当的水准,只是不耐久战罢了,这水寨能在怒龙江上存在,其中一部份原因,自然是这处水寨之人相当团结,而另外一大部份原因,则是这名拥有先天后

期修为的王寨主了。

这位王寨主,姓王,名修远,早年间也是在这条水路上来回闯荡,以其先天期武者的身份,倒也混地颇为不错,当年还是十八路水寨总瓢把子其中一路中的小头目。只是在这江上飘了几十年之后,却也是终于厌倦了这你杀我,我杀你的日子。

最后却也是回到了自己出身的地方,一个怒龙江边的小渔村,其回乡之时,却发现不仅自己亲族早已亡殁,连当初脑海之中依稀还有些记忆的熟面孔,也都一个不剩了,伤感之余,这个在怒龙江上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汉子,终究还是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在那个小渔村,留了下来。

按这王修远最初的想法,自己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早已经厌倦了那些打打杀,如今落叶归根,也颇有那金盆洗手的意思,王修远当了这么多年的水匪,手下的冤魂自然不在少数,就算在渔村之中孤独的老去,也未免不能算作一种善终的方式。

一开始那渔村之人见这王修远孤苦伶仃,只是远远地在村外觅得一地,起了一间草棚,还以为王修远乃是遭了那水匪的可怜之人,那些村民在暗暗观察了许久,确定王修远不是水匪派来的前哨之后,便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哪家多的打了几个补丁的衣服,或者村中顽童捞了几尾鱼虾,俱是有意无意地往王修远那里送。

王修远早年间杀人如麻,论这种小村小寨,不知道跟着那些把子灭了多少,自问早已经心冷如铁,但轮到自己面对着这些陌生而微小的善意的时候,王修远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种惭愧和后悔的感觉。

渐渐地,那村外的草棚消失不见,村内又多了一座矮小的吊脚楼,村中的人也惊奇地发现,最近搬进来的那个村外的老头子,似乎没了往日的颓废,不仅对修补渔船,预知天气等等格外在行,在那江上的身手居然比村中最为机灵的后生还要俊俏几分,这样一来心中惊叹之余,不免也为这孤苦老人暗暗高兴,在这朴素的渔人心中,人呐,就是要如这江中的鱼虾一般,有一股鲜活儿劲,若是动都不想动了,那跟那些鱼虾翻了白眼肚皮一样,离沉入江底,烂在那淤泥里也不远了。

就这样王修远渐渐融入了这渔村,也慢慢地习惯了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其甚至开始幻想自己就会以这种方式终老,最后再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渔葬,将这一身罪孽散入这条滔滔的江水之中。



第三百四十九章 晚宴

然而天不遂人愿,三年前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路凶残水匪,好死不死就这这段江上盘踞而下,其中好手不少,却没有一点底线,不仅连连劫掠过往船只,连那些没有多少油水的渔村也没有放过,稍有忤逆便破寨灭村,做下了不少恶事。

在江上讨生活的男儿天生便带有一股子的豪气,这伙水匪不给活路,其等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推举了几名德高望重之人出来,便就此建了一个新寨子,聚居一处,以此来抵抗水匪的侵扰。

按其等想法,自己这等渔村大多是寻常渔户,没有什么油水,之前散居各处,又没有形成什么有效的反抗力量,自然不被那群水匪放在眼里。

现在自己等人联合起来了,有了一搏之力,对方应该不会再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然而让这一干渔民没有想到的是,那伙水匪听闻众人胆敢反抗后恼怒非常,竟然不管不顾,直接就带上全部人手向水寨杀来。

只不过好死不死遇到了李兴为的先遣船队,想捡起老本行做一票,却终于遇上了李兴为这个硬茬子就此灰飞烟灭。水寨之人逃得大难,自然是欣喜若狂,江上的汉子有豪气,重然诺,讲情义,轻性命。

自然给了当时作为救命恩人的李兴为极大的恩荣,李兴为虽然没有什么挟恩图报的意思,但盛情难却之下,却是临时雇佣了不少的水手。在觉察到其等的出色之后,以后每一次行船,都会带上一些人,也算是互利共赢了。

水寨的危机虽然就此解除,但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些渔民还是没有各自散去,像之前一样散落而居,而是推选王修远为寨主,就这样在这里安然生活了下来。

在与李兴为寒暄一阵之后,这王修远的目光,便一动不动地落到了徐遥的身上,其一把年纪,武道修为与实力上虽然不可能避免地会有所衰退,但眼光却是愈加老辣,这来的一行人之中,虽然一直都是李兴为在说话,但这八个人的无意之中透露出来的一些细节,却在无声地证明着李兴为身后容貌出众,气度不凡的这个青年人,才是一行人的主心骨。

虽然对于其余人没什么了解,但王修远作为这条怒龙江上积年水匪,自然是知道被水路上英雄好汉尊为三十六位大龙头的李兴为,究竟在这怒龙江之上,有着怎样的份量。

可以这么说,在这条怒龙江

之上,十八路总瓢把子与三十六位大龙头,便是最为上等的人物,其余人纵使武功地位再高,终究不是在这江上讨生活的人,大多只是昙花一现,不足为江上豪杰称道。

而今李兴为肯将自己的地位,放在一个年方弱冠的青年男子之下,那说明这青年男子来头之大,已经有些让王修远不敢想了。

在王修远注意到徐遥之后,李兴为顺势也将一人介绍了一番,当然也只是大概说了徐遥乃是一大族子弟,跟着李兴为收了那一艘大船之后,便一路南下,诸如目的地,与徐遥其余情况,是提都没提。

当然,这也不是李兴为信不过王修远,而是自己这一行人身后的尾巴不少,王修远知道的越多,这处水寨就越危险,只要众人不在这水寨之中停留太久,乘了那船走,自然不会与这处水寨有上太多瓜葛。

虽然不想在这水寨逗留过久,但一来天色已晚,已不好立即去寻那艘大船,二来这处寨子的人对李兴为的到来,都显得十分开心,极力挽留众人留下来歇息一晚,众人盛情难却,也是答应了下来。

夜幕降临,水寨中的男人们升起了一堆大大的篝火后,便就地开始杀猪宰牛来,妇孺们则是把采摘好的野菜,网里捞出来的鲜鱼,纷纷拿出来清洗整理,蒙童们则是在空地上各自玩耍,整个水寨都充满了一片欢声笑语。

所谓入乡随俗,来着这水寨作客的徐遥一行人也没有闲着,各自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比起此时略显斯文,只是帮忙升起烤架的徐遥等人,元魁与黑孽去因为搬木料而显露的那一把子力气,获得了不少喝彩。

一开始王修远对于徐遥几人的态度还比较谨慎,生怕徐遥是那等眼高于顶,飞扬跋扈的大族子弟,然而现在李兴为的带领下,徐遥等人却都是一副入乡随俗的模样,不由地也让王修远暗暗放下心来。

在自己出任寨主之后,虽然还是花了不少心思打点,但这都是江上讨生活的普通渔民,自然没有什么太好的条件,环境也只能说的上尚可,这徐遥带了一帮子仆从,自身又是气度不凡,肯让李兴为奉其为首,王修元自然担心自己这处寨子入不得徐遥的眼,让其产生怠慢之感,从而有什么不好的脸色。

现在一看,徐遥自己都亲自动手搭那烤架,又颇为娴熟地拿了一根火腿在哪里烤了起来,

烤好之后又分给那些早已经被香味吸引过来,将徐遥团团围住的蒙童,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王修元心中自然不会有这重顾虑了。

空地中心的篝火还未升起,徐遥的那搭好的烤架却涌出一阵温暖的橘色火光,伴随着噼里啪啦柴火声的还有一阵阵欢声笑语,徐遥娴熟地利用刚刚用烤干的水草制作的简易刷子,将手中各种酱汁与蜂蜜,往支起来的烤架上那火腿上涂。

金黄的油脂不断从上面滴落下来,又很快被底下的火焰烤干,而伴随着一遍遍蜂蜜的涂抹,一种种香料的加持,很快整根火腿都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看着身旁已经越围越多的男童女童,与其等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徐遥微微一笑。

其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把小刀与一叠盘子,从已经烤的金黄的火腿上削下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来,放在盘子之中示意这些蒙童分食,这些童儿欢呼一声,便扑上来,直接用手拿起来就是一阵狼吞虎咽,而本来还在一旁还有些矜持的的成人,在观望一阵之后忍不住,也忍不住加入了吃烤火腿的队伍。

徐遥脸上含笑,也不管一阵狼吞虎咽的众人,飞快得从火腿上削下一片片烤肉,等削下来足够多后,又嘱咐一旁的红绣,就着,倒上新鲜的果汁。

一阵狼吞虎咽之后,烤架旁的人俱是眼巴巴地望着徐遥,徐遥笑着摇了摇头,搅动了一下篝火,“却是还要等下了”,说完之后,又支了一只新的火腿上去。

比起徐遥烤架旁风风火火的热闹景象,李兴为与张巍然等就要安逸地多,一张桌子拼了几个小菜,上了几壶渔家浊酒,就这么优哉游哉地吃吃喝喝起来。

而韩天香主仆两人之前在那几尾鲈鱼上没能拗过徐遥,现在可是有了机会,顿时在那一群妇人之中大显身手,被那夸赞了一通之后,还故意看了两眼徐遥,炫耀的意味不言而喻。

当然徐遥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趁着烤火腿的空档笑着对韩天香说道,“之前听闻姑娘颇好雅事,没想到剥起这江菱野笋,也是这般熟稔”

“我韩天香又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大小姐,自然什么都做得”韩天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冷哼一声对着徐遥说道,“倒是你这个木头,怎么就开了窍了,之前不是只喜欢舞枪弄棒么,啧啧,现在连火腿都会烤了”





第三百五十章 名额

徐遥莞尔一笑,“美人在前,我若是学那孔衢,整日闭门造车,岂不是亏大了”,徐遥话音落下,韩天香确是撇了撇嘴,若是其余人这么说,韩天香还会以为是占她的便宜,但她可是见过之前徐遥修炼时痴狂模样的,自然不会相信徐遥的鬼话。

“天香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徐遥转动着手中的烤架,对着韩天香开口说道。“不知道吧,到了那扶风郡在说,天大地大,总不会没有我韩天香和山菡的容身之处”

韩天香拍了拍徐遥旁边的一块突出的岩石,毫不介意地坐了下来。“姑娘若是一时没有想好别的去处,不妨到了扶风郡之后暂且与我等一起去那十万大山,想来在那等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宵小之辈前来骚扰”

徐遥说得是一本正经,韩天香面上却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色,“你小子虽然现在屁股后面的麻烦事也不少,但名字好歹还在藏剑山庄的名谱上,现在和我这一个魔教妖女搅和在一起,不怕被打成邪魔外道,就此被逐出门墙么”

“这天底下是是非非哪里分得的清楚,正道也好,魔道也罢,但求问心无愧而已,我徐遥恩怨分明,姑娘之前多有助我,现在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情,我都怕这怕那的话,那我还练什么武,求什么仙?”徐遥淡淡地说道,自己一路走来,便是这片天地的原身,对藏剑山庄的感情也是偏向于仇恨居多,徐遥自己本来就是个外来户,便对藏剑山庄这重身份更是淡陌得很。

再说,徐遥这一行人究其根底,徐遥本身可以算作一大妖,红绣在澜沧修仙界的时候,便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魔道修士,黑孽乃是一株血藤精怪所化,小桃小豆干脆就是两个“五百多岁”的灵鬼小朋友,可谓是妖魔鬼怪,已经凑了个齐,都都没带少一种的。

要是按这江湖之上的正魔之分,比其韩天香这不知道隔了多少代,微不足道的魔道背景来说,徐遥一行人简直可以看作“大奸大恶”之辈,人人得而诛之了。

更何况徐遥一路从南沧宗杂役院走来,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性命,细究起来,根本不能算是什么好人,以德报怨,以曲报直,也根本不是徐遥的性格,所谓的是非正魔,也无法对徐遥产生半点束缚。

以牙还牙,以杀止杀才是徐遥一贯的作风,只要双方成了敌人,那么不管对方是老是少,是什么身份,是正是魔,在徐遥心中,黄土一坯就是对方最好的结局,至于

过程是怎么样的,之后徐遥的名声又会如何,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见徐遥一脸的不在乎,韩天香面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正准备开口时,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一下就低落了起来,把脸别到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一旁的徐遥见韩天香面上神色有些变幻,双眸深处魔芒一阵翻涌之后,便渐渐隐没下去。

随着那一堆篝火最终被升了起来,场中的气氛也瞬间到达顶点,寨中不少男男女女也开始围着篝火开始载歌载舞,江上讨生活的人们,平时感情如水一般细腻,乐观起来,却有如夏日的骄阳一般热情。

黑孽虽然被徐遥早早地支使过来卖一把力气,但因为其长相凶恶,兼之体型魁梧,腰大十围,故人水寨之人还是颇为畏惧。但等到这篝火升起了,这些人的胆子便不知道怎么大了起来,硬是把黑孽从饭桌上拉了起来,推到了篝火旁边。

可怜黑孽一手拿着一个羊蹄子,一脸地茫然便被拉到一群载歌载舞的人群之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而元魁虽然平时也是一副冷面大汉的模样,但心思却是比黑孽要玲珑一些,在众人围过来的时候,其便已经感觉大事不妙,独自抛下还在胡吃海喝的黑孽“落荒而逃”。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酒过三巡之后,这场热闹的晚宴也渐渐走向了尾声,随着水寨之中大部份人已都已经歇下,整个晚宴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此时王修远虽然喝了不少,布满褶皱的面上有些陀红,但双眼之中却是一片清明,静静地伫立在最高处,看着这片寨子之中的零星灯火,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其身后的黑脸汉子默默地站在后面,面上的阴霾之色已经是越来越重,终于在气氛越来越压抑的时候,这黑脸汉子却是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开口,“寨主,我看那徐公子也是非常之人,现在左右我们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何妨一试啊”

“与其让我这拖着这残躯苟活,我更想看着你接过我的位置,替我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渔葬,守护这这一方山水”王修远笑了笑,随即转身说道,“我这是年轻时候落下来的毛病,到了现在虽然不是药石无医,却也是根深蒂固,那徐公子便是有什么合用的天才地宝,给我老头子用,也有些浪费不是,这情债难偿,倘若我真的被那徐公子救了下来,再苟活上几载,我们寨子

又拿什么去还呢”

黑脸汉子一脸的不服气,想开口却被王修远抢了先,“你可别说去替人家做牛做马,别看那公子手下老弱幼妇孺都有,却没有一个简单角色,连李兴为这种身份的人也奉其为主,你去人家手下当差,别人还真不一定看得上”

“可”,“没有什么可是的,古人称年有六十,不称夭折,我都活了一百多岁了,早就够本了,你这小子与其来担心老夫活得不够久,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提升一下你这武道修为,先天初期的武者可在这怒龙江上翻不出什么浪来”

“现在寨子虽然看似安稳,却也是我等寻了这一偏僻地界,平时行事又比较小心谨慎,这才没有什么水匪强人前来掳掠”

“以后要是寨子大了,哪里还能捂得住,你若没有先天中期的境界,这寨子我怎么放心交给你”

王修远语气渐渐严厉,黑脸汉子面上也是一副诚惶诚恐之色。见着黑脸汉子拉耸着脑袋,王修远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继续敲打,“小虎子今年也九岁了,可不能放在外面继续野,你这个爹也不知道怎么当的,自己婆娘与娃子都不管,整日便跟着石头他们出船,我让你统领船队,是希望你在寨子中竖立威信,不是让你去卖一膀子力气,什么事都要你自己亲自动手”

“明天你就把虎娃子叫过来吧,我这老头子不中用了,给这些蒙童武道上打打基础还是行的”听着王修远的吩咐,黑脸汉子也是止不住地点头,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王修远说道,“这次恩公却没带什么人手,想来也要在寨中招一些水性惯熟后生行船,不知这名额该怎么安排”

这李兴为本身武道修为不俗,在怒龙江上身份又高,行船基本上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并不像其余商船那么凶险,而且其给的薪俸又十分优厚,所以每次来寨子中招募水手,寨中但凡合用的后生都是争先恐后,寨中现在虽然大部份渔民都是衣食无忧,但却也没有什么多的银钱,若能跟着李兴为走上一船,最多两月便能回转,挣的钱却比打一年的渔都挣得多,所以这些个名额,之前却都是王修远尽量考虑各家情况,几经拟定之后,再行分。

“这种事从现在开始你就不需要问我了,自己好好安排,对了,之前闯入那芦苇荡的人,到底摸清楚是什么来头没有”王修远满不在乎地回答道,随后面色渐渐转向严肃。



第三百五十一章 龙头

黑脸汉子缓缓摇头,“那人虽然跟我打了一个照面,但其身手在我之上,又是滑不溜秋。一沾即走,已经嘱咐了出船的人留意,却再也没有现有外人的踪影”

王修远皱了皱眉头,“也罢,那艘宝船我等做了不少布置,按你们交手的位置,和其留下的痕迹来看,那人应该没有摸到那里去,而起从明天起那片芦苇荡,便已经没有了秘密,我等应该也没有了和他产生冲突的理由”

黑脸汉子也是连连点头,自己这寨子都是些与世无争的江上儿郎,之前将那芦苇荡风声看得紧,也不过是因为要替李兴为守船,既然现在李兴为自己来把这艘船收走了,来什么人进不进那芦苇荡,自然是没有寨子什么事了。

就在这一老一少继续谈论着寨中的一些琐事的时候,离这水寨三十里处,却不知何时来了一艘长约十丈的大船停泊在这里,船里数十条精壮汉子此时聚在一起,似乎在商议着什么。≈1t;i≈gt;≈1t;/i≈gt;

“老六,你确定你没看错?”其中一名气息醇厚的中年男子对着角落的一名精瘦汉子问道,精瘦汉子连忙回答到,“回大哥的话,当年那王修远在“赤面飞龙”郭兴昌手下当差,可是威风得紧,自秋湾一战之后,其便销声匿迹,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便是郭兴昌也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窝在了这个小地方,当了一个劳什子的寨主”

“嘿嘿,这老东西当年差点没把咱们兄弟逼上绝路,现在风水轮流转,没了“赤面飞龙”这个靠山,当年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嘿嘿,还有那片芦苇荡里也不知道捂了什么宝贝,撒了那么多人手,那王修远看顾不住,最后还是落在我们兄弟手里,当年这王修远劫了我们一票,现在也该还回来了。”

“好了!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那王修远非是简单角色,不然也不会在赤面飞龙手下也能混个头目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屠了那寨子,有什么宝贝都是咱兄弟的,若是被其逃了出去,赤面飞龙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见自己手下纷纷开始讨论,气息醇厚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随即呵斥道,虽然自己这一行人足足有九位先天境界的好手,自己更是步入先天巅峰的多年,按理来对那水寨来说已经是压倒性的实力,但怕就怕在如果被王修远给逃掉,那就后患无穷了。≈1t;i≈gt;≈1t;/i≈gt;

王修远现在年龄颇大,武道上的威胁对现在的中年男子

来说不值一提,但其当年跟着“赤面飞龙”郭兴昌一起崛起于江湖之间,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厉害角色,乃是郭兴昌最为器重的手下之一,为郭兴昌卖命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是其逃了出去,找上那赤面飞龙,倒霉的就是自己这一群人了。然而这中年男子虽然出声呵斥止住了众人的讨论,但其等眼中还是有一些不以为然,在其等看来,那王修远现在已经是老掉牙的狮子,便是当年是一头猛兽,现在还能有多少威风?如果王修远现在还在赤面飞龙手下卖命,那借众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动他,但既然王修远借那金蝉脱壳之法,隐去了这重身份,那众人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一些渔民的庄稼把式都收拾不了,众人还是不要在这怒龙江上当什么水匪了,自己抹脖子算了。≈1t;i≈gt;≈1t;/i≈gt;

中年男子看着众人眼中的轻视,心中也不仅暗骂一声,却是知道当年自己跟的老大在秋湾一战一败涂地之后,人心便已经彻底散了,自己勉强聚起的这群水匪虽然平时还能号令得动,但要想真正要其等心服口服却是没那么容易,在这条怒龙江上,也只有如赤面飞龙那等武道宗师,江上豪杰,才有可能让这些桀骜不驯水匪,打心底的产生敬畏,自己虽然也是先天巅峰的强者,比众人都强上不止一筹,却也远远达不到那种力压群雄的程度。

朝阳初生,等太阳才刚刚露了个头的时候,仿佛从黑夜之中苏醒过来的水寨里已经是热闹了起来,不少渔民已经在江上开始保养自己的船只渔网,开始张罗自己一天的生计。

而徐遥一行人自然是带了寨子之中一些船艺精湛的汉子,前去那芦苇荡中,找出那一艘大船后,顺便做一下保养船只活计。≈1t;i≈gt;≈1t;/i≈gt;

纵然是徐遥一行人在来之前,便已经从李兴为的嘴里得知这艘宝船是如何如何的不凡,但直到在这芦苇荡中,见到了这艘宝船的全貌,还是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宝船总共长约二十四丈四尺,阔八丈,上下三层,吃水极深,桅帆总体设计上采用纵帆型布局、硬帆式结构,帆篷面上带着撑条相当于筋的加固作用。船型上采取“底尖上阔”的结构,船头昂船尾高。船体结构上设了多道横舱壁,把一整个舱按功能分割成二十三舱,这不仅有加强结构和分舱水密抗沉的作用,使船舶有可能向大型化展,而且还有利于分割舱段分类载货,满足不同功能的使用要求。

宝船采用全木结构。船舶工艺涉及

到有锹钉、铁锔、铲钉、蚂蟥钉等,使复杂的木结构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各种船钉拼合、挂锔、加固在一起,不至于“散架”。≈1t;i≈gt;≈1t;/i≈gt;

船头外形为小方,宽平艉。建筑形式属于楼船,主甲板中部有一层甲板室形成舯楼,设了舷墙,艉部有三层艉楼,艏部有二层通透性的艏楼。自底舱到甲板上,共分为三层。

一座威武的虎头浮雕置于船,两舷侧飞龙凤凰两幅巨大彩绘绘于其上,艉部板上再立一支展翅欲飞的大鹏鸟木雕,端的是气势雄壮,威武不凡。

“之前听闻怀信船坞如何如何了得,闻名不如见面,以这艘宝船的瑰丽雄壮,便是鲁班在世,怕也只能造得这般模样了”张巍然一手胡须,蓦然感叹道。

“盛名之下无虚士,靠手艺吃饭的手艺人更是如此,当然,也只有李龙头这等身份的人,才能压得住如此规格的宝船,嘿嘿,若是寻常人物,在怀信船坞可求不到这等好船”黑脸汉子嘿嘿一笑,随即开口说道。≈1t;i≈gt;≈1t;/i≈gt;

在怒龙江上讨生活的人之中,如李兴为这种在怒龙江上往来行船,不会盘踞一地,实力名声却又颇盛的人物,便往往会被怒龙江上的好汉,冠以大龙头之名,寓意有如那过江之龙。

如王修远这等在一处安营扎寨,聚集人手,最终展成偌大的势力的,其掌权之人,便会被称为瓢把子。

怒龙江作为贯穿南北的大江大河,乃是这方世界最为重要的支干河流,这一条河流分出去的水系,几乎泽被了这天下一半的人口。

虽然如今北齐南楚两朝对峙了已有数百年,但两者毕竟同根同源,贸易往来不止,在这条怒龙江上讨生活的人自然不知凡几。

怒龙江上三十六位龙头与十八位总瓢把子作为这条江上最上等的人物,自然个顶个都是凝练了武道金丹的宗师境人物,而且大多都是同阶的强者。

李兴为虽然只得真丹境一重的境界,但早年间乃是出身明光寺,一手大光明伏魔枪深得其中三味,比得寻常真丹境二重的宗师境武者。

加之其每年都要在这怒龙江上走上一船,这么多年来,从未吃什么大亏,也是有着相当的手段,在这数十年间,名声渐渐地在这条怒龙江上传了开来,实力和名声都到位了,这才被尊为三十六位大龙头之一。



第三百五十二章 渠道

就在徐遥有些微微走神之际,李兴为与寨子前来的一众汉子已经忙活了开来,其余之人也帮不上忙,纷纷四散开来,围着着这艘巨大的宝船评头论足。

韩天香等人满脸惊叹,但也只能瞧个稀奇,这船要在这怒龙江上行走,自然是少不得一干水手操持,无论是挂帆抛锚,还是打蜡保养,都是需要有行船经验的水手来做,现在跟着徐遥一行人来的水寨中人,只是来此先替徐遥等人保养一番,要跟船走的人,却还要再回水寨,才能确定下来。

徐遥等人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要把船行去那江上,必须要路过那寨子,再挑选一下人手,也耽搁不了多少事情,比起这个,徐遥反而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

这件事就是这些水手带来的花销,在怒龙江上行船也是风险相当高的事情,水手的们的薪俸自然也会比较优厚。

一户六口寻常百姓,一年一家人的吃穿用度,也不过是在三四十两这个数目。

一个在这等宝船上当差的水手,一个月至少也要十两的薪俸,若是优厚一些,走个两月的船下来,基本也就是三十两上下了,这还不算其等在船上的吃喝拉撒。

以徐遥眼前这艘宝船的规模,那至少也是也要七八十人才能操持,再加上其他一些花销,走一趟船下来,至少也要三千两左右才能搞得定。

要知道到,徐遥初入此界的时候,可是弄死了一个先天榜有名的武者,顺带一个五鬼道人,这才有了五千两银子好花。

但徐遥这五千两银子来的容易,花销也大,在济源玉壶没有任何产出之前,那是用一个少一个,之前徐遥在六扇门接了不少任务,屡破大案,不是为了出什么风头,而是因为壶中境开发大计确实需要一些前期投入,手中实在有些拮据。

这才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引人注目,先干上几票大的再说。虽然这些薪俸都是在行船回来之后再行结算,但之前李兴为每次出船都会走好些货物,待贩卖之后,自然不缺银钱。

徐遥这一行人此次不走货物,自然需要另想他法,来补这个窟窿了,徐遥想着想着便下意识将自己的意识沉到壶中境之中,只见那竹楼前一亩亩早已经开垦出来的灵田中栽种的各色灵草,大多已经趋近成熟,但离距离可以采摘的成熟度还差了一丝火候。

摸着这批草药成熟之后,自己便能炼上几炉,按这充足的草药份量来说,便是炼一些基础的药散,也能将眼前的窘境应付过去。

但这江湖之间,争杀颇多,便是不入品阶的药散之流,那也是供不应求,但这药散毕竟是药散,要换成银钱,必须还要有渠道贩卖出去,而这么大宗数目的交易,也不是一般势力能够吃得下,想要化整为零,以徐遥手中这点人手,却也不太现实。

而且就算真有什么势力真的能够一口吃下徐遥手中这批药石兵器,那徐遥首先想的不是自己能赚多少,而是对方是不是对自己的脑袋更感兴趣,徐遥现在虽然顶了个六扇门少门主的名声,然而在扶风郡这强人遍地的地方,却顶不了个屁用。

所谓财帛动人心,以那些悍匪的凶残程度,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是六扇门门主崔进亲临此地,其等怕也是砍上两刀再说,更不要说徐遥这等样子货了。

徐遥在原地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有些为难,这才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张巍然和红绣。当家方知柴米贵,徐遥一介武夫,处理这些千头万绪的事情更觉得有些头痛,之前自己还不觉得,把这些后勤辎重,都交给张巍然去统筹规划,再让红绣去具体实施。现在自己想了一轮,却是觉得以之前一两银子恨不得掰成二两花的窘迫境况,也着实难为张巍然和红绣为自己张罗了。

见徐遥看了看船上水手如何保养船只之后,便掉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张巍然便已经明白徐遥心中所想,“呵呵,公子可是为这些花销烦忧?”

张巍然话音落下之后,徐遥面上微微一怔,随即无奈点头,其之前想的是,左右自己身怀绝技,壶中境那一批灵草也即将成熟,合着储存的那一批基础矿材灵炼之后,到了什么地方也是发家致富的节奏,却没有考虑到这么大一宗交易,到底有没有人肯规规矩矩吃的下来,这当然也不是徐遥蠢,而是以前没有经手过这些,一时实在考虑不到那么多。

“呵呵,此事公子却无须担心,那十万大山之中有不少捕兽队,采药人出没,其等在十万大山舍命拼杀,丹药兵器,都是等若身家性命的东西,公子这些东西却是不愁卖不出去”

张巍然话音落下,徐遥却是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张巍然却又是开口说道,“当然金银这等蠢笨之物,其等入那十万大山,自然不会带,但是但凡能从十万大山之中出来的人物,大多都

不是空手而归,以物易物,自然也还是公子赚的”

“公子可知这天底下,什么东西最贵?”徐遥抖了抖眉毛,指了指自己的腰间的黑螭,张巍然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随即没好气地对徐遥说道,“自然是越稀罕的物件,越是珍贵。”

“壶中境之中虽然物件颇多,但大多都是些寻常物事,公子若是大手甩卖,就算有什么势力肯规规矩矩地和公子做生意,对这些材料的来历岂不生疑?要知道这等材料虽然价值不高,但是如此大批量出产,自然是要相当的人手照料,与一定的时间,公子凭空变出这许多,出手几批,怕是我等就要大祸临头了。”

徐遥听闻张巍然说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诚如张巍然所言,自己在壶中境中培育而成的这些灵草灵矿,虽然都是寻常材料,价值不高,但徐遥又不是掌握了一个大型势力,孤家寡人几个,一批一批得拿出来,自然是大有问题,就算可以顺利出手,要不了多久便会被人寻上门来,以徐遥一行人现在的实力,如果在扶风郡中低调行事的话,那还可以说能看得过去。

如果真的暴露了什么引人觊觎的东西,自然是会死得能有多快,就有多快。“那依张老所言,此事该如何来办呢”

“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便在这一艘宝船之上了”张巍然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徐遥神色一动,随即低声说道,“愿闻其详”

“那十万大山盛产各类天才地宝,那些寻宝人,捕兽队虽然会有些死伤,但往往也收获颇丰,但其等手中的那些灵材矿石,宝物兽骨若是不出手,却也是有如死物”

“在临沂的时候,我便由六扇门的渠道,查了一些消息,其等身怀宝物,出了十万大山之后,却也不敢轻易露头,不然遇到了眼红之人,被杀人夺宝,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扶风郡这么大的地方,总归还是有可以出手好东西的地方?”徐遥面带疑惑地问道,张巍然呵呵一笑,随即回答到,“有的确是有,而且这地方,在这江湖之上,已经是遍地开花,无处不在了”

徐遥面上一阵恍然“张老说的是风雨楼?”,“这是自然,扶风郡虽然鱼龙混杂,强人遍地,但物产丰富,天才地宝层出不穷,风雨楼盘了那么多生意,分了那么多堂口,这等风水宝地,自然是无有可能错过”



第三百五十三章 生意

“只是扶风郡却是与其余地域不同,风雨楼摊子铺得太大,却也为群雄所忌,将其死死得限制在了郡城之中,这样一来,那些在各地刨到好东西的武者,就不得不考虑把手中的东西就近出手,虽然大多都会被盘踞当地的豪雄盘剥一番,但也好过身怀重宝,一路前往那扶风郡城生死未卜”

“我等若是借这宝船之便利,打通关节,往来于这怒龙江之上,行那以物易物,钱货两讫之事,自然是大有可为的,当然,公子得到了其等手中的灵草矿材,草药内丹,也不必锱铢必较,每一样都自行炼制,只需要借那灵炼之法不断提纯,炼制成真正高品阶的宝物,那时再行出手,却是无妨。”

张巍然说完,徐遥也是点了点头,从低阶灵材借那灵炼之法,提纯到高阶灵材,其中损耗颇大,如果真的要去算,徐遥当然是亏的。但全部提纯到高阶灵材,再由徐遥炼制成等阶较高的宝物,虽然耗费的精力与时间,不可同日而语,但与之相比的事,徐遥不仅出手后同样能得到不菲的收入,而且还能避开那些觊觎的目光。

以高阶宝兵与丹药的稀有程度,就算徐遥材料不缺,也不可能炼得很多,所以就算徐遥连接炼制成功,别人也只会惊叹徐遥的惊人技艺,而不会去惦记徐遥那点身家。

毕竟相比与一些灵材,自然是一个能够将这些灵材真正炼制成合用宝物的铸剑师与炼丹师份量更重,毕竟灵材难得,但一些实力强悍的武者,或者盘踞一地的势力,多多少少还会有些渠道,但真正上得了台面的铸剑师与炼丹师,大部份都被风雨楼搜罗走,要么就是各大顶尖势力的座上宾,不是那么简单,便能遇得到的。

当然这也跟铸剑师与炼丹师的传承有关,在这江湖之中,有不少英雄豪杰有了奇遇,或者是服下什么增长内力的宝物,或是得了一部不俗的功法,从此武道勇猛精进,最后出人头地。但铸剑师和炼丹师却从来没有这种“半路出家”的情况,原因就是铸剑师与炼丹的传承相对于这江湖上灿若繁花的武道传承来说显得非常稀少,对走上这两道的武者悟性要求相当之高。

加之前期投入又大,也没有什么自保能力,所以传承很是艰难,便是有人耳提面命倾心教授,最后能够成材的也不过十之一二,所以想要半路出家,走那野路子是根本行不通的事情。



然前期投入巨大,而且产出跟投入还不一定成正比,但江湖上但凡起得一番势力的豪杰,总会想法设法培养属于自己的铸剑师与炼丹师,这原因也很简单。

这世上那些经脉通达,天资超凡的武者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修炼武道,还是避免不了服炼血,提高自己的修为进境,这丹药自然是离不了,而那兵器之属,则更是如此,在这江湖上纷纷扰扰,杀伐不断,后天境界还好,便是寻常铁匠铺,偶尔也有上好的精炼兵器流出。

但上了先天境界,则是只有宝兵才能承受住先天真气的强度,寻常兵器,用不了多久,便会崩裂,试想一下生死相搏之下,一方武者的兵器不能承受住武者的暴烈真气,直接崩碎,那

武者等于说接下来就要靠一双肉掌与人想搏,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这两样说起来都是武者的身家性命,虽然也不是不可以通过外面的渠道进行采买,但这也等于直接将自己的喉咙,放在别人手上扼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受尽盘剥不说,稳定性上也得不到保证。

所以就算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各方势力也是不惜成本,大力培养铸剑师与炼丹师,如果徐遥真的能炼制出一些出色的丹药兵器,把自己的名气打出去,一个近乎“野生”的铸剑大师与炼丹大师,说不定哪一天就有求头上的时候,那是谁都不愿意无故开罪。

徐遥想到妙处,便是一拍大腿,“妙啊,若是此计能够成功,眼前的窘境便迎难而解了,不过我还有一重顾虑。”

徐遥话没有说完,张巍然就点了点头,“所以说这关键之处就在这艘宝船之上,那扶风郡遍地豪杰,地盘早已刮分殆尽,便是十万大山那片边边角角,也是九大寇之中的第三寇,“连山镇岳”鲍修远的地盘,其等虽然心性淡泊,没有什么匪气,但我们不拜他的山头,便直接在其地盘上开门做生意,自然会拂了面子,其恼怒之下,要是杀了过来,李龙头怕是抵挡不住”

“但有了这艘宝船,那就不同了,我们大可就着这艘宝船,借那水路来回逡巡,想要开张,就靠岸停歇,只要不安顿下来,就不会被鲍修远视为挑衅,虽然此计也避免不了要在水路上上下打点,但这本来就是两相得利的事情,再加上李龙头的名声,想必那些瓢把子也不会为难我们。”

张巍然说完,徐遥心中已经是豁然开朗,一扫之前的阴霾,诚然如张巍然所言,这怒龙江上的十八路总瓢把子虽然个顶个都是凝练了武道劲道的宗师境武者,但其等也遮掩不了出身寒苦的事实,这怒龙江虽好,但为什么那些名列江湖歌诀的上的顶尖势力,没有插上一脚,任由这怒龙江被这些江上汉子掌控?自然是油水不够,麻烦又多了。

对于江湖上真正顶尖的势力来说,金银等俗物,已经不是其等首要考虑的内容,他们所追求的,也大多是一些金银买不来的东西,一方势力到了名列江湖歌诀的程度,在其势力所盘踞的地域往往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根本不可能缺钱。

这怒龙江虽然船来船往,但说白了挣的也是一些辛苦钱,那些真正的名门大派大多走的是精英路线,是不屑于折腾的。就地设卡,往来盘剥倒是以逸待劳,费不了什么事情,以其等实力名声,若是真要盘剥,也没有什么行商敢不交。

但是为了一点油水,把自己的名声都搭进去了,那自然是舍本逐末,万万不可为之事。所以三十六龙头与十八路总瓢把子虽然在怒龙江上看似风光,其实放眼整个天下武林来讲,依然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在真正的顶尖势力眼中看来,只不过是破落户待的地方。

这虽然带有一点偏见,但怒龙江上也确实没有势力,立下过什么深厚的根基,大多都是一代新人换旧人,鲜有像陆地上那些世家大派,动不动就传承数百载。

根基不深,自然无法培养出铸剑师与炼丹师这等对底蕴要求极高的职业,其等虽然大多富有,但苦无渠道,若是寻常兵器,自然是哪里都可以买得到,但如果要购买中品以上的宝兵,那自然就要看人脸色了,毕竟想要奇门丹药,神兵利器的势力多了去了。

怒龙江上这些龙头瓢把子,在大多数大势力眼中,“水匪”“土鳖”“破落户”就是他们最好的代名词,自然是没什么地位,能从他们身上赚一把的时候,可以赚一把,要是还有别的更好选择的话,自然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而偏偏能容得下铸剑师与炼丹师的势力,还真不是怒龙江上的这些好汉惹得起的,便是给了些眼色,那也只能生生受着,不然断了渠道事小,万一惹恼了人家,直接抄家伙过来,那才是真的倒了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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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赤虎

李兴为作为怒龙江上三十六龙头之一,就是最好的例子,其在怒龙江上的成名高手之中,算是混地比较好的了,除却这大龙头的身份,其还在临沂城内建立了一个大世家,这重家主的身份更能得到各方武林势力的认可,算是勉强摘掉了“土鳖”的帽子。

然而结果又如何呢,李兴为手中这柄伏魔枪,还是从明光寺里带出来的,只得中品宝兵的程度,比徐遥还来得寒酸。这并非是李兴为银钱不够,而是这些那些上好的神兵利器,早就被一些名门望族,世家大派给包圆了,李兴为脸面不够,又认不得什么铸剑大师,自然也只有捏鼻子自认倒霉,继续将就用了。

混得比较好的李兴为都是如此,其余之人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其等还有手下,亲族等等,若是经营好了,也是一番大大的生意。

而这艘宝船虽然不大,就算把东西全部放在壶中境之中,让这宝船用来载人,最多也只能挤两百人,若是平常时节,一百五十人便已经是稍显拥挤了。

不过徐遥现在的目的也不是开疆扩土,而是在扶风郡站稳脚跟,至于之后的事情,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

将这些事情全部理清楚之后,徐遥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再和张巍然说了两句之后,便跳上船去,去看看这艘瑰丽宝船内部构造究竟如何了。

徐遥刚刚踏上这甲板,眉头却是微微一皱,随即将头偏转过来,看向一处地方,片刻之后,那处地方的芦苇荡已经被拨开,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正满脸惶恐得站在一艘小舟上,看到众人之后,便将手中的船桨丢掉,连滚带爬地到了船头的位置。

“大事大事不好了!!!水匪杀过来了!!!”其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之后,整个人便已经昏厥过去,在场众人听到这年轻人的吼声之后顿时便一片哗然。

“我与公子先走,尔等一起乘着这宝船回那水寨!”,李兴为在江上闯荡多年,遇事不惊,大手一挥,便是做了决定。

现在滞留此地的人手有数十人之多,如果像来时那么乘坐那些小舟回去,因武道上的差距,速度难免有快有慢,这就给了水匪各个击破的机会。

现在场中以李兴为与徐遥的武道修为最高,也有一锤定音的能力,自然是要先行一步,看能不能挽回局面,至于其余人自然是要聚集一处,跟着这宝船走,避免中了对方的围魏救赵,调虎离山之计。

在徐遥点头之后,徐遥一行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而出身水寨的那些汉子,心中虽然异常焦急,却也知道李兴为的一片良苦用心,咬咬牙,纷纷上了那大船,开始上帆起舵。

而李兴为与徐遥自然是同上一船之后,真气勃发,在两人真气加持之下,这一艘小船顿时便如离弦之箭,飞快地便驶离了此地。

待徐遥与张巍然赶到水寨之后,便一个纵身,便上了箭楼,只见那水寨之中哀嚎遍地,火光冲天,却不见了那些水匪的踪迹。

李兴为急忙拿住了一个渔民询问,这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在李兴为等人离开不久后,一伙约莫数十人的水匪,不知怎的便摸到了这处水寨之中,在潜伏一阵之后,便开始在水寨之中大开杀戒。

水寨猝不及防之下,却是死伤狼藉,不过好在王修远当即立断,带着水寨之中还有些武道修为的勇武男儿,牵扯着那群水匪愈战愈远,远离了寨子。

据这渔民讲,那些水匪武道境界颇高,王修远一行人悍勇有余,却实在不是对手。

所以王修远也明智地没有选择硬拼,且战且走之下,摆明是想要将其等引开,再行逃遁。

这等粗略计策按理来说并不会奏效,但那群水匪不知怎么的,依然是倾巢而动,全部去追那王修远去了。

这才有之前水寨派出那年轻人,来通知李兴为等人一幕的发生,李兴为与徐遥听完后,双双都是眉头一皱,感到其中有些蹊跷。

若是这些水匪为财,那在王修远等且战且走,退出这寨子之后,其等便该杀个回马枪,来这水寨之中劫掠,然而那群水匪偏偏对这已经是中门大开的水寨视而不见,反而直挺挺地向王修远追去,明显有些不合常理。

但眼下不是细究之时,徐遥与李兴为再问了方位之后,便已经向之前两股人马撤去的方向追去。

感受着体内越来越越明显的空虚的感觉,王修远不免有些感慨,自己终究是老了,当年在跟着郭兴昌在这怒龙江上争地盘的时候,自己那时武道境界还没有现在这么高,却总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便是一天战上三四场,也不会觉得像现在这么疲累。

现在自己不过是虚晃一枪,再行逃命,现在也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实在不得不服老。

“哼

,当年在秋湾的时候你王修远是何等威风,现在怎么一见着我们兄弟,便学那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只顾着逃命了?”一名浑身气息醇厚的中年男子,一边追着前面的王修远,一边开口说道,其身边跟着的手下顿时也是哄堂大笑,随即便各自开口向王修远骂去。

“我只是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再狠一点,向瓢把子借一路人手,把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杀干净,就你们这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老子当初在怒龙江上逞威风的时候,你们才刚从娘肚皮里爬出来,开裆裤都不会自己穿呢”王修远真气渐渐枯竭,嘴上却是一点不服软。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我看你这老东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费尽心思跟让大爷们绕这一大圈,不就是想让那几个臭小子再跑远一些,可惜啊,他们跑得再远,难道就抛得下寨中那些妇孺么,呵呵,想不到当年在怒龙江上杀人如麻的“赤面虎”,老了却是如此妇人之仁。”

王修远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却是没有回答,对方是什么心思,自己当然清楚。当年自己与郭兴昌意气相投,义结金兰之后便在这怒龙江上拼死拼活,闯出了偌大的名声,郭兴昌因为为人豪爽大气,出手又是大开大合,故被怒龙江上的好汉冠以“赤面蛟”的诨号,王修远因残忍嗜杀,出手狠辣无情,则被冠以“赤面虎”的诨号。

只是郭兴昌虽然出身低微,但武道资质极佳,最后凝练了武道金丹,成为宗师境的武者。从“赤面蛟”变成了“赤面飞龙”之后,郭兴昌又是招兵买马,一番杀伐之下,终于是立下了属于自己的基业,成功取代前辈强者,成为怒龙江新一代的十八路总瓢把子之一。

随着郭兴昌渐渐做大做强,其手下也是渐渐兵强马壮,当年还倚为左膀右臂的王修远,在其手下开始渐渐排不上号了,而王修远性格孤僻,在觉察到这一点之后,反而是主动疏离了郭兴昌,两人这一重异性兄弟的身份,王修远也没再提。

渐渐地,这件事就算是在郭兴昌势力内部,知道的人也是越来越少,到了后来大家都干脆认为王修远只是一个诨号跟自己老大有些像的小头目而已。

郭兴昌与王修远一起在这怒龙江的淤泥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可以说得上一起出生入死多年,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异性兄弟的脾气,所以其不仅没有找王修远推心置腹一番,反而是刻意给王修远留了一些空间,最后在势力内表明了自己对王修远的器重之后,其他事便也由得王修远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飞龙

感受着体内逐渐匮乏的真气,王修远面上也是越来越平静,自己一生杀人如麻,便是不得好死,也没有什么不甘,况且自己一把年纪,早就已经看淡了生死。

所以眼看拖不了更多的时间,王修远干脆就停下了脚步,就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身后的那一群追兵。

见王修远终于是“放弃”了挣扎停了下来,一直在后追赶的众人顿时也是松了一口气,虎倒威犹在,饶是众人口中不屑得很,但心中对王修远自然还是重视异常,不然也不会倾巢而出,来追赶王修远。

当年“赤面虎”也是怒龙江上响当当的人物,而且素被“赤面飞龙”郭兴昌器重,若是一个不留神被其走掉了,那就真的是后患无穷了。

已经停下来的王修远却并未打算原地等死,只见其虽然白须皓首,在原地却是扬眉捉刀,不怒自威,见众人也是停下了脚步,其便蓦然开口道,“谁来第一个做老夫的刀下之鬼”<i></i>

“哼,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老子这便剁了了你这个老东西”,王修远话音刚落,一个黑脸大汉便狞笑一声,从众人中跳了出来,其虽然也不过是先天中期的修为,在王修远全盛时期,自然要掂量一下。

但老不以筋骨为能,王修远此时人困马乏,便是高自己一个境界,黑脸大汉也不会有什么畏惧之情。

只见这黑脸大汉使得一银背大刀,跳出来便是对王修狠狠劈了一刀,王修远面无表情稍稍蓄力,迎着那刀尖一挑,整个人不进反退,借着黑脸汉子的力道退出去好远。

黑脸汉子连出了几招,都被王修远避重就轻地躲过,后面的中年男子眉头顿时渐渐皱了起来。虽然说现在己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在没有看到王修远人头落地之前,中年男子便是心头不安。<i></i>

刚才王修远停下来邀战,不过是想最后再拖延一点时间,按中年男子的意思,根本不用理会王修远的邀战,直接并肩子上,王修远就得立即饮恨于此。

但奈何自己还没开口,这黑脸汉子想抖一点威风,越俎代庖应了战,中年男子倒是有心想打断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但此刻如果中年男子这么做了,首先黑脸汉子面子上肯定会有些不好看,其次,王修远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中年男子虽然嫌这黑脸汉子有些浪费时间,但在心底也不认为王修远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哈哈,死来!”虽说这黑

脸汉子跟王修远过了数十招之多,但王修远只是一味避战,虽然看似凄惨,但实则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害

而黑脸汉子武道境界虽有,偏偏手上招式却是粗糙得很,明明占尽了上风,却老是碰不到王修远,这尴尬的一幕不仅让这黑脸汉子恼怒异常。<i></i>

本来就是江湖上飘的水匪,心中烦躁自然口中就是污言秽语不断,哪知这黑脸汉子骂了一阵之后,王修远不知是实在忍不下去,还是体内真气不济,一刀没接好,顿时便是一个趔趄,王修远身形不稳,守势就此出现了漏洞,中门大开之下,黑脸汉子自然是大喜,大吼一声之后便使出一招猛虎下山,直奔王修远面门,似乎想要将其就此一刀两断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修远本来浑浊的双眸蓦然吐出一丝精光,其右手之上刚才已经被磕飞的腰刀,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其左手之上,只见王修远不进反退,狠狠得撞进那黑脸汉子的怀里,顿时便这黑脸汉子撞得一偏。

然而是这刀势沉重,王修远这一撞只是将这刀微微撞偏,在那黑脸汉子越发狰狞的表情下,王修远整个右肩以下,已经是齐肩而断。<i></i>

这等痛楚,便是以王修远坚韧的神经,也不禁重重哼了一声,然而王修远表情虽然也因为这巨大的疼痛从而变得有些扭曲,但其左手却捉着那腰刀,将其坚定得插进了黑脸汉子的胸膛。

随着刀柄上真气爆发的光芒一闪而逝,刚刚还想拼死反扑的黑脸汉子,已经是面带不甘地倒了下去。

而王修远此时也露出一个有些骇人的笑容,虽然颤颤巍巍地勉强没有倒下,但面色苍白地却如白纸一样。

虽然说来话长,但两人交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在黑脸汉子的同伴察觉到有些不对的时候,早就已经无力回天,“蠢货!!!”中年男子本来就一直关注着场内的情况,见这王修远以这耄耋残躯,还拼掉了自己一人,一时便有些恼羞成怒,顿时便开口大骂起来。<i></i>

要知道自己虽然是这一行人名义上的头领,但这怒龙江虽大,却还是十八路总瓢把子的地盘,自己等人当年跟的老大跟郭兴昌乃是死对头,早年之间两人龃龉不少。

待郭兴昌凝练武道金丹,成就武道宗师,从那“赤面蛟”变成“赤面飞龙”之后,便掀起秋湾一战,将自己这对头彻底从怒龙江上抹去。

自己当年与许多人虽然逃地一命,

但毕竟还是大大地得罪了“赤面飞龙”,所以自己这一行人虽然武道修为还过得去,但如果还想在怒龙江上讨生活的话,那要么就此放下屠刀,做一辈子没有姓名的渔夫,要么就上了岸去重新开始,要么就找一方能够扛得住“赤面飞龙”的大势力投靠。

众人在这江上飘了几十年,想要就此隐姓埋名,自然是比直接自杀还要难受,至于上岸避开郭兴昌,也不是什么好主意,陆上有陆上的规矩,自己这群人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i></i>

若是强行上岸做那老本行,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北齐官兵一锅端了。至于要找一个能抗住赤面飞龙的势力,在这怒龙江上,自然也只有其余十七位瓢把子了。

但郭兴昌虽然在水路十八位总瓢把子当中资历算是最浅的一位,但其武道天资奇高,自进入宗师境以来,其不断扩张自己手下的势力,用心经营之下聚拢了不少资源。

再靠着这些资源,不断精进着自己的武道,现在已经是真丹二重的高手,宗师境武者寿元三百,郭兴昌现在也不过是百二的岁数,自然是春秋鼎盛,离气血开始逐渐衰败的两百寿数,足足还有八十年的时间。

在这八十年间,郭兴昌到底武道境界能够精进到什么程度,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所以饶是十八路总瓢把子之中依然有大半人现在可以压制住郭兴昌,却或多或少会卖其一个面子,万一未来哪天郭兴昌跨过了真丹三重的天堑,那时候这些人情,就派得上大用场了。

当然这也是郭兴昌颇懂进退之道的结果。自从其取代了一位老一辈强者,成为总瓢把子之后,并没有就此目中无人,轻衅他人,反而约束手下,除了挑了几个仇家的老巢,吞并了一些周围的小势力之外,就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举动了。

在稍微稳固了自己在怒龙江上的地位之后,郭兴昌便摒弃了之前那位总瓢把子盘剥行商的做法,在自己地盘上立了几个码头,提供给那些行商一些必须之物外,还向那些行商讨教起来,自己鼓捣了几艘大船,风风火火地在这怒龙江上走了起来。

然而走了几船下来,却都是大败亏输,连本都折了进去。郭兴昌好好的总瓢把子不做,偏偏要学自己手下的那些待宰羔羊行船,最后又学了个四不像,自然是沦为了怒龙江上的笑柄,一时间连郭兴昌手下的那处赤龙寨中的人外出打秋风的时候,遇到同道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千刀

按理说丢了面子,以郭兴昌在这怒龙江上的地位,怎么也得有所改变才是,然而郭兴昌不知为何,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由自己被人耻笑,也要把这几搜船走下去。

好在又亏了几船之后,终于是被其寻到了一点门道,再不知道从哪里延请到了一些行家里手,这门行商的生意,终于是转亏为盈,走上了正轨。

然而其行船得利,却与原来盘剥相比,只得其十之一二,好在郭兴昌的赤龙寨本来就是新兴的势力还有些锐气,兼之又吞并了之前老瓢把子的底子,所以勉强还能支持得住。

如果换作其余瓢把子手底下那些老油条,事情还真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虽然郭兴昌手下的人大多不明白郭兴昌在想什么,然而郭兴昌现在是怒龙江的总瓢把子,是赤龙寨当人不让的一把手,其说什么,自己等人就得做什么,这一点自然不需要有什么过多的疑虑。

而且郭兴昌虽然亏了几船,但给自己手下的待遇,却是一点没有减下来,这样一来,虽然有些吃老本的嫌疑,但这也不是众人该考虑的事情,自然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至于其余瓢把子,大多在这江上混了几十上年,自然知道在郭兴昌看似愚不可及的做法下,究竟有着怎样的骇人野心,其等嗤之以鼻的同时,却也没有多加阻止,任由郭兴昌鼓捣。

这些怒龙江上的聪明人,不止郭兴昌一个,哪里会没有人不明白这杀鸡取卵不过是饮鸩止渴的做法,但是要想在这怒龙江上做细水长流的生意,却有着太多的讲究。

第一点就是怒龙江不比其余地域,南来北往的行商虽多,但更多的却是这遍地如麻的水匪,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怒龙江上的时局纷乱,每天都不断有不同的势力崩灭或者崛起,便是如十八路瓢把子水寨这等存在,大多维持的时间,也只不过在一百年上下。

如郭兴昌这种放长线吊大鱼,稳扎稳打的做法,虽然不算有什么错漏,但是需要投入太多的精力与时间,若是赤龙寨撑的时间短一些,那说不定连回报都看不到,直接给后面接手的势力做嫁衣了,这也是那些总瓢把子明知道盘剥过往行商乃是杀鸡取卵之事,也没有打算改变的原因。

虽然大加盘剥之下,会让那些本来有意于水路的行商去走那曲折难行的陆路,从而极大地减少怒龙江上来往行商的数目,但s1;

总归有一些东西与生意,是陆路上操持不了的,只能走这怒龙江,如此一来自然要过十八路水寨的堂口,既然如此,那么只要招子放亮一些,不要惹到惹不起的人,自然还是能够盘剥上一些,维持自身所需。

再则,就算郭兴昌确实有手段,能将这些生意操持起来,但这对于整个怒龙江的大环境来说,却依然是杯水车薪。

赤龙寨这一个寨子不盘剥,还有其他十七个水寨盘剥,光靠那些行商沿途的基本补给与郭兴昌手里半生不熟的船上生意,能有多少油水?待花完来自前一位瓢把子的老本之后,又拿什么来养活自己一帮子兄弟?

所以在其余人看来,郭兴昌现在与其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东西,那还不如照本宣科,按之前的规矩来,只要郭兴昌自己的武道修为上的去,能够在这怒龙江上乾坤独断,说一不二,那到时候再想做什么改变自然是事半功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得四不像。

虽然心中不太看好郭兴昌现在鼓捣的这些事情,但只要没有妨碍到自己,其余瓢把子自然也不会多嘴凭空去得罪人,但本来就是怒龙江上的强人,嘴巴没个把门的,自然也有。

而与赤龙寨现在关系紧张的千刀寨,最初与赤龙寨对峙的的原因,便是由千刀寨内一个嘴巴没有把门水匪,在外出言不逊的时候被赤龙寨的人听到了,被赤龙寨的人斩了一条手臂去。

当初郭兴昌鼓捣的那几艘大船,在怒龙江上走了两趟,连本都折了进去,沦为了整个怒龙江的笑柄,暗地里笑话赤龙寨的,在这条怒龙江上不知道有多少。

但暗地嘲笑归嘲笑,郭兴昌乃是怒龙江的总瓢把子,明面上该给的面子自然要给,那个千刀寨的水匪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在外与自己兄弟吹牛,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赤龙寨外出打秋风的人,两者一言不合之下,便被斩了一条臂膀去。

虽然此事说来也是自己寨子里的人出言不逊在先,总得来说有些理亏,但对方若是教训一顿就算了,现在直接就斩了一臂去,千刀寨自然觉得有些伤了颜面,故而也是不依不挠,一定要赤龙寨给个说法。

而在赤龙寨一边,虽然事情是做的过火了一些,但那段时间赤龙寨可是憋了一股子气,就差找个地方撒出来,郭兴昌虽然是罪过祸首,但其作为赤龙寨的寨主,众人自然不可能向自己的扛把子撒火,这千刀寨找上门来,自然就没了这重顾及,双方又是大打出手。

好在千刀寨倒也没有直接拒绝中年男子,暗地里安排了一番之后,也算是半推半就收下了,只不过没有给明面上的身份而已。

也要对面满门皆亡。

这中年男子一伙足足有几位先天好手,这中年男子本身更是先天巅峰的强者,就算在千刀寨也能算一股看得过去的实力,如果收下,对千刀寨也是不无裨益。

就在双方就要打出真火的时候,双方的瓢把子及时出面,这才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只是此事虽然压了下来,当两寨之间的争端却没有平息。

也就是这样暧昧的态度,让中年男子手下的这些人起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作为中年男子自己来说,自己聚起来的这些人手,是以后自己在千刀寨的班底,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小团体中竖立起绝对的权威。

但是如果为了这点小修小补,就要彻底与赤龙寨对上,那这笔买卖是否划算,自然就值得商榷了。s1;

待千刀寨与赤龙寨不对付起来之后,这中年男子便起了心思,在聚拢了之前一批老伙计之后,便一起投靠了那千刀寨。

但是中年男子也知道现在千刀寨的事情现在也没个着落,自己手下有些心思不定,也是实属正常,但即使是现在这样,由千刀寨提供应有的庇护,让一干人等在暗地里替千刀寨做事,也比之前众人隐姓埋名,生怕被郭兴昌找出来,惶惶不可终日要好得多。

这一点也从其刚刚凝练武道金丹,成就宗师之境的时候的做法看得出来,当时郭兴昌刚刚突破,按照一般人的思维,那肯定是先稳固境界,发展势力,然后待大局已定之后,再行发难。

但李兴为在成就武道宗师,有了一定的把握之后,却根本不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那一套,直接就抄了家伙,将自己的那几家仇人灭了满门。

哪知道千刀寨虽然表面上与赤龙寨闹得不可开交,在中年男子去投靠之际,其等态度却是非常犹豫。郭兴昌为人虽然颇为审时度势,懂进退之道,但如果遇到仇人一类,那是悍不畏死,如果可以办到,那是不惜代价

在这怒龙江之上,两拨人现在是互不对付,想法设法也要给对方找一些麻烦,之前中年男子虽然有一身不俗的武道修为,但碍于赤面飞龙的威名,不得不隐姓埋名,以求万全。



第三百五十七章 赶到

现在这黑脸汉子被王修远临死前拼死,往小了说,是自己以后在千刀寨的班底实力受损,往大了说,自己兴师动众围剿一个年老体衰的赤面虎,还搭了一条性命进去,未免显得自己有些太过没用,在千刀寨那些掌权人的眼中印象大减。

然而就算这中年男子再是恼怒,现在也是木已成舟,于事无补。“没想到赤面虎老到没牙了,还是如此狠毒”,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之后,却没有对王修远继续出手,这并不是因为心怀怜悯。

而是因为王修远刚刚明明已经真气匮乏,为了反噬自己那手下,强运丹田,已经是震断了自身心脉,现在又被断去了一臂,没有当场倒下,已经是王修远凭着胸口的一股意气强行支撑的结果了。

在王修远注定已经是神仙难救的情况下,中年男子自然不会着急动手了。“怎么,追了这么久,不就是想取老夫的项上人头,怎么,现在老夫就在这里,不敢来取了?”

王修远面如金纸,因为臂膀被斩去之后的巨大痛苦,浑身不停地微微颤抖,但神色却是非常平静,在中年男子出声之后,王修远却一点也没有露出怯意,反而出言讥讽。

然而这次王修远开口讥讽,众人却没了一开始被王修远邀战时候的愤怒,双方虽然可以说得上是生死仇敌,但王修远如此悍勇,却也是让一干水匪心中升起了一股敬意。

江上的汉子大多豪勇,最是见不得那些贪生怕死之辈,王修远虽然拼掉了己方一人,但表现出来的血性,却让众人心中心中颇为认同。

“也罢,这一片青山绿水,也不算辱没了你赤面虎,我等当年在秋湾各为其主,结下的梁子,今日就彻底做一个了解!”中年男子说完之后,便暴喝一声,手起刀落之间,就要将王修远的头颅生生斩下来。

就在此时,一抹银白光芒一闪而过,便将这斩向王修远头颅的一刀生生隔开,而在那抹银光顺势钉在地上的时候,众人这才来得及定睛一看,却是一柄浑身光芒流转的红缨银白长枪,整个枪尖,已经完全没入的地面纹丝不动起来。

一击不中,中年男子脸色蓦然沉了下去,只见其攥紧了手中的长刀,就向这银白长枪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名气度如渊如狱,渔夫打扮的中男男子正在空中凭虚而立,只见右手微抬之下,地面上本来纹丝不动的长枪顿时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得回到了其

手中,正是李兴为无疑。

紧攥刀柄中年男子,见这李兴为凭虚而立,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暗暗叫了一声不好。腾空而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招数,便是初入先天期的武者轻轻一纵,便可以达腾空到十数丈的高度,如果修有专门的轻功,还可以在高度上增加一截的同时,还能多一些辗转腾挪的灵活动作。

但如果要像现在李兴为这般凭虚而立,那自然是只有凝练了武道金丹的宗师境武者,才能做到的事情了。

虽然不知道李兴为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刚刚其一枪将自己斩出去的一刀拦了下来,双方自然是敌非友,中年男子心中顿时大呼不妙,心思百转之下,却是想着如何破局。

而王修远在看到李兴为到来之后,刚刚想开口说话,却因失血过多,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倒了下去,而此时一袭青衫,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顿时将其扶住,正是与李兴为一起到达此处的徐遥无疑。

中年男子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徐遥的动作,然而王修远一身伤势早已经是积重难返,而徐遥一身气息也不过是先天中期的程度,所以并没有被中年男子放在心上。

在李兴为出现在此地之后,中年男子的注意力,便已经全部集中在李兴为的身上,感受着李兴为身上传来的阵阵压力,中年男子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千刀寨在此办事,阁下虽然修为不俗,但贸然插手此事,怕也是有些不合规矩吧”

虽然千刀寨那边态度现在依然是暧昧不清,但中年男子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也顾不上那些,直接扯上千刀寨的虎皮,以求让李兴为忌惮一二。

要不然和李兴为这等武道宗师正面硬刚,中年男子还真没有什么信心。然而李兴为自己便是这条怒龙江山的过江龙,便是千刀寨的总瓢把子来了,双方也是平起平坐的存在,怎么会卖什么千刀寨的面子。

当然这也是中年男子不知道李兴为的身份,这才说出如此蠢话,要是知道李兴为本身便是这怒龙江上三十六位大龙头之一,那么在李兴为刚刚出现的瞬间,其便会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而不是在这里自寻死路,放什么狠话。

这中年男子开口说话之后,李兴为确却是连理都没理,先是看向王修远那边,只见在一旁将其血止住之后,用半边身子扶住王修远的徐遥对着李兴为摇了摇头之后。

李兴为身上渗

人的杀气顿时便溢了出来。中年男子感受到场中顿时弥漫开来的杀气,顿时面色大变,然而其毕竟是积年悍匪,就算面对李兴为这等武道宗师,也无有可能坐以待毙。

“走!”其见事不可为之后,中年男子便暴喝一声,随其而来的数十人顿时便一哄而散,向四面八方逃窜。“哼,现在才想走,不觉得有些太迟了吗?”

李兴为手中长枪一个横扫,枪芒暴涨之下便将连中年男子在内,修为在先天中期以上的六名武者全都圈了进去。而另外另外数十人见李兴为只是将那五人圈了进去,其余人都是不管不顾,在原地犹豫了一阵之后,便目露凶光地朝徐遥走了过来。

徐遥微微一愣,随即面上便露出了诡异的神色,这些人不四散逃命,反而向自己围过来,摆明了是要行那围魏救赵之举,此时徐遥也回过味来了,本来以李兴为武道宗师的修为,大可以把更多的人圈进去。

然而李兴为刚才一副只是将先天中期以上的武者圈进去之后便不管不顾的模样,分明是断定了这群水匪不肯就此四散而逃,反而会过来找徐遥的麻烦,这样一来,就可以借徐遥之手,将这群人彻底留下来。

要不然这些人一心要走,便是以李兴为之能,也未必能竟全功。这剩下的数十人其中不仅有三名先天初期的武者,还有数十名后天境界的凶残水匪配合,以徐遥明面上先天中期的实力,还带着王修远这个累赘,自然给人感觉有些应付不过来。

但是李兴为与徐遥朝夕相处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徐遥一身实力,不能用表面的武道境界来衡量。徐遥现在虽然是初入先天中期的境界,但是以其一身剑道神通与各色宝兵的加持,实力已经不在一般的先天后期境界的武者之下。

在觉察到李兴为的用意之后,徐遥也“慌慌张张”地将腰间的黑螭抽出,将王修远半护在身后。在看到徐遥面上浮现出“惶恐”之色之后,随后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品相不凡的宝剑,一脸“倔强”地将王修远护在身后。

一干水匪便是狞笑一声,再用贪婪的目光扫过徐遥手中的黑螭之后,便猛然扑了上来。

只见徐遥单手持剑,一股凝重无比的剑势已经从其手中宝剑上升起,赫然乃是一抹异兽虚影,只是待这抹异兽虚影升起之后,被其包裹住的徐遥便一个趔趄,身形不稳之下连这异兽虚影隐隐都有些逸散起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异变

当徐遥刚刚升起这股不凡剑势的时候,这股水匪有些暗暗心惊,自己等人虽然大多都是些庄稼把式,但在这怒龙江上飘了这多年,自然还算有些眼力。

徐遥这“霸下负天”的起手式一干水匪虽然认不出来,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待这模糊的异兽虚影升起的时候,众人心里便暗道一声糟糕,这白面细肤公子哥居然还是个剑道通意的高手。

这样一来,众人便有了些犹豫,虽然不认为眼前这个公子哥剑道通意,就能大发神威,不把自己这几十号人放在眼里,但徐遥实力就算再是不济,只要坚持到李兴为把那五人收拾了,自然会滕出手来收拾其余水匪。

就在这一干水匪犹豫不决,似乎拿捏不定自己等人到底能不能赶在李兴为腾出之前,将徐遥这重龟壳敲破,从而拿下徐遥作为人质的时候。

徐遥这重剑势才刚刚升起,没有经受什么攻击,便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顿时让一干水匪鄙夷不矣,既然徐遥只是个“样子货”,那这一干水匪自然就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脸上重新露出了残酷的笑容,纷纷向着徐遥出手。

然后半刻中过去,一干水匪终于发现了不对,从一开始动手的时候,徐遥头上那重剑势便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然而这半刻中过去了,虽然徐遥每每一副下一秒就要坚持不住的模样,这异兽虚影愣是逸散了半天就是散不下去,就算一干人等再是蠢笨,也知道自己等人被耍了。

“吗的,风紧扯乎!”一名先天初期的武者反应过来之后,却也知道现在自己等人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刚才想要捉了这徐遥,争取一点筹码,但现在这徐遥居然也是个硬茬子,再不早点开溜,怕是真的就要在此地留下性命了。

见一干人等表情连连变化,就要就此四散逃窜,徐遥面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刚才虽然对自己的“演技”十分的满意,但就要这样一直维持下去,对徐遥来说自然还是颇为辛苦。

其面上神色一振,口中大喝一声,“霸下负天!”一挥手中宝剑,刚才那还模糊无比的异兽虚影蓦然凝实,一个似龟非龟的,似龙非龙的异兽形象顿时便出现在了徐遥的的头顶之上。

霸下,又名赑屃、龟趺、填下、龙龟等,是传说中的神兽,为鳞虫之长瑞兽龙之九子第六子,样子似龟,性喜负重,抱元守一,力大无穷

。这《寻龙九剑》之中第六式“霸下负天”也深得其中三味,其剑势雄浑厚重,犹擅守御。《寻龙九剑》乃是可以修炼到武道宗师巅峰的绝顶剑法,在裂天剑宗,也是真传中的真传。

然而这式剑法虽然犹擅守御,但也不是不能拿来用作进攻,譬如现在徐遥头顶上头上越来越凝实的霸下虚影,背上一块玄碑就蓦然浮现,虽然其上的文字俱是模糊一片,看不清楚,但在这块玄碑出现之后,本来还想四散而逃的众人顿时发现自己的真气竟然无缘无故地滞涩起来,后背之上一股莫名压力也陡然增大,如负千斤。

其等刚刚抬起的腿又只能无奈地放了下来,拼命运转自己体内滞涩的真气,对抗起虚无之中那莫名而来的压力。随着这数十人一起拼命挣扎,徐遥本来淡淡的表情顿时也变得有些凝重,只见其双眉微皱之下,一双袖袍便已经无风自鼓,明显已经是在全力运转真气,全无刚才的风轻云淡。

徐遥虽然一身战力出众,但这毕竟只是争杀的手段,这数十人又不是绑好手脚待宰的羔羊,如果一哄而散,再各自逃命,那徐遥自问最多能杀得十人左右,其余的人便是再也追之不上。

李兴为的刚才的意思分明是一个都不想放走,如此一来,一贯直来直去的徐遥,也不免“委屈”一下自己,权作敷衍了。好在李兴为毕竟是凝练了武道金丹的宗师境武者,宗师与先天两境的差距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若论境界,那中年男子乃是先天巅峰的修为,与真丹一重的李兴为只差了一个境界壁垒,再加上几个得力臂助,看上去似乎有一搏之力,然而从李兴为长枪一扫,将几人圈进去之后。这几人便一直像风暴中不断挣扎的小舟一般,只有苦苦挣扎的份,要不是各自燃烧了精血,拼了老命的话,估计早就被李兴为斩于马下了。

然而随着徐遥“扮猪吃虎”的真面目被揭开之后,其等也失去了最后的希望,面露绝望之色之后,不久便被李兴为各个击破,很快就授首于此,在李兴为腾出手之后,那困于徐遥“霸下负天”剑势下数十人自然也是一个都没有走掉,纷纷殒命。

在李兴为如杀鸡一般得将这包含了八名先天高手的数十名水匪屠戮殆尽之后,徐遥不由得有些暗暗咋舌,直到这一刻,徐遥似乎才懂得了为什么只有破开先天巅峰的壁垒,凝练了武道金丹之后,才有资格被称为武道宗师,在这江湖上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

实在是先天真丹两境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这才一炷香的功夫,李兴为便把这数十人屠戮一空,换作任何一个先天境武者来,那都是绝无可能办到的事情,

之前徐遥在临沂时,李兴为这种真丹前三重的武者接触过不少,只是在临沂城内这些武道宗师养气功夫一个比一个好,没动上手基本与那些凡夫俗子无异,例如接触过例如樊家家主这些武道宗师,根本瞧不出什么威势。

就算六扇门门主崔进这等名列宗师榜前十的绝世宗师,一天到晚基本上也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儿。所以徐遥虽然不会弱智到这些强者永远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也下意识地有些忽略其等潜在的威胁,这一点在李兴为成为自己手下的魔奴之后,更是如此,似乎江湖上那些传得神乎其神,地位崇高的武道宗师,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没什么好稀奇的。

到了此地之后,这数十个人头齐齐落地,徐遥这才意识到这些宗师境武者,在这江湖上一个个都是生杀予夺,叱咤风云的强者,远非之前看上去那么无害。

当然这也不怪徐遥,临沂作为北齐的国都,隐隐已经是当今天下第一雄城,其中自然是卧虎藏龙,高手如云,宗师境强者虽然在江湖上颇为罕见,但在临沂城内,自然还是有那么些。

再则,当今北齐帝王田弘毅乃是一代雄主,北齐四镇更是强者辈出,再加上金牌打手“崔进”与深不可测的皇室供奉亲自镇压,哪一个武道宗师敢在临沂城内炸刺,那分分钟就要人头落地,所以临沂城内的那些武道宗师自然是一个比一个“慈眉善目”,生怕自己“无辜”动手,陪着那些“脑残”一起去死。

当然,作为田弘毅的绝对心腹,崔进自然是没有这个顾虑,不然其也不会在北齐皇宫内就敢格杀二品大员,但是崔进是何等身份实力?敢跟其叫板的人,在这江湖之上,两只手便数得过来,崔进不动手,大家就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人敢仗着自己武道宗师的去捋崔进的虎须,那不是老寿星吃砒礵—嫌命长么。

心底暗暗有些警醒之后,徐遥看着旁边李兴为正与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的王修远说些什么,便想再走远一些,然而随着几缕魂魄进入了自己右臂上的玉壶印记之后,徐遥面上便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再也顾不得场中是何情况,直接将心神沉入济源玉壶当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劝说

待徐遥心神沉入壶中境之后,却发现那些被吸入到此的魂魄,纷纷奔向自己那小湖之中的那抹朦胧的嫩绿,再被后者缓缓的吸收进去。

这抹嫩绿徐遥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物,但一直以来以其神奇的表现来看,怕是这片壶中境之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之前魂魄被吸入济源玉壶之后,却只是在这抹嫩绿周围进行沉睡,直到被徐遥炼化而去,才会消失在这片空间之中。

现在这抹嫩绿居然主动吸收起外入的魂魄,自然是让徐遥心中惊异,不由得便产生了一些不安,时至今日,济源玉壶早已经是徐遥手中的第一重宝,万万不能有失,就算是稍微有一点点的异动,也会让徐遥紧张异常。

好在在吸入了这些魂魄之后,那抹嫩绿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刚刚吸入的魂魄对其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一般,徐遥瞧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再看了一阵之后,便索性将心神退了出去。

待徐遥回过神来的时候,王修远面上血色尽去,已经闭上了双目,而李兴为则是黑着脸,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之前李兴为虽然对王修远这处寨子有恩,但是后来李兴为在这怒龙江上走船的时候,王修远也多有帮衬,几番接触之下,两人便成了至交好友,现在王修远因故身亡,李兴为虽然将这些罪魁祸首全部斩杀殆尽,但心情无疑也是非常的不好。

这一点徐遥自然也是相当的清楚,所以并未出言打搅,而是静静地退到一旁,等待张巍然等人的到来。

果然不久之后,张巍然一行人便已经跟了过来,而之前随徐遥前去保养船只的好汉,却都是留在了寨中,这倒不是水寨中人贪生怕死,而是这本来就是李兴为的吩咐。

万一水寨中还有些武力的汉子全都倾巢而出,对方又使什么调虎离山之计,那刚刚便遭受重创的水寨几乎马上就要遭遇灭顶之灾。

张巍然等人一到,看到满地的血腥和已经闭目的王修远,自然明白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喟然叹了一声之后,便齐齐往徐遥这边靠过来。

就在张巍然想要跟徐遥说些什么的时候,李兴为却突然示意要和张巍然谈谈,张巍然面上微微一怔,随后便示意黑孽元魁两人照顾好王修远的尸身,自己便到了李兴为的身边,和李兴为交谈了起来。

而徐遥此时也没有

去管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反而是将一条三尺有余的晶莹白蛇从自己的袖中抓了出来,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之后,徐遥便开口问道。

“你究竟是如何将东西带进去的”,徐遥双眼之中充满着探究之色,对着盘在自己手臂上昂着头颅的小金询问道。听到徐遥开始灵魂发问,小金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开始不停地吐出自己的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随着小金不断发出嘶鸣,徐遥面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幻不定,随即不停地问出新的问题。而一旁没什么事情做的几人,如韩天香等人,见一副徐遥蛇语十级的模样,纷纷大感兴趣,俱是围了上来。

待徐遥终于停止发问,又将想要前来讨教“蛇语”的韩天香轰走之后,面上顿时有些不太好看起来,这济源玉壶当初是自己追逐小金的时候,在一个神秘修士洞府里面所得,当时里面似乎还有点好东西,但自己没捞到,被小金捞了去。

随后虽然这济源玉壶虽然一直被徐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似乎对于小金也没有任何的限制,这一点从小金可以自由进出壶中境也可以看得出来。

但也许是和小金一起朝夕相处,出生入死多年,双方实在有些太过熟悉,以至于徐遥都有些忘了还有这一茬了,然而刚才进入了济源玉壶查看状况,徐遥却是猛然想了起来。

之前小金都能替张巍然鼓捣那些种子进去,那么一定有将那些实物送到壶中境的办法,而徐遥一直都是神魂之身进入,心里自然不太平衡。

在徐遥询问了小金之后,一切都豁然开朗。原来在一开始这壶中境初开,只有那一抹嫩绿,其余各处都是一片浑沌的时候,小金便能只身进入壶中境。

但那是壶中境没有什么空间,环境又很单调,小金自然不愿意在这里逗留,随着徐遥的修为境界渐渐提高,壶中境也是换了一重天地,小金渐渐地才这壶中境之中停留的时间慢慢增多。

而将那些实物送到壶中境的办法确实是有,就是将这些东西一口吞下,藏入自己的腹中便可带进去,之前张巍然等人出入这壶中境,也是这等方法,只是徐遥下意识地忽略了而已。

在徐遥询问小金自己是否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进入壶中境的时候,小金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的时候,徐遥顿时有些喜出望外。

之前徐遥还打算到了扶风郡,下了这船,脚

踏实地之后,再开始自己的炼药炼器大计,毕竟这船上可不是能架炉生火的地方。但如果徐遥如果能进入壶中境之中,自然就没有了这重顾虑,而且壶中境中水甘气清,灵韵自生,没有外在灵机的干扰,用来作炼丹炼器的地方,也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一干炼丹炼器的器具,徐遥自然是早在澜沧修仙界便有所准备,只是品阶不高罢了,但是以徐遥现在的材料储备,一时半会,也炼制不了什么高阶丹药与兵器,自然也能凑合着用了。

就在徐遥还在琢磨其中一些细节的时候,却蓦然被张巍然唤醒,就在徐遥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张巍然的时候,张巍然却已然开了口,“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徐遥自无不可,随机便和张巍然到了一边。

半晌之后,徐遥便已经和张巍然一起走了回来,面上也是一片沉吟。原来李兴为刚才把张巍然叫过去,就是想让徐遥将王修远的魂魄收去,然后再借徐遥重明血脉的天赋神通,让这王修远借尸还魂,成为徐遥手下又一名魔奴。

但徐遥麾下魔奴数量,并非没有限制,如黑孽红绣这等,乃是与丹田之内的玄狱魔气共存,目前徐遥的玄狱魔瞳,只能负担两个。

至于纳生魂,寻肉身,再行炼制,对徐遥神魂负担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大,但在先天境界内,徐遥满打满算,也只能是九位之数。

除开红绣黑孽之外,现在现在麾下的魔奴元魁的实力与潜力,只能说尚可,稍微有一些培养的价值。

李安然虽然遭逢大变之后便跟着李安然刻苦习武,但以其资质自然短时间还看不到什么成效,但其是李兴为的独子,李兴为乃是正儿八经凝练了武道金丹的宗师境武者,乃是现在徐遥手中的王牌,没有李安然,自然就没有李兴为的加入,所以李安然自然不算全然无用。

不然李安然年纪比徐遥还大,依然是后天中期的程度,自然就有些不堪造就。

而张巍然虽然境界低微,但其智计百出,谋略出众,在徐遥心中的重视程度,犹在李兴为之上。徐遥身入异界,本来注定是一路坎坷,但在张巍然的谋划下,现在虽然说算不上洪福齐天,顺风顺水,但也是前路明朗,没有那灯下之黑。

而随后加入徐遥的李兴为这位武道宗师,大半的功劳其实也要记在张巍然的头上,不然纵使徐遥身负重明血脉,又哪里来的一名武道宗师愿意给自己为奴的。





第三百六十章 利害

因为还不知道这九大名额到底能不能随着修为的增长扩张,所以徐遥对自己这天赋神通的使用是慎之又慎,但张巍然的建议,徐遥自然还是会深思熟虑一番的,张巍然给出的理由无非有以下三点。

第一点自然是王修远虽然之前只得先天后期的修为,但这不过是早年在江上舍死拼杀,留下了不少暗疾的,这才导致其壮年时便达到的先天巅峰的境界,现在到了先天后期的边缘。

先天境武者寿元极限足有两百岁,王修远现在百二的岁数,远远还没有到油尽灯枯的程度,如果被徐遥炼为魔奴,伤势尽复的情况下,自然修为能恢复到先天巅峰的程度,而且也不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如果其一旦破境成功,那徐遥手下将有李兴为,王修远两大武道宗师,便是在强者如云的扶风郡内,也会拥有一定程度的话语权了。

第二点,这王修远虽然之前赤龙寨的身份一直没有公之于众,但李兴为乃是这条怒龙江上之叱咤风云的大龙头,在这怒龙江上往来了数十年,哪里不知道有赤面虎这号人物。在与王修远成了至交好友之后,其这重身份,对李兴为早就不是秘密了。

虽然王修远在自己暗疾发作之后,便刻意地疏远了郭兴昌,但两人白手起家,数十年互为肝胆的交情,自然不是那么轻易便能磨灭得了的。至少李兴为便知道当年王修远在秋湾一战失踪,并疑似身死之后,郭兴昌便极为罕见地大发雷霆,直到现在赤龙寨还在全力追杀当年秋湾一战敌方幸存之人,对王修远的重视,可见一斑。

郭兴昌现在身为怒龙江上十八路总瓢把子之一,已经是这条江上最为顶尖的人物,更为难得的是,这诨号为“赤面飞龙”的汉子,在崛起之后,还颇有些特立独行,并没有按以往的规矩盘剥过往行商,反而自己鼓捣了几个码头,几艘大船,正儿八经地做起了行船的生意。

但因为毕竟是水匪出身,这生意生意,讲得就是一个名声与诚信,便是郭兴昌名声再好,再是改邪归正,也改不了这怒龙江上的行商,甚至这天下的江湖中人对这怒龙江上水匪的恶劣印象,这样一来自然是举步维艰。

这郭兴昌迟迟在怒龙江上打不开局面,第一就是因为这水匪的身份的拖累,其二自然就是却是没有什么可以经手的资源。

像之

前李兴为在怒龙江上走的货物,便主要是一些盛产于北疆的奇珍,适合一些修炼寒属性功法的武者使用,虽然只是偏门材料,但也足以养活临沂李家这种不算太大的家族。

现在郭兴昌虽然在怒龙江上盛产的一些资源挑挑拣拣了一番走了几船,但效果非常的不理想,其一自然是怒龙江上虽大,但其中要么是传说中的“河图洛书”这等千年不遇的奇珍异宝,要么就是一些乏善可陈的寻常材料,后者实在是不足以支撑郭兴昌这等规模的势力。

再则郭兴昌就算手中有些好物,也实在难以找到合适的买家出手,寻常势力看一船水匪过来卖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吃黑吃惯了,要换一点花样快活快活。

如风雨楼这种能轻轻松松吃得下郭兴昌手中货物的大势力,面对这些哪里都能买到的寻常物件,就算出手买下,那价格自然也是压得低的不能再低,这就等于忙活了两三个月,到后面说不定连本都要折进去,这样一来,虽然郭兴昌还在兀自坚持,但任谁来看,这样下去也是万万不行的。

但如果徐遥这一行人通过王修远的关系和郭兴昌接洽上,那么对于双方来说,事情都是大有可为。首先作为徐遥这一方,因为背靠十万大山与壶中境的关系,那么注定是资源不缺,只是缺少流通的手段,毕竟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都不可能靠几种或几十种单一的材料来完成,互通有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虽然说扶风郡不是没有类似的地方,但一来其中势力错综复杂,二来纵横扶风郡的强人也是劫掠如风,徐遥做一两票倒是没事,如果要长期交易,自然不免引起一些势力的眼红。

如果能够打通郭兴昌这处关节,借其手在整条怒龙江之上互通有无,那么徐遥无疑便能多一种选择,从而大大加强自己手里的资源的流通性。毕竟到了扶风郡之后,李兴为便是徐遥这处势力的定海神针,是一刻也离不得的,根本不要想再在怒龙江上去行船。

如果能借郭兴昌之手,将那些资源周转出去,那么第一来安全性不用多作考虑,毕竟除了患了失心疯,不然没有人敢在怒龙江上劫总瓢把子的船,在这一点上,这十八路怒龙江的瓢把子,都是同仇敌忾的。

再则郭兴昌如果手中有了徐遥这一批资源,自然会在这怒龙江上吃香起来,怒龙江上都是些穷苦兄弟,郭兴昌只是

其中一路瓢把子,就算为了不成为那众矢之的,那肯定也是要雨露均沾的,这样一来,这怒龙江上的十八路水寨,不知不觉便会跟徐遥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蚱蜢,谁若是想要动一下徐遥,那就等于动了这些瓢把子的饭碗,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其后果如何,自然不难想象了。

至于这第三点嘛,倒是与眼前的境况相关,刚才那一伙水匪自称是替千刀寨办事,李兴为为了替王修远报仇,那杀得是人头滚滚,自然是痛快了,但千刀寨如果是循着蛛丝马迹找过来,那倒霉的不会是早已经拍屁股走人的徐遥这一伙人,而是之前徐遥等人停留过一夜的水寨了。

虽然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但徐遥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水寨的人因为这重祸事,就遭了那灭顶之灾,而且徐遥那一艘已经被命名为“龙池”的大船也需要这处水寨中的好汉帮衬,不然光凭徐遥这点人手,自然是对“龙池”无能为力的。

如果是之前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时候,跟徐遥等人走一趟船,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但眼下水寨骤遇重创,前途未卜,水寨中的那些好汉就未必肯再登上徐遥的“龙池”了。

但如果救回王修远,那么以王修远的威望,自然是能够让整个水寨的人,全部登上“龙池”,前往那扶风郡之中再造家乡,而且大家都是怒龙江上讨生活的人,如何不明白得罪了总瓢把子是什么样的下场,王修远这处小小水寨在大名鼎鼎的千刀寨威胁下,倾刻之间就要灰飞烟灭,如果徐遥肯点头将一干人等一起带走,就此远走高飞,再凭借王修远的号召,想来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反对的。

在张巍然陈说利害之后,徐遥深思熟虑一番之后,便还是选择了相信张巍然,诚然如张巍然说说,救活王修远,对自己一行人来说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虽然在张巍然的谋划下,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一开始尴尬的窘境,但徐遥并非尝到一点甜头,就会飘飘然的人。

此去扶风郡还不知道要面临多少艰难险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除他徐遥而后快,如果为了未来那些虚无缥缈的利益,而顾惜这一个名额,导致自己等人陷入不利境地的话,这笔买卖肯定是相当不划算的。

在与张巍然商量妥当之后,徐遥便来到了王修远的尸身旁,在一旁李兴为充满希冀的目光下,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第三百六十一章 空间

然而就在徐遥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之后,其面上却突然一愣,这才想起刚才这王修远的魂魄,早就已经没入了壶中境之中那抹神秘的嫩绿当中了。

“不好!”徐遥猛得一拍脑袋,顾不得与众人再交代什么,随即便将自己的心神再沉入到壶中境之中。

在这之前那些吸入了壶中境的魂魄的原身,俱是被徐遥亲手斩杀之人。所以在刚才李兴为这一伙水匪斩杀殆尽之后,这些魂魄也被济源印记吸入,自然就显得有些非同寻常。

徐遥关心则乱之下,却没有注意到王修远的魂魄也是混杂其中,现在要利用徐遥的天赋身通,让王修远借尸还魂,这首先魂魄必须要有,所以在徐遥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心中也是暗叫一个不好,便立即又将心神沉浸回来,看能不能作一点挽回之举了。

然而等徐遥心神沉浸回去之后,却发现自己隐隐只能感觉到那些魂魄在那抹嫩绿之中不断衰弱,似乎在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化,心中不禁大急,却是又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徐遥束手无策之际,小金不知何时已经摇头晃脑,从徐遥所处下方的湖水之中游了过来,只见其将一堆零散的灵石与之前济源玉壶积攒下的灵液统统抛向湖中心那抹嫩绿抛去。

而湖心那抹神秘嫩绿也是来者不拒,这些东西扔过去之后,仿佛泥牛入海,掀不起一点涟漪。在这之后,小金便倏然一声,径直往那抹嫩绿游去,最后居然突破了那重冥冥之中的限制,直接消失在了这壶中境之中。

而在一旁的徐遥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抹神奇嫩绿一直神秘异常,虽然可以在壶中境之中可以观摩其形体,但其所在的空间却仿佛虚无一般,根本无法靠近。

所以徐遥一直在猜测,在济源玉壶之中,除了最基本的第一层储物空间与这片神奇第二层壶中境之外,应该还有第三层空间,这第三层空间就是这抹神奇嫩绿所在的地方。

而且随着徐遥修为的不断精进,这种预感也是越来越强烈,徐遥也是越来越笃定,这壶中境,绝对不是济源玉壶的终点。

但饶是徐遥心兆越来越强烈,但毕竟只是猜测,现在这抹嫩绿只有一个投影在这里,事实究竟是不是徐遥想的那样,在小金出来之后,想来就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了。

之前徐遥一直忙

于修炼,对于小金甚少管束,现在徐遥却是发现,小金对于这济源玉壶的熟悉程度,还远远在自己之上,亏得这济源玉壶还是自己手中的第一重宝,徐遥都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其余的东西了。

一味的苦修有时候的确能够带来境界上的提升,实力也确实是徐遥安身立命的根本。但事实也的确如张巍然之前跟徐遥促膝长谈时的那番肺腑之言,在徐遥实力没有高绝到可以睥睨天下豪雄的时候,谋略手段,人脉交际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所谓一个好汉两个帮,双拳难敌四手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徐遥也确实听进去了,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做了些改变,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徐遥埋头修炼的习惯一直没有根本性的改变。然而现在徐遥所处的环境已经没有单初那么单纯了,这样长久下来自然弊大于利。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像现在这样徐遥连自己的状况都不怎么摸得清楚,又谈何与这片天地的强者为敌呢?

就在徐遥反思自身,琢磨着如何在小金出来之后,如何将小金肚子里的“干货”全部掏空的时候,随着那抹嫩绿投影所在空间的一抹涟漪泛起,一条三尺有余的晶莹白蛇,便已经到悠哉悠哉地游了出来。

待蛇躯入了那湖水之中后,蛇口一吐,一团略微有些涣散的精魄便已经慢慢飘向徐遥,徐遥一看确是王修远的魂魄无疑,不由地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自己如果因为失去了王修远的魂魄,而出尔反尔的话,不仅张巍然的谋划基本上就此落空,说不定李兴为都要跟自己离心离德,虽然自己麾下的魔奴性命都是操之于徐遥自己的手中。

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徐遥自然不会去动用这种类似于威胁的手段的。见徐遥“面色不善”地向自己望了两眼,小金一个激灵,便瞬间消失在了这片湖水之中,徐遥冷哼了一声,左右现在还需要炼化王修远的魂魄,徐遥也没有逮住小金立即开始新一轮的“灵魂发问”,这小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然翻不出徐遥的五指山。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寨子外还没有任何动静,黑脸汉子燕羽面上便有了一丝焦急,然而现在王修远不在,自己就是这处水寨里威信最高的人,要自己离了这水寨去寻找王修远等人的踪迹,那这骤遇重创后人心惶惶的水寨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所以燕羽心里焦急归焦急,但表面上依然是沉着冷静,一边指挥寨子还有些力气的汉子聚集

起来做些善后的工作,一边则是命自己信得过的一些人去安抚之前受过惊吓的老弱妇孺。

就在燕羽又想去寨中巡视一圈的时候,寨子门口却突然出现一阵骚动,燕羽面色一变,再也不顾不上巡视什么寨子,直接几个纵身便到了寨门前。

燕羽定睛一看,却是看到脸上一点血色的没有的王修远,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之下,缓缓向寨子走来,在看到王修远右肩之下都是空荡荡的一片,燕羽眼珠子一下就红了,瞬间便和寨子里一起涌出来的众人,直接向王修远迎了上去。

而一旁的徐遥一行人虽然暂时被忽略掉了,但丝毫也没有什么介意的意思,在这处水寨之中的汉子们看来,王修远本来就是年老体衰,身有暗伤,现在又遭遇如此重创,就算修养得过来,那也定然是实力大减,没几年好活。

但是实际上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之前李兴为被生生毒死,依靠徐遥的天赋神通,现在都是活蹦乱跳的,王修远不过就是有些暗疾,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至于王修远的断臂之患,对于徐遥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之前在澜沧修仙界之中所得的碧灵藕三截,主体全部用在了小桃小豆的灵鬼之躯上,边角料则是用在了张巍然的身上,剩余一些根须,徐遥也没有浪费,交给张巍然试着栽种起来。

然而最后张巍然培育出来的碧灵藕却有些西贝,远远达不到母体原有的品阶,但现在徐遥又不是为王修远重塑身躯,只是接续一条手臂,那自然还是能想想办法。

用这碧灵藕子体配合自己的灵炼之法,强行抬升一个台阶之后,再行接续王修远的手臂,这样一来,王修远自然就是实力尽复,徐遥手下又会多出一个先天巅峰境界的好手。

更不要说王修远在经过李兴为一番劝说之后,对加入徐遥一行人全无抵抗心理,便是与郭兴昌联络一事也是大包大揽,没有推辞。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当年郭兴昌虽然武道资质过人,但王修远能以一介布衣,修炼到先天巅峰境界,武道资质自然也能算得上良才美玉,只是没有郭兴昌那么惊艳而已。

如此一来,心中自然会有傲气,待自己年老之后,压抑不住早年体内留下的暗伤,实力那是连连下降。

在心气作祟的情况下,这才疏离了郭兴昌,而不是对其有什么其他意见。



第三百六十二章 旧事

现在自己体内的陈疴已去,只要接上手臂便修为便尽复旧观,以徐遥这一行人手段的神奇,就连那宗师之境也不是没有机会窥得一二,如此一来,王修远又何必再像之前在赤龙寨一般,跟郭兴昌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给徐遥为奴之事,王修远也不甚在意,自己左右已经不是当年在怒龙江上叱咤风云,杀人如麻的赤面虎了,在自己旧疾复发,借秋湾一战金蝉脱壳之后,便已经有了归老的心思。

其后虽然为了守护这一方水土重新出山,但早已经没了当年争强好胜的心思,现在水寨的处境并不算太好,自己这闭眼一去,水寨面临的凄惨结局猜也能猜得到,这样一来,自然不是身为寨主的王修远所愿。

再则,对于徐遥王修远不太熟悉,双方甚至只能说是有一面之缘,但是对于自己的老朋友李兴为,王修远可以说得上是非常了解,以李兴为这等身份地位,实力性格,都能拜倒在徐遥的门下,自己一个行将就木,即将魂归黄泉的糟老头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倔强的道理。

所以在徐遥招来李兴为与王修远沟通一番之后,王修远便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而徐遥之前炼化李兴为魂魄的时候,都咬牙坚持了下来,现在攀升了一个小境界,炼化王修远的魂魄,自然是没什么压力,不过是花了半日,就已经是大功告成。

在王修远终于是安抚住了水寨之中人情绪之后,便来到了徐遥的面前,“今日水寨之中妇孺有些遭受惊吓,也有一些善后的事情需要去做,左右现在天色已晚,也不方便我等行船,不如公子暂且在寨中再歇一日晚,等明日一早收拾一番,再上“龙池”行船不迟”

徐遥听闻此言也是微微点头,左右那一行人是一个也没跑掉,就算真是千刀寨的人,那也不至于明天就摸过来,所以在此暂歇一宿,自然也是问题不大,况且有李兴为在,只要那千刀寨不是动真格的倾巢而出,不然几个可有可无的前哨,还不被徐遥等人放在眼里。

一夜无话,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后,寨中便开始渐渐忙碌了起来,只见一艘长约二十余丈,雕龙画凤的巍然巨船停泊在寨子不远处的怒龙江上,其船下不停有小船往来,借着绳索将一些辎重搬上船去,这处水寨在此盘踞日久,自然还算是有些家当,但渔民清贫,大多都是一些日常工具与口粮而已。

当然,这对于徐遥来说也是解了燃眉之急,

自己济源玉壶之中虽然也有些粮草辎重,但那些不过是之前为自己这一行人准备的,对于这水寨之中一百多号人来说,自然是杯水车薪。现在有了水寨这批物资应急,徐遥这半个月就不必为船上这一百多号人的吃喝拉撒操心了,至于半个月之后,相信徐遥已经能够在壶中境之中有所收获,在王修远联络上“赤面飞龙”郭兴昌之后,双方便能达成第一笔交易,徐遥以兵器与药散这等硬通货,去换一些粮草辎重,自然是郭兴昌大占便宜,想来就算不看在王修远的面子上,其也会爽快同意的。

在又忙活了两个时辰之后,一切便已经收拾规矩,随着原来的水寨在一场大火之中熊熊燃起,“龙池”便已经在一干水手的呼喝下挂起了巨帆,缓缓消失在了这片水域之中。

南楚,武陵郡,藏剑山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看完手中的书信之后,面上已经是一片阴沉,在撕毁了手中的书信,在房中一阵坐立不安之后,便向房间外走去,半晌之后,其便已经身处一间密室,与一个身处阴影之中,看不出面目性别的神秘人物相对而坐。

“当年我便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偏偏说动不得这小兔崽子,这下好了,现在这小子不仅咸鱼翻身,还走了狗屎运做了崔进的弟子,如果之后其武道有成,必定会回来寻我等的麻烦”这须发皆白的老者不无抱怨地说道,其赫然便是当今藏剑山庄的三长老无疑。

“当年我等趁着徐子墨闭关除去狄三娘已经是有些犯忌讳,只不过那狄三娘身份特殊,这才被我等勉强逃去责罚,如果再动那徐遥,你莫不是当徐子墨不会拔剑杀人?”对面神秘人物冷冷一笑,随后口中不屑地对三长老说道。

“只要我们手脚做的干净些就”,那三长老犹强自辩解,“糊涂!你以为徐子墨是六扇门的捕头么,杀人要讲些由头证据?你可不要忘了,徐子墨虽然是一个剑痴,但他也姓徐,若是在这藏剑山庄内,徐氏嫡脉都可以死得不明不白,徐子墨这个庄主便是再是淡泊,怕也是要以雷霆手段,将藏剑山庄上下肃清一番了”

“到了那个时候,莫非你以为你还能凭借你这个徐家上代长辈的身份,让徐子墨高抬贵手不成?”

被这神秘人物一怼,三长老顿时一口气噎住喉咙,半天才缓过气来,面上露出一丝不服之色,随即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吧,我当初就

不该信了你的鬼话,惹得这一身骚,得了那鬼东西之后,你们鼓捣了十年,不要说烛龙神藏的线索了,就连那鬼东西到底是不是欧阳圣明留下物件都没弄清楚”

“欧阳圣明乃是真正踏足了神话境界,超凡入圣的武林至尊,他留下的东西要真的这么好拿,这五百年来也不会轮到我们了,况且这二十年来我等虽然没有找出烛龙神藏的具体位置,却已经可以确定此事为真,不然狄飞白也不至于跟吕承望悍然动手”

“哼,那又怎样?就算那烛龙神藏是真的,现在这件事情早就已经是暗流汹涌,就算最后找到了那烛龙神窟的具体位置,哪里还有我等的份?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三长老面色稍霁,口中却依然不依不饶道。

“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论拳头,我等自然不是最硬的,但你不忘了,在五百年前烛龙神窟开启之际,欧阳圣明不过也只是一个真丹三重的普通武者,远远称不上天下无敌,还不是笑到了最后,将这处宝地收归己有?”

“而后随着欧阳圣明神功大成,一一败尽天下豪杰,圣焰魔教也随之席卷天下,不知道收刮了多少奇珍异宝,绝世功法藏于其中,如果说烛龙神窟在欧阳圣明之前只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宝地的话,那么在欧阳圣明之后,已经是可以与菩提寺宝禅林,纯阳道宗纯阳道藏相媲美的武林瑰宝,绝对是这天地之间,最让人眼红的东西”

“我们不过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便能在这件事上占得先机,已经是邀天之幸,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那神秘人物接连开口,随即便将手中的一份密卷递给了三长老,三长老信手打开,看了一阵之后,却是惊呼一声,“这不可能!!!”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他欧阳圣明一无弟子传人,二无亲人眷族,除了当年的朱雀御主之外谁都信不过,但那韩明旭虽然武功高强,但哪里能守得住这等神功?更何况当年欧阳圣明便在圣焰魔教之中说了,谁能在其百年之后,再次打开烛龙神窟,谁便为圣焰魔教新一代魔教教主,其所修功法放在这烛龙神窟之内,又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三长老依然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好了好了,没什么可是的,这件事情我知道了,现在徐子墨胜了南宫玉堂,藏剑山庄正是大捞好处的时候,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徐遥这边,我自有安排”神秘人物不耐烦地说道,随即便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第三百六十三章 烛龙

那神秘人物虽然已经离开,但三长老面上的震惊之色依然没有完全褪去,倒不是其大惊小怪,而是这卷宗上所蕴含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

《八方烛龙吞天魔功》乃是欧阳圣明自身所创,随着其步入了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至尊境界,自身成为又一代武林神话之后,其所修的《八方烛龙吞天魔功》自然也成为了这天下间依然存世的第三部至尊功法。

前两部至尊功法,一部是菩提寺镇宗神功《琉璃金身》,一部是纯阳道宗镇宗神功《七阳截天》,但这这两个宗门现在依然在这江湖上是执牛耳的存在,先不说怎么得到这两部功法,就算是有幸得到,这估计还没修炼到高深境界,就被两宗的强者寻上门来直接打杀了事了。

而随着欧阳圣明与两宗先辈强者同时失踪,圣焰魔教四分五裂,《八方烛龙吞天魔功》就成了这世间唯一一部无主的至尊功法,如果真的如这卷宗上所说,其至今还藏于烛龙神窟的话,那想来被江湖上那些有志于武道的强者得知之后,怕是立即就要陷入疯狂。

这一下三长老这才回味过来为什么就凭这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当今天下排名前六的两名绝世宗师“冲虚真人”吕承望、“九雀明王”狄飞白彼此之间大打出手。实在是这些已经是屹立在江湖绝巅的武者,恐怕心中最大的野望,便是如那欧阳圣明一般,突破真丹九重的境界壁垒,步入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至尊境界。

《八方烛龙吞天魔功》作为一部真正的至尊功法,自然是最有可能成为那把钥匙的东西,即使只是一点若有若无的影子,也足以让狄飞白与吕承望那种级别的强者不惜代价了。

然而在震惊褪去之后,三长老心中的贪欲又是涌了上来,要知道就算烛龙神藏珍奇无数,《八方烛龙吞天魔功》作为一部直指武道真仙的至尊功法,绝对是其中压箱底的东西,不知道多少眼睛盯在上面。

三长老自己一把年纪,在武道上早已没了进取之心,所以其他奇珍异宝,才是其内心的追求,这烛龙神藏便是连这《八方烛龙吞天魔功》都贮藏其中,那当年圣焰魔教席卷天下,不知道收刮了多少金银财宝。这些金银财宝,如狄飞白吕承望等眼高于顶的武道强者未必看得上眼,自己捞上一点,想来是大有可为的事情。

就在这三长老在藏剑山庄密室之中想入非非的时候,临沂城内丞相府之中的李同甫也是一

脸沉思之色,其毕竟乃是枭雄人物,在经历过一开始的痛苦与愤怒之后,其便渐渐冷静了下来。

在撒出大量人手,都没有搜寻到徐遥踪迹的情况下,李兴为索性便撤回了那些人手,开始重新布置。徐遥虽然不知道借了什么方法,在下了官船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然而其目的地是不变的,徐遥再怎么躲,在扶风郡内,肯定是会露面无疑。

所以,在遍寻不到徐遥踪迹的情况下,李兴为便开始集中精力在扶风郡开始布局。扶风郡现在还是属于强人遍地的三不管地带,不是北齐的疆域,李同甫虽然贵为北齐丞相,但自然指挥不动扶风郡的那些强人。

但这不代表李同甫不能派一些人手过去去找徐遥的麻烦,然而在李同甫大张旗鼓,却又未能将徐遥斩草除根之后,李氏家族内对李同甫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显得有些颇有微词。

但李同甫毕竟是当朝宰辅,就算没有了家族内的支持,光凭自己的人脉,自然还是能做成事的,“去,将这封信传给鬼手”李同甫将封信拍在桌案上之后,便很快有人恭恭敬敬地收入怀中,随即便退了下去。

“哼,让一个宗师榜上有名的强者来取你狗命,想必你也可以安心去死了吧”李同甫冷哼一声,说完之后,便已经起身,转入了后堂之中。

扶风郡,十万大山旁一个依山傍水的寨子的主人,此时也是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面上也尽是沉吟之色。只见这中年男子头带绸巾,身着交领衣,外套儒袍,下颌三尺美髯,容貌清古,一双眸子囧囧有神,自成风骨。这名眉眼之间风骨犹佳的中年男子,正是这十万大山附近地域,名义上的主人,扶风九寇之中排名第三的“连山镇岳”鲍修远无疑。

待其看完手中书信之后,便轻轻一笑,随即摇了摇头后,就将自己手中这书信放在了桌案旁。

而后一名身形瘦削,面目生得颇为丑陋的青年男子现在已经到了门口,看了看桌上的书信,本来已经将将要踏过门槛的右足,就悬在了半空之中,似乎在犹豫这个时候该不该打扰鲍修远。

“不过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拜托我照顾一下一个后辈罢了,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安平你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以鲍修远的武道修为,自然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养子有每天过来请安的习惯,自己手中的书信也并不是什么机密,自然不用避讳。

鲍修远武功虽高,又名列九大寇之中,但偏偏喜好那风雅之事,不仅饱读诗书,更是精研四象八卦,通晓阵势,其在此道上的造诣,已经在天下同道之中称得上是个中翘楚。

当年九大寇做了扶风郡名义上的主人之后,鲍修远为了远离那些纷纷扰扰,便主动请缨,来到了这有如鸡肋的十万大山下,到了这片地域之后,鲍修远便是在这里结庐而居,毫无存在感地生活了数十年。

然而鲍修远虽然淡泊,在这片地域之中不征丁,不纳税,但身为九大寇之一,就算为了基本生活和面子功夫,那自然也不可能是孤家寡人。

除了一些自进入扶风郡就跟了鲍修远的部下,与数十年间因仰慕鲍修远的武功而前来投奔的武者外,这寨子中最多的,自然就是鲍修远的那些养子们了。

扶风郡各方势力割据,又是强人遍地的地方,不通武功的百姓,自然是任人鱼肉的对象。那些盘踞在各出的势力,早就已经把自己地盘上的人口,算作自己口袋里的东西,虽然也是大加盘剥,但总的来说还是会给一条活路。

但那些处于九大寇,或者其余匪盗势力范围的普通百姓,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扶风郡如此混乱的局面,破家灭门之事,自然是每天都有发生,随之产生的,便是那数不胜数的孤儿。

而鲍修远不知道怎么的,来到这十万大山之后,每年不断命人下山,带不少孤儿回来,给上一口饭吃的同时,有武道天赋的,就有寨子各个武师集中起来指点,遇到资质极其出色些的,鲍修远往往还会亲自上阵。

若是没有武道天赋,那么鲍修远往往就会让他们学一门实用手艺,这样以来也不至于长大之后,让寨子白养着。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扶风郡内,鲍修远这种温室养花的人才培养策略,自然是投入大,见效慢,在其他人看来是十足的蠢办法,但好在鲍修远的拳头够硬,名头够响,就算仅凭他一个人,就足以在名义上镇压这片地域,不是宗师榜上的强者,根本不可能前来挑衅的。

在数十年过去之后,在鲍修远这批养子长大成人之后,鲍修远势力的发展便迎来了一个井喷期,现在的寨子里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冷清模样,加上老弱妇孺,足足有数千人之多,这样的人数,就是建一个小城都足够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安平

要知道在当今天下,人口唯一达到百万级别的大城,唯有北齐当今的都城临沂,如南楚的皇都金陵,也不过是三四十万的人口,天下各个郡城,除了极个别极其突出的存在外,人口大多也是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

至于扶风郡,因为其特殊性,就算是郡城,人口也只在三万上下,所以其余人口聚集地能达到数千人的,已经算得上是规模庞大了,当然这也跟此间百姓,受不得那些残酷剥削,宁愿散落在山林间,日夜为那些凶猛野兽担惊受怕,也不愿意聚城而居大有关系。

鲍修远能在十万大山这种地方聚起如此多的人口,可见其名望与手段。当然,再高的名望也不能当饭吃,这数千人的吃喝拉撒,自然是要鲍修远负责,现在跑鲍修远手下有十二天罡,三十六地煞,俱是先天境的武道强者,替鲍修远维持寨子的日常运转。

另外鲍修远那些众多养子之中,最终在武道上脱颖而出,成就先天的好苗子,俱是被鲍修远一一收为弟子,传下武功,足足也有二十四位之多。

加上其余来投奔鲍修远的好手,鲍修远麾下的先天境武者居然已然迫近百位,在扶风郡九大寇之中,只在九寇名义上的首领“六臂阎王”虞建白之下,而且因为鲍修远一开始显得有些“愚公移山”笨办法,其手下这些武者大多都是在鲍修远的庇护下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其等的凝聚力,远非其余九大寇手下那些因利相聚的游兵散勇可比。

现在前来给鲍修远请安的林安平,乃是当年鲍修远一次偶然外出的时候,亲自从尸堆里刨出来的遗孤,在其渐渐长大之后,强悍的武道资质令其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在被鲍修远注意到之后,便被其收为弟子。

本来就资质过人的林安平,在鲍修远的亲自指点与大笔修炼资源的铺垫下,很快便一飞冲天,时至今日,年未满三十,已经是先天后期的武道修为,离那先天巅峰的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遥,在鲍修远手下的养子之中,乃是最有希望接过鲍修远衣钵的人。

其武道天资颇高,然而却心无傲气,天生沉毅,虽然形貌丑陋,但接人待物自有风度,处事临断又颇为果决,有古之大将之风。

鲍修远本来就好为人师,见到如此良才美质如何不大加喜爱,寨中一应诸事,大多都交于其经手,其中不乏机密要事,对林安平的器重与信任,可见一斑。



而难得就难得在林安平骤得高位,却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反而对鲍修远越发恭顺,鲍修远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也不会贸贸然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而是行事有度,上下兼听,事情办得那叫一个漂亮,就是想要鸡蛋里挑骨头,那也实在是挑不出来,如此一来,不仅寨中小辈心悦诚服,长辈也是是交口称赞,隐隐地确立了其在鲍修远这处寨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在给鲍修远请安完毕之后,林安平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即恭敬退出,去处理寨中的杂事,反而面上出现了一些犹豫之色,似乎有些话想要说,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而鲍修远注意到林安平脸上的犹豫的神色后,顿时便似笑非笑地问道,“安平你可是有话要跟为师讲,此地只有我们师徒二人,但说无妨。”

林安平鲍修远如此说道,面上的犹豫之色便消失不见,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徒儿就僭越了,徒儿想说的,正是那丰阳伯之事。”

听到丰阳伯的名字鲍修远面上倒是没有太多变化,似乎早就知道林安平会说起此人一般,“哦?徒儿你如何看待丰阳伯此人”,林安平却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再开口道“颅生反骨,鹰视狼顾,非是久居人下之人”

林平安话音一落,鲍修远便轻声一笑,“丰阳伯狼子野心,为师岂能不知,只是当今不比以往,这扶风郡即将迎来一场动荡,凡事有利有弊,这丰阳伯虽然不安好心,但现在寨子里却还是用得上他”

一边说着,鲍修远一边慢慢地站起身来,“当然,如果你现在就凝练武道金丹,破去先天壁垒,那么师傅就算现在就去将那丰阳伯一刀砍了,也是无妨,为师说到做到,安平你可愿意一试?”

见鲍修远一脸的揶揄之色,林安平丑陋的面容上已经满是苦笑,自己武道天资出众,但先天壁垒乃是武道上有名的三重天堑之一,就地突破这种事情,恐怕只有传说中的三皇五帝,与那些流传千古的武林神话能够办到,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达到那种地步。

当然,林安平也知道自己师傅说的都是事实,这寨子里数千人要吃喝拉撒,维持寨子日常运转的武者要努力修炼,这些自然需要大笔资源。

王修远所在的这片地域,乃是十万大山脚下,自然不缺资源,在寨中成立了自己的猎队之后,便已

经能够维持自身所需。

然而十万大山之中虽然宝物遍地,却不产粮食,其余却所出产的东西却大多需要加工,如毛皮兽骨等等,不是能够直接拿来用的,这自然需要和外界互通有无。

鲍修远作为扶风九寇之一,自然有人卖他的面子,虽然将这些东西弄出十万大山也颇费手脚,但也不算没有渠道。但随着近些年鲍修远手下的势力水涨船高,便明里暗里引起了不少人的忌惮,其中就包括了以“六臂阎王”虞建白的为首的其余几寇。

当年鲍修远虽然武功高强,乃是跨过了真丹三重这第二重武道天堑,一身实力只在“六臂阎王”虞建白之下,但扶风九寇之中,其余八寇都是拥兵自重,自成势力,唯有鲍修远手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可以说得上是孑然一身,后面又选择了十万大山脚下这片鸡肋地域栖身,如此一来,自然不被其余几寇放在眼里。

但现在数十年过去了,鲍修远武道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那一柄镇岳狂刀到底有没有进一步的突破,那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这几十年间,鲍修远武道上从来不显山,不露水,阵道上却是频频出彩,就连风雨楼下千机堂内的阵道大师,都不远千里,来找过鲍修远数次,每一次回去之后都是直言鲍修远阵道修为深不可测,已经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此中大家。

就连这世间最难的阵道,鲍修远数十年下来,都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如果说其武道上数十年下来一直都在原地踏步,那自然是很难让人相信的事情。

鲍修远自身越来越深不可测,手下势力又是羽翼渐丰,也就无怪被扶风郡内的各方豪雄所忌了。

明里与鲍修远发生冲突,那是谁都不会做的蠢事,但暗地里使上一些不阴不阳绊子,自然就没什么问题了。所以这几年来,鲍修远的寨子之中的各种兽皮兽骨,草药矿石已经是堆积如山,却越来越难转运出去,其中是何人从中作梗,鲍修远自然是心知肚明。

但其等不过是用的一些下作手段,鲍修远即使是撕破面皮,也是于事无补,这交易乃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鲍修远再是武功高强,那也不能做那强买强卖的事情。

所以丰阳伯来到鲍修远这处山寨,对于丰阳伯来说是得了一处可以安身之地,对于鲍修远来说,则是破罐子破摔的破局之法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龙池

当然其中不得不说确实有一些隐患,在寨子中老实了一段时间之后,丰阳伯的心思便开始活泛了起来,暗地里颇有一些小动作。

这也是林安平明知自己师傅的用意,也忍不住前来提醒的原因,“我知道元魁被逐出山寨,你们这群师兄弟颇有不忍,但一来元魁虽然是中了丰阳伯的算计,其自己行事也是太过莽撞,全然不顾后果,我不可不罚,二来,元魁之前几次滥杀无辜,寨中老人对其早已颇有微词,再留在寨中,不知道还会闯下多少祸事,为师逐其下山,也是迫不得已”

鲍修远略作解释之后,林平安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说在这山寨之中,哪一派的凝聚力最强,自然是由鲍修远亲自养大的这群孤儿了。

鲍修远虽然说的也是事实,但林平安等人,对于元魁却是颇有不舍,在其等尚幼时,元魁远远不像后来那番凶暴模样,而是一个性格怯懦,沉默寡言的孩子。

之是后来遭了意外,头部遭了重创,后来才性情大变,与人动手之时,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之前便在寨外为寨子做完事情,返程的的时候闯下了几次祸事,杀了几个山民,便惹得鲍修远不喜。

最后因丰阳伯开始在寨中搞风搞雨,惹得元魁不爽,便几次三番故意寻衅,最后丰阳伯才给其下了个套子,逼得其被鲍修远逐出师门,就此离了寨子,往北方流浪而去。

此事乃是鲍修远亲自做的决定,林平安等人心里虽然对元魁多有不舍,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只能把这些不爽,全都转嫁到丰阳伯的身上。

但不爽归不爽,但事实也如鲍修远所说,就算丰阳伯在寨子里现在是个夜壶,那也是现在寨子里用得上的东西,在没有解决眼前困局的办法之前,就算这个夜壶有点臭,那也只能忍着。

谁叫自己等人的命脉被人捏着,不得不依靠这丰阳伯的特殊渠道,才能暂时缓解一二。当然狡兔三窟,就算不依靠这丰阳伯,鲍修远也不至于就没了手段,但左右现在还没到显露本事的时候,虽然丰阳伯在寨子里是膈应人了一些,但只要能将寨子在即将来临的那一场风暴之中护得周全,这点小小不适,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朝阳初生,怒龙江上却依然雾气浓重,然而就在这江上浓重的雾气当中,一片巨大的阴影渐渐浮现,当一缕破晓的余晖终于撕裂

重雾的时候,一艘如披金纱的巍然巨船,便出现在了江面之上,赫然便是徐遥等人乘坐的“龙池”无疑。

江上除了“龙池”之外,自然还有别的行船,只是其等一看“龙池”的体量,便知道这十有,又是怒龙江上哪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在行船,自然是连忙让开航道,不敢多加打扰。

虽然天只是濛濛亮,但“龙池”上却早就已经是忙碌一片,在江上讨生活的人们自然没有一个懒汉,早就习惯了凭自己的双手吃饭。

虽然众人隐隐约约明白,能有“龙池”这样座驾,又不走货物的徐遥一行人,多半是非富即贵,但之前从水寨之中上船的人却没有一个想吃这份闲饭,除了还不晓事的蒙童外,就连那些老弱妇孺也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开始徐遥还想着让他们歇下来,然而最终却被李兴为制止,按照李兴为的说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着的价值与尊严,也许徐遥是出于好心,但对于他们绝非好事。

徐遥虽然似懂非懂,但是也自然看得出来,这些老弱妇孺做着手上的活计,那种发自内心的踏实感与满足感。

对于徐遥这一行人来说,之前大多都是生活在陆地之上,就算之前乘那官船与渔船,也是赶路居多,乍然到了龙池之上生活了数日,倒是有了不少新鲜感。

除了不知道怎的略微有些晕船的黑孽外,徐遥与张巍然等人都是饶有兴趣地参与了其中,很是体验了一把这怒龙江上的渔民生活。当然这只是怒龙江的寻常江面,除了捞一些渔获野菜,也没有其他什么好东西,或许对从水寨上来的渔民来说,算得上不错的收获,但对徐遥一行人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

但毕竟“龙池”的体积与规模在这里,各种设施工具十分完善,捕鱼无疑比之前还在水寨的时候的那些小船有效率得多,往往一网下去,便能网出不少肥鱼。

只见光着膀子的汉子们站在甲板上,吆喝着,借着船上的船垛子和缆绳一点一点将沉甸甸的渔网拉了上来,到这些一条条肥鱼纷纷落到甲板上的时候,这些汉子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围着这丰富的渔获一起欢呼起来。

在怒龙江上讨生活的人们,就是这么朴实,即使之前遭了水匪,不得不远离故乡,现在为了这丰收的渔获,依然会发自内心的欢喜。

虽然徐遥等人也是乐在其中,但其中最为开心的,自然是小桃小豆无疑,徐遥这一行人当中虽然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他们两个的真实身份,但都下意识地都忽略了这重身份,把他们当做了普通的小朋友,对两童爱护有加,但大家平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自然不能陪两个孩子玩耍。

至于张巍然与小桃小豆待的时间虽然多,但大多都是书笔伺候,耳提面命,小桃小豆自然也不算快活。现在船上不仅有水寨上来的,充当水手的汉子,更有他们的亲人眷族,其中自然少不了一些年龄不大,一天到晚光着屁股到处跑的小朋友,小孩子天性使然,小桃小豆很快便跟他们打成了一片,天天在船上玩得不亦乐乎。

其中姐姐小桃因为性格的原因,还成了孩子王,整天带着这群小屁孩在船上到处野。好在小桃小豆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朋友,虽然心智上说不上有多成熟,但好坏自然还是分得清楚,并没有带着一群小屁孩到处捣乱,不然屁股都要被张巍然打肿了。

甲板上,徐遥本来还在正饶有兴趣地观看那些汉子们如何炮制收拾上来的渔获,将其做成罐鱼或晾晒成鱼干,却被一旁突然出现的张巍然叫到旁边去。

待张巍然将来意说清楚之后,徐遥便皱了皱眉,开口说道,“这却有些难办,先不说这批灵草还没来得及成熟,就算成熟了,这药散与兵器都得一样一样的炼,要达到长老所说的这种程度,我便是日夜不休地进行炼制,怕也是难以办到啊”

“公子的难处,我自然知晓,但这几日我在船上思来想去,却也觉得此事是势在必行。”

“我等虽然需要的粮草辎重等等并不算多,按理说也要不了这么多的兵器与药散,但奈何此次乃是我等与那赤面飞龙的首次接触,虽然看在王修远的份上,郭兴昌多半不会为难我们,但是要想郭兴昌的重视,不拿出足够份量的东西,怕是人家也不会正眼瞧我们,待到了扶风郡之后,再想打通这处关节,却是没那么简单了。”

张巍然话音落下,徐遥也是微微点头,这道理自己何尝不明白,现在自己这一行人全部在“龙池”之上,不提其余人,只凭李兴为的身份实力,便会得到郭兴昌应有的尊重。但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如果拿不出实实在在的东西,任你说的天花乱坠,郭兴昌多半也是听听就算,对于郭兴昌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来说,画大饼这种方式是根本行不通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宝兵

而在徐遥一行人乘着龙池去了扶风郡之后,首先李兴为肯定是坐镇“龙池”,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机会出扶风郡,来这怒龙江见郭兴昌谈什么生意,再则,徐遥等人现在便开始给郭兴昌画大饼,没有一点实际的东西,到时候就算派人来给郭兴昌说如何如何,让其派出人手,不远千里前来扶风郡接货,郭兴昌会不会给这个面子,自然也是个未知数。

所以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趁着众人都在这“龙池”之上,方便展示羽毛的时候,给郭兴昌展示一下己方的实力,也就是说,徐遥现在就要掏一点好东西出来,把郭兴昌的胃口吊住,这样到了扶风郡的时候,再派人跟郭兴昌沟通的时候,也不至于让其有些不该有的犹疑了。

这个问题徐遥之前也是想过,但是首先这批材料成熟的时间不太跟得上,其次,无论是丹药,还是兵器,要么追求质,要么追求量,才会有比较大的价值。

但对于现在的徐遥来说,偏偏两头不讨好,这批材料不成熟,自己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毕竟无论是大规模炼制低阶兵器,还是集中精力炼制一柄高阶宝兵,那自然都是需要相当的时间,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事情,而徐遥之前的想法是左右粮草辎重并不值几个,虽然这批材料成熟的晚,但只要稍稍炼得一些,自然能够从郭兴昌手里换得所需,双方真正的合作,却要从扶风郡开始了。

但现在听张巍然的意思,这事情现在不办得漂亮些,到了扶风郡的时候再想与郭兴昌合作,怕还是要生些枝节,这样一来,就必须得再想想办法了。

好在徐遥现在已经学精了,面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苦色,而是一脸“希冀”地望着张巍然,然后开口说道,“张老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想来有所教我”,见徐遥说完之后露出近乎“无赖”的笑容,张巍然面上也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

随即没好气地对着徐遥说道,“我既然现在才找到公子说起此事,自然是想到了相应的对策,我们先回壶中境之中再说”

徐遥点了点头,之前在察觉到自己也可以通过小金进入壶中境的时候,徐遥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做了尝试。在徐遥亲身尝试之后,却也发现了一些特别的地方。

譬如在小金将徐遥吞入腹内的时候,便没有像徐遥想象中地进入小金的身躯里,而是会进入一个类似于房间的莫名空间内,随着小金自己进入壶中境之后,徐

遥这片空间便像一个气泡一样消失不见,等徐遥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在壶中境之中了。

再则,在徐遥自己亲身进入壶中境之后,左臂上的济源印记便会消失不见,而后转移到徐遥麾下身处于壶中境之外的一名魔奴的左臂之上,若是徐遥与麾下所有魔奴一起进入壶中境,济源印记则彻底消失,然后济源玉壶就会在最后一个人消失的地方,露出本来面目。

在徐遥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便是饶有兴趣地研究了半天,再联想到壶中境之中,那已经抽出一抹嫩芽的海楼兰之后,便觉得这株海楼兰,似乎已经找到了最适合的用处。

就在徐遥依然还在想入非非的时候,整个人便已经和张巍然一起进入了壶中境之中。

而在徐遥进来之后,却发现除了李兴为依然还在“龙池”上坐镇之外,其余人等,已经是整整齐齐地在壶中境之中等着自己了。

“你们这是”徐遥面上怔怔,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巍然打断,“公子请看”,随着黑孽将旁边堆积好的物件的遮盖掀开,一堆堆破破烂烂的刀枪剑戟便出现在了徐遥面上。

徐遥面上先是露出诧异之色,随后便有了一丝恍然,“原来如此,不过,就算不是重头开始炼制,便只是修补这些破损的兵器的话,即使是修补成功,那也达不到之前张老所说的要求啊”

徐遥眼前这些残缺得厉害的兵器,赫然就是之前败于徐遥之手的敌人所遗留下来的兵器,这其中还包括之前追杀王修远,从而被李兴为屠戮一空的那一伙的水匪手中的物什。

如之前在澜沧修仙界的法器一样,此界之中兵器破损,并非没有办法修补,但大多铸剑师并不会去做这等事情。

原因也很简单,修复兵器对于铸剑师来说,是一件相当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铸剑一途,浑然天成,每一柄入阶兵器的诞生,可以说是半是人为,半是天成,算给同一个铸剑师同样的材料,炼制出来的兵器,也必定不是一模一样的。

而将一柄残损兵器修复到原来的模样,那费时费力不说,往往还达不到原品的高度,还不如回炉重造,但那样做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拿新的材料炼制,还省时省力一些。

毕竟回炉之后,花费的精力与时间不说,原本兵器里的的金铁精英也会有些损耗,驳杂不

纯,再想锻成上好的兵器,那已经是几无可能的事了。

当然,这还是要看铸剑师的本事,在澜沧修仙界之中,徐遥便已经是炼制中品法器如喝水般的此中大家,手中自行炼制的银牙玉腰与五行符箭,已经是半步上品法器的存在,现在徐遥修为大进,想来炼制上品法器,也是不难。

放在此界之中,那就是能够炼制上品宝兵的铸剑大师,这些兵器虽然破损的厉害,但除了之前那伙水匪之中先天巅峰的中男子手持一把下品宝刀之外,其余的根本就未入流,只不过是寻常的精炼刀剑,以徐遥的手段,自然不过只是费些时间与手脚,便能全部修复。

而且不说能修复到与其等原身分毫不差,但至少也能还原个九成,虽然兵器在这怒龙江上是硬通货,但以这些破铜烂铁,想到达到刚才张巍然所描述的,具有足够份量的“见面礼”的程度,自然还是有些有力未逮。

“呵呵,这些最多只能当些添头,真正的大头,自然还是要借公子的灵炼之法,炼制一柄等阶中品以上的宝兵,赠予那位赤面飞龙,如此一来,自然能显示出我方的实力与诚意”

徐遥闻言挑了挑眉毛,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与材料,区区中品宝兵,也就相当于中品法器的程度,徐遥自然轻轻松松能够炼制出来,但难就难在现在徐遥壶中境之中的这批材料并没有彻底成熟,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张巍然的打算,徐遥也算听明白了,是想以一柄中品宝兵为主,那数十件不入流的兵器为辅,给王修远那位结拜兄长,怒龙江上十八路总瓢把子之一的赤面飞龙送一份大礼,以彰显己

方的诚意与实力,从容地打通怒龙江上的这重关节。

但凡宝兵之流,必定出自铸剑师之手,再也不是凡俗铁匠,能够锻造出来的东西。所以在江湖上能够手持宝兵的武者,大多是先天期以上的好手,到了中品宝兵这个等阶,大多都是先天中后期的武者在使用了。

再往的上品宝兵,虽然按照常理来说,也该是先天期武者使用的兵器,但由于其等大多产生了一丝灵性,具有蜕变成神兵的可能性,故而为各世家大派所把持。

至于极品宝兵,更是能当半件神兵来看待,江湖上能够持有这等兵器的武者,大多已经是功成名就的武道宗师,而且往往都是背景不凡。





第三百六十七章 灵雨

如李兴为乃是凝练了武道金丹,货真价实的武道宗师,又名列怒龙江三十六龙头之一,却因为出身不好,没有什么根基背景,如今使用的也不过是一柄中品宝兵伏魔枪,所以如果徐遥真的能炼制出一柄中品宝兵给郭兴昌当见面礼的话,份量自然是相当的足,就算不看王修远的面子,在徐遥前往那扶风郡之后,有什么生意找上来,也由不得其不拿捏好轻重,好好深思熟虑一番。

而且徐遥想了想,之前那数十柄破损兵器之中,却还有一柄下品宝兵,虽然说要想将其完全修复,比重新炼制一柄难度还高,但徐遥的炼制技艺,本来就远远超过这个等阶,自然不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情,所谓送佛送到西,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徐遥自然不会介意将这柄宝兵完全修复,并尽量让其不掉落等阶的。

然而摆在徐遥面前的,依然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原材料的问题,但是张巍然既然都把徐遥叫到壶中境了,自然应该有解决的办法。<i></i>

果然还没等徐遥问出口,主角儿便已经登场,只见旁边那一泊湖水之中突然荡起阵阵涟漪,片刻之后,一抹狰狞黑影便从其中升腾而起,待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长约六丈,角首白鳞的骇人巨蟒,只见其口中咆哮一声,尾部骤然用力,狠狠拍打湖水,蛇躯之下顿时激起层层水雾,蛇躯在虚空中蜿蜒之间,已经是到了极高处。

只见其身处高空之后,便朝着湖面不明意味地嘶吼了几声,而在其出声之后,徐遥的面上顿时便浮现出一丝异色,不由得也看向了不远处的湖面。就在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之际,湖心那抹朦胧的嫩绿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地扭动了一下腰枝,半天才慢吞吞地吐出一点氤氲之气,这点氤氲之气在原地酝酿了片刻之后,便缓缓升腾而起,同样慢吞吞地向着极高处的那条巨蟒靠近。<i></i>

似乎在嫌弃下方的“小伙伴”不太给力,小金又是咆哮了几声之后,张开血盆大口深深一吸,刚才还在半空之中慢吞吞不断上升的氤氲之气,速度立刻变地极快,待上升到那巨蟒所处的时候,已经形成一片大大的乌云。

当然,这大是相当于这巨蟒的六丈蟒躯来讲,其实这片乌云满打满算,也只是数十丈的大小,与现世之中动则百里的大乌云相比,只能说是相当的“迷你”。

然而身处高空的巨蟒却是不管这乌云的大小,惬意得在其中打了几个滚之后,便咆哮着,将这片“迷你”

乌云驱使到了之前徐遥嘱咐张巍然将那些灵草幼苗集中培育的园圃上方。

随着这巨蟒在这乌云之中再是几个翻滚之后,便已经彻底被这乌云掩盖了身形,片刻之后,这培育灵草的园圃的上方,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一场小雨。<i></i>

这雨虽然小到了极点,却仿佛无数丝线从九天之中垂落而下一般,不知道为何蕴含一点淡淡的金色,似乎与外界寻常雨水,有着些许不同一般。

徐遥用手掌截取了一些细细感受了一阵之后,面上却露出动容之色,这一丝丝的细雨,徐遥虽然辨别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其中蕴含的生机与灵性,却十分的惊人,再研究了片刻之后,徐遥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急忙转头向那园圃看去。

只见其中本来就只差最后一丝火候彻底成熟的各色灵草,在这奇妙的细雨之中,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纷纷摇曳着自己的枝叶,竭力迎向空中如丝般不断飘落的淡金色细雨,似乎那其中蕴藏着上苍的恩泽一般。

随着这阵淡金色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园圃之中的灵草渐渐也补足了这最后一丝的火候,渐渐转向了成熟,就在众人为此啧啧称奇,忍不住发出赞叹之声的时候,异变陡生。<i></i>

一抹栽种在园圃中心,一株灿如烈火的灵草上方突然升起一抹柔和的光芒,在这光芒出现后,四周的淡金色雨丝,便不知不觉地被那抹柔和的光芒所吸引。

在得到更多淡金色雨露的恩泽之后,这抹灿如烈火的灵草颜色渐渐转深,似乎在发生什么不知明变化一般。

随着四周的这些淡金色雨丝被其劫掠一空之后,原本在原地还在竭力伸展枝叶,争取自身成熟的灵草顿时便受到了影响,徐遥见此眉头微微一皱,就想上前阻止,将这一抹灵光打散,却被一只苍老的手臂拦住,正是张巍然无疑。

“公子且慢,这雨势并未变小,再作观察片刻,到了最后确实不成,再插手也不迟”,徐遥在原地想了想,也是点头同意,就此驻足不前。<i></i>

果然,中心那抹灿如烈火的灵草在吸收了足够多的养份之后,便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自己顶上的灵光,自己本来鲜红如血的花瓣上,也染上一圈淡淡的金色斑点,乍一眼望去,还颇为奇妙。

就这样,在这持续了半炷香的小雨停歇之后,整个壶中境

之中便充满了一阵淡淡的异香,这种味道,徐遥并不陌生,其早就南沧宗内门时,便已经在宗门的那些灵草园圃里不知道闻过多少,正是各色灵草成熟之后,必然会散发出的一些神奇香味了。

感受着雨后的清新空气与空气之中的淡淡香味,在场众人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似乎连自己体内的一些淤积之处,都排解了一些似的。

虽然对事情只有一些大概的猜测,在看到灵草园圃里那些之前张巍然辛苦培育的各色灵草,现在已经彻底成熟,而且还都是一副元培本固的丰满模样,徐遥不由地大喜过望。<i></i>

能够立即开始着手灵炼之法,炼制中品宝兵,从而将郭兴昌这处关节彻底打通还在其次,关键是这种方法只要弄懂了其中原理,自然可一就可再,对于本来就很缺时间的徐遥,无疑于雪中送炭。

如在张巍然这片灵草园圃栽种的最多的灵草——血沁,就可以作为一个最好的例子,其在徐遥壶中境之中,只需要区区一月就可以从一粒种子培育到三年药龄。

但先不说其作为灵草来说,根本就不入流,本来就介于凡俗药草与灵草之间,只有其中万中无一的王者——血沁王草,才真正入了品阶,能作一味名为“沁血丹”的下品丹药的主药。

但即使是最为普通的灵草血沁,那最低也要三年的药龄才可使用,而且如果用刚满三年的血沁来炼制不入品阶的止血散的话,得到的,也只是最为次等的止血散,只是比凡俗郎中,开出的金疮药好点,除非量上去了,根本值不了几个。

如果要炼制品质好一些的止血散,那么作为炼制止血散主药的灵草血沁,药龄自然要有所提高。

但灵草的生长,一开始往往是最快的,但随着灵草的日渐成熟,便会有五衰之劫,有一部份到了年份不采摘,直接就会枯萎,只有剩下的一小部份,在经过精心培育的情况下,才能够继续生长,提高药龄。

而且就算能够度过衰劫,其对生长的环境与必要的照料,要求也是越发的苛刻,所以生长只会越来越缓慢。

所以说一株百年药龄的灵草,其真正的培育的时间一定是远远超过百年的,而且往往都以倍来计算,所以高阶灵草的稀有程度相当之高,如果现世一株,那些平时自视甚高世家大派往往都会放下面皮,巧取豪夺一番。





第三百六十八章 醒悟

止血散,一种江湖武者受伤后用于止血的寻常药散,是由灵草沁血的炮制后,研磨成粉后制成。乃是江湖上最为低阶流传最广的药散,便是寻常郎中,得到药龄足够的灵草沁血,也能够从容制出。

但如果想要炮制出上好的止血散,那自然要此道行家出手了,虽然对比于炼器来说,徐遥炼丹上的造诣略微逊色,炼制中品宝丹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远远没有炼器那般出彩,已经触碰到了上品宝兵的门槛。

但对于不入流的止血散来说,那自然是有如炼丹宗师一般的人物,根本就未将其放在眼中,随随便便就能炼一大炉出来,品质有所保证的同时,还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

之前徐遥为了利益最大化,自然是嘱咐张巍然栽种了许多,至于其余灵草,除了之前意外收集到,数量寥寥的一些其他用途的灵草之外,其余都是根据自己嘱咐红绣收集到的各种矿材,所特意栽种以供灵炼之法使用的五行所属的各色灵草。

这灵炼之法,说起来还是在徐遥跟随墨冥回到天魔宗之后,为其争夺天魔策元策,进入天魔秘境之后所得。当时徐遥以阴阳七离扇的炼器图谱与阴阳相济的炼器秘术为代价,从之后成为了元丹真人的赫连山手中,换得了此等灵炼秘术。

在得手之后,徐遥作为炼器大家,自然是手痒非常,然而之后每每想要动手,都受限于其苛刻条件,不得已之下才一再延后。

这灵炼之术虽然构思颇为巧妙,但手法却不是如何繁复。难处只是在颇耗手段与灵液的调配之上,灵材的消耗上徐遥但是不甚担心,有壶中境做后盾,一些矿粉与基础材料徐遥现在还不放在眼里,而作为作为洗炼灵草的灵源之水,却有另外的说法。

灵源之水就是富含灵气的液体,而像澜沧修仙界九品灵泉就是其中最高阶者,而其余灵源之水虽然出处不同,却也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凡物。

但在这济源玉壶之中,那一泊湖水便是上佳之选。在这济源玉壶之中灵气充裕,气息纯净,那一汪湖水无根无凭,不染杂质,洗炼一些区区十年左右药龄灵草自然是毫无问题,当然,如果要洗炼更高药龄的灵药,就不是这等区区湖水满足得了的了,必须要另想他法

所以对于徐遥来说,难点反而是这灵液调配之法了,不同的灵材需根

据其性质与属性调制不同的灵液,方能起到蕴养灵材与修复灵性的效用。不然灵材锤炼之下,得不到适当灵液的蕴养必然会有所损伤,这样不仅达不到提升品阶的目的,反而会让灵材就此报废从而彻底失败。s1;

而诸如寻常铁矿的灵液调配方法虽然简单,几无失败可能,也早被徐遥知悉。但是对于徐遥来说诸如铁矿等炼器材料本身的品阶未免太低,就算拔高一阶,对自己也无甚大用,有如鸡肋,故自是不放在心上。

所以徐遥一开始的打算,便是将一块可以用作下品宝兵的炼器材料——萤月石灵炼之后提高一阶,成为中品宝材之后,作为炼制中品宝兵的主材。再用一些不入流,但是也极为靠近宝材等阶的材料灵炼,得到一些下品宝材作为辅料,最后再将几种材料糅合在一起,炼制成一柄真正的中品宝兵。

徐遥这种手法,在澜沧修仙界炼器界有个格外别致的名称——众星拱月,意为炼制主材只得一种,再竭尽全力发挥其本身特性的同时,以其他略逊的材料作为法器承托,从而炼制成一件完整法器的过程。

这种手法的好处就是所合用等阶的主材不用太多,其余边角料可以用略微逊色一点的材料弥补,性价比相当的高,对于囊中羞涩的炼器师来说,乃是最佳的选择。

但缺点也是相当的明显,因为这些先天上的不足,那炼制成功的法器多半品阶不高,在同阶法器之中,往往泯然众人,出不了什么彩头,等阶虽然上的去,但永远成为不了精品。

以中品法器为例,同阶法器之中,从品相上来说,便可分为次品,普通,上佳,半步上品四个等阶。以众星拱月这种手法炼制出来的法器,大多都是在次品,普通上徘徊,除非有炼器实力,远远高出此等阶的此道高手亲自炼制,别出机杼之下,才有小概率可以炼制出品质上佳的中品法器,当然这种就属于纯碰运气,看天吃饭,不是人为可以掌控,所谓妙手天成,就是这般。

然而现在看来,徐遥之前对于小金展开的深入了解,好像还有些不够,于是徐遥琢磨着,在炼丹炼器结束之后,怎么也要抽一点时间,再好好跟小金聊聊。就在徐遥目光不善地盯住自己的时候,小金马上便警觉地看了看徐遥,随即一溜烟就不见了。

但此次在小金行云布雨一番之后,徐遥突然便觉得这片天地之间,似乎少了些什么,徐遥琢磨着,面上就不知不觉露出了思索之色,既然这云布得,雨下得,那么这片壶中境之中,为什么就不能与这外面的诸天世界一样,有山川河流,瀑布四季,三历九纪,日月星辰呢。

因为现在徐遥早已经是囊中羞涩,自然不能像以前在澜沧修仙界一样,大刺刺得便掏出十数种中品宝材炼制法器,只有这萤月石在手里,徐遥自然也只能采取这众星拱月的手法,去炼制即将送给郭兴昌作为见面礼的那柄中品宝兵。

当年在洪荒大陆时,以盘古为首的几位洪荒大尊,便可以轻易做到这些事情。后来洪荒世界的上古神魔彼此决裂,相互攻伐,直打得天翻地覆,连洪荒大世界都被那些先天神魔打得粉碎,成为了如今的诸天世界,而那几位不可一世的大尊,也纷纷遭受洪荒破碎的反噬,从而身陨其中。

在小金察觉到自己觊觎的目光之后,徐遥冷哼一声,却不知为何没有将目光从小金背后那处灰蒙蒙的天空移走。在之前徐遥下意识地以为壶中境乃是一片独立空间,似乎再过一万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在琢磨到这些的时候,徐遥不知怎么的,又想到天魔宗那天魔秘境,当时受限于眼界,徐遥根本分辨不出那天魔秘境到底是虚是实,如果说是实,自己只是以神魂之身降身到那方世界之中,并没有自己原来的躯体。如果说是虚,自己从其中带出来的收获,如自己这一身来自钱尘先天水德之身的修道资质,赫连上炼制的阴阳七离扇,与其传授的灵炼之法,却分明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以徐遥当时的见识来讲,无论是哪一种说法的都不太说得通,再想也是徒增烦恼,故而只能搁置不理。

当然在动手炼制之间,徐遥还是目光颇为不善地盯了一

但现在徐遥借章明山之手,解开了自己血脉之中的桎梏,得到了一些零散的传承记忆,自然知道这诸天万界的神奇之处,远非现在的自己所能想象,所谓一念生,万法生,一念灭,宇同覆的威能并非是虚无缥缈的传说。s1;

眼那条犹自还在天空之上兴风作浪,已经将身躯缩为三尺的晶莹白蛇,之前徐遥在察觉自己对小金和济源玉壶了解还不够多,痛定思痛之后,便抓着小金灵魂发问了一个晚上,直接把这小金问得全身发焉,这才心满意足地从壶中境中出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丹药

虽然那些诸天至尊在上古神魔大战之中幸免于难,却也失去了洪荒大世界的宏大格局带来的伟力支持,再也达不到那种一念生,万法生,一念灭,宇同覆的至高境界。其余诸如四灵四凶等诸天至尊的手段,徐遥虽然无从揣测,但在血脉传承记忆之中,以远古重明鸟所达到过的境界,无中生有,虚实变换这些手段实属寻常,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只是格局上没有盘古大尊那等人物宏大罢了。

而天魔宗乃是澜沧修仙界传承万古不灭的巍然大宗,从上古至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大风大浪,却依然屹立澜沧之巅傲视群雄,任由那澜沧修仙界风云变幻,沧海桑田,都是一副兴趣缺缺,唯我独尊的模样。一开始徐遥还觉得很不合理,因为修士要修炼,自然离不得财侣法地这四要素。

就算天魔宗自有直指大道的妙法,难道那些不断被修士消耗的修炼资源,那些天资纵横的修道苗裔就能凭空生出不成?若不是如此,便是天魔宗传承再是强悍,三代以下也必定逐渐衰落,从澜沧六宗之首跌落下来。

所以这天魔秘境以徐遥现在的眼光来看,绝对不是一场虚妄,要么便是如现在徐遥身处这方天地一般,乃是不同的洪荒碎片形成的诸天世界,要么就像壶中境一般,乃是一处不知名的空间所化,但是确实是存在的一方天地。

当然这些都只是徐遥的猜测而已,毕竟其中譬如为何是身魂之身进入,进入之后,又是如何回转到澜沧修仙界的,对于徐遥来说都是谜一样的手段,若是作为天魔宗根本的天魔秘境这么容易便被人堪悟的话,这天魔宗相信也早就亡了百八十回了。

但大道在上,就算在澜沧修仙界之中,大道之途也分为练气、凝脉、元丹、元神、法相五个大境界,徐遥苦修二十余年,却也只是刚刚脱去了凡身,到达凝脉境中期的境界而已,不要说登堂入室,就是连大道门槛都没有摸到,不能理解这等高妙手段,也是实属正常。

徐遥在原地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什么味道来,索性就放下这等念想,毕竟现在身处异界,处境也算不上好,这等事情大可等自己修为有成,回归澜沧修仙界再去一探究竟,现在想得再多,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徒增烦恼。

在开始采摘五行灵草炮制,调配灵液之前,徐遥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定。

只见徐遥面上的思索之色褪去之后,便径直来到了灵草园圃的中央,看着以张巍然为首的一行人,正在围着一株一尺有余灿若烈火,遍体金色斑纹的变异灵草,不停地对其指指点点。

在徐遥来到此处之后,众人便纷纷让开位置,让徐遥得以能够长驱直入,近距离观察这株在刚才的金色灵雨之中已经有所升华的灵草。“这枚种子在红绣收回来的时候,我便发现其中的生机格外旺盛,与寻常沁血种子大有不同,待其在这园圃种下之后,枝干也比其余沁血更要茁壮几分”张巍然一阵摇头晃脑,“没想到经过这番福泽之后,其还能有所蜕变,实在不得不说这壶中境实在是一片适合灵草繁育的洞天福地了。”

张巍然在一旁已经开始“自吹自擂”,徐遥却是理也没理,将自己的全部心神全部都放在了中间那株沁血王草上,似乎在琢磨该怎么处置这株已经入了品阶的灵草。如果说普通的沁血只能当做止血散这等寻常伤药的炼制材料的话,那么其中万中无一的王草,则是可以当做炼制入品丹药当之无愧的主材了。

以其为主药所炼制的“沁血丹”乃是江湖上无数好汉趋之若鹜的好物,所有先天境的武者都能用得上,只是根据修为境界的不同,效果有强有弱罢了。如果说止血散真的是药如其命,关键的时候只能止止血的话,那么“沁血丹”的存在,完全可以在一些时候,当作一个先天境好手的第二条命性来看待了。

“沁血丹”没有什么其他花里胡哨的功能,只是在武者将其服下之后,其便能化作一团鲜活血气,护住武者体内心脉与五脏的同时,还能给在一段时间内给武者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支持。

这方天地的武者也许是修炼方法的原因,其行事风格与澜沧修仙界的修士大相迥异,在澜沧修仙界之中虽然也是杀伐不断,但那也只是大道之途越往上越窄,根本没有任何退路的无奈之举,如徐遥这等,只要资源足够,恨不得方圆千里只剩自己一个人,好闭关修炼的人是大有人在。各方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是把自身的修为进境放在第一位,其余神通道法,不过是护道的手段而已。

但此方天地的武者却不同,修炼武功就是为的出人头地,快意恩仇,所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一言不合,就翻脸动手的事情屡见不鲜。所以任你出淤泥而不染,在江湖上摸

爬滚打久了,却也不得不在这红尘之中起起浮浮,想要置身事外,除非找个深山老林老死不肯出来,不然根本就是无有可能的事情。

江湖之中争斗若此,那么能如“沁血丹”这等能够强提武者生机,护住武者五脏六腑的宝丹自然是人人眼红的好东西,要知道此方天地的武者修炼出来的真气丹劲虽然大多性质暴烈,但还是多多少少还是有培本固元,回元疗伤的功效。

但如果一旦武者受伤过重,心脉受创或者脏腑受损,那么自己所修的真气就效果寥寥,还会因为体内本源的亏失,导致自身的真气慢慢衰落,从而雪上加霜,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有一枚“沁血丹”护住武者心脉与脏腑,并源源不断地提供生机,让武者的本源不失,真气不竭,那么自然大多时候就能够缓过这一口气,从而化险为夷。

所以饶是这“沁血丹”只得下品宝丹的等阶,但也是人人趋之如骛的好物了,既然已经说到了“沁血丹”这味下品宝丹,那就不得不说一下这方天地的丹药份属。

其划分的等阶与武者使用的兵器大致相同,有不入流,宝丹,神丹三属。所谓不入流,下到类似止血散这种寻常药散,上到一些对后天武者的效果颇为神奇,却对先天境武者效果寥寥的神奇丹药,在丹药之中,自然是算最次的存在。

其次除却极品宝丹大多不在江湖上流通,为世家大派所把持以外,下品,中品,上品这三品宝丹,俱是在先天武者之中有所流传,只是价值大小与珍惜程度各有不同罢了。

在同阶丹药之中,最为武者所重的,自然是那些能够直接提升武道境界,增加武道感悟的神奇丹药,毕竟这类丹药,在某种意义上不仅仅代表了武者现在的实力会有所进步,而且往往代表着自身的潜力也会有所提升。

毕竟攀升到一定武道境界的时候,年纪越小,就越容易破境,这已经是江湖上公认的真理,虽然说大器晚成的例子也有,但毕竟少之又少,其中的机缘巧合太多,实在不是大多数人可以考虑的事情。这一类丹药往往也可以与相同等阶的兵器,在价值比较上丝毫不落下风。其余丹药,价值都会比同阶兵器稍逊一筹,毕竟对于武者来说,自己的随身兵器,基本上等同于自己的左膀右臂,是吃饭的家伙,在大多数情况下,不是其余外物可以相提并论的。





第三百七十章 王草

再往下则是一些如“沁血丹”这种虽然不能直接提高武者的实力与潜力,但与武者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的丹药,活着的人才有资格修炼下去,这句话在澜沧修仙界适用,在此界之中也是被奉为圭臬的真理。

最后一类,则是一些有不同神奇效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的丹药,如避水丹,延寿丹,避毒丹,百谷丹,驻颜丹等等。这些丹药虽然平时看上去没有什么卵用,但到了某些特定时刻,作用却是比传说中的绝世神丹还要大。为什么韩天香现在是在徐遥的“龙池”之上,李高杰窝窝囊囊地死了,而李同甫现在屁也还没来得及放一个,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在徐遥琢磨着是不是就要把这株意外所得的沁血王草顺手给炼了的时候,张巍然却是突然出声,“公子不妨将这株王草留着”,徐遥闻言面上微微一怔,随即便露出诧异之色,这一株沁血王草虽然珍贵,但徐遥出身南沧宗,手中的上品法器都是几件,自然没有放在眼里。

这株沁血王草乃是之前一株药性深厚的沁血灵草在金色灵雨下升华而成,可谓已经耗尽了潜力,虽然继续培育下去,也能加深几分药性,但这时间就要拉得相当之长,对于寸土寸金的灵草园圃来说,无疑显得有些浪费土地资源。

要知道现在这灵草园圃满打满算,也不过能栽种数百株灵草,如果要再扩大大,第一,壶中境的灵机未必够分润,其次,以张巍然现在低微的修为境界,也不一定能照顾地过来。

所以徐遥所以明知道这株沁血王草培育下去,还有加深药性的可能性,一开始却也根本没有考虑将其留下来,不过既然徐遥能够想到的事情,张巍然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在张巍然出声之后,徐遥并未直接出言反驳,而是示意张巍然继续说下去。

张巍然既然开了口,自然不会就此停住,“之前这株沁血虽然机缘巧合之下有所升华,现在已经蜕变成一味王草,但因为其根基相对不足,乃是得了恩泽强行拔升,药性天生便弱了三分,便是炼为丹药,想必也不是其中的佳品”

“而且就算公子技艺非凡,能够用其余手段弥补其药性,但一枚下品宝丹,对于现在我们来说,最多算得上锦上添花,对其需求,其实并不是太过迫切。”

张巍然说到这里,徐遥便不自觉得点了点头,如果一

切顺利,那么徐遥给郭兴昌的见面礼,便是一中品一下品两件宝兵,与数十件精炼兵器,已经不可谓不重,再搭上一枚宝丹,就实在有些太过浪费。

而自己留下的话,这枚沁血丹徐遥可不怎么瞧得上眼,最后多半也只是作为交易的筹码,而现在众人都还没有到那扶风郡,一切都是草创未立,想必如果这枚沁血丹真的被徐遥炼出来,也会跟之前徐遥得到的很多东西一样,放在济源玉壶之中静静沉睡好一段时间,这也就是张巍然为什么说这沁血丹只能算作锦上添花之物的原因了。

“如若现在公子不去动这株沁血王草,由我继续培育下去,那么让这金色灵雨再来上两场,我便有把握可以让其成熟结实,到时候得了沁血王草的种子再行栽种,那么这一颗沁血丹,可就要变成数十上百颗沁血丹了。”张巍然话音落下,徐遥眉眼不由得一亮,虽然张巍然说的轻松,但徐遥知道这其中定然没有这么简单,而且就算材料充足,这炼丹也只有徐遥一炉一炉地炼,要是真要炼制数十上百颗,那花的时间跟精力,就海了去了。

但即使是空中楼阁,张巍然画的这大饼也由不得徐遥不心动,一颗沁血丹虽然珍贵,但对于有些实力的先天武者来说,也不是没办法搞到手,但如果数十上百颗齐出,便是连武道宗师都要动容。左右徐遥也不缺这一枚沁血丹,自然由得张巍然放手去做,但末了徐遥还是问了一句,“此事你有多大把握”

徐遥话音落下,张巍然脸上便浮现出一抹傲然之色,“刚才我说此境乃是培育灵草的洞天福地可不是什么吹捧之言,此境之中灵机纯粹,不染外物,天生便适合灵草的生长,我又是会得一门激发潜力,令灵草结实的秘术,只要时间足够,此事当有六成把握”

一颗沁血丹变一百颗沁血丹,就算是六成把握,那也是极高了,徐遥虽然平素谨慎,但这等好事,自然要赌,在嘱咐张巍然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自己提之后,徐遥便径直离开了灵草园圃之中。

之前在那一小片乌云之中“行云布雨”之后,小金似乎也有些疲累,完事之后直接便将自己的身躯扒拉到湖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懒洋洋地一动不动,似乎就想在此睡上一小会儿,然而在一个人形阴影在无声之中将这块岩石笼罩之后,小金本来已经彻底舒展开来的蛇躯就此僵硬了起来,那处于阴影之中的来人在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之后

,便一把抓起岩石上的小金,飞快地离开了这块岩石所在的地域。

两个时辰之后,徐遥心满意足地从壶中境之中出来,一条本来还缠在其右臂上的白蛇在徐遥落在“龙池”上之后,便“疯了”一般逃开,离了“龙池”之后一头扎入了那怒龙江之中。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徐遥对于小金似乎有些过激的反应也不以为意,而是直接去见了李兴为,将张巍然在壶中境之中所作的安排,一一告知了李兴为。

在众人相处了这么久之后,李兴为自然知道张巍然在徐遥一行人之中的实际地位,所以也并没有因为其低微的武道修为而对张巍然的意见而有所轻视,在徐遥来了之后,只是再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便立下了军令状,表明了态度。虽然知道李兴为这么给面子,有一部份原因是自己之前“从善如流”救下了其至交好友“赤面虎”王修远,但得到了李兴为斩钉截铁的保证,徐遥还是显得相当高兴,在学着张巍然画了一会大饼之后,便已经退出了舱室。

之前徐遥找到小金,自然是因为之前徐遥在那壶中境之中,从来没有见到过新鲜物什——那一阵蕴含了无数生机的金色灵雨,而找到了小金也并没有让徐遥失望,将其中的关节处,一一告知了徐遥。

原来在这场金色灵雨之中,小金化为巨蟒行云布雨,看似“威风霸气”,但说白了,只是一个打工的而已,正所谓我不生产金色灵雨,只是金色灵雨的搬运工。真正在其中扮演关键角色的,正是徐遥一直看之不穿,摸之不透的湖心那抹嫩绿。

在小金说到此事湖心那抹嫩绿乃是此事的关键角色之后,徐遥大手一挥,给其取了一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小绿”之后,便示意小金继续说下去,小金当时人性化地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却是开始吐槽起徐遥起名的水准起来。

给自己起名小金之后,起名鬼才徐遥并没有选择就此罢手,而是将其罪恶的触角伸向了其麾下几个兢兢业业,老老实实的仆人。“小红”“小黑”等等,就是徐遥一开始准备宣之于口的称呼,但不说一贯对徐遥千依百顺的红绣表现出了“誓死不从”的气概,就连平时徐遥说啥就是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黑孽头都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徐遥叫其小黑的时候,黑孽直接就把脸别到一边,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第三百七十一章 来龙

虽然徐遥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但既然众人都不太接受,自然也不会勉强,现在机会来了,当事人现在只是一株幼小的植物,叫它小绿,应该不会奋起反抗,嗯,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但令徐遥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给小绿命名之后,小金似乎因为“同病相怜”表示出了强烈的抗议,但徐遥自然是不以为意,直接两巴掌过去,小金就老老实实把这些“废话”全部都吞回去,继续老老实实交代那阵金色灵雨出现的缘由了。

原来在最开始徐遥察觉到壶中境的时候,小金就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小绿的存在,只是那时候壶中境初开,小绿只有一点朦胧的意识,小金本来就是一条懵懵懂懂的铁线王蛇所化,自然不会想得太多。

到了后来徐遥济源玉壶里的灵石,灵草总是莫名其妙会少一部份,那时候的徐遥以为是小金所为,以一人一蛇共患难的交情,徐遥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然而小金虽然也有吞噬灵草与灵石之能,但那个时候跟徐遥一样都是刚刚踏入修行之路,自然是消化不了多少,大部份都是被小金拿到小绿那里去了。

到了后来壶中境之后每年会产出三十六滴灵泉,也是小金与小绿早就合计好的事情,毕竟徐遥玉壶之中灵石与灵草少得越来越快,如果不给徐遥一点合适的“理由”,怕是迟早会让徐遥生疑,再也瞒不下去。

至于为什么会隐瞒徐遥,自然是徐遥还在练气期的时候其实颇为拮据,一块灵石恨不得掰成两块花,而当时正是壶中境初开,小绿刚刚破土之时,如果在那个时候"断了粮",那么小绿就会陷入漫长的沉睡,再次醒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当然这只是对小绿来说是这样,对于小金来说,以其跟徐遥的关系来说,本来是怎么都不会隐瞒徐遥的,然而一来小金本来就是妖兽所化,当时又没有脱去凡身,想事情自然不会那么灵光,第二,当时徐遥也是忙于修炼,甚少去过问这些,在一切都还算安好,徐遥不曾主动问起的情况下,小金自然不会多嘴。

徐遥听到这里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得之前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壶中境之中除了一开始在消耗一定的灵草与灵石,会产出灵泉之后,后面就慢慢变少,到现在已经是完全没有,原因原来是在这里。

一开始徐遥还是以为是壶中境初开天地,范围也不断扩大,那些灵泉之水自然会被

消耗掉,但现在与小金一合计,原来是到了后期,小绿的生长越来越快,以小金在徐遥玉壶里“鼓捣”走的东西,已经渐渐是入不敷出,之前用来“敷衍”徐遥的灵泉之水,自然是慢慢就没有了。

想到这里徐遥面上就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色,本来想开口告诉小金自己没有它想象之中的那么小气,凡事都是可以商量的时候,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小金一开始的时候就颇通人性,但要它思考这么复杂的事情,似乎有些“强蛇所难”,毕竟自己一开始修炼的时候,受到早年在杂役院修行经历的影响,是过得比较“粗犷”一点,住的是石洞竹舍,吃是的辟谷之丹,一块灵石恨不得掰成两块花,就算在进入内门以后,境况大大改善,也是依然没日没夜的修炼,一副苦修士的派头。

长此以往,自然给小金小绿一种“修炼狂”、“铁公鸡”等印象,小金在描述这一段的时候还不停偷偷瞄徐遥两眼,似乎害怕徐遥一双蒲扇般的大手,随时有可能再落下来一般。

一人一蛇早已经心灵相通,小金在想什么,徐遥自然是清楚得很,翻了两个白眼之后,示意小金废话少说,直入正题。

见徐遥似乎没有什么追究的意思,小金也是蛇躯一振,口中细细的嘶鸣便陡然开始加快。原来在经过了漫长的“只吃不做事”的阶段之后,小绿终于在徐遥离开天魔秘境,回到南沧宗突破凝脉期的时候,迎来了自己第一次蜕变。

在蜕变之后,小绿自身朦胧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觉醒,其身怀的一些异能也渐渐显现出来,如徐遥所想,这壶中境并不是无垠之水,其根本所在,就在小绿身上。

小绿所在的湖心神秘空间,乃是壶中境的萌芽之地,在天无日月,地无山川的情况下,其五行本源的维持,便是由那片神秘空间来支持。

根据小金所说,小绿自身乃是栽种在一方五色土壤之中,这五色土壤不知为何物,根本就不具有实体,然而偏偏能幻化出五行本源之气,维持小绿自身所需。

小绿在汲取这些五行本源之气之后,留下自身养料,便会分出清浊两气,清气上浮是为天,浊气下沉是为地,清浊互交是为水,这才形成了壶中境如今的模样。

在徐遥突破到凝脉期之后,小绿自身迎来了第一次蜕变,抽了第一抹绿芽,灵智渐开的同时,却也渐渐有了一

些异能。

如那金色灵雨,便是小绿在蜕变之后,获得的炼魂异能的产物之一。原来在徐遥觉醒了自身重明血脉,获得炼魂神通之外,小绿不知不觉,却也有了这神奇的本领。

但与徐遥的对天赋神通的“粗犷”使用方法不同,小绿这炼魂异能,却似乎在像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徐遥炼化神魂,无非就是种下重明印记,借尸还魂,借用这种方式,将其神魂原身炼为魔奴。但小绿就不同,其在将这些神魂精炼之后,一部份转化为自身养料,另外一部份“不太看得上的东西”,就会被其转化为几种“废料”,这金色灵雨的原身——金色灵液便是其中一种,其再与小绿产生的清气糅合之后,便成了之前在壶中境之中降下来那一场金色灵雨。

对于小绿来说是看不上眼的“废料”,但对于在壶中境灵草圃之中那些灵草来说,就是可以令其升华蜕变的雨露恩泽了,当然,其中起作用的不仅仅是被小绿当做“废料”排出的金色液体,还有小绿本来就会生出的清浊二气之中的清气。

根据小金所描述的情况来看,之前小绿就是因为要损失这部份清气,才会显得那般“不情不愿”。

壶中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小绿自己的栖身之地,所以这才肯分出自己辛辛苦苦从五行本源之中,炼化出来的清浊二气来维持。

但这清浊二气,对于小绿自身的成长也是相当的重要,如果清浊二气不足,那么小绿不仅自身生长会陷入停滞,更是有着倒退的危险。

所以饶是徐遥本尊已经是亲自出马,小绿还是显得有些抗拒,当然,小金虽然平时比较跳脱,但张巍然何等精明,在察觉到端倪之后,自然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既然此事对徐遥来说如此“重要,”,那小金自然是一蛇出马,一个顶俩,分分钟就搞定了小绿,让其将“珍藏多年”的清气贡献了出来。

在小金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徐遥面上的思索之色却依然没有褪去,只见其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沉吟了半晌,随即开口说道,“以后你跟小绿这边,不是眼下必须的东西你就敞开了拿,但是我还想搞清楚一件事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小绿产生的清气浊气多一些,还有小绿之后排出的“废料”,你不妨叫它多留几种,不必全部转化成那金色灵液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去脉

现在徐遥手里暂时没有新一批的灵药种子在壶中境之中栽种下去,单单一株沁血王草,还不值得单独让再来几场金色灵雨。

而且就算有,徐遥也不打算这么急功近利,比起眼前的利益,徐遥更想搞清楚,除了金色灵液外,小绿另外产出的那几样东西,到底是什么宝贝。

光这这金色灵液混合清气,就能有如此神奇的金色灵雨,想来其余几种被小绿当“废料”排除的东西,怕也不是什么凡物。

而且比起只能靠小绿自己努力汲取五行本源,产生的清浊二气相比,先天期武者的神魂,自然是相当容易搞到的东西。

只要徐遥弄清楚那由小绿炼化神魂产出的几种宝物的性质和用途,那么想来这些材料以后在壶中境,都会源源不断出现,唯二受制约的条件,便是徐遥这边提供的神魂品质数量,与小绿自身炼化神魂的速度了。

虽然在进入这方天地之后,得益于张巍然的出谋划策,徐遥动手的频率较之以往少了不少,但无论是张巍然,还是徐遥自己都明白,借来的东风能够提供的便利,在自己踏上扶风郡的土地之后,多半就已经到此为止了。

就算一般江湖豪雄的崛起,那也是一路尸骸,以徐遥这特殊的身份,现在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自然身边迟早会刮起腥风血雨。

既然有不可避免的战斗,那自然会有神魂的产生,所以神魂来源方面,徐遥自是不会担心,唯一需要徐遥考虑的便是小绿自身的炼化速度了。

一边思索着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徐遥一边随意地问了问关于小金自身的一些问题,原来随着徐遥自身修为一直在突破,小金不知不觉,也已经进阶到妖将中期,从而产生了一些蜕变。

对此徐遥倒是没有太多意外,就算在澜沧修仙界之中,也有蛇化蛟,蛟化龙的说法,现在小金虽然还是只是蟒蛇之身,但只要能够一路蜕变下去,自然还是属于蛟龙一族,行云布雨自然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根本无足为怪。只是如小金原身,铁线蛇这等低阶蛇妖,最后就算真的能够鱼跃龙门,成就一代妖王妖皇,往往也不被妖族中那些纯血龙族所接受。

原因也很简单,这诸天万界之中龙蛇之属虽多,但追根溯源,却都要应在洪荒初开,天地之间诞生的第一条真龙——苍龙身上



苍龙身为万龙之祖,所以也有祖龙的别称,其便是在强者如林的上古神魔时代,也是仅次于那几位大尊的那一批顶尖强者,到了后来洪荒崩灭,神魔凋零之际,祖龙也因其高瞻远瞩早早避世的缘故得以全身而退。

现在诸天至尊之中实力最为强横者,自然首推上古神魔时代遗留下来的四灵四凶,其等不仅先天本源强横,万古不灭之下更是见识和积累了不知道多少手段,自然不是后来者可以望其项背的。

而四灵四凶之中实力最为强横者,则是要数平时最没存在感,又最有存在感的祖龙了。说它没存在感,那是因为虽然谁都知道苍龙乃是万龙之祖,便不算其那些龙子龙孙,单论自身的实力,那也是至尊中的至尊。

然而与其强大的实力与在诸天世界首屈一指的地位相比,其似乎显得有些“胸无大志”,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纳一批妻妾之外,便窝在诸天万界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在混元仙界之中,数万年听不到祖龙的消息也是常有的事。

其甚至还会以堂堂祖龙之身,混迹于诸天世界凡俗之间,游戏红尘之余更是留下了不少风流韵事。与其散漫的行事风格相匹配的是,其挑选“配偶”的口味,也颇有些让人瞠目结舌,虽然诸天世界之中大多都有人妖相恋,异族结合的美丽传说。

但实际上,在不同种族眼中,彼此的外貌,只能用“清奇”来形容,但这万龙之祖不知怎么回事,与其结合的配偶诸天至尊有之,只得百年寿数的凡人也有,至于种族更是根本不挑,颇有来者不拒的味道。

也亏得其乃是先天神兽,本元强横不虞有亏,换一个人来,还没完成“延续种族的使命”,就此精气两亏,脾弱身虚,无奈撒手人寰,魂归黄泉了。

说其有存在感,便是就是不论祖龙自身的实力,只算其那些龙子龙孙,在诸天万界之中,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势力,当然这龙子龙孙数量之多,在外人看来,简直只能用“荒唐”来形容了。

然而就算再怎么“荒唐”,以祖龙的实力地位,自然没什么人敢指手画脚,乱嚼舌根,所以这诸天万界之中的龙之龙孙那是越来越多,而且大多“跨越种族”,已经不可一一分辨。

虽然龙族早就已经在不知道多少年前便“超越了种族的界限”,但祖龙

乃是先天神兽,正儿八经地算,自然还是要归于妖族,而在诸天万界的龙族之中,也是以妖龙一族最为强盛,在其中有强者突破血脉桎梏,成为诸天万界之中,除却祖龙之外的第二条真龙之后,其便一直以龙族正统自居,对于其余“落魄亲戚”,一向不怎么看得上眼。

当然,这也跟龙族之中,血脉越纯,潜力越高的现象有着莫大的关系,祖龙作为四灵四凶之首,隐隐已是诸天万界第一强者,其流传下来的血脉,自然是强横无匹。

其一干龙子龙孙,只要没到需要突破血脉桎梏,成就真龙之身的地步,往往可以通过挖掘血脉潜力,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祖龙“辛勤播种”了无数年,自身乃是诸天至尊,万古不灭,但自己那些后代,自然绝大多数都传不不知道多少代了,血脉自然是一代比一代稀薄,虽然其中不乏天赋异禀,凭自己的努力修炼到较高境界的龙族后辈,但如若只是崛起了一代,那还是无法更改自己血脉潜力上的问题。

就算机缘巧合之下,某一代骤然崛起,但自身血脉传下去之后,后辈却不一定有这个机缘,能够突破祖辈血脉上的桎梏,达到更高的境界了,所以在诸天万界纯血龙族的潜规则之中,只有三代接连崛起到能够彻底化去蛟身,蜕为龙躯的妖王境界,才有资格被称为龙族,不然境界再高,也始终是矮龙一等,只能被称为蛟龙。

小金本来乃是南沧宗外谷的一条铁线王蛇,按照自身血脉潜力,最多也只能修炼到与练气巅峰相当的妖兵境巅峰,后来得了济源玉壶的机缘,这才补足了自身潜力,突破血脉桎梏,现在已经是妖将中期的存在了。

既然已经突破了铁线王蛇的血脉极限,那小金现在已经完全能够算得上一个全新的物种,只是现在小金境界尚低,血脉潜力还远远未挖掘出来,但以现在小金的表现来看,徐遥估计小金再次出现血脉桎梏,怎么着也是凝结内丹,褪去蛇身,化为白蛟之后了。

到了那个时候,想必徐遥也已经不是现在的模样,大可以想办法帮小金突破血脉桎梏,达到更高的境界。当然,徐遥打这份主意,倒不是有什么功利性的目的,而是这一人一蛇患难于微末,几番生死与共,早已经是感情深厚,离不得彼此。这也是在练气期的时候徐遥在外门危机四伏,拮据成那般模样,济源玉壶里隔三差五就要少不少东西,徐遥也根本没有过问的原因。





第三百七十三章 虫巢

别看徐遥平时巴掌在小金身上是打的是呼呼作响,如果谁想真正对小金不利,那徐遥估计二话不说,直接就要将对方万剑分尸,之后再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而且小金平时看着小巧袖珍,但在境界上已经是堪比徐遥的巨妖,一身白蛇鳞甲便是让黑孽拿山河斧来劈,都未必能留下些许伤痕,徐遥这一双肉掌扇上去,最多也只能算给小金挠痒痒而已。

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之后的徐遥并没有继续在壶中境之中浪费时间,再略微与张巍然做了一些安排之后,就开始在灵草园圃之中采摘所需的成熟灵草并将其炮制,准备着手开始灵炼矿材的前期准备工作——调配灵液。

所谓灵炼之法,就是通过揣摩炼器材料内在脉络,自身属性,通过一些可以与之互补,或者增强其本身效果的灵液结合,一起经过千锤百炼之后,成为一种更高阶的炼器材料炼器手法。

不同的炼器材料有不同的性质属性,纹理脉络,通过其他天地灵物调配出来与其互补的灵液,就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法,将两者糅合在一起。

徐遥之前在临沂城中嘱咐红绣收集的材料之中,最后到手的可用作下品宝兵的炼器材料只得一种,那就是徐遥现在摆在眼前的萤月石。

徐遥手中这枚萤月石形若巨蛋,洁白的外表之中掺杂着一圈圈血色的纹理,相传其乃是一种名为火萤的妖虫,其中的火萤王虫在虫巢之中的栖身之处。

火萤虽然是一种妖虫,但朝饮雨露,以啃食其余虫豸,金属矿物为食,与世无争,这萤月石便是其等为了虫王,齐心合力,从体内分泌出的精华,日夜浇灌凝结而成,端得是神奇异常。

火萤虫巢的品质与培育时间不同,产出萤月石的等阶自然有所不同。现在在市面上流通的萤月石分为上,中,下三品,分别对应下品,中品,上品三阶宝材,传说之中的王品更是可以充当炼制神兵的主材,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之中,只出现过寥寥数次,莫不是引起了一番腥风血雨,最后才有了归属。

当然在现在的江湖之上,自然是没有这等好物。萤月王石可遇不可求,但普通的萤月石,自然还是有办法搞到手,毕竟时至今日,火萤依然在这片天地之间繁衍生息,只要时间足够,这萤月石自是不会断了源头。

萤月石如此好物,一些人自然是动过培育火萤的心思,但

是绝大多数人在略作尝试之后,便戛然而止,原因也是相当的简单。火萤乃妖虫之属,只要等阶没有上去,自然是实力低微,甚好捕捉,但能够孕育虫巢培育萤月石的火萤,自然只有其中的王虫可以办到。

但王虫非比寻常火萤,已经有了非凡的智慧,在成年以后如果有外敌侵入虫巢,即使抵敌不过,最后往往也是玉石俱焚的结果,根本不可能被人驯服。

只有等虫巢初立,王虫尚幼,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才有一丝驯化成功的可能,而且就算驯化了王虫,那也只是迈出了培育火萤的第一步。这火萤虽然朝饮雨露,以啃食其余虫豸,金属矿物为食,看似与世无争,但其培育萤月石对环境的要求可谓相当苛刻,如若其所在地灵机驳杂,五行贫瘠的话,那要么一无所出,要么勉强结出的萤月石品质低劣,根本没有多大的价值。

而且就成功闯过了这两重难关,王虫的成长,萤月石的培育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要有一处成熟的火萤虫巢,那么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情况下,也往往要精细培育长达百余年的时间,萤火虫巢才会勉强成型,有所产出。这样一来,饶是品质上佳的萤月石乃是不可多的宝物,也只有那些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派,才有培育火萤虫巢的可能性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明面上拥有能够培育出萤月石的火萤虫巢的势力,在这偌大的江湖之上,也只有区区两处,一处乃是当今天下佛门领袖——菩提寺,另一处则是七大世家所共有。

菩提寺乃是当今天下佛门领袖,源远流长,底蕴深不可测,其拥有火萤虫巢乃是千年前一位大德遗留下来的福泽,经过数十代人的精心培育,虫王更迭,现在的火萤虫巢已经到极高的等阶,江湖上流传的下、中、上三品萤月石在其中都有稳定的产出。

至于传说中的萤月王石虽然没有,但略逊一筹的极品萤月石,却也是出现过好几次。当然菩提寺宗门底蕴深厚,占据的地域颇为广袤,物产又无比丰富,外人趋之若鹜的宝物,在菩提寺的那些和尚眼中看来,也不过尔尔。

萤月石虽然是上佳的炼器材料,然而在菩提寺之中,却鲜有人拿着萤月石去炼什么劳什子的兵器的,其最爱用萤月石的地方,却还是将其打磨成一颗颗晶莹如玉佛珠。

原来萤月石虽然是后天形成,但因为其漫长的形成过程,质地尤为细腻,再加之晶莹洁白,自生纹理,用来打磨佛珠,自

然是其中佳品。

其次萤月石乃是天地奇珍,长期随身佩戴有宁心静气,降火去燥的神奇功效,对于菩提寺一干讲究心平气和,去骄去燥,以便精研佛理的高僧大德来说,由萤月石打磨而成的佛珠,自然是心头所好了。

当然菩提寺是家大业大,外物不缺,自然是财大气粗,可以为所欲为,但到了七大世家这边,火萤虫巢为七家共有,自然是不能如此大手大脚,死撑面子。

七大世家满打满算也不过出现了数百年的时间,共有的这处火萤虫巢自然也成长不到菩提寺的那般高度,到了现在除了下品萤月石可以稳定产出之外,连中品萤月石都只是断断续续,零零散散地出现一些,上品跟极品的萤月石根本就没影儿。

当然,七大世家出产的萤月石的品质虽然没有菩提寺的那么高,但七大世家却是比菩提寺要务实得多,一干萤月石除了自家使用以外,还多有对外售出,早已经作为一门常规生意来对待。

萤月石虽然作为一种炼制材料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但其性质稳定坚固,质地细腻,天生便蕴含着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息,对于一些修炼此类武道功法的武者来说,无疑是相当出色的材料,同阶之中能够稳压其一头的炼器材料,也是为数不多,往往价值极高,所以萤月石一直以来都是供不应求。

菩提寺的萤月石品质虽好,但是人家压根就不打算拿出来卖,外人就算是有所垂涎,也不敢去捋菩提寺的虎须,所以七大世家的萤月石品质虽然相对较劣,但也是唯一一个打得上主意的地方。

这些都是江湖上公开信息,徐遥自然也是清楚非常,对于这妖虫火萤,徐遥也是非常地感兴趣,毕竟自己有壶中境这种适合灵物生长的洞天福地,想来培育火萤虫巢不说轻而易举,那也是大有可为的事情。

徐遥作为炼器大师,并且注定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那么类似于萤月石的这种好物,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徐遥能够在壶中境之中,培育一座火萤虫巢的话,哪怕时间长一些,那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了。

而且徐遥虽然对妖虫培育一道知之甚少,但隐隐约约却觉得类似于萤月石这等可以后天源源不断生成的宝材,应该不在少数,说不得自己回头就要嘱咐张巍然与红绣多多收集这些信息,看看能不能依靠壶中境,在这些方面有够有所作为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刃刀

当然,现在徐遥一屁股的屎还没有擦干净,对这火萤虫巢虽然是垂涎三尺,但眼下却是无法可想,只能等到一行人到了扶风郡,站稳脚根,化解危局之后,看看能不能想一点什么办法,能够获得一条幼年王虫,从而在这壶中境之中,起一座火萤虫巢。

只见徐遥思虑已毕之后,便将这眼前这块萤月石拿在手掌之中,细细揣摩了一阵之后,就将之前炮制好的一些灵草开始就地研磨,配置起来。几日过后,壶中境的半空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漂浮着一团乳白色的灵液,其在空中微微颤动之后,便有如活物般得不停左支右突,变幻形状。而徐遥正端坐于前双目紧闭,一副不闻外物的样子,半晌之后,徐遥紧紧闭着的双眼蓦然睁开,双手连连变幻之下,空中本来还躁动不矣的灵液瞬间便稳定了下来,空中顿时弥漫一股奇异的香气。

徐遥见状鼻子抽动了一下,便微微点头,一挥袍袖,一只玉瓶便已经在半空中出现,将这一团灵液收了进去。这一团可以蕴养萤月石的蕴灵液,徐遥已然调配成功。

能在这区区几日之内调配成功这蕴灵液,除了徐遥炼器根底已然深厚无比,一些关节能够无师自通之外,也跟这蕴灵液品质不高,不需要太多繁复的手段有着莫大的关联。

但徐遥对此已经是相当满意了,这瓶蕴灵液虽然只能堪堪蕴养灵炼下品宝材,份量也不是很多,但好歹是自己辛苦钻研所得,自己也没有想到一次性可以炼制成功,但一帆风顺之下,以徐遥的沉稳心性,心中也不免有些微微得意起来。

两日之后,壶中境之中,一座古铜色的炼器炉不知何时已经在其中升起,炉下被徐遥升起一团大火,已经将炼器炉底部煅烧得一片通红。似乎觉察到火候已经到了,徐遥大手一挥,便从炉中引出一道道如红色岩浆般的液体,将洁白如玉的萤月石浸入其中,与此同时旁边早已等候多时的元魁与黑孽却是卯足了力气,开始大力捶打那那块虽然颜色未变,但质地已经变软了不少的萤月石来。

在徐遥从炉火中引出了不同颜色的灵液,又反复锤炼了几番之后,之前还莹白无暇的萤月石此时却变得五彩斑斓了起来,徐遥双眸之中魔芒一闪,示意元魁与黑孽就此停手,将萤月石放入旁边一方灵液之中开始蕴养起来。

在这萤月石蕴养了有半日的功夫之后,徐遥又将这块已经蕴养成型的

萤月石从所剩无几的蕴灵液之中取出,置于一丈方圆的石盘之上,而石盘之上五角星芒隐现之下,便各自有五色灵液涌现出来,将其包裹住。

而此时徐遥也并没有闲下来,只见其满脸严肃,十指连弹之间弹出不少灵光,而这些灵光在没入了蕴养成型的萤月石之后,那萤月石上本来五彩斑斓的色彩,却终于是渐渐趋于融合。

又是一日功夫过去,徐遥面上已经带有一丝疲惫之色,然而看着手中带着一丝淡如月色的中品萤月石,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欣喜之色。虽然对自己炼器上的造诣颇有信心,然而炼器这种东西,没有到最后一刻,自然都不算能作是绝对稳当。

直到这块已经明显达到了中品的萤月石被徐遥握在手里,徐遥心里才终于是踏实了下来,既然宝材已成,接下来自然是该炼制宝器了。在唤过王修远询问了其意见之后,徐遥便打算将自己手中这枚中品萤月石,打造成一柄奇门兵器——三尖两刃刀。

原来郭兴昌早年与王修远一起在怒龙江上闯荡,虽然武道天资颇好,却是苦无合适的修炼功法,两者在这怒龙江之上打拼了数年之后,郭兴昌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门奇功,这才在怒龙江上逐渐展露头角,最后成立赤龙寨,崛起于怒龙江之上。

然而其余人或许不知情,但王修远作为其相识于微末的八拜之交,自然是知道,郭兴昌所修的那门奇功,最适合的兵器,便是徐遥想要炼制的这奇门兵器——三尖两刃刀,只是怒龙江上的汉子,悍勇有余,身家却大多有些羞于启齿,就是刀剑这种寻常兵器,都不一定能搞到一把好的,更何况三尖两刃刀这种奇门兵器。

所以郭兴昌一直以来所用的兵器,都是以长枪为主,中间也使用过长戟等等其他长柄兵器,虽然也不至于影响多大,但出手的时候总是会差那么点意思。

等到郭兴昌成就武道宗师,名列十八位总瓢把子的时候,也想过是不是给自己换一个更合适的兵器,然而等到其真正开始接触那些铸剑师的时候,却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原来在江湖之上,虽然使用奇门兵器的武者不少,但其等往往都是寻找铸剑师进行锻造,不然在外流通的宝兵,一般都是以刀剑为主,想要直接购买适合自己的奇门兵器,那是难之又难。

三尖

两刃刀自然也是这种情况,而且以郭兴昌如今的宗师修为,想来就算凑合,那也至少要如李兴为现在手中的伏魔枪这般,要达到中品宝兵的等阶。

三尖两刃刀作为奇门兵器本就稀少,达到中品宝兵等阶的,自然就更少了,所以郭兴昌一开始也没有打算通过购买这种方式达成目的,而是派人试着接触一些铸剑师,然而让郭兴昌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堂堂一个宗师境武者,又是怒龙江上的总瓢把子,派出去的几路人手,却无一例外,都是吃了闭门羹。

原来在这江湖之上,铸剑师虽然空有境界,实力平平,但地位却是相当的崇高,其等不是被风雨楼早早得收罗进去,便是入了各大势力,做了其等的座上之宾,便是一般的武道宗师见到,往往也是客气气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到这些铸剑师的头上。

所以铸剑师们的眼界那是相当的高,郭兴昌虽然是武道宗师,但在铸剑师的眼中,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三尖两刃刀作为奇门兵器,炼制难度本来就高,郭兴昌给出的酬劳也泛善可陈,自然就不受那些铸剑师待见。

而郭兴昌总瓢把子的身份,对其等更是个笑话,其等栖身的地方,大多都是名列江湖歌诀上,名动天下的大势力,怒龙江这旮旯地方,能出什么龙凤般的人物?说是瓢把子,那只不过是怒龙江上讨生活的人,对武道宗师的敬称,放在眼高于顶的铸剑师们的眼里,也不过是武力强悍一些的水匪头子罢了,根本上不得台面,所以郭兴昌的身份,对其等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值得顾及的地方。

郭兴昌在吃了几个闭门羹之后,虽然也是颇为恼怒,但奈何那些铸剑师虽然眼高于顶,但的确身份尊贵,往往得到一些大势力的庇护,自己虽然身为武道宗师,但在那些强者如云的大势力面前,也只是一个略微强壮一些的蝼蚁而已,如果自己不识好歹,派人前去寻衅,被翻掌灭了,那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如此这般,郭兴昌更换手中兵器的想法,便渐渐淡了下来,这么多年依然用着一柄中品宝兵等阶的红缨长枪。在了解到还有这番故事的时候,徐遥自然是动了炼制这三尖两刃刀的心思,但奇门兵器炼制起来,肯定比普通刀剑要难上一些,不然那些铸剑师也不会都是一副畏之如虎的模样,然而徐遥自恃自己炼器根底扎实,传承不凡,自然是想做一番尝试。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三尖

与此界之中铸剑师传承艰难不同,在澜沧修仙界之中,虽然也是有法不可轻传一说,但有一定实力的修仙宗门,都是有相对应的修真六艺的传承。

南沧宗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修真六艺的传承自然是非常完整的。加之徐遥一开始乃是由尚云阁的真传弟子李长安进行炼器启蒙,已经算得上是博采两家之长,早早得便于炼器一道,有了不俗的造诣。

这三尖两刃刀被这方天地的铸剑师视为烫手山芋,但如果以徐遥的眼光来看,并不算什么轻易炼制不得的兵器。此方世界之中,武者使用的兵器虽然以刀剑为主,但自然还是有其余兵器的存在,其中比较常见的,便被归为十八般武器。

十八般武器包括一弓、二驽、三枪、四刀、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锏、十三挝、十四殳、十五叉、十六把头、十七绵绳套索、十八白打。

其他不在其内的,统称为奇门兵器,如徐遥即将着手炼制的三尖两刃刀,便是其中一种。三尖两刃又称二郎刀,乃是神话传说里鼎鼎大名的二郎神杨戬的兵器,在凡间神话之中,二郎神居于二郎神山之上,乃是天庭神威赫赫的战神之一。

其手中的神器三尖两刃刀,在传说之中,也不是通过锻造而来。原来在二郎神杨戬还未听天帝诏令,前往那二郎山镇压妖魔之前,一直都在凌霄宝殿当差,乃是可以带剑上殿的镇殿神将之一。

而在凌霄宝殿的看守之中,有一条由天帝收服的三首神蛟,早年乃是为祸苍生的大妖,在天帝出巡之时,被天帝出手收服,最后被册封为盘旋凌霄宝殿镇殿神柱上看守镇殿龙珠的天神。

然而其在凌霄宝殿之中当差万载之后,却不知道怎么得就生出了异心,悍然盗取镇殿龙珠,反出天庭,天帝雷霆震怒之下,便令当时身为凌霄宝殿镇殿神将之一的二郎神杨戬,下界捉拿那三首神蛟。

当年天帝出巡之时,这三首神蛟敢顶风作案,自然也是狂妄至极,然而就算是其行事狂悖若此,也没被天帝当场打杀,而是动了惜才之心,亲自出手降服之后,册封其为座下天神,其实力与潜力,可见一斑。

当时的杨戬虽然是镇殿神将之一,单与这三三首神蛟之间孰强孰弱,都要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更何况镇殿龙珠乃天帝宝物,被其所盗之后,一身实力不知道增长到了何种地步,所以在天帝命二郎神杨戬下界捉拿之时,天庭众神反而大多看衰杨戬这名镇殿神将。

然而后来让天庭众神大跌眼珠的是,这三首神蛟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结果根本没在杨戬手里走上几招便身死魂灭,镇殿龙珠被其麾下哮天犬所吞,其也身化为杨戬神兵化为三尖两刃刀,之后得了消息的天帝对哮天犬吞了镇殿龙珠一事也不予追究,反而对杨戬大加封赏,成就了一段君臣佳话。

这故事虽然精彩,一般人也是只是听个乐呵,当作上古先民无聊之余编造而出,流传下来的故事而已。但已经觉醒了一部份血脉记忆的徐遥,却是知晓,此事并非虚妄,而是在处于诸天中央的混元仙界之内,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其中细节大有不同罢了。

洪荒崩灭,上古神魔凋零之后,四灵四凶作为先天神魔之属唯八的幸存者,自然是混元仙界之中当仁不让的至强者。然而四灵四凶虽然为诸天万灵所敬畏,但上到游戏人间的祖龙,下到吞噬星辰的饕餮俱是独来独往,等闲不得一见。

虽然其等血脉末裔大多遍布诸天,例如如妖龙一族早已经在诸天万界之中有了属于自己的声音,但四灵四凶也并未因为自己乃是诸族血脉源头,就对诸族另眼相待的,只是偶尔吩咐出来一些小事,让自己这些血脉末裔,代为劳办。

洪荒虽然崩灭,但这片诸天宇宙之中的生灵却并未灭绝,亘古以来,各族不知道多少惊才绝艳,气运昌隆之辈,纷纷做那诸天纪元的弄潮儿,想要问鼎那大道之途。虽然大道艰难,但无数岁月以来,自然还是累积了相当数量的强者。

其中气运最为昌隆族群有六个,分别是人、妖、魔、巫、荒、圣六族,这六族之中,每个都至少有一位诸天至尊镇压种族气运,独立占据了一个诸天大世界作为本族大本营。而除却圣族有些特殊之外,其余几族,大多都是族人遍布诸天万界,与诸天世界之中那些数不胜数的小族杂居。

当然作为这一方宇宙的中心,混元仙界自然引得这六族的垂涎,但一来,六族虽然实力有强有弱,但谁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可以吞并其余五族之一,而四灵四凶虽然早已不问世事,但对于混元仙界一直显得相当重视,在其余诸天世界之中,六族打生打死

其等绝不会管,但六族如果真的敢在混元仙界公然争霸,那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领略一下,上古神魔时代遗留下来的顶尖强者,到底有多么的恐怖了。

基于以上两点理由,六族除了圣族自知人丁单薄,根本耗不过那些一个比一个能生对手,采取避世不出的策略外,其余五族,数个纪元以来一直争斗不休,虽然各有胜负兴衰,但总体来说动摇不了对方的根本,大体上还是在诸天万界之内维持着六族争霸,万族竞辉的局面。

六族虽然并立,但并非没有强弱,其中最为强盛者,自然是自洪荒初开,神魔降临以来,就已经诞生在这片宇宙之中的妖族了,时至今日,其中羽、鳞、虫三脉分支之下各出了一位至尊,镇压着本族的气运。鳞族至尊名为熬烈,原身乃是一条五角金龙,是开天辟地之后自祖龙诞生之后,这天地之间诞生的第二条真龙,乃是妖族第一强者。

羽族至尊名为阮凰,原身乃是一只七彩凤凰,虫族至尊单名为暗,其原身是何,却是无人所知。三名妖族至尊的存在让妖族傲视诸天,要不是头顶上几位血脉源头——四灵四凶一直超然于外,且对妖族态度不明的话,其等早就悍然掀起大战,开始一统宇内的伟大征程了。

妖族之后,最为强大的就属于代表了诸天之暗的魔族,其等号称诸天恶念不净,本族气运不绝,不仅实力境界,神通手段都诡异非常,而且形体上也是捉摸不定,有的大如星辰,一口足可吞下一个小星辰,有的偏偏又形无质,看之不见,摸之不着,道行不够,连其存在与否,都无法理解。这形体捉摸不定,其种族来源,也是千奇百怪,诸天万族,不管是主动,还是被逼,走了这条魔道的,最后便能化为魔族,而除了从其他种族之中“归化”族人外,在诸天万界之中,每时每刻都有魔头,在那些污秽与恶念之中诞生,这也是六族之中,唯一一个不需要繁衍的种族。

魔族至尊名为无相,其形体万千,可以转换为任何一个种族,任何一种形态,手段也是大多是借用他人,别人会得什么,他就会得什么,以至于现在诸天万界之中,除了那几位至尊以外,别人根本搞不清楚这位魔族至尊到底什么情况,也自然无从揣测其他了。

这第三位,就要说到正主上了,正是在诸天万界之中堪称丝逆袭的典范——人族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两刃

要说人族的诞生,其实只是一个偶然而已,而且与当今诸天万族之中第一强者妖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原来在熬烈、阮凰、暗接连脱颖而出,成就至尊之前,在妖族之中最有希望踏上这条路的,却是另有其人。那就是在先天神魔陨落之后,与十二祖巫一起诞生于那些神魔血肉之中的伏羲与女娲。

伏羲与女娲诞生之后,依仗着源于先天神魔强强横无匹的先天本源,一路顺风顺水修炼到巅峰境界,只差那最后一步,便能跨入至高,成就诸天至尊,与上古神魔比肩。然而千不该万不该,两者虽然因为共同降生,互称兄妹,两相扶持之下,早已经是情愫暗生。

突破至尊境界并非儿戏,如若不成,那必定是身死魂灭,烟消云散之局,没有第二种可能性。所以到了最后这一步,两人便互白心迹,结成夫妻,生了四子后便整日寄情山水,再也不去想那诸天至尊之位。

但好景不长,两人结合之后所生四子一一遭人暗害,以两人强绝的实力,都无法察觉出真凶是谁,女娲悲痛万分之下,却是失了理智,与伏羲争吵一番之后,便与其分居,最后隐居于西天灵河畔,整日郁郁寡欢。

然而女娲虽然接连失去四子,悲痛万分之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伏羲就此决裂,但两人毕竟是一同诞生,又陪伴了彼此无数岁月,最后结为夫妇,自然是情深义重,待女娲心中丧子之痛稍解,便再忍不住对伏羲的思念之情,走出西天灵河畔,想要主动与伏羲和好如初。

然而等女娲走出西天灵河畔,却从得知在女蜗一走了之后不久,伏羲便因强行破境,就此烟消云散,在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一丝痕迹,女蜗虽然修为强横,已经距离堪破大道,仅仅一步之遥。

但接连失去心中挚爱,性情也是大变,之前其虽然隐居于西天灵河畔,但其性格温婉,并没有仗着自己的在妖族之中首屈一指的身份实力,为难其余生灵。但在得到了伏羲身死的消息之后,其便返回西天灵河畔,施展力,将之前居住在那里的生灵全部驱逐了出来。

当时经历过洪荒崩灭,天地大劫之后,诸天万界初立,再也经不起一丝动荡,女娲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一旦失控,会有什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在女蜗性情大变之后,诸天万界便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

着西天灵河畔,然而女蜗只是撵人,又没杀生,一干强者虽然心中担忧,但自然不会贸贸然杀上门去,只是都是留了三分注意力在那里。

然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西天灵河畔却是立起五座雕像,分别是女蜗夫君伏羲,与其早夭的四子,又不知过了几多春秋,这五座雕像在女娲的精心照料下,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开始变得有一些不同,到了这时候,诸天强者这才明白这女蜗究竟在这西天灵河畔做什么,同时也在感叹这女娲果然是疯了。

这片宇宙之中开天辟地之后,便有鸿蒙之气孕育生命,然而鸿蒙之气有限,除却少数生灵降生以外,其余大多自然还是如顽石这般蠢物。

然而大道四九,遁去其一,这些顽石蠢物也不见得就没有一丝机会,只要得了冥冥之中的亿中无一的机缘,自然还是能够生出灵性,脱去桎梏,获得踏上大道之途的资格。

然而其中的难度自然也是可想而知,如今不知道多少个纪元已经过去,那号称六族之一的圣族人丁单薄的可怜,如若出现一个族人,便是圣族至尊,说不定都要出来亲自抢人,种族觉醒之困难,可见一般。

当年女娲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这五个雕像,有了一丝脱去先天桎梏,成就大道的机会,这样一来,自然是让诸天强者大跌眼珠。

但是女蜗的手段神奇归神奇,但在一干诸天强者看来,却实在是不可取,就算这几个石雕与之前逝去的那几人再像,也不过是一副躯壳,就算那几块顽石生出灵性,变为真正的生灵,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只能勉强当作逝去之人的替代品罢了。

但不认同,不代表不理解,伏羲与女娲作为当时最为接近那个境界的两位存在,为了儿女私情,愿意放弃一切就此归隐山林,现在女蜗为了寄托哀思,想要行这逆天之事,自然也不算太过出奇。

就在一切似乎就要平静下来的时候,一天,这五个伫立在西天灵河之畔的雕像不约而同得应声而裂,随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悍然伸出后一握般,本来就已经碎成十数块的石雕又顿成齑粉。

在那些石雕粉碎之后,西天大世界四根天柱倾倒,大地裂毁,大火蔓延不熄,洪水泛滥不止。于是女娲借那五座石雕粉末炼出五色石补天,折神鳖之足撑四极,终于将这

一片即将崩塌的世界挽救回来之后,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其便坐于西天灵河之畔,手抚那剩余的五色补天石,开始默默流泪。其每流一滴,便从五色补天石之中取一沙,不着面目,只是捏出伏羲与其四子身形。

然而在其捏出之后,这刚刚稳定下来的西天大世界便又开始崩碎,女娲手颤了颤之后,便不再执着身躯外形,每流一滴眼泪,便用杨柳枝挥出一粒五色补天沙,落在西天灵河之畔的污泥里,这些五色补天沙在淤泥之中一阵挣扎之后,便成为为一个个拥有着些许灵性,却身形各异,有如蝼蚁一般的生灵,在女蜗眼里流干,手中的五色补天沙挥洒殆尽之后,其便飘然而去,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在诸天万界之中。

女蜗作为当时的至强者,其等去留,自然是引人注目,但是其在西天灵河之畔创造的那批生灵,却没有得到诸天万界一丝眼角的余光。

如果是完整的五座石雕,随便破一座出来,那定然是石破天惊,诸天动荡。然而其等不过是补天之后剩下的残余,之后又被分成了无数份,虽然依仗其灵性所在,诞生了一批生灵,然而就是那是诸天万之中的虫豸,怕也比这些生灵强上不少,自然得不到这诸天万界之中各大强横种族的丝毫注意了。

然而就是这批当初毫不起眼的生灵,现在已经可以在诸天万族之中名列前茅,其中的曲折历程,已经不能用波澜壮阔来形容。

在上古年代,人族在经历了最初的挣扎之后,渐渐踏上了大道之途,漫长岁月之后便出了三皇五帝等八位只差临门一脚,便能突破至尊之位的强者,其等虽然都没能更进一步就含恨陨落,但在其生前,却是带着人族不断披荆斩棘,从一个毫不起眼的种族,渐渐地走到了诸天万界台前。

在三皇五帝之后,人族第九位修到了巅峰境界的强者,终于是破开了那重至尊壁垒,人族自此大兴,又经历过许多岁月,积累了足够的力量之后,终于是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夺取了祖地西天大世界。从人族入主西天大世界开始,便正式宣告诸天万界之中,六族争霸的格局正式形成。

而当年那位成就至尊之位,带领人族走向诸天绝巅的强者,在人族将西天大世界纳入掌控之中后,便尊女娲,伏羲为人族始祖,自号元始天尊,与他天地同寿,历万劫而不灭。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人族

在其余诸天万族看来,人族虽然先天孱弱,但后劲却是强得无以复加,甚至只能用可怕来形容。在元始天尊横空出世,占领了西天大世界之后,诸天万族便以为人族会像其余几族崛起之初那般,好好休养生息,把自身势力经营得像铁桶一般,再开始向外扩张。

然而在元始天尊立下了人族基业,稳定了局面之后,便神秘失踪,在诸天万界之中再也没有露过面,到了现在其形象比魔族那位至尊还要神秘。两者都不知道是男是女,手段如何,究竟身在何方,但魔族那位至尊虽然千变万化,但好歹听得到消息,但元始天尊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人族自己内部的强者,也根本联系不上。

要不是其至尊果位,在这片宇宙之中依然存在的话,众人几乎就要以为人族这位至尊,早就已经陨落在不知何处了。元始天尊虽未陨落,但一直未曾出现,人族内部自然是人心惶惶,刚刚一统的局面,又隐隐有分裂之势,只是当年元始天尊在带领人族占领西天大世界之后,于西天灵河畔称尊,立下了不少规矩。

现在元始天尊虽然不再露面,但其至尊果位依然存在于这片天地之间,虽然人族各个派系之间为了争夺本族霸权,早已经是暗流汹涌,摩擦不断,但摄于元始天尊至高无上的身份与威严,一开始还是不敢做的太过。

在元始天尊失踪多年之后,人族内部终于不可避免得开始了分裂,各个派系之间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不断。人族虽然根基已立,但在初入西天大世界的时候,元始天尊手下却并未有多少像样的强者。所以在元始天尊为人族立下根基,开始“放养”人族的时候,诸天万族普遍认为人族会就此一蹶不振,走向衰落。

果然如诸族所料,在元始天尊消失之后,人族就不可避免地,渐渐陷入了内乱之中,在人族大本营西天大世界乱作一团之后,人族在诸天万界之中的其余势力也开始逐渐收缩。

而在除却西天大世界之外的人族势力,损失最为惨重的,自然是人族确立自己诸天大族的地位之后,在混元仙界开辟出来的一片地盘了。混元仙界本来就是强者如云的地方,在其中的人族势力暂时失去了西天大世界的支持之后,混元仙界中的人族就显得非常地被动。

然而人族有句古话,叫做乱世出豪杰,在当时混元仙界之中,就有一名

叫做张百忍的人族强者,在没有本族势力的支持之下,靠着合纵连横,八方借势的策略,硬是在云波诡谲的混元仙界杀出了一条血路,让人族势力在混元仙界顽强得生存了下来,直到人族内乱结束之后,其凭借着这不世的功勋与已然强绝的修为,被人族尊为新一代六御之首。

在人族内乱初步平定之后,诸天万族惊讶地发现,人族虽然内部杀了一个天昏地暗,死伤狼藉,但其中真正能独挡一面的强者的数量,却出现了的爆炸性的增长。

在人族初入西天大世界的时候,元始天尊手下才两三位到达大罗境界的好手。在人族内乱一阵之后死伤无数之后,大罗境的存在数量居然翻了一倍不止。现在的西天大世界之中,总共有十二位大罗境的存在,其中势力最为强大的,自然是以张百忍为首的五极天宫。

除却张百忍乃是大罗境巅峰,只差最后一步便能突破至尊壁垒,成就诸天至尊外,其余四位宫主,也是大罗境之中的强者。张百忍乃昊天金阙玉皇大帝,其余四位乃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东极青华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加之一直居住于西天大世界地底后土宫的承天效法后土大帝,五极天宫大罗境的存在足足有六位之多。

人族势力之中除却执牛耳的五极天宫外,在女娲故居西天灵河畔,有三位同样深不可测的大罗境的存在称佛作祖,建立了一方极乐净土,也是人族之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西天灵河溯游而上,就到了西天灵河的发源地瑶池,在此处,有一位人族大罗居住,自号西王母,在此长居,人族尊号瑶池帝君。与之相对,在西天大世界之中极东之域一人族大罗自号东王公,居于东华帝庭之中,所以又别号东华帝君。

西天大世界地底之下,有一人族大罗,居于修罗神庭,麾下修罗一族骁勇善战,名传万界,那名身为修罗之主的大罗存在,被诸天万界之中的人族尊为九幽帝君。

这样一来虽然元始天尊下落不明,但人族在经过了万年的纷争之后,不仅没有像外族之人想象那般衰落下去,反而历久弥坚,到了现在已经有了足足十二位大罗境强者。更新最快电脑端:

而在诸天万界之中,四灵四凶超然于外,元始天尊神秘失踪,其余七位至尊已经暗中角力无数年。只是到了至尊境界,一

举一动之间有莫大因果,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年洪荒大陆何等宏达格局,然而其也在上古神魔的肆虐之下崩解开来,现在的诸天万界自然更经不起折腾。

这片宇宙虽大,但适合生灵生存的世界就那些些,这些足以比肩上古神魔的诸天至尊如果真的想要折腾,自然是分分钟就要化为灭世魔头。

先不说四灵四凶到底会不会因此插手,光是这真动起手来的后果,那也是谁也消受不起。这些诸天至尊虽然领悟大道,个个都是威能无穷,但说到底却还是这片宇宙之间的生灵。

如果诸天世界破灭,那其等也只能面对这宇宙之内的寂寂死气欲哭无泪,再也吞吐不了这天地灵机,与天地同寿,历万劫而不灭,自然也就是一个笑话了。

所以饶是妖族拥有三位至尊,在诸天万族之中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地位,依然也只能与其余五族并称,不能再提升本族格局。

当然,这也是妖族的天性使然。人族诞生之初,弱小得有如蝼蚁,自然是要彼此扶持,抱团取暖,不然根本生存不下去。虽然现在时殊世异,人族强大之后,内部开始纷争不断,彼此之间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比哪一族也不来得要少,但在对于人族来说,合作依然还是深深植于其种族根性里,是不可代替的第一选项。

但对于妖族来说情况就有些不同了,妖族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开天辟地,洪荒初开之时。那些不可一世的上古神魔之中,有不少是现在诸天妖族的远祖。

如妖族之内王族之一鹏族的血脉源头,那名为金翅大鹏鸟的上古神魔,在其纵横洪荒之时,便以龙凤为食,所谓龙肝凤髓,就是这一位鼓捣出来的。

这金翅大鹏鸟虽然早就已经在上古神魔大战之中陨落,但鹏族时至今日依然强横,要不是一只七彩凤凰成就了至尊之位,现在妖族之内羽族首领之位,就要落入鹏族的手中。

当年只不过是自己远祖盘中餐的凤凰一族,现在走了狗屎运出了一位诸天至尊,“翻身农奴把歌唱”,鹏族上下自然是大为不忿,只是至尊威严不容挑衅,阮凰虽然不至于一上位就对羽族之首鹏族大开杀戒,但如果鹏族胆敢挑衅,那自然是不介意替自己本族那些沦为金翅大鹏血食远祖,讨一点利息回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妖族

在妖族之中,这种例子还有很多,妖族之中种类繁多,大多又相互为食,加之妖族降生之后,实力地位便是天差地别,你能指望一条生下来便是纯血龙族,能遨游诸天的天地宠儿,与一只懵懵懂懂,春生夏死的虫豸之间能有什么交情吗?那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妖族虽然强大,但内部却不是铁板一块,不像人族到了一个临界点,便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当然,在危机过去之后,会不会过河拆桥,再狗咬狗,那就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了。

现在人族家大业大,足足有十二位大罗境强者,然而这十二大罗之中,在明面上达到了大罗巅峰修为的就只有一位,那就是高居于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六御之首昊天金阙玉皇大帝张百忍。张百忍本来就不是锦衣夜行之人,在自己修为大成之后,便自号天帝,以示现在人族首领的身份地位。而杨戬作为其手下最为器重的肱骨之一,早年间正是与三首神蛟于混元仙界一战,这才扬名万界,被诸天万族所敬畏。

原来在早年间人族内乱之时,张百忍不过混元仙界之中一名颇有潜力的驻守强者,然而随着混元仙界前往西天大世界的通道,被西天大世界之内的人族主动掐断之后,张百忍便心生警兆,觉得此事大不简单,当时便动身召集人族在混元仙界的一干强者强商议。

在那场决定了人族未来的商议之中,张百忍的意思说得相当清楚,混元仙界乃是中央大世界,其中不知道隐匿了多少强者。现在失去了西天大世界支持的众人,若还想贪恋手中的权势不放,维持现在人族在混元仙界的地盘与势力,迟早会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场。

与其到了那个不可收拾的地步,那还不如现在舍了这点基业,就此抱成一团抽身离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丢了眼前地盘,等于之前人族在混元仙界的所有努力毁于一旦,肯定会有些伤筋动骨之痛。但只要此界之中人族不接连陨落,那人族就不算失了根本。

而后待西天大世界那端重新打通混元仙界的通道之后,自己等人自然就可以在混元仙界再打下一片江上,从而东山再起。张百忍说得在理,然而却是曲高和寡,无人应承,到了最后张百忍言明利害,一再催促之时,还有不少人阴阳怪气地出声嘲讽,直把张百忍气得七窍生烟,张百忍当场便破口大骂,愤然离席之后,便带着自己的手下,离

开了人族在混元仙界的驻地。

而在张百忍刚刚出了人族腹地的时候,却发现有一名人族强者,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那名在道路旁等待张百忍,天生三目的男子,正是后来名人族天庭之中,名传诸天万界的人族强者,二郎真君杨戬。

在张百忍离去不久之后,果然如起所言,在混元仙界诸强在觉察到西天大世界的异常之后,便悍然翻脸,不约而同得开始蚕食人族的势力,在察觉到人族的孱弱,初步尝到一些甜头之后,其等便再也没有留手,直接将之前在原地恋栈不去的人族势力屠戮一空,将那些地盘直接霸占下来。

而张百忍与杨戬因为之前有先见之明,先行逃出,从而幸免于难。但人族在当时的混元仙界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想点办法,自然也撑不了多久。大丈夫能屈能伸,张百忍也不愧为百忍之名,带着一伙残兵败将,就开始与其他混元仙界的“黑户”接触,但这样一来却是引起了其麾下诸多非议,在张百忍强力手腕之下,却终于还是这些非议一一摆平,从而拍板钉丁。

原来在元始天尊横空出世,人族入主西天大世界之后,便已经与妖族、魔族、巫族、荒族、圣族并称,有着诸天六族之名。人族虽然崛起于微末,在三皇五帝带领之下筚路蓝缕,才勉强在这危机四伏诸天世界之中苟延残喘了下来。直到后来元始天尊横空出世,这才在诸天之中,一举定鼎。然而在人族崛起之后,便好像刻意要遗忘自己以前的身份一般,为了彰显自己与其他诸天万族的不同,往往会着重强调六族的身份,而不像其余妖族、魔族、巫族、荒族、圣族之人,大多都对自己的种族身份甚是淡漠,反而更喜欢强调自身的存在。

人族就这样久而久之,便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天生便不同凡俗,高其余种族一等,能在诸天世界之中行走的人族强者,往往也是这样,除了其余五族之外,其他种族根本就未放在眼里。

张百忍等作为人族驻扎在混元仙界的强者,自然大多数还是有着这种观念,在其等潜意识之中,混元仙界之中的“黑户”,大多都是之前自己口中百般鄙夷的对象,现在居然要卑躬屈膝,向对方“委屈求全”,那自然是心中膈应得很。

好在其等心中虽然膈应,但不是完全的蠢,自然是知道势必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

理,加之肯随着张百忍毅然出走的人,都是其心腹,心中就算有什么不满,还是要听张百忍的吩咐。

而张百忍在肃清了自己内部的声音之后,便开始着手与混元仙界同样不受待见的势力接触,其中就包括那三首神蛟。三首神蛟虽然名为神蛟,但其修为高强,血脉强横,早早地便修到了玄仙巅峰的境界,距离那大罗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遥,按理说这等人物,在妖族之中,怎么也该在妖龙一族的大世界里窝着,而不是跑来混元仙界自讨苦吃,当什么“黑户”。

但在敖烈以五角金龙之身突破至尊壁垒,成为这片宇宙之中开天辟地以来,除祖龙以外的第二条真龙之后,妖龙一族便自诩为龙族正统,对其余“落魄亲戚”一向不怎么看得上眼。然而祖龙自洪荒崩灭,诸天初立之后,就开始执着于“开枝散叶”“延续种族”“寻找真爱”“不可能不生”等等,经历了无数岁月之后,现在哪怕是条小水沟,都可能跳出来一个“龙子龙孙”,妖龙一族虽强,但其数量在整个龙族之中,只能说是九牛一毛。更新最快电脑端:

然而妖龙一族也的确有自傲的资本,其族人数量虽少,但诸天世界之中,但凡达到了玄仙以上境界的龙属妖族,过半都是妖龙一族的强者,当然,这也是妖族本身特性所决定的。

那些诞生于鸿蒙之中的上古神魔未曾修炼,便有无穷威能,作为其等直系后裔,妖族之中一些强横的血脉也是如此,有的妖族初生的境界,就已经是其余妖族吐纳一辈子的日月精华,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而就算是诞生于那些强横种族,有幸成为一名大妖,如若是修炼到最后关头,却还是要面临妖族共同的天堑血脉桎梏,妖族的血脉桎梏由其血脉源头决定,如妖龙之中的纯血龙族,血脉源头便是祖龙,在达到大罗境之前,这些纯血龙族需要挖掘自身血脉潜力,就能轻松攀升境界,远远不像其余种族修炼那般艰难,而且寿元往往都是绵长无比,就是整天闷头睡大觉,说不定万年之后,便已经是可以行走于诸天的强者了。

但是到了大罗境之后,源于祖龙的血脉桎梏便开始显现,直到大罗境巅峰,这血脉桎梏便达到了顶峰,现在妖族虽然有三位至尊,但那也不过是用古往今来,那数量已经多到骇人的大罗境妖族强者生生堆出来的,真要以大罗境进阶至尊的比例来说,妖族肯定是六族之中几率最低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三蛟

妖族想要突破血脉桎梏,只有两种方法,一种如妖龙族现在的第一强者——五角金龙敖烈,走返祖这条路,祖龙乃是四灵四凶之首,乃是天地之间唯一一条五爪金龙,敖烈后面虽然取了个巧,但大体之后,还是通过自身血脉返祖,身上祖龙的痕迹十分的浓烈。

第二种,则是像这三首神蛟一般,摒弃血脉源头的形态,以自身对大道真形的理解,再借助外力构建而出的全新的形态,从而达到打破血脉桎梏,晋升更高境界的目的。

相对于第二种另辟蹊径的方法来说,第一种直接挖掘自身血脉潜力,走上返祖之路的方法,明显更为稳妥,毕竟敖烈就是靠返祖的道路走上至尊之位的。

但想要走上这条返祖之路,那必须要血脉比较靠近其源头,才能行得通,不然血脉越驳杂,血脉桎梏就会出现得越早,返祖之路自然步履维艰。

三首神蛟出身低微,乃是一尾金鲤得了机缘造化一路修炼上来,以其微薄龙族血脉,走上返祖之路自然是困难重重。至于自己另辟蹊小径的第二条路,虽然也是前途未卜,凶险非常,但三首神蛟硬是凭着自己强大的修为与逆天的气运,一路修炼到玄仙巅峰,只差一步就要达到那大罗之境,将绝大多数纯血龙族,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在诸天万界中,虽然也有蛇化蛟,蛟化龙的说法。然而三首神蛟龙的前身乃是一尾金鲤,只要能够一路蜕变下去,自然还是属于蛟龙一族,只是三首神蛟这等出身低微的龙属妖族,最后就算真的能够鱼跃龙门,成就一代妖王妖皇,往往也不被妖龙一族那些纯血龙族所接受。

所以在诸天万界纯血龙族的潜规则之中,只有三代接连崛起到能够彻底化去蛟身,蜕为龙躯的妖王境界,才有资格被称为龙族,不然境界再高,也始终是矮龙一等,只能被称为蛟龙。

三首神蛟既然已经修炼到玄仙境界,想要获得龙族身份自然是轻而易举,只需要诞下龙子,传上几代,稍微培养一番,就可以名正言顺得进入妖龙一族的大世界之中,受了册封,从此逍遥一世。

妖龙一族虽然自视甚高,对于其余“落魄亲戚”不怎么看得上,但其余能够修炼到高深境界,又拥有祖龙血脉的强者,妖龙一族大多还是愿意吸纳进来,增强自身种族

的实力。

三首神蛟身为玄仙境巅峰的龙属妖族,就算在妖龙一族内部,也是不可多得的强者,只差一步便能步入大罗之境,成为除却高高在上的诸天至尊外,诸天万界之中那第一流的强者。

如此人物,一开始妖龙一族自然是想要给其一个龙族身份,让其名列族谱之上,接纳其进入族内的。然而三首神蛟早年间因自身血脉稀薄,为突破血脉桎梏,走了那第二条道路。

这样一来虽然三首神蛟修为虽然上来了,但形态就与其余龙族有些不太一样,在进入妖龙一族大世界之前,三首神蛟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诸天万界之中什么种族都有,就算在拥有龙族血脉的妖族之中,从蟒蛇到蛟龙,形状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三首神蛟身处其中,自然是不足为怪。

但妖龙一族自诩正统,又因血脉之力大多浓郁,形态上也更为贴近祖龙。虽然祖龙身为四灵之首,早已经避世不出,但其作为为鳞虫之长,万龙之祖,形象早已经传遍诸天万界。

相传祖龙乃是洪荒初开时候天地之间诞生第一条真龙——五爪金龙,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鹿首狮鬃,蟒尾凤足。

真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而随着敖烈成功返祖,以五角金龙之身,成为这天地之间的第二条真龙之后,关于真龙的形象,在诸天万界早已经是深入人心。

三首神蛟龙虽然修为高深,但形貌与其余身处龙族大世界的纯血龙族自然是大相径庭,如此一来,自然不可避免受到了些奚落。三首神蛟能从一尾小小的鲤鱼修炼到玄仙巅峰,连自视甚高的妖龙一族都想要主动吸纳其进入龙族之内,心中自然是有一股桀骜之气,如今自己堂堂玄仙之身,居然还要受人奚落,三首神蛟哪里能受得了这份委屈?

最后被其寻得了机会,直接招呼都不打,反出了龙族大世界,让本来将此事搞得大张旗鼓的妖龙族大为难堪,敖烈还因此大发雷霆,差点亲自出手,将那三首神蛟捉拿回来,抽了它龙筋,以儆效尤。

但三首神蛟不知怎么得跟四凶之一的穷奇搭上了线,在穷奇亲自出面

的情况之下,敖烈虽然心中愤怒,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三首神蛟既然大刺刺地落了妖龙一族的面子,自然是被妖龙一族全力追杀。

敖烈虽然不能出手,但妖龙一族的大罗境也不缺,所以饶是三首神蛟身负玄天巅峰的修为,在混元仙界之中也是不得不隐姓埋名,过得小心翼翼,成了有如过街老鼠的“黑户”。

三首神蛟虽然来历敏感,但毕竟是玄仙境界巅峰的强者,在张百忍一群人准备四处借势,合纵连横之际,这在混元仙界同样处境微妙的三首神蛟,便入了其等之眼。

在张百忍主动接触了三首神蛟之后,双方就合作了几次,彼此各有些收获。然而无论是张百忍还是三首神蛟都明白,双方现在看似亲密无间,但不过是在与虎谋皮,双方各怀鬼胎之下,说不定哪天就要翻脸,从而刀剑相向。

果然,在一次双方合作袭杀了一条玄仙巅峰的纯血龙族之后,三首神蛟为了独霸好处,与张百忍为首的人族势力悍然翻脸。张百忍何等人物,自然是早就防着这一手,虽然没有在三首神蛟手下吃什么大亏,但那一具玄天巅峰的纯血龙尸与之前双方合力得的一些好处,却都是被三首神蛟掠走。

虽然张百忍一行人吃了大亏,但包括三首神蛟在内,其余人与张百忍有过接触的强者均认为张百忍会打落牙齿往肚里下咽。三首神蛟虽然摆了张百忍一道,但张百忍若想尽起人族战力,与三首神蛟一战,那无论是胜是败,人族势力必然元气大伤,最终慢慢走向覆灭,如此这般,张百忍的这么多年的坚持,便也没了意义。

毕竟三首神蛟既然能在妖龙一族的倾力打压之下,在混元仙界过得风生水起,一身本事自然是不用多说。张百忍率领的人族当中虽然也有不少好手,但能够与三首神蛟相提并论的人物,明面上也只有张百忍一个。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时候,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杨戬,不久之后便在混元仙界某处,堵住了三首神蛟的去路。双方一番大战之后,杨戬不仅将三首神蛟活活炼为三尖两刃,更是将其之前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搜刮一空,让本来在混元仙界已经窘迫到极点的人族势力,大大地缓了一口气,也为之后张百忍突破大罗境界,人族重新在混元仙界站稳了脚跟埋下了伏笔。





第三百八十章 杨戬

原来之前三首神蛟与人族联手围杀的那名纯血龙族已经是龙珠暗结,堪堪只差一步便要踏入那大罗之境,三首神蛟困于玄仙境界多年,其能够以一尾金鲤的微薄血脉,修炼到玄仙境界,潜力早已经透支,不然也不会有三首蛟龙这等奇异本体,其在觉察到那名纯血龙族龙珠暗结之后,便联手人族,围杀了这名纯血龙族。

至于之后再与张百忍翻脸自然是怕这龙珠被其等知晓,从而提出分一杯羹的要求。当然,这也是三首神蛟自恃神通,认为自己就算摆了人族势力一道,以人族势力现在的窘迫模样,也无法奈自己何。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人族之中,居然还隐藏了杨戬这一玄仙境界之中的无敌强者,能够将三首神蛟直接生生活炼,连魂魄都逃不出去。

在杨戬轻描淡写地将三首神蛟收拾妥当之后,诸天玄仙为之震怖,三首神蛟虽然没有步入大罗境界,但既然之前能够得到妖龙一族的青睐,那么无疑证明了其在玄仙境界已然是最强的那一批。

现在杨戬轻而易举将其屠戮,同阶强者震怖之余,也不约而同地将其当成玄仙境界之中,最有可能破入大罗境界之人。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时至今日,当年被诸强看好的杨戬虽然实力越发恐怖得不似玄仙,但不知为何就是突破不了大罗境界。

反而是之前略逊一筹的张百忍后来居上,在西天大世界之中的人族内乱结束,重新打开连接混元仙界的通道之后,张百忍以新晋人族大罗的身份,挟不世功勋回归,在西天大世界与其余人族势力一番角逐之后,最后成为五极天宫六御之首,受封昊天金阙玉皇大帝,在晋升到大罗巅峰的境界之后,张百忍便自号天帝,以示人族首领的身份。

而之前大放异彩之后被更多人看好的的杨戬,却是渐渐沉寂了下来,偶有几次出手,虽然也强悍得不似玄仙,但不入大罗,终究还是差点意思。虽然天帝多次在重大场合暗示杨戬依然是自己手下第一重臣,但杨戬在不知不觉之中,反而是越来越远离了五极天宫的权力中枢,虽然杨戬前去那二郎神山说是为了镇压其中魔窟,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杨戬向天帝讨了一份诏书,想要离了天庭置身事外而已。

在杨戬去了二郎神山之后,便长居于此,以其强绝的实力与特殊的身份,自然也没有宵小敢来打扰,如此这般,已经过了

无数年。以至于其早年事迹在诸天万界传播之后,杨戬与其麾下哮天犬渐渐得便变成了神话传说的一部份。

而徐遥这些事情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自然是因为当年三首神蛟一事,重明鸟一脉恰好牵扯其中,而且在三首神蛟陨落这件事上,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说到混元仙界里的“黑户”,只怕是没有什么人敢说比为穷奇所忌的重明一脉更黑。重明鸟在上古神魔大战陨落,穷奇却在洪荒崩灭之中活了下来,在其觉察到重明鸟已然身死之后,便将混元仙界重明鸟的血脉屠戮一空。

然而上古重明鸟在上古神魔之中也是大名鼎鼎的存在,一身战力强横无匹的同时,各种天赋神通也是层出不穷,其血脉后裔虽然受限于境界,不能得其神通万一,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穷奇虽然全力追杀,却终究没有让重明血脉就此断绝。

重明鸟身具混沌,内蕴空间,天生便有穿梭诸天万界之能。虽然现在各个后裔血脉大多血脉微薄,达不到重明鸟当年的天赋神通的高度,但其等需要穿梭的,也不是当年与洪荒大世界所对等的那些异宇宙的大世界。

所以只要大境界突破,便有一次穿梭诸界的机会,这也让重明血脉得以躲避穷奇一族的追捕。但如果重明血脉想要真正移开头顶上穷奇这座大山,那除却再出一位可以与其比肩的诸天至尊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虽然大部份重明血脉都散落在诸天世界隐姓埋名,躲避穷奇一脉的追捕,但只要修为有成,慢慢地便会在冥冥之中大势的推动之下,来到混元仙界,追寻茫茫宇宙之中得成大道的一丝机缘。更新最快电脑端:

在张百忍统领人族,开始四处接触如三首神蛟这种,在混元仙界身份敏感之人之时,机缘巧合之下,便遇到了重明血脉,比起与三首神蛟合作时的貌合神离相比,当时处于混元仙界的人族与重明鸟却是真正结下了血脉之誓,成了共同进退的盟友。

在两者共同进退的期间,张百忍所率领的人族之中的事物,重明一脉大多都有所了解,当年杨戬与那三首神蛟一事,更是亲自参与其中。

原来三首神蛟之所以得了穷奇的青睐,便是因为其突破血脉桎梏,修炼到玄仙境界之后,便领悟了一种天赋神通,能够感应到一些别人感应不到的东西,仗着这门

天赋神通,其一路修炼上来,也寻找到了不少隐秘的宝地,发了不少横财,之前其能觉察到那名玄仙巅峰的纯血龙族暗结龙珠,也是托这门天赋神通的福。

但福兮祸所伏,兮祸兮福所倚,最后其一番谋划之下虽然如愿得了龙珠,最后却把自己性命搭了进去,也只能说世事难料,而这件事,也能彰显出其天赋神通的神奇之处。

重明血脉既然能在穷奇一族的穷追猛打之下得以繁衍至今,对于掩匿行迹,自然有独特的法门,然而这重法门,却在三首神蛟那天赋神通面前形容虚设,在三首神蛟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便默不作声地尝试联系穷奇一脉,以替穷奇一族搜寻重明血脉为交换,让穷奇亲自出面拦住敖烈老儿,在自己反出龙族之后,不要来寻自己的麻烦。

三首神蛟当时还在龙族大世界之中,对于沟通穷奇一事,只是略作尝试,一开始并未抱多大希望,然后不久之后,其却意外地得到了穷奇本尊的亲自回应,这才有后面一幕幕的发生。

三首神蛟这里当了穷奇的狗腿子,重明一脉猝不及防之下,自然是死伤狼藉,但回过神来之后,却是纷纷施展手段,开始隐蔽了起来。

三首神蛟天赋神通虽然强悍,但并非没有限制,在重明一脉有了警觉,开始刻意回避之后,效率自然是大大下降,穷奇对此虽然很是不满,但也知道就算把刀架在三首神蛟三颗蛟头之上,其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穷奇一脉的屠刀虽然暂时性得放了下来,但对于重明一脉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绝不是重明鸟一族的性格,穷奇乃诸天至尊,更是贵为四灵四凶之一,自然不是现在的重明一脉可以撼动得了的。

但是区区一个反出龙族的三首神蛟,自然还不被重明一脉放在眼里,只是重明一脉身份太过敏感,又在之前穷奇一族的围剿之下死伤狼藉,自然是不宜亲自动手,除了三首神蛟这个祸害。弯弯绕绕,经过了几番曲折之后,这才借了人族之手,将三首神蛟这心头大患除去。

而徐遥这这一段血脉记忆,在张百忍成就大罗之后,便戛然而止,仿佛张百忍成就大罗之时,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过一般,这才让血脉记忆不能流传下来,但是在感叹过当年在混元仙界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的精彩之后,徐遥还是发现了一些别的有意思的东西。





第三百八十一章 记忆

原来虽然重明血脉在穷奇一族的追捕之下东躲西藏,顽强生存,然而迫于压力,族人数量依然还是越来越少。到了后面某一代的时候,当时重明一脉扛鼎之人突然“灵光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从此以后重明血脉的数目,便开始顶着压力,缓缓回升。

这个主意说起来并不新鲜,在这片宇宙之中,早有人于此道之中,成为了不可超越的王者,这名王者便是这片宇宙当今第一强者,万龙之祖,四灵之首——五爪金龙。

现在诸天万界之中但凡有生灵生存,其中必定有祖龙的血脉,虽然不知道祖龙是否已经“寻找到真爱”,但如果单论“开枝散叶”,“延续种族”,祖龙无疑是已经成功了。然而重明一脉虽然对于祖龙的成功“颇为羡慕”,但祖龙这条王者之路,却没有那么好复制。

在这片宇宙之中越是强横的生灵,繁衍后代越是困难,重明一脉作为上古重明鸟的血脉,自然也逃脱不了这个规则,至于祖龙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弄出了这么多龙子龙孙,外界自然无从知晓,更不敢去问。

重明一脉早年间因为穷奇的关系,在诸天万界早已经没了自己的声音,在上古年间,重明鸟跟祖龙,似乎也没什么交情,自然不会去打这四灵之首的主意。但重明一脉,终究也想出了属于自己的办法。

在诸天万界之中,单论个体,最能生的当然是祖龙,但如果说到最能生,并且族群能够达到一定高度的种族,那自然要算人族了。

在诸天六族之中,荒、魔、圣、妖、巫五族虽然也不乏弱小个体,但族中大多具有先天诞生便强横无匹之辈,但唯有人族,生下来俱是与虫豸无疑,必须通过后天的修炼,才能达到至高境界。

当年在混元仙界之中,重明一脉与张百忍为首的人族达成了血脉之誓,自然也有这番考虑在内,然而想法是想法,想要付诸实施,自然还是障碍重重,在徐遥的血脉记忆里就有一些不断尝试,略显尴尬的片段,虽然在血脉记忆之中重明血脉当时并没有找到什么法门。

但徐遥现在既然坐在这里,那想来重明血脉此事已然成功了,然而以徐遥自身处境与血脉记忆其余一些零星片段来看,此事最后还是多半出了一些意外,并没有完全达到重明血脉当初想要的效果。

当然,那个层面离徐遥自然还是太远,现在徐遥不过区区凝脉期的

修为,自然不用杞人忧天,去考虑什么重明一脉的未来。徐遥之所以翻看这段血脉记忆,自然是对杨戬手中那柄三尖两刃刀的炼制方法感兴趣。

随着自己修为的日益精进,血脉上的桎梏也在渐渐解开,当初三首神蛟陨落一事重明一脉既然牵扯在内,自然是知晓杨戬如何将三首神蛟炼为三尖两刃刀。

而徐遥现在就对这门名为“活炼”的炼器法门,十分地感兴趣,在徐遥的血脉记忆之中,当时杨戬是生生将三首神蛟的神魂击溃,尽数抽离之后,借着三首神蛟灵性未失的身躯,将其炼为手中神兵。

之前徐遥所修的炼器一道,无非是先列出炼器图谱,糅合不同的灵材,让所炼制出来的兵器得以能够稳定形态,发挥其应有的威能。

这种方法,是先以属性相补的灵材炼制出形态,然后用炼器师高妙的炼器手段蕴养其灵性,最后再让其等统统融为一体,炼制成器。乃是先炼形,再蕴灵,以形养神的手段。

但杨戬这活炼之法,却是反着来,三首神蛟已然修炼到玄仙巅峰的境界,肉身早已经是千锤百炼,就算被抽出魂魄,那也是灵性不失。杨戬借着这一具千锤百炼的蛟躯,以力直接去芜取精,在不破坏这具三首蛟尸完整的情况下,直接将其炼为一柄三尖两刃刀,手段已经可以用神奇来形容了。

这种炼制方法虽然颇为粗犷,因其不能借其余灵材与之互补,只能通过这单一的材料去芜取精,精心锻造,所以对所炼的材料与炼器师的造诣要求都极高。

杨戬于炼器一道上的造诣徐遥自然无从知晓,但三首神蛟作为一名玄仙巅峰的强者,其遗蜕自然是灵性极佳,千锤百炼的炼器材料,是绝对符合要求的。

更为难得的是,因为其本来就为一体,所以在炼制成功之后其便自蕴灵性,而且往往潜力极大,有进一步成长的空间。

而像一般炼器手法炼制出来的法器,往往就没有那种成长性,往往炼制出来是什么等阶,就是什么等阶。只有极少一部份法器,才能在极为苛刻的条件下蕴出灵性,有再进一阶的可能,但就算是能由这种万中无一的机缘,往往也只能抬升一阶之后,就潜力耗尽,不能再有所寸进。

这也是此方世界之中,上品宝兵为何大多把持在世家大派手中,就是因为上品宝兵如果机缘巧合之下,蕴

出了灵性,那么就会变为极品宝兵,极品宝兵又被称为半神兵,只要能够再进一步,便能够进阶成为神兵。

此方世界之中铸剑师传承艰难,还没摸到其中的关窍,只能行那“广撒网”之举,将品阶达到上品的宝兵尽可能地收集起来,虽然办法是蠢了些,但在没有明白其中的关窍之前,这自然是最为稳妥的做法了。

徐遥现在在炼器一道已经有不俗的造诣,对这种能够炼制出成长性兵器的法门自然是垂涎三尺,当然,现在徐遥一穷二白,就算血脉记忆里有一些类似的法门关窍也只能想想罢了,眼下根本没有那个条件付诸行动。

徐遥再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之后,却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一柄三尖两刃刀没有炼,随即摇了摇脑袋,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回自己手中这款中品萤月石上。

萤月石性质稳定坚固,质地细腻,天生便蕴含着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息,对于一些修炼此类武道功法的武者来说,无疑是相当出色的材料。

虽然不知道郭兴昌修炼的是何功法,但徐遥眼下却只有萤月石一种可以炼制中品宝兵的材料,想来以徐遥的炼器造诣,炼制出来的三尖两刃刀,也不至于辱没了郭兴昌。

在脑海之中搜刮了一番之后,徐遥最终还是确定了一张炼器图谱,开始真正着手炼制起来,只见徐遥在萤月石表面用手摩挲了一阵之后,翻掌便将其送入了炼器炉之中

就这样两日一晃而过,而炼器炉里的萤月石终于是不见踪影,变成了一团白色玉液,而此时徐遥也不复三日之前的从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有些真气损耗的样子。

好在现在萤月石终于熔炼成功,徐遥此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器者,取九材必以其时,九材既聚,巧者和之,眼下萤月石熔炼成功,在半空之中被挤压成面团的形状,这只是炼制的第一步。

只见徐遥先将一截灵木,一块表面斑驳无比的矿石,一截淡金兽角,一团透明灵液,放置于半空之中。首先这兽角被徐遥挥剑削成数截,贴于那截灵木的两侧,待其慢慢与灵木身融为一体,成为两个手掌大小的贴合处之后,再将那团粘稠灵液撕扯成头发丝大小,再由那透明液体聚合成一股,由其在半空之中变幻不定,最后化为淡金色的枪杆模样,待两者完成之后,徐遥便十指连弹,不停调整枪杆形状,似乎在捕捉着什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 炼制

半日之后,徐遥突然眼神一凝,右手一招,炼器炉上的盖子便轰然掉落,里面一团晶莹如玉的液体被无数窜出的火舌,如众星拱月一般抬了出来。在徐遥看似随意地一挥右手之后,那些从炉中窜出的火蛇便一起湮灭,而那团晶莹如玉的液体就在半空之中不断变幻着形状,最后渐渐变成了三尖两刃刀的模样来。

徐遥看着空中萤月石液体在空中慢慢冷却,渐渐成型,整个人便升腾到了半空之中,开始为这三尖两刃刀绘上符纹。

根据王修远所说,郭兴昌所修的功法十分的特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变更属性,而王修离了赤龙寨多年,早已不知道郭兴昌所修功法现在是什么属性,所以徐遥要用符炼之法提升这三尖两刃刀的品质,也只能选择一些加固兵器,增强兵器真气亲和力的符文。

徐遥十指连弹之间,一些各色灵液在半空之中显现,在做完这些之后,徐遥便轻轻呼出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支通体金黄,笔身雕云的符笔来。

徐遥右手轻握符笔,真气从手指缓缓流出,在符笔笔身螺旋的纹路里慢慢流转,符笔金黄色的灵光越来越亮,达到顶峰时却慢慢由明转暗,最后发出一阵暗淡却又稳定的光芒。

徐遥深吸一口气,趁第一步蕴笔已经完成,符笔一挥,空中的不同颜色的灵润液体便不断飘来,从符笔笔尖浸润了进去。待其等作为均匀附着而上的时候。

徐遥的脸上也泛起凝重之色,执笔的右手如影般快速移动起来,同时一道道神秘的法纹纷纷再空中浮现,慢慢沉入半空之中已经渐渐成型的三尖两刃刀之中,宛如蝌蚪一般在刀刃表面中游动不矣。而此时三尖两刃刀也开始泛出一道道朦胧的灵光,似乎马上就要彻底成型了一般。

此时徐遥双目神光频闪,十指翻飞之下,不停掐诀,空中本来灵光绽放的三尖两刃刀开始慢慢暗淡下来,而三尖两刃刀上不停游动的蝌蚪状法纹,也开始渐渐凝固,徐遥见状脸上却是无悲无喜,没有丝毫松懈。

正当徐遥双手结印,三尖两刃刀已经最后成型的一瞬,徐遥一声清喝,手中的符笔竟然寸寸龟裂开来,然而在这符笔龟裂开来的那一刻,一抹光华却从其中飞出,最后将那枪杆与三尖两刃刀合

为一处,而在形体稳定之后,光芒渐渐都暗淡下来的两部份,在结合的那一瞬间,便开始轻轻颤动,似乎也开始真正相互交融起来。

而此时徐遥才来得及微微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双手也终于是放了下来,到了这最后融合的一步,徐遥已然插不上手,只能双手一摊,就此听天由命。然而这两部份都是其亲手炼出,自然是知晓现在已经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果然在那柄在空中微微颤抖的三尖两刃刀又放出一道光华之后,便稳稳得落入了徐遥手中,在略微感受了这一柄刚刚成型的宝兵的气息之后,徐遥松了一口气,虽然徐遥已经是全力施为,但受限于材料与条件,这柄三尖两刃刀也不过是普通中品宝兵的层次。

同阶宝兵之中,从品相上来说,可分为次品,普通,上佳,半步上品四个等阶。以“众星拱月”这种手法炼制出来的法器,大多都是在次品,普通上徘徊,除非有炼器实力,远远高出此等阶的此道高手亲自炼制,别出机杼之下,才有小概率可以炼制出品质上佳的中品法器,当然这种就属于纯碰运气,看天吃饭,不是人为可以掌控,所谓妙手天成,就是这般。

徐遥之前便炼制过算得上半步上品的玉腰弓,炼器一道上的造诣自然是够,而材料方面,除了一块中品萤月石以外,其他的宝材都是乏善可陈,自然是极大程度上影响到了这柄三尖两刃刀的等阶。

如若不是徐遥还会得一手符炼之术,怕是这柄三件两刃刀,等阶就要掉落到次品去了,如果这样,那送给郭兴昌当见面礼,就有些实在拿不出手的感觉。好在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柄最主要的中品宝兵既然已经炼成,其余不过是细枝末节之事,对于徐遥来说没有丝毫的难度。左右这柄三尖两刃刀炼制成功之后,其余辅助灵材还有些剩余,修复一柄下品宝兵与其余不入流的兵器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徐遥略微歇了一会之后,便又忙碌了起来。

然而就在徐遥接着把那柄下品宝兵刚刚修复完整的时候,张巍然却是面色古怪得找上门来,见张巍然找来,徐遥便不由得停下了手中之事,之前他在壶中境的开始炼器的时候,便吩咐过张巍然等人若无要事不得打扰,但自己刚刚将炼制好两柄宝兵的消息传出壶中境,张巍然便由外界“龙池”之上摸了过来

,自然让徐遥心中一个咯噔,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起来。

张巍然见徐遥看见了自己之后,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自然知晓徐遥所想,然而在这诡异的气氛当中,张巍然面上的古怪之色更甚,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有件事,公子必须出来一趟”,其说完之后,便施施然又从壶中境走了出去。

见张巍然开始卖起了关子,徐遥虽然心中满是不解,但自然也不能在壶中境待下去,乖乖地跟着张巍然出了这壶中境,想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张巍然不得不进来打断自己。

片刻之后,徐遥看着自己身前一脸无辜的“黑孽”,面上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之色,而旁边的一干人等却早就在黑孽将事情原委说出之后,便已经笑将开来。原来“龙池”上发生的,让张巍然不得不找进壶中境来的“大事”,就是这十几日的过去,“黑孽”这个饭桶,已经快把众人储备的两月有余的粮食给吃光一事了。

徐遥略微询问了一阵之后,却明白过来,原来黑孽饭量突然大涨的源头,还是在自己这里。红绣与黑孽作为徐遥通过重明魔瞳直接吸收的两个魔奴,一直以来都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其等往往在徐遥突破境界之后,修为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但在徐遥突破先天中期之后,红绣与黑孽两人的修为却是迟迟未见动静,徐遥之前忙于修炼,却是没有觉察到这一点,直到现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徐遥才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

原来徐遥突破之后,红绣与黑孽两人固然是不会再有境界壁垒,大可以从容突破,但修为境界的提升并不是无垠之水,必须要足够的积累才行,之前两人跟着徐遥能够在徐遥破境之后,修为跟着水涨船高,一来是两人当时是与徐遥共同行动,有什么好处,都是三人均分,当徐遥修为能够得到突破的时候,其余两人积累自然也是足够,在境界壁垒被徐遥打破之后,晋升自然是没什么压力。

但徐遥现在先天中期的修为,大多是由李兴为的反哺的而来,跟红绣与黑孽自然没有半点关系,而在身入这异界之后,徐遥一行人的境况实在算不上好,资源匮乏之下,现在连徐遥自身的修炼都陷入了停滞的状态,红绣与黑孽跟着徐遥“吃糠喝稀”,处境自然更是艰难。



第三百八十三章 城门

虽然两人极力压制,因徐遥替两人打破境界壁垒之后,心中涌出提升修为境界的本能,但黑孽毕竟是由一株魔藤所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个没忍住,就开始“暴饮暴食”。这些凡俗食物,能够提供的精气,对黑孽武道提升来说,自然是杯水车薪,然而黑孽也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吃食没了节制纯粹是忍不住腹中那似是而非的“饥肠辘辘”之感。

想到这里,徐遥心里便不由地有些愧疚,或许自己真的不该一天到晚埋头苦修,对其余事情都不闻不问,不然稍微分一点心神出来,徐遥都不至于连自己身边最为信任的两人在遭遇着什么,都是一无所觉的样子。

之前王修远带着水寨中人上这“龙池”之后,便把寨子之中一些储备的粮食也带了上来,但在怒龙江上讨生活人们,因为江上环境潮湿,粮食不耐储存的关系,食物大多还是即食即采,不会在寨子之中储存太多。

所以在黑孽敞开了吃之后,虽然那些充当水手的汉子一刻也没闲着,但“龙池”上的粮食在黑孽不断的消耗之下,也渐渐有些入不敷出了起来。想到这里徐遥不由得有些头疼。粮食对于徐遥这一行修为不俗的武者来说,本来不值几个。

但徐遥等人一直没有上岸收集,主要考虑到两个方面。第一,徐遥在临沂当街斩杀了李高杰之后,虽然三司会审之时得六扇门相助,最终得以全身而退。但现在已经是李同甫的眼中刺,肉中钉,徐遥用屁股也能想到,在自己离了临沂之后,李同甫一定会发动自己身边的力量,对徐遥大肆搜捕。

在徐遥听从张巍然的计谋从北齐官船上金蝉脱壳之后,一行人便一直是韬光养晦,掩盖行迹,虽然不是说徐遥就一定怕了李同甫,但是在到达扶风郡之前,徐遥的一行人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二,则是之前徐遥虽然在苦心和尚身上捞了一把,后来又在六扇门之中做了不少的任务,有了不少进账。但抵挡不住徐遥之前做的那几件事情,无一不是花销甚大,以至于现在已经是有些捉襟见肘。粮食虽然不值钱,但一两百号人加上几个饭桶要坚持两个多月,数量一上去了,需要的银钱就不是个小数目了,以至于徐遥现在根本就不怎么拿得出来。

“公子不如将那柄下品宝兵拿去置卖,想来换得的银两应该是足够了”似乎

知晓徐遥的难处,张巍然在一旁说到,徐遥微微一怔,随即便将目光向张巍然投来。

“虽然之前是打算将这些兵器都送出去,以示我方诚意,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公子炼制的这柄三尖两刃刀,其余兵器,不过是装点门面,锦上添花而已,如今既然公子手头有些拮据,不如把这柄下品宝兵抽去卖了,想来对我等之前的谋划,也是无伤大雅”

张巍然说完之后,徐遥便不由得点了点头,如张巍然所言,现在郭兴昌身为十八路总瓢把子,寻常兵器自然是不缺,唯有这一把三尖两刃刀,才是其求而不得的趁手之物,一柄普通的下品宝兵,虽然也是价值不俗,但以郭兴昌的眼界来说,却也未必有多看得上。

徐遥思虑了一番,便觉得此事大有可为,“既然如此,我就上岸亲自走一趟,只是”,徐遥开口说到一半,就见张巍然将一张地图递了了过来,看着上面标注好的路线与城池,徐遥顿时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兴为修为虽高,但现在肯定是要在龙池之上坐镇,轻易不能离开。济源印记现在就在徐遥的右臂之上,若是要出去采买粮食,自然还是徐遥最为适合,而且此行以采买为主,为了避免被李同甫撒出的眼线察觉到自己一行人的踪迹,所以徐遥也没有准备带什么人手,准确自己一人独自上路。

然而就在徐遥动身刚刚上岸的时候,却发现两个黑塔般的壮汉已经和韩天香一起自觉地走了下来,迎着徐遥疑惑的目光,韩天香伸出青葱小指,指了指自己怀中吧的小金,又指了指面色有些发黑的元魁与黑孽,笑嘻嘻地说道,“他们三个船上是养不起了,自然只能撵下船来,至于本姑娘嘛是嫌船上闷得慌,下来散散心,走吧走吧,别像个木头一样愣着了”

说完之后韩天香便轻轻一拂裙摆,带着怀中的小金施施然越过徐遥,径直往前走去。而徐遥等人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无语一阵之后,也只有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北齐,长林郡城外,两名犹如铁塔般的壮汉,簇拥着一对青年男女,就此到了城门处,准备开始排队进城,正是徐遥一行人无疑。只见徐遥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左佩青瑟璞玉,右悬名贵宝剑,自身样貌又是上乘,端的是,陌上君子如青玉,浊世翩翩佳公子。

一旁的韩天香身着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金丝软烟罗,肩若削雪,肌若凝脂,眸若秋水,气若幽兰,端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男一女俱是容貌出众,气度不凡,虽然还未有什么言语动作,却已经让早早地在城门外排队的众人自惭形秽,不知不觉得便给两人让出一条道来。

徐遥一行人本来就打算速战速决,见众人让道自然不会客气,径直得便走到城门下,在此守卫的兵丁一双招子早就死死地钉在了韩天香的身上,而韩天香被一群人盯着看了半天,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之色,反而风情万种地白了众人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好看吗?”

那本来该盘查徐遥一行人的兵丁早此时早已经是色授魂与,满脸呆滞,韩天香这轻启朱唇之后,那兵丁下意识地便回答,“真好”然而其话还没说完,脸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顿时在原地转了两圈,等其眼冒金星,正要破口大骂之际,却看到一个胡子拉渣,统领模样的中年男子此时正“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自己,认出了自己统领的身份,这守门兵丁一下便如霜打的茄子,就此焉了下去。

对着自己手下破口大骂一阵之后,那守门偏将陡然间换了一副面孔,对着韩天香赔笑道,“我们这些守门的都是些粗人,一不小心冲撞了夫人,真的是罪该万死,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饶恕了小的则个”这守门偏见虽然对着韩天香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向徐遥飘去,没有注意到自己一口一个夫人叫出去之后,韩天香一双柳眉已经渐渐倒竖,面上也浮现出一丝薄怒。

“咳咳”就在韩天香堪堪就要发作的时候,徐遥一边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掌中的腰牌收回,一边轻咳出声,嘴唇嗫嚅之下,已经是束音成线,开始“苦苦哀求”韩天香不要把事情闹大。

好在韩天香似乎也知道徐遥不想把这等小事闹大,免得败露行迹,冷哼了一声之后,便气冲冲地进了城门,见自己“苦苦哀求”有了效果,徐遥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以徐遥现在的身份实力,自然不至于怕了这守门偏将。只是以徐遥的性格来讲。

将时间与精力花在这些事情上面实在没有什么必要,韩天香既然已经进了郡城,徐遥三人自然不会在城门口多作耽搁,略微对那守城偏将点头示意之后,便向韩天香离开的地方追了上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 试探

在徐遥离开之后,那守门偏将这才松了一口气,止不住得开始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而之前被扇得眼冒金星的兵丁这才敢凑上来问,“头儿,这位什么来路,我只不过看了其女眷一眼,头儿你都要如此卑躬屈膝”

守门偏将听到自己手下如此说道,刚刚擦完额头虚汗后放下去的大手,作势又要举了起来,而刚才出声的兵丁,连忙又是一阵讨饶。守门偏将见自己的手下已经被吓住,顿时便冷哼一声,收回了自己的举起的大手,“那位大人什么身份,我也不知道,但那块腰牌我却是认得”新八一中文网首发x81

说完之后这守门偏将便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阵,而那兵丁仔细看了一阵之后却是瞪大了眼睛,“这龙骑禁军不是身负拱卫临沂之职,不得陛下诏令,不可唔唔”

“噤声!说这么大声你找死啊你!”见自己手下嘴上没个把门,这守门偏见连忙跳将起来,连忙将自己手下的嘴捂住,恶狠狠地说道。在训斥了其一番之后,其便放开了自己那直翻白眼,快要窒息的手下。

“头儿,我们长林郡最近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最近郡城之中突然来了这么多挎刀负剑的江湖武者不算,就连皇城之中的龙骑禁军都出现了,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安呐?”,在缓过气来之后那名守城兵丁便又开始对着自己的头领问到。更新最快手机端https:/x81/

“就你话多!就算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你不该瞧的不要乱瞧,给我守好城门就行了”守门偏将骂了一阵之后,便理也没理原地一脸委屈的手下,就此扬长而处。但在其训斥完自己的手下转过身之后,面色却是迅速凝重了起来。

刚才自己那手下虽然是无心之言,但却是一矢中的,现在的长林郡不仅有事要发生,而且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那些四处逐利的江湖人闻风而来,虽然也让驻扎在此地的北齐军队压力陡然增加,但左右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已经不足为怪。但龙骑禁军如果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有些非同寻常了。

徐遥虽然只得先天中期的境界,对现在的局势算不上有多大的威胁,但龙骑禁军的身份却代表着除却江湖上那些游兵散勇以外,一些来自北齐权利中枢皇城临沂的某些势力也伸出了自己的触角,想要插手此事。

自宣威帝即位以来

,北齐四镇征战四方,为北齐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土。这些虎狼之师早就已经在百战百胜之中建立了无敌的信心,不会畏惧任何外敌。但如果争斗出现在北齐内部,那么这些大多不懂官场那些弯弯绕绕的军人,就没有在战场上攻城拔寨那么信心十足了,在想了一阵之后,这名守门偏将不知何时便已经到了一个军营所在之处,看着已经为自己敞开的营门,其咬了咬牙之后,便加快了脚步,走了进去。

让小金把自己手中的腰牌吞回之后,徐遥便开始安慰起一边心情有些不好的韩天香来。在崔进向风雨楼递了英雄帖,正式将徐遥被其收为亲传弟子一事昭告天下之后,这一块龙骑统领的腰牌,便被发到了徐遥的手里。

龙骑禁军作为拱卫临沂的皇城禁军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骑兵一属,自然是非同小可,强者如云。但是龙骑禁军一向只听北齐当朝帝王的诏令,不到亡一国之时,是绝对不会离开临沂半步的,所以徐遥这龙骑统领的身份,只有一些象征性的意义,实际上根本调不来半个人手。

当然,就算仅仅是这一重身份,也让徐遥在北齐朝廷的权力体系之中,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要知道以北齐武官品阶的划分,禁军统领已经是六品官职,已经脱离了低阶武官的范畴,而骑兵往往又要比寻常军队高上半阶,再加上龙骑禁军的特殊性,徐遥这个龙骑统领的身份在北齐各个地方上,已经能当做五品将领来看待。

北齐自田弘毅当政以来,无论是官员的选拔还是武将的晋升,都是严格按照能力与功绩逐一遴选,就算是皇亲国戚,没有真才实学,那往往也只会享有名爵,不会身居要职。

所以以徐遥现在的年纪,能爬到龙骑统领的位置,自然是让刚才那守门偏将心中大为震动,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替自己手下解围,当然徐遥也没有什么仗势欺人的意思,只是想通过这重身份减少一点麻烦,不然也不可能就此点到为止,轻轻放过了。

虽然口中在安慰着韩天香,但徐遥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这城中的街道之上,观察了一阵之后,徐遥的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眼见徐遥依然在进行他那“毫无营养”的蹩脚安慰,韩天香略感无语之下,却是终于是出言打断。

“你小子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一安慰人,说话就这么干瘪,翻

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我都快听腻了”韩天香侧过头俩,对着徐遥吐槽道。

徐遥无奈地笑了笑,“呈口舌之利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哦?那你强项是什么?”,瞥了一眼四周渐渐已经围过来的人群,韩天香不紧不慢地接着问道。徐遥嘴角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却没有再出言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腰间宝剑已经如蛟龙般出鞘,顷刻之间已经化作一片璀璨雷光,在徐遥身旁四周绽放开来。

片刻之后,等徐遥又将黑螭挂回腰间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片哀嚎之声,韩天香瞥了几眼,见倒在血泊之中的众人大多受伤颇重,只是堪堪吊了一口气在,随即笑笑说道,“我倒是想起来来你擅长什么了”。场中众人不断哀嚎着,地面上那一团团鲜血,也不断弥漫出血腥的气息,而一旁的韩天香面上却仿佛早已经对一幕显得有些见怪不怪,一脸的不以为意。在津津有味地审视了一番徐遥之后,其接着开口说道,“你小子下手还蛮狠,这下不想暴露,也暴露了,那还不如刚才就让我就在城门那里过过瘾”

徐遥面无表情地将佩在腰间黑螭负在了背后,依然是没有回应韩天香。徐遥在“龙池”之上一直表现得比较好说话,但这好说话,也只是对自己人而言,从某种角度来说,徐遥早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这些人虽然不知道受谁的支使,来当试探自己的卒子,但既然想挡自己的路,那就要有身陨于此的觉悟。

没有取这些人的性命,不是徐遥有什么所谓的妇人之仁,纯粹是在这郡城之中公然伤人性命,只会给自己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龙骑统领的身份在北齐官方势力之中虽然好用,但并非可以仗之肆无忌惮。如果是寻常时候,徐遥就算做得比较过火,也可以出城暂避风头,但现在徐遥却是还有些事情要在郡城里面做的,这个度自然要把握好。

不然出了这郡城,想要一次性购齐一百多个人,两个月的吃穿用度,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就会翻上数倍不止,实在非徐遥所愿。感受到不远处的城卫军依然保持着“龟速前进”,再联想到城门发生的那一幕,徐遥对这些前来试探的卒子是何方怂恿而来,心里也有了一点猜测,不过既然对方采取了这种谨慎的手段,想来也不会让徐遥抓到把柄,徐遥心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自然知道现在不是去找对方的麻烦的时候。



第三百八十五章 楼主

“走吧”徐遥淡淡得对其余三人说了一声,随即便一马当先,率领三人就此离开了此处。而不远处酒楼之上,两名中年男子相正凭栏而望,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正是之前还对徐遥一脸谄媚的城门偏将,另一名中年男子则是身着铠甲,面上尽是风霜之色。

“呵呵,有点意思,之前我还纳闷那一位怎么就想着收徒弟,现在看来,还真有点臭味相投”眼见自己派去试探徐遥的卒子险些被杀,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面上却是没有一丝恼怒的神色,反而笑呵呵得对自己身后的下属说道。

城门偏将听得是一头雾水,偏偏又不敢乱问,犹豫了一阵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将军,您看”,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又是莞尔一笑,“无妨,这人我已知是晓是谁,约束好手下军士,莫要去管他便是”

中年将军话音落下,城门偏将就蓦然松了一口气,龙骑禁军的身份实在是太过敏感,四镇虽然所向无敌,但总的还是在北齐朝廷军方体制内,镇压这徐遥事小,万一给自己将军惹来麻烦,那就是自己不太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而支使出去试探徐遥这批人,只不过是撒了一些银钱请的江湖闲汉,根本不是长林郡军方自己的人,无论是死是伤,自然跟长林郡军方没有多大关系,所以两人见徐遥出手无情,也没有一丝丝心疼的感觉。

而已然离开了事发地的徐遥一行人现在心情明显有些不好,以徐遥本来的想法,自己一行人进了郡城之后,寻一地卖了宝兵,再换购一批粮食之后,就能离了这长林郡城,回到“龙池”之上与众人汇合。

但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适合立即再去做其他惹眼之事。好在徐遥降身这方世界之后入的第一个大城,便是这长林郡城,对这城池环境还算熟悉,所以在过了几街道之后,徐遥便找到了一家客栈,将众人安顿了下去。

入了客栈之后,先给黑孽与元魁叫了一桌酒菜让他们在一旁狼吞虎咽,徐遥就和韩天香另外找了一张桌子靠窗做了下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韩天香经过刚才一场,心情不知为何,反而好了不少,刚刚坐下来,便笑嘻嘻地对徐遥开口说道。

徐遥一边把缠在自己脖子上小金解下来丢到桌子上,一边回答到,“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无论出去做什么都有点招摇过市的感觉,只能等晚上去英雄楼坐坐,看能不能听到一

点风声”

之前徐遥一行人在城门之外,已经表现得相当收敛,然而就算如此,有些人还是不放心,偏偏要伸出爪子来撩拨,徐遥心中自然就有些不爽。但不爽归不爽,此事的蹊跷之处,徐遥自然还是察觉得出来,徐遥之前之所以亮出龙骑统领的身份,自然是想要依靠这重身份,让自己远离一些来自北齐官方势力的麻烦。

但徐遥却是没想到此地的城卫军如此敏感,就算是在徐遥表现出了不欲多事的态度之后,也忍不住出手试探。当然,在徐遥入了这郡城之后,大概也也知道为何此城之中的城卫军为何会一副草木皆兵的状态了。

在宣威帝即位之后,北齐皇城临沂之中便成立了皇城司,妄动刀兵者皆斩之,然而这条由宣威帝亲自定下来的规矩,到了其余城池,却未必那么好用。

在临沂之中,这条规矩无人敢轻易触犯,那是因为临沂城里有着如崔进这等北齐朝廷的绝世强者镇压,哪个敢不识抬举,就地就会被格杀。

在北齐其余城池之中,北齐朝廷的势力,在江湖上那些过江龙蛇面前,没有绝对的武力优势。而且军阵杀伐,大多需要摆开阵势,这样一来,往往容易伤及无辜,各个城池都算北齐朝廷自己的家底,为了捉拿一二毛贼就大动干戈,损失自然还是只有北齐朝廷自己兜着。

所以在很多地方,只要各方势力不要闹腾得太过份,有对北齐朝廷表面的恭顺态度,各个城池之中北齐官方也是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们去了,毕竟对于这些高来高去的武者,出动大军围杀动静实在太大,一不小心就会损墙毁房,伤及无辜,这种动摇自身根基的蠢事,自然是少做的好。

当然,如果真的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挑战北齐朝廷的底线,那北齐四镇就会让他们知道,大齐的铁蹄到底是如何的狰狞残酷,如何的纵横无敌。作为北齐四镇数十年来最无所事事的一镇,镇南军在镇南将军项阳的带领下长期逡巡在北齐南延线上,与在怒龙江南岸的南楚边军隔江相望,但这绝对代表,镇南军就一定比其余三镇弱得到哪里去。

而除了镇南军以外,北齐最南边的几郡之中,北齐朝廷的势力有些薄弱。当然,这也是北齐朝廷有意为之,南楚朝廷暗弱之下,根本无力北进,南方也是北齐疆域之中,最为安稳的一处疆域,自然不用投入太多的力量在此处。

另外北齐南楚虽然对峙数百年,但两者毕竟是同根同源,之间的贸易往来,依然是没有禁绝,如此一来,南方诸郡就更不适合大军驻扎,以免影响那些商队往来了。长林郡作为北齐南方三郡之一,自然也是如此,有镇南军在怒龙江边守着,已经是万无一失,为了商业的繁荣与其他一些考虑,自然无须驻扎太多的军队与强者。

这也是在一大群身份不明的好手涌入了长林郡城之后,北齐官方有些紧张的原因之一。如果是以徐遥以往的风格,就算觉察到有些不对,多半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办自己该办的事情就好。

但跟张巍然在一起久了,现在自然就多了几分小心,现在长林郡城涌入了这么多江湖好手,分明是大有异常,而徐遥现在两眼一抹黑,行事有诸多不便的同时,稍不注意,就可能掉到坑里去。

徐遥虽然不想节外生枝,但现在这长林郡城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自然是引起了徐遥的警觉,这才生出了要去英雄楼一探究竟的想法。就在徐遥与韩天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时候,现在正处于风暴中心的长林郡风雨楼,却是别有一番光景。

长林郡风雨楼分楼之中,此时分楼之前散落各处的人手已经是齐聚一堂,大堂之上,一名须发皆白,端坐于主位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而与之截然相反的事,堂下的众人此时却已经炸开了锅。“那燕天翰就赖在英雄楼不走,分明是是想让我风雨楼当那冤大头,与各路豪杰结怨,楼主万万不能中了这燕天翰的奸计”一名体型微胖中年男子突然越众而出,对于端坐于主位上的老者慷慨激昂得说到。

“噢?那依你之见,我风雨楼该是如何呢?”那本来端坐于主位之上,本来微眯双眼,像要睡着的老者突然身子一正,双眸之中射出一阵精光后开口说道。

这老者开口之后,这场中仿佛有什么洪荒猛兽从沉睡之中醒来一般,一股让人颤栗的气息顿时席卷了全场,之前还跟市场一样闹哄哄的现场顿时一清,那些之前还吵得面红二次的人仿佛像被捏住了喉咙的鸡鸭一般,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之前出言“劝导”老者的那名中年男子在老者出声之后,更是两股颤颤汗如雨下,面上也露出了明显的畏惧之色。看着众人的面色渐渐转青,老者冷哼一声之后,便收回了气势,不理会场中大口喘气的众人,老者开口说道。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天翰

然而现在风雨楼自己似乎都发生了一些状况,会不会跟徐遥谈这笔“小生意”,自然还是两说之事,自己不过是来着长林郡城买一点其余武者觉得“无关紧要”的粮食,居然还能折腾这么多事情出来,以徐遥性格自然是大感不耐。

但现在势比人强,如果不快点把自己身上这柄宝兵处理掉,带着三个饭桶的徐遥,已经有点快揭不开锅了。徐遥心情不好,气场自然就显得有些如刀锋般冰冷,如果是寻常时节,以这样一副“杀气逼人”的模样进入英雄楼,那少不得要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然而在徐遥进入英雄之后,却发现众人早就已经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等徐遥定睛一看,原来现在英雄楼不知何故已经是高朋满座,连之前大厅内的空地密密麻麻都是人,往日英雄楼里无论发布了什么消息,大家都是先叫上一桌酒菜边吃边聊,现在这一副严阵以待的阵势,是徐遥以前在英雄楼内没有看到过的。

然而徐遥此时也不需要用脑子去想是什么回事,只用看那围得水泄不通的二楼,便知道事情多半出在二楼上,顿时便忍不住用重明魔瞳向其中看去。

只见二楼上一名古铜色肌肤,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被一群神色各异的人团团围住,整个二楼已经是围得水泄不通。虽然被团团包围,但那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此时却是叫了一桌酒菜,在原地施施然地坐了下来,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而在包围圈最前面的那部份人摆明了武功高强,却忌惮于这英雄楼的规矩,只能如饿狼般的凶狠眼光盯着那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却都是一副不敢真的动手的样子。

再细细看了这中年男子的相貌,徐遥不明所以地觉得有些眼熟,但乍一想,却怎么都想不得起来。

“这安阳燕家当年也是出过宗师榜高手的一方豪雄,没落了数十年之后,终于出了一个有宗师榜潜力的燕天翰,本来想着重振家声,却没想到这燕天翰交友不慎,现在却是身败名裂,为群雄所逐”

一阵清朗的男声从旁响起,徐遥定睛一看,却只见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正站在自己身旁不远处悠然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青年男子是何身份,但从其口中,徐遥却终于得知了那被团团围住,让徐遥颇觉眼熟的中年男子到底是何方人物。

燕天翰,安阳燕家人。安阳燕家祖传一门“燕子抄水”的功法,在一百多年前,出了一名名列宗师榜的强者之后,也阔过

一段时间。但在那名宗师强者陨落之后,燕家境况便急转直下,虽然没有就此破家灭门,但经过一番倾轧掠夺,也潦倒得不成样子,从一方声威不小的武林世家,彻底变成了安阳郡内的边缘角色。

直到二十年前,燕家一名叫燕天翰后辈横空出世,突破了宗师壁垒,成功凝练武道金丹,进入了那宗师之境,安阳燕家才总算又出了一名能镇压家族气运的强者。

在燕天翰成就了武道宗师之后,安阳郡那些武林势力按照江湖规矩,不情不愿地让出了一些利益之后,重新承认了燕家在安阳郡的地位。

这样一来,之前还在旮旯里苟延残喘的燕家人,又摇身一变,成了安阳郡城里的新贵,腰杆挺直之后,说话更是说是说不出的扬眉吐气。

然而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安阳燕家靠着横空出世的燕天翰风光了二十年,现在却也因为燕天翰陷入了泥沼之中,不得不丢车保帅,在各方所逼之下,迫于无奈宣布将燕天翰逐出家门。

原来燕天翰虽然自小武道天资出众,最后更是破去宗师壁垒,成为燕家第二个凝练武道金丹的强者,然而其年纪尚轻时,就已经离了安阳郡,仗着一身青涩的功夫,开始在江湖之中闯荡开来。

而后其几番奇遇之后,就遇到了改变其一生命运的人——“浪里白龙”卢高俊。“浪里白龙”卢高俊虽然是跨过了真丹三重天堑的大宗师,然而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散修,其一身修为虽然强悍无匹,跟脚却不知从何处而来。

其虽然武道境界高深,但为人却颇为低调,有限的几次公开出手,大多也是点到即止,给人一种不温不火的感觉。在燕天翰遇到卢高俊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名面色苍白的中年书生,是跨过真丹三重天堑的大宗师,所以也没给卢高俊什么好脸色。

也不知道当时卢高俊是看燕天翰比较顺眼,还是起了捉弄的心思,不仅没有计较这个小小的先天武者对自己的不敬,反而与其比起了轻功。

安阳燕家既然能出得一名跨过真丹三重天堑的大宗师,家传功法《燕子抄水》自然是有一点门道,更何况燕家家传功法《燕子抄水》本来就以轻功著称,在没有发觉卢高俊真实修为的情况下,对于卢高俊比试轻功这等提议,当时年轻气盛的燕天翰自然不会选择拒绝。

一个是先天境界的江湖新秀,一个是跨过真丹三重天堑的大宗师,比

试的结果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在卢高俊当时故意以毫厘之差赢了燕天翰之后,燕天翰自是不会服气。之后燕天翰便一路跟着卢高俊,每当自己有所进步的时候,就要和卢高俊重新比试一番。

就这样,两人就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开始相处了下去,而后在觉察了卢高俊的真实身份之后,燕天翰惶恐之余,却忍不住向卢高俊讨教起武功来。

武道修为并非是无源之水,想要在武道上修炼到高深的境界,自身的天资与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不可缺少,而有没有名师指点,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燕天翰开始修炼武道之时,燕家早已没落,不要说指点后辈弟子修炼,就连自己的家族生计的维持,都有些力不从心。

在这样的背景下,燕天翰自知困守燕家再无出头之日,这才来了江湖之上打拼。然而燕天翰在江湖上闯荡了一番之后,却是蓦然发现,自己的经验与实力,在不断的厮杀之中飞速成长,更为重要的修为境界的增长,却是不如人意。

究其原因,自然还是少了明眼人指点。在武道之上能够无师自通的天才不是没有,只是燕天翰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卢高俊以堂堂武道大宗师的身份,一路上既然肯浪费这么多时间跟自己“演戏”,想来自己再问两个武道上“无伤大雅”的问题,卢高俊也不会生气。

思虑再三之后,燕天翰最终还是厚着脸皮向卢高俊请教起武道来。而如燕天翰所想,卢高俊像之前一样,丝毫没有拿捏什么武道强者的架子,对燕天翰是有问必答。

燕天翰欣喜若狂之下,便越发像个牛皮糖似的,赖着卢高俊不走了。就这样,两人亦师亦友得相处了二十年,期间燕天翰修为不断突破,从当初一个初入先天境界的毛头小子,逐渐成长为一个登上过先天榜前二十,强横无匹的半步宗师。

在这二十年之间,因为感激卢高俊在武道上尽心教导,燕天翰对卢高俊一直以师礼事之,期间也几次三番要提出拜卢高俊为师,但卢高俊不知道为何一直不允。

无奈之下,燕天翰只当自己武道修为进境还没有达到卢高俊的要求,一时间修炼更是刻苦,到了几近如狂的地步。

然而也正是因为急于突破的原因,到了最后关头,燕天翰练功一个不慎,却是走火入魔,性命危在旦夕。



第三百八十八章 卢高

如果说将天下间武者都畏惧的事物列一个名单的话,那么走火入魔,一定是在其中名列前茅。武者若是受了重伤,中了剧毒,往往有药石可医,而且就算事从权急,没有合适的丹药。那一口先天真气护住五脏六腑,大也可以吊得一命。

但走火入魔不同,武者心智一失,抵抗能力便去了大半,走火入魔后,武者平时蕴养在体内的倚为屏障的真气,此时也是纷纷造反“助纣为虐”。

这样一来,平时如小强一般顽强的武者,走火入魔之后,往往便成了待宰的羔羊。而与药石有医的受伤与中毒不同,在武者走火入魔之下,真气虽然会不受控制得在体内到处乱窜,破坏武者自己的身体机能。

但其还是保持着护体的本能,对一切外来之力,都有着本能的抵抗。所以外人就想要帮忙,也很难插得上手。

如果是撒手不管,让走火入魔的武者自己来扛,那么轻则经脉尽废,修为尽丧,重则震断心脉,爆体而亡,根本不要想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在燕天翰在意识还有一丝清明之前,也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多半是完了,然而在其陷入昏迷一段时间之后,最后却是悠悠醒转。

在发现自己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在武道上迈出了那最后一步之后,惊诧之余,燕天翰却也意识到自己身边没有了卢高俊的身影。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卢高俊在救了自己之后要不告而别,但燕天翰刚刚突破了境界,不得已之下却还是要稳固一下修为,不然再走火入魔一次,可就没人来救了。

在燕天翰巩固了修为之后,便开始在江湖上四处寻找卢高俊的踪迹,然而卢高俊不告而别之后,却仿佛从这个世间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燕天翰如何寻找,就是没有丝毫消息。

而燕天翰在遍寻卢高俊不果的情况下,却未轻言放弃,一边在江湖上顺手做些行侠仗义的事情,一边尊卢高俊为师,拜托各方势力帮忙打听。

如此这般,又过了十年,卢高俊的踪迹没有寻找,燕天翰却在江湖上渐渐闯出了名堂,因其性格豪爽,每每仗义出手,为江湖中的好汉所称道,有了“义薄云天”的名号。

就在燕天翰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要继续找下去的时候,安阳燕家却是终于是扛不住了,派人来请燕天翰回去主持大局。

燕天翰虽然心中并不情愿,但当年自己虽然少小离家,但

自然是知道燕家是什么光景。燕天翰乃是庶出,当年在燕家其实没有什么地位。

当然以燕家当时的潦倒程度,嫡脉庶脉,其实已经没有了什么差别,除了在燕家内部还要分一个上下尊卑外,到了外面,那根本就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跟那讨饭的乞丐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了。【!~abc小说网免费阅读】

燕天翰估摸着自己短时间内,是找不到卢高俊了,顾念着燕家这份香火情,最终还是回了安阳一趟。在替燕家稳定了一番局面之后,娶妻生女,就此在安阳郡安顿了下来。

但就算如此,燕天翰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卢高俊的下落,然而让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卢高俊再次露面之后,其身份就有了惊天的转变。

三月前,武陵郡茶马道,三清道宗一护宗长老与十数名青年才俊,全数陨身于此。不到十日之后,江湖上由五名强者联手建立,在江湖上颇有声名的“五义庄”被人连根拔起,除却老弱妇孺以外,其余但凡怀有武道修为的男丁,莫不是着了毒手。

而在武陵郡的江湖势力人心惶惶的时候,将武陵郡当作自己地盘的藏剑山庄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在“五义庄”覆灭五日之后,藏剑山庄的三名护剑长老便截住了一神秘高手,双方大战一番之后,三名护剑长老重伤,那神秘高手扬长而去。

藏剑山庄雄据武陵郡数百年,哪里能丢得起这个面子,刚刚于翠微湖畔惊世一战之中,三剑败了“三目神君”南宫玉堂的藏剑山庄徐子墨,雷霆震怒之下,亲执神兵乾坤剑前往,誓要将对方一击必杀。

然而还未等徐子墨找到那名罪魁祸首,便不知怎的遇到了同样名列宗师榜前十的孔雀谷谷主——“九雀明王”狄飞白,双方一言不合之下便大战一场。

两人俱是当今江湖上的绝顶宗师,当时一交手便是如天之雷霆,很快便将无关人等逼出战场,等其停止交手之后,当时在场之人才发现,两人乒乒乓乓打了半天,却都是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分明没有动真格的。

但不管外界怎么去想,徐子墨与狄飞白大战一场之后,仿佛藏剑山庄对外也作了一个“交代”,徐子墨回到藏剑山庄之后,便宣布开始闭关。而之前因为徐子墨在翠微湖畔击败“三目神君”南宫玉堂之后势力大涨的藏剑山庄,在这一段时间的大手大脚地攫取了一番好处之后,现在也开始收缩势力,分明是要趁机好好消化一番,将这些好处都转化成肉眼可见的实力。



剑山庄此事虽然办得虎头蛇尾,给外人的感觉颇有些随意,但那名残杀三清道宗弟子,覆灭“五义庄”的神秘高手,身份也随之暴露了出来。

原来这名神秘高手,正是二十年前在江湖上薄有声名的“浪里白龙”卢高俊。当年卢高俊虽然为人低调,但也早已是跨过真丹三重天堑的大宗师,消失了二十年之后,一身修为更是狂涨到真丹五重巅峰,一旦跨过真丹五重到真丹六重宗师境第二个天堑,那江湖上又是一名可以角逐宗师榜前十的绝世宗师横空出世。

然而比起其强绝的武道修为,其暴露的身份,却更加的让人震撼,这“浪里白龙”卢高俊的武功能够修炼到如此高度,自然是有其跟脚,卢高俊的跟脚,却是在五百年前席卷天下的圣焰魔教之中,除却教主欧阳圣明外的第一强者,四御之首——青龙御主。

当年欧阳圣明魔威滔天,逼得天下武林门派喘不过气来,但欧阳圣明作为一教之主,自然不用什么事情都亲自动手。

在欧阳圣明麾下那些强者之中,谁都知道朱雀御主是欧阳圣明的绝对心腹,但朱雀御主地位虽高,但动手的次数比欧阳圣明还要来的少,非常的低调。

至于欧阳圣明麾下左右二魔使虽然也是武道境界极高,但手底下却不知为何,稀松平常得紧,在同阶强者之中,根本排不上号。

这一点当时的诸位强者,也是非常的不理解,能修炼到真丹境巅峰的强者,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这左右二魔使跟着欧阳圣明境界一路攀升,动手杀伐的时候不在少数,却往往给人一种空中楼阁,虚有境界的感觉,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矛盾非常。

武道修为如平地筑万丈高楼,基础夯实之后,才能接连破境,不然武道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会停滞不前,再不得寸进。

如果是只是空有境界,虚有其表,那左右二魔使又是如何攀升到真丹巅峰的至高境界的呢?委实让人想不太通。

既然左右二魔使手底稀松,朱雀御主又有些淡泊,那么圣焰魔教要扩张势力,动手最多的自然就是四御之首青龙御主了。

与左右二魔使空有境界不同,青龙御主在没有遇到欧阳圣明之前,便是凶名极盛的魔道高人,在被欧阳圣明收服之后,在圣焰魔魔教扩张之时,一路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将天下群雄杀得纷纷胆寒的同时,也将青龙御主自己的赫赫魔威传了下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神藏

五百年前,圣焰魔教教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横空出世,一身“八方烛龙吞天魔功”霸道无俦,最后已然踏入那玄之又玄的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之境,麾下左右二魔使,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御主俱是真丹境巅峰的武道宗师,九大魔堂更是好手无数。

其鼎盛时期,甚至有以一统江湖,武林称尊之势。然而圣焰魔教虽然一家独大,但整个江湖上却不是没有别的声音,在一场持续数十年的腥风血雨之中,圣焰魔教终于和整个江湖,都走到了对立面。

由禅宗祖庭菩提寺,与当时道门魁首纯阳宗出面,号召整个武林正道,结成联盟,与圣焰魔教决一死战。最后圣焰魔教教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以一敌二,独战当时菩提寺与纯阳宗神墟境强者“即身佛”虚寂,“岐阳真人”祁鸿风。

三名神墟境强者大战三天三夜,直打得山河破碎,日月无光,最后俱是失去了踪迹,再也没有现身江湖,世人也只当三人就此同归于尽。

佛道两脉还好,传承日久,失去了两名神墟境强者虽然宗门势力不可避免地跌落下来,但传承还在,不至于伤筋动骨。

但圣焰魔教俱是欧阳圣明崛起之后,聚拢来的魔道凶人,本来就互不统属,互有龃龉,欧阳圣明还在的时候自然是强力镇压,欧阳圣明不在了,自然彼此之间不可能相安无事。

随着圣焰魔教自身陷入了四分五裂,各自为战的境地,以佛道两脉两脉为首的正道联盟自然不肯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纷纷痛打落水狗。

然而圣焰魔教虽然就此覆灭,道统不在,但是当时圣焰魔教之中左右二魔使与四御,除了朱雀御主在正道联盟的围攻下陨落外,其余五位圣焰魔教的强者却是在欧阳圣明一战不归之后,不约而同的接连消失,不然就算欧阳圣明真的与其余两名神墟境强者同归于尽,那这六名真丹境巅峰的强者,也是了不得的硬骨头,要是想啃下来,不知道要崩掉正道联盟多少颗牙下来。

当年也正是圣焰魔教这些巅峰强者,似乎知道在欧阳圣明失踪后,在圣焰魔教内部已经没有了能够一锤定音的人,从内部开始分裂的圣焰魔教自然是无法对抗气势正盛的正道联盟的,所以其等也不得不早做打算,各自激流勇退。

然而看似合理的背后,却有些非同寻常的蹊跷之处。如朱雀御主那等

心性本来就淡泊的人也就罢了,如青龙御主这等魔头,怎么可能就此老老实实的归隐山林?

所以当时的正道联盟,在成功瓦解了圣焰魔教之后,也开始大力搜寻其余几人的踪迹起来。然而当时大战刚过,众人都有一股子疲惫之感,再加之那六人都是真丹境巅峰的绝世宗师,在大局已定,其等不出来搅事的情况下,哪个愿意轻易招惹,此事到了最后,也成了雷声大,雨点小的局面,各方势力随便应付一下之后便不了了之。

当年圣焰魔教席卷天下,奇珍异宝自然是掠夺无数,其中的一部份,自然是进了欧阳圣明的烛龙神窟,另外一部份,便在欧阳圣明赏赐给了其余魔教中人。

正道联盟在圣焰魔教瓦解之后,虽然是将其中的宝物大多都搜寻了出来,但欧阳圣明的烛龙神窟与左右二魔使,与魔教四御,都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圣焰魔教最为核心的传承,自然还没有被外人得到。

五百年来,不知道多少人暗中搜寻,到了现在,也只有朱雀御主的传承被人从韩氏一族挖了出来,其余圣焰魔教传承,依然是杳无音信,无人可得。

圣焰魔教传承之中,最让人垂涎的,自然是欧阳圣明的《八方烛龙吞天魔功》。《八方烛龙吞天魔功》乃是欧阳圣明自身所创,随着其步入了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至尊境界,自身成为又一代武林神话之后,其所修的《八方烛龙吞天魔功》自然也成为了这天下间依然存世的第三部至尊功法



前两部至尊功法,一部是菩提寺镇宗神功《琉璃金身》,一部是纯阳道宗镇宗神功《七阳截天》,但这这两个宗门现在依然在这江湖上是执牛耳的存在,先不说怎么得到这两部功法,就算是有幸得到,这估计还没修炼到高深境界,就被两宗的强者寻上门来直接打杀了事了。

而随着欧阳圣明与两宗先辈强者同时失踪,圣焰魔教四分五裂,《八方烛龙吞天魔功》就成了这世间唯一一部无主的至尊功法。

而自五百年年前,欧阳圣明与其余两名神墟境界莫名失踪之后,整个江湖也整整五百年没有出过武道真仙境界的强者。

当然,如果说哪里最有可能出现,自然是佛道两门各自执牛耳的存在,菩提寺与纯阳道宗了。其一,自然是因为这两脉各自传承数千年,底蕴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其二,则是两宗都有

一门直指武道真仙境的功法了。

菩提寺镇宗神功《琉璃金身》据传乃是上古时代一佛陀从天而降传下的不世神功,其内外兼修九重金身,强横无匹,非盖代人杰不可习之,每一代能够得传《琉璃金身》之人,就算不能踏上那武道真仙子境,也必定是横压一代,傲视同侪的绝世强者。

纯阳道宗镇宗神功《七阳截天》传说之中乃是纯阳道宗开山鼻祖从一密藏玉璧之中,与《道藏》一起得到,与内外兼修的《琉璃金身》相比,《七阳截天》就是纯粹的内功心法,传说修炼到至尊境界,体内便身具七阳之力,内功如大日一般澎湃不绝,强势霸烈,一点都不像以清静无为的道家功法。

这两门绝学各有神异之处,但都是能够直指至尊境界的无上绝学,为天下追逐武道真仙境界的强者所眼红。然而菩提寺与纯阳道宗本来就是这天下间有数的势力,眼红归眼红,自然也没有人敢蠢到去与这两宗作对,道统之争,绝无半点退路。

天知道这几千年来,两宗到底积攒了如何恐怖的手段,而且以两宗的底蕴,就算现在跳一尊神墟浮天,武道真仙境界的强者出来,众人也不会有丝毫的意外。

所以这天下间有意于武道真仙境界的有志之士们,五百年间无一不在寻常当年欧阳圣明的烛龙神藏与其麾下六名强者的下落。

烛龙神藏乃是欧阳圣明之前所得的烛龙神窟所化,烛龙神窟众所相传,乃是上古皇朝作为国库的隐秘之地,后来经过一系列的演化,变成了一处会自行四处移动的神秘空间,其内百草茂盛,灵药无数,更有前人遗慧,端的是一大宝藏。

当年群雄竞逐之下,众强虽然都略有所得,这烛龙神窟最后的归属,还是由欧阳圣明技高一筹,从容摘下。而后圣焰魔教席卷天下,掠夺的无数珍奇都贮藏其中。

如此宝藏,自然是引人垂涎,但烛龙神窟实在是太过缥缈,按以往的古籍记录,若是其不自行显现,外人根本无法强行打开烛龙神窟的入口,只有如欧阳圣明那般,让烛龙神窟认其为主,这才能随时随地,进入烛龙神窟这等藏于此界空间夹缝的神秘所在。

所以烛龙神藏再好,那也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然而欧阳圣明麾下六大真丹境界强者,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就算隐藏得再好,也不可能从这片天地之间凭空消失。



第三百九十一章 麒麟

“而且这还是在此事在十日之后顺利解决的前提下,如果此事再生些波折,怕是就不知道会拖延到什么时候了”这青年话一说完,徐遥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按徐遥自己的意思,自己在这长林郡城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然而现在依这青年所讲,自己如果循规蹈矩,那至少还要在这里耽搁十日,这样一来徐遥心中自是不愿,但对方既然主动接近自己,那想来也一定有自己的目的,徐遥并非是食古不化之人,若是对方所图自己能够满足,却对自己没有什么不利之处的话,那么徐遥也不会拒绝跟对方做一次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换的。

那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正待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二楼上却是起了一阵喧闹,将两人的注意力一下就吸引了过去。

“燕天翰,你与那魔教余孽卢高俊勾结多年,早已经是罪孽深重,现在你如果束手就擒,我等看你有心悔改的份上,也不是不能为你在诸位武林前辈面前求个情,留你一条性命,你却还想要负隅顽抗,简直冥顽不灵,待十日一过,出了这英雄楼外,就要在诸位武林前辈的雷霆之怒下,化为灰灰。”一番略带恐吓的言语从一名衣着考究的年轻人口中说出。

“再好的情谊从你这黄口小儿嘴里说出来,也一样臭不可闻,当年我确不知卢师身份,然而时至今日,我燕天翰却依旧以此为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燕天翰不才,却也纵横江湖数十载的武道宗师,你这小儿乳臭未干,能上此楼,也是依仗着你的师傅,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在那衣着考究的年轻人话音落下之后,燕天翰便止住了手中的筷子,头也不回得淡淡说道。

那衣着考究的年轻人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真是不识抬举”,啪,其还没说完,面上便已经是挨了一巴掌,在其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后,其身旁的师傅缓缓得收回了收,“住口,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见这年轻人被他的师傅收拾了一顿,二楼上的其余诸人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俱是一幅理所当然之色。就算燕天翰此时已经是身陷绝境,但也是堂堂武道宗师,也不是区区先天境界的小辈,可以轻易置喙的,这年轻人能够开口,自然是得了众人的授意,想要借其口,让燕天翰不要再做毫无意义的挣扎,再拖延下去。

但这小儿如果就此得意洋洋,出口无状,没了个上下尊卑,那挨了一嘴巴,那也是自

己找的苦头。然而无论如何燕天翰既然已经开口,那众人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在人群之中,一名颌下三尺长须飘飘,手持拂尘的中年道人就此越众而出,“无量天尊,卢高俊杀我三清道宗门人,如此血债,不可不偿,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管你燕天翰到底是他真徒弟,还是假徒弟,只要跟我回三清山一趟,若是此事只是误会,自然不会少你一根毫毛”

在这道人出声之后,燕天翰冷冷一笑,没有作答,随即又开始下筷子吃了起来。这三清道宗护宗长老戴心远说得比唱得好听,燕天翰纵横江湖数十载,哪里不知道其中猫腻。

在之前围追堵截自己的人手之中,就属三清道宗这一脉最为卖力,对自己是势在必得。这戴心远说得冠冕堂皇,如果自己真的束手就擒,根本不要想有什么好下场。

“行了,你们三清道宗的最近的名声,比那些魔道妖人还有些不如,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了,戴心远你那套就不要拿出来了,本座添为六扇门南方神捕公冶昊焱,江湖朋友抬爱,叫本捕头一声“赤火麒麟”,别的本捕头不敢保证,只要你燕天翰配合我六扇门行事,待卢高俊现身之后,我便放你离去,我六扇门上下绝不阻拦”

一名高额悬鼻,面貌颇为凶恶的壮硕男子哈哈一笑,随即从自己的桌旁站起来,对着众人中间的燕天翰说道。这名凶恶男子背负一把巨型长刀,其身后一袭白红披风无风自动,一只赤麒麟盘踞其上,已经是表明了这男子六扇门四大神捕之一的身份。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人怕你公冶昊焱,我戴心远可不怕,你六扇门要带走燕天翰,还要看我三清道宗答不答应”之前那面上本来还一副淡然之色的道人被出言讥讽了一番之后,显然面上有些挂不住,顿时恼怒出声道。

这戴心远再度出声之后,公冶昊焱双眼一眯,已经是有了些许危险的光芒。“你们三清道宗有几个像样的人物,但还轮不到你戴心远逞威风,你那把回柳剑舞不舞得动还两说,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学年轻人放狠话,要不要我们现在比划一下,我六扇门一向尊老爱幼,本捕头先让你三招,你要是能胜个一招半式,我公冶昊焱转身就走,不掺和这一场,要是你输了,你就叫本捕头几声大爷,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简直欺人太甚”刚才那还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戴心远,此时浑身已经气得颤抖

起来,然而其还偏偏不能应下,戴心远虽然武道境界与公冶昊焱相差放佛,但现在已经人到暮年,与此时正值春秋鼎盛的公冶昊焱动手,自然是有些吃亏。

况且六扇门四大神捕每一个都是经历了无数的任务才得以晋升,已经是六扇门的核心力量,手底下自然是硬得很,这公冶昊焱乃是西域火奴出身,本来就是天生魁伟,力大无穷之辈。

其所修刀法又是大开大合,暴烈无匹,真要干起来,戴心远估摸着自己数十招之后,自己就要落入下风,百招之外,自己可能就要败了。

这公冶昊焱之前在跟随崔进去了邙山一趟,本来在这长林郡之中,只是路过而已,然而其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偏偏要跑来跟自己作对,要不是公冶昊焱每每从中作梗。这燕天翰哪里还能蹦这么久,早就已经被戴心远拿下来了。

“大家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前辈人物,就不要在此置气,让小辈看了笑话,那卢高俊身负青龙传承,之前隐忍蛰伏,想必也是图谋甚大,为了避免其继续祸江湖,我等武林正道正该戮力同心,将其引出拿下,若是在此各引分歧,岂不是行那亲痛仇快之事”在场面渐渐就要失控的时候,一名同样是三尺髯须,一身七阳道袍的中年道人此时却也起身,对着两人说道,分明是一名纯阳道宗的宗师境强者。

戴心远得了这台阶下之后,心里虽然是大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依然是搁不下来,冷哼一声说道,“道兄深明大义,我就不与这火蛮子计较了”,而另一般的公冶昊焱却不由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再度出声,这毕竟是在英雄楼上,白莲神教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号称半步神墟的白莲圣母都给人斩了,他公冶昊焱就算有两把刷子,也不至于为了跟三清宗的老道置气,就在太岁头上动土。

至于这两名老道一唱一和之下,所说的言辞,自然让公冶昊焱嗤之以鼻。别人不知道,公冶昊焱哪能不知道此事是三清道宗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从而贪图卢高俊那青龙传承,主动寻那卢高俊的麻烦,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堆破事。

至于五义庄自己拎不清楚,什么状况都不知道,就急于抱上三清道宗的大腿做那急先锋,被人灭了那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本来是你要杀我,我要杀你,也论不出个对错的的江湖事,到了这些道人的嘴里就是卢高俊为祸江湖,实在是让秉性耿直的公冶昊焱心中不屑。



第三百九十二章 按捺

不过这江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现在三清道宗与纯阳道宗的拳头大,说卢高俊为祸江湖,那就是卢高俊为祸江湖,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青龙传承虽好,却只有一份,说到底还是大家要用真本事说话,这燕天翰只不过是一步闲棋,能引出卢高俊最好,如果不行,大家自然还有别的办法。

“阿弥陀佛,燕施主素来行侠仗义,不是胡作非为之人,只不过早年间那卢高俊对燕施主有传道之恩,这才自称为其弟子,只要燕施主肯配合我等行事,那我等就该以礼相待,诸位又何必苦苦相逼,将燕施主打成妖魔之属”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僧在座位上长叹一声之后,宣了一声佛号,对着有些分歧的众人说道。

“呵呵,不愧是菩提寺的高僧,这事不就是这个理儿么,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你说我们在这里逞这些口舌之利,又有什么用处,最后还不是看各家的真本事。然而偏偏有喜欢搞这一套,又不会说话,一些狗屁不通的道理说出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我公冶昊焱虽然是化外之人,但也知道礼义廉耻,有些人老不害臊的,不会说话就少说一点,免得说出来的话贻笑大方,臭不可闻。”公冶昊焱举起自己蒲扇般的大手使劲地拍了几下,笑呵呵得说道。

而心情刚刚平复了一些的戴心远,听到公冶昊焱又是一番冷嘲热讽之后,已然是勃然大怒,“好胆!看来你六扇门是真的不把我三清宗看在眼里,公冶昊焱,老道今天与你势不两立!”

戴心远说完之后,手中的拂尘便已如钢针一般根根竖起,眼中一片血红,分明是已经动了真怒,在戴心远似乎真的想要动手的时候,公冶昊焱身边本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哗啦一下齐齐往后退了几步,原地顿时只剩下了公冶昊焱一人。

不理会身旁人作何举动,公冶昊焱此时面上笑意半点都未褪去,口中却依然是说得一点不慢,“怎么了,还恼羞成怒了不成,我公冶昊焱又不是被吓大的,你公冶爷爷我今天就坐在这里,你动一下你公冶爷爷我试试!”

两人这话一出,纯阳宗与菩提寺刚才出过声的两位便暗道要遭,果然,两人对话结束之后,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势便从彼此身上迸发而出,两者气势一个纠缠之

后,便依次盘旋至英雄楼上方,一股大风顿时平地升起,将英雄楼内无数好汉的衣衫振得猎猎作响。

就在这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股柔和的气息却突然将两股纠缠不矣的气息蓦然分开,而场中升起的异象也渐渐开始平息,“咳咳”两声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传来之后,戴心远与公冶昊焱身上已经攀升到极致的气势便彻底无声平复。

“我风雨楼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来者是客,诸位要是想在我风雨楼把酒言欢,那老朽自然是可以拍胸脯保证,没有任何人敢打扰诸位的雅兴,可若是有人敢在我风雨楼内妄动刀兵,那么老朽也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今天是走不出这英雄楼的,有话想跟我英雄楼的客人谈,可以,尽管谈。但如果想要对我风雨楼的客人动手,那只能从老朽等人的尸身上跨过去了”

一名身形显得有些伛偻的老者轻咳了两声之后,便缓缓从风雨楼深处走出,在其身旁则是风雨楼的各处掌柜与管事,连往日那些不服其管教的神兵阁的铸剑师,与千机堂的阵法师,此时也是一个不落,俱是一脸深沉地跟着那伛偻老者的身后。在这伛偻老者轻咳之时,徐遥身旁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虽然面色不改,但却在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如果真的有人敢不顾我风雨楼的规矩强行动手,那就是不给我风雨楼长林郡分楼的面子,不给我风雨楼长林郡分楼的面子,那就是不给我风雨楼天下一百零八处分楼的面子,不给我风雨楼主柳大人的面子,既然不给面子,那大家就是敌人,我们风雨楼是做生意的,朋友自然是要多多的,敌人自然是要少少的,但如果有人就是要恃强逞能,偏要做我风雨楼的敌人的话,那我风雨楼只好把他变成死人。”

“老朽不才,姓齐名元让,现忝为长林郡风雨楼分楼主,诸位远道而来,还恕老朽招待不周,不过风雨楼从上自下,都是先明后不争,丑话说在前头,大家心里才有个数,刚才或许是楼中小二酒菜没有上到位,让两位动了些肝火,现在我就让小二酒菜摆上来,两位先消消火,当然如果两位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或者觉得我风雨楼没有这个能力,两位尽管动手,老朽绝不阻拦”

这伛偻老者话说完之后,便拍了拍手,顿时便有小二呼喝着上了些酒菜,

而刚才还站立起来的两人现在也是缓缓坐了回去,两人都是老江湖,自然知道风雨楼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能量,别看两人刚才已经是剑拔弩张,但就算这老者不插手,这两位也不一定真的敢在风雨楼中打起来。

不提风雨楼遍布天下的庞大势力,便是风雨楼主,“小楼一夜听春雨,青龙绝影柳青衣”的威名,那也是如雷灌耳,斩杀了半步神墟白莲圣母的绝顶人物,真的拂了这绝世强者的面子,那可是真的要杀人的。

见两人缓缓坐了下来,伛偻老者便微微点了头,“好,既然两位肯卖我风雨楼的面子,那就是我风雨楼的朋友,风雨楼对朋友,永远是坦诚相待,各位既然来了我风雨楼,那也是有缘,这十天的酒菜,我风雨楼就包了,也算刚才老朽有些大言不惭,给诸位赔个不是,诸位请用酒菜,老朽还有些生意要照顾,却是要失陪一下了”

这老者说完之后微微一歉身,便率领一干人等慢慢又隐于幕后,但任谁都知道,现在风雨楼已经是集结人手,将英雄楼牢牢盯住,若是谁敢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如刚才那风雨楼分楼主所言一般,“不给风雨楼面子”,那不说那几乎无穷无尽,严重到极点的后患,光是现在就不得不面对风雨楼的雷霆一击了,这样一来,自然不会有人再犯蠢。

经过这一场,便是再大的火,在场诸位也是消了,眼见燕天翰没有什么答复的意思,众人也只能面露悻悻之色,按捺着性子,准备在此地继续耗下去。

而看了一场大戏的徐遥此时终于却是回过神来,和那青年继续交谈。在徐遥表现出愿意继续接触的态度下,那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此时面上也露出一丝欣喜之色,“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徐公子跟我来吧”,说完之后,便将徐遥往风雨楼深处走去。

徐遥自然来到了此处了,自然不愿意空手而归,而且风雨楼家大业大,这方面的信誉也是相当的好,就算谈不拢,徐遥也不用担心黑吃黑的问题。

而就在徐遥跟着那神秘青年往风雨楼深处走去的时候,一名眉目之间尽是傲气的青年男子,看着徐遥远去的身影,再看了看自己手中三枚铜钱上浅浅的剑痕,眼中却莫名地涌现出一丝忌惮之色。



第三百九十三章 孔雀

燕天翰这边陷入了僵局,但另外一头却早已经是热火朝天的模样。“事情好像搞大了”一名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面如冠玉,头带翎冠的男子看着场中各位魔道凶人齐聚一堂,彼此看不顺眼摩擦不断的样子,顿时以手扶额,颇为头疼得说道。

“我等既然已经被那三清道宗打成魔头,自然要像魔头一样行事,瞻前顾后可不是魔头应该去想的事情”另外一边,一名同样身长八尺,容貌俊秀,看不出年纪的男子看见自己身旁,这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九雀明王”似乎对现在的局面有些头疼,面上便露出似笑非笑之色,开口说道。

“嗯,说的也是,不过那燕天翰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啧啧,这可是天下人都要抢破头的烛龙神藏,那些老牛鼻子藏着掖着,你好不容易掌握了第一手消息,随随便便就抛出去了,我说那燕天翰不会是你卢高俊早年间跟老相好的私生子吧”狄飞白对卢高俊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阵,随即面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对着卢高俊说道。

卢高俊顿时就白了狄飞白一眼,“狄谷主你与其在这里跟我嚼舌根,还不如去看看你孔雀谷的姑娘,莫要被十方魔谷那些臭小子占了便宜”卢高俊一边跟狄飞白说着,一边朝一旁努了努嘴,在两人身边不远处,一群莺莺燕燕已经跟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吵了起来。

“呵呵,我孔雀谷的姑娘们可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就凭十方魔谷这群混小子,只有在我孔雀谷的姑娘们手底下吃灰的份”狄飞白话音还未落,不远处已经动上了手,而结果也确实如狄飞白所言,十方魔谷那些弟子根本没有在孔雀谷的一群莺莺燕燕手底下占到便宜,反而个个落得灰头土脸,好不丢人。

“我说什么来着”狄飞白见自己门下弟子将对方打了一个落花流水,面上也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卢高俊面上顿时露出无语之色。

孔雀谷内的弟子都是从天下间各处收拢,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便是在孔雀谷朝夕相处,彼此之间早已经是心意相通,联手之下,自然是威力倍增。至于为什么到了最后是一群莺莺燕燕,那自然是这天下间战乱不断,重男轻女的现象尤为严重,女孩也被抛弃得格外得多,一来二去,这孔雀谷大半都是女人了。

十方魔谷那群臭小子虽然手底下不弱,但平时都是独来独往的

狼崽子,一起动手彼此之间能不相互影响就不错了,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是孔雀谷那群女弟子的对手。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密室之中,一名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在侃侃而谈一阵之后,便住口不言,徐遥并未屏退韩天香等人,此时便向其等望去。

见徐遥面带问询之色望过来,元魁与黑孽就不约而同得把头往旁边偏,装作与徐遥互不认识。徐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便把目光转向韩天香。

韩天香见徐遥望了过来,顿时便娇嗔一声,“公子做主就好了”,徐遥心中一阵恶寒,身子一个哆嗦,便转过头来。

见韩天香对徐遥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面上顿时露出佩服之色,自己就是吃这碗饭的,哪里不知道这韩天香的身份。

身为朱雀一脉如今唯一的的后人,韩天香的身份在各方势力眼中早就不是秘密。韩天香虽然生得国色天香,看似风情万种,然而其在这江湖上飘泊多年,饱经世事风霜,遍尝人情冷暖,不知道有过多少裙下之臣。

然而对这些人韩天香虽然大多不会不假辞色,但往往也是利用一二就算,不会真的有什么交集,之前以这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收到的情报来看,这徐遥与韩天香虽然的确是身在一处,共同行动,但也是相互利用而已,但俗话说得好,凡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以这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所见所闻来看,这徐遥和韩

天香实际关系,虽然不一定有现在这样“眉来眼去”来的夸张,但分明也是大有交情的样子,不像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而能取得韩天香如此的信任,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不仅又让这青年对徐遥高看了几分。

而此时在询问诸人意见未果之后,徐遥也不得不乾坤独断一次,其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对着那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说道,“阁下所言,徐遥已是明白,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若阁下能解我心中疑惑,此事我便应下了”

“徐公子但说无妨”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嘴角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从容说道。徐遥顿了一顿,便再度开口口,“南下扶风郡的势力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徐遥话音刚刚落下,那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便一收手中折扇,似乎早就料到徐遥会问这个“此中内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徐公子乃是聪明人,我就挑重要的说”

见徐遥点了点,这身着黑白相间武服的青年男子便接着说道,“扶风郡此时虽然是风气云涌之地,各方势力接连涌入不假,但能在扶风郡真正搅起一番风云的势力,满打满算就这么几家,六扇门虽然在扶风郡没有什么根基,但如果真想在扶风郡之中做点什么事情,自然是有这个招牌,也有这个能力。徐兄现在虽然根基不深,但也是崔门主的亲传弟子,自然是能在扶风郡之中撑起六扇门这块招牌,我找上徐兄,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风雨楼虽然家大业大,但总的来说还是做生意的,这种动刀动枪事情,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一般是不会做的,这次兽潮,总楼那边传来的消息,依旧是不会插手。”

“况且我风雨楼中的门内大比,向来是楼中各个弟子各凭本事,白手起家,原本就不能靠楼中实力,只能另想办法。而我齐天宇在长林郡中还算有点名声,若是出了这长林郡,可没人认识我是谁,如此一来,自然是要打一打徐兄的主意了。”

“最后一点,则是我跟徐兄一样,觉得十万大山虽然的确是凶险了些,但却也是大有可为,施展胸中抱负之处”齐天宇前面半截徐遥听得是连连点头,然后到了最后一处的时候,徐遥双瞳却是猛得一缩,面上神色也不自觉得变化起来。

似乎在觉察到徐遥神色有些变化,齐天宇也适时得顿了顿,“此事倒不是有意为之,在下不才,正忝为这英雄楼的管事,两月前徐兄来过此处,便在英雄楼里买了不少卷宗消息,之后徐兄那姓张的师爷一直与在下保持联络,后面又陆陆续续买了许多情报去,这些情报都是由我经手,自然能从中瞧出一二端倪,至于徐兄那艘大船,呵呵,其早在怀信船坞建造的时候,对我风雨楼来说就已经不算新鲜事了”

齐天宇说完之后,徐遥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恍然之色,不过紧接而来便是深深的震撼。徐遥自从离了临沂之后,便为了逃脱来自李同甫手下的围追堵截,从官船上金蝉脱壳。最后又是一路借怒龙江水路而行,小心翼翼掩藏自身行迹,自以为已经是万无一失,结果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第三百九十四章 铜钱

自己一行人无论是自身行迹,还是未来的谋划都早已经暴露人前,根本没有半点秘密可言,齐天宇一个小小的风雨楼管事,都有这种能量,那整个风雨楼到底是何等庞然大物,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看着徐遥神色一阵变化,齐天语便有些暗暗发笑,刚才自己说的大半为真,但有一件事却是对徐遥撒了谎,那就是齐天宇对于徐遥自身情报的收集,还真的就是“有意为之”。

两个月前徐遥一行人是来过长林郡英雄楼过不假,但当时与张巍然接洽的管事,却是另有其人,齐天宇只是仗着职务之便,和对方对调了一下而已。

而之后张巍然跟着徐遥到了临沂,的确也多次找过风雨楼购买过情报,然而长林郡与北齐相隔得如此之远,经手之人,自然不会是齐天宇,只是齐天宇一直在关注徐遥这一行人,张巍然买过的那些情报,自然也是被齐天宇翻阅了一遍,如此一来,徐遥等人想做什么,齐天宇自然也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见徐遥面上还有些莫名的神色不去,齐天宇心中暗暗发笑的同时,却也开口解释道,“我知晓徐兄在忧虑些什么,但是我本就是楼中经手之人,徐兄又是当事人,我这才可以将此事说出来,换一人当面,便是要将我齐天宇活活剐了,那我齐天宇也会对此事守口如瓶,不会吐露半字,我风雨楼做生意自有规矩,绝不会轻易泄露客人的秘密的。”

徐遥听到这里,细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以风雨楼现在的规模来看,可以说只要把自己的这块金字招牌守好,那就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根本没有必要去做那些无端泄秘,自毁根本的事情。

不过经过齐天宇这么一番话,徐遥心中已经是越发倾向让齐天宇上船,一同去那十万大山共同施展胸中抱负。不提齐天宇其他本事,光是对方肚皮里的墨水,对徐遥来说已经有足够的吸引力。

而且双方本来就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双方合作,徐遥不仅可以得到齐天宇这方面来自风雨楼情报上的支持,更可以得到一位真正互通有无的行家坐镇。在天底下论做生意,还没有哪一家敢说比风雨楼更擅长的。

齐天宇年纪轻轻,便能在风雨楼内身居要职,肯定也还是有两把刷子,至于对方要依靠自己的一行人的力量,在十万大山共同“发家致富”,那也是公平交换,徐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

妥。

想着想着徐遥面上已经渐渐释然,看着徐遥面上露出轻松之色,齐天语面上虽然还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但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后面上淡然的神色也不由地转变为一丝笑意。

然而还没有等其面上这抹笑意彻底绽放开来,就已经在脸上僵住,然后紧接着就猛烈咳嗽起来。齐天语这一咳嗽,刚刚面色还放松下来的徐遥又露出一丝疑惑,刚才这齐天宇一番侃侃而谈,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现在分明已经说服了自己,神色却一阵猛得变换,分明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等这齐天宇咳了一阵之后,却终于缓了过来,面色古怪地看了门外一眼之后,却终于开口说道,“好教徐兄得知,此次上船的,除却我外,还有一人,袁兄你可以进来了”

齐天宇话音一落,徐遥便挑了挑眉毛,向门外看去,只见一名身着蓝色长衫,眉目之间尽是傲气的青年人走了进来,在其走了进来之后,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徐遥的身上。

“我来给徐兄介绍一下,这我我风雨楼千机门弟子袁修杰,袁兄”旁边的齐天宇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袁修杰自己打断,“我叫袁修杰,我想上船,我上船对你好处很大”

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如此的“直白”,在场一行人,包括徐遥在内都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扑哧,你这个小郎君倒是有意思得紧”韩天香一个没忍住,倒是已经笑出了声。

而齐天宇与徐遥从愣神之中回过神来之后,却是一脸的古怪,不知道该做何言语。而那袁修杰却仿佛对韩天香的调笑充耳不闻一般,面色越发严肃,“对于这件事我是认真的”,说完之后其便摊开了自己的右手,露出了其中静静躺着的三枚赤金铜钱。

“你且不要阻我,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八卦相错,先天六爻,命里乾坤,启!”袁修杰嘴中念念有词,却是将自己手中的铜钱抛出,这三枚赤金铜钱被这袁修杰抛出之后,在空中便诡异地漂浮在那里一动不动起来。

而袁修杰在抛出手中铜钱之后,更是看也不看,直接就盘膝坐到地上,闭上了眼睛,双手之间连连变幻,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而在袁修杰抛出这三枚赤金铜钱之后,徐遥心中便升起一股似曾相识的被窥探的感觉,徐遥也反应过来之前在

二楼起了冲突的时候,趁机窥探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眼前这名“耿直青年”。

之前在英雄楼中,公冶昊焱与戴心远相互对峙之时候,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吸引过去,徐遥自然也不例外。但也就在那个时候,徐遥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一股窥探的目光,好在这股目光虽然让徐遥觉得有些不适,但却并没有什么恶意,徐遥也只当自己之前大刺刺走进了英雄楼,引起了某人的注意,之后其便想趁自己心神被夺之时,窥探自己一二虚实。

在江湖上贸贸然试探别人虽然颇为不妥,甚至可以被视为挑衅,但现在英雄楼形势如此复杂,稍微敏感一些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徐遥当时稍微震荡了一下体内剑意,将那股窥探的目光震退后便置之不理,压根没有想过再去寻根究底。

然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徐遥这还没想去找这无故窥探自己的人的麻烦,这人居然还大刺刺地找上了自己,还要大模大样地来上第二次。徐遥本来下意识得便想震荡身体内的剑意,将这丝不适给祛除,然而一抬头却迎上齐天宇恳求的目光,再想了想徐遥便生生忍住了这股异样感,任由那袁修杰施为。

当然这也是徐遥能够感觉得出来这袁修杰没有丝毫恶意的原因,对方那不知名的法门,也没有给自己带了什么危险的感觉。不然以徐遥的谨慎,断不可能让这袁修杰莫民其妙得就开始对自己出手的。

好在那袁修杰动作也是颇快,手中比划一阵之后,空中的三枚赤金铜钱便已经消失不见,待众人定睛一看,那袁修杰刚刚把手掌摊开,那三枚赤金铜钱已经在其手中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方位。

“坤为地,为釜,当如烈火灼金,崭露头角,震为雷,为兵,诸事不决,则以剑决,风山渐,风雨欲来,以兵止戈,地泽临,明王相降,定鼎乾坤”

袁修杰面无表情地念出这几字之后,便收回了手心犹自颤抖不矣的三枚铜钱。而除了其自己满脸莫名自信外,其余人无不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见场面就要再度陷入尴尬,齐天宇就忍不住轻咳了几声,然后开口说道,“袁兄家学渊源,自幼沉迷三部易经,本身又是天赋奇才,早早得便从千机门中得传先天神卦,现在已修到三钱卦,在千机门内也尽可坐堂相面了,我虽然也不解这卦象箴言,但想来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有所应验”



第三百九十五章 抓人

徐遥无奈一笑,正想有所回应,然而众人所在阁楼的大门却蓦然被人掀开,在场众人微微一愣,随即便又转过头去,只见刚才还在英雄楼内大发神威的六扇门“南方神捕”公冶昊焱,此时正大刺刺地立在原地。

其手中拿着一扇已经拆下来了破门,一脸“惊喜”地望着徐遥,“哈哈哈哈!!总算找到你了,少门主,来来来,有人都欺负到我六扇门头上来了,你可不能躲在这里当看不见呐”

说着已经拿着手中的门板急吼吼地走了过来,公冶昊焱说了一通之后,却发现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手中的门板上,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随即将自己手中的门板扔了,“我赔!这是这门自己不结实,可不是我存心动的手”

公冶昊焱说完,众人面上便是一阵无语,虽然刚才此处风雨楼分楼主才出面警告过众人不要动手,但也是像其本人说的,风雨楼是做生意的,凡事自然是以和为贵,若是公冶昊焱真的对人动了手,那没什么好说的,迟早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但如果只是弄坏了一扇门,风雨楼自然也不会这么小气。

公冶昊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小题大作,随即尴尬地笑了两声之后,便径直走了过来,“诸位借过一下,青春是不等人的,来不及解释了,少门主我们走”说完便拉着徐遥的胳膊,一溜烟就出去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之下,也跟着走了出去。众人才刚刚走出去就听到一阵咆哮的声音,“戴心远你可不要觉得就吃定了我六扇门了”公冶昊焱说得唾沫星子横飞,随即恶狠狠得向徐遥一指,一副似乎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这一位就是我六扇门门主亲传弟子,有没有跟你手下小道士打上一场的资格?”公冶昊焱一脸的不爽,现在的戴心远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眼见公冶昊焱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戴心远神色心中暗爽的同时,面上却是淡淡地说道“崔大人的高徒,自然是有这个资格的,只不过我看崔大人这名徒弟,现在不过是先天中期的修为,等下比试起来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可就有些不值当了”

“我崔进的徒弟,还不需要你来操心”就在公冶昊焱一瞪双眼,就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霸道凛然之声,便从虚无缥缈之中传来,众人下意识便要寻找这阵声音的来处,却见一名中年人头带束发嵌宝白玉冠,腰勒二龙抢金珠,身着金丝蓝靛锦缎袍,背披金龙,肋下佩剑

,站在那儿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一脸不咸不淡得看着戴心远。

“就你三清道宗这面黄肌瘦的小道士,想来平时在你那三清山上旮旯里饭都没吃饱,也是我乖徒儿的对手?不怕死的就派上来,我六扇门都是讲理的人,大不了叫我徒儿给这小道士留个全尸,也算全了我六扇门与你三清道宗的情份”

之前见惯了崔进一副文士模样的徐遥,咋一看现在崔进这一副正经六扇门门主装束,还觉得崔进到了外面,为了顾全六扇门颜面,多多少少会正经点,然而崔进这一开口,徐遥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顿时便以手抚额,露出一副头痛模样。

相比与徐遥与其余人的“大惊小怪”,公冶昊焱则是一副早对崔进的行事风格早已经见怪不怪的模样,顿时在一旁为崔进摇旗呐喊。在场众人顿时便是叹气声一片。

之前公冶昊焱这个浑人,与戴心远在英雄楼内闹了一个不可开交,虽然大家都不觉得这两人会在英雄楼内真的大打出手,但两人一直在这里喋喋不休,众人心中也觉得十分腻歪。

哪知这两人争着争着,就开始互揭对方老底。道家门派,讲究的是一个中正平和,清静无为,然而三清道宗作为三大道门之中底蕴最为浅薄的一家,门口又有十方魔谷这种大敌,自然是不怎么清净得起来。

在最近这段时间,三清宗更是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仗着自己宗门实力,在江湖上巧取豪夺,手段确实有些不太光彩,只是其宗门实力与地位在那里,又没有超出大多数人心理底线,所以江湖上虽然有些风言风语,但却没有什么人真的出来制止。

在两人的口角持续发酵之后,公冶昊焱就抓着这一点痛打落水狗,对着戴心远冷嘲热讽。而六扇门虽然在江湖上,最近没什么比较负面的消息,但后继无人的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点自然也被戴心远抓住反唇相讥,不肯罢休。

公冶昊焱在这段时间与戴心远相互添堵,一直都占据着上风,现在对方想要咸鱼翻身,公冶昊焱自然不会答应,刚才徐遥进了这英雄楼,以公冶昊焱的宗师境强者的眼力,自然是能够认得出来,不过当时认出徐遥身份的时候,公冶昊焱虽然心中诧异徐遥为何会来到此处。

然而徐遥虽然顶着一个六扇门少门主的身份,现在却不过区区一个先天中期的修士,现在场中武道宗师环伺,便是

徐遥再惊才绝艳,现在也没资格凑进来。

然而现在戴心远抓着六扇门后继无人这一点不放,自然是让公冶昊焱暴跳如雷,立即就把徐遥拉出来撑场面了。崔进之前虽然广发英雄帖,将徐遥就此收为了亲传弟子,但徐遥究竟实力如何,六扇门里面,自然没多少人亲眼见过。

但崔进这名六扇门门主平时虽然显得有些不靠谱,但其眼界与其实力却是一样的高得离谱,等闲人物,根本入不了崔进的眼。所以公冶昊焱虽然也不知道徐遥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但对于崔进的眼光,公冶昊焱自然还是信服的,如果崔进的眼光稍稍低一些,其弟子的身份,也不会悬而未决这么多年了。

当然,崔进会亲自杀到这里,公冶昊焱也是没想到的,毕竟崔进之前在邙山也是忙活了好一阵,中途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在返回临沂的途中了,派自己过来,也不过只是恶心一下三清道宗而已。

毕竟崔进与三清道宗宗主“两袖清风”洛丰羽不对付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以崔进的性格,时不时给三清道宗找些麻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顺便找找麻烦,和亲自杀过来,又是两码事了。崔进就算平时再怎么胡来,关键时候自然是分得清孰轻孰重,不然任崔进修为高绝,也不可能坐稳六扇门门主的位置。

崔进自己乃是宗师榜前十的绝世宗师,又是六扇门的门主,可以说是跺一跺脚,江湖上就要震三震的绝顶人物,若是私底下派人找自己老对头的麻烦,那自然无人敢说什么,但如果是亲自下场打擂台,那所代表的意义,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就代表了三清道宗与六扇门的之间的矛盾,由小打小闹变成了撕破面皮,不说不死不休,那以后也定是龃龉不断,相互仇视。

这些在场众人能想到,当事人戴心远自然想得到,所以在崔进现身之后,其面色就变了数变。三清道宗虽然不惧六扇门,但他戴心远来这长林郡,也不是为了专门和六扇门结仇的。

这徐遥虽然是崔进的弟子,但一来崔进刚才并未在此处,二来刚才公冶昊焱也没有给自己三清道宗留情面,自己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说。当然,如果崔进当面,事情自然就变了一个性质,就算徐遥再是不济,你背后说说也就算了,现在当面嘲讽,那自然是打崔进的脸,自然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灵芝

有了这两次宗师榜前十交手的前车之鉴,如果现在宗师榜排名第七的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与宗师榜第八的三清宗宗主“两袖清风”洛丰羽现在就动起手来,那到底会在这江湖上引起什么样的震动,那是什么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崔兄有此雅兴,老道我本不该拒绝,但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你我若是动手,这江湖上就永无宁日了。”崔进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洛丰羽却似乎没放在心上,一摆手中拂尘,便面带微笑地回答到。听到洛丰羽的回答,在场众人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上的心脏又放了回去,这崔进虽然是个浑人,但洛丰羽却是正儿八经的宗师风范,动手之前是会考虑后果的。

对于那些底蕴深厚的大宗大派来说,江湖动荡起来,的确会有一番兴衰荣辱,但只要宗门根本不失,那就只是一时成败,与宗门本身根基无碍。但对于江湖上绝大多数人来说,江湖动荡起来,那绝对是祸事一桩,大规模的火并之下,往往就是玉石俱焚的局面,对于身手比那些大宗门的子弟本来就要弱一筹的众人来说,自然是显得更加危险了。

还没等众人的心绪飘远,洛丰羽顿了顿之后,却又是开口说道,“而且我与崔兄不过是初来乍到,便要直接动手决定燕天翰之后的去向,却也未免视在场诸位英雄于无物,崔兄想要以势压人,我三清道宗却是不想和六扇门一起做这个恶人的”

洛丰羽话一说完,众人心中便暗道厉害。江湖上的规矩,本来就是强者为尊,既然崔进与洛丰羽都亲临此地了,那么燕天翰的去向,在众人心中,只可能是两家之一,在场也没有第三个宗师榜前十的人物出来跟两人扳手腕了。

然而理虽然是这个理,但一干人等在这长林郡中辛苦一阵,整日在这里干耗着,你崔进与洛丰羽一来就要全盘接手,那换谁来心里都会有点不舒服,只是势必人强,所以也没人愿意说出来而已。

虽然众人明知道洛丰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洛丰羽在点破了这一点之后,却隐隐将崔进推到了其余人等的对立面,崔进若是就此罢手,难免会给人虎头蛇尾之感,刚刚积累的气势,就此荡然无存,如果强行跟洛丰羽动手,那未免又给人一种嚣张霸道,仗势欺人的感觉,这虽然对崔进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着实也把崔进恶心得够呛。

“打也

不是,不打也不是,莫非你洛丰羽还指望把我三言两语打发了不成?”崔进心中腻歪,面上也是一挑眉毛,语气越发不善起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刚才戴长老之言虽然有失偏颇,但其实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我看在场诸位,大多有亲族弟子伺于身旁,我等堂堂宗师,下场比斗未免失了和气,不如就让这些小辈来比试一场,彼此认识认识,以后行走江湖,也不至于彼此相见不相识”

洛丰羽这话说出来,顿时便搏了一个满堂彩,众人交口称赞的同时,便将自己的目光在英雄楼内一干青年才俊之中来回逡巡了一遍,洛丰羽这个提议虽然也是对那些大宗大派有利,但无疑也是在间接给自己等人机会。

自己的后辈打不打得过那些大派弟子众人不太清楚,但自己等人是一定打不过这些大派弟子的宗门长辈的。如三清道宗纯阳宗这等大宗大派往往底蕴深厚,后劲绵长,然而这个差距却是随着境界高深越拉越大。

在低境界时,却不一定与其余武者,有那么让人感到绝望的差距。在江湖上甚至还有一些剑走偏锋的功法,虽然会消耗武者的潜力,但是换来的却是,低阶境界时格外强横,所向披靡的威能。

而崔进和洛丰羽虽然实力高强,但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自己手下的弟子输了,想来也是没脸不认账的,这样一来,众人便有了机会。

而且之前众人之中大多数人还只是凑个热闹,来此地碰一碰机缘,毕竟燕天翰又不是卢高俊本人身负青龙传承,然而现在崔进与洛丰羽本尊都杀了过来,众人的心态,立马就有了转变。

值得这两位绝世宗师亲自走一趟,这燕天翰身上必定有可取之处,自己就算弄不明白,得手之后再转手,那一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这规矩乃是洛丰羽与崔进自己定下的,想来最后其等没有达成所愿,也不会翻脸不认人。

“如此也好,免得我六扇门一向低调惯了,总有人觉得我六扇门没两个俊俏的后生”崔进面上看不出喜怒,一旁的徐遥面色却有些不好看起来。

天地良心,自己真的是来打酱油的,压根不想掺和这一堆破事,崔进倒是替自己答应了下来,这一耽搁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呵呵,崔兄也不必动怒,之前在邙山与崔兄打了个赌,赢了崔兄一味九节灵芝,老道心中不安,现在各家青年才俊齐聚一堂,比武切磋,那自然也需要一个彩头,这一味九节灵芝老道便拿了出来,若是哪家的小友拔得头筹,就尽管拿了去。”洛丰羽一脸不慌不忙,分明是胸有成竹,顺便就将一截形如枯木,灵光内敛,足生九节的灵芝放在了旁边的桌案之上。

灵芝又称林中灵,长于山林之间,味微苦,但入口之后,往往由苦而香,有滋补强壮、扶正固本之效。凡芝尚且如此,跨入灵草等阶的灵芝,更是对武者效用极大的神奇珍品。

跨入灵草等阶的灵芝,虽然都对武者大有裨益,但从效用与年份来看,自然还是大有不同。寻常凡属灵芝满百年之后,便可蜕变一阶,成为灵草之属。

百年药龄的灵芝称为白芝,可以作为炼制下品宝丹的主药,主胸中结,益心气,补中,增慧智,不忘。

三百年的灵芝称为黑芝,可以作为炼制中品宝丹的主药,味咸平。主癃,利水道,益肾气,通九窍。

六百年的灵芝称为青芝,可以作为炼制上品宝丹的主药,味酸平。主明目,补肝气,安精魂,仁恕。

九百年的灵芝称为黄芝,可以作为炼制极品宝丹的主药,主心腹五邪,益脾气,安神,忠信和乐。

灵芝满千年之后便称紫芝,其自生双足,有掩藏行迹,趋利避害的本能,宛如生灵,端的是神奇无比。千年的灵芝便可作炼制神丹的主药,味甘温。主耳聋,利关节,保神,益精气,坚筋骨,好颜色,传说之中,为仙人日常所食。便是不通武道的凡人久食,也有轻身不老,延年益寿,百病不生,青春永驻的功效,若是炼制成神丹,那武者前来服用,那凭空抬升一个境界,那也是不在话下。

当然,千年的灵芝现在早就已经是黄纸堆上的东西,在这片江湖上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至于其炼制出来的神丹到底是什么个效用,现在也只能从其他出现过的神丹之中,加以揣测,真实情况如何,自然是无人所知。

当然,这样的划分,只是从药龄上来说,如果从种类上划分,那又有另外一种说法。丹芝,元芝,金芝,玉芝,龙芝等等种类功效不一而足,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石

这九节灵芝,就是其中一种,天下灵芝千万,然而九节灵芝无疑是其中最受武者欢迎的一种。原因无它,九节灵芝有着增益真气,稳固经脉的功效。

武者将其炼制成丹药之后服下,那体内真气便会迎来一阵狂涨,省却无数个日夜的苦修,如果是这样,还不足为奇,这天下间能够增益武者真气的丹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九节灵芝增益真气的功效虽然在其中,也属于中上层,但如果只是这样,也不会让江湖上的一干好手就此趋之若鹜。

真正让无数武者为之疯狂的,乃是这九节灵芝除了增益真气之外,还有培元固本,蕴养经脉的功效。要知道修炼武道,如起万丈高楼,要想走捷径,自然还是要考虑自己基础到底有没有夯实,如果只图眼下的痛快,那便如那烈火烹油,任你繁花锦簇,也只能风光一时,到了最后,也不免昙花一现,再武道境界再也不得寸进的下场。<i></i>

而用九节灵芝炼制而成的九芝丹,在增进武者武道修为的同时,还能蕴养稳固武者经脉,长期服用还能渐渐将其拓宽,不仅让武者提升真气总量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更能潜移默化得提升武者的武道潜力,这样一来,自然是被江湖上的武者所追捧了。

在澜沧修仙界之中,修士修炼财侣法地缺一不可,大道不是有几分天资就可成就的,非机缘深厚,气运昌隆之辈不可为。

在此方天地,则是更有甚之,以徐遥现在先天水德之身的资质根骨,在此界之中引天地灵气入体都稍显困难,更不提那些大多是凡根的普通人了。

当然这也是此方天地之中武道昌盛的原因之一,既然引天地灵气入体这条路行不通,此方天地的武者便精炼肉身,待自己肉身强大之后,再以肉身为炉鼎,运转功法以烈火烹油之势强行炼化天地灵气,这样一来效率自然大大增加。<i></i>

然而此道虽然确实走得通,但对于武者的肉身的要求自然是相当的高,而肉身的强度虽然可以靠后天的努力打磨提升上去,然而经脉的坚韧程度与宽阔与否,却是先天便已经决定了的,轻易更改不得。

经脉坚韧宽阔的武者,能够在经脉中储存更多的真气,在实战的时候,可谓是占尽了便宜。而在修炼的时候,则更是如此,经脉孱弱窄小之人,修炼的时候便是能够增加速度,却也不得不因为孱弱的经脉放缓下来,不然为了一时痛快,让自己这具作为渡世宝

筏的肉身出现了损伤,那可就是让人欲哭无泪的事情了。

而在崔进与洛丰羽的手中反复易手的这味九节灵芝,药龄自然已经是极深,已经越过了六百年的门槛,堪堪能做炼制上品宝丹的主药,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药灵草,不然也不可能入两人的眼界之中。<i></i>

在当今天下,神丹半是人为,半是天成,虽然每过一些年,便能出得一颗,但对于崔进这等绝世宗师日常修炼来说,便是供养一位都是不够。所以崔进与洛丰羽这等绝世宗师,经常辅以修炼的,自然还是以上品,极品等阶的宝丹为主。

当然如纯阳宗与菩提寺那种传承数千年,底蕴极深的宗门领袖到底如何,自然是无人可以揣测。如果是这株九节灵芝已经是炼成丹药,那即使以崔进与洛丰羽的身份,拿出来当作小辈的彩头,那也是太过贵重。

毕竟这九芝丹虽然对崔进等人只是日常辅以修炼的丹药,但对徐遥等后辈子弟来说,只要境界壁垒打破之后,便可以依仗这枚丹药,没有后顾之忧快速提升武道境界,省却了无数苦修的时间外,还大大提升了自身的潜力,为下一个大境界的突破打好坚实的基础。<i></i>

当然,现在这九节灵芝还没有被炼成九芝丹,目前的价值,自然还是大打折扣,现在被拿来当做小辈相争的彩头,虽然也有些弥足珍贵,但以崔进与洛丰羽的身份来说,却也说得过去了。

就在徐遥还有些懊恼的时候,耳边便不知不觉传来了崔进的声音,“小子我是知道你的真本事的,这一场事关我六扇门颜面,你只许胜不许败,可莫要图省力气藏着掖着,胜了为师大大有赏,输了,也就不要怪本门主把你一撸到底了,此中利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徐遥听着耳中传来的话语,便不由得向崔进看去,只见崔进此时一副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站在那处睡着的样子,见自己这位便宜师尊“威胁”了自己一番之后,便开始“装傻充愣”,徐遥便觉得一阵无语。<i></i>

然而崔进就算是不说,徐遥也是知道,现在看似崔进是不痛不痒地应承了下来,但实际情况却是对六扇门相当得不利。

若是崔进与洛丰羽为了一个燕天翰交手,那即使是真的动手,多半也是点到即止,一方胜了一招半式,多半就打不下去了。两人这种程度的交手,虽然会在江湖上掀起不小的风波,但不会动摇两人的宗师

榜排名,更不会对两人身后的势力,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但现在兜兜转转一圈,成了徐遥等各家后辈子弟的一番比试,事情就有些变了味了。对于场中一些闲散人士来说,上场比试一番,输了那是理所应当,赢了那是意外之喜,端的是无本买卖。

对于其余大宗大派弟子来说,虽然也确实有些在江湖上已经崭露头角的青年俊彦,但却不是各宗各派下一辈最为出色之人,便是败了,那也有借口可以推脱,并不是说自己宗门这一辈人就不如对方了。<i></i>

但偏偏六扇门后继无人,匆匆只得推徐遥出来充一下门面。可以说在江湖年轻一辈当中,徐遥就是六扇门现在唯一的招牌,如果徐遥败了,那六扇门年轻一辈,就永远被钉在了耻辱柱上,除非出现一个如欧阳圣明一般,杀绝天下仇寇,败尽同辈豪杰的绝世人物,不然永远都翻不了身,由此看来,洛丰羽那番话说的是冠冕堂皇,背后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对六扇门来说,徐遥不能败,对于徐遥自己来说,那就更不能败了。徐遥进入此界之后,靠着张巍然的出谋划策,虽然还是有很多倒霉的时候,但事到如今,局面已经开始渐渐明朗。

但其中的关键所在,便是徐遥身后的庞然大物——六扇门对徐遥的无声支持,虽然看似六扇门所有的动作,也不过是由“七星判官”诸葛无名动了动嘴皮子,将徐遥从三司会审之中救了出来,再由崔进给了徐遥一个名份,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东西。

但对于徐遥来说,这重六扇门的身份,恰恰是自己最需要的。所谓师出必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是徐遥没了六扇门这重身份就在江湖上闯荡,那说不定哪天就被一个突然冒出头的武道宗师给宰了,还没处说理去。

但现在徐遥有了这重身份,虽然不能说高枕无忧,但那些上一辈的强者在动徐遥的时候,就要想一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够承受来自宗师榜第七的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的万丈怒火。

所以无论是崔进本人的态度,还是六扇门给予徐遥的身份,都是现在的徐遥不可能放弃的东西。既然现在徐遥与六扇门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那这一战,徐遥也会如崔进所说,不会考虑再留手。徐遥不仅要要稳稳地将这英雄楼中同辈全部击败,还要将这九节灵芝稳稳得拿在自己的手中。



第三百九十九章 蚌女

徐遥是来长林郡城之中买粮食的不错,但如果能得到这九节灵芝,那想必黑孽与红绣修为提升的问题,徐遥也能够从容解决,如此一石二鸟的好事,徐遥当然不会错过。

身入此界之中,徐遥虽然动手的时候不少,但是如果说到真正的性命相搏,却是没有。现在洛丰羽说得是轻巧,但明眼人都知道,双方都此都是志在必得,绝无可能留手。

有两位绝世宗师在场,一干小辈可以放手施为,就是输了一点招式,也绝无可能有性命之忧。而徐遥现在虽然是先天中期的修为,但一身剑道手段已经臻至通意境巅峰,又从李高杰处得了《寻龙九剑》,剑道手段已然大涨,等闲先天后期武者已有一战之力。

更何况徐遥一身宝兵远超同侪,不提黑螭乃是当年墨冥用过的极品,在上品宝兵之中也是极为难得之物,徐遥还有玉腰弓与五行符箭这种大杀器,只要拉得开距离施为,那基本上可以一锤定音,威力之大,几乎可以媲美先天巅峰修士全力一击。

而且,虽然此界之中灵气滞涩,但符徐遥也琢磨出了另外一种用于实战的方法,现在事从权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多半也是要用上了。

最后,徐遥还是小金与血狼这两个双保险,一个可以作为自己压箱底的手段,另一个,则是可以为自己提供短时间内爆发性的真气。

小金作为由铁线王蛇进阶的异兽,跟着徐遥活得是越来越滋润,什么“凶残成性”“狂暴血腥”等等妖兽通常都具有的标签,早就与小金没多大关系。

所以即使当初在崔进与诸葛无名察觉到小金的存在之后,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毕竟在这片天地之间,也是有凶兽和灵兽的说法的。

此方天地也有异兽,但无论是桀骜不驯的凶兽,还是性格温和,可与武者血脉相连的灵兽,俱是价值不菲,不可多得的宝物。其中上品,甚至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

当然,妖兽之属,往往都是寿命绵长,武者就算修炼到武道宗师,然而不入神墟浮天之境,那也是只得三百寿数,时候一到,任你风华绝代,那也要化为黄土一。但妖兽之属不同,其活上个千年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且只要没有到寿命极限,都是老而弥坚,实力越发的强横。

所以灵兽与凶兽相比,价值往往要更大,如果遇得了一凶兽,最多将其扒皮拆

骨,小发一笔,如果降服了一名灵兽,那往少了说,也是为自己的家族宗门,请回了一尊可庇佑本门千年气运的守护者,实在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

更何况有些灵兽并非只有战力强横,可庇佑宗门这一桩好处,有的更是能源源不断得提供一些珍稀异常的宝材。其中最为有名的,自然要属菩提寺那只早已经蜕变为灵兽的火萤王虫与纯阳宗的云池母蚌。

菩提寺乃是当今天下佛门领袖,源远流长,底蕴深不可测,其所拥有火萤虫巢乃是千年前一位大德遗留下来的福泽,经过数十代人的精心培育,虫王更迭,现在的火萤虫巢已经到极高的等阶,江湖上流传的下、中、上三品萤月石在其中都有稳定的产出。

至于传说中的萤月王石虽然没有,但略逊一筹的极品萤月石,却也是出现过好几次。当然菩提寺宗门底蕴深厚,占据的地域颇为广袤,物产又无比丰富,外人趋之若鹜的宝物,在菩提寺的那些和尚眼中看来,也只不过是打磨佛珠的上佳材料而已。

至于纯阳宗的云池母蚌,那也是大有来历之物,原来这一只云池母蚌乃是当年吕祖东渡扶桑后,亲自从东海带回的一只寻常珠蚌,这珠蚌虽然只是寻常之物,但由于吕祖的崇高身份,重阳宗对于这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自然是不敢怠慢,各种奇珍异宝是仿佛不要钱一般往那云池母蚌所处池水里面加。

千年之后,那母蚌居然就此生出了灵性,化为了妖兽,这一下顿时让纯阳宗上下大为惊异的同时,也真正犯了难。

纯阳宗自吕祖以下,皆是尊崇真武大帝,真武大帝又名九天荡魔天尊,传闻其是盘古之子,身长百尺,披头散发,半龙之身,金锁甲胄,脚踏灵龟,手持宝剑,逡巡万界,斩妖除魔,乃是正义的化身。

当然,对于徐遥来说,这些纯属扯淡。在血脉记忆之中,这真武大帝其实就是在西天大世界,被人族尊为两祖之一的伏羲。

伏羲当年和女娲一起,在在洪荒大劫陨落的上古神魔血肉之中,与十二祖巫共同诞生,勉勉强强也算得上盘古之子,毕竟盘古大尊也是上古神魔之首,并且于洪荒大劫之中陨落。

但伏羲逡巡万界,斩妖除魔,却不是为了充当人族正义的化身,只不过当时天地初开,种族观念淡薄无比,谁惹到伏羲头上,伏羲就杀谁,不会管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至于为什么只杀妖魔,那原

因就更简单了,那时候伏羲未死,女娲造人都是后面的事情了,伏羲就算想寻个把人杀杀,那也无有可能做到,要杀只能杀一下“妖魔”了。

当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无数年,伏羲又被尊为人族之祖,各种牵强附会的事情纷至沓,已经无从辨别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纯阳宗既然尊崇九天荡魔祖师,那自然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数千年来,纯阳宗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当然,五百年前欧阳圣明闪耀一个时代,纯阳宗就算有心,那也是无力除魔,虽然拉上菩提寺硬把圣焰魔教拼掉,但也是元气大伤,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

当年在发现那母蚌居然生出了灵性,化为了妖兽之后,纯阳宗的人可是着实犯了难,你说我纯阳宗若是斩了这母蚌,那就是对吕祖的大不敬,若是不斩,纯阳宗举宗上下,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若是养一尊妖魔在这里,那叫什么事情。

就在纯阳宗犯难的时候,又发生另一件震动纯阳宗上下的事情,原来就在纯阳宗中为了如何处置这母蚌分成两派,各自争吵不休的同时,一名纯阳宗之中早已经被灌输了满脑子斩妖除魔理念的“愤青”,在有心人的唆使之下,趁着宗内彼此争吵不休,对那母蚌疏于看管的时候,斩了那母蚌一剑。

这名“愤青”武道修为不济,这一剑没把母蚌给斩死,反而将蚌壳斩碎了一角,露出里面一个瑟瑟发抖,如拇指般大小的蚌女,而且这蚌女的形貌,居然还和纯阳殿中,挂了千年那副,吕祖当年早逝道侣的画像有九分相似,这样一来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吕祖当年创立纯阳宗之后,虽然并未在其中盘桓多久就已经飘然而去,不知所踪。然而确实也是吕祖以自己强绝的武道修为为纯阳宗开辟了一方天地,打下了坚实的宗门根基。

所以对于自家这这创派祖师,纯阳宗每一代弟子都是崇敬有加,现在这蚌女居然跟当年吕祖早逝的道侣有九分相似,那纯阳宗这斩妖除魔的一剑是无论如何也斩不下去了。不然这一剑斩下去就是欺师灭祖的事情,纯阳宗以正道魁首标榜自身,是万万不可能做下这等蠢事的。

既然斩是不能斩了,那只能继续好吃好喝得供着,并对宗内下了禁口令,严禁此事外传,然而就在纯阳宗想把此事就这样冷处理的时候,却发现这蚌女在安稳下来之后,居然会孕育一种叫做云池金珠的武道瑰宝。



第四百章 厨子

这云池金珠若是直接服下,则有洗涤武者肉身,明目通慧的效用。若是用作主药,炼制成丹久服,那不仅可以让武者的肉身在此丹日夜蕴养下就此逐渐变得强悍,而且更能让武者目力大增,渐渐神异。

现在纯阳宗宗内两部赫赫有名的炼体功法《金阳炼身》与《纯阳真瞳》,便是在以这云池金丹为基础,无数纯阳宗前辈皓首穷经创立的霸道功法。

当然,云池金丹自从被发现之后,便被纯阳宗全部垄断,虽然名声赫赫,但从未外传,这些效用,也是这些从纯阳宗之中漏出的些许风声,再加上纯阳宗炼体功法的特征来加以推断,这云池金丹到底有具有什么样的神奇功效,那也只有纯阳宗自己才知晓了。

纯阳道宗镇宗神功《七阳截天》,传说之中乃是纯阳道宗开山鼻祖从一密藏玉璧之中,与《道藏》一起得到,与菩提寺内外兼修的《琉璃金身》相比,《七阳截天》就是纯粹的内功心法,传说修炼到至尊境界,体内便身具七阳之力,内功如大日一般澎湃不绝,强势霸烈,一点都不像以清静无为的道家功法,镇派神功如此,纯阳宗其余小法,自然也是上行下效,大多性质霸烈澎湃,等闲人物轻易兜之不住。

内功霸道绝伦,对肉身的要求自然是高,所以在一开始的纯阳宗挑选弟子的时候,大多是选拔一些天生经脉宽阔,肉身坚韧的幼小童儿,从小辅以各种药浴,锤炼肉身。

待打好基础之后,年及十二,才会正式开始修炼纯阳宗的内功心法。然而这种苛刻的要求与繁复的手段,耗费的精力与物力,都是不可以道理计。

所以在当时那个时代,纯阳宗虽然一直保持着宗门的地位不坠,但却也一直是人丁稀少,要是哪一代断了香火,其余宗门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然而这一切随着云池金丹的出现,事情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每一代纯阳宗的菁英弟子,修炼的时候都会以这云池金丹为佐,肉身上的锤炼那是一日千里,再也不还是内功修炼的负累。

虽然纯阳宗弟子还是以内功真气的修炼为主,肉身强度自然不可能与菩提寺,明光寺等以炼体功法闻名的大宗门相提并论,但依仗着《金阳炼身》这门速成功法,纯阳宗的弟子行走在外,这肉身强度却不至于成为短板,对其本身的实力来说,自然是有大大的提高。

况且还有《纯阳真瞳》这等神奇瞳法,一双火眼金睛之下,堪破虚妄,

窥敌破绽,往小了说,对战之时可料敌于先机,往大了说,天下苍茫迷障之地,修为到家尽可去得,可谓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如果当初真的把蚌女斩了,那纯阳宗上下最多拿幻化成蚌女的云池母蚌的蚌肉打打牙祭,现在收服其作为宗门镇宗灵兽,所换来的,就是一个彻底摆脱了后患,从此强盛无匹的道门领袖,其中差距可见一般。

有了火萤王虫与云池母蚌作榜样,天下人如何不知道这灵兽是何等好物,其等一出现,往往就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引出无数人大加抢夺。

当然,万事万物都要分一个上下优劣,灵兽一属,当然也是如此。如那火萤王虫与云池母蚌等已经成熟,可以源源不断产出灵物的一类灵兽,那不用多说,真的发现了一个,无论多大的势力都要眼红,大家就等着火并吧,谁最后还活着就是谁的。

至于如徐遥怀里的小金这种,除了能拉出打打架,就只能拿来炖了的灵兽,各顶尖势力就有些兴致缺缺,顺手能拿了就拿了,实在拿不了,也不会强求。毕竟到了江湖顶尖势力那个阶层,宗门的兴衰也不是一两条镇守灵兽能够决定的了的,而追逐这些灵兽的,大多也是一些对自己宗门传承不怎么自信的小门小派而已。

这也是当初崔进与诸葛无名,在察觉到小金的存在之后,并没有什么表情的原因。一天先天期的灵蛇而已,以崔进与诸葛无名的眼界,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而徐遥现在身为崔进的亲传子弟,堂堂六扇门少门主,有一只伴身灵兽,也是说得过去的事情,今非昔比之下,小金现在并没有什么拿不出来见人情况存在。

当然,崔进知道,不代表此时英雄楼内其他人也知道。所以徐遥在崔进应下时候,早已经琢磨着如何让小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自己待会的对手,来一下狠的。

至于“卑鄙无耻”“人多兽多欺负人少”这种事情,就不在徐遥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在徐遥的字典里,能让敌人尽快去死的方法,就是好方法,至于怎么达成目的,自己名声会怎么样,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况且在江湖上,能降服一只灵兽也是自己的本事,将这灵兽当做自己实力的一部份,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就算“不怎么理所当然”,徐遥也会毫不犹豫,心安理得地“放蛇咬人”就是了。

当今天下,凶兽与灵兽并立,既然说完了灵兽,

那自然就要接着说一说凶兽。凡是没有驯服,不听人言的妖兽之属,自然通通归于凶兽。

凶兽一身都是宝,除却极为宝贵,通常可以作为炼丹主药的凶兽内丹之外,兽筋,兽骨等乃是此界之中铸剑师常用来炼制兵器的材料的重要来源,至于凶兽血肉,因其饱含天地元气,血气充沛,常常被当中武者盘中美食。

当然,凶兽肉大多蕴含毒素,肉质又坚韧非常,如果没有精通此道厨子处置,那多半也是无法食用的。但如果要处理这类食材,那厨子不仅要具有相当的武道修为,还要颇通药理才行,不然连皮肉都破不开,毒素也清理不了,如何用这凶兽肉做出一份药膳来?

既然如此,问题也就来了,既然有不俗的武道修为和通晓药理的本事,那即使不去江湖上肆意潇洒,快意恩仇,那也可以去为那些地位尊崇的炼丹师打个下手,做个药僮。收入不菲的同时,若是炼丹师兴致来了指点上两句,由此顿悟之后,摇身一变成为新的炼丹师那也未可知。

且不说这些,厨子本来自古以来就是贱业,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与伺候于旁的丫鬟老妈子都差不了多少,所以饶是可以处理凶兽肉的厨子稀缺无比,但也没多少人愿意去做。

当然,凶兽肉本来就是稀缺的资源,再加上厨子的培养的难度,在这天下间能够吃到以凶兽肉为材料做成的菜肴的地方可是不多。

英雄楼就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个,风雨楼既然是做生意的,自然是看得到其中的商机,既然没人愿意做厨子,那就自己培养。

这天下间,每一个英雄楼,都有可以处理凶兽肉的厨子,这些厨子不仅武道修为不俗,也颇通药理,绝大多数都是风雨楼自己培养而来。

风雨楼做遍了天下间的生意,自然是最懂人心,其培养厨子的方法,也有令人称道的地方。

江湖虽大,但穷文富武,真正能够修炼上武功的,自然还是少数。风雨楼仗着自己家大业大,便四处搜罗有武道天赋的人,人人一部武道功法,好吃好喝,修炼资源不缺地供着。

若是这些人修为有成,好嘛,我风雨楼家大业大,只有你有这个实力往上爬,那我风雨楼绝不阻拦,如果到了最后高不成,低不就,呵呵,那我风雨楼的银子那也不可能白花,你就来千机门学门手艺,当当小二,厨子,花匠,算命的什么的吧。



第四百零一章 夫子

风雨楼这是明谋,摊子放得亮,正所谓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所以在培养了自己想要的人才之余,风雨楼还落了个好名声,这手腕端得是让人赞叹不矣。

而凶兽肉虽然不常见,但在风雨楼眼中,并不是什么很难搞到的东西,除却自己在十万大山,南蛮之地组织得有相当规模的捕兽队外,风雨楼还依仗着自己雄厚的财力,四处收购,所以只要给的起银子,凶兽肉的来源不成问题。

当然,天下间可以吃上以凶兽肉为菜肴的地方,除了了风雨楼外,其他地方也有,但大多却只是各家高门大阀私人享用,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那是根本触碰不到的,反观风雨楼这边要价虽然不菲,但好歹给钱就能吃上,所以也没有人来怪罪风雨楼要价过高了。十足奸商了。

就在崔进与洛丰羽准备让小辈之间一决雌雄,以决定燕天翰最终的去向的时候,长林郡神兵阁内,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年男子,正在两名衣着华贵的管事面前,不卑不亢地报出了一堆材料的名字“紫金三两,龙涎香二钱,成年雷兽后腿骨两根,要炮制好的,来两个铸剑师给我打下手,必须要能独立铸剑那种,炼器炉要用我的另外我还要”

“够了!岑兴生!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要不是丁阁主爱才,念你一身铸剑技艺得来不易,特别吩咐我等给你安置一个差事,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这里跟我等大放厥词?不过是炼制一柄峨眉刺,你哪来的这么多的要求,要知道鲁大师上次炼制的时候,只不过用了”

一名华袍中年男子噌得一下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说道,然而其还没说完,却被其口中的岑兴生蓦然打断。“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把鲁高再请回来”,华袍中年男子被其噎了一下顿时勃然大怒,立即便把自己手指狠狠往老者面上一点。“你给脸不要脸,我”,“好了,邱思源你少说两句,给我一点面子,坐下来好好说”

另一边头带沿帽的中年男子看这邱思源越说离谱,皱着眉头便打断了对方,本来以其所想,以自己在神兵阁的深厚资历,这邱思源不过是才仗着身后的势力才爬到管事的位置,怎么也会给自己一点薄面。

哪想到这邱思源是真的跟岑兴生急了眼,在头带沿帽的中年男子开口之后,反而攻击起这头带沿帽的中年男子来,“哼,岑管

事,我知道你对你们家族里的这位族叔一直都是照顾有家,但你也不瞧瞧你这族叔现在是什么德性,他还以为他是当初那个神兵总阁的炼器大宗师呢,呵呵,我看你们岑家也真的是没落了,作为铸剑世家,族中铸剑师尽是阿猫阿狗两三只,连炼制一柄上品宝兵,事到如今还要指望族中一个经脉尽断的废人”

“混账东西!邱思源你是仗了哪个势了,敢跟我这么说话?要不是当初我”,眼看两人已经争吵了起来,刚才面上就是一脸不咸不淡的岑兴生此时干脆垂下了眼睑,一副就要睡着的模样,任凭两人去吵。

就当两人吵得越来越不开开交的时候,一阵不耐烦的声音顿时传到了此处,“大清早的,哪个王八蛋在这里喋喋不休吵个不停啊?”

听到这阵声音传来之后,彼此之间本来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顿时面色一变,就此住口。在两人停止争吵之后,体型微胖,带着一个翡翠扳指中年男子,就满脸不悦地出现在了此处,正是之前在风雨楼分楼集会时,公然与风雨楼分楼主唱反调的那名中年男子。

再略微扫了一眼宛如睡着了的岑兴生后,其便把目光放在了脸上余怒未消的两人身上。其斜着眼看了两人一阵之后,便首先对那年纪略长一些的中年男子开了口,“这怎么回事?岑管事”

“回丁大人的话,这里没什么事”刚才还一脸誓不罢休的岑管事在这丁高仁问话之后,面色略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在这岑管事应了一声之后,丁高仁恍若未觉,接着又问了旁边年纪略微轻一些的邱思源,“那就是丁管事你有事了?”

邱思源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回丁大人的话,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丁高仁面色淡淡,又出声问道“哦?真的没事?”

邱思源连忙答道,“没事没事,我在这里与岑管事是真的没事事情,我们只是在闹着玩呢”,听到邱思源表情略显夸张的回答之后,丁高仁便缓缓点了点头,“没事?好,没事就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们神兵阁是做生意的地方,大门随时都是开着的,有谁不想跟着我丁高仁干的,没人拦着你们!!如果想留下来好好干,那就给我打起精神,不要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在这里给我狗咬狗,让我神兵阁陪着你们丢人现眼!”

说完之后丁高仁便用冷

酷的眼光扫了二人一眼,见两人都是低下了头颅不敢与自己对视之后,丁高仁就此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岑兴生,“岑夫子与我父亲乃是同窗,论辈份,我丁高仁还要叫岑夫子一声叔叔。当年家父刚刚调任长林郡神兵阁主之位时,一直便以不能与岑夫子在总阁相互印证所学为心中憾事,没想到刚刚走马上任,便听到岑夫子被奸人暗害的一事,家父也是颇为扼腕。”

“岑夫子在铸剑一道乃是天纵之才,却不想到一群族人不仅自己才疏学浅,还不见贤思齐,只知道一味妒贤嫉能,做些小人行径,我丁高仁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心中却也是不屑得紧,岑夫子若是在长林郡遇到什么麻烦,不妨来找小侄,小侄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恬不知耻的东西,还敢来寻搅扰岑夫子的清净”

岑夫子此时才睁开微微垂下的眼睑,“罢了,老夫现在左右是个废人,多谢贤侄好意了”,丁高仁连忙答应两声之后,又是以警告的眼光看了看之前的两人之后,便径直走了出去。

在丁高仁走了出去之后,那邱思源已经是满脸苍白,虽然听说过岑管事这位族叔似乎以前的身份颇为不凡,但其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跟现在长林郡的神兵阁主有同窗之谊,而且貌似关系还颇好的那种。

要是如此,就算岑夫子现在已经是经脉尽废,除了胸中所学之外已然是个废人,那邱思源也绝对不敢就此出言不逊的。

而相比于邱思源满脸的后怕,那岑管事此时已经是满目羞惭,不能视人,“族叔”,“罢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只是我却是如你身边这位同僚所说,已经是废人一个,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以后这些事情,你就另寻高明吧”

说完之后,这岑夫子便又慢吞吞地走了回去,一如来的时候,而其身后的岑管事,面上的悔恨之色却却愈见隆重。

岑家作为有名的铸剑世家,传承已有数百年,代代传承之下,每一代都有人在风雨楼神兵阁内身居要职,但了这一代,精华却仿佛都集中在了岑夫子一人身上一般,其余人在铸剑一道上都庸碌无比,反而在拿捏权势,四处钻营上十分精通。

岑夫子从小便秉性古怪,不爱与同辈交流,心中除了铸剑炼器之外,更是别无他物,遗世独立,偏偏又木秀于林,这样一来,自然是引得一些人的不满。



第四百零二章 岑家

不过好在岑夫子年少便有铸剑神童之名,早早地便被风雨楼神兵阁注意到,待其一成年便立即召入总阁之中加入悉心培养,等其再在族中露面的时候,已经是贵不可言,成功炼制了一柄神兵的铸剑大宗师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岑家之前因为青黄不接,家族声威地位都颇有颓势,然而在岑夫子炼制神兵成功,进阶成为铸剑大宗师之后,那点颓势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一开始的时候,岑家自然因为自家出了一位铸剑大宗师欣喜若狂,弹冠相庆,但久而久之,岑家上上下下,都对自己家族这位扛鼎人物都生出了不少的意见,原因也是相当的简单。

在岑家人的眼里,虽然岑夫子最后到了神兵阁总阁成的铸剑大宗师,但跟脚自然还是在岑家,乃是岑家一手培养出的人才,既然如此,那就应该心向家族,为家族办事。

但岑夫子自从成了铸剑大宗师之后,却依然在神兵总阁深居简出,潜心铸剑,除了替岑家炼了几柄上好的兵器之外,就再有没有其余动作。

岑夫子乃是新晋的铸剑大宗师,在以“有多大能力,就能有多大权利,就能有多大脾气”的风雨楼来说,自然是权力彪炳,炙手可热的人物,然而岑夫子自己对这些唾手可得的权力不屑一顾也就罢了,还对于家族借其影响力,想要在神兵阁安插人手的要求几番予以拒绝。

这样一来就让本来对岑夫子就有些意见的岑家大为不满,在岑家气势汹汹地想来找岑夫子讨个说法的时候,却又是吃了一个闭门羹,派来质问岑夫子的人直接被人拦在神兵阁总阁外,连岑夫子的面都没有见到。

就这样,岑家人对岑夫子的不满,就慢慢发酵,以至于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从而犯下大错。虽然真正动手暗算岑夫子的另有其人,岑家在其中只是扮演了一个不甚光彩的角色。

但没有岑家人有意无意的配合,岑夫子也不可能那么轻易中招,经脉尽断,只能靠着千机门的黑玉断续膏维持性命,除非假以他人真气,不然根本不能铸剑炼器。

岑夫子虽然留得一条性命,但既然已经落到这种下场,自然从铸剑大宗师的崇高地位跌落下来,最后迫于无奈,便来投奔当年在神兵阁总阁一起学习炼器的同窗,现任长林郡神兵阁的阁主之位的丁长林,以求能得到下半生的安宁。

而岑家在经历了最初报复的快感之后,

也很快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是什么滋味。岑家乃是铸剑世家,虽然经过了数代传承,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产业,但铸剑作为家族的立身之本,自然是轻易弃不得的。

但这一代偏偏只有一个岑夫子在铸剑一道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其余之人虽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但与铸剑一道,却都是庸才。

等到岑夫子终于遭了暗算,从云端跌落,岑家的日子陡然变得艰难起来,这时候岑家人才终于想起,自己家族的风光,究竟都是靠谁来支撑,自己那些鬼蜮伎俩,在那些眼红岑家身家的豺狼凶狠的獠牙面前,又是多么的软弱可笑,多么的苍白无力。

然而天下间什么药都能吃,后悔药却没得吃,就算岑家人已经幡然悔悟,然而却再也请不出另外一尊铸剑大宗师给自家撑腰了。当然,岑家是每况愈下,岑夫子也不见得就好过。

曾经嗜器如狂的人,现在连亲手炼制一柄最为下品的宝兵都做不到,那该又是怎样的痛苦。更何况岑夫子早年间虽然娶妻生子,但自去了神兵阁总阁之后,便是杳无音信。

随着岑家对岑夫子态度一路的变化,其遗留在家族中的独子自然也是颇为难熬,在留下一个孙儿之后,便早早地和岑夫子的儿媳做了一对短命鸳鸯。

现在岑夫子便在这长林郡城之中,守着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孙儿。在自己老友的庇护下,虽然过得衣食无忧,但想要更进一步,却也是不能了。

今天这一场闹剧,便是邱思源与岑管事从神兵阁之中,接到了一柄上品宝兵——峨眉刺的炼制的买卖。神兵阁里自然不缺能够炼制上品宝兵的行家,但一来峨眉刺作为奇门兵器,愿意炼制的铸剑师本来就少。

二来这峨眉刺的委托人虽然报酬给的相当之高,但对这柄峨眉刺的品质要求也是相对的高,如果只是上品宝兵之中,品相普通以下的成品水准,那是百分百交不了差的。

两人思来想去,实在是舍不得这丰厚的报酬,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岑夫子的头上,毕竟岑夫子虽然经脉尽废,已经不能亲手炼器,但胸中的学识与眼界犹在,短时间内可以借助他人的真气炼制,只是因为体质原因,不能长久罢了。

但以岑夫子的铸剑造诣,就算有这些种种的不利条件,但区区上品宝兵,自然也有把握炼制成功,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如刚才那一幕一般,颇有些不如人愿。

“爷爷!”见衣衫褴褛的岑夫子步履蹒跚地从神兵阁之中走出来,在街沿似乎蹲了好久的童儿一下就蹦了起来,随即跳到了岑夫子的身边。

岑夫子虽然没有言语,但是看到这童儿之后,木然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慈爱之色,“俊郎,有没有累着啊?”,看着自己孙儿苍白的面庞,岑夫子面色未变,心中却是微微一叹。

自己这一生痴迷铸剑炼器,半废以后,早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然自己就算再是落魄,普通衣衫也是能置办得起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衣衫褴褛,自暴自弃的模样,自己那仇家在废了自己之后,没有来取自己的性命,也是知道让岑夫子此生不能亲手铸剑,是比直接杀了岑夫子还要让岑夫子自己难受的事情。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自己中了暗算,经脉尽废之后,岑夫子每日每日内心都在被此生不能再亲手铸剑的痛苦啃噬。但岑夫子自己这个孙儿,却仿佛生命之中最后一丝曙光一般,让岑夫子不得不想法设法苟延残喘下去。之前岑管事找上自己的时候,自己本来根本不想搭理。

但想着如果成功,那便能攒下一笔笔身家,积少成多之后,便能想办法将自己这体弱多病的孙儿的暗疾治一治,然而岑夫子毕竟不是当年那个铸剑大宗师了,现在就想办成这样一件小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之前丁高仁说了有事可以找上丁家,岑夫子也是听听就算,不会当真。岑夫子虽然之前不通人情世故,但那也只是因为自己一心扑在铸剑上,并不是岑夫子天生蠢笨。

要是岑夫子天生蠢笨,那也成不了铸剑大宗师。丁高仁这种场面话,听听就算了,如果岑夫子真的三天两头跑去丁家,等人家厌烦了之后,长林郡虽大,就再无岑夫子的立锥之地了。

就在岑夫子思绪万千的时候,其袖子却是崩得越来越紧,岑夫子回过神来往下看去,只见自己孙儿苍白的面庞上,一双眼睛却是囧囧有神,透出兴奋无比的光芒。

“爷爷,今天我们来的时候,我看那南街上的擂台又升起来了,左右现在时候还早,我们去看看再回去吧,爷爷,好不好嘛,算我求求你了”那扯着岑夫子衣袖的童儿语气近乎哀求,一边摇晃着岑夫子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袖,一边对着岑夫子说道。



第四百零三章 腹诽

“好好好,我们看看再回去”自己孙儿说的擂台一事,来的时候,岑夫子自然有所察觉,但与从小体弱多病,却羡慕那些高来高去的武者,梦想成为“武林至尊”的自家孙儿相比,岑夫子自然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现在事情虽然没有做成的情况下,既然自己的孙儿惦记了如此之久,岑夫子自然不会扫了自己孙儿的兴致。也用不着多想,岑夫子就牵着着自己的孙儿,径直便往南街去了。

在岑夫子到达南街的时候,此地早已经是摩肩擦踵,人山人海的局面。擂台中间打得一个热闹,外面的武者也各自呐喊着,咒骂着,纷纷一副面红耳赤的形象。

看到这幅场景岑夫子就有些诧异,自己在这长林郡城也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擂台比武是常有的事情,然而这热火朝天的模样,岑夫子也是头一次见到。

心中诧异之余,岑夫子便将自己的孙儿往肩上一举,自己也将目光投向了擂台中间。只见擂台中间一名剑眉星目的青年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左佩青瑟璞玉,右悬名贵宝剑,自身样貌又是上乘,端的是,陌上君子如青玉,浊世翩翩佳公子。这青年卖相极佳,剑势又极为缥缈,剑光闪逝之间,已经勾勒出无穷剑势,将对方死死得压制住。

其对面的敌手,乃是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罩袍一名阴鸷青年。这阴鸷青年双手之上套一对不知名的拳套,出拳之间,有如翻江倒海,声势也是极大,只是不知道为何,无论这阴鸷青年如何施为,就是突破不了自己身前那重薄薄的剑势,从而根本无法给对手实质性的威胁。

似乎感觉到对手的窘迫一般,擂台上那名剑眉星目的青年,右手宝剑一个神瀑倒悬,一直在空中不断累积的剑势便如重浪一般狠狠砸落下来。

那阴鸷青年面色一变,正待还有所动作,却宛如风暴之中的一页扁舟一般,很快便被那片有如汪洋般的剑势淹没,整个人喷出一大口鲜血后,便径直飞出了擂台。

而待众人定睛一看,那名剑眉星目的青年此时宝剑不知道何时已经佩于腰间,足下轻轻一点,便消失在了擂台之上,身形说不出的潇洒飘逸,尽显高手风范。

这青年胜得如此干净利落,自然是收获众人满堂喝彩,而岑夫子那孙儿看得是如痴如醉,在那青年高手胜了之后,小脸已经是一片通红,兴奋得喊了出来,“爷爷,我长大以后,也想要这样”

岑夫子还没来得及回应,这俊郎的一番童言无忌,却是引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肌肉虬结,五大三粗的汉子捧腹大笑之后便粗声粗气地说道,“他吗的谁不想这样啊”,其汉子粗鲁的话吐出口之后,又是引来一阵夸张的笑声。

“乖徒儿做得好!给本门主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让他们以后看到我们六扇门的招牌,就要给我绕道走”徐遥看着一旁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崔进,面上便是露出一阵无语之色,你说您老都是宗师榜前十的人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刚刚那种小角色你自己上去一伸手就捏死了,也值得高兴成这样。

当然,这些话徐遥自然只敢在心中暗暗腹诽,是万万不敢宣诸于口的。虽然崔进与洛丰羽准备让小辈之间一决雌雄,以决定燕天翰最终的去向,然而这些小辈动手自然不可能在英雄楼内就开始动手。

长林郡城也是大城,平时自然也有供武者们交手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在徐遥等人来到了南街的擂台之后,自然也就动上了手。

徐遥虽然没有在江湖之中怎么露面,但随着崔进的英雄帖流传天下,徐遥的大名在江湖年轻一辈之中,早就已经是如雷灌耳。

原因也是相当的简单,崔进作为宗师榜前十的绝顶人物,其亲传弟子自然而然得会被拿来与其余绝世宗师亲传弟子相互比较。

而且无论是六扇门少门主的身份,还是藏剑山庄嫡七公子的身份,徐遥都已经算得上出身显赫,根本不缺曝光度的。

再加上徐遥的离奇身世,曲折经历,与这段时间藏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强势地位,江湖上关于徐遥的话题,也是今非昔比,已然是多了不少,而现在更是已经渐渐到了火爆的程度,已经不是当初像孤魂野鬼般四处逃窜,无人问津的模样。

所以在徐遥被崔进拉出来试身手的时候,在场众人也着实是想看看,这徐遥到底是崔进为了应付越来越不利的局面,矮个子里拔高个,强行顶上来的样子货。

还是真如崔进口中所说的那般惊才绝艳,远超同侪,足以撑得起六扇门这块招牌。然而这些怀疑在徐遥稍稍打了两场之后,便已悉数尽去。

这几场之中徐遥的对手虽然都不怎么强悍,但徐遥表现出来的剑道造诣,却让人印象深刻。通意境巅峰的剑道修为,便是先天巅峰的武者,也不是人人都能达到。

徐遥在这个年纪,武道上能够修行到先天中期,已经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剑道还能修炼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堪堪合乎顶尖势力年轻一辈扛鼎之人的门槛了。

当然,这点手段,只是勉勉强强达到了及格线,要想与年轻一辈最为拔剑的那一拨人争雄,还是差了不少意思。

当然,在徐遥这番展露实力之后,配合着崔进亲传弟子的身份,六扇门少门主的名头,倒也匹配得上先天榜十六的排名,有了在场诸位的见证,从此以后徐遥“龙泉剑”的名号,算是真真正正打出去了。

当然比起崔进的乐观,徐遥自己还是显得有些谨慎,自己胜得干净利落,自己一直注意的几人,也丝毫不差,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徐遥在擂台上比试之余,也不忘观摩其余对手在擂台上的交手。

这一瞧,还真让徐遥瞧出了一点东西。在场比试的青年俊彦虽多,但真正能让徐遥感到有一丝威胁的,满大满算也只有四个。

六扇门虽然与三清道宗不太对付,但作为三大道门之一,三清道宗自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其宗内清风流云诀也是被江湖上的人列为有至尊功法潜力的绝世功法之一。

三清宗此次跟着前来的后辈子弟,并非是此辈之中最为出色之人,那名先天榜排名第九的邬元杰。然而就是三清宗这名之前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王安康,手底下也颇为不弱,几次上擂,对手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送下来了。

这王安康在徐遥的预估里,实力层次也应该是在先天榜前二十的左右,对徐遥自己来说也是有一定的威胁的,毕竟自己这几局都是小试牛刀,藏着掖着,对方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大招,那也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接下来这第二位,自然是菩提寺的高徒了。菩提寺作为禅宗祖庭,宗内自然是强者辈出,就比如跟着菩提寺高僧的这名小沙弥,静处的时候看似没有丝毫的烟火气,一动手便跟换了个人似的,对手接不上三招,便被打得吐血不矣。

一式迦叶拈花,便已经把一干青年才俊打得是落花流水,现在都都没有缓过劲来。说完了这菩提寺的高徒,那不得不提到道门魁首纯阳宗的弟子。

与其余不显山不露水的几人相比,纯阳宗这位弟子,就要大开大合得多,一身霸烈真气有如旭日升空,每每上擂,出手如龙,将对手一招就轰了下去,端的是高手风范。



第四百零五章 指点

正如韩天香所想,其实徐遥心中的压力并没他“凝重”的面色来得那般大,自己虽然是先天中期的境界,但有小金的存在,那已经注定是二打一的局面,更何况徐遥一身剑道臻至通意境巅峰,一身底牌无数,自然是胜算无限大的。

只是徐遥一路争杀成道,自然是深谙此中真谛,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战局瞬息万变,容不得丝毫的马乎。

所以徐遥现在心中也没有任何骄矜之意,反而在心中暗暗定了策略,要行那快刀斩乱麻,连城七十二的之举。

果然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比试之中,徐遥一路快刀斩乱麻,只要徐遥上台,对手就没有能撑过三招的,这样一来,徐遥自然也是大出风头。

“哼,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这就沉不住气了”徐遥一边过五关,斩六将,一旁三清道宗的戴心远微微哼了一声,便面带不屑地讥讽道。

“这六扇门的小子,还有点意思”与出言相讽的戴心远不同,纯阳宗占据的地盘里,一名生得三尺髯须,一身七阳道袍的中年道人,正回过头来,对着自己身后的徒弟说道。

“这一场比试,其余之人都不足为虑,这徐遥与那弘缘,乃是徒儿你的劲敌,如若遇上,开局切莫留手,否则徒儿你再无机会”

这中年道人言语之间,已然把那徐遥与菩提寺的小沙弥看得是极高,隐隐已将自己的徒儿放在两人之下,至于三清道宗那王安康,与之前在英雄楼挑衅燕天翰,现在又在擂台上拼命表现的那年轻人,则根本提都未提,分明是没有放在眼中。

这纯阳宗中年道人的徒弟闻言之后,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不服之色,反而恭敬得开口,“是,师傅,徒儿若是遇到这两人,定然会全力出手,只是徒儿眼力有限,却看不透两人的手段,师傅可否为徒儿指点迷津一番”

“呵呵,你这小子”见自己徒弟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中年道人不由得莞尔一笑,“罢了,此次本来就是带你来这江湖上开开眼界的,免得你一天到晚窝在宗门里修炼,正好碰上这一桩事情,师傅我就给你好好讲讲”

“徒儿你也在这里瞧了半晌,你且说说这这徐遥与那弘缘,有何相似之处?”中年道人开口问道,其身后的那名徒儿闻言之后,面上却

露出一丝若有所思之色,半晌之后这才出声,“料敌先机,深不可测”

中年道人点了点头,“能观察到这一点,也算你是用了心的了,菩提寺乃是禅宗祖庭,素重佛理,佛法不到,无有可能开始武道修行,况且佛家六识,素有心识一说,这弘缘简简单单一式迦叶拈花,每每能攻敌薄弱,也不足为怪”

中年道人说道这里,其身后的徒弟便不自觉得点了点头,菩提寺身为禅宗祖庭,自然是绝学无数,这佛家心识一说,自己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其实纯阳道宗也有类似的手段《纯阳真瞳》,只是自己的悟性天资不够,到现在也没有炼成,如果事情真如自己师傅所说,那自己无疑是已经差了这菩提寺的沙弥一筹了。

“至于这徐遥,就更有意思了,你且看他动手之时,出剑缥缈,有如羚羊挂角,招式看似随缘写意,却每每都能抓到敌手的痛脚,招式力度不大,然而杀伤力却是十足,要不是其火候拿捏得好,其对手怕早就已经是断臂残躯了”

中年道人话说了一半,却是在中间一顿,其身后的徒儿则趁机把自身的疑惑说了出来,“据徒儿所知,六扇门的《天地三搜》好像没有这种能耐吧,藏剑山庄只有剑法出众,似乎也没有类似的功法”

“不错,这徐遥却是没有修炼相关功法的痕迹”中年道人接过话头,其身后的徒弟面上疑惑之色更甚,“那这是为何”,中年道人面上此事也露出一丝异色,“这就是这徐遥有意思的地方,其能料敌先机,靠的仅仅是自身的直觉”

这中年道人面带异色地说完之后,其身后的徒儿又是一愣,随即不解地问道,“可是师傅之前说的斗战本能?可是师傅之前也说过,只有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千锤百炼之后,才可能有这等异能么,这徐遥不过双十年华,之前来历也是清清白白,这不太”

“不太合理对不对”再度开口之时候,中年道人面色已然回复了正常,其身后的徒弟被自己师傅噎了一声,顿时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但面上表情却分明在回答是的。

“这一点如果按照常理来说,的确不太解释得通,不过这天下间惊才绝艳,天赋异禀之人何其多?若是这徐遥真的是普普通通,没一点惊奇之处,那我反而还要怀疑,这崔进收徒一事,是不是想耍什么花花肠子,不过现在看来,想必也是寻

得佳徒之后,便顺手将此事定了下来。”

“平时你在宗门里谈经论道,坐而论理,但是你要知道这江湖上多的是这种不合理的事情,譬如五百年前那横压一世的欧阳圣明,身上仿佛有无穷奥秘,哪一点可以用常理解释得通?放眼同辈,你大师兄与先天榜那前几位小怪物,又是可以用寻常眼光衡量得了的?”中年道人洋洋洒洒说了一篇,其身后的徒弟已经是回过味来。

原来自己这师傅看似要在这场比试之中提点自己,其实是想借徐遥这神异之处,暗暗点悟自己,为人行事不可拘于常理。自己从襁褓之身到长大成人,大多都身处纯阳宗中。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出过宗门,但纯阳宗作为天下道门领袖,门中典籍浩如烟海,又有《道藏》这种至宝,自己从小阅遍群书,自以为道理通达,所以到了后来,就有点认死理。

自己师傅虽然几次暗中提点自己,但自己表面恭顺,心里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加之自己读通了那些典籍之后,反馈到武道上之后,自己武道修为进境也是一日千里,如此一来,就更不把自己师傅的那些话放在心里了。

直到现在为止,自己师傅再也没有提起过这茬,自己还为自己“瞒天过海”的计策成功而暗中得意。直到现在这中年道人行那醉翁旧事,其徒儿才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小九九,中年道人一直是心知肚明,只是顾全自己的颜面,没有将那一层窗户纸捅破而已。

直到现在,有了徐遥现身说法,中年道人才借以提点,此中良苦用心,可见一斑,想到这里,这年轻道人已经是满面羞惭“徒儿驽钝,之前闭门造车略有所得,便有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却不知世事浩渺,非人力可以尽知,以后徒儿再也不会有如此迂腐心态,小觑这天下间的英雄了”

见自己一番良苦用心终于是有了收获,中年道人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徒儿天资聪颖,武道天赋也是颇佳,性格沉毅恭顺,一向甚得自己欢心,自己麾下徒子徒孙虽然不少,但唯有这一个徒弟被自己视为衣钵传人,常常带在身边耳提面命。

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自己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书读得有点多,喜欢认那死理,这些年来走了不少的死胡同。自己说了几次,其都是表面恭顺,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第四百零六章 阴山

自己人老成精,自然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这几年也是听之任之,现在有徐遥现身说法,自己便拐弯抹角得又提点了一番,现在看来,效果非常得不错,中年道人也不由得心情大好。

当然刚才中年道人一番肺腑之言,却也不是虚妄,都是实话实说,这徐遥与这弘缘俱是深不可测,在中年道人眼中,折得桂冠之人,必定是在两人之中产生。

自己的徒儿虽然尚算不错,但与两人相比,就显得有些稚嫩,胜算自然就有些渺茫。不过中年道人本来就是想带自己徒儿来此开开眼界,对于燕天翰的去向,纯阳宗其实不甚在意,比起三清道宗得了一点消息便开始不择手段得到处抓瞎,纯阳道宗手里已经是有些实实在在的东西,现在的吃相自然不用那么难看。

所以谁胜谁负,中年道人对此并没有执着之心。而对于三清宗来说,事情就显得不是那么的顺利了,“够了!”就在戴心远还在喋喋不休,不停挖苦徐遥的时候,洛丰羽却是开口,让其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看着自己宗主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戴心远哪里不知道对方心情不佳,顿时一个哆嗦,便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见戴心远闭上了自己的臭嘴之后,洛丰羽便将视线投向了前方。

纯阳宗的中年道人看得出来的事情,洛丰羽自然看得出来,但是心中对此也不甚在意,王安康虽然不是徐遥与弘缘的对手,但对此此事,洛丰羽早就另有安排,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白将那燕天翰让了出去。

现在洛丰羽心情不佳,乃是别有缘故,根据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自己的老对头之一“九雀明王”狄飞白已经铁了心要掺和卢高俊这件事情,为此不惜召集除却白莲神教外,其他五大魔宗的势力聚集商议,如此一来,就算洛丰羽成功逼出了卢高俊,接下来怎么从其手中获得青龙传承,自然是让洛丰羽相当头疼的事情。

不过是区区一份青龙传承,狄飞白居然想尽起五大魔宗之力,难道想要重复当年旧事,再来一场正魔大战不成?想到这里,洛丰羽心中便忍不住大骂狄飞白疯子,对于截下燕天翰,引出卢高俊一事,洛丰羽之前是做了不少安排的。

如果是只有狄飞白的孔雀谷一家插手其中,那么自己可以保证狄飞白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五大魔宗齐出,便是洛丰羽诸葛再世,手眼通天,那也是招呼不住的。

以洛丰羽高明的手腕,四两拨千斤之事自然

是会做,但五大魔宗齐出,那就不只千斤这么简单了,光靠三清道宗这四两,自然也就拨不起来。

如此一来,洛丰羽就不得不将其余势力引入局,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就算洛丰羽最后真的合纵连横,让那五大魔宗铩羽而归,将那卢高俊顺利拿下。

但这青龙传承只有一份,那又该怎么来分?最后怎么分,三清道宗不知道,但大头一定不在三清道宗这里。三清道宗虽然名列当今天下三大道门之一,但底蕴远远没有纯阳宗与无为道宗深厚。

虽然各代宗主都殚精竭力,以求发展,但三清山下便是十方魔谷这等魔道巨擘,不是轻易就能跨的过去的。所以事到如今,在名列江湖歌诀上的江湖顶尖势力之中,三清道宗也只是排名中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当今天下能跟五大魔宗扳扳手腕的,自然也只有其余名列江湖歌诀上的顶尖势力有这个实力,如果最后大家要坐地分赃,自然要看彼此的拳头大小,三清道宗拳头说小不小,说大不到,自然是只能得到一些残羹冷炙了。

三清道宗忙活这一场,连正魔大战都要搞出来了,如果到了最后,还要吃糠喝稀,那对于洛丰羽来说自然是满盘皆输的局面,在洛丰羽心中是绝对不想要发生的事情。

好在现在自己提前收到了风声,不至于直接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只要现在一步一步按自己之前的谋划,将这燕天翰带回三清道宗,那么主动权,还是在自己手里。

至于之后怎么应付联袂而来的五大魔宗,那就要看洛丰羽自己的手段了。三清道宗这边戴心远闭嘴之后,洛丰羽陷入了沉思,菩提寺那边,却是一直都保持着安静的状态。

不仅那宗师境的高僧一直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连那弘缘面上都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作为禅宗祖庭走出来的和尚,心性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数千年风雨下来,什么场面没见过,眼前这些得失,自然不会被其等放在眼里。

如果说其余几家包括纯阳宗在内,或多或少都对这燕天翰有些想法的话,那么菩提寺就真的对这燕天翰不甚在意了,其等来到此处,也是希望事态不要太过激化,毕竟在传统正魔阵营之中,这几家都算作武林正道,都是“自己人”。

彼此之间小打小闹一番还好,真的要动上了手,事情就没有那么好收场了,所以纵观几家顶尖势力,表现得最为卖力的,居然是六扇门

门主“铁面无私”崔进,只要徐遥胜了,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投入程度”极高。

不知道的还以为徐遥真的是其“心头爱徒”,无论如何也要给徐遥加油打气。但外人可能有些“美丽的误会”,徐遥自然是心中明白。

别看崔进现在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这都是建立在自己胜利的基础上,如果自己不慎输了一场,这崔进说不定翻脸比谁都快,之前说的要把徐遥“一撸到底”,徐遥也相信这绝对不是什么玩笑话的。

就这样擂台上不温不火得比试下去,轮番淘汰之下,很快徐遥等五人之中,便有了第一次直接碰撞。菩提寺的弘缘对上了之前在英雄楼之中对燕天翰出言不逊的那名青年人。

在三天前,刚刚来到长林郡城的商冠宇觉得自己练武十数载,终于要到了出人头地的时候,然而三天后的现在商冠宇便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该来这长林郡城。

自己的师父,虽然是一名散修武者,但早年在一番机缘巧合之下,打破了先天与宗师境的壁垒,凝练了武道金丹,正式成为了一名宗师境的强者。

而商冠宇自己早年间不过是一个农户的儿子,在被自己发现不俗的武道天资之后,便被其收为了亲传弟子。在自己的师父的倾心栽培下,商冠宇自己武道修为也增长得很快。

终于在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迈入了先天后期的境界,然而这一切,却都是以消耗自身潜力为代价所换来的。

在最开始自己打算修炼武道的时候。

自己的师父“搬山散人”不知道为何,并没有传下他那套仗之纵横江湖的炼体功诀,反而将一套“阴山诀”传授给了自己,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觉得这功法修炼起来进境极快,威力不俗,端的还是欣喜无比。

但随着自己修炼渐渐得深入,却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潭,修炼的速度是越来越慢。这一点在自己进入了先天后期之后尤为明显。

所以在一年前,正式开始跟随自己师傅搬山散人闯荡江湖的时候,商冠宇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闯出一番名堂,为自己博出一份前程来。

自己潜力虽然有些透支,但并非完全无可救药,如果能遇到一些机缘,那自然还是有再度破境的可能,这一点也在自己师傅的身上已经应验过了。



第四百零八章 招安

作为南楚帝王的熊穆自然不会不知道,如此分权,会对自己的统治有多么的不利,如果说在北齐之中,宣威帝可以说的上是一言九鼎的话,那么在南楚,熊穆的御令,可能连皇城都出不了。

但田弘毅在怒龙江以北锋芒太盛,熊穆也是实在被逼得喘不过气来,只有通过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将南楚各个江湖势力牢牢得绑在南楚的战车上,以期让田弘毅就此投鼠忌器,延缓其南下的脚步,至于各个江湖势力尾大不掉一事,就不是熊穆现在所能考虑得了的了。

所以在现在的南楚境内,朝廷势力暗弱,各大武林势力无论是从实力,还是从声望上,都牢牢得控制住了局面。所以熊穆就算知道扶风郡的重要性,也根本不能够突破重重阻力挥师北上。

而对于北齐来说,情况便又不一样了。在田弘毅建立四镇之后,于北横击匈奴三千里,之前还让北齐各军马革裹尸的匈奴游骑,直接被打得几乎灭族,最后一点残余势力,龟缩在漠北荒原,已经吓破了胆,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西将内乱百余年的陇西之地牢牢纳入掌控之中,破灭西域数个小国满载而归,于东大破沿海倭寇,让其至今还派来使者,在临沂城内年年朝贡。

如此武功,自然是天下震骇,在南征北战数十年后,北齐便开始了漫长的休养生息,而其国力渐渐强盛之后,往昔便已经初露峥嵘的四镇也是强者辈出,无论是领军将领,还是底层军士,素质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北地之中各个武林势力虽然不说对田弘毅拱手称臣,但出于对于北齐强盛的军容的忌惮,田弘毅只要不做危害到自己宗门根本的事情,那些武林势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少对田弘毅指手画脚。

而田弘毅想南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其一统天下的野望,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扶风郡就是田弘毅南下所需要拔除的第一颗钉子。

熊穆所面临的掣肘田弘毅虽然没有,但对于田弘毅来说,其南下用兵,可以说是与整个天下都站到了对立面。在那些大一统的朝代之中,对于这天下间的武林势力都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譬如道门跟佛门,都在之前的几个朝代之中都分别被立为了国教,以分化各家江湖武林势力。但现在北齐与南楚一南一北相互割据,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各家武林势力都有如野草一般肆意生长,自然不愿意再出现一个一

统天下的强力皇朝再来管束自己。

所以饶是北齐的铁蹄还并没有南下,但这数十年以来随着北齐渐渐的强盛起来,江湖上的各个顶尖势力明里暗里已经联合起来,开始为难北齐这位百年难得一遇的雄主。

然而以田弘毅这种性格,自然不可能惧强畏难,就此止步不前,休养生息了二十余年之后,对外的态度已经是越发的强硬,而与田弘毅为难的那些武林势力也不是铁桶一个,各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暗地里使些绊子还好,真要出面跟田弘毅硬顶,那是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的。

在北齐秣马厉兵的时候,这些武林势力虽然谁也没有闲着,但相互掣肘之下,给北齐的回应,却是不太强硬,到了田弘毅真正开始命镇南军南下,在扶风郡旁虎视眈眈的时候。

一干江湖顶尖势力这才如梦初醒,知道北齐这位雄主多半是厌烦了那些小打小闹,已经是要来真的了,这才慌慌张张得派出了不少人手进入那扶风郡之中严阵以待。

田弘毅虽然让镇南军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现在却依然还是按兵不动,只是派往那扶风郡的使者不断,要行那分化之举。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南楚这边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却也无可奈何。在扶风郡之中,明面上乃是扶风九寇称霸于此,但暗地里真正在其中大把攫取好处的,却是各家江湖势力。

扶风郡背靠十万大手,又有怒龙江水利之便,自古便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有不少灵材宝物出产,在历朝历代,都是贡品迭出,不可或缺的风水宝地。

现在落入了这些江湖势力之手,那自然是一个二个都护食得很,是绝无可能让出来的。扶风九寇虽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绿林人物,但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宗师人物,你们这些高门大派都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哥几个头上扣了不知道多少个屎盆子,名声奇臭无比的情况下,还要吃糠咽菜,那换谁来,那也是一肚子的火,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桀骜不驯,来去如风的悍匪大寇?

所以在扶风郡之中,两者的矛盾是愈演愈烈,经过数十年的发酵渐渐有水火不容之势。然而两者的身份与实力,就决定了这场矛盾,一定是以扶风九寇的妥协收场。

毕竟扶风九寇虽然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宗师境强者,但要与这片江湖上顶尖势力们作对,那自然是谈笑间,樯橹灰飞

烟灭。

就拿扶风九寇之首“六臂阎王”虞建白来说,在寻常武者眼中,能够登临宗师榜的武者,那已经是顶了天的人物。然而对于那些势大根深的武林势力来说,却根本算不得什么。

说得不好听点,也就是北齐那位帝王锋芒太盛,这些顶尖势力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扶风郡之主的名份,就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所以众人一合计,就拴了九条狗在门外面,作那守户之犬。

这扶风九寇要是愿意,那一干顶尖势力吃干抹净之后不介意给其一口汤喝,要不是愿意,那就赶紧滚蛋,这些顶尖势力自然还能找别的人来。

这扶风郡可是天下间只此一块的宝地,其余什么地方能够在各家将地盘资源瓜分殆尽之后,还能养得起九名武道宗师的?所以饶是这些顶尖势力知晓九寇对于现状是满腹牢骚,之前也没有什么理会的心思。

但现在不同了,田弘毅不愧是一代雄主,这扶风九寇乃是声名狼藉的绿林人物,但田弘毅还是毫不犹豫地派出了向其传递了招安意思。

当这一则消息传开的时候,天下间是一片哗然。北齐朝廷是官,扶风九寇是匪,按照常理来说乃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便是田弘毅再宽容大度,不计前嫌,在那扶风郡内作威作福惯了的绿林强人们,狗还改得了吃屎不成?

但经过了最初的质疑之后,众人再细细一想,却不得不承认此事还真是大有可为。在扶风郡内扶风九寇是受尽了冷眼,又遭到了各大武林势力的压迫,为何没有一走了之?

还不是因为这扶风郡里的丰富资源,要是走了,再去哪里寻找这样的宝地?如果扶风九寇真的就此接受了北齐朝廷的招安,虽然不免要凭空多出好多规矩,受些管束,但也是为自己实实在在找了一个靠山,再也不用看其余武林势力的眼色行事。

如果田弘毅最后真的能拿下扶风郡,那这扶风九寇就真的咸鱼翻身,可以做这扶风郡真正的主人,而不是被这些江湖势力当成守护之犬。

至于田弘毅有没有这个能力,只需要看北齐四镇那辉煌无比的战绩就可以知晓。而在信誉方面,田弘毅也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

而招安扶风九寇一事虽然有些骇人听闻,但在田弘毅的身上,还真有过类似的先例。



第四百零九章 少秋

当今北齐宣威帝田弘毅乃是一代雄主,北齐国力强盛,但北齐并不是一开始就高枕无忧。

在田弘毅初登帝位之际,北齐且不论南方对峙百年的宿敌南楚,北边有号称长生天之子的匈奴一族,东边有奴倭一族,西边异族小国更是繁多。这样一样,四方都需要可靠的将领与军队来进行镇压,北齐强盛无匹的镇国四军,便应运而生。

而在镇国四军之中,镇西军又尤为特殊。其余三军都是北齐自己培养出的军队。唯有镇西军,是北齐朝廷通过招安而来。

陇西地域,自古便是多族混杂,民风剽悍,豪杰辈出之地。而当朝镇西大将军蒙亦名便是出自出于陇西的草莽之中。陇西之地,多族混杂,但多年以前实力最强者,还是当地羌族。

但这样的局面,在蒙沂名出现之后,便被打破了,其本身乃汉羌混血,于陇西草莽之间崛起,在短短十数年的时间,便聚起一番势力,最终达到与当地羌族势力分庭抗礼的程度。

在镇国四军初成之际,宣威帝田弘毅亲临陇西边境,与蒙亦名密谈一天一夜之后,便回了临沂。宣威帝那一夜与蒙亦名到底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但蒙亦名在一夜之间便从陇西江湖草莽,变成了北齐位极人臣的镇西大将军。

而在陇西地域牢牢纳入北齐的掌控之后,众人预想之中的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蒙亦名为北齐在西边是开疆扩土,守御门户,而田弘毅则是对蒙亦名信任有加,屡追名爵,镇西军的权力更是全然下放,没有加以丝毫的掣肘。

如果是熊穆来行这招安之事,众人还要想一下其中是不是会有过河拆桥的意思,但田弘毅来做这种事,那众人不由得便要先信三分,因为田弘毅已经证明过了,自己就是有这种魄力。

虽然有着这种种便利条件,但北齐派了几番使者来之后,双方的谈判进行的却非常不顺利,当然这也不是单单哪一方面的原因,而是与扶风郡错综复杂的局势有关。

扶风九寇虽然是扶风郡名义上的主人,但此地真正作主的人是谁,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就算九寇被成功策反,那也只能隐匿在那莽莽大山之中,时不时出来打打游击,敲敲边鼓,是万万不敢与那些盘踞一地的江湖势力明刀明枪得干的。

而且扶风九寇虽然名义上是义结金兰的九位异性兄弟,都由“六臂阎王”虞建白统领,但经过这

数十年的发展,早就已经分道扬镳,各有势力。

这扶风九寇本来就处于劣势,现在人心又不齐,一盘散沙,自然也就更不成事了。这也无怪于那些江湖势力对九寇如此的不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扶风九寇虽然都是武功高强的宗师境强者,但还真的有一点烂泥扶不上墙的意思。

而对于北齐这边来说,自己招安九寇是真,但也不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九寇若能在扶风郡之中举起反旗,把水搅浑,那也算立了功劳。

田弘毅不也介意给这伙绿林强人一个身份,再拿点资源将其等供着。但如果九寇要借此狮子大开口,继续占地为王,那田弘毅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所以双方几次接触之下,都没谈拢,以至于田弘毅最近派来的使者,都被晾在外面,连虞建白的面都没有见到的。

当然虞建白能被九寇推为首领,自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之前晾了北齐使者几次,那是因为北齐给出的条件,没有满足自己的心理预期。

在自己一口回绝之后,北齐依然还派来使者,那说明此事还有的谈,虞建白自然不会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已然回了老巢的虞建白才把手中的鎏金环首大刀递给旁边的小的,就看到一白发苍苍,已到耄耋之年的老年儒生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

“皇帝老儿上次派了个不会说话的矮子,这次又派个老头子来,你们北齐朝廷看来是真没有人了”虞建白大马金刀地在上首坐下,口中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那耄耋老者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道,“我北齐带甲百万,良将千员,文治武用,人才自然是大把的有,只是陛下贤明,文臣武将各有职司,轻易不能调动,只有老夫当年做了陛下几年的启蒙文师,愧领太傅之位,整日无所事事,领了陛下这么多年的俸禄,跑腿的事情还是做得的,这才来叨扰大首领,还望大首领不要见怪”

这耄耋老者说完之后,虞建白双眉便是一挑,“你便是那被那些酸儒尊为当今儒圣,割肉饲母的杜少秋?”,“不过读了几年诗书,哪敢面南称圣,至于割肉饲母一事却是少秋无用,当年家徒四壁,无奈做下的事,更不值得为之称道了”

这耄耋老者把自身姿态放得极低,然而虞建白却是彻底抛却了一开始的轻视,真真正正开始正视面前这位老者起来。

且不说这杜少秋自己在天下儒林之中大得不像话的名望,已经被天下人尊为当世儒圣,走到哪里都是被歌功颂德的对象。就凭对方北齐当朝三公之首的,两朝帝师的身份,已经是让虞建白心里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了。

别看虞建白之前拿捏了一番姿态,但这自然还事建立在双方有的谈的情况下,讨价还价乃是应有之意,这一点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并不会拿这个大作文章。

但既然贵为当朝三公之首的,两朝帝师的杜少秋都已经亲临此地了,虞建白再是不识抬举,将其轰了出去,那不仅招安一事到此为止,田弘毅大军南下之日,那就是他虞建白授首之时,田弘毅要是动真格的,一家顶尖江湖势力都能灭了,他虞建白自然是算不得什么。

心中亮堂,虞建白口气自然也是有所软化,“想不到是杜太傅当面,我老虞山野粗人,放浪形骸惯了,刚才有些出言不逊,还望杜老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老朽乃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说话不怎么利索,没有自表身份,这才让大首领起了误会”双方寒暄一阵之后,便开始说起了正事,然而说了一阵之后,虞建白面上已经是渐渐有些不好看起来。

这杜少秋乃当朝三公之首的,两朝帝师,亲自来跟虞建白谈,那自然是诚意十足,所以虞建白心中对这次谈判,也凭空生出了些期许,然而谈下来去发现北齐那边是一点筹码都没有加,这就让虞建白心中十分的不满了。

这杜少秋身份的确是贵不可言,但就凭这个就想要空手套白狼,那也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自己是抵敌不过北齐的大军,但真的谈崩了,自己大不了忍痛舍了这一片基业,再往南方去就是了,何必要看你田弘毅的脸色行事?

就在虞建白面色越来越不好的时候,杜少秋却依然是不慌不忙得啜了一口茶,“我刚这话只说得了一半,后面却还有一半,这地盘我北齐是不能再加了,不过这地盘上的人足足有九个之多,陛下的意思,却还是有些太多了。”

杜少秋话音落下,虞建白神色便是一动,随即便挥了挥手,让自己的心腹“孤神蚤”侯景去外面守着。这侯景在外面守了半日,直到日落西山之时,才看到虞建白将杜少秋送了出来,“太傅远道而来,我虞建白都没有做个东,实在是失礼得紧,这天色已暗,山路难行,不如我叫些小的,送送诸位。”



第四百一十章 乱局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之后,杜少秋便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慢慢消失在虞建白的视线之中。等这一群人之中最后一个人的身影被山上的岩石遮挡住之后,在门外守了半日的侯景这才出声“我的乖乖,这老头看起来貌不惊人,话说出来吓死人,头儿,这事我寻思着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我却实在想不到那皇帝老儿怎么来做成这个事情”

待这侯景话音落下之后,虞建白却是哂然一笑“管他这皇帝老儿如何做,咱们这些出来打拼的粗人,脑袋全拴在裤腰带上,博的不就是一个前程出身,现在有人愿意给咱送个官儿来当当,咱也不能犯浑是不是”

听到自己大首领的话,侯景面上不由地便露出无语之色,“头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些年来,虽然我们与那几位当家关系是不太好,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兄弟都是穷困出身,这些年在这扶风郡之中虽然过得也不算有多好,但好歹也是逍遥自在,万一跟其余几位当家闹起来,可就永无宁日了”

侯景话音一落,虞建白面上就露出似笑非笑之色,“哟嚯,你这瘦猴子话里有话啊,你是担心那皇帝老儿过河拆桥?”

感受到虞建白投过来的目光,侯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其心中所想,也的确如此。自己等人是匪,北齐朝廷是官,这天生就有一层抹不掉的隔阂,侯景有这些担心,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再则就是这数十年来,当初义结金兰的扶风九寇,早就有了各自的势力与地盘,相互龃龉之下,当年结下的些许情谊,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所以侯景对于自己首领要对于其余几寇暗中动手,心里也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然而侯景忧虑的却是在这之后的事情。

扶风九寇虽然互有龃龉,但名义上还是属于一体,自成一股势力,如果扶风九寇自己人都闹掰了,那无疑是对自己势力的一个大大的削弱。

再则,就算有北齐一方的势力在扶风郡之中斡旋,虞建白自己也是扶风九寇之中最为强横的一股,但要想达到覆灭其余几寇的目的,那自然是非常艰难,至少在侯景看来,在北齐的军队没有接管扶风郡之前,基本是办不到的事情。

虞建白虽强,但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其余几寇也不是吃干饭的,只会在原地等虞建白来抹脖子。而且扶风九寇乃是那些盘踞在扶风郡的江湖势力,系在自己大门口的看门狗。

这几条看门狗自己咬起来了,这些“主人家”就算是为了自家地盘的稳定,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这后面还有北齐宣威帝的影子。

就算虞建白越过这些重重障碍,真的做成了此事,到时候北齐真的入主扶风郡,又会不会信守承诺,给自己等人一个出身?或者是出身是给了,但是许下的好处,又会不会真的一分不少的给自己等人?

这些都是在侯景心中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的。当然虞建白这名大当家侯景也跟了几十年了,知道对方看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其实心思反而是九寇之中最为细腻的一个。

这一点连扶风九寇之中出了名的“隐士”第三寇“连山镇岳”鲍修远都比不上。鲍修远是在十万大山之中隐忍之下,终于是开拓了一片基业。

而虞建白则是真真正正的让自己手下一干豪匪改掉了烧杀抢掠的恶习,从之前的占山为王,摇身一变,成为了真正占据一方的势力。

当然,这些被虞建白占据的地盘,大多是不出灵物,被其余武林势力看不上眼的“不毛之地”,但借着这往来的骡马,怒龙江的水利,硬是上虞建白养活了数万人。

也许这点成就对于那些根高门大阀不算什么,但是对绿林出身的虞建白来说,相比与那些还在操持旧业,困顿不堪的义兄义弟来说,已经是颇为难得了。

所以侯景觉得自己想得到的事情,自己这位大当家不会想不到,刚才担心之余,却也是顾左右而言他,旁敲侧击一番。

“我知道猴子你担心的是什么,不过俗话说得好,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我虞建白当年不过是与野狗争食的人物,能走到现在这一步,自然已经是心满意足,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跟着我拼命的弟兄,却是不能跟我继续在山里窝着。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其实也没什么个意思,看似威风,其实也不过是被人别人当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狗罢了”

“什么官爵名位,我且不去想,只要我们兄弟能在这场风暴之中能活下去,之后这皇帝老儿真的能如他所说,给我们兄弟一个安心立命的地方,不再受他人的驱使,我老虞也就知足了”虞建白拍了拍双手之后,便说了一大堆出来。

侯景在旁边听得已经有些沉默。外人只当虞建白是一个杀人如麻,剥皮拆骨的绿林凶徒,

却不知道虞建白当初也不过是一个被人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与野狗争食的穷小子罢了。

好在虞建白大难不死之后,有了后福,一路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虞建白的确是满手血腥,但在易子而食的饥荒里,贼兵并起的乱世之中,不杀不抢,那只能任人鱼肉,黄土一坯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

在人如豺狼的乱世之中,那些仁义道德是不配去讲的。到了后来众人来到了这扶风郡之中,终于有了一块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那些毫无意义的杀戮自然被虞建白禁止。

经过了那段苦日子的侯景,并没有觉得现在大山里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所以在北齐派人前来招安自己等人的时候,侯景还是有些抵触心理的。

但经虞建白这一讲,侯景便对虞建白的良苦用心,便又了解了几分。侯景在旁沉默,虞建白却没有打算就此停住,“况且,就算我们不动手,别人可未必忍得住,你难道已经忘了杨老六是怎么死的?”

侯景闻言之后,顿时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惊醒,随即回过味来,“大当家你是说”

“嘿,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当年我们九个都是穷得响叮当,喝了鸡血酒便开始拜把子,还是有些真心实意的,不过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这交情淡了些,也不是可以理解”

“不过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明知道那是姜子牙做的饵,却依然愿意上钩,既然如此,你不仁,我不义,你做得初一,我自然做得十五,有些人自以为扒拉上了一个大腿,我虞建白就必须要给他面子。看来我是在这山里种田种得有些久了,我那些兄弟怕是都忘了我六臂阎王的浑号是怎么来的了”

虞建白说着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经拿出了自己那柄鎏金环首大刀开始细细擦拭。侯景此时也是听得满脸凝重,这才知道自己的首领原来不是主动下手的那一方,原来扶风九寇之中早就有人联系上了其他势力,与他人暗通款曲之下,居然也想行那剪除异己的事情。

“那些江湖势力我是看明白了,根本不把我们这些泥腿子当回事,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别人要放狗咬我们,我们自己找个出路,那自然也是理所当然,而且这次这皇帝老儿总算露了点实在货出来了,嘿嘿,猴子,你且看着,这扶风郡,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擂台

砰!扶风郡城南街擂台上,一个在空中急速躲闪的身影忽然如遭重击,顿时狠狠得砸在了擂台外的地面上,正是之前抢对弘缘先出手的商冠宇无疑。

只见这商冠宇一蓬鲜血从口中喷出,已经顾不得自身伤势,想要从地上挣扎而起,而其面上已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不由地看向擂台上的弘缘,自己虽然早已料到自己可能不是这弘缘的对手,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干脆。

自己的阴山真气不知为何对这弘缘完全无用,而弘缘的一身佛门真功却仿佛对自己有无穷的威胁,每每出招,自己都有一种自己绝对接不下来的感觉。

所以在出手无果的情况下,商冠宇不得已之下便开始避其锋芒,在擂台上四处闪躲。然而这一招对于弘缘来说,似乎更不好使。

那弘缘也不用别的招式,就一式迦叶拈花,擂台上一阵飞花幻叶之后,已经没有了商冠宇的容身之处。在商冠宇咬牙接了一击之后,便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两者实力上的落差之大,实在是让商冠宇难以接受。

迎着众人异样的眼光,这商冠宇心中是又羞又怒,急切之下又是吐了一口鲜血,这才跌跌撞撞得离开了擂台边上。而站在擂台上的弘缘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轻松获胜之后面无表情得离去,反而是深深地看了跌跌撞撞离去的商冠宇一眼,半晌之后,才面带异色地下了擂台,回到了原处。

而在一旁细细观摩了全过程的徐遥此时一双剑眉也是微微皱起,口中也是喃喃自语“不对啊”,“嘿,何止是不对,这姓商胆子也忒大了,不知道菩提寺的和尚最是克制这些阴邪玩意儿么,不过也亏得是这菩提寺的和尚跟他打了一场,不然仅凭这商冠宇的出手,还真的看不出这商冠宇是这样的跟脚。”

旁边韩天香倒是没理会徐遥面上是什么表情,反而有些啧啧称奇地说道。而徐遥听到韩天香此番话语之后,面上也露出一丝恍然之色,“你是说”,“嗯,这姓商的小子有问题,老鼠遇到猫自然是几下就被收拾了”韩天香在旁笑嘻嘻得说道。

“师尊,那”弘缘下了擂台之后,便想开口,然而话说道一半却被那慈眉善目的老僧挥手打断,“无妨,比完这几场也不迟”,听到那老僧口中传来的话语,这弘缘便点了点头,伫立于老僧之旁不再言语了。

在场这么多人,有见识的不在少数,但现在在场的宗师榜前十的绝世宗

师都有两位,而且除了这两位之外,身为正道魁首的菩提寺与纯阳宗都没有作声,其余人自然也是装聋作哑,权作不知了。

又是几场比试匆匆而过,场中终于只剩下六扇门徐遥,三清道宗王安康,菩提寺弘缘,纯阳宗魏圣杰这四人了。比了这么多场,在场众人对这四人的身手也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其等胜出,没有一丝一毫的水份。

这四人便是看着最弱的王安康,那基本也是一路碾压,同辈之中能接上几招的,都是少知又少,感叹完一代新人换旧人之后后,众人便不由得羡慕起这些大宗大派的底蕴来。

在被叫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本来还在原地闭目养神,做最后调整的徐遥便慢慢睁开了双眼,一步一步登上了擂台。此次徐遥的对手,正是三清道宗的王安康无疑。

虽然王安康看上去是四人之中偏弱的一人,但徐遥心中也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手中拿捏已久的符箓轻轻捏碎,腰间的黑螭上就渐渐开始流转起了一层濛白的光芒,似乎连黑螭厚重的剑身都轻盈了几分。

这枚中品风系法符在澜沧修仙界之内怕是刮起一个龙卷都足够,到了这方世界,居然只能稍微加快一下出剑速度,也实在让徐遥有些微微无语。

但毕竟是预料得到的事情,徐遥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两人上了擂台之后便开始说些场面话,崔进与洛丰羽可以不在乎这些虚礼,那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与实力,都到了那个程度上了。

徐遥与王安康乃是末学后进,自然不能拿大,该有的礼数,自然还是都要有。不过两人似乎都对这种事情不太擅长,翻来覆去都是那两句,感到擂台下渐渐有些怪异的目光。

王安康面上就有些僵硬,随即轻轻一咳,便将开头这一段揭了过去。“小心了”,王安康面上微沉,清喝一声之后,便一摆手中拂尘,整个身形就在原地忽然消失不见。

在台下观摩良久,徐遥如何不知这王安康除了这一柄软件,一柄拂尘有些门道以外,轻功也颇为出众。

见王安康慕然失了身形,徐遥面上也微微一凝,腰间黑螭出鞘之间,场中渐渐便升起了一场薄雾,而一泓秋水在这薄雾之中微微荡漾开来,寻找着敌手的踪迹。

徐遥有心捉贼,此举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果然在徐遥不远处因身形拉扯得极快,从而在身后扯出了数摸残影的王安康便显露了身

形。

虽然不知道对方一上来为什么会大费力气欺进自己身旁,但徐遥久经斗战,自然是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既然已经发现敌手的踪迹徐遥自不会客气,其沉喝一声之后,怀中法剑,便如一泓秋水一般凭空荡漾而起,而四周的凄寒雾气似乎受到莫名的牵引一般,纷纷朝法剑所在方向汇聚。

而后一只栩栩如生的迷雾蛟龙从半空之中咆哮而下,似乎要将已经堪堪欺身到徐遥身前的王安康就此撕得粉碎。冰冷的剑锋就在头顶上,王安康却是一脸的不为所动。

只见其微微一躬身,脚底下一两抹清气一闪而逝,整个人就突然蹿到了徐遥的身后,同时怀中的拂尘不知何时已经抛到了空中,拂尘上本来柔软的毛须在真气的加持下顿时如钢针一般根根竖起,已然向徐遥后背扎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螭上那抹濛濛白光突然一亮,本来在徐遥身前扑了个空的迷雾蛟龙,顿时便从徐遥足上盘旋而上,将徐遥整个背部完全护住。

两者相交之后便爆发出了一阵金戈交鸣的声音,似乎徐遥是没有预料到背部受敌,所以此时背部受力之下,便止不住得往前微微踉跄了一步。

“就是现在”王安康心中低吼一声,整个便已经将自己微微有些躬下去的身躯挺直,右已经将自己手中的宝剑稳稳捉住,“清风回柳”其大喝一声之后,整个宝剑便向上斜挑之后,再狠狠地向立足未稳的徐遥斩去。

“成了”,在王安康斩出这一剑之后,一旁观战的三清道宗众人之中,戴心远已然忍不住内心的激荡,已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众人看来,论硬实力,王安康显然不如一直都游刃有余的徐遥的。然而抵不住这王安康上来就拼命,之前王安康借以欺进徐遥身前,又转到背后的法门,乃是三清道宗大名鼎鼎的“三清神行”,也是王安康修行不到家,脚下才能凝聚出一道清气,仅仅能在瞬间转移一丈的距离,到达徐遥的背后。

如果是三道清气齐聚,一瞬间至少可以拉出百丈距离。高手之争,在于毫厘之间,更何况多了百丈辗转腾挪的距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然有很大获胜的可能性。

而“清风回柳”这一剑也是大有来头,乃是三清道宗招牌之一“回风舞柳剑法”,在先天期之中可以用的出的一式剑招。



第四百一十二章 取胜

可以说王安康就凭这两手,实力就足以媲美先天榜前二十的那些青年俊彦了。而在徐遥似乎还来不及施展什么手段的时候,王安康一开始便已经将自己的杀手锏使出,趁着徐遥立足未稳之际,这三板斧还真的说不定能将徐遥拼下来。

就在这戴心远忍不住内心激荡,已然站起来的时候,擂台上却又是风云突变,换了一番光景。只见徐遥微微踉跄了一步之后,整个人居然借着这力道往前奔跑起来,同时背后那迷雾蛟龙渐渐消散,很快便化作了一柄剑首蟠龙,通体莹黑的宝剑。

在王安康斩出那“清风回柳”一剑之后,徐遥便堪堪转过了身形,右手捉住背上黑螭剑柄,从肩上将其斩,下又是一剑挥出,只见这剑挥出之后,看似平平淡淡,剑势一起,竟有风雷之势。

擂台上在这一剑挥出之后,便有雷光斑驳,那风势一阵搅动之后,一时间擂台上便有如银河之沙一般,如梦似幻。

到了现在王安康哪里还不知道对手早已经窥破了自己速战速决的心思,设好了圈套,等着自己往里面钻,徐遥竟然也是跟自己打着一样的主意一招定胜负。

然而就算如此,在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之后,王安康已经是再无退路,是绝对不可能有所留手的。

就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之中,两者这一阵惊人的剑势,很快便撞在了一起,顿时无论是清风拂柳还是银河之沙的剑道异象此时通通被金戈剑意扯地粉碎。

片刻之后,漫天剑光消散,一泓秋水便又如落叶一般从半空之中飘回徐遥手中。而刚才还处于剑光笼罩中王安康此时满脸不甘地还想要再有所动作,然而全身细小的伤口顿时全盘崩裂,很快就把王安康染成了一个血人,而王安康在伤口崩裂之后,最后也是面色挣扎得向后倒了下去。

而成功解决对手的徐遥,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缓缓得将黑螭挂回腰间,一步一步得便走下了擂台。

而被这擂台上惨烈一幕震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顿时爆发出了雷霆般的喝彩声。这长林郡城也是一个大城,南街上的擂台上,便是宗师的之间的争斗,那也是有过。

但诸如徐遥与王安康这等各有真传的先天强者争斗起来,精彩程度丝毫不比之前众人见过的宗师比斗逊色多少。

两者招式之精妙,战斗之间对对手心理的把握都让人叹为观止,已

经是远远超过了一般先天境武者的范畴。

而两者之间徐遥固然是胜得干净利落,但王安康的决绝与对于战斗的敏锐,也着实让人动容,然而武者相争,就是成王败寇的事情,也不是区区悍勇就能挽回的了的。

“哈哈,做的好,只要徒儿你再赢下一场,这燕天翰可就是我六扇门带走了,可要再加把劲儿啊”崔进依然是没个正经的样子,徐遥也是习惯了,口中含糊应是之后,便在旁边开始静静调息,开始等待下一场比试。

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巅之上,一僧一道在此处弈棋,只见这一僧一道俱是白发苍苍,面生鱼纹,然而其余皮肤却都如同婴儿一般光滑,显然并非常人。

这一僧一道确非常人,而是当天天下佛道两脉,真正的魁首人物,现在宗师榜排名第一的菩提寺方丈“云台妙树”了尘大师,与宗师榜排名第二的纯阳宗宗主“冲虚真人”吕承望。

走了几棋之后,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吕承望又捻断了几根已然苍白的胡须之后,便陡然长叹了一声,“你们这些菩提寺的和尚,下棋怎么就一个比一个厉害呢,罢了,这棋老道的子是落不下去了”说完之后便将自己手中的黑子丢回了棋篓子里,而棋盘上黑子的大龙已经被白子死死地咬住,分明已经是翻盘无望了。

“佛法的修行,本来就讲究一个明心见性,这棋如迷局,迷局如棋,如果这都堪不破的话,我了尘也不用修什么佛法了。”了尘大师微微一笑,随即便对着吕承望说道。

“得了,论耍嘴皮子,谁能耍得过你们这群和尚,那群魔崽子现在可都聚在一处了,了尘你可有什么良策?”吕承望把棋篓子放在了一边,随即懒洋洋地躺在了自己身下这块巨大的岩石上,半垂着眼睑对着了尘大师说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不过是一个讲得了几句佛法的老和尚罢了,能有什么好办法”吕承望说得不甚客气,直呼了尘的姓名,了尘面上却是毫不动怒,依旧不急不缓地说道。

“唔,你说得也是,我一个老道士,你一个老和尚,早就已经不中用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能偷懒的时候就偷个懒吧,反正也没有多少清闲日子了”说着说着,吕承望躺在岩石上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了尘和尚你修了一辈子的佛,都快被你菩提寺的小和尚们都快当活佛供起来了,那依你来说,我等修炼

武功,究竟是为何?”

似乎没有料到吕承望会如此问,了尘大师面上也怔了一下,随即开口“人生有灵性,身有宇宙,我等修炼武道,不过是借助己身以小博大,以求能探得宇宙无穷奥妙万一罢了”

“哦?你这说法倒也新鲜,老道也是头一次听说,具体是个什么样的说法?”了尘大师话音一落,吕承望便来了兴趣,睁开了半闭的眼睑,对着了尘说道。

“宇宙万物看似浩渺,然而却都是紧紧相连,万事万物,都有它自己的规律,有它自己应该有的样子。我们武者的躯体同样也是这样,乃是按照某种意志联系在一起,最终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身躯、大脑、意识组成了人之本我。而宇宙本体就相当于宇宙的身躯。宇宙的意志,便相当于宇宙大脑。而我们的存在本身,便相当于宇宙的意识”了尘大师接着往下说了去,说到一半却又被吕承望打断。

“停停停,老道我怎么是越听越听不懂了”吕承望干脆也不睡了,就在岩石上坐了起来,开始掏起了自己的耳朵。“你这些大道理我虽然听不懂,但你这个人身宇宙的说法,我却是还是信的”

“噢?”了尘大师淡淡噢了一声,便没有再作言语。“嘿嘿,你这老和尚,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在通玄玉璧之中到底看到了什么吗?我这就告诉你”

说着说着,吕承望便从刚刚坐着的岩石的上站了起来,对着了尘大师画了一个很大的圆,然后用极为夸张的语气对了尘说,“老道我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宇宙”

砰!随着擂台上宛如烈焰一般的真气被一片单薄的叶影撕裂殆尽,纯阳宗的魏圣杰此时也没有余力再与弘缘战斗下去,对着弘缘拱了拱手之后,便心悦诚服地走下了台来。

而一旁早已经调息到最佳状态的徐遥此时也是打起了精神,如徐遥所料,自己最后的对手果然是菩提寺的这名小沙弥。

在自己的对手当中,也只有这弘缘给自己的威胁感最为强烈。刚才徐遥一路打擂,交手无数,看似打得火热,但真正显露出来的手段,却也只有风水雷三种不同属性的剑道变化罢了。

诸如小金,寻龙九剑,五行符箭,剑道雷铠等等底牌,根本就不曾翻出来。当然,也不是说这弘缘就能让徐遥底牌尽出。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元杰

但徐遥底牌能多留一下手,胜算自然能更大一分,局势就能更稳一分,只要能胜得这一场,自己不仅在六扇门的地位更加的稳固,而且还可以拿了那九节灵芝扬长而去,至于崔进要拿这燕天翰去做什么,徐遥自然就不奉陪了。

想到自己来到长林郡城之后就遇到这一堆破事,徐遥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千头万绪都收拢回来,这弘缘绝对是自己的劲敌,战前已经不容许徐遥再多想。

然而等徐遥踏上擂台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对手,根本不是菩提寺那名为弘缘的小沙弥,而是一个装束与之前刚刚败于徐遥之手的王安康有几分相似的青年道人。

在确认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走错地方之后,徐遥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对方。“我名邬元杰,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那青年道人面色倒是淡淡,对着徐遥开口说道。

对方自报家门,徐遥自然也是醒悟过来。这邬元杰徐遥不仅知晓是何人物,更是知道得相当清楚。作为三清道宗年轻一辈之中最为出色的弟子,在徐遥被崔进收为亲传弟子之后,便一直被拿来与这邬元杰比较。

当然,邬元杰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徐遥之前名不见经传,在众人看来,只是托了崔进的福,才有资格与邬元杰相提并论比较一二。

在宗师境的武者之中,能登临上宗师榜的武者,大多是跨过俱是跨过了真丹三重天堑武道大宗师,而且定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先天境界与真丹境界作为宗师境第一重天堑,不知道难住了这天下多少有志于武道的热血男儿。而能凝结武道真丹的武者,就算是一名无根无凭的散修,也有资格开宗立派,自成宗师,已经是当世一流高手。

而大多数宗师境的强者,能走到这一步,也已经是耗尽了自身的潜力,不能够再更进一步。而能越过真丹三重与四重之间,宗师境之中第二重武道天堑的武者,无一不是气运深厚,福泽加身之人,已经可以被称作为武道大宗师。

武道修为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一名散修武者,那也有被各大顶尖势力示以尊重,并加以主动招纳的资格。其中出类拔萃者,更是可以登上风雨楼宗师一榜,成为这天下间明面上最强的五十名武者之一。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人生

在世,所为之物,唯有名利二字而已。若是能登临宗师榜,那只要不犯天下之大不韪,基本上可以说是已经扬名立万,予取予求。

而现在宗师榜前十的人物,除了末了一位乃是真丹六重巅峰,并且有顶尖神兵与顶尖势力魁首身份加成的“三目神君”南宫玉堂外,那基本上都是跨过了真丹六重与真丹七重之间,宗师境之中第三重武道天堑的武者。

武道修为到了这个份上,宗师之名前已经可以冠以绝世二字,绝世绝世,称绝于世,历代宗师榜前十大多都是各家江湖顶尖势力的魁首人物,真正跺一跺脚,江湖上就要震三震的武林巨擘,能够在武道上达到这一成就的人物,无一不是天赋超卓,出身显赫,根基深厚,气运昌隆之辈,不如此,不足以攀登武道绝巅。

当然,其中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外,至少在五百年前,圣焰魔教教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横空出世,一身“八方烛龙吞天魔功”霸道无俦,什么大宗天才,门阀嫡系,在其面前通通是土鸡瓦狗,一扫而灭。

在欧阳圣明力挫当时宗师榜前二联手之后,“圣焰吞天”欧阳圣明就此霸住宗师榜第一长达二十年的时间,最后其出得十万大山之后,便已然踏入那玄之又玄的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之境,其创立的圣焰魔教之中,左右二魔使,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御主俱是真丹境巅峰的武道宗师,九大魔堂更是好手无数。其鼎盛时期,甚至有以一统江湖,武林称尊之势。

当然,如欧阳圣明这种人物,万年以降,也是独一份的,自然不能以寻常眼光来看。而宗师榜是这种情况,再下面的榜单也有些类似。

如果说后天境界潜龙榜可以说是纯以天赋论英雄的话,那么先天榜对于江湖上各大势力来说,就更具有实际参考价值了。毕竟宗师境的武者高来高去,如果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去做的话,那也实在有些太掉身份。

所以除了特殊情况外,替各大势力在外奔波的处置寻常事物的,大多还是先天境的武者,既然先天境武者通常作为一个势力的中坚力量,那么其质量如何,自然可以用来作为这个势力兴衰与否的参考标准了。

当然,这天下间宗师境的武者数得过来,先天境的武者就有些数不过来了。所以先天一榜乃是取五十名五十岁以下的先天武者,根据其武道修为,过往战绩,个人名声

,武林名宿点评等等综合考量,给出的一个榜单,有了这么多条条框框,自然数量一下就少了许多。

而根据这些条件选出来的先天武者,大多都是一些跟脚来历不凡的青年俊彦,偶有几个例外,也在榜单上存在不了多久。毕竟如欧阳圣明这种惊才绝艳,强势崛起的人物,根本是少之又少,年纪轻轻便能有一身不俗的武道修为的,大多还是那些高门大阀里面走出来的嫡系子弟。

与宗师榜相同,先天榜的前十位,基本上也可以单独列出来,能登上先天榜前十的人物,基本上都是各家高门大阀年轻一辈最为俊秀的人物。

这不仅代表着其本身的武道修为在先天境界已经臻至化境,无论是招式,底蕴,内功,所用兵器都到了现阶段的,而且对于其等突破宗师境界的潜力,也做了一个大大的肯定。

毕竟能登上先天榜前十的青年俊彦,那么十有都可以破除那一层壁障,凝练武道金丹,登临那宗师之境,当然,在成为宗师境武者之后,能在这个境界之中走到哪一步,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而对于各大势力来说,自己门中的弟子,能不能够登临先天榜前十的位置,也代表着自己的下一代,是不是有着与自己宗门地位相匹配的实力与潜力。

毕竟一代新人换旧人,再强的武道宗师,也只有三百寿数,再强的势力,也需要新鲜血液来进行传承,如果一个顶尖势力门中连一个占据先天榜前十的后生都没有,那就会给人一种青黄不接,后继无人的感觉。既然这下一辈人之中,都没有人身处这第一梯队之中,那么在这一代成长起来之后,能不能为宗门扛鼎,那自然也是要打个问号的。

所以先天榜其余排位还好说,但前十的争夺一向是激烈无比,如同弘缘与王安康这种,还可能因为自己宗门的原因,不屑于争夺先天榜单的其余位置。

但如果其等真的具有争夺先天榜前十的实力,那么绝无可能就此装聋作哑,止步不前的,他们自己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其身后的宗门则更不会允许。

所以现在先天榜前十,可以是说年轻一辈各大势力扛鼎之人,以后十有便是其身后势力下一代之中的魁首人物。毕竟武道为先,一步先,步步先,自身有这个才情,有如囊中盛锥,自然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倾斜。



第四百一十四章 变化

两两加成之下,武道自然能够更进一步,大器晚成的例子不是完全没有,不过其对于机缘气运的要求太过苛刻,根本就是少之又少的事情。

而邬元杰作为三清道宗此代之中最为杰出的后辈,自然是被看作下一代三清道宗扛鼎之人,占据了先天榜排名第九的位置。邬元杰九岁被带回三清宗内,十二岁便全盘掌握三清道宗基础剑法,十五岁因在宗内观摩前人遗迹顿悟之后,便直接被当代三清宗宗主,宗师榜排名前十的绝世宗师“两袖清风”洛丰羽收为亲传弟子。

十六岁入先天,十八岁领悟剑道神通,二十四岁迈入先天后期,挑战前人成功之后,便占据了先天榜第九的位置。在先天榜前十之中,现在的邬元杰乃是年纪最轻的一位,而且剑道与徐遥一样,都是通意境巅峰的存在,在先天境界已经是进无可进,以这个年纪来说,邬元杰的实力,潜力已经趋近于完美,所欠缺的,不过是岁月所带来的那一点底蕴而已。

所以饶是现在其只是排在前十的末位,也为各个武林前辈所看好,已经是拿邬元杰与先天榜前五的几位相提并论,当然这不是说邬元杰现在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与那几个小怪物一较长短的程度,而已这些武林前辈认为以邬元杰的潜力成长到那般高度,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哼,洛丰羽你这是什么意思?”擂台上的徐遥还在发愣,擂台下的崔进已经是拍案而起,“崔门主何必动怒,这擂台比试,后胜出一方从来都有决定出场人选的权力,崔门主不妨问问菩提寺那边,是不是同意了元杰代替弘缘上场的”

“哼,你这老道给本门主记住,我们的恩怨可是又多了一桩了”崔进哼了一声,却又坐了回去,其自然是知道擂台比试,是有临阵换人这一说的。

但一来在场年轻一辈之中,明面上弘缘已经是最强的一人,崔进自然也没有想到有换人这一茬。二来,这燕天翰可是间接地决定了接触青龙传承主动权在谁手里,就算是纯阳宗与菩提寺似乎显得有些不太热心,但也绝对不会白白得拱手让人,况且还有九节灵芝这种添头,纯阳宗与菩提寺是家大业大不假,但也不至于到手的鸭子都不要的。

然而这些崔进压根就没有想到的事情,却统统被洛丰羽一手促成了。首先这邬元杰肯定是早就神不知鬼觉地来到此处,只是气息被洛丰羽有意遮蔽之下,

崔进大意之下根本没有发觉。

第二,菩提寺与三清道宗暗中肯定也达成了什么协议,以洛丰羽的手段这并非是无法办到的事情,只是付出的代价多寡罢了,当然这也是建立在菩提寺不是对这燕天翰势在必得的条件上,不然菩提寺乃佛门领袖,做事自然不用看三清道宗的面子。

当然,现在此事已成定局,崔进就算是反应过来,现在没有更改的余地,如果崔进强行插手此事,那么等于徐遥直接败了,而且六扇门还会丢尽颜面,被人视为畏缩不前之举。

这肯定也是崔进无法接受的,崔进堂堂宗师榜前十的绝世宗师,自从去了邙山之后,可谓是被这洛丰羽摆了一道又一道,偏偏崔进还没处发火,实在是郁闷非常。

以崔进这无法无天的性格,洛丰羽这种谋定而后动,手腕出众的人物,还真的就是崔进的克星,崔进便是有天大的怨气,也有如一式老拳打在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劲。

台下崔进气得直哼哼,台上的徐遥面色也有些不好看,弘缘对徐遥来说已经是旗鼓相当的对手,那么邬元杰的实力,无疑是要胜过徐遥一线的,徐遥虽然自忖功法兵器,手段神通都不在对方之下,但奈何自己现在乃是先天中期,实实在在得比对方是要低一个小境界。

之前徐遥能够击败先天后期的武者,无非是仗着《碧水真诀》的功法特性,在真气厚重程度与耐力方面,都不输普通先天后期武者。

但邬元杰可不是什么普通先天后期武者,徐遥在这一点上自然而然得便落入了劣势之中。当然,徐遥一路走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逆境杀伐,这点小场面,徐遥还不至于就怕了,只是略微感到有些棘手罢了。

好在徐遥现在底牌也是够多,这邬元杰到底有什么本事,徐遥自然是要好好称量一番的。这邬元杰虽然是一身道士打扮,身上却是一股子儒雅气息,在擂台上就这么站着,看着徐遥心思百转的模样也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等到徐遥面色渐渐归于平静,其这才出声,“我毕竟高你一个境界,占了些便宜,你且先出手吧”其气息儒雅,说话却铮铮然有金戈之声,说完之后其便负手于背,一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样。

徐遥闻言也不答话,眼睛微微一眯,黑螭就

从腰间来到了右手之上。对方在擂台上养了这么久的气势,现在已经是圆融如一,如果邬元杰自己率先而动,反而失了这气息浑圆不破的优势,让徐遥来打破对方这静势,分明也没安什么好心,其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要了面子,也顾了里子,还真有洛丰羽一二风采,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当然,这也是顺了徐遥的意,徐遥的剑道,从来都是迎难而上,以杀止杀,不以守御擅长,一旦出剑,便剑如重浪,剑势相叠,对方想让徐遥先出手占徐遥一个便宜,自然也是打错了算盘。

见徐遥一脸“不爽”地朝邬元杰执剑攻去,台下的洛丰羽便不由得撇了撇嘴,崔进和自己做了多年的对头,对方那宛如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性格,洛丰羽自然是知之甚详。

这徐遥以洛丰羽的眼光来看,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除了年纪尚轻,路子偏野外,这又臭又硬的路数,倒是跟崔进一脉相承。

当然不管洛丰羽怎么想,擂台上的徐遥与邬元杰却是终于在万众期待之下交上了手,徐遥自己不用多说,擂台上打了数场之后,众人早就对其造诣不俗的剑道手段心中有数。

而邬元杰无愧于三清道宗成名已久的剑道天才,剑道变化虽然只展现得得风系一种,然而在此道浸淫日久,显然比徐遥更胜一筹,两人交手腾挪之间,那幻化出来的风云剑虎与迷雾蛟龙来往咆哮纵横,好不热闹,但每每都是那风云剑虎占了上风,咬断了一条条迷雾蛟龙的蛟喉。

而徐遥虽然似乎于风属性变化上不如对方,但风水雷三种剑道变化多端,往来招呼,倒也勉强维持得住两相不败的局面,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已经是过了数十招,端的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就在擂台下众人看的是如痴如醉的时候,一直稳占上风的邬元杰似乎厌倦了这样两相维持的局面,只见其口中大呼一声“痛快”之后,手中宝剑便横于胸前,此时纵横于擂台之上的风云剑虎忽然消散不见,反而化作一团清气回到了宝剑之中,而其剑势又是一阵风云变幻,一股股蓝色雷霆从虚空之间蜿蜒而出,聚成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雷光之后,便向徐遥砸落而来。

此招一出,众人顿时哗然,徐遥之前虽然也展露过剑道雷属性变化,但用出来的声势却远远不如这邬元杰此时的声势大。



第四百一十六章 狠话

而阵道,也作为一种类似底蕴的东西在这方世界流传,毕竟一些武林绝地,上古遗迹之中,阵法,禁制这些都是很常见的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实力以力破巧。而且就算真的有这番实力,那多半也不能这么做,一来贸然打破阵法禁制可能会引起一些莫测的变化,第二,阵法泯灭之后造成的灵力漩涡,空间紊乱也足以让大多数有价值的收获付之一炬。

大家忙活一场,自然不是想找个地方打上两拳发泄一下,或者抖抖自己的威风,而是都想得到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自然是蠢事一桩,能不做便不做的好。而眼下徐遥虽然借助了阵道手段挡住了邬元杰一击,然而众人却并不看好徐遥。原因也很简单,徐遥能在这个年纪便对阵道有所涉猎确实也足够惊艳。

但众人也不是瞎子,刚才徐遥手中那闪烁的那几抹不俗的灵光被其捏碎之后,众人也仿佛听到大把银子被徐遥捏碎的声音,光靠外物来抵挡,徐遥能有多少身家?就算徐遥身家实在是深不见底,成功将对手耗死,但这样得来的胜利又有何意义?

更何况众人根本不认为徐遥身家能有那么厚实,说到底邬元杰这才刚刚认真一点,徐遥要用外物填,众人实在想象不出到底要用多少东西。

而徐遥不管众人如何去想,面上依旧是一片风轻云淡,似乎对自己的危险的处境一无所觉,对面的邬元杰此时也什么没有什么志得意满的意思,见徐遥“大费周章”将自己这一击挡住之后,邬元杰便将手中宝剑续满真气,想要再出一剑乘胜追击。

然而就在其想要对徐遥继续出手的时候,其背后一只通体纯白,背生金线,温润如玉的白蛇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其背后,其在虚空之中蜿蜒前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看似移动缓慢,其实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已经到了邬元杰脖颈之处。

正待这条小蛇露出两颗晶莹的蛇牙,就要给邬元杰来上那么一口的时候,邬元杰却突然微微侧了侧身,将这三尺白蛇就这么让了过去,同时空中生出无数细小的风刃,将这三尺白蛇躯体表面的细小鳞片切割得滋滋作响。

原来这邬元杰并非如同其表现得那般,对隐藏在徐遥剑势幻化出来的迷雾蛟龙幻想里的小金一无所觉,在察觉到徐遥是故意卖的这个破绽之后,反而是将计就计

,给小金顺手下了一个套子,想要一口吃掉徐遥放出来的这只大饵。

不过好像邬元杰也低估了小金强悍的防御能力,那些剑芒凝聚的风刃,不要说重伤小金,就连小金的蛇鳞都没有破开。不过小金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在明显被这邬元杰耍了情况下,心中似乎也有些恼怒。

只见其发出了一声愤怒的蛇嘶之后,整个蛇躯便在半空之中极速涨大,化为一条长约六丈,角首白鳞的骇人巨蟒来,只见这骇人巨蟒先是张口一吐,便是一团凄寒彻骨的白色洪流向邬元杰袭去。

吐出这口寒气之后,其再一个猛龙摆尾,就用头上的狰狞独角,向着邬元杰狠狠捣了过去。在小金对邬元杰露出了狰狞的獠牙的时候,一旁一直示敌以弱的徐遥也终于发难。

徐遥轻喝一声之后,整个人似乎便突然变得愤怒无比,握住已经雷霆化的黑螭轻颤之下,虚空中顿时弥漫出无数细微雷光,转眼间便遍布其身之后,却有如形成一道雷霆战铠一般,在其身上附着起来。而得此异象相助的徐遥顿时被衬托得犹如雷神降世,气势一再攀高之下,隐隐已经要突破自己境界的极致,达到一种未知的境地。感受到徐遥突然爆发出宛如雷神降临般的气势,众人皆是一惊。

原来不止是邬元杰在剑道雷属性变化之上的造诣,达到了让众人仰望的地步,一式银河坠星,星辰摇落让众人看的是如痴如醉,这剑道上同样达到通意境巅峰的徐遥也是不遑多让,一身剑道雷铠凝聚之后,声势比之前邬元杰那一式银河坠星更为骇人。

在体表剑道雷铠凝聚完毕之后,其右手之中的黑螭已然化作一束雷霆,被徐遥握在手中,徐遥气势一再攀高之下,很快便达到了顶点,在众人惊骇的目光当中,一道霸道无比的紫色雷霆已经被徐遥悍然掷出,这束紫色雷霆被徐遥掷出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雷痕,片刻之间,已经轰在已经暂时脱离了小金的纠缠,仓促之间架起宝剑的邬元杰身上。

一阵雷光四溅之后,仓促之间接了徐遥一招的邬元杰虽然还未见血,但是雷光散去之后,却已经是披头散发,衣服各处也是焦黑一片,早已没了之前高高在上,成竹在胸的模样。而徐遥见此眉头也是微微一皱,似乎对自己这蓄谋已久的一击的效果不太满意。

不过也不奇怪,徐遥这招剑道雷铠自从在天魔秘境领悟了之后,也使用了不少次了,每次使出基本上都是作为一锤定音的手段,长此以往,自然给了徐遥一种此招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的错觉。

当然徐遥久经斗战,这种错觉也是一闪而逝,自然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一招鲜,吃遍天,一击没有得手,很快便是袖袍鼓荡,分明又是一幅全力运转自身真气的模样。

“很好!本来我还不敢下手太重,怕不小心打杀了你,难以向崔门主交代,既然有人不识抬举,那我也不无需留手了”

邬元杰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便不由得皱了皱眉,要说你比徐遥强吧,那也是事实,但以徐遥此时的表现来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弱手,之前那依靠些许外物的阵道手段也就罢了,虽然足够惊艳,但于两两对擂的局面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而现在这徐遥除了显露出了不输邬元杰的剑道手段之外,更是一条可以媲美先天中期武者的灵蛇都掏了出来,天知道他还有多少出其不意的手段。

当然众人也理解现在邬元杰的心情,本来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并没有把半路出家的徐遥放在眼里,现在被徐遥出其不意之下弄了个灰头土脸,自然是自觉颜面大失,心中暗恨不已。

邬元杰年少成名,天赋卓然,在三清道宗之内早已经是力压同侪,同辈之中连能与其勉强相提并论的人都没有,从三清道宗之中走出闯荡江湖之后,一路也是顺风顺水,一直都被拿来跟同辈之中最强的那一批青年俊彦相提并论,如此一来,就算洛丰羽一直有意控制其骄矜之意,邬元杰心中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些傲意。

徐遥虽然是六扇门门主崔进的亲传弟子,但在邬元杰看来,不过是走了些许狗屎运的野路子而已,真正的大派嫡传哪一个不是从小便在宗门内精心培养,食的是天地灵珍,修的是嫡传神功,又有境界高深的宗门长辈时时耳提面命,底蕴根本不是类似于徐遥这种半路出家的货色能比拟的。

然而就是邬元杰心中不屑的徐遥,此时却是在擂台公平比斗之间,让自己吃了一个大亏,这对于邬元杰来说,已经是自己人生之中一个洗不掉的污点了,这样一来,邬元杰自然是恼羞成怒,有点失了理智放出一番狠话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杀伐

而在邬元杰出声之后,台下崔进也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却再也没有其他表示,擂台上的恩怨,自然是要在擂台上解决,邬元杰只要能够胜了这一场,说得再过份,那也是胜利者的权利,只能怪徐遥自己技不如人,六扇门的这面子算是丢了。当然邬元杰要是输了,崔进就要让对方见识一下,在他崔进面前放狠话,到底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当然对于徐遥来说,对方有什么样情绪其根本就不会在意,既然开始了战斗,那么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对方安安稳稳地倒下,什么傲气,面子都是多余的东西。徐遥这边一言不发,只顾酝酿着自己的剑招,而刚才在场中肆虐的巨蟒此时也是消失无踪,而空中无形的威胁反而是越来越重,表明刚才那条巨蟒并非真的就此消失不见,而是隐藏在重重虚空之后,随时准备给邬元杰致命一击。

刚才与小金纠缠了一阵,邬元杰自然是知道这条能变化身形大小的灵蛇不容小觑,现在其在隐匿身形旁伺机而动,分明是要牵扯住自己一部份精力,让自己不能对徐遥放手施为。

策略十分的简单粗糙,但效果也是出人意料的好,至少现在的邬元杰是断然不可能无视小金的存在,与徐遥舍命搏杀的。然而邬元杰乃三清道宗的绝代天骄,自非庸碌之辈。

只见其后撤一步,一株幻柳便在其脚边落下疯狂生长,眨眼间就已巍然参天,化为两枝相互纠缠的巨木将其护在中心,同时擂台之中,无数柳枝从虚空之中钻出,向着徐遥延伸而去。

而徐遥酝酿了半天,身旁顿时也是百蛟齐出,只是力量分散之下,远不如刚才凝聚的两条迷雾蛟龙凝实,身形与那柳枝一般,都是虚幻不矣。

此时无论是邬元杰还是徐遥,分明都已经是使出了全力,一时擂台中是龙鸣呼啸,剑光璨然,很快就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然而在场中人都知道,双方这样迸发全身真气,互相拼杀之下的确是剑如游龙,气象万千,但长此以往,有如声嘶力竭,绝不可持久,两人变招只在眼前。

果然,这才相持了片刻,漫天柳影与咆哮纵横的雾蛟都是消失不见,场中又是换了一番光景。只见邬元杰两手撑剑,面上已经是涨红一片,本来环绕其身的两株巍然柳木此时已经是直冲天际后消失不见。

邬元杰主动散去护身手段之后

,虚空之中小金便忍不住显露了身形,准备给邬元杰来一下狠的,然而其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便被徐遥唤回了袖中。

见徐遥那条灵蛇没有上当,邬元杰轻哼了一声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只顾运转自身真气。而将小金收了袖中的徐遥此时也是微眯双眼,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攻势。

虽然不知道对手在酝酿着什么,但是以徐遥野兽般的战斗直觉,在对方双手撑起其手中的宝剑之后,对方四周那股子危险的气息不降反升,似乎一头扎进去,就要面临无穷无尽的危险一般。

既然有这个感觉,徐遥自然不会以身犯险,在小金堪堪要一头扎进去的时候,徐遥也是一声便将其叫回,收入了袖中。

两人比试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徐遥无疑是落在了下风的,毕竟刚才徐遥看似占了一点邬元杰的便宜,但邬元杰无愧于三清道宗这一代之中最为杰出的后辈,武道端的是强悍无匹,以徐遥剑道雷铠的强大威能,在与小金两相夹击之下,居然也只是让这邬元杰受了点轻伤,形容狼狈了一些。

以两人的武道修为,这点伤势根本就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虽然不能说毫无影响,但对于徐遥想要达到重创敌手的效果来说,自然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徐遥的底牌已经掀了两张,既然依然还是收效甚微,徐遥自然不肯再白白浪费自己宝贵的真气,而是要试试更为强力的手段了。就在徐遥才来个起手式的时候,在擂台中央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的邬元杰此时猛然睁开双眼,“死!”,其口中暴喝一声之后,万千剑光便如仙女散花一般,从天而降,同时邬元杰所处地域剑光也是地如涌泉,无数剑光涌出后向徐遥疾驰而去。

感受到那让自己皮肤都感到微微刺痛的锋芒感,徐遥面色也有些微变,徐遥自己便是修行剑道的人,自然是很容易看出,对方这一招,绝对是大有来头,自己不拿出点真本事出来,怕是落败只在眼前。

只见徐遥单手持剑,一股凝重无比的剑势已经从其手中宝剑上升起,赫然乃是一抹异兽虚影,一开始那还模糊无比的异兽虚影在徐遥体内真气迸发之后蓦然凝实,一个似龟非龟,似龙非龙的异兽便在徐遥的头顶上盘踞起来,仰天咆哮。

众人定睛一看,这异兽螭头龟足,口有龙

须,背负玄甲,后生蛇尾,分明是那龙子霸下。邬元杰那式“云中万柳”固然是声势极大,但徐遥这一式守御剑招抱元守一,龙子相守显然也极为不凡。而天下间的守御剑法虽多,但能唤出龙子虚影相护的,唯有持剑四派之一裂天剑宗镇宗绝学寻龙九剑。

霸下,又名赑屃、龟趺、填下、龙龟等,是传说中的神兽,为鳞虫之长瑞兽龙之九子第六子,样子似龟,性喜负重,抱元守一,力大无穷。这寻龙九剑之中第六式“霸下负天”也深得其中三味,其剑势雄浑厚重,犹擅守御。寻龙九剑乃是可以修炼到武道宗师巅峰的绝顶剑法,在裂天剑宗,也是真传中的真传。

这徐遥乃是六扇门门主崔进的弟子,又出身持剑四派之一的藏剑山庄,若是身负一二绝学,那众人不会有丝毫意外。然而徐遥会的这些“绝学”的来路,众人却有点看不明白。

你说你崔进堂堂江湖顶尖势力的魁首人物,一身黑龙玄水帝典也是威震江湖的无上真功,不传这徐遥也就罢了。这徐遥正儿八经的藏剑山庄嫡系子弟,不使那九天剑典,反而用起裂天剑宗的寻龙九剑来,这叫什么事情。

而徐遥这一身所学又是颇杂,无论是显露出的剑道手段,还是驯化的灵蛇,阵道手段等等,虽然都足够的惊艳,但众人细细一想,这些却根本与六扇门与藏剑山庄没有半枚铜钱的关系,怎能不让人心生疑惑。

然而众人心底再是疑惑,现在也无有可能当着崔进的面问出口的。场中众人面色各异,然而擂台之上,邬元杰与徐遥新一轮的碰撞,却已然开始。

只见那万条剑柳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很快将徐遥身处那一片地域全部笼罩进去,而徐遥头上那抹霸下虚影此时却越发凝实,一片朦胧无比的剑幕拔地而起,将徐遥整个人都护在了中心,待那漫天剑雨消失不见,徐遥头上盘踞的霸下虚影也渐渐消散。

见自己这仗以成名的一招,都没有能够奈何得了徐遥,邬元杰一时也有些面色微变,开始收起心中那还有些许的骄矜之意,真正从心底里正视起对面面色已经是微微有些苍白的徐遥来。战至此刻,就是邬元杰也有真气大损之感,徐遥不过是先天中期的境界,真气却依然没有枯竭的迹象,已经让邬元杰感到很是意外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焦灼

不过徐遥剑道手段虽然已经足够惊艳,会的东西又多,但此时露出的疲态,也让刚刚心中还略微有些沮丧的邬元杰有些重拾信心。徐遥的那条灵蛇虽然麻烦,但只是皮糙肉厚,论攻击性,自然不如徐遥已然臻至通意境巅峰的剑道手段来得有威胁。

只要让徐遥真气陷入枯竭,失去动手的能力,那邬元杰就是耗也能把徐遥那条灵蛇耗死,心中思虑了一番,邬元杰似乎也找到了自己胜利的法门,即自己真正的优势所在,那比徐遥深厚得多的先天真气。

徐遥现在展露出来的剑道手段,不能说比邬元杰要强,但至少在招式上,邬元杰想要快速得击败徐遥,已经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了,与其如此,邬元杰自忖还不如就以势压人,只要自己能够耗尽徐遥的真气,区区一条先天中期的灵蛇,邬元杰还不放在眼里。

想明白了之后邬元杰便欺身上前,与徐遥开始了近身搏杀,刚才两人对轰了几剑,已经让擂台下的众人觉得大开眼界,然而在两人开始近身搏杀之后,众人才惊觉这两人就算用这些散碎招数,也是犀利非常。

只见两人面色都是沉着冷静,剑光往来纵横之间,护得了自身的同时,还每每在不经意之间往对手要害上招呼,身上偶尔被剑锋扫出了一抹抹血痕,两人俱是仿佛没有痛觉神经一般,面上没有丝毫动容,恍若未觉地继续拼杀下去。

两人都是精通剑道,惯于杀伐之人,交手之间,剑光渺然,俱是以快打快,以伤换伤的打法。在这种情况下,很快两人都是全身挂红,遍体鳞伤。徐遥久经斗战,自然是知道对方是打的什么样的主意。

然而对方行的是堂堂正正的王道,徐遥还真的避不过去,近身搏杀徐遥虽然擅长,但对方也是不弱,拼杀了这一阵之后,徐遥便发觉,自己是绝无可能用这种方式短时间内战胜对方,这样下去就避免不了会成为两者之间的拉锯战。

一旦陷入了拉锯战之中,真气偏薄弱的徐遥自然是会吃大亏,一旦自己真气枯竭,那徐遥就会变成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这邬元杰无愧于先天榜前十的天骄人物,一身手段端得是强横无比,徐遥与其对擂,连掀底牌之下都是倍感吃力,小金虽然也是天生异种,但无外物加持,断然不是这邬元杰的对手。

情知不能再这样下去,心念直转

之下,徐遥心中默念了一阵之后,右臂上的一个鲜红的狼头印记慢慢浮现,随着一股子狂野的力量涌入了徐遥的身体内后,徐遥右臂上的这血狼印记越发的鲜艳欲滴,真气在体内运转的速度,顿时便更上了层楼。

在唤回壶中境血狼之后,徐遥只感受到一股澎湃的力量从体内涌来,眼中邬元杰的速度被蓦然放慢之后,徐遥一剑便将邬元杰从身边荡开,趁着这个间隙,小金也赶紧从徐遥右袖之中窜出,在原地盘起蟒身,昂着蟒首对着邬元杰虎视眈眈。

感受着徐遥身上不断衰落的气息重新澎湃而起,直到最后几乎是已经可以媲美先天后期的武者,邬元杰面上不惊反喜,抚掌而笑“怎么了?这就撑不住了?这种激发自身潜力的东西,其实我也有”,说完之后邬元杰便从右袖之中拿出一枚丹药,施施然服下,片刻之后邬元杰一身气息也是浑然暴涨,比之徐遥有过之而不及,“这种虎狼手段,平常我也是不屑于用的,你能让我拿出这枚宝丹,也足以自傲了”

邬元杰说完之后,手中的宝剑已经是灵光朦胧,分明已经在默默酝酿着强大的剑势。两者在擂台上交手了这么久,到了现在已经是底牌跌出,真气损耗大半,同时双方对自己的对手是什么实力,都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

邬元杰现在明显是想要依仗高于徐遥一个小境的武道境界耗死徐遥,而对于徐遥来说,要想迅速破局,解决眼前这实力不低的对手,不出一些暴烈手段显然是无有可能。徐遥脸色一沉之后,双目开始变得渐渐幽深起来,突然手中黑螭似慢实快的朝邬元杰袭去,途中诡异得泛出三道碧绿重影,如波涛一样先后堆叠在剑身上,剑势一下就变得沉重无比。

而对面气息暴涨的邬元杰也是不甘示弱,手中宝剑轻轻摇落,又是千重柳影向徐遥层层压下,两者剑势一阵碰撞之后,很快又归于虚无,然而就在邬元杰刚刚收回手中宝剑之时,一条身长六丈,角首白鳞的巨蟒又是猛然扑过来。

见徐遥手下这条灵蛇又扑过来纠缠自己,邬元杰便不由得眉头一皱,徐遥自己手持上品宝剑,施展剑道绝学都没有奈何得了自己,这一条区区先天中期的灵蛇,只能仗着皮糙肉厚,吸引一下自己的注意力,稍微拖延一下时间而已,如果徐遥没有了别的手段,那基本上是毫无意义。

邬元杰对于战局的判

断,也的确没错,徐遥派小金过去纠缠邬元杰,还真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在刚刚与邬元杰对了一招之后,趁着小金扑上去的空隙,徐遥手中便蓦然出现了一张银光琉璃,有如缺月的大弓。

徐遥后撤一步,身形微弓,张弓搭箭之下,弓身上一片片神秘的银色符纹便从弓身上不断浮现。月光般的弓弦仿佛根本不存在实体一般,看上去犹如轻纱,而弓身上两颗如白牙般的兽角贴合着一支如极地天光般的绚烂箭矢,气势已经是蓄到顶点。之前在临沂用玉腰弓当街射杀李高杰之时,用的是一支火行符箭。

五行符箭作为徐遥手中的大杀器,之前在澜沧修仙界的时候,徐遥准备的自然不只一支,但一来符箭乃是类似于符器一类的东西,作为一次性道具,性质并不算太稳定。

所以徐遥之前炼制的五行符箭之中,除却之前用掉的火行符箭外,留存到现在的也只得一支水行符箭,与一支土行符箭了。而徐遥手中这一支已经搭上弓弦的水行符箭,因当时炼制材料的原因,性质偏寒,有极光冰冻之效,所以这一支水行符箭,又被徐遥命名为极冰矢,相较于用来困敌的土行符箭,这极具杀伤力的极冰矢自然是更适合现在的局面,所以在小金拖住了邬元杰之后,便被徐遥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了。

在后撤一步,弓满如月的时候,徐遥微微闭上了双目,再度睁开之后已经换作了一金一黑的一双神秘竖瞳。而还在一旁与小金不停纠缠的邬元杰此时却突然一个哆嗦,仿佛被什么冥冥之中的恐怖存在注意到了一般,整个面上顿时露出挣扎之色。

虽然不知道徐遥手中那张银色符文不断跳跃的琉璃大弓到底有什么诡异之处,但邬元杰自从走出三清道宗闯荡江湖以来,却从未感觉自己离死亡边缘有如此近过,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擂台比试,当即便慌慌张张拿出一只雪白蚕茧往自己头上一抛。这雪白蚕茧被这邬元杰抛出之后,便有如瀑布一般洒下一团团白丝,将这邬元杰整个包裹了进去,片刻之后便又在原地结出一个巨大的白茧来。

这枚白茧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宝贝,在其出现之后,徐遥便能隐隐约约感觉,就算自己射出玉腰弓上的极冰矢,最多也只能穿透那白茧,根本无法击中邬元杰的真身。徐遥心中一阵烦闷之后,便只能全力运转体内真气涌向自己一双竖瞳之中。



第四百一十九章 蚩尤

而就在徐遥竭力运转自己一双重明真瞳,想要寻找出邬元杰被那被白茧隐匿去的身形的时候,徐遥丹田之中,一根散发着朦胧灵光的淡青色羽毛由虚化实,随即就在徐遥丹田之中消失不见。

壶中境深处,一抹朦胧的嫩绿在抽出自己的绿芽之后,便竭力将这一点绿芽伸展出去,似乎想要得到更多的阳光雨露滋养一般。然而这一片无垠的虚空根本没有日月星辰,更没有四季,有的只是这抹嫩绿脚下似实还虚的五色土壤和这抹嫩绿自己的造物罢了。

就在一抹朦胧的嫩绿竭力将自己这一点绿芽向外伸展的时候,一根散发着朦胧灵光的淡青色羽毛,穿过重重虚空,缓缓飘落到这抹朦胧的嫩绿之上,渐渐变幻为一片淡青色的叶子。而之前因没有雨露阳光的滋润,从而不能换芽抽出绿叶的小绿,在意外得到了自己“树生”第一片叶子之后,不由得“树躯”一振,生出些许绿色光华来,将这一小片天地,似乎都照亮了不少。

随着这抹绿色毫光渐渐扩散,这片空间之中本来处于混沌迷雾的某处,突然露出一块高约三丈的残碑来,就在这块残碑隐隐约约露出之后。在壶中境之外,还在竭力寻找破局之法的徐遥突然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眨眼间便已经到了一处陌生的地域。

徐遥情不自禁地看了看自己双手,其中的符弓符箭已然消失不见,不由得一阵无语,眼中也生出了一丝茫然与不可置信之色,要知道自己身入之前那片异世,可是达到了法相境界的重明血脉章明山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才换来的逃脱樊笼的机会。

现在徐遥在擂台上莫名其妙比个武,还能再次穿梭异界不成?就在徐遥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群身形俱是高大无匹,身逾十丈的巨人骑着一些容貌怪异非常的巨兽从远处的山林之中穿梭而来。

山路崎岖难行,然而这些巨人身下所骑的巨兽却纷纷视其为无物,看似四足移动缓慢,其实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徐遥的面前。

在徐遥骇人的目光之中,这些巨兽却从徐遥身躯之中一穿而过,似乎彼此根本没有实体一般,在这些巨兽奔腾而过之后,徐遥这才来得及缓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这些巨人骑着这些猛兽到底要干嘛。

徐遥这一回头,顿时又吓了一跳,一只身逾百丈,长着两只狰狞的头颅,牙齿形状像凿子的异兽,就在

自己背后不远处龇牙咧嘴,口中不断发出低沉的咆哮,而那群只着兽皮裙的巨人围着这巨兽一阵呼喝之后,片刻之后便动上了手。

虽然是这一群巨人率先动的手,然而其等却根本不是那头生两首,齿如双凿的异兽的对手,那异兽一阵肆虐之下,这群巨人顿时死伤狼藉。然而这群巨人死伤虽重,但不知道为何还是悍勇非常,一个个双眼赤红一片,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畏惧一般,前赴后继地向那异兽扑去。

就在这群巨人就要陷入绝境的时候,一道浩大无比的星光从天而降,重重得砸在那依然还是龙精虎猛,不停肆虐的异兽身上,将其生生枭首。

徐遥定睛一看,将这那两首异兽生生枭首的东西,堪堪只是一只普普通通,只是格外巨大的兽骨羽箭而已。那巨兽伏首之后,那群之前还一副不死不休,双目赤红毫无畏惧的巨人,到了此刻面上居然尽是一片敬畏,也不顾这满地的残肢断臂与血污就此五体投地。

“羿!羿!羿!”一声声可震山河的咆哮,从这些巨人口中呼号而出,仿佛在迎接自己的王一般。而远处那一名高达百丈,身躯却有些瘦削的来人,此时却骑在了刚刚伏首的那异兽身上,似乎对自己的战果颇为满意一样。

只见这男子一头黑发随意披散在后背上,顶上白骨头饰上三根颜色各异的鲜艳羽翎显得夺目非常,“这是最后一个了,走吧”,其说完之后,便招呼着这一群巨人随之离去。

“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断修蛇于洞庭,擒封于桑林,诛九黎于南疆,万巫臣服,当为九巫共主”一衣着华丽的老者,在密密麻麻的巨人的簇拥之下,对着天地之间一根沧桑残缺,却又在后来加了不少点缀的残柱祷告道。

“羿!羿!羿!”在这巫祭祷告声毕之后,其身后那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巨人又是忍不住擂起了自己的胸膛,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而那名以羿为名的大巫,则是已经走到了那衣着华丽的巫祭身前,就要接过其手中的华美冠翎。

“我不同意!我巫族儿郎战天斗地,勇猛无敌,这羿部落出来的小儿只会舞弓拿箭,暗中伤人,有何资格做我巫族九大王部共主?”一名手使一柄巨斧和盾牌,身强力壮,身逾百丈的巨人越众而出,声如洪钟地说到。

“刑!还不退下!”那衣着华美的巫祭见有人敢在这种重大的场合搅局,顿时怒不可遏,转身便大声对那身逾百丈的巨人怒斥道。

而其身后的羿面上反而没什么愤怒的神色,在刑越众而出,公然对自己表示质疑的时候,其就将自己刚刚从巫祭手中接过的华美冠翎又放回巫祭手中。

“刑,不若我们就在这天柱旁战上一场,你若是能胜过我,我就让你来拜这天柱,做这九巫共主如何?”羿一边说着,右手一招,一张通体暗红,龙角金弦的强弓便已经入于其手。“固所愿,不敢请尔!”那名手使一柄巨斧和盾牌,名为刑的巨人口中答到,随即便和羿于巫族天柱旁争杀起来。

“姜魁,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蚩尤那家伙能在这里?”一片除了一条涛涛大河便一无所有的荒原之中,刑向着自己肩上微不可见的小人儿抱怨道。“噤声,就属你吃得多,话还不少,轩辕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刑肩上名为姜魁的小人还没回答,旁边的羿却是眉头一皱,开口训斥到,而羿肩上的小人轩辕见羿提到自己的名字,也不由得无奈一笑。

见羿开口训斥自己,刑面露不服之色,脖子一梗就开始嚷嚷了起来,“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瞎晃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有九黎血脉的人族部落,这外界一点儿也不舒服,我刑爷爷早就不想待了,我这还不是想早点把那蚩尤脖子抹了,平了九黎余孽早点回去么”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就凭你们四个新晋大罗,也敢来找我蚩尤的麻烦。”就在这刑犹自不肯罢休,誓要与羿争出一个长短来的时候,一名头生两只崎岖弯角,浑身肌肉虬结,手执战戈,气息狂野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在其出现之后,其身后便凭空出现了一大群形容与其类似的人,其中有八十一人气息格外强横,只差了蚩尤一筹。在这群人现身之后,虚空中又多出了几双血色巨目,环顾了四周之后,便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被团团包围住的四人。

蚩尤见四人已经落入了自己早就设下的圈套之中,已经是插翅难逃,便抚掌而笑,“你们若是把我蚩尤当成巫界之中那些有勇无谋的废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众部听令,吾乃九黎兵主野王蚩尤,今日随我绞杀了这轩辕,姜魁二人,我等九黎之民,就是人族之主”



第四百二十章 后羿

待那四人在场中陷入死斗之后,画面又是一变,在一处低矮的茅草房内,身形已如常人大小的后羿,正在将地上一只早已殒命的野猪放在木架子上,而其身后,一名粗衣麻布,面容却是倾国倾城的女子一边与后羿说笑着,一边挽起袖子,就要将这木架上的野猪收拾一二,然而这倾国倾城的女子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自己家的木门就被一个昂扬大汉猛然撞开。

“大事不好啦!!!轩辕和姜魁两小子打起来啦!!!后羿,我说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巫界了,要是他们两个把那”那昂然大汉把门撞开之后,浑然不顾旁边一脸惊愕的女子,对着旁边表情淡淡的男子便有如连珠炮般得说到,这两名男子,正是与之前羿与刑两名巫族巨人无疑。

“你小声点,别吓到嫦娥”见刑天嗓门又大,又一直说个不停,后羿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开口斥责到。“对不住,嫂子,我和后羿有点事情要说,我们先出去了,对了,饭给俺留一份,对对对,就那两个腿子”刑天一边对着嫦娥挤眉弄眼,一边来到后羿的身后,将其风风火火地推了出去。

一片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战场上,一名头带帝冠,手执神剑的男子正一脸冷漠得站在原处,而战场之中,一具高达百余丈,宛如无头天神的尸体轰然倒下。

而此时,两名男子这才从天边驾驭神光,匆匆赶来,正是姜魁与后羿无疑。见刑天已经殒命于此,后羿面上顿时露出愤怒之色,随即便向刑天的尸身而去。而一旁的姜魁也对着那名头带帝冠,手执神剑的男子出声怒斥道,“轩辕,你糊涂啊!”

“我糊涂?这刑天贸然吸纳那蚩尤残魂,企图炼化九黎意志,我不杀他,难道就等着他变成下一尊九黎兵主,祸乱此界么,你们既然下不去这个手,那我轩辕就来当这个恶人”轩辕冷冷一笑之后,便漠然回答道。

而一边已然将刑天尸体收回的后羿,此时面上的愤怒之色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其深深看了轩辕一眼之后,便带着刑天的无头尸身就此离去。“就算这刑天性格鲁莽,为了回归巫界有些不择手段,但轩辕你行事也太过极端,这件事未尝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何苦就一定要逼死这刑天呢,你难道忘了当初后羿与刑天在那”

“够了!亏你姜魁还被推为炎帝,与我并称,如此妇人之仁,如何成得大事?这后羿与刑天是有恩于我们,但大是大非面前,怎能计较个人的恩怨得失?这后羿与刑天乃是大罗之身,已然得道,但那巫界

之中巫族的可个个都是茹毛饮血,凶残嗜杀之辈,你怎的就放心让这刑天开那天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人族刚刚结束九黎之乱,就此一统,绝不容许再有丝毫的差池”面对着姜魁的斥责,轩辕清喝一声说道。

“哼,你的人族大义我姜魁听得够多了,轩辕你不用再讲,当初后羿与刑天来到此界的时候,这些话你怎么不说?现在你轩辕又要背信弃义,恩将仇报,这种事便是有天大的理由,我姜魁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姜魁倒是丝毫不吃轩辕那一套,直接与其争论了起来

“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姜魁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就算是你,有朝一日做了危害人族的事情,我轩辕一样要取你的项上头颅”轩辕淡淡说了一声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后走去,留下原地一脸愤怒的炎帝姜魁。

昆仑,瑶池之中,一具巨大无比,宛如天神的无头尸体浸泡在池水之中,在其中不断的沉浮,瑶池之畔,一名身着淡青宫装的贵妇人看着自己面前神情坚毅,背负长弓的男子,面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在我昆仑山上,巫族可是稀客啊,年轻的巫裔,你真的想好了?要知道你们巫族那位至尊可是困在不周山里浑浑噩噩的,要是真的有什么不测,那就是神形俱灭的下场,连神魂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的”

后羿闻言沉声道,“我把刑从巫界之中带出来,就要把他活生生得带回去,若只剩我一人,羿也无颜独活,此事吾意已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请王母成全”

西王母轻声一笑,“这倒不是我成不成全的问题,不过各取所需而已,罢了,既然你有这份心思,那就随我来吧”,其说完之后便一个转身,向后款款走去,后羿随之也站起身来,跟着西王母渐渐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而此界之中另外一片遥远的地域,嫦娥此时正在一片宫殿中不断徘徊踱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而远处一抹男子的身影渐渐浮现,正是一身帝袍的轩辕无疑。“自爱妃离去之后,这广寒宫我可是一直差人打点,不曾荒废”,在轩辕出声之后,嫦娥面上便露出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然后檀口微张“谢陛下恩典”,而轩辕在看见嫦娥面上有些许挣扎神色之后,双眸便不由得更深邃了几分。

一株巍然的桃木之下,一具高逾百丈,身形瘦削,宛如天神的尸体被一支有如大日一般不断燃烧的羽箭钉在其上,远处一名身形比之略小的巨人,一步一步走近了这株桃木,将这支有如大日一般

不断燃烧的羽箭从这神尸之中拔了出来,“逄蒙学射于羿,尽羿之道,今弑师于此,天下于射,再无可与逄蒙相提并论者”

在拔出这支羽箭之后,这身高数十丈的巨人身形便急速缩小,化为常人模样,对着这具冰冷的神尸自言自语了一番便扬长而去。而全程目睹了这些零星片段的徐遥此时也是长叹了一口气,虽然成王败寇的道理徐遥不是不懂,类似的事情也看了许多,但这后羿在其中,也算是最惨的那一种。

到了最后,不仅后羿自己与刑天客死他乡,神形俱灭,自己的妻子,弟子,身入此界认识的伙伴等亲近之人,统统都为了各自的理由选择了背叛,可谓是凄凉得不能再凄凉。就在徐遥还在长吁短叹,伤春悲秋之时,那本来钉在桃木上的神尸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泛白的瞳孔直直地盯住徐遥,而徐遥被这双泛白的瞳孔盯住之后,整个人便如同被天雷击中一般,在原地变得呆若木鸡一般。

而与此同时,壶中境小绿所身处空间那神秘残碑也在一股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渐渐补全,露出上面的弓碑偈来。

“九天十地,金乌三足,帝俊羲和,赐羿彤弓,一矢既发,焚山煮海,南天九黎,万世皆休!

后羿临天,太阴既出,逆天九转,天煞凌空。寂灭重生,七界归无,正邪合一,万灵从头!

阴阳之气,天地之母,幻化之灵,为我所用;破云裂霄,逐日灭龙,神箭所至,万物齐诛!”

在这弓碑偈显露出来之后,本来在擂台上失神的徐遥双目之间瞬间有了焦距,其额头青筋暴起之后便闪耀起一片星辉,浑身肌肉更是疯狂暴涨,很快就将上衣撑得片片粉碎,整个人也拔高到三丈有余。

而其手中的玉腰弓不知何时渐渐染上了一层血色,一抹不知名的血色灵光在弓身之中氤氲之后,本来琉璃一片的弓身顿时变成了血色琥珀。

而此时徐遥一双异色竖瞳光芒大盛之后越发的妖冶,一头黑发早就已经披散开来,在空中不断狂舞,在右手握住了琥珀大弓之后,徐遥竖瞳之中便露出一阵霸道睥睨之色。

“九天十地,金乌三足,帝俊羲和,赐羿彤弓,一矢既发,焚山煮海,南天九黎,万世皆休”

震人心魄,宛如神魔之音从徐遥口中传来之后,弓如满月,那一团有如极光般绚烂的箭矢,便有如奔月,朝擂台之中那白茧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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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魔宗

顺手将徐遥丢给旁边的公冶昊焱,崔进就走向了燕天翰,然而崔进走着走着,突然就挑了挑眉毛,就此停下了脚步,“我崔进虽然喜欢讲义气,重情义的人,但你现在要救这燕天翰,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崔进话音落下,边转头向一旁的男子看去。只见那名男子身长八尺,容貌俊秀,看不出具体年纪,然而微微霜白的鬓角却给其俊秀的面容增添了不少沧桑之感。

“不来却是不成,我这徒弟以前就是一根筋,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是改不了这个臭脾气”对着一旁激动不已,忍不住站起身来的燕天翰微微示意之后,卢高俊便笑着开口说道,“万一我这徒弟不知轻重,冲撞了崔门主,那我晚来一步,不就只能给我这徒弟收尸了”

崔进闻言顿时哈哈大笑,“有趣,换个地方,我崔进说不定还要跟你卢高俊交个朋友,不过现在嘛,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我身后这几位吧”崔进说完之后,便对着卢高俊向身后努了努嘴,随即找了个位置大马金刀地坐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等崔进把路让开,其身后的洛丰羽面上就有些不太好看,但崔进的身份实力摆在这里,这种不给一干武道宗师面子的事情,放在其他不是宗师榜前十的武者身上,不说马上会被群起而攻之,至少以后被穿小鞋是免不了的。

当然如果是崔进来做这种事情,那众人只能暗叹一声这位六扇门门主行事风格,真的跟传闻一样“不拘小节”,便一笑而过了。

“既然你卢高俊已经到了此处,那我们也不用再自降身份,来为难你这个不成器的徒弟,青龙传承事关重大,不是你孤家寡人吃得下的,若是你知情识趣,最后老道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若是冥顽不灵,莫怪老道以大欺小,辣手无情”刚才在南街擂台上输了一场,洛丰羽显然也有些心情不佳。心里不太高兴,这出口之言就难免有些咄咄逼人。

当然,既然崔进表明态度不会插手此事,那么此地自然是以洛丰羽的身份最为尊崇。所以洛丰羽率先开口,也是应有之意,对卢高俊这“魔教余孽”,语气强硬一些,在场众人也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卢高俊来此地是准备救人的,不是来对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卑躬屈膝的,多说何益?唯战而已。”洛丰羽一开口,卢高俊面上的笑意便渐渐消失,待洛丰羽说完之后,其淡淡地吐了一声,便飞身而外,卢高俊此次前来如此所

言,唯战而已,自然不会缩在英雄楼内消极避战。

“哼,不识抬举!”洛丰羽哼了一声之后,也是一拂袍袖,跟着就出了这英雄楼外。而在场其余之人面面相觑之下,最后也是依次跟了出去。

众人在这里争了半天,没想到这燕天翰人还没带走,这卢高俊就自己送上门来,实在是让人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荒谬感觉。

你说这卢高俊是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来劫人,那至少也要等着崔进把这燕天翰带走再说,虽然崔进也不好对付,但总比现在以一敌百要强。你卢高俊的确是高不可攀的半步绝世,但单单洛丰羽这个货真价实的绝世宗师都不一定接得住,更何况此地还有如此多的武道宗师,就是车轮战,也足以将卢高俊生生耗死。

然而众人就算是再想不通,现在卢高俊也是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了,其中的缘由,自然是懒得去想,然而待众人走出了英雄楼之后,便吓了一大跳,场中那些密密麻麻,穿着各异,神色凶残的魔道子弟不说,为首的几名魔威深重,气息不可一世的绝世强者,就已经让众人面色大变,心脏不断狂跳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在这些魔道强者莫名出现之后,在场众人便下意识得聚拢在了洛丰羽的身边,深深得看了一眼对面为首的几名老对头之后,洛丰羽便一字一句地开了口。

自己之前早就通过自己的情报渠道得知这几大魔宗已然联手,但洛丰羽万万没有想到,这几大魔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燕天翰还没离开长林郡的时候就来堵人。

要知道现在虽然是对方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人多势众之下自己只能妥协,但不要忘了,此地不只有他三清道宗的人,可以说江湖上大半的顶尖势力,在这里都有自己的代表人物。就算对方能将燕天翰带走,在这之后却不知道要为此承受多少反噬。

一楼两寺三道门,四剑七家五魔宗,江湖顶尖势力之中要说到同气连枝的,自然要属于武林七大世家,其等以族群聚居,以血脉相维系,相对于那些高门大派来说,是有不少的局限性,联合起来,也只是为了争取彼此之间共同的利益,形势所迫之下不得不抱团取暖罢了。

而持剑四派,虽然东南西北各居一处,但四家历代都出用剑的高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见面自然就要切磋一番,这样打了几百年,反而打出了不

少的交情,颇有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至于佛门道门,虽然彼此之间互有龃龉,但这都是自己道统内的纷争,自然还是控制在自家内部,小摩擦一直没有断过,但大的争执,那却肯定不会有。至于风雨楼,那就更不用说了,笑纳八方财,诚邀四海宾,生意人讲究得就是自己财源广进,客人宾至如归,大家和气生财,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有五大魔宗之间虽然同根同源,但谁都不愿意搭理谁,当然,这也很好理解。五百年前在欧阳圣明不知所踪之后,曾经不可一世的圣焰魔教顿时分崩离析,但各自整合了圣焰魔教部份势力的五大魔宗,却各自传承了下来。

圣焰魔教本来就是欧阳圣明一路不断收服的各个江湖势力,魔道强者糅合而来,圣焰魔教内部之间的交情,那自然是有限得很。

更何况修炼魔道功法的武者一向性格乖张,我行我素,其中不乏毫无底线,凶残嗜杀之辈,彼此之间能看得顺眼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所以五大魔宗自成立以来,关系一直相当一般,彼此火并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至于这些“不稳定因素”为什么没有被这些武林正道一一剿灭,那自然是五大魔宗就算单独分开来算,也都是一块块难啃至极的硬骨头,之前佛道两脉是拼掉了欧阳圣明与圣焰魔教,但自己也是元气大伤,再也不复当初在江湖上乾坤独断的实力与地位。

在江湖上逐渐形成了一楼两寺三道门,四剑七家五魔宗的复杂格局之后,作为之前江湖领袖的纯阳宗与菩提寺,就更不想牵这个头了,这种群雄并起的格局,谁第一个跳出来,谁就要承受打破这格局的反噬,现在的纯阳宗与菩提寺早虽然能维持自己宗门地位不坠,但早已经不复当年风光,自然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当然,这也是佛道两脉觉得这五大魔宗成不了气候,根本不可能像当初圣焰魔教一般席卷天下的缘故,既然出不了什么大事,何必硬要搭上自己,去啃这五块难啃的骨头。

当然,不仅是佛道两脉这么觉得,江湖上其他顶尖势力也都是这么觉得。五大魔宗之中,孔雀谷热衷于收养孤儿,没人招惹的情况下就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宅着。十方魔谷倒是高调一些,什么疯子,恶人都往自己宗门里招呼,但这些自然由得隔壁三清道宗去头疼,除非三清道宗被十方魔谷给灭了道统,不然就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第四百二十四章 回归

徐遥自忖要是真的惹恼了狄飞白,崔进都不一定能够护得了自己周全,就在徐遥犹豫要不要捏着鼻子叫上一声舅舅的时候,狄飞白似乎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地说道“在来长林郡之前,我还在想,既然你双亲已逝,当年的事情是不是该就此尘归尘,土归土”

“不过在我来了之后却发现,你好像也躲不过去了,索性就还是告诉你吧”看着徐遥有些发愣,狄飞白又是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嗯,该从哪里说起呢,就从我十二岁时,抱着你尚在襁褓的娘亲进入孔雀谷开始吧”

三个时辰之后,徐遥便一脸古怪得出现在了崔进的面前,而崔进见徐遥一来,顿时便停止了和一旁的公冶昊焱的交谈,“走了?”听见崔进问道,面上还带有一丝恍惚的徐遥随即便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嗯,走了就好,现在盯着你的人不少,要是你跟那狄飞白走了,我这里还真的不好跟无名交代”崔进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似乎现在心情依然是相当之好。

“既然你来了,正好我把这些事情一起交代了,省得待会又要跟你说一遍”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长林郡城的时候,一名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左佩青瑟璞玉,右悬名贵宝剑,出现在了英雄楼前,往日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此地,现在因为风云散去的关系,反而有些门可罗雀之感。

就在徐遥想要踏入此楼的时候,那旁边刚刚出来打扫的小厮对着徐遥说道,“可是徐遥徐公子当面?”,徐遥面上微微一怔,便对着那小厮点了点头,那小厮见徐遥自承身份,面上就露出了敬畏之色,连忙把自己手中的扫帚丢给同伴,“齐管事早有吩咐,若是徐公子来了,就要我等下人为徐公子带路,徐公子请跟我来,这个时辰,齐管事应该已经在三楼打点账目了”

徐遥自无不允,跟着这小厮便上了三楼,在徐遥刚刚踏足三楼的时候,却发现齐天宇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只见其面带微笑,对着徐遥双手抱拳道“恭贺徐兄登临先天榜第九,从此名动江湖,同辈称尊矣”。之前的徐遥虽然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但这份名声,大半要归功于崔进,另一半则要归功于徐遥离奇的身世与经历,跟徐遥自己本事的大小没有关系。

江湖上一提起徐遥,莫不是感叹其身世之离奇,经历之曲折,从出生便开始倒霉,现在终于是时来运转,有了一丝起色,对徐遥是胖是瘦,是俊是丑全然不知。现在徐遥于长林郡南街擂台之争中,正面击败了先天榜排名第九,三清道宗此代天骄邬元杰,一战成名的同时,自然是一扫之前的负面形象,变成了一个出身名门,自小天赋卓绝,却为了避免早早被仇人暗害,不得不忍辱负重,觅得时机终于是潜龙抬首天下惊的正面形象了。

当然,先不管这与事实到底是否相左,相比于徐遥在区区半年时间内,便从有如丧家之犬的废物,变成了武功超卓,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俊彦来说,明显是那杜撰出来的版本,更符合江湖人的口味与逻辑。忍辱负重再一飞冲天的故事,即使在那些传奇里都被人翻烂了,依然受到不少江湖刀客,春闺伊人的追捧。

而刚才齐天宇所言,也并非只是单纯的奉承之举。看似徐遥只不过胜了一场擂台之争,从中所得的好处,明面上不过是一味九节灵芝而已。但实际上徐遥在这江湖上的地位,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徐遥只是一个空有六扇门少门主噱头的无名小卒的话,那在这一战之后,徐遥已然摇身一变,成为了这江湖上年轻一辈之中最强的那一批人。

不管之前崔进收下徐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现在徐遥已经在先天榜上搏出了身位,证明了自己的潜力,那六扇门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徐遥这块金字招牌的。如果六扇门自己培养不出什么人才,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还要往外推的的话,那即使六扇门现在强绝一时,那衰落也是注定了的事情。

于外,徐遥现在已经是江湖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同辈之中除却先天榜前十之中的另外九人,已经足以睥睨一二,声望之高,名声之大,不输于老一辈强者。于内,现在徐遥是真正地坐稳了六扇门少门主之位,除非六扇门之中有第二个可以复制出徐遥这样的奇迹的人,要不然只要徐遥自己不作死,那么六扇门就要真真正正地把徐遥这位门主亲传弟子,视为自己在江湖年轻一辈之中的扛鼎之人。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为龙,现在的徐遥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已经有了风云之势,至于徐遥自己到底是不是那金鳞幼龙,对徐遥已经有了诸多了解的齐天宇,在心中自

然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在齐天宇出声奉承之后,徐遥口中连称不敢,两人又是寒暄了一阵后,最后还是来到了正题之上。在徐遥同意齐天宇上船之后,两人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蚱蜢,齐天宇办事自是尽心尽力,更何况现在卢高俊一事暂时告一段落,英雄楼之前的危机已经解除,倒腾一点粮食,对于齐天宇这堂堂风雨楼管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办的事情。

徐遥一柄下品宝兵交出去,很快就被齐天宇带到了一个粮仓前,清点好数目之后,徐遥一个招手,粮食就被收到了壶中境之中,到时候回到“龙池”之上,自有张巍然安排人(也许是蛇什么的)去收拾。“崔门主对徐兄还真是疼爱有加,这储物之宝也是说给就给。”

看着徐遥风轻云淡地将地上的粮食收走,齐天宇面上不由得露出艳羡之色,徐遥闻言也是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作回答。徐遥现在身入此界已久,也慢慢接触到此界之中的一些隐秘,这方世界既然有类似于炼器的的传承,这储物法器自然也有。

只是与澜沧修仙界人手一个的储物法器相比,此界之中的储物之宝却显得尤为稀缺,不是一方势力的权势人物或嫡系子弟,是无有可能拥有这等宝物的。而风雨楼富有四海,齐天宇年纪轻轻便在其中任管事之职,身份背景自然也不简单,但饶是如此,对于储物之宝,也是可望而不可即。

风雨楼的弟子都是人精,齐天宇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机敏非常,这储物之宝对于徐遥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方便自己放些杂物的东西。但对于齐天宇这种风雨楼弟子来说,那可就是走南闯北,四处行商,省却无数搬运苦楚的好东西。

当然,以徐遥今时今日的地位,一个储物之宝而已,已不值得如何称道,这储物之宝的确是身份实力的象征,但难道堂堂江湖顶尖势力的嫡脉天骄,绝世宗师的亲传弟子,还会配不上一个储物之宝不成?

所以在徐遥显露此手段的时候,齐天宇面上也只是露出了一点羡慕,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当然如果齐天宇知道徐遥有的不只是一点储物空间,而是一片洞天福地的话,想必齐天宇再是心胸广阔,也忍不住对着徐遥的后脑勺来一闷棍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曹弘

而对于徐遥来说,既然敢在此地显露这手段,自然是有过相当的考量,所以在齐天宇出言之后,徐遥面上也并未露出什么意外之色,两人现在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么露一点无关紧要的底细出来,多多少少也能给双方增加一合作的信心。

当然,此界之中储物之宝如此稀少,徐遥之前也探究过原因。原来要炼制空间属性的储物法器,必须要有空间属性的炼器宝材,然而空间属性的先天宝材,无一不是数量稀少,珍贵非常,一经出现,等阶往往高得离谱,拿去炼制绝世神兵都不够,哪里会拿来炼制普通的储物之宝。

而后天炼制出来的空间属性宝材,却必须要由元神真人亲自过一道手,才有可能炼制出来,澜沧修仙界的元神真人,放在此界之中干脆就是一尊武道真仙,数量也是少得可怜,可能一两千年也就出那么几尊,堂堂武道真仙,江湖至尊,就算是为了自己宗门底蕴不得不捏着鼻子操劳一二,但也绝无可能长期打工,如此一来,这储物之宝自然也就多不起来了。

两人说说笑笑,便又回到了英雄楼中,此时一名身着蓝色长衫,眉目之间尽是傲气的青年人,正在此处等着两人,正是之前为徐遥算了一卦的袁修杰无疑。

如果在之前徐遥还对这袁修杰的本事有些半信半疑的话,那现在已经在擂台上走了一遭的徐遥,对这袁神棍所修先天神卦的神奇之处,已然有了一丝了解。

“坤为地,为釜,当如烈火灼金,崭露头角,震为雷,为兵,诸事不决,则以剑决,风山渐,风雨欲来,以兵止戈,地泽临,明王相降,定鼎乾坤”这洋洋洒洒的五十字批语,居然将徐遥这几天的遭遇已经全然道尽,不可不谓不神奇。

而这袁修杰既然是有本事的人,身份背景又有齐天宇作背书,徐遥自然不会拒绝再带上一个人,一起同去那扶风郡。就在徐遥面带笑意,想要与其打个招呼的时候。却发现这袁修杰身旁还有一名扎着羊角辫的童儿正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在这童儿的身后,还有一名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老年男子。

在徐遥面露疑惑之色的时候,齐天宇嘴唇一阵嗫嚅,就要开口,却被那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老年男子抢了个先,“老夫岑兴生,在英雄楼已等候徐公子多时”,徐遥一听岑兴生这个名字便有些耳熟,随后便反应过来这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老者究竟是何身份。

作为天

下曾经有数的铸剑大宗师,岑兴生在铸剑一道乃是天纵之才,声名远播,任风雨楼楼主柳青衣当面,也要称岑兴生一声夫子,却不想到自己一群族人不仅自己才疏学浅,还不见贤思齐,只知道一味妒贤嫉能。

岑家作为有名的铸剑世家,传承已有数百年之久,代代传承之下,每一代都有人在风雨楼神兵阁内身居要职,但到了这一代,精华却仿佛都集中在了岑夫子一人身上一般,其余人在铸剑一道上都庸碌无比,反而在拿捏权势,四处钻营上十分精通。

岑夫子从小便秉性古怪,不爱与同辈交流,心中除了铸剑炼器之外,更是别无他物,遗世独立,偏偏又木秀于林,这样一来,自然是引得一些人的不满。

然而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岑家人会因为这点细枝末节之事,便勾结外敌,亲手毁了自己家族这颗参天大树,在被仇人暗害之后,岑夫子固然从云端跌落,再无往日的地位与风光。

然而岑夫子虽然已然落魄,但自己孑然一身,除了一个孙儿已经无牵无挂,天下之大尽可去得,找寻一地了此残生。

但岑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作为积年铸剑世家,自然有那么一些底子,现在已经是群狼环伺的局面,稍有一个不慎,就要被撕地粉碎。

在如此局面下,岑家人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自然是要命不要钱,把这些家底都统统抛却,四散逃命。但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突然要这群人去江湖上当无依无靠的落魄散人,那自然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这一条路不能选,那只能继续龟缩势力,四处求爹爹,告奶奶,以期能抱上一条大腿,让自己家族能够苟延残喘下去,然而等岑家人略作尝试之后,却发现现实残酷得让人绝望。

那些昔日对岑家客客气气,甚至卑躬屈膝的势力,在岑家落魄之余求上门的时候,纷纷露出了不屑一顾的态度,好一点的,让岑家人吃一个闭门羹就算了。

恶劣一点的,将岑家人迎进门后极尽挖苦之能事,将其好生羞辱一番,再让其滚出家门,所谓世态炎凉,莫过于此。当然,岑家就算已经落到如此凄惨的局面,也没有人对其抱有一丝的同情,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岑家曾经有一手好牌,自己打得稀烂,又能怪得了谁呢?当然,这些跟徐遥都没有关系,虽然

岑夫子如今修为已废,再也不能铸就神兵,但胸中学识自然还是在的。

之前徐遥动手炼制宝兵的时候便发觉,自己虽然还是能够成功将这些宝兵炼制出来,但一些细节处理方面,却达不到徐遥的心里预期。

当然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澜沧修仙界与此界,乃是不同的两个世界,于材料,天地法则上有些许差异,也是完全可以说得通的事情。

所以现在徐遥虽然在修为上提升很大,但炼器技艺反而有退步的迹象,当然这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要徐遥寻得此界一铸剑高手,得其倾囊相授,自然是能够弄清楚两者之间的区别。

这样一来,徐遥的炼器水准,自然是能够恢复如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定徐遥融会贯通之下,炼器一道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实施起来却不太容易。徐遥自己的炼器造诣已然不低,可以说不是可以炼制神兵一级的铸剑宗师,已然没有资格于炼器一道上教导徐遥。

但此方世界铸剑师传承艰难,铸剑师地位也是尊崇无比,能打造个宝兵的铸剑师,走出去也是前簇后拥的场面,能够炼制神兵的铸剑宗师更是凤毛麟角,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人物,等闲不得一见。

就是现在徐遥已经是今非昔比,也远远不能与一尊铸剑宗师相提并论。要知道铸剑宗师虽然战力奇弱无比,基本上不能与人动手,但要炼制神兵,至少也要宗师境的武道修为,不然真气根本不足以支撑炼制神兵。

当然,铸剑师在武道修炼上大多会走捷径,是以完全摒弃自身战力为代价,借助外力强行晋阶,所花的代价,往往超乎外人的想象。

但一尊铸剑宗师就代表了源源不断的宝器与未来的数柄神兵,自然是有大把的势力愿意投资。

因为以上的种种原因,徐遥虽然早就有解决自己炼器上问题的想法,但也一直没能成行。现在虽然不知岑兴生为何要在这里等着自己,但徐遥自然是想顺手推舟,将自己这点炼器上隐患尽早解决掉的。

如果岑兴生还是以前的铸剑大宗师,那徐遥估计想见岑兴生一面都难,但现在岑兴生已经是个半废之人,那徐遥自然是要动一动心思,看能不能跟岑兴生学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第四百二十七章 学射

更何况岑兴生还先曹弘厚一步成就铸剑大宗师,早就被视为神兵阁未来扛鼎的几人之一,风雨楼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怕摔着,如此一来,曹弘厚更是无从下手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曹弘厚不愧是出身名门的人物,一些阴私手段玩得也是炉火纯青,不过在岑家之中挑拨了一二,又许以重利,就让岑家自己绑了岑兴生的儿孙,让岑兴生离开神兵总阁的重重庇护之下,回到岑家自投罗网。

岑兴生既然中了曹弘厚的算计,自然是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最后人不人,鬼不鬼得离开了岑家。而曹弘厚事先许下的好处,在岑家人手里都没捂热乎,当天晚上就被神秘高人直接杀到家族里劫了去。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曹弘厚自导自演的戏码,但谁也没有胆子去质问一个地位尊崇的铸剑大宗师不是。

而风雨楼虽然也因此吃了一个大亏,损失了培养多年的铸剑种子,但此事说到底,也不过是岑兴生自己家族内部的腌事儿,也怪不得别人。

虽然曹弘厚在其中扮演了并不光彩的角色,但自始至终其也没有亲自下场来为难岑兴生,自然还在规矩之内,风雨楼也不可能因为曹弘厚“不小心说了几句闲话”,就去找同为江湖顶尖势力的七大世家打生打死的。

更何况岑兴生之前再怎么天纵其才,现在也已经是废人一个,而曹弘厚现却是实打实的七大世家实权人物,江湖上炙手可热的铸剑大宗师,风雨楼做事本来就是以利为先,自然更不愿意为了一个废人大动干戈了。

既然风雨楼自己都不愿意为岑兴生出头,其他外人则更不会做这等事情,白白去得罪曹弘厚。若非如此,岑兴生即使不能亲自铸就神兵,但就靠这满腹学识,也根本不用为生计发愁。

然而因为有着曹弘厚的这层关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向岑兴生抛出橄榄枝。岑兴生没有一展胸中所学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什么入账,过得比较辛苦,如若只有岑兴生一人,那即是过得落魄些,岑兴生不拘外物,也可以勉勉强强接受,就此了此残生。

但如果再搭上一个先天孱弱,久病成疴,命悬一线的孙子,那自然是过得有些艰难了。其他人对曹弘厚畏之如虎,但徐遥却没有什么感觉。

一来徐遥

出身澜沧修仙界,其中法相真君不知道有没有,但元神真人那肯定是一大把,区区一个曹弘厚,抛却那身铸剑技艺,不过是一个境界虚浮的元丹修士,徐遥自然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

其二,徐遥身为重明血脉,血脉宿敌乃是雄霸此方宇宙的至尊之一穷奇,就算在此界之中,徐遥的仇家来头也是一个比一个大,不是北齐的当朝宰辅,就是三清道宗宗主,藏剑山庄之中也有不少实权人物想要徐遥的项上人头,死猪不怕滚水烫,虱子多了不怕痒了,再加一个本事不咋滴,只会搞一些花里胡哨的铸剑大宗师,徐遥也并不觉得是多大的问题。

其三,徐遥此次是前往那扶风郡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以扶风郡现在复杂的情况,只要不是亲身下场,就是绝世宗师的名头,在扶风郡也未必好使,曹弘厚就算存心想再找麻烦,手也不一定够得上。

综上所述,在岑兴生提出自己的条件之后,徐遥是想都没想,直接就是满口答应,那叫一个痛快无比。此次徐遥来这扶风郡购买粮食虽然是一波三折,但收获也是相当不菲。

首先,就是齐天宇、岑兴生、袁修杰这些徐遥平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的“专业人才”纷纷“自投罗网”,大大增加了自己一行人的底蕴。其次,徐遥击败三清道宗此代天骄邬元杰,登上先天榜第九的位置,一扫之前连连失败的阴霾,无论是在六扇门之内的身份地位,还是在江湖上的名声,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在这之前,可能没人会把徐遥这个六扇门少门主当回事,但现在如果遇到徐遥了,人的名,树的影,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徐遥的身份了。

当然,说到收获,自然不得不提到之前作为擂台之争彩头的那味九节灵芝。灵芝又称林中灵,长于山林之间,味微苦,但入口之后,往往由苦而香,有滋补强壮、扶正固本之效。凡芝尚且如此,跨入灵草等阶的灵芝,更是对武者效用极大的神奇珍品。

天下灵芝千万,然而九节灵芝无疑是其中最受武者欢迎的一种。原因无它,九节灵芝有着增益真气,稳固经脉的功效。

武者将其炼制成丹药之后服下,那体内真气便会迎来一阵狂涨,省却无数个日夜的苦修,如果是这样,还不足为奇,这天下间能够增益武者真气的丹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九节灵芝增益真气的功效虽

然在其中,也属于中上层,但如果只是这样,也不会让江湖上的一干好手就此趋之若鹜。

真正让无数武者为之疯狂的,乃是这九节灵芝除了增益真气之外,还有培元固本,蕴养经脉的功效。要知道修炼武道,如起万丈高楼,要想走捷径,自然还是要考虑自己基础到底有没有夯实,如果只图眼下的痛快,那便如那烈火烹油,任你繁花锦簇,也只能风光一时,到了最后,也不免昙花一现,再武道境界再也不得寸进的下场。

而用九节灵芝炼制而成的九芝丹,在增进武者武道修为的同时,还能蕴养稳固武者经脉,长期服用还能渐渐将其拓宽,不仅让武者提升真气总量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更能潜移默化得提升武者的武道潜力,这样一来,自然是被江湖上的武者所追捧了。

而在崔进与洛丰羽的手中反复易手,最终被徐遥得到的这味九节灵芝,药龄自然已经是极深,已经越过了六百年的门槛,堪堪能做炼制上品宝丹的主药,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药灵草,不然也不可能入两人的眼界之中。

徐遥现在所能炼制的最高阶的丹药,也不过是上品宝丹,这九节灵芝的品阶要是再高一点,徐遥还真的就不好处理,只能放在济源玉壶里面供起来。

而这九节灵芝的用途,徐遥也早就已经想好,九芝丹的丹方,在徐遥醒来之后便向崔进索要,徐遥胜了邬元杰,为六扇门立下了大大的功劳,区区九芝丹的丹方又对崔进来说算不得什么,其大手一挥,就已经送给徐遥,权作嘉奖了。

宝药和丹方都有了,这九芝丹徐遥自然可以想想了,以九芝丹的神奇,红绣与黑孽只要服下一枚,就能补足自己本源真气不足的问题,晋阶先天中期了。

当然这些收获只是明面上的,徐遥暗地里的收获只会更大。首先便是这帝羿三箭,现在徐遥虽然现在只是偶然习得第一箭九黎金乌,但有了壶中境第三层空间那块帝羿弓碑,徐遥就能不断进入其中跟着后羿的残魂学射,只要徐遥境界能一直提升下去,那这掌握这帝羿三箭,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亲眼目睹了这上古巫帝羿的传奇一生,徐遥也对诸天六族之一的巫族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上古神魔大战结束之后,洪荒崩灭,然而有一批生灵,却得益于此,在上古神魔的血肉之中诞生。



第四百二十八章 帝俊

其中最为著名的,自然是巫族十二祖巫与在上古妖族之中扮演过重要角色,后面又被人族尊为始祖的女蜗伏羲二人了。其余一些诞生于上古神魔血脉之中的生灵虽然也有些不俗的角色,但总得来说,还是没有十二祖巫与女蜗伏羲名声来得响亮。

其中十二祖巫,与其余诞生于上古神魔血肉之中的一些生灵,共同成为了巫族的上古先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诞生于混沌之中的上古神魔大多是横行无忌,不分善恶,暴虐不堪的存在。

巫族作为其某种意义上的继承者,一开始自然也是暴虐嗜杀,崇尚勇武。这一点在十二祖巫身上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作为血脉同源的兄弟,十二祖巫从诞生开始,命运便纠缠在一起,直至其最后纷纷身陨。

十二祖巫俱是大罗之身,亦被诸天万界称为上古十二魔神,天生肉身强横无匹,有吞噬天地,操纵风水雷电,填海移山、改天换地之能,在诸天万界形成之初,四灵四凶不出,已然是纵横无敌的强者。

当十二祖巫齐聚布下十二都天神魔大阵的时候,可凝聚出盘古投影,其神威无穷,连诸天至尊都要小心应对,不能轻视,大罗境之中更是所向无敌,望风披靡。

十二祖巫之帝江,身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为空间速度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句芒,青若翠竹,鸟身人面,足乘两龙,为东方木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祝融,兽头人身,身披红鳞,耳穿火蛇,脚踏火龙,为南方火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蓐收,人面虎身,身披金鳞,胛生双翼,左耳穿蛇,足乘两龙,为西方金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共工,蟒头人身,身披黑鳞,脚踏黑龙,手缠青蟒,为北方水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玄冥,乃一狰狞巨兽,全身生有骨刺,为雨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后土,人身蛇尾,背后七手,胸前双手,双手握腾蛇,为中央土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后土强良,嘴里衔蛇,手中握蛇,虎头人身,四蹄足,长手肘,为雷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烛九阴,人首龙身,全身赤红,为时间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天吴,八首人面,虎身十尾,为风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翕兹,人面鸟身,耳挂青蛇

,手拿红蛇,为电之祖巫。

十二祖巫之奢比尸,人面兽身,双耳似犬,耳挂青蛇,为四季变幻之祖巫。

然而十二祖巫秉性暴虐,堪比上古神魔,虽然仗着自己强大的肉身与天赋神通得以横行一时,为诸天万族所惧,但正是因为其等行事我行我素,肆无忌惮,从而导致巫族在诸天万界之中孤立无援,为之后的巫界之乱,埋下了伏笔。

巫纪元年,共工与祝融争位不成,愤怒地撞向天柱不周之山,自此巫族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星辰摇落,地不满东南,水潦尘埃四散于天地间。

共工固然为之身死,但其他幸存的十一名祖巫却不得不收拾其留下来的烂摊子。然而其他十一名祖巫之间也不是没有矛盾,加之共工既死,十二都天神魔大阵再也不能复现于诸天万界之中,之前忌惮于此的诸天大罗,渐渐地也生出了别样心思。

就这样折腾了一段时间,到了最后,十二祖巫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最后遗留下来的祖巫后土,还被打散了魔神之躯,一番曲折之下,残魂逃入了西天大世界,最后成了五极天宫大罗境界的宗布神居住于西天大世界地底后土宫的承天效法后土大帝。

虽然祖巫后土看似因祸得福,借人族宗布神位凝练的香火之躯,得以万载不灭,与天地同寿,但其所受的桎梏之深,对于一尊大罗存在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

所以到了最后,在诸天万界之中纵横无敌的十二祖巫,竟然没有一个得以善终的。然而巫族毕竟是秉天地气运而生的大族,在十二祖巫渐渐衰落之时,巫族新一代天骄逐渐崛起。

其中作为惊才绝艳的,自然是自十二祖巫以下,第一个成就大罗之身的大巫帝俊。这位名为俊的巫裔,乃是帝江部落出身,作为祖巫帝江的的第九子,自小便胸襟大度,气质不凡,与寻常巫族迥异。

年纪稍长,沉稳有谋略,在巫荒两族征战之中,率领帝江部落,将其彻底赶出巫界之中十二王部所在的核心地带,身入大罗之后,便被十二王部尊以帝号,为巫族共主。

十二祖巫虽然作为巫族图腾,也是巫族十二王部的血脉源头,但其等从上古神魔血肉之中诞生,也继承了其等暴虐不堪,独来独往的性格,并不会怎么搭理自己那些同族与血脉后裔。

所以十二祖巫虽然强横,但也只是作为巫族的十二图腾,为巫族敬畏崇拜,真正一统巫族,成为巫族第一位主宰者

的,自然是于巫荒两族征战之中崛起的帝俊无疑。

帝俊成为了第一代巫帝之后,帝江部落自然成了十二王部之中最为强盛的部落,然而帝俊并没有因为自己成为了巫帝,就只顾壮大帝江部落,挤压其余巫族部落的生存空间,反而在帝江部落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亲自出手遏制,避免出现帝江部落在巫族之中一家独大的局面。

而后帝俊从各大巫族部落之中广纳妃嫔,其中正妻有羲和、常羲、娥皇三位。帝俊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不是对自己出身的帝江部落有什么意见,而是从巫族整个种族的角度作的全盘考量。

作为十二王部图腾的十二祖巫彼此之间都是摩擦不断,巫族内部,自然也是矛盾重重。更有一部分巫族先民,因为不堪忍受十二祖巫喜怒无常,暴虐不堪,主动离开了巫族族群,于巫界南方建立了黎之一族。

这黎之一族,一部份是巫族先民,另一部份,则是与十二祖巫共同诞生于上古神魔血肉之中的一批生灵,只是其等从上古神魔血肉中得到的先天本源,远远没有十二祖巫那么强横罢了。

在其中九位最强者的带领下,这黎之一族经过了无数血战,终于从荒兽族群手中夺下一块地盘,从那时开始,黎之一族便自称九黎之民,渐渐繁衍生息,也渐渐强盛起来。

到了帝俊登临帝位的时候,九黎一族已经是不逊色于巫族的庞然大物了。十二祖巫彼此之间摩擦不断,巫族内部大小部落又是矛盾重重,外边还有九黎一族虎视眈眈,帝俊初临帝位所面对的局面有多艰难,自然是可想而知。

但帝俊不愧是第一位被十二王部尊以帝号的人物,于内以铁血手段整合诸大王部势力,罢黜了几个不服管教的部落首领,于外亲涉南疆,与九黎一族歃血为盟,互为兄弟氏族,永不侵扰,自此巫族大昌。

羲和、常羲出身于九黎部落,乃是帝俊登临帝位时,九黎部落首领九黎兵主膝下的一对绝色双姝。在帝俊亲至南疆,与九黎兵主歃血为盟之后,羲和、常羲作为两族合盟的见证之一,便被嫁于帝俊为妻。

帝俊膝下共十三子,十二女,三位正妻之中,羲和生十日氏,常羲生十二月氏,娥皇生晏龙、白鸿、黑齿,长成之后俱是天赋异禀,神通惊人之辈。

在帝俊的统治之下,巫族渐渐扫除了内忧外患,就此走向了繁荣昌盛,渐渐成为诸天万界之中,最为强势的种族之一。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日

但好景不长,巫纪元年,祖巫共工与祝融争位不成,愤怒地撞向巫界天柱不周之山,自此巫界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星辰摇落,地不满东南,水潦尘埃四散于天地间。

作为罪魁祸首的水之祖巫共工自己是一死了之,然而却给其余祖巫与帝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烂摊子,虽然帝俊惊才绝艳,早早地便修炼到了大罗巅峰,实力较之祖巫共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十二祖巫诞生于上古神魔血肉之中,作为同根同源的异姓兄弟,冥冥之中自有一股神秘的联系,不是实力高强,便能代替。

祖巫共工既死,巫族便失去了十二都天神魔大阵这最大的依仗,诸天万界之中渐渐便多了一些觊觎的目光。加之祖巫彼此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巫族在大昌之后,也终于是重燃战火。

一番大战之后,十二祖巫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最后竟是一个都没有剩下,帝俊倒是无愧于始祖巫帝之名,于逆境杀伐之中,打破了至尊壁垒,登临诸天至尊之位。

然而后来不知怎的,帝俊在突破不久之后,还未稳定下大战之后巫界的局面,就此孤身离去,最后被人发现的时候,其已经被镇压在失去了天柱支撑,在无垠星空之中四处漂流的不周山里,整个人已经是浑浑噩噩,只有极少数时间才是清醒的状态。

帝俊既然已经被镇压在了不周山里,巫族自然是一片大乱,但帝俊毕竟已经给巫族打下了一个好底子,在帝俊离去之后,巫族固然是群龙无首,但绝不至于就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在帝俊离去,荒族去而复返的情况下,新一代巫族天骄很快便成长起来独当一面。其中最为惊才绝艳者,乃是出身于用其名字命名小部落的羿,与出身十二巫族王部之一强良部落的刑。

在帝俊离去之后,在之后发生的荒族入侵,九黎一族背盟,帝俊十子率领三大王部叛乱的诸多大事里,这两人都是大放异彩,巫族也依靠着这一批逐渐崛起的天骄,牢牢得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羿与刑年纪相差仿佛,份属同辈,刑性格刚强,勇猛无畏,羿笃厚沉毅,心胸豁达,互补之下,很快便将巫族从泥潭之中拉了出来。

作为巫族两位绝代天骄之一,羿出身微末,然而却是功绩彪炳,在巫族之中的耀眼程度远远超过了强良部落出身的刑。

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诛九黎于南疆,万巫臣服。

帝俊日氏十子率领三大王部叛乱,被羿与刑一一剿灭之后,剩余九大王部于巫界天柱残余前聚集,由巫族王祭出面,推举羿为第二代巫帝。

刑不忿于此,遂与羿于巫界天柱残余前大战三日夜,羿胜,却禅帝位于刑,刑愧不受,自此巫族便迎来了第二代巫帝,执射日神弓威震诸天的帝羿是也。

而刑于巫界天柱残余前败于帝羿之后也是心服口服,与帝羿以兄弟相称,从此与月氏、晏龙、白鸿、黑齿为帝羿鞍前马后,尽心辅佐,巫族从此迎来了自己族群的第二次大兴。

在之前十二祖巫身死,帝俊被镇压于不周山之后,诸天万族都以为强极一时的巫族,已经注定走向衰落。然而巫族无愧于天地初开,万界初成之后先天本源最为强横的种族,即使经过连番重打击,现在依然也是由帝羿挑起了大梁,带领巫族又一次强势崛起。

这不禁引起了诸天万族深深的不安,当年十二祖巫纵横万界的时候,可没少造杀戮,引人深恨。但这些祖巫偏偏肉身强横,神通诡异,十二祖巫齐聚,又能布下至尊之下号称无敌的十二都天神魔大阵,让人奈何不得,端得是让人愤恨不矣。

当年十二祖巫彼此摩擦不断,最后刀剑相向,少不了这些吃过十二祖巫苦头的诸天强者在后面推波助澜。好不容易熬死了十二祖巫,又来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帝俊,一路逆天修行,扬名诸天万界之中,到了最后直接打破至尊壁垒,成就诸天至尊,让诸天万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然而苍天有眼,这帝俊成就至尊之后,不久便不知被谁镇压在不周山里,一直是浑浑噩噩,少有清醒的时候。这帝俊终于是被镇压了,这巫族又出来一个大罗巅峰的帝羿,实在让人心脏都快有些受不了了。

混沌未开时,盘古大尊开天辟地。四大混沌元灵现世而出,分别为浊垢元壤,无极玄冰、大日金焰、虚无赑风。盘古陨落后,大日金焰落于扶桑之上,使得大日金焰威力大增,逐步将其他三大元灵吞噬。

大日金焰吞噬其他三大元灵后,便于扶桑树上蛰伏了无数岁月,最后化为两只身负九九至尊命格的大日金乌。

第一只凶狠暴戾,浑身散发着王权霸气的金乌号

为太。第二只睥睨天下,浑身散发着皇尊圣气的金乌号为阳。两者乃大日金精所化,天生便有操控至阳之力的强横天赋。

然而这两只身负九九至尊命格的大日金乌才刚刚降生于世,就惊动了这诸天万界的强者前来捉拿。大日金乌刚刚降生便有大罗巅峰的实力,不可谓不强。

然而其跟脚乃是大日金焰,是盘古大尊开天辟地之后诞生的混沌元灵,在此方世界,乃是至宝中的至宝,之前之所以没有被人拿去,自然是因为其等寄形于扶桑之上,众强不敢轻举妄动,怕引起莫测后果,现在其等既然已经化形,主动离了那扶桑,宝物动人心,诸天众强哪里还有人按捺得住。

扶桑与月桂,乃是这片宇宙之中唯二的先天灵光,如果二者归于寂灭,那这片宇宙之中的生灵除却本体自生宇宙的诸天至尊之外,其余都只能渐渐走向消亡。

凡是跟盘古大尊扯上关系的东西,那是至尊都要为之侧目的宝物,大日金焰作为混元四灵,自然更是如此,只是至尊之间不能轻启战端,以免引起诸天动荡,这抢夺宝物的事情,自然是只能交给各自族中的大罗存在了,而且就算是大罗出手,那也要等到这两只身负九九至尊命格的大日金乌化形之后,离开扶桑神树,不然万一为了争夺这大日金精,毁坏了那扶桑神树,让此方宇宙归于寂灭,那才是让人欲哭无泪的事情。

大日金乌虽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失手被擒,接下来诸天大罗为了这两只大日金乌纷纷大动干戈,然而笑到最后的,不出意外的是当时诸天大罗之中最为强大的十二祖巫,与女娲伏羲。

当然这也是应有之意,在诸天万界初生之际,从上古先天神魔血肉之中诞生的十二祖巫,与伏羲女娲实在是占了太多的便宜,其余诸族强者打生打死,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艰难困苦,才能修得大罗之身,得道于此方宇宙。

这十二祖巫,与伏羲女娲一诞生便是强横无匹,攀升境界更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短短时间就修炼到了大罗巅峰的境界,联手之下更是威力倍增,怎么不令人气愤难平,几欲呕血。

伏羲女娲手中的太阳金精几经曲折之后,造就了自女蜗伏羲隐没后,妖族又一尊无敌大罗东皇太一,而十二祖巫手中这太阳金精,最后却是成全了帝俊,自此帝俊便拥有了此方宇宙唯二的大日金焰体质,也为之后打破至尊壁垒夯下了坚实的基础。



第四百三十章 轩辕

帝俊娶羲和,生下的十子俱是大日真火体质,与帝俊仗之纵横诸天的大日金焰体质自然是远远比之不了,但也能操控部份至阳之火,焚山煮海不在话下,帝俊这十子生具强横天赋,修为却不怎么到家,常常化形为三足金乌,四处为祸,要不是帝俊地位尊崇,巫族当时又是诸天万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强横种族,不然早就被人收拾了。

帝俊娶常羲,生下的十二女俱是太阴玄冰的体质,这种体质论神通霸道,远远逊色于大日真火体质,但帝俊这十二女却个个温婉怡人,性格极好不似巫族,每每化身太白玄鸟,四处救死扶伤,与帝俊十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巫族万民所爱,在诸天万界,也有相当不错的名声。

在帝俊不知所踪,最后被人发现被镇压在不周山之内后,当初被帝俊驱除出巫界核心地带的荒兽族群卷土重来,而九黎一族见巫族势弱,也终于觊觎起了巫界之主的地位背弃了盟约,而帝俊日氏十子失去了自己父亲的约束,行事越发肆无忌惮,在受到羿与刑的管束之下渐渐生出了不满的心思,到了最后居然暗中联合三大王部掀起叛乱。

而羿在羲和的帮助下,与处于清醒间隙的帝俊取得了联系,在帝俊的帮助之下,得到了射日神弓,而后帝俊十子所化三足金乌被后羿一一射落,射日神弓沐浴了太阳真火体质之血后,便成了这方宇宙之中最为强大的神兵之一,在后羿修炼到大罗巅峰之后,随其一起名扬万界,威震诸天。

巫族终于在帝羿的领导之下,又重新站了起来,这可不是诸天万族想要看到的局面。一是十二祖巫给诸天万族带来的印象,实在是有些太过恶劣,诸天万族对这些神通无穷,性格跋扈又悍不畏死的巫族是半点好感也欠奉。

二来,你巫族仗着出身好,长期霸占诸天万族之首的位置,既然自己不争气把位置让出来了,落得墙倒众人推局面那也怪不了谁了。

当然,说到底,还是诸天万族出于对巫族天生强横与昌隆气运的忌惮,不愿意让巫族再骑到自己等人的头上,从而不得不对巫族下些暗手,让其永世不得翻身。巫族的衰落,表面上看上去纯粹是巫族自己在不停作死,但这背后到底有多少只手,在阴影中推动命运的齿轮,那只有当年那些参与其中的幕后黑手才知道了。

在帝羿终于结束了巫界的内乱之后,却发现巫族早已

在诸天万界之中孤立无援。当初巫族也没有什么朋友也能过得无比滋润,那是因为有十二祖巫与帝俊的存在,四灵四凶不出,便是诸天万界联手,也动不了巫族。

但现在十二祖巫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帝俊好不容易熬成了至尊,还被人镇压了,帝羿便是再强,也不过是孤身一人,连拥有太阳金焰体质的帝俊,在未成就至尊之身之前都不敢说以孤身横压诸天,更不要说只是沐浴金乌之血,有着一把射日神弓的帝羿了。

所以在帝羿终于结束了巫界内乱之后,诸天万族便在暗中开始布局,生怕这帝羿成了第二个帝俊,于内一统巫族,带领这些先天强横的巫族再次走向繁盛,于外一路扶摇直上后,打破至尊壁垒,成就诸天至尊。

到时候巫族两大至尊一明一暗,诸天万族便永无出头之日,后来几番角力之下,在新兴的人族势力范围内,一股号称九黎遗民的部落迅速发展壮大,这些部落的首领,乃是一个名叫蚩尤的强者,其自号九黎兵主,很快地便修炼到了大罗境界,而且在这大罗境上达到了极深的层次。

这对巫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巫族乃是万界初成之际的第一大族,一直占据着很大一部分这方宇宙的生灵气运,九黎一族与巫族同根同源,自然会分润一部份的族运。

在巫界之中,在九黎部落背盟之后,帝羿早就已经亲至南疆,率部亲征。九黎兵主在射日神弓下化为灰灰,魂飞魄散之后,兵主传承也自此断绝。

九黎残部,自然也就与巫族融合在一起,再也没有巫黎之分,按理说此事就应该到此为止,但抵不住背后的推手太多,不仅这兵主传承又被鼓捣了出来,莫名其妙落到了蚩尤的手里,连九黎一族当年王部的血脉,也被传播到了蚩尤身后的部落之中。

得到了巫族部份气运的加持,蚩尤与其麾下的部落是一路坐大,蚩尤本人顺风顺水得突破到了大罗之境不说,还有九九八十一名兄弟到达了玄仙巅峰,离突破大罗只有一步之遥。

一开始的时候,蚩尤与其身后的部落,在新兴的人族之中,不过是在当时人族占据的小世界里苟延残喘的角色,被人族正统当成蛮夷部落,根本不被认同。

不过得了巫族部份气运,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是蓬勃发展,到了居于中原之

地的人族正统势力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九黎部落已然尾大不掉,甚至已经达到与居于中原的人族正统势力分庭抗礼,丝毫不落下风的程度。

对于人族正统来说,九黎部落已经是心腹大患,不容姑息,必须立即铲除,以免其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对于巫族来说,这九黎部落就是不知道谁折腾出来,恶心巫族的东西,白白分润了一部份巫族的气运,简直就是可恶至极的小偷。

两族一拍即合之下,便签订了盟约。因之前祖巫共工逆天而行,怒触天柱之不周山,自己当场遭了天谴身死的同时,巫族也因此获罪于天,如果巫裔跨界征战,那一身实力便会被此方宇宙法则凭空削去几层。

所以在人族递来盟约之时,身为巫帝的羿再三考虑之下,还是决定与自己麾下实力最为强悍的刑,暗中潜入人族占据的小世界,化名为后羿与刑天,与人族联手,消灭九黎部落。

当然帝羿所想,无非是自己与刑天都是大罗巅峰的存在,即使因为天地法则的削弱,一身实力有所下降,却依然还是这诸天万界之中最为拔尖的那一波,就算有人想要对自己等人不利,也留不下自己与刑的性命。

然而等帝羿与刑步入人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小看了这天地法则,一身实力从大罗巅峰直接降低到初入大罗的境界,无奈之下,只好按照之前策略,化名为后羿与刑天,与当时人族正统之中的魁首人物轩辕与姜魁结成盟约,以期能消灭以蚩尤为首的人族九黎一脉。

当然后面的发展就如徐遥之前在帝羿弓碑里所看到的那样,蚩尤固然身死,然而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又再一次上演,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刑天与后羿先后死在了人界之中,而轩辕与姜魁却凭借着驱逐九黎,一统天下的莫大功劳,被人族尊为黄帝与炎帝,自人族初兴时的三皇之后,揭开了人族上古五帝接连治世,人族大兴的大幕。

当然,轩辕与姜魁在人族成为诸天六族之后,都被当成人族先贤,都是被歌功颂德的对象,但在上古年间,轩辕、蚩尤、后羿、刑天、嫦娥、西王母、逄蒙等身后,到底有多少阴谋算计,斧声凿影,那只有当年的亲历者才能够知晓,如徐遥等后人,也只能通过一些机缘巧合的方式,得到一些只言片语或零星片段,才能加以揣测一二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王母

在如今的诸天万界之中,气运最为昌隆族群有六个,从上至下分别是妖、魔、人、巫、荒、圣六族,这六族之中,每个种族都至少有一位诸天至尊镇压种族气运,独立占据了一个诸天大世界作为本族大本营。

巫族虽然仍然名列诸天六族之一,但整个种族的势力,大多都收缩在巫族的大世界之里龟缩不出,连兵家必争之地混元仙界,都没有派人驻守,分明已经是退出了诸天争霸的舞台,只是堪堪维持着自己族群地位不坠而已。

这样的局面,跟巫族的大日金乌至尊帝俊被镇压在不周山里有些关系,但更多的却是,在帝羿身死之后,巫族的后继任者,再也没能达到前两代巫帝的高度,现在巫族之中传承了几代,已经越发地有些青黄不接,没落之势越加明显。

这一点从现在的诸天万族排名就可以看出来,妖、魔、人、巫、荒、圣六族,巫族排名仅在荒、圣两族之前。荒族乃是一群走肉身成圣路线的兽类族群,若是寻根溯源,乃是跟现在诸天万族之首妖族,乃是同样的跟脚出身。<i></i>

只不过妖族选择了大道化形之路,荒族却选择了与生俱来的肉身爪牙,而荒族那名号为游天鲲鹏的至尊,如今也独自一人在星空之中漂泊,根本不怎么搭理自己的族群。

而荒族之中也是如此,在自己的大世界里内斗得厉害不说,在其余各个世界也是各自为战,互不统属,荒兽乃是走的肉身成圣的路线,修炼到高深境界可谓一身是宝,所以诸天万族对于荒兽族群是又爱又恨,感情可谓十分复杂。

爱的是这荒兽简直是堪比移动宝库,恨的是这荒兽繁殖能力极强,每每就要掀起荒兽潮四处为祸。但无论怎么说,诸天万族还是很少有将荒兽在自己所居住的世界之中赶尽杀绝的,当然,荒族的生存无虞,在诸天万界之中的实际地位也就这样了。<i></i>

而圣族就更不用说了,人丁单薄得可怜,要不是出了一位圣灵至尊,估计连小族都称不上。将其排进六族之内,还是看在那位圣灵至尊的面子上。

当然圣族也很懂事,根本不想掺和诸天争霸的这趟浑水,老老实实得窝在家里过日子。万界初开之际,妖荒两族还并未分开,而巫妖两族争霸之时,一直都是巫族牢牢占据着上风,占据了诸天万族头把交椅,是当之无愧的诸

天霸主。

然而当年的诸天霸主,现在只能和荒、圣两族相提并论,落差不可谓不大,在帝羿与刑天身死于人界之后,巫界之中虽然也出了几任巫帝,但再也没有任何一位,能够达到帝俊与帝羿的高度,连统合巫族内部势力,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巫族自然也就此一蹶不振<i></i>

而妖族却是恰恰相反,头顶上没有了的巫族的压制,后起之秀魔族人族还没有成长起来,妖族自然迎来了称霸诸天的绝好机会。在女蜗与伏羲相继隐没之后,妖族接连出了几尊无敌妖帝,东皇太一、妖凰紫猗、应龙束羽俱是打遍诸天无敌手,至尊之下,谁与争锋的绝世大罗。

这三位也被妖族称为上古三大妖帝,等到妖族占下此方宇宙大大的一份气运之后,敖烈、阮凰、暗接连成就诸天至尊,妖族便正式开始称霸诸天,为此方宇宙地位不可撼动的第一大族,要不是其内部纷争颇多,并非铁板一块,上有四灵四凶压制,下有诸天至尊牵扯,其等早就杀出妖族大世界,挤压其他种族的生存空间了。

妖族崛起之后,巫族便不再有万界初开时那独一份的生灵气运,出现帝俊、帝羿那种绝世大罗的概率自然是越来越小,而巫族的性格就已经注定了其等不会像人族一样善于经营,把趋利避害这四个字发挥到极致,所以巫族的没落,自然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事情。<i></i>

要不是帝俊的大日至尊果位依然在此方宇宙维持不坠,想必当初名列诸天万族之首的巫族,已经连前六的位置,现在都已经保不住了。

当然,这些徐遥也只是看个稀奇,不要说绝世大罗了,就是普通大罗,在这方宇宙也已经是得悟大道的存在。如人族修士,可以修到大罗境界,只要不与同辈妄动刀兵,那已经是可以历万劫而不灭,与天地同寿,已经是此方宇宙之中主宰亿万生灵命运的存在。

其中最好的例子,便是如今在西天大世界之中被称为瑶池帝君的那一位神秘大罗,其虽然贵为大罗,成道还先于人族上古三皇之前,但不知为何,一直在昆仑山上裹足不出,而西天大世界自人族三皇出世之后也是风云变幻,几度易手,但无论是何人接手这西天大世界,不知为何都不愿意招惹这位西王母,反而都将昆仑山作为其私人封地,再给这西王母一个尊崇过的身份,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i></i>

所以这西王母的身份与名号也是极多,西王母这称号乃是圣族那位圣灵至尊入主西天大世界之时赠予其的尊号,青鸾妖帝则是妖族执掌西天大世界的时候给予的尊号,瑶池帝君是元始天尊入主西天大世界时人族给予的尊号,其类似的身份还有极多,但以这三个名号最为诸天万界所知。

十二祖巫、女娲伏羲、帝羿、东皇太一等等在大罗境堪称无敌的存在,都在岁月流逝之下,陨落于这片宇宙之中,而一直实力未明,神秘非常的西王母却是一直从万界初开之际,便一直滋滋润润地在瑶池里沐浴天池,栽花赏月,可以说得上真正是应了大罗得道后那历万劫而不灭,与天地同寿的大道箴言。

当然,十二祖巫、女娲伏羲、大日金乌、帝羿刑天、东皇太一等等,哪一个不是在诸天万界之中,历经无数纪元也是如雷灌耳的存在,就连当时略显酱油的轩辕与姜魁也是人族上古五帝之一,贵为人族先贤的他们就算舍弃了那一身大罗修为,单单只是身份,也不是现在有如蝼蚁的徐遥,可以轻易置喙的。<i></i>

而徐遥对这些恩恩怨怨其实也不怎么感兴趣,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当面杀伐,都是为了让自己的敌人永远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至于那魍魉算计,相互利用,阴谋背叛等等,此方宇宙只要有生灵共居的地方,那是永远都不会缺少的基调。

成王败寇之下,弱小,即为原罪,被人利用,那也是自己识人不明在先,实力也没到位,这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发生。如果后羿能够提前发觉轩辕的真面目,自然是能够带着刑天一走了之,后面的狡兔死,走狗烹的惨事自然也不会发生。如果后羿再强一些,能突破至尊壁垒,巫族背后就算有再多觊觎的目光,那也只能捂住自己内心的禽兽想法,就此偃旗息鼓。

四灵四凶也一如十二祖巫一般我行我素,其中不乏作恶多端者,为何没有人对此有什么声音?还不是因为其等已经身处于此方宇宙之巅,无人敢于撩拨罢了。

后羿一事,徐遥心中虽然也颇为感叹,但却没有什么怜悯,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已经死了的人,是不配在这天地之间再有什么声音的,是是非非究竟如何,自然是由活着的人来阐释,万载以下,又有谁会在乎这些类似于神话传说的真真假假呢。



第四百三十二章 狄氏

当然,这也不是就意味着徐遥自己也想复制一番帝羿这位绝世大罗的倒霉经历,徐遥自认非正非邪,非善非恶,只是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总是习惯性地站在自己这边而已。

徐遥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一天,能够和小金、黑孽、红绣等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这片天地之间,再没有人可以,或者敢于打搅到自己。徐遥想要变强,徐遥很缺时间。

所以徐遥非常怕自己掺和到什么麻烦事里,然而想要一路扶摇之上,不经历些大道杀伐,不经历一些魑魅魍魉,何以能够成就大道,超脱于这方宇宙之中?

所以徐遥也一直在适应,一直在改变,竭力提升自己各方面的实力,以期大道之途能够走得更顺畅一些,之前于南沧宗外门之中,徐遥可以说是一个只靠自己手中一柄法剑,就来去纵横的人物。

然而结局如何?自己在外门之中,潜心修炼,打磨技艺,辛辛苦苦攒下了家底,正准备一路向上,修行而去。结果就因为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白逸嘉,结果被那白逸安算计了几次不说,蒙阳山下还直接被白逸羽打成重伤,一身修为尽废。

要不是徐遥身负重明血脉与济源玉壶,机缘巧合之下觉醒了重明真瞳,那现在徐遥还是一个与张氏两姐妹一起生活,寂寂无名的凡人渔夫罢了。

而事情过了这么久,徐遥也是琢磨明白了,想要一剑破万法,不想动脑子,那估计只有那些诸天至尊能够想想。强如帝羿,还是不是在那些鬼蜮伎俩,阴谋背叛之中倒下了么。

当年徐遥在南沧宗之中,无人护持,又没有什么背景身份,木秀于林,自然就有风刮到自己头上。你说你一个杂役院出来的“贱民”,有什么资格爬到一干世家弟子的头上?

如果徐遥真的证明了自己“有资格”,那么死人总是“没有资格”的,没有白逸安、白逸羽,那也会有王逸安,黄逸羽,总之徐遥只要不韬光养晦,或者找到一个靠山,那被人收拾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听上去有些荒诞,但却是徐遥用血泪换来的教训,而现在的徐遥虽然不能说是工于心计,但一般的弯弯绕绕,却是跟张巍然学了不少,徐遥不想坑人,但徐遥更不想被人坑,例如岑夫子经历的这些糟心事情,徐遥是绝对不想自己来一遍的。

徐遥怕麻烦,但现在身上的麻烦不仅越来越多,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穷奇一脉与重明一脉的世仇就不用多说了,现在徐遥通过这帝羿弓碑,有了帝羿三箭的传承,只要徐遥想要修行这帝羿三箭,那就躲不开当年帝羿在这方宇宙之中结下的因果。

徐遥现在连会得帝羿三箭的皮毛都算不上,只能摆上一个似是而非的架子,但饶是如此,徐遥也在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与这方宇宙之中一方大世界,和一些强大无匹的存在有了一丝联系。

如果徐遥继续修行这帝羿三箭,想必这些冥冥之中的联系只会越来越深。当然,要徐遥放弃这帝羿三箭,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作为上古巫族第二任帝王,手执一把射日神弓纵横诸是除却那些隐没不出的至尊之外,站在了此方宇宙之巅的强者。

其所遗留下来的手段,哪怕只有一些皮毛,那也绝对是强力到极点的护道手段,徐遥本来就嗜此如命,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后患,就放弃这帝羿三箭。

反正已经有了穷奇这个对头,徐遥死猪不怕滚水烫,跳蚤多了不怕痒,自然不怕接下后羿在此方宇宙之间结下的因果了。当然这帝羿三箭,只是徐遥的收获之一,徐遥此次的收获,还不止于此。

在狄飞白找上自己的时候,徐遥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因为通过前身的一些记忆,了解到徐遥这位便宜舅舅可以说与自己的妹妹狄氏,关系有些不太好。

狄飞白又是当今魔道巨擘,结合着魔道强者喜怒无常的名声,徐遥落到其手中自然就更是心慌了。然而狄飞白找到徐遥之后,却并未像徐遥想象之中的那般跋扈,反而像凡间家眷之间拉家常一般,颇为平静将当年的事情陈述了一番。

狄飞白与狄氏幼年失怙,其母亲虽然幸免于难,但乱世之中,如何能够盘活两个宛如累赘的童儿?所以在狄飞白与狄氏某一天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兄妹两人,已经被自己的母亲,卖于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了。

彼时不过区区十一二岁的年纪,狄氏更是尚在襁褓之中。虽然母亲抛弃了自己兄妹二人,但狄飞白少年老成,知道世道如此,也没有过多的怨恨,自己与妹妹虽然已经注定以后要为人奴,为人婢,但在乱世之中,能够吃上一口饭,那已经是邀天之幸,不能再有更多的奢求了。

然而一次偶然听到其他下人的交谈,了解到等自己妹妹长大之后,就要被卖到那勾栏一处做那娼女,狄飞白心中就生出了抗拒的

心思。

于是狄飞白就开始密谋出逃,然而其在实施的时候,却为当时看管童仆的下人所阻,狄飞白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趁那下人毒打自己的时候,滚到地上拿起白天砍柴用的柴刀,一个奋起就插到了对方的心脏之中。

已然杀人的狄飞白没有丝毫的慌乱,在那下人身上搜出一些银两后,便带着自己尚在襁褓之中的妹妹逃出生天。而后狄飞白便遇到了孔雀谷中收拢孤儿的魔道弟子,从此十二岁的狄飞白,便带着自己的妹妹狄氏,一起加入了五大魔宗之一的孔雀谷。

狄飞白年少杀人而不动声色,自然先天便有一股凛然魔性,而后修炼武道的时候,又是天赋强绝,一路扶摇直上,力压同侪,年纪稍长,便直入先天榜前三,直至成就绝世宗师,接过上任孔雀谷谷主衣钵。

狄飞白于武道修炼上一骑绝尘,而作为其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狄氏天赋也是不弱,当然,与一骑绝尘的狄飞白相比,自然是远远不如。

但狄飞白在崛起之后,对狄氏可谓是极好,用百般呵护都不足以形容,以至于在狄飞白得传大位,成为新一代孔雀谷谷主之后,狄氏在江湖上就已经有了“孔雀公主”的名声,为当时江湖上“四大美人”之一。

当时狄飞白对狄氏溺爱非常,已经到了人人发指的地步,以至于狄氏都修到了真丹境界,成为了武道宗师,都没有怎么走出孔雀谷与人交过手。每次狄氏出谷散心,都是孔雀谷的强者前拥后簇,与那真正公主出行的阵仗,也丝毫不输。

如此一来,狄氏自然就没有什么动手的的机会,当然有了狄飞白这位“宠妹狂魔”的存在,也没有人敢打狄氏的主意就是了。

狄飞白对狄氏宠爱若此,以至于当时江湖上的人都戏言,谁要是能得到狄氏的芳心,入赘那孔雀谷,那以后就是半个孔雀谷谷主,当真是权色双收的美事。

当然,这也只是个玩笑话而已,狄飞白对妹妹是百般宠爱,对妹夫究竟如何,那自然是两说之事了。然而偏偏就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准备实现这个伟大的理想。

这个人就是徐遥原身的生父,其作为藏剑山庄的嫡脉子弟,自身剑道天赋不俗,又生得剑眉星目,风流倜傥,自从偶然一次见到狄氏出行,便惊为天人,绞尽脑汁,想尽了各种办法接近狄氏。



第四百三十四章 黑锅

感觉膈应之下,自然就对这狄氏更加的看不顺眼,明里暗里都要为难一二了。对于狄氏来说,自己当初年未及笄,便身负倾国倾城之貌,名列江湖“四大美人”之一,身为孔雀谷谷主狄飞白的嫡亲妹妹,在孔雀谷之中十指不沾阳春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为了嫁入藏剑山庄,与徐郎长相厮守,狄氏改头换面,抛却了自己惜若性命的倾城美貌,从孔雀谷中窃出至宝,背叛了自己最为敬重的嫡亲兄长。为了避免自己情郎因为自己魔道身份难做,直接散去武道宗师的修为,所谓的,不过是当初自己情郎所承诺的一生幸福而已。

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狄氏自然是心中郁郁,精神恍惚,身体方面也是每况愈下,以至于后面突然被人所害,也没对自己膝下的独子徐遥做出什么安排。狄氏一死,徐遥原身的处境便陡然危险了起来。

狄氏姓狄,可以死得不明不白,徐遥姓徐,在藏剑山庄内,可就不能不明不白地死了。但大房一脉只剩徐遥这一个男丁,按照藏剑山庄祖例,当时仍是懵懂童儿的徐遥,可以说是藏剑山庄内大房一脉遗留下的财富宝物,权势地位的天然继承人。

徐遥只要不中途夭折,哪怕是进阶到真丹一重的境界,那也是妥妥的藏剑山庄话事人之一,是可以直入徐家祠堂的一脉之首,更不要说大房遗留下来的那些宝贝儿,还在徐子墨手中握着,徐子墨贵为藏剑山庄庄主,自己平时除了手中之剑,其他金银财宝,根本视若不见,自然更看不上这点死人留下来的东西。

所以徐子墨也是只按祖例保管而已,但是大房一脉所遗留下来的权力真空,自然是由其余几房“代为执掌”。只要徐遥一日不死,大房留下的东西,那都是要在徐子墨手里握着,一些在徐家祠堂里,扮演者发号施令,作威作福角色的人,就永远“名不正,言不顺”,虽然说徐遥原身乃是徐家嫡脉弟子,有徐子墨这个庄主在头顶上,同脉相残绝对是大忌中的大忌。

但徐子墨身为剑痴,平素便不理庄内俗物,更不会把目光抛向徐遥这个双亲都已经不在了的大房遗孤,而徐遥虽然身份敏感,但只是一个懵懂童儿,已经没了大人护持,几个剑仆不过是下人身份,还够不成什么真正的阻碍。

几番考虑之后,那些处于徐遥背后阴影之中的人物,便制定了将徐遥逼出藏剑山庄,于藏剑山庄外击杀徐遥的策略。然而徐遥虽然是个懵懂

童儿,但万幸那几个剑仆却还有一点心思,想尽办法赖在藏剑山庄里,等这徐遥年及弱冠,在藏剑山庄内实在熬不住了,才护着这徐遥一路离开藏剑山庄,夺路而逃。

这才在之后,有了彼徐遥身死,此徐遥从异界而来,以身代之的一幕发生。狄飞白拉着徐遥说了这番“家常”,徐遥这才恍然为什么藏剑山庄那群人硬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阻人权途,那更是不共戴天。

现在徐遥两条路都碍着别人了,自然是某些人的眼中刺,肉中钉,不得不除之而后快了。同时,徐遥也明白了狄飞白为什么会说自己,现在无法从这个漩涡抽身而出了。

原来在当初狄氏从孔雀谷之中窃出的那些至宝之中,有一样不太起眼的东西,当时狄氏在孔雀谷之中的地位虽高,但对这些宝物的了解,也仅限于皮毛。

其中有一样孔雀谷自成立以来,便代代相传宝物,因为模样实在不怎么起眼,便没有引起徐家的注意,狄飞白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也没有选择声张,而是开始慢慢谋划,想要将此宝寻回。

然而就在狄飞白在藏剑山庄内安插的暗线,就要成功得手的时候,那宝物却在藏剑山庄内突然消失,同时狄氏也因经不住祠堂审讯,就此撒手人寰。

那一件宝物就此失去了踪迹,任狄飞白百般搜寻,也没有找到此物丝毫的踪影。狄飞白暗中调查了许久,线索都指向了藏剑山庄内的一名实权长老,如此一来,几乎可以肯定此宝在藏剑山庄内突然消失,与此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但此人长居于藏剑山庄内,足不出户,本身又是藏剑山庄的实权人物,轻易动弹不得,以藏剑山庄如今的江湖地位,就算以狄飞白的手段,也无法在其龟缩于藏剑山庄内的情况下,将其抓起来拷问一番,所以此事就此搁浅了二十余年。

当然,这些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如狄飞白所说,本来在狄氏撒手人寰之后,就跟徐遥没有了关系,徐遥不过是挂着一个徐氏长房嫡子,在江湖上朝不保夕,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可怜虫而已。

但徐遥这半年前的惊人变化,就让这事情陡然变得复杂了起来。在二十年前,当有人截胡那件孔雀谷传承至宝的时候,狄飞白就发觉这代代相传于孔雀谷之中的宝物,多半已经走漏了一点风声,被人察觉到了一点跟脚。

果然在这二十年以来,在狄飞白暗中调查之中,就发现不只一股势力在搜寻这之前在孔雀谷之中放了数百年的传承宝物。

如果徐遥一开始就是天赋异禀,那自然是没有什么让人奇怪的地方,毕竟徐遥双亲的武道天赋,都十分的不俗,若是生下的子嗣也是个武道苗子,那也是说得通的事情。

但如果徐遥一开始便是天资平庸,各方面都平平无奇,仅仅半年时间就异军突起,连三清道宗从小便竭力培养的绝世天才都是不其对手了的话,那众人便要重新审视徐遥一番了。

便是当今天下最富盛名的剑道天才徐子墨,在没有得到上古剑宗底蕴加持,补足自身不足的情况下,也是龙困浅滩,名声不显,你徐遥何德何能,被人赶出家门,惶惶如丧家之犬被人追杀,还可以凭空让自己的武道修为大涨,问鼎同辈的?

所以凡是对这龙来去脉有一些了解的人,都是对徐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怀疑当初狄氏还留了一手,狸猫换太子之下,把真正宝物,留给了自己的独子徐遥。

然而还没来得及等徐遥长大,将这宝物交代清楚,狄氏便撒手人寰,徐遥懵懵懂懂长大,直到被人赶出家门,一路追杀,绝境之中终于是“大切大悟”,靠着自己体内被狄氏种下的异宝咸鱼翻身,从此有如鱼跃龙门,金鳞池开,一飞冲天,不可复抑。

在了解到此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徐遥也不得不承认单单从事情的表面来看,这些猜测都是合情合理,挑不出丝毫毛病。如果不是徐遥自己知道自己真正的跟脚的话,自己都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携带了什么异宝发挥了神奇的作用。

然而徐遥这一身实力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修炼而来,根本不是所谓的宝物,机缘取巧得来,当然,这些就不足为外人所道了。

想到这里,徐遥当时心里就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自己这还什么都没有做,身上的黑锅不知不觉又背了一口,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承受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帅气呢。

当然在徐遥有如怨妇一般皱着眉头在心中“自怨自艾”的时候,狄飞白也是直言,在徐遥被崔进打昏的时候,狄飞白便已用特殊手段,探索了徐遥的全身,已经得出了当年被狄氏窃出的重宝,的确不在徐遥手中的结论。



第四百三十五章 钥匙

当然这也让徐遥更加的不爽,这锅都背了,好处也没自己什么事情,自己就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替真正得到那宝物的人白打工,还是百口莫辩,没有酬劳的那种。

当然,如果徐遥现在身上真的有孔雀谷那宝物,相信此时也被狄飞白收了回去,也没徐遥什么事情,徐遥会这么想,纯粹是因为自己多了大大的一个麻烦而感到不爽罢了。

徐遥心中已经是千回百转,但面上依然是如沐春风,再与英雄楼中齐天宇等人寒暄了一阵之后,便把早已在外等候的韩天香、黑孽、元魁等人招呼上,直接出了郡城奔那龙池而去了。

徐遥等人匆匆赶路不提,在另外一边,崔进与狄飞白在谈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也是匆匆离去,崔进看似不太着调,但其实并不是什么蠢人,长林郡城正魔对峙之一事,在江湖上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之后江湖上的动荡,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况且徐遥这小子分明也很不对劲,让崔进也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如此一来,崔进与自己的盟友狄飞白交流了一阵之后,便匆匆启程回到临沂,将此地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诸葛无名,好让这位智几近乎于妖的七星判官,好好为六扇门未雨绸缪一番。

而在崔进离去之后,狄飞白便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着自己右手掌心之中,一缕有如月白般朦胧的灵光,其眼中便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异色。

刚才狄飞白对徐遥说,自己并没有在徐遥身上找到孔雀谷传承至宝,但这并不意味着狄飞白,就没有找到别东西。感受着手中这缕与自己之前在孔雀谷中,感受到的,与那传承至宝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气息,狄飞白便不由得口中喃喃,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半晌之后,狄飞白才抽回自己的右手,体内真气一震之下,那缕有如月白般朦胧的灵光便一闪而逝,彻底得湮灭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就在其湮灭的同时,壶中境那神秘空间内,正在竭力伸展着自己绿叶的小绿,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身躯中一抹绿光往上涌去,没入了自己那片仅有的叶子当中。

得到了小绿相助,那不知为何已经缺了一丝月白光芒的叶子,轻轻松松得便将这一丝月白灵光补足,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异常。

武陵郡一处密室内,一只淡金色的羽毛被人执在手中

,细细端详,半日过去了,这神秘人物也是一动未动,在日落西山,这一片天地陷入黑暗中的时候,其手中的羽毛上的淡金色也是渐渐褪去,露出了其灵光下青色的本体,

到了这个时候,这神秘人物才恋恋不舍地将这青色羽毛收回自己的胸前细细藏好,此时一名不速之客,却突然打开了密室大门,“九,首领有令,命你立刻北上,完成之前布置好的任务。”

这神秘人物漠然地点了点头,便起身向外走去,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不速之客蓦然开口,“那东西你研究出什么名堂没,首领对你私自挪用组织资源一事非常不满,要是再没个交代,我怕将来某一天,也护不住你了。”

这神秘人物闻言,嘴角一扯,随即用手将这不速之客胸前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其胸前所纹,赫然是一只头生独角,三首六足的狰狞异兽,“我的好大哥,你还信不过我的本事,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得到这东西,已经这么久了,连孔雀谷的《大孔雀明王功》都用上了,这东西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不速之客神色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只有一半的东西,自然是没有用的,你见过钥匙断了一半,还能够开门的吗?”这神秘人物在整理好这不速之客的衣领之后,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这不速之客闻言精神一振,“你是说那徐遥,不对,当年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们可是一清二楚,当年这徐遥出藏剑山庄的时候,首领可是亲自探查过,若是其身上真的有什么端倪,绝无可能逃过首领的眼睛”

“呵呵,我可没说东西就在徐遥此子身上,不过你可别忘了他还有个舅舅”这神秘人物心情似乎颇好,一点也不在乎对方已经显得有些严厉的口气。

“这就更不对了,孔雀谷这传承了几百年,不也就这一”这不速之客说着说着,便已然皱起了眉头,将后面的话吞回了口中,似乎也觉察到了哪里有些不对。

见这不速之客面上露出思索之色,这神秘人物悠然说道,“孔雀谷谷主衣钵代代相传,很多东西都是口授,六虽然在孔雀谷之中身份特殊,但其毕竟不是狄飞白,自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况且孔雀谷中这传承之物,还是从欧阳圣明手里抠下来的,事关武道真仙之秘,孔雀谷当年那些老不死的,做两手准备,实在也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

神秘人物话音落下,那不速之客面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东西如果真的是在狄飞白的手里,那事情便有些不太好办了”

“嘿,有什么不好办的,其在明,我在暗,还是你觉得以首领之能,连一个狄飞白都摆平不了?”神秘人物有些不以为然。

“首领的能力,我自然是不会怀疑,但以首领的明面上的身份,只怕”不速之客面上一阵迟疑,便还是说了出来。

“谁说要首领亲自动手了,嘿,你且看看吧,这孔雀明王虽强,但在这江湖上并非没有对手,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花开两朵,更表一枝,已然回到了龙池之上的徐遥一行人,在张巍然的安排下,在龙池上都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等徐遥将此次在长林郡城的遭遇给张巍然讲述完之后,张巍然沉思片刻之后,缓缓开口。

“长林郡城之前如此风起云涌,老夫去还让公子前去购买粮食,以至于让公子身处险地,巍然心中有愧”张巍然话音落下,徐遥却是连连摆手,众人在这龙池之上,俱是掩匿行迹,收集情报有着诸多不便。

况且徐遥等人的情报来源,其实也是靠大把的银子在风雨楼洒下,现在徐遥困顿若此,张巍然便是对时局再敏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对长林郡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也是实属正常,并不是张巍然自己口中所称的疏忽了。

不过好在现在徐遥一行人之中,已经有了在情报方面更为“专业”的齐天宇,张巍然最擅长的还是统筹谋算,只是迫于形势,这才不得不兼任一二。徐遥之前自然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张巍然毕竟修为不高,精力也有限,时常有些忙不过来。

所以之前徐遥也是把红绣派到张巍然手下,其一,是为了替张巍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二,红绣趁机也可以跟着张巍然学习一下,以后好接过情报方面的事务。当然,红绣虽然也于此道上有些天赋,但奈何跟着张巍然时日尚短,还是难当大任,现在齐天宇既然上了船,徐遥自然是希望红绣跟齐天宇再学一学。

“公子既然因祸得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过,有一点公子却是有些疏忽。”张巍然微微一笑,便对着徐遥说道,徐遥顿时也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对着张巍然问道,“哦?是什么地方?”



第四百三十六章 办法

“自然是这位岑夫子,其他人虽然也是各有本事,但毕竟有其跟脚,现在不过是因势利导,与我等合作,这岑夫子之前虽然也是神兵阁的人,但在神兵阁主动放弃他的情况下,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兼之其除了一个孙儿外已经无牵无挂,这等人才,正合为公子所用”张巍然不慌不忙,对着徐遥慢慢说道。

徐遥摩挲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在岑夫子提出那些要求的时候,徐遥满口答应,没有丝毫的为难。但双方充其量也只是跟对方做了个交易而已,跟齐天宇,袁修杰没有任何的区别。

然而岑夫子修为虽废,不能亲手铸剑,但对于徐遥来说,重要性还远远在齐天宇与袁修杰之上,况且其身份特殊,不像齐天宇与袁修杰一般,已经有了师承势力,彼此之间只能选择暂时性的合作。

但岑夫子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又有求于徐遥,自然是值得徐遥大加拉拢。而反观徐遥,却是疏忽了这一点,并没什么动作,在张巍然提点了一句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况且,这一尊铸剑大宗师只是因为修为尽废不能铸剑,本事可没打什么折扣,遇到我等,也不是不能枯木逢春,再造修为的”张巍然待徐遥沉思了一会儿,又是开口说道。

然而此时徐遥却真正有了些诧异,在岑夫子等人上船的时候,徐遥便让张巍然看过了,岑夫子那孙儿还可以慢慢调理,以期恢复。

但岑夫子以张巍然现在的能力,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当然,无论是徐遥,还是岑夫子,对此都没有太多的意外。岑夫子修为尽废,经脉尽断的伤势,真的有这么好处理,那神兵阁也不会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这尊铸剑大宗师了。

张巍然虽然传承神奇,但修为实在是太过低下,岑夫子的孙儿的病情虽然也是非常棘手,但其毕竟没有武道修为,还是凡人一个,张巍然处理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但岑夫子当年乃是突破了宗师境界的人,就算这境界有很大的水份,但也不是张巍然现在就能料理得了的。所以在张巍然说出这番话之后,徐遥就有些愣神。

张巍然见徐遥有些发愣,就笑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处在甲板上眺望的李兴为,而徐遥看到张巍然的动作后,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张巍然所说的意思,徐遥不是不懂,然而这却有些无法实施。当初李兴为本来就已经身陨,而且又有李安然这个放不下的累赘,如此这般,才放弃抵抗,让徐遥放手施为。

但岑夫子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其虽然修为尽废,但寿元还在,自然是活得好好的,只是不能铸剑罢了,而徐遥所行之事实在是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在此方世界,已属于鬼神一流,实在是不能让人信服。

徐遥总不能一刀子把岑夫子脖子抹了,然后再屁颠屁颠告诉岑夫子,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我们再开始一段借尸还魂的美丽故事吧。

“呵呵,公子你却是想差了啊,你忘了壶中境里,还有一位尊贵的客人吗?”张巍然见徐遥眉头深深皱起,便知道徐遥已经想歪,忍不住笑了几声之后,便对着徐遥打趣道。

徐遥面上先是有一丝茫然,随后把大手一拍,“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走!”

徐遥“大彻大悟”之后,便拉着张巍然一起进了壶中境。“不,这不可能,你们想都不要想”,壶中境里,一只身形急速涨大的血色巨狼,对着徐遥与张巍然一阵龇牙咧嘴,尾巴直接有如铁棒一般翘起,显然已经炸毛。

“本狼王当初在山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可是一众母狼暗恋的对象,本狼王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狼,一直是潜心修炼,现在都是童狼之身,如果是一个小姐姐就算了,你们现在居然想让我进入一个糟老头子的身体,你还不如一刀子捅过来算了,这不可能,这永远不可能,呕,我简直想想就已经快要死亡”

这血色巨狼还在那里疯狂吐槽,徐遥和张巍然却是面面相觑,这一条路似乎行得通,但这血狼的抗拒,也不是一般的强烈。

当初偶然释放出血狼之后,徐遥就对这宗师级即战力上了心,后来去做了一番大大的谋划,寻找李兴为的尸身,也是因为这番缘故。

但后来发觉李兴为的神魂并未消散,两相合计之下,就只能让这李兴为自己灵肉相合,成了徐遥麾下第一尊宗师境强者。

当然,这买卖徐遥是稳赚不赔,李兴为虽然战力不一定有血狼王这妖王出众,但因为其身份的关系,对徐遥等人的帮助只会更大,不仅仅是一个打手角色那么简单。

而在血狼这边,徐遥虽然也很想让其化形而出,但宗师级的肉身,不是那么好寻的,所以后面也是搁置了起来。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岑夫子经脉尽废,自然使不出半点真气,从而无法炼器,但本事却是一点没少。之前岑夫子便可以通过借用他人真气,加以铸剑的方

式进行炼器。

只是他人的真气,御使起来有不少隔阂之处,自然就对岑夫子的炼制手段,有了很多掣肘,所以岑夫子借用这种手段炼制出来的宝兵,不仅用料极多,而且品阶也不太稳定,远远逊色于其铸剑大宗师的真实水平。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血狼自己可是一尊正儿八经的妖王元神,其巅峰时期,那可是突破了元神境的盖代妖王。放到此方世界妥妥的一尊武道真仙,就算是境界缩水严重,供应一点铸剑炼器的真气,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而且因为元神之躯的神妙,只要其愿意,完全可以寄身于岑夫子的丹田之中,以其元神之身,代替岑夫子那丹田之中,现在空空如也的真丹,来充当真气源泉。

由其元神之触,来代替岑夫子寸寸断裂,由黑玉断续膏勉强连接在一起的经脉,从而作为真气运输的渠道,来让岑夫子暂时性地“恢复巅峰”。

这样一来,一尊正儿八经,毫无瑕疵的铸剑大宗师,便华丽地在这龙池之上重生了。一尊铸剑大宗师对于现在的自己意味着什么,徐遥光是想想就有些眉开眼笑,自然是有些按捺不住,拉着张巍然就来这壶中境了。

见这只血狼还在负隅顽抗,徐遥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姐姐?好啊,红绣!”,徐遥招呼了一声,一名身姿婀娜,容貌秀美,身穿一袭红袍的女子便在徐遥身旁缓缓浮现。

“你看我身旁这位如何”徐遥“充满善意”地向血狼问道,血狼股作矜持地摇了摇尾巴回答道,“唔,胸小了点,其他还可以吧”

徐遥察觉到旁边红绣的身躯突然有些僵硬,不由地便有些暗暗发笑,随即向红绣传音道,“给我狠狠地招呼,不用给我面子,一定要让这条狼明白在道上混的,色字头上不只有一把刀,而是有很多把刀”

红绣对着徐遥微微点头,面上虽然还是一片“温暖”的笑容,徐遥却是知道红绣已然怒极。不然以红绣对徐遥的敬重,怎么也要答应徐遥一声,而不是点了个头就算。

红绣出身明红绣并非善类,徐遥在天魔宗墨冥手底下做事的那段时间,刑讯一类的事情,都是交给红绣来做的。

这血狼既然鬼迷心窍,想要什么小姐姐,徐遥自然不能拂了对方“一片好意”,让这条狼好好享受一下来自红绣的温柔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人选

“你好,我叫岑绍元,你刚才那一招,可不可以教一下我”岑夫子看着自己的孙子,跟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搭讪失败”,面上便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的孙儿一直羡慕那些高来高去的侠客,憧憬有一身高强武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以其之前的身体,多走上两步都会喘得不行,更不要说行功练武了。

而张巍然确实如徐遥所说,于医道上造诣颇为不俗,略施手段下稍稍调理了一下自己孙子身体,自己这孙儿就仿佛沉疴尽去,精神了许多。

岑夫子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这并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孙儿这就好全了。但只要张巍然一直帮自己的孙子调理下去,那痊愈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想到这里,岑夫子便有些欣慰,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自己这辈子,多半也就这样了,但自己的孙子的人生,却才刚刚开始。

自己现在已经是半废之身,如果能用胸中的这点墨水,为自己的孙子换一个前程,那岑夫子自然也是心甘情愿的。就在岑夫子正在甲板上怔怔出神的时候,却发现一名身穿儒袍的老年文士正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正是徐遥麾下第一谋士张巍然无疑。

两人寒暄一阵之后,便开始正式交谈起来,而一旁的徐遥见张巍然已经和岑夫子搭上线了,面上便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此事在血狼被红绣收拾得服服帖帖之后,就已经可以说是成功了大半,张巍然又是老成持重,所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此事差不多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而之前张巍然所说的九节灵芝培育一事,徐遥也是欣然应允,虽然张巍然现在也没有什么把握,但徐遥手中这株九节灵芝药性充足,如果单单只是提升红绣与黑孽的修为境界,那最多只能用去小半。

其余的虽然也能炼出几枚九芝丹,但对于徐遥来说意义也比较小,毕竟徐遥现在境界增长太快,于个人修为上还是要以稳固境界为主,更何况徐遥还有帝羿三箭,炼丹炼器等等事情牵扯精力,也实在腾不出太多的时间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当然,现在徐遥这一行人有着李兴为的存在,并不需要徐遥太过急切得去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有这个条件的情况下,徐遥自然是要选择稳扎稳打,夯实好自己的基础。仗着丹药贸然提升这种急功急利的事情,自然还是要少做的好。

徐遥正在一旁傻笑,却发现自己腿上似乎多了一点东西,徐遥一低头,发现一个童子抱着自己的大腿,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正是岑夫子那个先天孱弱的孙子。

就在徐遥满头问号的时候,岑夫子这孙儿就用稚嫩的童声哀求道,“大哥哥,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徐遥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正尴尬间,却见小桃和小豆跟了过来。

“哼,你笨手笨脚的,哥哥才不要收你做徒弟”小桃一脸凶凶的表情走了过来,小豆在一旁扯着自己姐姐的衣服,似乎觉得自己的姐姐有些太凶了。

徐遥尴尬了一会,正想要开口,却收到了张巍然的传音,心中蓦然一动,话吐到嘴边,又换了一番言辞,“想不到我随便出来散散步,居然可以遇到如此良才美质,看你现在也像没师傅的样子,怎么样,不如拜我为师,以你的天份,加上我的耐心教导,他日就算成为武林至尊也不在话下。”

小桃小豆张大了嘴巴,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是从徐遥口中说出来的话,而抱住徐遥大腿的岑绍元顿时大喜,一时点头如捣蒜,生怕自己答应得慢了,徐遥就此反悔。

而此时的岑夫子与张巍然也恰好停止了交谈,向徐遥看了过来,徐遥对着两人微微一笑,便开始对着岑绍元说,“来,我给你介绍下我的两个弟弟妹妹”

在徐遥这边进入了状态,远处的张巍然与岑夫子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岑夫子长叹了一口气,“我岑兴生漂泊半生,接下来的日子,就要麻烦徐公子”

见对方终于松口,张巍然心中也暗中松了一口气,这岑兴生性格上果然有些执拗,即使已经有了如此多的便利条件,张巍然还是没有第一时间便将其说服,这问题就是出在血狼身上,虽然张巍然没有言明血狼是什么存在,但这种寄于丹田的手段,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好路数,丹田上一旦被人种下手段,那生死可就操于人手,再没有半点自由可言。

所以即使,徐遥能给出的条件吸引力不可谓不大,但岑兴生还是显得非常犹豫,当然这也是其性格执拗,不愿意受人约束。换作一般人现在左右已经是落得如此凄惨的局面,些许尊严与掣肘手段,那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

但岑兴生却是不同,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其也没有卑躬屈膝的想法,左右不过一死而已,岑兴生自觉根本没有什么好怕

的,性格执拗若此,远非常人可比。

不过不是这样,其也无有可能能够在铸剑一道上达到如此成就,最后还把那曹弘厚得罪地死死的,才落得这番田地。

不过好在他这个孙儿就是其心中软肋,在徐遥收下其孙作为徒弟,表明了绝非过河拆桥的态度之后,岑兴生也是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咬牙答应了此事。

“岑夫子放心,公子对于岑夫子也是久仰大名,一向敬重夫子的本事,况且公子虽是出身大族,但也一直在这江湖上漂泊,并没有世家子弟那些顽劣习性,不会将夫子当做下人看待的”张巍然再与岑夫子说了一阵之后,便向徐遥走来。

其看着徐遥对着三个小朋友一脸的无奈,根本管束不住之后,便是微微一笑,将这几个童儿着红绣带走,然后便对着徐遥说道,“关于这几个童儿的事情,我正好还要跟公子再说一下”

徐遥示意张巍然但说无妨,“岑夫子这孙儿先天虽然有些不足,但缺得只是温养功夫,不难料理,只要灵药不断,可与寻常孩童无异,而小桃小豆现在根基补足,生气已具,也可以开始修行了”

徐遥闻言点了点头,这一点徐遥作为两只灵鬼的主人,自然也是清楚非常,之前小桃小豆受困于阵中数百年,虽然得到了阵法的滋养,但本源上还是出现了一定的亏损。

所以张巍然与徐遥也是一直对小桃小豆采取放养的策略,并未有太多的教导。现在两鬼根基补足,自然是不能像之前那么散漫,只是徐遥的精力都被其他事情牵扯了去,一时间也没来得及顾上小桃小豆两只灵鬼。

张巍然既然提到了这一茬,想必早就有过考虑。果然如徐遥所料,张巍然接下来便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篇,大体上的安排如下,可以分为一文一武。

文这一方面,自然是张巍然亲自负责,当初在夜西国的时候,张巍然可是高中状元,一路平步青云,官至宰辅,最后做了三公之一的太傅,乃是三朝帝师,教三个乳臭未干的童儿,那自然是大材小用,绰绰有余。

武这一方面,张巍然却没有选择让徐遥亲自来教,而是选择了李兴为来为三个童儿打基础。原因也是相当简单,三童年纪尚幼,现在是无有可能修炼什么内功心法,劈杀招式,最多也只是借助药膳等等打熬肉身,拓宽经脉,为以后的武道修炼打好基础。



第四百三十八章 波澜

徐遥虽然传承不凡,所学繁杂,剑道造诣也是极深,但一身手段,还是以杀伐为主,用来打基础,自然就有些不太合适,而出身明光寺的李兴为恰恰相反,李兴为出身不高,凭借天赋与毅力进入明光寺之后,也只是传了一些基础功法,直到后来在一干俗家弟子之中脱颖而出之后,这才传下一门可以修炼至宗师境界的《大光明伏魔枪》。

因为有过这番经历,李兴为在夯实基础,打熬肉身上,可是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若不是如此,其也不可能在一干俗家弟子之中,凭借着明光寺的基础炼体功法脱颖而出,况且现在李兴为乃是宗师境的武者,高屋建瓴之下,教导起三童来更是得心应手,比之徐遥,显然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而在对三童的成长作出了一番安排之后,张巍然也顺道提出了一些所需的资源,武道的修炼并不是无源之水,是需要用灵物来堆砌的,所谓穷文富武,就是这个道理。

在张巍然的安排之中,三童一应所用,都是按照相当高的规格在准备,就是比之那些世家大族嫡脉子弟,也丝毫不让,在壶中境中收获了一批灵草之后,现在的徐遥也是财大气粗,大手一挥,便将此事应下了。

当然,这也是三童年纪尚幼,起步所需的灵草灵药,徐遥现在在壶中境之中就能自给自足,等三童长大,徐遥现在这点家底,可是经不住折腾,不过有了壶中境的存在,徐遥去了那十万大山,摊子铺开,身家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徐遥饶是听到张巍然诸多要求,也是不慌不忙地答应下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了。

东南地界武陵郡,“好!好!好”一面容刚毅,身着藏剑山庄剑鱼服的青年男子看完手中的卷宗之后,面上已经是一阵眉飞色舞,“我就知道七弟非是池中之物,现在祠堂里那些长老们,肠子怕是都要悔青了吧”,在此高声喧哗的此人,正是藏剑山庄那麒麟子,未满三十便已经是位列先天榜第七的大公子徐绍。

“咳咳”其一旁的老仆见酒楼内的人纷纷面露异色地看过来,便忍不住咳了两声,来提醒徐绍。在自己身边这老仆出声提醒之后,徐绍哈哈一笑,一脸的不以为意,叫了声结账之后,便已然起身,就此离开了此处酒楼。

藏剑山庄内,一封书信在火盆中化为灰烬,一名身量颇高,身着华袍的青年公子,正面带不屑地摇了摇头,随即也站起了身,此人正是徐

绍同父异母,与其处处针锋相对的三公子徐哲。

“我看我这位三叔,越来越有些拎不清了,我徐哲是看不惯那徐绍,但也还没有下作到这个份上”其话音落下之后,在其身旁伺候的一名如花美眷便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开口,“那以后三长老这边的书信,奴婢就给公子拦下来了?”

“这倒不必,我这个三叔虽然废物,但好歹是能进我徐家祠堂的人物,手中倒还有点权力,倒也不好就这么得罪了,此事便先拖着吧”如花美眷口中应是,面上却显得有些犹豫。

这徐哲注意到之后,便挑了挑眉毛问道,“怎么?还有事情?”,这如花美眷见徐哲开口,嘴唇一顿嗫嚅之后,最后却是小声答道,“七公子虽然早早地便离了山庄,但名字却还在祠堂的族谱之上,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公子了,这七公子又被六扇门门主收为弟子,现在已经步入了先天榜前十的层次,奴婢只怕其野心滋生,以后回到藏剑山庄,与大公子合为一股,威胁到公子的地位”

“哦?那依你之见,现在我该如何办呢”徐哲面上看不出表情,对着自己身边这如画美眷说道,“依奴婢所见,既然那七公子与大公子关系如此密切,那公子不如先下手为强,现在左右有三长老牵这个头,一不做,二不休”

“大胆!”徐哲暴喝一声之后,已经是重重一巴掌,扇在了那美眷的脸上,那美眷骤然挨了一下狠的,跌跌撞撞地倒在椅子上,已经是捂着右脸泫然欲泣,却又露出一副不敢再作言语的模样。

“我跟徐绍再不对付,那也是我们徐家嫡脉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下人插手?那徐遥若是有这个本事,尽管回来,只要他名字一天还在祠堂族谱之上,一天就是我徐氏嫡脉,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后面乱嚼舌根?”徐哲冷然说完之后。

便走近了那美眷,抓其了起捂住右脸的手,“我知道你有个弟弟,在我三叔手下当差,但你不要忘了,没有我,你只不过是一个还在极乐阁卖笑的娼妓罢了,你现在能在这藏剑山庄领着一帮丫鬟作威作福,那都是我给的,你若是跟我那三叔一样拎不清,我自然也就能收回去,你可明白?”

“妾身明白”那如花美眷面上露出一丝惶恐之色,连忙答道。“哼”在对方话音落下之后,徐哲就撒开了手,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这就是你所说的对策!这就是你所谓的安排!你派出去的人连武陵郡都没有出得了,更不要提取那徐遥的性命了”藏剑山庄另一处密室内,一名华袍老者,正对着一神秘人物愤怒咆哮,一副已经气急败坏的模样,正是刚才徐哲口中的三叔,藏剑山庄的三长老无疑。

“你这些话,给徐子墨说去,不是他下令暂时封锁武陵郡,我那些人手,怎么会被挡了回来”那神秘人物倒依然是一副不慌不忙地的样子,对着这三长老说道。

“你这些借口,我不想听,当初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剪除这徐遥,这徐遥一天不死,我心难安,你既然做不到,那也就不要怪我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做了”这三长老一阵咆哮之后,便拂袖而去。

而那神秘人物面上倒是没有丝毫表情,半晌之后才吐出几个字,“哼,要不是留你还有点用处,我就早就把你这个聒噪的老东西送下去了,一把年纪还拎不清楚,早晚得死在这上面,看来我还是要早做安排,免得事到临头还要被这老东西连累”

三长老怒气冲冲地从那密室之中走出之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另外一处,在这里,一名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正在此地等候多时,待其看到三长老已然来到此处,本来就有些苍白的面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怎么样,三公子徐哲那处,传回来什么消息没有”三长老余怒未消,说话还带着一丝火气,而那年轻人闻言之后,不由地干笑了一声,“回长老的话,三公子说其手下新添了一些产业,最近实在是抽不出什么人手,所以”

啪一声传来,刚才出声那年轻人已然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巴掌,摔到地上来了一个狗啃泥,“真的是废物,你不是跟我说你那个姐姐在三公子那里如何如何得宠吗?现在这点小事都没有办好,我要你有何用,还不给我滚!!!”

这年轻人挨了一巴掌,眼底尽是愤懑,但奈何这三长老位高权重,兼之自己在其手下做事不得不忍气吞声。现在这三长老正在气头上,自己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唯唯诺诺一阵之后,这年轻人便自行退了出去。

而又发了一阵火的三长老在此地坐立不安,徘徊不定了一阵之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其喃喃自语了一阵之后,便又起身,出了大门不知往何处去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剑主

“呔!诸位看官,一云池小梅香堪留月,亭虚书娇不碍风,淡如秋菊何妨瘦,清若夏荷不染尘,诸位看官可知道,这一诗说得是甚么?”一清癯老人一拍惊堂木,对着这小小酒肆里的宾客,洋洋洒洒说了一篇。

“嗨呀,尹老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谁不知道这是江湖新一代四大美人箴诗,怎么,今天你这书,又要往这四个娇滴滴的美人身上去说?”一声善意调笑后,满堂便跟着又是一阵哄笑。

这清癯老人被自己的看官呛了一声,也不恼,一收手中折扇,“不错,这一首的确是江湖此代四大美人箴诗,池梅月,龙书娇,夏青荷,南宫秋菱俱是出身名门,有倾国倾城之貌,然而老夫今天,说的却不是这四位貌美女侠,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在三十年前,上一代江湖四大美人也是艳冠群芳,然而其中最具传奇色彩的,诸位看官可知是哪位?”

“今天尹老头你要说的,莫不是那位“孔雀公主”狄玉萱?”堂下又是一阵七嘴八舌,一人却是抢先猜中。

又是一声惊堂木下,“正是此女,当年孔雀明王狄飞白得传孔雀谷大位,在江湖上的地位有如日中之光,声威一时无俩,比之现在江湖上风头正盛,藏剑山庄的“乾坤一剑”徐子墨,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狄飞白的嫡亲妹妹,狄玉萱从小就在孔雀谷之中,被狄飞白视为掌上明珠,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直到遇见那徐子鸿,与狄飞白决裂之后嫁入藏剑山庄,这孔雀公主的称呼,便再也不能复现于江湖之中。”

“尹老头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那藏剑山庄可是百般否认徐子鸿之妻狄氏,是那孔雀公主狄玉萱,还请菩提寺的高僧来验明正身,证明其非魔道出身的”

“嘿,这些高门大阀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且不说这狄氏的身份究竟为何,诸位可知,现在江湖上风头最盛的势力,是哪一家?”

这说书人话锋一转,众人也回过味来了,这尹老头多半只是借这狄氏的身世之谜,来引出这藏剑山庄,这场书看来说的不是什么美人,而是最近江湖上风头最盛的藏剑山庄了,领悟了这一重之后,其等又是七嘴八舌地答到。

“诸位说的没错,现在这江湖上

,风头最盛的,自然是雄据武陵郡,坐实了持剑四派魁首之名的藏剑山庄了。五百年前,前朝崩灭,圣焰魔教席卷天下,藏剑老人应祁阳真人之邀,前往武陵郡之中,抑制圣焰魔教第三魔堂,而后欧阳圣明失踪,圣焰魔教崩灭,藏剑老人驱散圣焰魔教第三魔堂后,便于武陵郡之中建立藏剑山庄,传承至今,已历六代。”

“藏剑老人酷爱名剑,一生之中广有收集,而继任六位庄主,也秉其遗志,每有名剑出世,必竭力争取,力求将其送入藏剑池内,以之代代传承”

“现在藏剑池内共三十六把神兵级名剑,乃是藏剑山庄先代强者传承而来。然而神兵虽然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至宝,然而真正让这些高门大阀得以代代传承的,自然是每一代之中都会涌现出来的绝世武者”

“藏剑山庄每一代新旧交替之时,老一辈强者便会“卸剑”,从此便在庄中侍奉其余无主神剑,直到老死。而新一代每有一人凝结武道真丹,成就宗师之境,都会经过庄内侍剑者的共同考核,取得其等认同之后,便会成为成为藏剑山庄新一代的掌剑人。”

“而藏剑山庄每一代未曾成长起来的嫡系弟子,只要表现得足够惊艳,则有资格在先天境界,便冠以神剑之名,将来突破先天,经过庄内侍剑者的考验,便有资格继承神剑”

“当今藏剑山庄共有三名掌剑人,为首的自然是此代藏剑山庄庄主“乾坤一剑”徐子墨,另外两人,分别是“承影剑主”徐子寒,“纯钧剑主”徐子安,其余武道宗师,则是被封为护剑长老,无有资格继承神剑”

“如当今藏剑山庄上一代有三大剑主镇压,下一代之中,也是英杰辈出,藏剑山庄这代有七名嫡系子弟,除却身份有些特殊,一直漂泊在外的七公子徐遥,与是女儿身的老二与老六外,其余以徐绍为首的四名嫡系男丁,俱是从小便在藏剑山庄内部成长,”

“其中最为出彩的,自然是幼时便已经展露惊人武道天资,从开始修炼便在四兄弟之中一骑绝尘的大公子,“少阳剑”徐绍,其在后天境界就开始离开藏剑山庄,闯荡江湖,境界一路狂涨至先天后期,藏剑山庄“少阳剑”的名声,在江湖上也是如雷灌耳,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些老一辈的强者。”

“以三十出头的年纪,便已经位列风雨楼先

天榜第七位,又有藏剑山庄继承人之首的身份,端的是前途无量,而这先天榜第七,还是其二十三岁时,回到藏剑山庄前的排名,以其恐怖的天资,沉淀了六七年之久,想必修为上已经是大有超迈,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这徐绍的实力,在大部份江湖人的心中,已经是可以与佛道魔三脉年轻一代之中最为杰出那三人比肩的存在,也是先天境界之中,最有可能凝结武道真丹,踏入宗师之境的那一批武者,只是这六七年来,其一直鲜有出手,比之那问鼎同辈的三人究竟如何,犹未可知”

“而成长于藏剑山庄内,另外这三名男丁从小被长辈耳提面命,剑道灌注之下,俱是一时俊杰,也没有一个废物。然而这些高门大阀为自己嫡脉子弟提供了修炼条件之优厚,外人无法想象,但同时对这些嫡脉弟子的要求,也是苛刻非常。”

“徐绍固然是一骑绝尘,但其余三名成长于藏剑山庄内的徐氏子弟,哪一个不是弱冠年纪便已经踏入了先天境界?就是放在哪一家都是不可多得的武道苗裔,修炼种子,然而饶是如此,有资格在名字前冠以藏剑山庄传世神剑的,也不过是徐绍与徐遥两子。”

“大公子徐绍便被冠以“少阳剑”之名,而徐遥则是被冠以“龙泉剑”之名,少阳剑与龙泉剑,都是属于藏剑山庄名藏剑池内的神兵名剑,如果徐绍等人成长起来之后,经过庄内侍剑者的考验,便有资格继承神剑,成为藏剑山庄新一代的掌剑人,成为藏剑山庄真正的实权人物。”

“那徐绍不不必多说,从小便天赋异禀,惊才绝艳,在藏剑山庄内早早地便被确立了嫡首地位,能得传神剑之名,也不足为怪,那七公子在半年之前都一直在外漂泊,于江湖上一文不名,何以能得传神剑之名呢?”

众人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是干货来了,这些高门大阀的隐秘,一向是最为挠心痒处,一时不由地连连催促那伊老头一口气说完。又是一声惊堂木落下,那伊老头便又是说道。

“二十年前齐云山上上古剑宗遗迹出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藏剑山庄自然是当然不让,第一时间赶到。然而份属上古的遗迹宝藏,哪一个肯轻易放手?藏剑山庄虽然得了地利,但也不免与闻讯赶来的各个江湖势力,散修好手龙争虎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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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外患

“最后藏剑山庄当时最为强盛的大房一脉,死伤殆尽,但也将上古剑宗遗迹大部份收获带回了藏剑山庄。徐遥的生父徐子鸿,也是殁于其中。”

“作为当时藏剑山庄武道宗师之一,徐子鸿虽然不说一枝独秀,但也是藏剑山庄有数的强者,虽然身陨其中,身后大房一脉也就此树倒猢狲散散,但遗泽犹在,又立下大功,就算彻底失势,藏剑山庄这样的江湖顶尖势力也自有规矩,父死子继,徐子鸿这柄龙泉剑,自然就要由徐遥来继承”

“徐遥哪怕平庸一些,但只要能顺利突破到真丹境界,成就武道宗师,那这龙泉剑,自然就能落到手里,成为藏剑山庄新一代的“龙泉剑主””

“当然,一开始这徐遥天资平平,又在藏剑山庄内受了诸多排挤,单论修炼条件,与天资才情,是拍马也赶不上自己几个兄弟,虽然最后也勉勉强强进入了先天境界,但实力却是寻常得很,不要说继承神剑名号了,就连自己的小命,也颇有朝不保夕之感”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半年前,徐遥还是一道鱼腩人物,这半年后,可就是今非昔比了,其不仅摇身一变,成为了六扇门门主崔进的亲传弟子,一个多月前,更是于长林郡擂台之争中,正面击败那三清道宗此代扛鼎之人,先天榜排名第九的邬元杰,自此,藏剑山庄此辈之中,先天榜前十已然有两人入榜,与佛道魔三脉比肩”

伊老头说完之后,在场便是一阵哗然,扶风郡不同与其余郡县,因为此地势力割据,盗匪横行的原因,除了那些高门大阀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外,其余混迹于江湖底层的人士,消息一向闭塞无比。

如果想要得到这江湖上的第一手消息,在这扶风郡之中,就只能前往郡城之中风雨楼下设的英雄楼才可。因为其余势力的制约,在扶风郡之中其他地域,并没有风雨楼的江湖风媒活跃其中,所以江湖上就算有什么天大的消息,也要很久之后才能传过来。

自己等人混迹于这十万大山下,则更是如此。不过好在有这处山野酒肆,这尹老头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靠着这过往商船,消息尚算灵通,兼之颇有口才,就着这江湖上的奇闻异事说起书来,倒也吸引了一干在十万大山之中讨生活的人。

其手下还有一个孙女做得一手好酒菜,这酒肆自然是人满为患。这十万大山虽然宝物层出不穷,但因为各方势力牵扯,与兽潮频发的缘故,还是显得有些荒凉,整日在十万大山刀光剑影,坑陷兽爪

里摸爬滚打的众人,好不容易有了个闲暇去处,自然是倍加爱惜。

兼之这对爷孙只是靠些酒肉吃食收些碎银子,靠着过往商船采买,以之来维持生活,手里并没有油水,所以这些身份有些黑白不分的汉子,自然也不会动什么歪心思了。

“这藏剑山庄看似风光,然而在江湖上的处境,却有些不妙,诸位看官可知为何?”众人听得又是一愣,你说你这尹老头刚才还在使劲吹这藏剑山庄什么传承不凡,上有强者镇压,下有英杰辈出,吹得都有些没边了,现在又说藏剑山庄处境有些不妙,是个甚么道理?

不过也正因为有如此转折,众人便越发的感兴趣,尹老头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之后,这才开口“徐子墨无愧于剑痴之名,实力直入宗师榜前五,足以镇压藏剑山庄气运,然而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藏剑山庄三大剑主的确实力非凡,但并非就意味着在江湖上没有了对手。”

“以藏剑山庄如今的势头,更进一步那是迟早的事情。然而与这十万大山一样,江湖就这么大,有人上位,就要有人下位,照我想来,无论是佛道魔哪一脉,都是不太愿意给藏剑山庄挪这个位置的”

“藏剑山庄虽强,但年轻一辈还未成长起来,只能说未来可期,我要是佛道魔三脉之人,我就要想想,怎么才能让藏剑山庄这个后起之秀,有一天不要骑到自己头上来才行。”

“往上看,佛道魔这三座大山,对于持剑四派的崛起,态度肯定不会有多好,其中孔雀谷与藏剑山庄更是因为当年狄玉萱一事颇有龃龉,往下看,形式则更不容藏剑山庄乐观”

“一楼两寺三道门,四剑七家五魔宗,去了佛道魔三脉,这江湖上的顶尖势力,还剩余其余持剑三派、风雨楼、七大世家”

“徐子墨在翠微湖畔踩着七大世家的面皮上位,又占了南宫世家不少便宜,双方只差真刀真枪地火并一场,自然是水火不容”

“其余持剑三派态度也是暧昧不明,不过想来当初持剑四派并称于世,你藏剑山庄突然要做带头大哥,其余三兄弟也不至于兴高采烈,竭力相助,相反,隔岸观火,明哲保身才是更合理的选择”

“风雨楼则不用多说,在商言利,对谁也是不偏不倚,这样一算,藏剑山庄在这偌大的江湖上,竟然是没有一家亲近一些的势力,看似风光无比,其实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窘境,外患已经显露

无疑”

“等等,尹老头,你不说那七公子徐遥拜了六扇门门主为师,这六扇门虽然为北齐朝廷做事,但也是江湖上有数的大势力,可丝毫不输你刚刚说的那几家啊”在这一声质疑从角落之中发出后,众人便又是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骤然被人打断,这说书人也不生气,笑吟吟地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藏剑山庄的内忧所在了,当年藏剑山庄乃是大房一脉掌权,尽殁于上古剑宗遗迹之后,这大房的男丁,就只剩下了七公子徐遥”

“大房虽然人丁凋零,但当年在徐氏一族中的丰厚积蓄却还在,徐家祠堂可是依照祖训,至今都留有大房一脉的位置,当年七公子徐遥虽然占着这个名份,但孤儿寡母的,自然挡不住藏剑山庄内,那些处于阴影之中的觊觎目光”

“接下来的事情大伙也都清楚了,狄氏死得不明不白,大房这位七公子徐遥,也是一直在藏剑山庄内苟延残喘,最后被逼出藏剑山庄,名字上了那血衣楼后,几乎连小命都没有保住”

“如果这七公子死了,或者像之前那样不成器,那大房一脉就此断绝,此事便到此为止,但这七公子徐遥偏偏是时来运转,这半年以来有如神助,武道修为上突飞猛进,行事手段也是可圈可点,现在占据了六扇门少门主的名位,又处于先天榜第九的位置,有如那鲤鱼跃了龙门,已是前途无量,贵不可言”

“武者闯荡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这七公子徐遥既然已经崛起,当年的杀母之仇,追命之恨,如何能够放得下?等其成长起来之后,势必要与藏剑山庄里的一些人为难,那时候藏剑山庄如何自处?”

“若是不阻那七公子徐遥,想必那徐遥一定会在藏剑山庄内闹个天翻地覆,不可收拾,那时候藏剑山庄可就沦为了江湖笑柄,声威自是大跌,若是阻那徐遥,当年的丑事,又要旧事重提,在这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藏剑山庄同脉相残,是为不仁,欺孤儿寡母,是为不义,若是闹将起来,何以堵天下悠悠众口?这就是现在藏剑山庄内忧所在了”

“如我之前所说,这藏剑山庄既有外患,又有内忧,自然在江湖上境况不怎么妙,不过”

这尹老头话锋一转,就待转入下个回合,却被一声愤怒的声音粗暴地打断,“好胆!居然敢在背后嚼我藏剑山庄的舌根,你是有几条命这么不怕死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酒肆

那尹老头正说到精彩处,众人本来被拿捏住了心神,这一声暴喝下来,众人顿时都被吓了一跳,只见一名身着一尾剑鱼的青年男子,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猎户打扮的汉子就闯了进来。

“藏剑山庄岂是你们这些村野匹夫可以评头论足的?今日我徐元野入了一趟十万大山,本来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没有想到随便一个乡下说书的,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看我今天不把你这酒肆砸了,左右给我动手”

“哼,这里可不是你藏剑山庄的武陵郡,阁下的手伸的未免有些太宽了吧”在那徐元野叫上左右,想要砸了这酒肆的时候,一名身穿虎皮袍子,面目生得十分凶恶的中年男子,一个饿虎扑羊,就把那想要动手砸了酒肆的几人撞翻在地。

徐元野见这汉子一出手,瞳孔就是一缩,自己虽然不是正经徐氏子弟,只是祖上三代都为藏剑山庄做事,到了自己父亲这一代,就被藏剑山庄赐了徐姓,成为了一名管事。

但自小在藏剑山庄内耳濡目染之下,眼力很是不弱。这

面目生得凶恶的中年男子看似没什么路数,只是轻轻一撞,但显露出来的身手,却是一名先天后期武者才有的手段。

徐元野身为藏剑山庄的管事,此次前来十万大山,乃是追随一位重要人物,看能不能替藏剑山庄在十万大山这里,打开一些局面。

刚才那老头虽然只是说书,但确实也说到了藏剑山庄的痛处。藏剑山庄最近看似风光无比,又从七大世家身上狠狠地撕了一块肉下来,日子理应过得相当滋润。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江湖上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看到藏剑山庄在持家四派之中一家独大,就此崛起。一些明里暗里的为难,藏剑山庄不惧,但这资源周转,就有些不太灵便了。

藏剑山庄雄据武陵郡,自然不缺银钱,但很多东西,不是银钱多,就能买得到的,而武陵郡虽然也算得上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但也不是什么灵材都能够出产。

在有人刻意为难的情况下,徐子墨干脆就暂时封闭武陵郡,只放行普通商旅,那些成群结队,高来高去的武者就只能暂时歇歇。

藏剑山庄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不是想要就此自绝于天下,而是想趁着这段时间,摒除一些外来目的不明的武者,消化掉已然到手的好处的同时,再好好整合一番武陵郡的本土势力。

只要藏剑山庄消化掉这些

好处,同时把最近有些云波诡谲的武陵郡重新揉成铁板一块,那藏剑山庄自然又会大开方便之门。

当然,藏剑山庄大体上的策略是这样,但这并不意味着下面的人就不要吃饭修炼了,有人刻意跟藏剑山庄为难是一回事,但这武道修炼资源,自然该有的还是要有。

风雨楼虽然不会理会这些大门大派之间的龃龉,只要藏剑山庄出得起银子,那什么灵材宝物都能给你弄来,但挡不住风雨楼的价格,却有三分虚高。

若是买上一件两件倒也罢了,毕竟风雨楼出品,必属精品,但若是大批量,长期性购买,那饶是以藏剑山庄的家底,也颇有些吃不消。

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这条路行不通,开源节流的事情,藏剑山庄自然也会去做。

想在十万大山里捞点好处,便是藏剑山庄所作的尝试之一,当然,十万大山有其特殊性,藏剑山庄也只是派了一名嫡系,带了一些得力人手,来到此地组织一些采药人,捕兽队,看看能不能有预期的收获。

但忙活了几天,进了几次山,结果却很不如人意,这十万大山,不愧是武林禁地,就算只是外围,也有诸多诡异之处,藏剑山庄这一拨人忙活了半天,不能说颗粒无收,但与预想之中的收获,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此地讨生活的一些寻宝人,倒也知晓有这么一伙人物闯进了十万大山,但每年这样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众人也就见怪不怪,十万大山这么大,也犯不着为难彼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之下,也就懒得去管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现在这伙人居然想砸了这处酒肆,那一干人等自然不会答应,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讨生活,天为被,地为床的生活也只是寻常,但这不代表众人就不想有个歇脚的地方。

藏剑山庄的名头,在这十万大山里可不好用,这徐元野闹得欢腾,但包括徐元野在内,藏剑山庄来的这几人手底下都稀松得很,众人心里自然就更没有什么顾虑了。

“你们想清楚了?是真的想要跟我藏剑山庄作对?”徐元野面色阴沉,语气不乏威胁。然而其手下都已经被撂翻在地,整个人孤零零,看上去怎么都有一股子色厉内荏的气息。

“哈哈哈,这个怂蛋,还在放狠话呢,虎头把它扔出去得了”众人都是在十万大山之中摸爬滚打的人物,胆子也是大的很,见那徐元野已经有些色厉内荏,顿时哄堂大笑,怂恿着那面目

凶恶的中年男子,把这伙藏剑山庄的人彻底轰出去。

这面目凶恶的中年男子正待回应,面色却猛然一变,整个人便如穿山龙一般往地上一滚,恰恰躲掉了一道致命剑光。

这缕剑光透过这中年男子的上方便蓦然光芒大放,居然就此将这酒肆的后墙撕裂,露出一条大大的口子来。

“久闻“滚地龙”王虎,乃是这方地域有名的英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带了一丝戏谑的的女声在酒肆之中骤然响起之后,一群人便已经堵住了这酒肆的门口。

一名身着浣纱紫裙,腰佩细柳长剑的女子伫立于众人钱,裙上一尾金剑鱼纹跃然于上,其藏剑山庄嫡脉子弟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而其身旁一名面色平淡的老者,手中的宝剑依然还有一丝剑光没有褪去,分明就是刚才出剑的高手。

王虎看到这两人之后,瞳孔便是一阵猛缩,“没想到是藏剑山庄的六小姐当面,旁边这位宗师,想必就是藏剑山庄的护剑长老之一吧”

啪啪两声,那名身着紫裙的女子鼓了下掌之后,便笑吟吟地说道,“好见识,看来这十万大山底下,也不是全都是井底之蛙,偶尔还是有一两个有见识的”

说完之后,这紫裙女子便施施然地走向了那说书人,在那里,早有一名长满雀斑,右脸上又有一道有如弯月胎记的少女,一脸警惕地看着这紫裙女子慢慢靠近。

“尹伯,你十年前于藏剑山庄不告而别,雅儿如今却终于是再见到你了”,这紫裙女子一开口,在场众人便是一阵哗然。怪不得这尹老头对藏剑山庄的事情如数家珍,道理又说得鞭辟入里,原来这尹老头,竟然就是藏剑山庄出身的人物。

那说书人面色淡淡,似乎对自己身份暴露一事丝毫也不意外,“藏剑山庄没有了我尹天承容身之处,我不走得早一些,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早已经入土了”

那紫裙女子闻言面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当年的事情不提也罢,此次雅儿前来十万大山,倒也想做得一番事情,尹伯不如助我一番,你这酒肆,以后也能开得再大一些”

“我不过是一个不通武道的说书人,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襄助六小姐的”那尹天承轻轻摇了摇头,就此拒绝道。那紫裙女子眉毛一挑,正待再要说些什么,另外一群不速之客,却又来到了酒肆之中。



第四百四十二章 总管

只见为首一名公子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左佩青瑟璞玉,右悬名贵宝剑,自身样貌又是上乘,端的是,陌上君子如青玉,浊世翩翩佳公子。

身旁的一名女眷身着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金丝软烟罗,肩若削雪,肌若凝脂,眸若秋水,气若幽兰,端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男一女俱是容貌出众,气度不凡,虽然还未有什么言语动作,已然是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两人身后除了两名有如铁塔的魁梧护卫外,还有侍女、丫鬟、师爷、相士、管家等等角色,当然最过份的,还是一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与一名沧桑感十足的老者,身上散发的气息,赫然是两名武道宗师,正是徐遥一行人无疑。

这两名武道宗师在这酒肆门口站住脚,就已经压了前面那位藏剑山庄的护剑长老一头。藏剑山庄那名护剑长老,目光在两人身上一阵逡巡之后,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李兴为的身上,开始暗暗掂量起李兴为的份量来。

外人看不出究竟,但藏剑山庄这名护剑长老自己就是宗师境武者,哪里不知道岑夫子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样子货,根本动不了手的,而李兴为站在那里,便有一股子磐石般的沉稳气息,分明不是弱手。

为首的徐遥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拨人,最后将目光锁定了在了那紫裙女子与尹天承的身上。“尹伯,自十年前藏剑山庄一别,我如今却终于是再见到你了。”

在场中人听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句,面上顿时便露出古怪之色,开始猜测徐遥的身份来。“七公子历经困顿,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大少爷泉下有知,想必也是欣慰非常”

与之前的淡然相比,在徐遥出现之后,尹天承面上已经带了些许激动之色,一副跟徐遥大有渊源的样子。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年大房一脉虽然树倒猢狲散,但执掌藏剑山庄日久,自然也是有些忠仆眷恋不去,守着大房仅剩的男丁——七公子徐遥。

但众人名义上的主人——徐遥日子都不怎么好过,围在徐遥身边的这些忠仆自然处境更是艰难,除了那些有武艺在身,还能护持自己一二的剑仆外,其余下人,在徐遥还未长大的时候,就已经被剪除了干净。

这尹天承也是其中之一,当年尹天承虽然不通武道,但为人八面玲珑,为人处事颇有一番手段,又通晓杂物,在大

房一脉,领袍事总管一职。

小到饮食起居,内务安排,大到起矿造屋,经营产业,那都是得心应手,将大房一脉打理得是井井有条。可以这么说,徐遥身边只要武有侍剑剑仆护持左右,文有这袍事总管打点大房遗留下来的产业,那日子便能过得滋滋润润,远不会像之后那般狼狈。

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就像这尹天承自己所说,其十年前要不是诈死离开藏剑山庄,怕是早就已经是一具冢中枯骨了。

至于其怎么流落到这十万大山脚下,就非徐遥所知了,徐遥能找到这个地界,还是托了齐天宇的福。齐天宇乃风雨楼出身,这些小道消息最是灵通,加之其之前一段时间,也刻意收集过风雨楼中,徐遥与藏剑山庄的情报。这样一来,对当年藏剑山庄发生的事情,齐天宇恐怕比徐遥这位正主都清楚。

尹天承这家酒肆看似不起眼,但能在这十万大山下,一开就是七八年,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自然入了风雨楼的眼。

一番琢磨打探之下,这尹天承身份,在风雨楼中便已经不是秘密,只是尹天承说到底也只是个小角色,自然引起不了太多的注意,不是齐天宇这有心之人,相信这处酒肆主人的秘密身份,也只是风雨楼内黄纸堆里的东西。

先不说尹天承袍事总管这重身份,就凭尹天承可以在这十万大山下立足接近十年,那也足以让徐遥来这一趟,十万大山作为武林禁地之一,可不是武功高强就能来去纵横的地方。

初来乍到之下,找一两个地头蛇好好绸缪一番,绝对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这一点不用张巍然说,徐遥也是心知肚明,之前动身的时候,便想在十万大山找一个类似的角色。

这尹天承既然有这重身份,那已经是徐遥的不二之选。至于徐雅这个徐遥名义上的兄弟姐妹,徐遥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于情,当年徐遥与尹天承是正儿八经的主仆,尹天承若是对大房一脉没有感情,也不会在树倒猢狲散的情况下坚持了那么久,到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诈死脱身。

于理,先不说徐雅所带的护剑长老是不是成名已久的李大龙头的对手,光是徐遥自己,就能轻而易举将徐雅等人轻易镇压,更何况一群人还在旁边虎视眈眈,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徐遥一行人手里。

跟尹天承寒暄了几句之后,徐遥便向徐雅看了过来,感受到徐遥身上若有若无的锋锐气息,徐雅哪里不知道对方已经在赶人,面色微变之下,心中不由得也生出了一丝愤怒。

不提这尹天承与藏剑山庄的渊源,就以自己掌握的情报来说,这尹天承也是徐雅绝不能轻言放弃的一环,徐遥可能只是想找个类似于向导一类的角色,碰巧知道了尹天承的所在,这才慢吞吞地寻来。

但徐雅此来十万大山的图谋,却远非外界猜测的那般简单,而这在番图谋之中,这尹天承乃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现在被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七弟截了胡,徐雅自然是心中不甘。

然而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雅便是心有不甘,现在也不得不放弃这近在咫尺的尹天承。

深深地看了徐遥一眼,徐雅便带着自己的人手,离开了这处酒肆。而徐遥与尹天承相视一笑之后,尹天承便对着堂中众人开口说道“抱歉了诸位,今天我这酒肆都差点被人掀了,这生意怕是做不了,明儿各位赶个早成不”

这尹天承一开口,众人便知道这尹老头是想端茶送客,纷纷起身告辞,然而那“滚地龙”王虎,却是被尹天承招呼留了下来。

之后徐遥一行人,便在这酒肆之中各寻位置坐了下来,由那名满脸雀斑的少女上了些吃食之后,便由徐遥率先开口,与尹天承交谈了起来。

徐遥将自己这些年经历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之后,就开始询问起尹天承,当年是如何在诈死离开藏剑山庄之后,流落到这十万大山来的。

尹天承喝了一杯浊酒之后,便开始慢慢讲述。原来为了在诈死的时顺利脱身,当时的尹天承可谓是孑然一身,不到三日便已经是身无分文,万般无奈之下,便只好寻了一个商队,做了一个账房先生。

作为藏剑山庄的袍事大总管,做一个账房先生自然是绰绰有余,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下商路上并不怎么太平,那商队走南闯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遭了匪类之后,不仅财货全被人劫了去,自己还落在了那伙强盗的手里。

也是尹天承命不该绝,那群匪类见尹天承这账房先生临危不乱,处事条理清晰,又身无武功,便于控制,便索性将尹天承留了下来,打理寨中事物。



第四百四十三章 老仆

后来这诨号叫做“滚地龙”武者王虎,本来在山中采药捕兽,一不小心却中了这群盗匪的陷阱,之后负隅顽抗不成,便落入了这群匪类的手中,日夜严刑拷打,逼迫其吐出其平时积蓄所在。

尹天承虽然在山寨之中做事,但其乃是藏剑山庄出身,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哪里不知道自己现在似安实危,知晓了山寨之中这么多秘密,指不定哪天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在王虎被押解回寨的时候,尹天承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在想尽办法与王虎有所接触之后,尹天承了解到这王虎并非普通的十万大山寻宝人,而是一方捕兽队的首领后,其便毫不犹豫地与王虎选择了合作。

在尹天承联络到了王虎的捕兽队,双方里应外合之后,便将那伙盗匪一锅端了。王虎这种山里扒食的汉子轻生死,重然诺,尹天承对其有救命之恩,王虎自然对其感恩戴德,多有护持。

尹天承后来也寻思自己没有了去处,这十万大山之下虽然日子清苦,但也是逍遥自在,无人打扰,尹天承也既来之,则安之,开了家酒肆,也就此安顿下来。

而之前那满脸雀斑的少女名为兰灵柔,却是王虎捕兽队里一老伙计意外身亡后留下来的遗孤,王虎等人虽然有心照料,但一行人都是在山里生活,未免有些不便,思来想去便送到尹天承这处酒肆让其代为照料,少女年纪不大,却是颇为懂事,久而久之,也成了这一家酒肆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了。

虽然这尹天承说得轻描淡写,神色之间也甚是平淡,但众人想来其中也是惊心动魄,不知道有多少曲折,如果换作自己,不通武功又落到一群杀人如麻的盗匪手里,怕是早就魂归西天了,哪里还能坐在这里侃侃而谈,众人如此想来,不知不觉便对这尹天承有了一丝敬意。

这尹天承一口气说完之后,徐遥也是点了点头,在长林郡一行之后,徐遥可谓是名动江湖,有那品阶达到中品宝兵的三尖两刃刀做铺垫,与总瓢把子“赤面飞龙”郭兴昌的接洽,自然是顺利无比。

自此徐遥已经是打通了水路上的关节,只要在这十万大山之中有所收获,那就能借助于此周转开来。就在徐遥想着怎么开口,请教这尹天承自己如何在这十万大山之下立足之时,尹天承却是主动说起了这一茬。

见徐遥面上有一些诧异,尹天承便微微一笑,对着徐遥说道,“这段时

间十万大山可是热闹得很,公子现在既然已经贵为六扇门门主的亲传弟子,现在以身犯险,前来这十万大山,所欲为何,老仆自然是有所猜测。”

接着这尹天承便洋洋洒洒说了一篇,等到其话音落下之后徐遥便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水路上徐遥总觉得过往船只有些太多,这扶风郡可非是什么善地,除了那些各家盘踞的大本营与一些出产资源宝地外,其他地方可是荒凉得很。

但徐遥从水路上行来,却发现这条水路异常繁华,过往船只往来不绝,只是个个都警惕非常,彼此之间不愿轻易接触罢了。

一开始徐遥还以为这扶风郡的情况有所改善,然而这尹天承一番述说之下,徐遥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原来十万大山虽然是武林禁地,但也是灵物滋长,宝物迭出的地方。

每隔百年时间,十万大山便会迎来一次灵气复苏,持续长短不一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十万大山无论是凶兽的数量,还是灵物的出产,都会有一个大幅度的增长。

前者如果应对不好,还极易形成席卷整个扶风郡的兽潮,让整个扶风郡就此生灵涂炭。当然,在扶风郡人命本来就不值钱,在那巨大的利益下,根本没有人顾得上什么兽潮爆发,就算这扶风郡之中生灵尽灭,那些世家大族大不了先行退却,等十万大山灵气衰落下去的时候,再来收拾残局就好。

现在扶风郡一副人来人往的繁华模样,就是因为这十万大山灵气复苏的时间已经是越来越近,算算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所以江湖上但凡想在这番风云际会里捞一点好处的势力,都已经把自己的触角伸向了扶风郡,早早地开始驻扎在此,占据有利地形。

例如之前徐雅一行人就是如此,而现在十万大山下,类似的人物还有很多,可以这么说,但凡在江湖上叫得出名头的势力,现在都有人手在这十万大山底下打转,只是像徐遥这种,一门嫡传之首亲至此地的,现在还是独一份儿的存在。

然而这些势力有的也在这十万大山底下转了有一段时间了,却也没有一个选择安营扎寨固守一方,给自己弄个落脚处的。

原因也是相当简单,这十万大山底下本来就不怎么安宁,不时有凶兽出没,打上几场随意毁坏一点东西,之前辛辛苦苦搭起来的家伙什,就等于白忙活了,大家都是精力充沛,感知敏锐的武者,还是凑合凑合就算了。

再加上大家都是来此地搜寻宝物,寻找机缘的,打一枪可能就要换一个地方,长期固守一处自然也不现实。更何况大家都是高来高去的武者,不事生产,又不像风雨楼可以做个营生,就算是搭好了场子,大家也只能坐在一起干瞪眼,自然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种事情数来数去,基本也只有风雨楼可以做得成,以风雨楼的尿性,到了十万大山这种地方,可以说躺着就能赚钱,根本不需要去十万大山里面打生打死。

但十万大山这种地界,就算风雨楼想要染指,其他江湖顶尖势力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当然,如果徐遥来做这种事情,自然是有着非比寻常的优势。

其一,徐遥虽然现在已经名动江湖,但充其量还是个先天中期的“后学末进”,而其身后的六扇门有其特殊性在,最多是作为一方强悍的江湖势力,是无有可能成为称霸江湖的武林霸主的。如此一来,自然不会引起其余江湖顶尖势力对风雨楼那样的忌惮。

其二,拥有壶中境,与自带炼丹炼器技艺的徐遥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没有手下没有足够的人手行那捕兽采药之事,仅凭借壶中境的灵药圃都能自给自足,如果能够吸引其余人前来互换资源,那徐遥发家致富只在眼前。

其三,徐遥虽然于经营一道并没有什么经验,但现在手下可是人才济济,不说岑夫子这个铸剑大宗师,现在在徐遥一行人中居中谋划有张巍然,水路掌控有李兴为,王修远,内务总领有尹天承,情报方面有齐天宇、红绣,护卫人手有元魁、黑孽。

现在就是想要算个命,问个前程,都可以找袁修杰来卜上一卦。靠这已经渐渐有了雏形的的班底,再加上龙池之上从水寨之中带出来的百余人手,徐遥只要稍稍搭起一个架子,聚起一番势力便不成问题。

心中思虑再三,徐遥便隐去了壶中境这一重,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跟尹天承合盘托出,然而这尹天承听了徐遥这一番话之后,眉头却是渐渐皱起,沉吟了半晌之后,便是开口

“公子既然说不虞灵物财货,那么想必六扇门已有所安排,老仆便不说这茬,但若想要在这十万大山底下圈起地界,修筑楼墙,却还有三重关隘”

见这尹天承误以为自己是为六扇门来这十万大山打天下的,徐遥自然是乐见其成,不予解释,作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第四百四十四章 筹谋

“这第一重关隘,便是这十万大山,公子现在武道有成,又有宗师强者护持,寻常凶兽大可不必放在眼里,但现在正值灵力复苏时期,若是圈地筑城,难免会吸引兽潮”

“再则这十万大山虽然是地广人稀,但早有高人断论此地灵属不调,看似水草繁茂,实乃五谷不生,五畜不繁之地,且不说击杀凶兽有诸多凶险之处,便是猎得一二,因其兽毒难以祛除排解之故,也不能够直接食用,所以此地粮食,除却向过往商船采买外,几乎是别无他法”

“只是此行当利薄,大多行商只是捎带一二,并未大宗售卖,若只是我这酒肆,自然是支持得住,但公子方才言那大舟上还有百余人手,若是筑好城池,那还要考虑外来之人,如此一来,这采买一道就行之不通,必须要另想它法才行”

“其二,就算是解决了这口腹温饱的问题,在这十万大山底下立足,却还有一件麻烦事情,在这十万大山里转悠的,可都都不是什么善类,如王虎这类,在此地土生土长的猎户也就算了,虽然也过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活,但行事往往较为谨慎,一般也不欲生事。”

“但在十万大山里其他一些寻宝人,手底下却未必干净,公子若是筑起城池之后,想必眼红于此的不在少数,虽说那些人不怎么上得台面,但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这些人在城中作妖,一个处理不好,反而容易惹得自己一身麻烦。”

“与此类似,在十万大山之中形形色色的鬼魅人物还有很多,就是苗疆巫蛊族人,我之前也看到过一两个,这城池易筑,规矩想要立下来,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尹天承说道这里便顿了一顿,徐遥此时也不由地点了点头,扶风郡乱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没了规矩,各大江湖势力割据一方,根本不会管其余地界的死活。

十万大山这地方则更是如此,既然要圈下地界,修筑城池,成得一方势力,那这个规矩自然是要早早地立下来,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来闹上一通,徐遥等人便成了一个笑话了。

然而规矩想要立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在临沂城内田弘毅能够一言九鼎,说一不二,那是因为田弘毅的拳头够大。

任什么魔道巨擘,大派宗师到了临沂,也要慑于北齐军方与六扇的强大武力,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其等找个理由剁了省心。

而徐遥这一行人却没有这个条件,李兴为作为怒龙江的三十六龙头之一,绝非泛泛之辈,但如果说想要凭其真丹一重的境界在十万大山称王称霸,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徐遥现在名头虽大,但扶风郡本来就是三不管的地带,就是田弘毅九五之尊的名头,在这里也未必好使,更不要说徐遥区区一个绝世宗师的亲传弟子了。

没有绝对的实力,自然就没有足够的威慑力,有人要来徐遥这方城池里搅风搅雨,自然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徐遥还是一脸沉思,尹天承便又开了口,“这第三重关隘,就在当今十万大山名义上的主人,扶风九寇第三大寇“连山镇岳”鲍修远身上了。”

“数十年前九寇将这扶风郡一分为九之后,“连山镇岳”鲍修远便是这十万大山地界名义上的主人”

“然而入主这十万大山之后,鲍修远似乎也知道这十万大山里的人形形色色,根本不可能整合为一处,而十万大山深处又有诸多忌讳,所以在山上起了个寨子之后,便彻底撒手不管,由得那些人在十万大山里折腾”

“但无论如何,这方地界在名义上,还是归这位大寇统领,公子你若是如之前六小姐那样,在十万大山里寻些机缘,想必鲍修远也管不到公子的头上,但若是想要在十万大山这地界明目张胆地圈地筑城,就有些犯忌讳了”

“虽然鲍修远不同于其余几寇,甚少有什么杀戮之举,但鲍修远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对公子如此明显的挑衅无动于衷,就算只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威严不坠,势必也要以雷霆之势,将公子在十万大山下聚起的势力连根拔起”

“这就是公子欲行之事,现在最大的三个障碍,这三个障碍一旦拔出,其余一些细枝末节之事,借助公子手下的这些能人异士,再由我与王虎出面,便可打点”

尹天承说完之后,便看向徐遥,而徐遥此时面上不仅没有凝重之色,反而慢慢泛起了一丝微笑,“君子所见略同,古人诚不欺我也”

说完之后,徐遥便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同样是面带微笑的张巍然,“来这扶风郡之前,张老便已为我等筹谋一二,之前张老的谋划,却与尹伯之言大同小异,实在不得不说天下智者,在此地便已有二,接下来两位不妨交流一下,查缺补漏一二,我徐遥不才,就厚着面皮坐享其成了”

七天后,一名剑眉星目,仪容不俗的青年,带着一名身形魁梧的黑脸汉子造访了一处规模颇大的山寨,在其中待了一天之后,便又原路返回,而其造访的山寨里,却已经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山寨大堂之中,一名中年男子头带绸巾,身着交领衣,外套儒袍,下颌三尺美髯,容貌清古,一双眸子囧囧有神,自成风骨。这名眉眼之间风骨犹佳的中年男子,正是这十万大山附近地域,名义上的主人,扶风九寇之中排名第三的“连山镇岳”鲍修远无疑。

待其看完手中书信之后,便轻轻一笑,随即摇了摇头后,就将自己手中这书信放在了桌案旁开口说道,“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传下去看看吧”,其说完之后,便把桌子上那盖着六扇门门主大印的书信,拿给了一旁身形瘦削,面目生得颇为丑陋的青年男子。

那形瘦削,面目生得颇为丑陋的青年男子恭敬地接过书信后,便往下传去,分明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书信的内容。

而其余人看过这封书信之后,面上都纷纷露出了古怪非常的神情,待最后一个人看完之后,这封书信便在一团火焰之中化为了灰灰,似乎从来没有在这个山寨之中出现过。

“信你们也看了,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说了”那端坐于主位的鲍修远一脸不辨喜怒,就此开口说道。

“寨主,那北齐朝廷是官,我们寨子是匪,那皇帝老儿,真的有那么好心来帮我们?我觉得此事必然有诈,不可不慎”

“哼,我看钱通你是老糊涂了,那皇帝老儿想要拿下这扶风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来拉拢我们,还能去拉拢那些江湖势力不成?那皇帝老儿能不能拿下这扶风郡跟咱们没关系,但这好处可就在眼前,这不要白不要啊”

“我看你吃了猪油蒙了心,别人的毒饵你也想吞,你庾高在二十年前便想入那六扇门捞个官当,只是实力不济人家瞧不上,最后才跟了寨主,现在机会来了,又开始有劲了是不是?”

“钱通你是什么意思,我”看堂下七嘴八舌已经吵了起来,鲍修远便一声轻喝,“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你等出去吧,此事我自会处置”

那哄哄闹闹一群人走了后,那面目丑陋的青年男子也正想就此告退,却被鲍修远出声留了下来。



第四百四十五章 黄巾

“安平,你觉得此事为师该如何处置?”林安平听到自己师尊不无考校地问到自己,其稍一沉吟之下,便回答到,“此事对我等连山寨百利而无一害,安平以为,此事倒是不妨答应这徐氏子”

“哦?怎么说?”鲍修远神色淡淡,接着问道。“刚才诸位前辈所虑,无非是担心那北齐皇帝,拿我们连山寨在前面顶缸,但六扇门不完全等同于北齐朝廷,而且就算是那北齐朝廷的人真的找上我们连山寨,那些大门大派也只会先去找虞建白麻烦,而不是找到我连山寨的头上”

“更何况北齐镇南军已然南下,就驻扎那飞鸣山下,不要说这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算我等真的与北齐朝廷选择合作,以那些大门大派的行事风格,也只会选择秋后算账,并不会在这十万大山灵力复苏的时候与我等翻脸”

“如此来看,我连山寨虽然还是要冒些风险,但至少这几年却是难得的安生日子,不趁这段时间发展壮大,难道还要等这天时过去,再继续被人拿捏不成?”

“只要我连山寨能够趁机壮大,在这十万大山上龙盘虎踞,任哪个势力来了,也要给我连山寨三分薄面,我连山寨若是势弱,便是千依百顺,也有人看我连山寨不顺眼,竟既然这样,不如奋起一搏,等这大江大浪过去,无论这扶风郡落入谁手,我连山寨都可以在这扶风郡中,争取自己应该有的位置。”

见自己的弟子看得如此透彻,鲍修远也不由地欣慰地点了点头,诚如林安平所言,大丈夫自身强盛,方为立身之本,刚才跟着自己的那些老部下说的虽然都不无道理,但其等在这连山寨承平日久,终究是失了锐气。

连山寨能够在十万大山这险地屹立数十载,靠得不是处事圆滑,察言观色,而是鲍修远一身直追宗师榜强者的武道修为。

那些高门大派若想与连山寨为难,就不得不直面鲍修远这柄镇岳狂刀,而在没有足够理由的情况下,与一名直追宗师榜的强者为难,自然为智者所不取。

刚才那徐氏子代表其师,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而来,虽然是做那说客,但言语之间也并不无道理。首先,这一方城池建立起来,名义的主人,便已经被崔进拱手让于自己,只要这城池开了城门。

这镇岳山城的城主,就一定会是他“连山镇岳”鲍修远。如果说这城主还只是一个虚名的话,那之后双方

五五分成的协议,那就是实打实的好处了。

鲍修远虽然现在名为大寇,但一直饱读诗书,自然是明白这十万大山,蕴含着怎样的惊人财富。但明白归明白,以鲍修远的身份与财力,是无有可能做成徐遥这番事的。

且不说一群土匪修筑的城池到底有没有人愿意来,来了到底怕不怕黑吃黑,就算真的有人愿意长居于此,就凭鲍修远这穷得叮当响的连山寨,哪里供应得上一座城池的日常需求?

若是鲍修远真的有这种财力底蕴,如今也不会将丰阳伯这颗钉子放在山寨之中,制造一个不稳定因素了。所以在徐遥描述的巨大利益之中,鲍修远可谓是怦然心动。

至于徐遥到底能不能做成这番事,鲍修远倒是没有什么担心,徐遥身为崔进的亲传弟子,背后可是整个六扇门,而六扇门的背后又是北齐朝廷。

北齐宣威帝想要拿下扶风郡,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鲍修远看来,这徐遥前来这十万大山之下,说是六扇门的安排,其背后一定有北齐朝廷的影子。

鲍修远对徐遥可以没信心,对六扇门可以没信心,但对于田弘毅,鲍修远是绝对有信心,只要田弘毅想,不要说建一座城池了,便是建十座,那也是可以轻松办到的事情。

而且就算徐遥一事无成,鲍修远只不过是借了徐遥一个名头,最多颜面有损,不会有什么实际上的损失,这样的无本买卖,鲍修远自然觉得是一定要做的。

刚才将山寨里有些身份的人都叫了过来,一来是知会大家一声,免得以后与徐遥一行闹出什么误会,第二呢,鲍修远也想探探自己这些老伙计内心的想法,看其等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

然而试探出来的结果让鲍修远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从小培养的义子洞察力敏锐,颇有大将之风,已堪合用。忧得是当初陪自己闯江湖的一干老部下承平日久,已经失了锐气,以后要是连山寨想要大刀阔斧改革一番,还要受到不少的阻力,以鲍修远的威望虽然是不虞镇压,但现在的连山寨还不怎么经得起动荡,鲍修远也不希望有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发生。

在鲍修远这边依然思绪万千的时候,张巍然那边已经收到了徐遥的飞鸽传书,在获悉鲍修远已经答应出任镇岳山城城主,并且在镇岳山城落成之际,会派自己的义子林平安专程前来捧

场后,张巍然便微微一笑,一抚长须,“此事成了”

说完之后,便把这飞鸽上的书信,传给了旁边的尹天承,尹天承看完之后,面上也是抑制不出的喜色,“公子好手段,既然如此,现在三重障碍,已去其二,现在只要将吃食的问题解决,那这城池修筑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呵呵,此事在来之前,我与公子便有过讨论,已然有万全之法,只是此事要等公子回来,才可以着手解决,我等现在还是驱使那些黄巾力士,搬运些土石,作些准备,等时候一到,便开始动手筑城”张巍然说完,尹天承便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一旁十余尊身高三丈,宛如土偶的人形傀儡来。

这方天地有不少奇巧淫技,风云楼的千机门,便是其中的集大成者,但徐遥一行人带来的这黄巾力士,饶是尹天承已经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些黄巾力士虽然有些蠢笨,但力大无穷,搬运土石木方,完全不在话下,只从这方面来说,这些十余尊黄巾力士,怕不下于百余壮年劳力,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没有什么耗费花销,实在是上佳苦力。

见这尹天承面上依然有些惊奇,张巍然微微一笑,却是回忆起之前徐遥在龙池上,做出第一个黄巾力士时,众人面上惊讶的表情。

这黄巾力士的由来,还要从徐遥在小绿根系下,发现的那软绵绵的白色物体说起。在解决了诸多后患之后,这这一个多月的漫长路程上,因为自身境界尚未稳固,不宜再作提升的缘故,这段时间徐遥不是进入帝羿弓碑里修习帝羿三箭,便是在研究这软绵绵的白色物体。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这白色物体在与普通土壤接触之后,居然能让这普通泥土产生一些微不足道的灵性,这不仅让徐遥大喜过望。

那些灵材宝药之所以珍贵无比,自然是因为其为天地所钟,浇灌日月之精华下可以自行生出大道纹理,灵韵自生。如此方可为修士与武者所用。

而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的原料皆来源于此,有灵性可调和,有纹理可续接,合五行之属,糅大道之妙,方可成丹成器。这丝灵性虽然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在后续的试验之中,这白色软绵绵的物体,似乎也只对土系一行的物体,有着特殊效果,但对徐遥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第四百四十六章 力士

在施以不同灵力刺激的情况下,那已经被徐遥命名为白土的灵物,可以让土系材料变得坚硬,柔软,轻盈,透明等等不同的性质。但由于白土的份量太少,自己身边又没有什么合用的土系灵物,徐遥也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天天玩玩泥巴,而且还玩得不亦乐乎。

这黄巾力士,便是在徐遥觉察到这白土这重妙用后,鼓捣出来的东西。在澜沧修仙界之中,素有五鬼搬山,五力破军的说法。五鬼搬山之五鬼,自然指的是修士抽取生灵魂魄,借以秘术,炼出的凶厉之物。

在上古时候,养鬼之术,分为两道,一为养厉鬼,一为养灵鬼。所谓厉鬼,乃是取鬼魂之中天生的阴厉之气,加以蕴养壮大,再配以各种宝材祭炼鬼躯,从而得到一些强大鬼仆的养鬼之术,其优点便是起点低,成型快,数量上也有优势,所得鬼仆战力往往也极为强大,缺点则是有些祭炼手法太过极端,有干天和,越是强大的鬼仆,就越要强大的修为与心神束缚,稍一疏忽,便会反噬其主。

所谓灵鬼,乃是唤醒生魂之中那一点先天灵性,一点点养其先天神智,最后逆转阴阳,成就灵仆。其优点是如果蕴养得当,达到一定境界之后,灵鬼便可以如修士一样自行修炼成长,自身有多少潜力,便能修到什么境界。其胸中又没有太多阴厉之气,远比厉鬼之流来的省心,至于最后那一步逆转阴阳,生死轮转,那就要看其自身造化与冥冥之中的机缘了。

缺点则是,灵鬼所属对于精魂的要求颇高,可谓百万里挑一,如果精魂自身潜力不够,那么以后提升的境界也有限,是无有可能走到那逆转阴阳,生死轮转一步的。其次,养厉鬼刚开始只需要寻一处阴地,放入足够数量的神魂,优胜劣汰,养成一只最为凶厉的厉鬼即可,没到塑造形体,僵尸化形的那一步,基本上要不了什么花费,只是越到了后面,为了祭炼鬼躯,耗费的手段与灵物才以恐怖来形容。

而想要豢养灵鬼却是恰恰相反,若要豢养养灵鬼,必须择一精魂以还魂木等极阴之物蕴养,待魂躯凝实之后,再以天地灵根之属为其塑造实体,待精魂寄入之后,再以蕴含磅礴生机的灵物为其塑造经脉,在以上两步都完成以后,还需豢养之人定时以精血饲喂,如此一来,其便可自行吸纳月之精华,自行修炼。这等于说如果要豢养灵鬼,一开始便要找一个非常具有潜力的生魂,还要搭进去大笔灵材,

最后收益还要看老爷天的意思。

对一些身家不丰,又无甚背景的修士来说,其根本不能承受此等花费,对于那些出身优渥,条件足够的天之骄子来说,有这闲工夫早就去强化自身,提升自身境界了,自己若不能窥得大道,便是这灵仆修成了鬼仙,自己也是黄土一坯。

所以尽管豢养厉鬼有干天和,向上之途也是越来越窄,但依然有人前仆后继地将其作为立身手段,如那上古那天僵门,如果不是触怒了清玄宗,便是出一位法相真君,从此晋升为澜沧修仙界顶级势力也是大有可能。

现在反而这豢养灵鬼一道,渐渐无人问津,有些绝了传承。徐遥现在麾下虽然有小桃小豆两个灵鬼,但这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的产物罢了,徐遥就算再能找到一个堪称百万里挑一,有灵鬼资质的魂魄,但也没有碧灵藕这等天地灵根,来为其塑造身躯了。

至于豢养厉鬼一道,徐遥则更是没有考虑过。虽然其有干天和的后患,在徐遥的血脉记忆里已经找到解决之法,但普通厉鬼对于徐遥来说已无大用。而在实力上能与徐遥比肩的厉鬼,其与生俱来的不可控性,却是让徐遥忌讳非常。

这五鬼搬山,乃是用豢养多名厉鬼之后,结成的鬼阵,传闻这手段修炼到高深处,有搬山移海之能,但徐遥知道豢养厉鬼之害,其威力就算是再大,徐遥也不会有所动心。但这五力破军乃是符阵器三道合一的手段,堪称妙用无穷,徐遥自从修行六艺以来,可是眼馋了很久。

这五行力士以五行阵法纹理为脉络,精炼五行之精为身躯,以五行符箓为驱动,其上品可谓打不烂,锤不扁的铜豌豆,还能会得几手风格朴实,但往往极其实用的五行神通,又忠忠耿耿,任劳任怨,绝无背叛的可能。

对于以前孤家寡蛇的徐遥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然而在进入南沧宗内门,获得了足够的权限查阅了一二之后,徐遥才颓然发现,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恐怕都与这五行力士没什么缘份了。

原来这五行力士在炼制的时候,不仅对炼制者符阵器三道造诣要求都颇高,而且耗费的灵材数量之多,一般修士简直难以想象。如徐遥手中的黑螭长不过三尺,宽不过两寸,用料便再是考究,那也只有这一点份量,饶是如此,在澜沧修仙界,也只有

墨冥等天之骄子,才可以在凝脉期用来当随身兵器,远非什么人手一把的大路货色。

但一尊就算只有常人大小的力士,其炼制所耗费的灵材,怕是能造出百倍于此的同阶法器,在澜沧修仙界,也只有一些大宗门有底蕴可以炼制出五行力士守护宗门,如南沧宗这种顶级势力,更有三百六十五名高阶力士充作道兵,随时可以化为阵棋,布下大阵。

但这也是集一宗之力,方能成就的盛况,当年徐遥一穷二白,哪里有余财鼓捣这些东西?虽然心有不甘地收集了一些基础力士的炼制方法,但徐遥最终还是渐渐地把这五行力士抛诸脑后。

然而在发觉白土可以激发土行之物的灵性之后,徐遥便放手大干了一场,将小绿根系下的所有白土全部打劫出来,用以激发灵土,之后便接连炼制出了这十余尊黄巾力士。

因为只是普通泥土激发后铸就而成,所以这批土属性黄巾力士颇为粗糙,不要说像传说中那样刀枪不入,遁地崩山,其蠢笨得就是理解一些稍微复杂的指令,都有些够呛。

只能依靠着徐遥琢磨出来的一些不入流的符箓,勉强搬运些土石泥方而已,但就算是这样,也让徐遥兴奋不矣。虽然现在这批黄巾力士颇为不济,但一来是白土份量不够,二来是徐遥没有找到土系灵物。

等这两样数量和质量都提升上去了,徐遥自然是能够炼制出真正可以依为臂助的土行力士出来,到时候,徐遥可就又有了一种不可多得的护道手段了。当然,现在一切都刚刚起步,徐遥也只能想想。

这十几尊力士也只能暂时先用着,帮着打下手搬搬木头,运运土石之类的。徐遥不怎么满足,但其余人却是对徐遥鼓捣出来的黄巾力士震惊非常。这种力士要是多个几尊,再由徐遥出马以阵道手段调理地脉,整顿五行,那十万大山底下便是一片瓦砾废墟,盐碱荒地,众人也有信心开拓出一方鸟语花香,林荫遍地的鱼米之乡来。

为什么这十万大山地界,只有连山寨能聚其数千人手,其他地界都只能朝饮晨露,吃糠喝稀?还不是因为鲍修远有一手阵道修为,能够调理地脉,抚平五行之气,让寨民可以种下水稻麦黍,由此果腹么,当然这粮食有了鲍修远阵道修为护持,可以种出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筑城

这武道修炼所需要的丹药兵器等,却不能从地里长出来,所以鲍修远现在才养着丰阳伯一行人,但徐遥可没有这个顾虑,只要镇岳山城能够顺利修筑,那仅凭自己与岑兴生,徐遥就能够保证镇岳山城初期可以自给自足,不用受任何人的掣肘。

“凿羽原,引怒龙江之水入城,以养王气,临九山,埋六金于城角,以蕴尊格,山环水抱,四塞之固,河山控戴,行甲天下”袁修杰满脸自信地拿着一副筑城草图,对着张巍然颐气指使,而作为徐遥手下第一谋士的张巍然,此时居然还真就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直不断点头。

在徐遥回到当初那酒肆所在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番奇妙景象。张巍然虽然对谁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但徐遥与其相处久了,自然是知道其心中自有傲骨,只是张巍然涵养甚好,城府又深,才给一种老好人的感觉。

然而现在徐遥可以感觉得出来,张巍然是真的对这袁修杰有些服气,好奇之下,等这袁修杰跟张巍然交谈完之后,徐遥便从一旁出现,询问张巍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徐遥问询此事之后,张巍然面上却依然有一丝敬佩没有褪去,“袁公子真天纵奇才,老朽之前在夜西国为官数十载,自问对城池布局,修筑规划也有一些心得,但与袁公子一比,真有如萤火之光比于皓月之心”

“哦?莫非张老,现在也开始信这些风水之说了?”素知张巍然儒家出身,平生刚正不阿,素不信什么风水相士,所以在张巍然话音落下之后,徐遥便忍不住打趣到。

张巍然被徐遥调笑了一声倒也不恼,反而话锋一转“公子不如看看这镇岳山城的修筑草图”,徐遥闻言便信手接过了草图,就此向图上看去。

只见这草图之上,一座大城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龙盘虎踞,形局不凡。道路九经九纬,城郭一外一内,有如天地棋盘,双城连壁,又有左右两山川倚为屏障,护城河绕于其畔。既有山川之险峻,又不失秀水之形盛,天工钟毓聚一处,三面湖光抱城廊。

徐遥虽然不懂城池规划,但粗略一看,已然知那袁修杰的不凡,其对城池布局怕是已经技近乎于道。在原地赞叹了一番之后,徐遥面上又开始出现沉吟之色,“这城池虽好,但想要修筑出来,怕是不易。



“这是自然,吾等虽然有黄巾力士相助,但此城是我等立身之本,自然是要好好绸缪一番,不必急于一时。我等现在不过百余人人手,大可以先从卫城筑起,之后再将外城其余部份逐一完善,最后再去修筑内城。”

张巍然话音落下,徐遥便禁不住点了点头,道理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就算现在徐遥能平地起了这座雄城,然而现在却也没有那么多人,能在这座城池里面居住。就自己这一百多号人,就是龙池上也能将就挤挤,自然没必要去修筑以功能区与居住区为主的内城外城。

反而是用来作交易区域的卫城才是当务之急,只要这卫城一成,那以徐遥与岑夫子的手段,此地便会变成聚宝盆一般的地方,有了银钱之后,做事情也就方便得多了。而临近山里的那些凶兽,徐遥也有一些打算。

在徐遥前往连山寨拜访鲍修远时候,张巍然等人也没有闲着,拉上了“风水大师”袁修杰,众人便乘着龙池四处寻常适合建城的宝地。最后选的这一地界,虽然山水形盛,但也没有脱离兽潮的威胁。

徐遥的打算也是相当朴实,在卫城建立初期,大可以用阵法遮掩一二,那些凶兽实力虽然不一定输于武者,但这脑子除了战斗的时候,可都不怎么好用。徐遥只要舍得灵材,布下一些迷阵,自然可以让这些凶兽晕头转向,找不到城池所在,当然这品质低劣的阵法,对于稍微有一点武道修为的武者都不值一提,但有图谋不轨的人,徐遥自然会亲自招呼,也不用依靠阵法相助。

等到镇岳山城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徐遥大可以派遣人手,定期剪除附近的零星凶兽,除了避免其聚少成多,形成兽潮外,还能够收得宝材,小赚一笔。主意一定,徐遥便大手一挥,众人便开始兵分三路,开始动工。

第一路是徐遥与小金,这一人一蛇负责开拓附近荒地,绞杀附近零星凶兽,调理地脉,梳理五行,为之后的开荒种粮打下坚实的基础,顺便捞一点兽肉回来权作补益。至于凶兽身上的毒性对于常人来说是难以解决的问题,只能通过一些手段,用相克的灵物去中和。

但对于小金来说,也就是毒牙咬下去嘬一口的事情,当然,这凶兽肉可是大补之物,就算排除了毒素,那也只能用一些灵物调和,做成价值不菲的药膳,不

能当做普通人的食物。当然,能在十万大山里讨生活的,基本上也没什么普通人就是了。

第二路则是袁修杰与张巍然、尹天承等人,其带领黑孽、元魁、六尊黄巾力士等苦力,开始搬运土石泥方,为之后卫城的修筑作准备。当然,由于徐遥刚刚炼制出来的这批黄巾力士甚是蠢笨,只能做些粗浅事务,如要砌上城墙,搭房造屋,那就实在有些为难它们了。而张巍然、尹天承老胳膊老腿,自然是不能赶鸭子上架,而元魁与黑孽更是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基本上可以当做活人版“黄巾力士”看待,根本指望不上。

当然,这一点对徐遥来说,也并不是问题,在南沧宗之中,无论是外门的紫精竹舍,还是内门的独立洞府,在凡间都是可以比拟园林的建筑,更不说那世家九峰,浮天三殿,无一不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灵韵缥缈的人间仙境。

而这些建筑,自然不是那些已然可以呼风唤雨的修士亲自动手,修筑而成,千万年传承之下,早有傀儡代劳此事,此类傀儡,在南沧宗之中称为“青衣仆”,但凡凝脉期以上的修士,都可以在内堂免费领取一个,帮忙修士打造自己的洞府。

之前徐遥进了内门,以徐遥的性格,免费的东西自然是不能错过,只是徐遥当年一心苦修,就连口腹之欲都经常靠辟谷丹来解决,自己居住的环境就更不在乎了。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徐遥不需要的东西,现在徐遥就很是需要了,自己邋遢一点没事,但总不能让自己的金主们跟着自己一起睡大街不是。

当然以镇岳山城的建筑规模,就算把壶中境静静躺着的那一具青衣傀累儡散架,也是造不出的,所以增加这青衣傀儡的数目,就成了当务之急。

青衣傀儡的核心阵图是早已经固定了的东西,对于现在的徐遥来说并不复杂,灵石徐遥虽然现在没剩下几颗,但用符箓驱动的方法来驱动这青衣傀儡,也是行得通的。但麻烦就麻烦在这青衣傀儡需要几味木属性灵材,才能炼制得出。

现在徐遥手中尽是些矿材灵药,自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当然,就算只有一具青衣傀儡,现在也可以慢慢造得卫城,只是进度缓慢一些而已,等这卫城真的修筑成功,那徐遥定然不虞灵材,到时候再想造这青衣傀儡,就易如反掌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鹏举

第三路则是李兴为与王修远等从水寨带出来的渔民等人,其等驱使着另外六名黄巾力士,去羽原的另一边,凿一条河道出来。这河道一经凿出,镇岳山城不仅有了自己的护城河,还会多出三个湖泊,若是有什么阵道暗手,尽可在其中布得。

十万大山某处,当一只双耳奇长,狭目四足的凶兽小心翼翼地行到此处的时候,旁边一名已经在此地埋伏多时,身着罩袍的青年男子蓦然清喝“动手”。

其话音落下之后,便有一中年男子手执一柄环首大刀从另外一旁跳将出来,对着那一只双耳奇长,狭目四足的凶兽就是狠狠一劈。

那双耳奇长,狭目四足的凶兽先是一惊,随即便目露凶光地高高跃起,那闪烁着寒光的兽爪掠出重重残影,将刚刚那还气势如虹劈出一刀的中年男子击飞出去。

见自己的敌手如此之弱,这只双耳奇长的凶兽目中便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轻视,就待这凶兽想要乘胜追击,追身上去用利爪抹了那中年男子的脖子的时候,只见一张散发着乌光的大网已经从天而降,就要将其一网成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双耳奇长的凶兽突然浑身毛发倒竖,一个哆嗦就想后退,然而已经来之不及。这张散发着乌光的落下之后,便将其紧紧缚住,这双耳奇长的凶兽在其中剧烈挣扎,却也只是困兽之斗,只能让身上这张大网越收越紧而已。

见这凶兽已然是穷途末路,翻盘无望,之前那身着罩袍的青年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平息了自己一身澎湃的真气,此人正是之前与徐遥有过一面之缘的沙鹏举无疑,而那中年男子,正是与其一起出现在长林郡英雄楼内的伙伴。

“呼,这十万大山里的野兽可是凶猛地紧,这一头狞兽换做其他地方,我们叔侄两人都是后天巅峰的修为,随随便便就能收拾了,到这里还要借助这擒天网才能勉强拿下”那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说道,分明是对刚才那只狞兽的凶猛心有余悸。

“其他地方的狞兽也不可能有这么宝贝不是,你看这对爪子,啧啧,便与百炼精铁也差不了多小了,要是寻得一上好的铸剑师,铸出来的兵器,怕是离下品宝兵也是不远了”沙鹏举微微一笑,回应着自己的同伴,明显因为此行有所收获而心情大好。【!abc小说网~免费阅读】

“得了吧,那些铸剑师个个眼高于顶,哪里会收这些破烂玩意,我等还是早点收拾收拾,把之前得手的东西

一起弄出山去”中年男子撇了撇嘴,将那狞兽一刀抹了脖子后,便开始收拾起来。

等两人出得山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在沙鹏举细心地检查了一番两人之前在此地做的手脚之后,发现并没有人经过这里,便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可惜前面那家酒铺子关门了,不然咱叔侄今天还能去喝上一杯,哎,这个鬼地方遍地是宝,怎么就没个人烟呢”中年男子还在那里唉声叹气,沙鹏举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一把年纪还贪那口腹之欲,我看你还要吃多少亏才能长这个记性”沙鹏举说完之后,便开始整理两人这几个月以来在这十万大山的收获。

而一旁中年男子表情顿时便有些讪讪,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中年男子名为沙德元,是这沙鹏举的亲叔叔。

沙德元与沙鹏举的双亲早年间在西南蜀郡茶马古道讨生活,日子虽然不能说过得有多么富足,但清苦之中也自有一股潇洒自在。

但好景不长,因为一次意外,其等得罪了蜀中豪强,不得不背井离乡,外出逃亡。在逃亡出来的路上,沙鹏举的双亲殁于其中,而武道修为不高的沙德元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活了下来。

沙德元虽然没什么其他本事,但身为后天巅峰的武者,也不怕把自己与沙鹏举饿死。而不同于自己叔叔的平庸,沙鹏举自长大以后不仅武道修为进境极快,为人处事更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早早地闯出了一番名堂之后,便加入了六扇门之中,成为了一名缉私捕头。以沙鹏举的草根出身,能加入六扇门这种江湖顶尖势力,那自然是为自己挣得了一份大大的前程,沙德元也打心眼里为沙鹏举高兴。

但一时高兴多贪了几杯,便莫名其妙惹上了一桩祸事,自己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同时,顺便把沙鹏举也给连累了,自此沙鹏举便由六扇门的缉私捕头,变成了一介白身,与沙德元一样,做了一个无依无靠的江湖散修。

沙鹏举虽然纯属遭了池鱼之殃,但从来也没有因此怨怼过沙德元,只是不时就告诫沙德元一番,免得其又因为这杯中之物,惹来什么祸事。

而沙德元大为懊悔之后,也一改往日嗜酒如命的脾性,虽然还是不免偶尔还是要来上几杯,但大多都是浅尝而止,明显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两人说着说着,沙鹏举便把东西收拾好了,只见两人一人背着一个鼓鼓的,明显是用兽皮做成的囊袋,就开始沿着既定的路线出发。两人非是第一次来这十万大山捞好处,老马识途之下,自然是知道哪里有船只等待着接应自己这样的寻宝人。

虽然会受些盘剥,但这些船老大基本上都会守信誉,只要你在船上,那就是绝对安全的。当然如果下了这船,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那就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了。

其实以沙鹏举与沙德元的武道修为,在这十万大山,可以说是垫底的存在。后天巅峰的实力在其余小地方,还可以算作江湖好手,但在十万大山这片地界,可以说连稍微麻烦一点的凶兽都应付不了,如果遇到一些绿林凶人,那基本上只能丢下所有财货然后疯狂逃命了。

当然,类似于沙鹏举与沙德元这类的后天修士,在其等主动放弃自己的收获的情况下,也甚少有人会选择继续为难,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拿了好处就算了,何必还一定要给自己再找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呢。

话虽如此,但这天底下什么人都有,万一哪个先天高手心情不好,就是要剁了两人,那两人连哭的地方都没有。然而就算条件恶劣到如此地步,沙鹏举也没有想过放弃,每年都会耗上小半年的时间,出入这十万大山几次,至于原因也非常简单。

沙德元年过半百,虽然因为修炼武功的原因,筋骨还算强健,但其实已经失去了进一步的可能,而沙鹏举年未满三十,便已经修炼到后天巅峰,自然还有大把的前程可以去争取。

只是被逐出了六扇门,恢复了白身之后,沙鹏举便失去了自己修炼资源的来源,虽然还是可以去接一些六扇门发布的任务,但是以沙鹏举的修为,只能接一些无关痛痒的任务,得到的酬劳根本不能满足自身修炼所需。

当然,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如果区区一名后天武者都能搞定的事情,那谁也没有必要花大价钱,让六扇门去办不是。

所以沙鹏举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来在十万大山里搏命,由此博出自己的武道前程。而在一开始的时候,沙鹏举并没有打算让自己这个叔叔参与其中。沙德元虽然喝了点小酒就有些拎不清,但酒醒之后自然知道,自己侄儿落到这番田地,大部份原因都是因为自己,心怀愧疚之下自然不肯让自己侄儿独自犯险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城池

叔侄两人推心置腹一番之后,便砸锅卖铁,从风雨楼千机门购置了这擒天网,来到了十万大山打拼,好在似乎是两人之前倒霉的次数太多,老天爷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叔侄两人在这十万大山里出入了七八次,即使遇到了一些状况,那也都是有惊无险。

而凭借在十万大山里搏命换来的资源,沙鹏举武道修为也稳步提升,现在离打破先天壁垒,也只差最后一步。只要沙鹏举能打破先天壁垒,引先天真气入体,那么以沙鹏举的年纪与背景,自然是有大把的武林势力愿意给沙鹏举机会。

毕竟在这江湖之上,后天武者跑腿打杂,宗师武者高来高去,而真正的中坚力量,自然是在江湖上,有了一定话语权的先天武者。像沙鹏举这样出身清白,自己又潜力未绝的草根武者,大多江湖势力还是持欢迎态度的。

毕竟又不是要花精力与时间从头培养,直接能捡个现成的先天武者用用,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自然是有大把人愿意做。就在两人迎着最后一丝余晖匆忙赶路的时候,沙鹏举走着走着。便突然停了下来,沙德元见自己侄子突然停了下来,便面露警惕之色,然而其四处观望一阵,却发现这偌大的原野上,就只有自己两人,再看了一圈,其便面露疑惑之色地出声问道。

“怎么了,鹏举?”在沙德元话音落下后,沙鹏举才面色古怪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那家酒铺关得不是时候么”,沙德元面上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沙鹏举会突然提起这个。“走吧,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家酒肆并没有关门大吉,可能只是换了一个更好地方做生意而已”

沙德元微微一愣之后,面上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自己这个侄子可是在六扇门里当过差的,六扇门基础心法《天地三搜》虽然不是什么神功,但修习之后,也有聪耳明智,洞察力大增的功效。

既然沙鹏举口出此言,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果然在两人刚刚走出这片原野的时候,就发现一座白色大理石砌出的城池出现在眼帘之中。

这城池虽然不大,但这光滑的大理石城墙借着夕阳的余晖望去,便有如不出的惊心动魄,华美瑰丽。

而在这座规模不大的城池之中,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进去的人大多都像两人一样行囊沉重,却又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出来的人脸上却又带了些许轻松,似乎在这城池之中卸下了万斤重担的模样。

这样的一幕不仅让远道而来的沙氏叔侄两人有些面面相觑。“这”两人沉默了半晌之后,沙德元便在犹豫之中开了口,“先进去看看吧,刚才我没看错的话,连王虎这猎头,都带着人手进去了,想必这城池也不是什么险地,何况我们身上这点东西,能筑起这城池的人,估计也瞧不上”

沙鹏举一番话却是把沙德元想说的话堵了回去,确实如此,两人都是先天境界都未到,自然搞不到什么好东西,自己可能珍若性命,但放在其他人面前,可能就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破烂而已。

既然肯有人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在这里起一座城池,想必也不只是想单纯地制造一个火并的场所而已。而且这座城池的安全程度,从门口那两个有如铁塔般的昂扬巨汉便可以略知一二。

先天中期的修为在哪里都不算弱者了,更何况两者一人执一柄巨型马刀,一人执一柄开山巨斧,一看就是天生神力之辈。

这两名魁梧巨汉,自然是黑孽与元魁无疑,在船上的一个多月,徐遥还是抽了一点时间,去把那九芝丹炼制了出来,有了血脉记忆的徐遥,眼界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局限,也多了很多叫做底蕴的东西。

这虽然不会让徐遥的修为境界,与修真六艺的造诣突飞猛进,但底子却是扎实了许多,以至于这九芝丹徐遥动手炼制之后,竟然没有感受到有多大的难度,轻轻松松就炼制成功了。

这当然与此丹主要是凝练九节灵芝的药性,不需要去与其他太多的灵药糅合,调理药性有关,但同时也离不开徐遥渐渐扎实的炼丹技艺。才让九芝丹这枚品阶达到上品的宝丹可以顺利炼成。

除却给张巍然拿去做培育试验的小半九节灵芝外,其余部份全部被徐遥一炉给炼了,虽然受限于炼丹炉品阶过低,导致成丹品相不是很好。

但品相再差的宝丹,拿给先天初期黑孽、元魁、红绣三人使用,那也是绰绰有余的。在借着这九芝丹进阶之后,因为两人天生神力的原因,无论是力气,还是真气都比一般人要浑厚一些,所以经常被徐遥当做苦力役使。

当然只要能吃饱饭,那两人也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比如说现在被徐遥派来在这卫城守门,两人虽然觉得有些无聊,但为了自己的“饭碗”,自然得老老实实地站在此处。

一开始还有些不识相的,想要试试两人的斤

两,但被毒打一顿,废去修为吊在城门口之后,所有人都老实了,开始带着东西老老实实进入这卫城。

至于为什么要进这卫城,原因也很简单,这里有许多现成的成品兵器,入阶丹药,吃食补给等等,还允许用各色灵材灵药结算。

众人在这十万大山里打生打死为的什么?不就是神兵利器,修炼丹药么,有了这些东西,自己才能在武道上更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实力,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力名位。

与其忍气吞声受那重重盘剥,那还不如放下东西,在这里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走,反正钱货两讫,谁也不碍着谁。

在沙氏叔侄两人背着大包小包进入城门的时候,黑孽与元魁对两人看一眼都欠奉,大手一挥,直接就让两人进去了,毕竟在两个先天中期的“大高手”眼中,沙德元与沙鹏举两人武道修为低下,又穿得破破烂烂,背着大包小包,明显是刚从山里刨食出来的苦哈哈,这种没在外面的荒野上被剁了都实属运气,哪里还敢在这卫城里闹事。

感受着黑孽与元魁若有若无的“嫌弃”目光,沙氏叔侄有那么一刹那的尴尬,不过片刻之后,其等就被这城中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与想象之中的混乱不同,这卫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兵器铺、丹阁、酒肆、茶楼等等一应俱全,而道路也规划地十分宽敞,行人虽然都是相互警惕着,但也是各行其道,不相干扰,而角落里一些还没来得及清扫干净的血迹,则是在提醒着沙氏叔侄,为什么这些平时杀人不眨眼的凶徒,现在可以这么老老实实地,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而不是选择在这里火并起来。

沙德元站在原地左瞧瞧,右看看一阵后便开始发愣,也无怪其如此,任谁处在沙德元这种境地,也会下意识地掐掐自己的大腿,看这光怪陆离的一幕是不是南柯一梦。

“咳咳,既然到了,那不如进去喝一杯吧”沙鹏举虽然面上也有些恍惚,但毕竟年纪要轻一些,很快就回过神来。沙德元虽然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两人背着这一身财货有些不妥,但终究没有违了自己侄儿的意,走进了那家似是而非的酒肆当中。

“啪,朱楼青鸟衔榜处,平地一声雷,诸位看官,今天老夫要讲的却是,五百年前欧阳圣明横空出世,从这十万大山三进三出后,成就绝世宗师,一一败尽天下英杰豪取宗师榜第一的故事。”



第四百五十章 南宫

卫城内一处,一名身着月白锦袍,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正站在高处,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卫城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忙活了一个多月,当初多管齐下,兵分三路,现在已有两路已经凯旋而归,唯有李兴为那处,那依然是进展不大。

按理说这最后一路,实力最强,人手最多,把握也应该是最大的一处。然而自从李兴文带着王修远一行人开凿羽原,就不断有兽群聚集冲击李兴为这一行人。

开凿河道本来就是一个大工程,就算有黄巾力士相助,进展也是相当缓慢,等着兽潮袭来,那众人就忙着应付这些凶兽,更没有精力去开凿河道了。

李兴为连着杀了好几通,连宝材都捞到了不少,然而这兽潮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有渐渐增多的趋势,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人手返回。

徐遥诧异之余,也亲自带着小金去了几趟,却发现此地果然有些古怪。这羽原居然有一股子天然阵势,可以聚拢灵气,这也是为何其处于十万大山之外,也是凶兽凭出,堪比十万大山外围一些地界的原因之一。

这处天然大阵虽然能聚得灵气,却不能将其梳理,这样一来这羽原自然是五行不调,毒物遍生,久而久之,连在此繁衍生息的凶兽体内都蕴含了不低的毒素,一如十万大山。

如果如那袁修杰所言,真的将这羽原凿通,那其中所聚集的灵气,就会顺着那条人工河,缓缓倾泻到镇岳山城附近,徐遥再用阵道手段稍稍调理一番,那用不了多久,镇岳山城便会变成一片鸟语花香,水草繁茂的地域。

当然,这一切还得等这条贯穿羽原的人工河被凿出来才行。而且就算没有这灵力滋润的好处,这条人工河,也必须在短时间内凿出。

只有这条人工河能够顺利通航,镇岳山城才能利用怒龙江水利之便,方便了自己物资周转,同时也可以让镇岳山城成为进出十万大山的必经之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充当一处资源置换地而已。

这不是徐遥想要的结果,所以饶是现在这卫城筑成之后,已经是花团锦簇一片,徐遥面上也没有丝毫的喜色。只是这卫城新筑,李兴为肯定要回到此处坐镇。

而那十二尊黄巾力士虽然力大无穷,但只会刨些土石,遇到那些凶兽自然是无从抵御,但偏偏徐遥现在还真就分不出什么人手,继续去开凿那

羽原。在炼制完一批丹药兵器之后,徐遥不由得心中烦闷,到了此地开始冥思苦想,看能不能想出别的什么对策。

徐遥正烦闷间,却听见城门口传来一阵喧闹,顿时又不少人往那里涌去,徐遥双眉一挑,足下轻轻一振,整个便已经离开了原地。

“放肆,不过是两个守门的家奴而已,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在此拦路”一名容貌极美的女眷被人簇拥着,神色淡淡地站在后面,而一名下人打扮的青年,正在前面狐假虎威地对着元魁与黑孽大吼大叫,似乎不这样,就不足以彰显自己的身份。

徐遥随意一瞥,看到现场有动过手的痕迹之后,便明白了为什么元魁与黑孽要把这一行人拦回去。在这卫城建成的第一天,徐遥便定下了规矩,进了这镇岳山城,就不能妄动刀兵。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在镇岳山城里动了手,那只能被赶出去,而且多半是横着出去。这一点乃是铁律,所以徐遥在觉察到这些之后,便已经失去了深究的兴趣,直接越众而出,站到了黑孽与元魁的前面。

“谁先动的手”在元魁与黑孽对徐遥露出恭敬之色后,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此城的主人家就在此处,刚刚还显得有些喧闹的此地立刻变得寂寂无声起来。

见徐遥出声之后,元魁与黑孽顿时便用铜铃大的眼睛瞪向了一旁眼神有些闪烁的两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徐遥看都没看那就要张嘴解释的两人,一缕寒光出鞘后,顿时便化作九头狰狞蛟龙,向两人绞杀而去。

眼看徐遥剑势浩大,大有一击毙命的意思,两人顿时亡魂大冒,一身真气狂涌,为了接下徐遥这一剑已然拼命。就在这九头狰狞蛟龙就要落在两人头上的时候,其等一个纠缠,便化为一只似龟非龟,似龙非龙,玄甲四足,头角峥嵘霸下虚影,其一声咆哮之后,便向着那两人撞去。

两人刚刚升起的护体真气,便有如薄纸一般被一撞而破,顿时便胸膛凹陷,口中鲜血狂喷,眼见已不得活。轻描淡写地便斩了两人的徐遥此时依然面无表情,转过头来盯着刚才还在元魁黑孽两人面前大放厥词的那名下人。

“这边是谁先动的手?”此言一出,黑孽与元魁又用铜铃大的眼睛瞪向了一旁,这一行人中顿时便有两三人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双目之中俱是露出一股惶恐之色。

徐遥倒是面无表情又缓缓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黑螭,“且慢,我等不过入城之后被这些人无理挑衅,被迫还击而已,阁下师承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又身居六扇门追风银捕之职,行事如此霸道,怕有失六扇门公正严明,不偏不倚的立场吧”却是众人之中明显为主的那名女子突然出声。

“六扇门行事,一法可言尽,法不言情,便国不法古,此地明令,妄动刀兵者皆斩之,明知故犯者,我六扇门为法之表率,自然要有捉刀明刑之人”徐遥不咸不淡地答到。

那女子闻言嫣然一笑,也是从簇拥的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只见这女子年不过双十,生的明牙皓齿,朱唇黛眉,极为标致,一袭淡青色裙装似初春柳叶不染俗媚,眉眼出尘之中却带了一股说不出的贵气。

“国以法为根本,六扇门执掌其权柄,阁下现在又是这卫城的主人,知法犯法,我等无话可说,但我等作为,不过是自卫而已。我知阁下当初在临沂时,也有此类似故事,何不将心比心,放我等一马”

“法者,国之权衡也,治国不唯一道,此一时,彼一时。在临沂时,我虽被人胁迫出手,触犯大齐律例,虽然最后得以戴罪立功,但也身入三司会审,投入死牢后,受当朝三刑司审讯。我徐遥没有被五马分尸,那是有我师尊六扇门门主崔进相救,如果这三人能请一尊绝世宗师出来求情,自然能全身而退,我徐遥绝不阻拦”

“如若不成,你等被人胁迫出手,此事我自当酌情,自废修为出了城去,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徐遥说完之后,黑螭便又入了右手之中,声音虽然不大,但配合着场中越来越压抑的气息,威胁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那三人闻言顿时面上压抑不住怒气,就要出声呵斥,却被那女子拦住,只见其深深看了徐遥一眼之后,这才出言,“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事是我等疏忽了,我素知阁下虽是出身藏剑山庄,实际上却与藏剑山庄没有太大的瓜葛,何必一定要受人挑拨,把此事做绝与我南宫世家举目为仇?”

“我徐遥现在不过是捉刀之人而已,南宫姑娘何必多言,至于其他魑魅魍魉,待此事一了,我自会找人秋后算账”

那貌美女子在徐遥话音落下之后便是一阵沉默,像从来没见过男人一般,用一双凤目将徐遥从头到脚看了几遍这才出声。“好!”



第四百五十一章 秋菱

在这貌美女子话音落下之后,之前动过手的那三人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而其旁一名面上有一条刀疤的男子哼了一声,“怎么?一个二个都聋了?听不到小姐说的话?”

在这疤面男子开口之后,那三人便哆哆嗦嗦地自废丹田,在其等真气急速从丹田逸散之后,整个人便精气神全失,俱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徐遥见状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在黑螭入鞘之后,便又淡淡出声,“诸位请自便”,对面那青裙女子点了点头,缓缓向后走去,就在这一群人就要走出城门的时候。

那青裙女子又蓦然回头,“这次是犯了阁下的规矩,秋菱无话可说,那下次秋菱再入城”,“徐遥必扫榻以待,设宴赔罪”那青裙女子还没说完,徐遥便出声打断。

青裙女子微微一笑,就此与徐遥别过,在这一群人走出了这城门之后,徐遥便消失在了原地。等其再现身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张巍然的面前。

见徐遥面色有些沉静,张巍然心中便是一突,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与徐遥相处日久,张巍然哪里不知道徐遥的性格,通常来说,徐遥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不会自持身份给人什么脸色。

更不会没事找事,给自己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与其说徐遥是脾气好,不如说是徐遥对不相关的人与事,都是淡漠得很,无非必要,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不要触碰到徐遥的底线的条件下,如果真的惹到了徐遥,那后果就有些难以预料了。

虽然徐遥一直都表现地甚是和气,但张巍然自然不会忘在夜西国的时候,徐遥是何等杀伐果然,煞气凛然。以至于在那个时候,张巍然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无论是谁挡在徐遥的面前,那要么是现在被一剑剁了,要么将来某一天会被一刀剁了,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现在徐遥又露出了一副张巍然依稀只在夜西国时候看过的表情,张巍然便知道事情要遭。“查查那两个人,头颅我已经叫黑孽他们挂在城门上了,然后帮我找到藏家山庄那群人的下落,一个都不要落下。”

徐遥说得平淡,张巍然头却是点得极快,似乎有些怕眼前表情平静的徐遥,下一秒就会举起屠刀变成一尊绝世杀神。

在徐遥那雏形已现的班底已经全力运作的

时候,出了城门的一行人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只见刚才那在卫城内废了三个手下的青裙女子,此时面上不仅没有一丝愤怒,反而微笑越来越盛,似乎刚才发生过什么美妙无比的事情一般。

“小姐,枉我等为了六扇门卖这徐遥的面子,第一个来这城池,没想到崔进这个亲传弟子却是个没脑子的,这么简单的挑拨离间,都看不透,白瞎了小姐一番好心了,我看那”之前替这女子上前呵斥黑孽元魁的青年,此时忍不住上前对着这南宫秋菱说道。

七大世家作为江湖顶尖势力之一,自然对自己的传承尤为看重,当今七大世家之中最为出彩的年轻人有两位,一位是丹阳曹家嫡首曹子真,另外一人,就是当今七大世家的魁首人物“三目神君”南宫玉堂的独女南宫秋菱了。

虽然南宫玉堂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那翠微湖一战,在这江湖之上的名声有些尴尬,但这也改变不了其以真丹六重巅峰掌握一柄绝世神兵,媲美绝世宗师的武道修为。

所以作为其掌上明珠,南宫秋菱在七大世家地位一直相当的高,并且因为其生得貌美非常,又出身高贵,被好事之徒编进了那江湖新一代四大美人之一。

当然,只要对南宫秋菱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双十年华的貌美女子并非只是出身高贵,空有身份的花瓶而已。无论是其武道修为,还是心计手段,在年轻一辈,都是拔尖的那一波。

只是这天下间女中豪杰虽多,但毕竟还是男人的天下,像先天榜排位这种东西,这些女中豪杰自然就吃亏得很。“四大美人”之中,除了那巾帼不让须眉的龙书娇,一直在跟那些看不起其女子的身份的“臭男人”较劲外。其余三人都是韬光养晦,没有去争这些虚名。

见自己这名堂弟还在喋喋不休,南宫秋菱便出声打断“你要是有这徐遥一半本事,我那二伯,也不至于让你在我这里当个下人了”

之前那青年被呛了一声,顿时脸上涨红得跟猪肝一样,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见自己这堂弟还一脸的不服气,南宫秋菱便轻轻摇了摇头,对着旁边的疤面男子说道“南叔,你觉得徐遥此子如何?”

那疤面男子沉默了片刻之后,便惜字如金地说道“鹤立鸡群,人中龙凤”,见这疤面男子对徐遥评价如此之高,这一行人之中便有不少人面露讶然之色,而唯有南宫秋菱是一脸

的赞同。

“之前家父与“天凌相士”袁大师有过一番交谈,当时我旁听在侧,只觉得这气运一说虚无缥缈,难以琢磨,若是什么都是已经注定的事情,那我等还修炼这武道做什么”

“不过现在想来,传闻那藏剑山庄得了上古剑宗部份气运,说不定还真有其事,要不然当年藏山山庄四大剑主尽死,在这短短二十年间,出来一个惊才绝艳的徐子墨还不够,接着又出了徐绍徐遥这两兄弟呢”

那疤面男子见南宫秋菱有些感叹,面上便带了些沉吟之色,就要开口时,却被南宫秋菱挥手劝阻,“我非是妄自菲薄,贬低自己,我南宫秋菱虽然是女儿身,但自觉得能胜过这天下间绝大多数男子,只是这徐遥的确非同小可,我有些感叹罢了。”

这南宫秋菱说完之后,便走了两步,再接着说道,“万幸这徐遥非是在藏剑山庄内长成,于草莽之间成就龙蛇之身后,现在那徐雅又是自作聪明,现在弄巧成拙之下,怕是要被那徐遥寻些麻烦”

“那徐遥杀性如此之大,又与藏剑山庄有些龃龉,只要藏剑山庄死上几人,嘿嘿,那这事情就再无转圜余地,到时候藏剑山庄无论是选择与这徐遥翻脸,还是继续隐忍,都会沦为江湖笑柄,倒是有些意思了”南宫秋菱说着说着,其身后的那疤面男子却又插嘴一句。

“那徐遥杀性虽重,但以其言语来看,并非无智之辈,就算这方城池初立,需要一二角色立威,但也不至于把我南宫世家往死里得罪之后,又自绝于那藏剑山庄吧?”

“按道理来说,其确实应该隐忍一二,吃了这个哑巴亏行那韬光养晦之举,但我总觉得那徐遥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嘻嘻,不要小看了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可是很准的奥”说完之后,其就对着疤面男子俏皮地翻了翻白眼,娇笑声顿时传了好远出去。

深夜,一团篝火旁,一名紫裙女子在一干人等的护卫下进了帐篷之内歇息,正是之前与徐遥有过照面的徐雅无疑。然而辗转反侧了一阵,徐雅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正想起身时,却听到了外面的一声凄厉叫喊,顿时便忙不迭地出了帐篷。

只见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后,一具无头尸身便已经缓缓倒下,而守护此地的最强武力藏剑山庄护剑长老,已经和一名使一柄光明伏魔枪的宗师级强者缠斗在了一起。



第四百五十二章 袭杀

而一名身着锦绣月白长袍男子,在两名铁塔般壮汉的簇拥下,渐渐露出了身形,其手中宝剑剑光还未褪去,刚才冲天而起的大好头颅,明显是这位公子所为了。

“徐遥!你半夜至此悍然杀人,究竟在发什么疯?”徐雅面上说不出的愤怒,放佛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也无怪其会如此,藏剑山庄作为风头正盛的江湖新贵,徐雅作为其嫡脉子弟,走到哪里不是前簇后拥,受人仰羡。

就是遇到一二宗师境的江湖前辈,其等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给徐雅几分面子。可这徐遥倒好,先是令徐雅在尹天承处含恨折戟,颜面大失,现在居然还杀上门来,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

“我当然是来杀人的”徐遥说完之后,手中黑螭便化为一泓剑光,无数细小剑蛟从虚空之中蜿蜒而出,朝着众人袭杀而去。

随着徐遥开始动手,其身后的几人也纷纷开始动手。徐遥带来的人不多,除却徐遥自己与李兴为外,也堪堪只有四人,分别是王修远、红绣、黑孽、元魁。

但这四人的武道修为最低也是先天中期,特别是王修远,其身体在张巍然手下调养了两月之后,已经大为好转,武道修为已经恢复到先天巅峰。

虽然还是不能全力出手,但以其在怒龙江杀伐半生的老辣程度,寻常的先天后期,根本不是其对手。而徐遥在先天境界更是鲜有敌手。

手中黑螭剑光连闪之下,已经是把在场最强的一名先天后期,两名先天中期好手圈了进去。一个多月以来,徐遥虽然在武道境界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夯实了自己的根基之后,实力上却有了长足的进步。

如果说一个月多前的徐遥,还需要越阶使用帝羿三箭之九黎金乌才能击败邬元杰的话,那现在的徐遥已经有信心,凭借自己苦修而来的剑道手段去压下那邬元杰了。

所以把在场最强的一名先天后期,两名先天中期好手圈了进去之后,徐遥依然是一幅游刃有余的模样。而徐雅作为藏剑山庄嫡脉子弟,武道上自是不弱,现在二十有四,已经是先天中期的好手。

然而在被徐遥一剑圈进去之后,便如惊涛骇浪之中一帆孤舟一般,不得不拼尽全力苦苦支撑。惊骇于徐遥今非昔比的强悍实力,徐雅心中也有些暗暗后悔,不该让这护剑长老自作主张,用一些阴私手段去撩拨那徐遥。

徐雅虽然对徐遥也没有什么好感,但以其出身身份,

就注定了对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如果真的要与徐遥为敌,徐雅肯定会布下大局一举取走徐遥的性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背后给徐遥找不痛快,让其与南宫世家结怨。当然,这件事虽然是随行的护剑长老自作主张,但徐雅也并非毫不知情。

徐雅之所以没有劝阻,一来是因为在尹天承那里吃了个小亏,对徐遥并没有什么好感。二来徐雅下意识还把徐遥当成当初那个被逼出藏剑山庄,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懦弱青年。

再加上这些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因为不是亲自动手的关系,徐遥虽然能顺蔓摸瓜摸到自己一行人身上来,但在找不到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也不好跟自己等人翻脸。

外人只知这徐遥现在被六扇门门主崔进收为了亲传弟子,但以徐雅的身份怎会不知道这六扇门根本没有给予徐遥什么像样的支持。

在徐遥与南宫世家结怨后,如果再自绝于藏剑山庄的话,那徐遥这刚刚建立起来的城池,就接连得罪了江湖两大顶尖势力,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就算徐雅将自己放到徐遥的立场上去,也只能忍气吞声,将来再找机会报复。徐遥虽然现在已经名列先天榜第九,实力已经直追自己的大哥徐绍,但徐雅下意识还是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会畏惧徐遥的打击报复。

更何况事情又不是徐雅亲自做的,就算以后有什么控制不了的情况发生,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把这屎盆子推到他人脑袋上,怎么也碍不着自己。

然而令徐雅万万没有想到是,这徐遥性格居然如此“刚烈”,为了一点捕风捉影,毫无实据的的事情,就敢倾巢而出,悍然杀人。

双方既然已经交上了手,自然再无转圜余地,什么恩怨情仇,理由借口说出来都是多余,生死相搏,你死我亡才是双方现在的主旋律。

数十招后,徐遥剑势突变,婉转如龙,三人之中顿时便有人挂了彩。像野兽闻到了血腥味一般,徐遥一双星目顿时然一阵收缩,顿时便化作一对瞳色泾渭分明的神异竖瞳来。

而本来就在徐遥连绵不断的剑势下苦苦挣扎的徐雅三人,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大恐怖,仿佛再呆在原地,便要承受什么灭顶之灾一般。

武者素有心兆之说,所以就算眼前这三人对徐遥会采取什么手段依然一无所知,但现在面上依然是一片惶急。身上各色灵

光连连闪过之后,已然是用了激烈手段挣脱了徐遥的剑势。

然而还没等这三人气喘匀,一只似龙非龙,似龟非龟,四足玄甲,头角峥嵘的霸下虚影,已经将这三人所处空间牢牢镇压。

“死来!”徐遥大喝一声,一身真气狂涌之下,头顶霸下虚影愈加凝实,而刚刚从徐遥连绵剑势之中挣脱出来的三人顿时便亡魂大冒地举起手中宝剑加以抵抗。相对于当初的生涩,徐遥现在使出这霸下负天一式已是入木三分,便是正儿八经的裂天剑宗真传,在这一式剑招上,也不一定比徐遥造诣更深。

一来是因为徐遥本来就以剑道称雄,在没有获得这寻龙九剑之前,剑道便已经臻至通意境巅峰,同辈之中,也只有像邬元杰这等大派天骄,才可以与徐遥相提并论。

其二,在长林郡一役之后,徐遥便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枷锁被解开了一般,这两月以来修为境界虽然不涨,但体内的重明血脉却蓦然浓厚了几分。

随着体内重明血脉的渐渐觉醒,徐遥的剑道修为又一次浑然暴涨,已经堪堪达到了通玄一境的境界壁垒。一月前,徐遥最多只能算短时间内能媲美普通先天巅峰强者。

而现在的徐遥,仅仅靠着剑道神通,就有信心与邬元杰一般,力压普通先天巅峰。而现在徐雅三人不过一个先天后期,两个先天中期,就算徐雅明显不是普通的先天中期修士,但在剑道大涨的徐遥面前,仍旧是不值一提。

徐遥真的发起力来,这三人只有在徐遥剑下苦苦支撑安心吃灰,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如果只是寻常立威的话,事情做到这一步也就够了。

而徐遥借着小桃小豆的天赋神通,从之前在卫城之中挑事那二人的残魂之中也得知,此事乃是那护剑长老牵头,徐雅最多只是默认而已,再考虑到徐雅的身份,徐遥也没有想过非要在此地取了徐雅的性命。

至于其余掺和在内的人,包括那名宗师级的护剑长老,今天必须死在这里。当然李兴为虽非弱者,但藏剑山庄的护剑长老也绝非泛泛之辈。

别看眼下徐遥还是大占上风,如果李兴为一个不慎,输了那护剑长老半招,那今天要死在此地的,可能就是徐遥等人了。

所以固然徐遥没有必杀徐雅之心,但现在也没有怎么留手,这三人要么现在就死在自己的剑下,要么就舍了那护剑长老而去。



第四百五十三章 黑莲

在感受到徐遥身上不断渗出的骇人杀气后,徐雅此时面色上才真正露出一丝惧色,直到此刻徐雅才彻底相信,只要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徐遥就真的敢一剑斩了自己。

心中惶惶之下从自己的腰下掏出了一个物什,一阵火焰冲天而起之后,其整个人便喷出了一口鲜血,突破了徐遥的剑势。而其余两人也依样画葫芦,各自用了压箱底的手段,各自惶惶如丧家之犬般逃离了此地。

见这三人各自使出了搏命手段匆忙逃离,那一抹越发狰狞的霸下虚影也蓦然消散,露出原地徐遥的身影来。三人能挣脱徐遥这霸下虚影,自然是徐遥见三人心生退意,故意放水而为。

徐遥虽然能稳稳压制住这三人,但这三人也不是什么绑住手脚的猪羊,拼死反扑之下,徐遥也定然会落得一个真气大损的下场。

这三人并未直接参与卫城一事,冤有头债有主,只要识相一点不要碍事,徐遥也不欲多造杀孽。把这三人逼离此地之后,徐遥帮着王修远等人杀散了无关人等之后,便把参与了此事的其余人手就地抹杀,只留那依然还在与李兴为激烈交手的护剑长老。

见其余人被杀散之后,徐遥等人趁势围了过来,那护剑长老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没有什么担心之色,作为藏剑山庄出身的武道宗师,其对自己的武道实力自然是信心十足。

这李兴为一柄伏魔枪大开大合,不好相予,但想要留下自己,却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围上来的这几人,若是以为自己杀了几个先天武者,就敢插手宗师之争的话。

护剑长老也不介意在潇洒离去之前,用手中宝剑收几条性命。而徐遥等人在围过来之后,果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站在了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观望两人的交手。

见徐遥等人没有贸然插手,那护剑长老脸上顿时透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片刻之后便又隐了下去。既然徐雅等人都已经逃了,自己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心中如此想着,其手中长剑所化剑光一个纠缠之下,便已经将李兴为的伏魔枪荡开,脚下真气一运,就要溜之大吉。然而就在这时其对面的李兴为,却是不管不顾,状若疯魔一般纠缠了上来。

见对方这副疯狂模样,这护剑长老忍不住眉头一皱,双方交手了这么久,对彼此的实力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光凭李兴为一个人要想留

下自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李兴为这样不管不顾地纠缠上来,的确可以拖延一下自己的脚步,但这样一来,自然会露出不少破绽,如果一个不慎被自己占了个便宜。

那双方这势均力敌的僵局可就要打破开来,到时候要逃的,可就是李兴为与徐遥几人了。虽然看似迎来了翻盘的大好机会,但护剑长老思虑了片刻之后,却还是打算先撤了再说。

对方这么点人手就连夜袭杀实在莽撞,但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后手没有发动,自己孤家寡人的,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只要自己能安然脱身,凭借自己的武道修为与藏剑山庄的身份,那自然是能够向徐遥讨回血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学那初出茅庐的愣头青,硬要在此与徐遥等人分个生死。

护剑长老心里如此想着,行动也渐渐与思想保持一致,李兴为虽然不顾自己中门大开竭力阻拦,但两人修为相近,对方避而不战,一味想走的话,那李兴为也只能稍稍拖延一下对方的脚步而已。

就在那护剑长老一边摆脱了李兴为的纠缠,一边运起体内真气,就要遁入那茫茫荒野之中的时候。徐遥右眼中一缕幽深的黑芒渐渐闪耀,片刻之后便充斥了整个眼球,而一株精致的黑莲从其眼中缓缓绽放而出之后,便渐渐地遁入了地底。

就在护剑长老与那李兴为纠缠不休的的时候,一株魔莲不知道何时在其身后悄然绽放,迎风狂涨之后,伸出一根根狰狞藤蔓,朝着那护剑长老的后背缠绕而去。

这株魔莲这么大的声势,那护剑长老也吓了一条,连忙挑了几剑之后,却发现这魔莲只是虚有其表,只有先天层次,不由地心神一松。

“孽障!你可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堂堂徐氏子弟,居然和白莲魔教相互勾结,不怕被天下豪杰群起而攻之,五马分尸后遗臭万年吗?”那护剑长老对着徐遥一阵喝骂,徐遥却没有半点搭理的意思。

这护剑长老在徐遥眼里已经注定是个死人,没有人会对一个死人白费唇舌,徐遥自然也不会。当年白莲教圣母号称半步神墟,麾下五色莲使俱是真丹后期的武道宗师,手下白莲教徒更是无孔不入,席卷了整个江湖,各个江湖势力都是人心惶惶,疑神疑鬼。

虽然白莲教中人的武道境界,因为借助外力过多有些虚浮,但挡不住其躲在暗处扇阴风点鬼火,做些损人不利己

的事情。所以就算是那些强横无匹,称雄一方的江湖势力,也不愿意与这搅屎棍一般的白莲教有什么纠缠。

当年白莲教圣母号称半步神墟,麾下五色莲使俱是真丹后期的武道宗师,如果光看表面境界,已然称霸江湖。毕竟现在宗师榜前十,都还有南宫玉堂这位真丹六重巅峰的武者在末位打酱油。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当年莲教圣母倒是上了宗师榜前十,排名还极高。然而麾下的五色莲使,不要说与绝世宗师相提并论,就连南宫玉堂这种,执掌了绝世神兵的大宗师巅峰武者,也略有不如。所以在得罪风雨楼之后,区区一个柳青衣,就能单刀赴会将白莲神教的高层给屠了。

白莲神教的疯子武道境界水份大,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但这也仅仅是对于那些一步一个脚印修炼上去的绝世强者来说。当年五色莲使个顶个的真丹后期,对于绝世宗师以下大部份武者,都能形成压制。

在被风雨楼重创之后,如今白莲神教的五色莲使虽然重新出现,但修为境界也仅仅是大宗师到大宗师巅峰的程度,远远不能与白莲神教鼎盛时期相提并论。

但这护剑长老不过是区区真丹一重的境界,蓦然见了这类似于五色莲使的手段,自然是吓了一大跳。然而在察觉到这株黑莲的孱弱后,其顿时便反应过来,以徐遥的年纪,自然不可能是五色莲使的身份,顿时便怒斥徐遥一声。

当然,作为其对手徐遥来说,这株魔莲只是自己麾下魔奴黑孽所化,其本体便是如此,跟什么白莲教半枚铜钱的关系也没有。而这护剑长老在徐遥心中注定死人一个,徐遥也不会多费唇舌去解释什么。

在黑孽莫名消失了身影之后,之前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渐渐地便被一根根狰狞触手扯进了地底,放佛被无形深渊给吞噬了一般。吞噬了如此多的血肉之后,黑孽的本体便疯狂的滋长,伸出无数狰狞触手,向着那护剑长老缠绕而去。

而本来已经快要脱身的护剑长老,经过黑孽这一阻之后,便又陷入了不得挣脱的尴尬境地。然而就算如此,这护剑长老也只是面色微黑,并没有什么惊惶之情。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最多只是再拖延一下其挣脱的步伐。这株诡异魔莲虽然麻烦,但也不能给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势。而且这株魔莲也并非毫无消耗,至少地面上那些消解的尸体护剑长老可是看在眼里。



第四百五十四章 追杀

就在这护剑长老耐着性子跟李兴为一招一招地过着的时候,突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而刚刚在原地失神了片刻的徐遥双目之间突然有了焦距,其额头青筋暴起之后便闪耀起一片星辉,浑身肌肉更是疯狂暴涨,很快就将上衣撑得片片粉碎,整个人也拔高到三丈有余。

而其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玉腰弓,也渐渐染上了一层血色。一抹不知名的血色灵光在弓身之中氤氲之后,本来琉璃一片的弓身顿时变成了血色琥珀。

而此时徐遥一双异色竖瞳光芒大盛之后显得越发妖冶,一头黑发早就已经披散开来,在空中不断狂舞,在右手握住了琥珀大弓之后,徐遥竖瞳之中便露出一阵霸道睥睨之色。

“九天十地,金乌三足,帝俊羲和,赐羿彤弓,一矢既发,焚山煮海,南天九黎,万世皆休”

震人心魄,宛如神魔之音从徐遥口中传来之后,弓如满月,那一团有如极光般绚烂的箭矢,便有如奔月,朝那护剑长老袭去。

徐遥这一箭的威力虽然只是堪堪触碰到了宗师边缘,但护剑长老在被那玉腰弓锁定的那刻起,胸膛里的心脏便开始狂跳,浑身的汗毛也是竖起大半,全身的血液流动也是疯狂加快。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提醒着护剑长老,要是被这一箭射中了,到底会有多么的麻烦。所以在徐遥发出这一箭之前,其便再也顾不得藏拙,手中宝剑一化二,二化四,以八卦四象之势盘旋于其头顶之上“长河落日,九剑归一,疾!”

其一身暴喝之后,原地便已经没了其身影,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片由雪白剑光组成的璀璨风暴,这一招使出,明显是拼了老命,连一直在旁纠缠的李兴为,面色也有些微变。

然而李兴为这种老江湖,不用徐遥吩咐也知道,现在乃是关键时刻,自己绝对不能掉链子。全身真气狂涌而出后,李兴为面上也变得金黄一片,宛如怒目金刚一般宝相庄严。手中长枪一个横扫,一道有如巨型弯月的枪劲便狠狠地砸在了那片剑刃风暴上,两者一阵相持,竟然是难分高下。

然而两者相持了片刻之后,那剑刃风暴染上了一层血色之后便蓦然爆发开来,李兴为一个不慎之下便被扫飞了出去,口中顿时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在剑刃风暴散去之后,那护剑长老也是衣衫破烂,身上血迹斑斑,不知道用了收么手段,已经是逃出了数十丈之远,

眼见自己似

乎就要脱离徐遥那恐怖一箭的锁定范围,护剑长老不由地便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这抹轻松在其面上凝固,一股遮天蔽日的藤蔓又朝其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不!”惨呼一声之后,护剑长老面上露出了一丝绝望,即使现在有一丝脱力,但以这藤蔓的力道,对其来说依然是不值一提,只需稍运真气,一剑便能将其斩了个干净。

然而就耽误这么点时间,这护剑长老就要硬接徐遥那霸道一箭。未知的,才是最让人最恐惧的,这李兴为修为虽高,但所用招式大开大合,明显是明光寺的路数,护剑长老虽然也是小心对待,但心中却没有半点畏惧之情。

徐遥境界虽低,但除了剑道之外的其他手段都是诡异非常,这白莲教的黑玉神莲都弄出来了一个,天知道这诡异一箭又是什么东西。

黑玉神莲作为白莲神教黑莲神使的传承至宝,其性质虽然诡异多端,但这么多年以来,一些基本的路数还是被江湖上的人摸了出来。

这黑玉神莲自有灵性,能消化强者血肉,转换为血之本源,其化身千万,有寄生控神之能,但与这强大的辅助能力相比,这黑玉神莲对敌斗战方面,却是乏善可陈。

无非是靠着那些血肉转化来的能量,化出万千魔触纠缠敌手,如果修为不济,没有能力在一开始突破其封锁,那基本只能在这无穷无尽的魔触鞭笞之下含恨而亡,化为其养料之一。当然这等手段,欺负那些境界较低的武者堪称神器,但用来对付同境界,或者更高境界的强者就没那么好使了。

譬如如果黑莲神使遇到那徐子墨,任你有多少魔触,我一剑下去跟切豆腐一样斩得稀烂,狠一点再出第二剑连你这黑玉莲台都斩了,根本没有办法拿出来应敌的。

而且这黑莲魔触看似无穷无尽,但并非什么无本买卖,血肉消耗干净之后,就要消耗储存在黑玉神莲里的血之本源了。

与那些驳杂的血肉能量相比,这血之本源可是千锤百炼精粹而出,对于白莲神教的人来说可是好东西之中的好东西,随随便便大把大把的洒出,就算这黑莲神使不在乎,那些在白莲神教之中执掌大权的白莲圣女,也非得把这黑莲神使挫骨扬灰,收回黑玉神莲再寻传人不可。

而且就算黑莲神使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在对敌时候不计代价使用黑玉神莲,那与其敌对之人,只要小心驾驭自身真气布满全身,不要让这黑玉

魔触的“断肢残臂”贴近肉身,那这黑玉神莲就没什么好怕的地方。

江湖中人对这黑玉神莲的了解虽然也只是皮毛,但是基本可以肯定此宝一身本事全在血肉能量上,只要让它接触不到血肉,那它便是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是无从施展。

当然,如果不小心“吸收”了一点进去,那还是早点自己把脖子抹了算了,还要拜托亲友在自己死了之后一定要一把火烧了,免得变成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正版黑玉神莲尚且如此,徐遥这似是而非的冒牌货,护剑长老则是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谨守自身,不让那些魔触靠近自己身体就算。

但徐遥这诡异一箭,护剑长老却是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而且心中警兆强烈至极,这样一来,自然更不愿意轻易沾染。

然而纵使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其现在也不得不接下徐遥这一箭。咬了咬牙后,护剑长老便强提体内真气,将护体真罡布满全身,手中的宝剑也是往前狠狠一斩,就要将这一箭斩飞。

然而在其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这一箭袭来,那万千剑光与护体真气,都宛如冰雪向阳一般,瞬间消融。“啊!!!”其惨叫一声之后,整个琵琶骨已经被那一箭完全贯穿,已然是遭了重创。

然而这护剑长老不愧为宗师级强者,到了此时头脑依然十分冷静,忍住肩膀被贯穿的剧痛,又从丹田之中强提一股真气,竟然趁着这短暂的空隙,就此脚底抹油,逃了出去。

而发出此箭的徐遥此时却也是一个踉跄,手中宛如血色琥珀的玉腰弓早已经跌落在地,而徐遥在踉跄了几步之后,身形也急速缩小,恢复原貌后脸色尽是一片惨白。

“不用管我,都给我去追,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取下此人项上人头”在制止了围过来的众人之后,徐遥便出声喝道。

在场众人自然是知道事情到了如此地步,那护剑长老必须要死,不然众人就要面临无穷后患,徐遥出声之后,其等也是当机立断,舍了徐遥,朝着护剑长老逃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在原地一人不剩之后,一株藤蔓便在不远处破土而出,向着徐遥不断摇曳靠近,徐遥见状骂了一声“你也要去,快滚”,那株藤蔓一个激灵之下,顿时便以靠近徐遥百倍的速度,也朝着那护剑长老消失的地方追了出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青照

在第一缕朝阳照耀在十万大山下的时候,一具冰冷的尸首就已经被悬挂在了卫城的大理石城楼之上,赫然是徐遥等人之前围杀的那名藏剑山庄护剑长老的尸首。ranenranen`

其尸首双目外突,无数坑坑坑洼洼的伤痕遍布其身体,仿佛被什么猛兽细细啃食过一般,琵琶骨上一个硕大焦黑的空洞更是显得狰狞无比,引人注目。

卫城初立,子时之后城内便不允许有人逗留,所以迎着朝阳入城的人有些格外的多。而这具尸首被挂在如此显眼的位置,自然是被众人瞧见。

以徐雅与护剑长老为首的一行人在十万大山转悠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不是什么生面孔。十万大山虽然是三不管地带,但护剑长老堂堂武道宗师,又是出身藏剑山庄这种名门大派,自然是引人注目。

能凝结武道真丹的武者,就算是一名无根无凭的散修,也有资格开宗立派,自成宗师,已经是当世一流高手,十万大山虽然是天下有名的险地,但此等强者也是少之又少,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更何况这护剑长老系出名门,一手剑法尤为凌厉,犹在寻常宗师之上。

所以当其破破烂烂的尸首被挂在卫城城楼上的时候,众人面上尽是一片震撼,之前徐遥一行人虽然在卫城之中杀伐果决,动辄要人性命,然而众人却也只是表面恭敬,心里却有些不以然。

众人在这十万大山里摸爬滚打,谁手里没有沾染过几条性命徐遥等人虽然做得狠辣,却也吓不倒一干亡命之徒。然而这藏剑山庄护剑长老尸首一挂出来,顿时便吓到了不少人。

这几日徐遥一行人是什么路数,有多少实力,在这卫城拔地而起之后,早就被有心人摸得清清楚楚,所以根本不会有人会认为徐遥一行人会有这个实力,对一名武道宗师如何如何。

宗师级武者已经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手上功夫虽然各有高低,但只要境界实力不是相差过大,就算抵敌不过也能脚底抹油,顺利脱身。

一名宗师级武者一心想逃,没有特殊手段的话,那只有高了一个大境界的强者才有把握将其彻底留下。而徐遥这一行人之中只有李兴为是个正儿八经的武道宗师,岑夫子是个铸剑师,动起手来还没一些先天好手有用。

再往下看,也就先天榜第九的徐遥有些实力。但逆斩宗师这种事情,就算当年欧阳圣明也未做到过,这徐遥虽强,但在众人心中也不过是个先天中期

的武者,是根本不可能插手宗师之争的。

然而就算心中再怎么震撼不解,现在护剑长老也已经变成了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挂在城楼之上,未知即为恐惧,众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纷纷是消散大半,开始老老实实进起城来。

不提朝阳下的卫城又一次迎来繁荣,已然达成目的的徐遥,处境却有些不太妙。卫城某处红绣、元魁等一行人将一处房间团团围住,而房间里面不停传来低沉的嘶吼,仿佛表明了里面有什么恐怖野兽一般。

而黑孽因为恢复了本体的缘故,现在还潜伏在地底,所以并未出现在这里。就在众人都是面露担心之色,在房间外逡巡不去的时候,张巍然却突然出面,以徐遥让众人各司其职为由驱散了众人。

现在藏剑山庄一行人逃的逃,死的死,众人也借着那护剑长老的尸身成功立威。但卫城初立,很多地方并未完善,需要人时时看顾。

现在虽然还有韩天香、齐天宇等代为照看,但这些人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并不能保卫城万全。当然,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众人一身干系,都在徐遥一人身上。

徐遥现在摆明了因为越阶使用九黎金乌一箭有了反噬,众人怎能弃之于不顾,去忙活其他事情不过现在张巍然称这是徐遥的意思,众人便还是有些担忧未去,眼下也不得不各自散去。

而处在房间内的徐

徐遥额头青筋暴起,身躯各处也是不停蠕动涨大,放佛有什么怪物在其中逡巡不去,想要破体而出一般。

而徐遥左目之中神辉湛然,一日在其中沉浮不定,虽有惶惶神威,细察之下却有一丝缥缈虚浮之感。其右目之中一股清冷的月白氤氲其中,一根淡青色羽毛在其中沉浮片刻后,便转化为一股宛如实质的月华,瞬间便充斥了徐遥整个眼球。而此时徐遥本来还强自忍耐的面容顿时一阵扭曲,瞬间便昏死了过去。

“虫儿飞,虫儿飞虫儿飞飞飞”稚嫩的童音回荡在空中,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追着一只蜻蜓,在一条雨后泥泞的田间小路上,渐渐往远方行去。

而其身后踩着一双草鞋,胡子花白的老农,牵着一条黄牛在后面颤颤巍巍地跟着,这一老一少就这么在这条乡间小路上走着,渐渐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宁静的山村,一声马嘶传来,顿时打破了其亘古的宁静,“将军有令,濮阳城冥顽

不灵,负隅顽抗天军,今日城破,屠城百里杀”

山村不大,不过是半晌便已被屠尽,在马蹄声渐远之后,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这才畏畏缩缩地从一个瓦缸里爬了出来,然而就算如此,其也只来得及听到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老者最后一句呢喃,“活活下去”

夕阳下,一名少女小心翼翼地推倒了自己面前拦路强人的尸身之后,擦了擦手中的血迹,连忙把刚才在其怀中被打飞的骷髅头捡了回来

捧着手中的骷髅头仔细擦了擦灰尘,确定这骷髅头没有什么损伤之后,这名少女便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着这骷髅头问道,“爷爷,人,究竟是善是恶”,其话音落下之后,其手中的骷髅头两个眼洞便闪耀出了一团鬼火,“他和我们一样,善恶皆备”

一片血红的天幕下,一名目生重瞳,宛如神魔的女子正用淡漠的双眸看着那撕裂开来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战火之中。

在这方以人族为主的世界之中,在数不清的异族入侵后,有的抛妻弃子只顾逃命,有的卑躬屈膝,出卖他人,只为活命,又有豪杰壮士起于草莽之间,只凭一腔热血抵御外敌,又有人位极人臣,为了些许朋党之争,不惜引狼入室。

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无数年,一名满头赤发的青年被人押解到这女子面前,“陛下,七杀界主已被烛龙魔使擒下,烛龙魔使因要亲自坐镇七杀界中,镇压世界意志,故遣小人先行一步,将七杀界主带回无生界中”

“好”那女子淡淡应了一句之后,来人身形一阵扭曲之后,便莫名消失,原处也只剩下一名赤发青年来。在来人消失之后,那本来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女子此时却轻轻一招,那一名赤发青年便悠然醒来。

“吾名青照,你可愿奉我为主”,那赤发青年似乎对自己的阶下囚的处境没有丝毫意外,就此顿首道“能够侍奉帝君,是七杀的荣幸”

“好,我以后叫你什么”,“七杀只是此方世界的成道之名,鄙人成道之前复姓欧阳,名为长恭,陛下称我长恭即可”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其等身后那血红的天幕突然撕裂,而后一条全身赤色,身长千里的大龙,正伸展着自己的身躯,盘踞在一块宛如巨山的石碑上。这大龙身躯一阵发力,便将这宛如血红巨山的石碑,一点一点地拉入此界之中。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七杀

等这一龙一碑越靠越近,其等的体型反而越来越小,等其等到了那目生重瞳,宛如神魔般女子面前的时候,已恢复了寻常人身的大小。ranenranena`“你这七杀界的世界本源,倒还有些意思,寻常世界本源,我这无生界也同化了不少,哪一个进来了不是服服帖帖,乖乖认栽”

“唯有你这七杀界的世界本源,被烛龙镇压后不老实也就算了,到了我无生界还见了棺材不掉泪。”那名为青照的女子说完之后,那赤发青年便微微低首,恭声道,“此界之祖,乃上古人族大罗七杀道人,其以杀成道,虽未成就至尊,无有资格在此方宇宙留下大道烙印,但因为其乃是出身此界的第一位大罗存在,故而凡是出身此界成就大罗者,必先与其留在此界之中道身一决生死,若胜,尽可脱却一身窠臼,宇宙之大尽可去得,若败,从此便只能被七杀本源入体,浑浑噩噩充当世界意志的傀儡罢了。”

“这倒是稀奇,怪不得你之前在烛龙手下不惜自毁道果也要拼命挣扎,到了此地又如此识时务,原来还有这番缘故在里面”青照说完之后,便慢慢走下了王座。而在其走下王座之后,其所在空间的身躯,就被一个蓦然出现的黑洞旋涡所代替,这黑洞急速涨大之下,很快便有了百丈大小,同时,一只遮天蔽日的翅膀撑破了黑洞,出现在了这片天地之中。

其还未有任何动作,只是将翅膀伸出黑洞旋涡,便已掀起一阵飓风,刚才还在烛龙身下张牙舞爪的七杀碑顿时便浑身颤抖,仿佛遇到了什么天敌一般,

而同时,一声仿佛要将这一整片天地撕裂开来的愤怒嘶鸣,从黑洞中传来,下一刻,一只体型庞大到极点的神鸟从黑洞旋涡虚空中挣脱而出,其右眼魔芒隐现的同时,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严之感。

其妖躯匀称,遍体生青,浑身羽毛,彼宛如神晶所雕,道韵生生不息,环绕其身,俊美无俦。虽是貌似妖物,但有宛如神魔之威,状似凶兽,却又说不出的神圣威严之感。其方从虚空漩涡中挣脱而出,微微振翅之下,无数神焰雷霆,从虚空中奔腾而出,将那七杀碑不断炙烤,似乎想要将其生生焚尽一般。

待那七杀碑在无数神焰雷霆之中化为虚无,只留一股鸿蒙之气的时候,那神鸟便张开了自己的喙部,将这一股鸿蒙之气从容吸入。在这鸿蒙之气进入其腹部的时候,这无生界那本来就血红一片的天幕,血色蓦然又浓烈了几分。

同时,这无生界四周的那些混沌也疯狂地翻滚了起来,开始了上为清,下为浊,阴阳抱一,分化天地的大道衍化。而在这无生界一处神秘空间内,密密麻麻的石碑在此伫立,一副亘古无声的模样。就在那缕鸿蒙之气进入了神鸟喙部的时候,一块孤零零的血红石碑出现在了此处,其模糊的碑面一个闪烁之后,便显露了上面神秘文字所铸就的碑文。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

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

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

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

君不见,

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

且纵快马过天山,煞气惊破北海夜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

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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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

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

君不见,

狮虎猎物获威名,食草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

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

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

放眼天下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

人生富贵总由天,草民之穷由天谴。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壮烈男儿杀杀杀

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

状元百官都如狗,总是刀下觳觫材。

东南永作金天柱,人人皆羡万户侯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传令麾下四王子,破城不须封刀匕。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山头代天树此碑,逆天之人跪亦死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

杀杀杀杀杀杀杀”

这神秘碑文一经出现,这方血碑便宛如跨越了空间与时间一般,在壶中境中那神秘空间帝羿弓碑旁缓缓显现出来,而就在这七杀碑出现的同时,在外面已然昏迷的徐遥蓦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眸,其中尽是血色一片。

就在其睁开双目的同时,一股似乎从亘古压抑至今的杀气,便以其为中心疯狂弥漫开来,转眼间便席卷了整个卫城。这股杀气虽然无形无势,然而其散发出来的那股尸山血海,屠戮亿万的气息,却是让所有人心神颤栗,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纷纷神色恐惧地伫立原地,瞬间静止,以至于从高空看去,这卫城内所有事物都仿佛被瞬间冻结了一般。

不过好在这一股子杀气来的快,也去得快,仅仅维持了一瞬之后,便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而此时待在卫城之中的人也瞬间恢复了对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其等纷纷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相互打量了一番彼此之后,发现对方面上也还有一丝残留的惧色,这才确定刚才自己所经历的并非是什么虚妄之事。

不管外界如何,在这方七杀碑现世之后,那残缺的帝羿弓碑虚幻的碑体底部便渐渐由虚转实。而徐遥壶中境之中,更是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徐遥进刚刚进阶凝脉之时,壶中境不过百余丈大小,随着徐

遥修为的渐渐提高,壶中境也跟着缓缓变化,渐渐拓宽的到如今已有数百丈的范围。

然而这方圆数百丈说起来虽大,但除却那只有徐遥与小金能够触碰,不在这数百丈之内的神秘小湖之外,其余地界也不过就是一个灵药园圃簇拥着一座木竹结构的小楼,其余地界只能拿来放放东西,炼炼丹,炼炼器什么的,根本不要想着拿来做点别的什么。



第四百五十七章 地仙

然而就在那七杀碑现于壶中境时,这壶中境四周的那些混沌也疯狂地翻滚了起来,开始了上为清,下为浊,阴阳抱一,分化天地的大道衍化。壶中境中开始新一轮的分化天地,在外的徐遥却是双目赤红,一副欲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而就在其身躯将要暴起之时,其体内却突然透出一根根粗大的道韵锁链将其紧紧缚住,再也不得动弹分毫,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不甘咆哮之后,双目赤红的徐遥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就此归于沉寂。

而就在徐遥身上的道韵锁链出现的那一刹那,十万大山极深处,一只体型遮天蔽日,身上羽毛有如金甲的神鸟此时蓦然睁开了双眼,其硕大鸟首一转,双目之中的神光便已经快要将天上厚重的云霄刺破,似乎想要看清此方天地究竟有了什么新的变化一般。

然而还没等其目光将那厚重的云霄全部刺破,其所在山谷之中那些隐晦的符纹便蓦然亮了起来,这些神秘符纹亮起之后,整片十万大山的灵气便都往此处聚集,似乎害怕这头神鸟就此挣脱一般。

这神鸟见这些符纹反应如此迅速,顿时便不满得扑腾了一下自己的翅膀。自己积蓄的力量并没有到达顶峰,还不适合冲击此阵,不过刚才的变化也不可小觑,五百年前自己无心插柳之下,凭空得了不少好处。

这也导致自己的力量并不会完全被这阵法汲取用来镇压自己,慢慢截留了五百年,已经有了与这阵法的一搏之力。但与之前的小打小闹,纯靠肉身发泄不同。这一次因为自己积蓄的力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所以冥冥之中是有一丝可能,将这阵法再撑开一丝缝隙的,只要自己能够做到这点,那撑破这以世界本源为阵眼的绝世困阵,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不过其虽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手,但什么都不做,自然也不是这头神鸟的风格。

只见其浑身神光内敛之后,一滴金色血液便从体内逼出,在仔细抽离了其中的力量本源,只留下最纯粹的血脉之后,其便把这滴散发着一丝淡金色的血液推出了出去。而之前如临大敌的神秘符纹,却对这滴血液视而不见,任由其穿过了阵法,消失在了这片山谷之中。

而那头神鸟对自己的血液没有被阻拦也没有什么意外,其本来就是这方世界诞生之后的图腾神兽,在此方世界

没有遭逢大变之前,乃是此界之主,早就在这方世界留下了自己的烙印,这阵法以此方世界本源为基,怎么可能会对其本源血气有什么过激反应。

这头神鸟虽然曾为此界之主,但这浑天界在诸天万界之中,只能说比那些灵气不生,大道不显的荒芜凡界好上一点,根本就不怎么排得上号。此方世界力量层次如此低下,得到世界本源加持的神鸟,当初也只是堪堪达到地仙层次而已。

诸天万界之中,仙阶以下只能呆在各方世界之中,虽然能得天地庇佑,但于此同时,也会与这方天地之中的大道脉络产生联系,越是修行到高出,这牵扯就会越深,等此方世界生灵修炼到力量极限后,唯有打破这重牵扯,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混沌未开时,作为此方宇宙大道的终极载体鸿蒙紫气之中,诞生了第一批上古神魔,自此洪荒开天辟地,四大混沌元灵现世而出,分别为浊垢元壤,无极玄冰、大日金焰、虚无风,其等散落四极,孕育了无数先天至宝,此方宇宙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繁荣。

洪荒迎来了繁盛,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独来独往,凶狠暴戾的上古神魔彼此之间就会和谐相处,无数岁月过后,上古神魔之间的矛盾终于激化,位于此方宇宙顶端的上古先天神魔们纷纷开始大打出手。

其等乃鸿蒙紫气之中诞生的先天道种,肉身强横无匹的同时,还伴生有无数不可以思议的神通,彼此反目大打出手,就连洪荒世界都有些承受不住。终于,在以盘古为首的几位大尊掺和进来之后,洪荒就此崩灭,天地大劫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先天神魔陨落之后后,大日金焰机缘巧合下落于先天神木扶桑之上,至此扶桑便成为了此界之中自洪荒崩灭之后的第一处先天灵光,而最初作为扶桑神树的掉落枝叶,从而在其身畔生长起来的月桂,经过无数岁月演化之后,终于也成就了这方宇宙第二处先天灵光。

洪荒崩灭之后,此方宇宙的生灵绝大部份归于寂灭。等到十二祖巫与伏羲女蜗这一批从上古先天神魔血肉之中诞生的生灵出现之后,事情才出现一丝转机。洪荒虽然崩灭,但并非完全消失,其留下星星点点的碎片依然沉浮在这片宇宙的虚空之中。

在那一批诞生于上古先天神魔血肉之中的生灵成长起来之后,其等出于不

同的目的,便开始顺水推舟,将那一方方已经略具雏形的世界给稳定了下来。

这当然不是纯粹出于好心。要知道此方宇宙虚空之中可是有无数大恐怖的,十二祖巫与女娲伏羲倒是一经诞生,便拥有可以横渡虚空的强悍肉身,但其余人等可就没这么好运。

其等虽然是先天神魔血肉演化,但却都是一些边边角角,根本没有捞到什么像样的神魔本源,只是这些神魔血肉在虚空之中逸散后,机缘巧合之下诞生出来意识罢了。这些懵懵懂懂的意识诞生出来后,本能地便去依附近的洪荒碎片。

在洪荒世界碎片的庇护下经过无数岁月,才能慢慢演化出全新的生命来。因为捞到的先天本源不多,这些生命大多只能从低到高,一步一步往上修行,而在其等弱小,肉身不足以横渡虚空之时,自然是要把自己的寄身之所好好修修补补一番。

而这些被修修补补出来的洪荒碎片,自然也就是如今诸天万界最初的雏形。无数纪元以降,诸天万界的格局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但亘古以来,能够在挣脱一方世界束缚,遨游宇宙虚空的,只有仙阶以上的存在。

仙阶以下,统称为凡阶,凡阶的修行,乃是各色生灵不断贴合大道,超脱生命本质的过程,各个世界虽然称呼不同,但大体上都可以划分为五阶,如澜沧修仙界之中的修士从低到高,便可分为练气、凝脉、元丹、元神、法相等五个境界,法相期的修士作为凡阶的顶点,只要有生灵踏入了这一境界,那么其生命本质便开始了升华,等其生命本质蜕变到一定的高度之后,无论是实力还是眼界,都与之前四境的武者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法相期修士分为相象,练虚,合道三境,如果有法相期修士在自己世界中寻到了适合自己的法则,那么以身合道之下,便可蜕凡为仙,成就地仙之尊。只要能通过世界本源给予的一些考验,那么便可白日飞升,离开此方世界遨游虚空,寻找更高层次生命应该待的地方。

当然,大道无穷,就算蜕凡为仙,也只是有了踏入虚空的资格而已,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不可一世,屹立此方宇宙之巅的强者,在天地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不甘陨落,在宇宙虚空之中区区地仙,连强一点的虚无罡风都不一定挺得过去,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大鹏

地仙、天仙、玄仙、大罗金仙,在可以遨游虚空的强者之中,地仙无疑是垫底的存在。但在大多数世界之中,地仙已经是了不得的至尊仙人。例如这浑天界,力量极限不过是等同于澜沧修仙界的元神境界,若是有一尊地仙降临,那基本上已经是唯我独尊,予取予求。

当然,就像普通人没有兴趣跟蚂蚁玩什么过家家一般,那些已经达到了更高生命层次的存在,自然大多也没有什么兴趣跟凡阶存在厮混在一起,最多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一下,极少会亲自下场。

浑天界力量层次虽然不高,但作为此方世界初生之后第一个进入仙阶的存在,刚才被镇压在山谷之中的神鸟,从蛮荒时代便已是得到了世界本源承认的图腾神兽。但这神鸟在低境界时贪图便利,多有借用此方世界本源修炼,到了后来想要挣脱世界,遨游虚空而去的时候,其才蓦然发现,其因与这方世界牵扯过深,已然轻易不得脱身。

在各种方法一一尝试没有结果,万般无奈之下,其便选择了向虚空外求援。成就仙阶的每一个生灵,都会得到此方宇宙本源的回应,所以这神鸟虽然从未出过浑天界,但对宇宙虚空还是有所了解。

虽然让外来的仙阶强者进入自己的世界,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但神鸟当时已经是求道心切,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在谨慎地甄选了几番之后,其便选择了一名同样刚刚跨入地仙境界的人族来作自己的帮手。

当时元始未出,人族虽然在三皇五帝的开拓下,在诸天万界之中已不容小觑。但人族先天孱弱,就算修炼到高深境界,在同辈之中大多也是庸碌之辈,只是有如蝗虫一般哪里都有人族身影而已。

这神鸟自忖跟脚不凡,又为此方世界之主,在有世界本源的加持的情况之下,已然是同阶最强,自己延请的又是一个在同阶之中暗弱的人族,就算对方有什么鬼鬼祟祟的心思,自己也怡然不惧,大不了一口吞了,寻下一个就是。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那名人族虽然实力不济,但一人一鸟在心中城府上相差得不可以道理计。这一人一鸟的计划本来是利用这神鸟界主的身份,将世界本源牵扯而出。

再由那人族展手段,暂时切断世界本源与这头神鸟的因果,神鸟借此机会白日飞升,横渡虚空。然而此事发展到了后面,却是那人族借助这世界本源,设下大阵将

这神鸟困了进去。

把这头神鸟困进去之后,这人族便开始在外大肆杀戮此界之中的妖族,并从他界带来凡人,让其等在这方世界之中繁衍生息,而其本尊在将此界妖族抓的抓,杀的杀之后,便亲自坐镇这以世界本源布下的大阵,以防此阵在神鸟的不断冲击下出什么变故。

待无数岁月后,其本身修炼到了地仙巅峰,又用这阵法削去了这神鸟的一身法力,信心爆棚之下,便选择了亲自入阵将这头梦寐以求的神鸟拿下。要说这人虽然实力不济,但这心计与隐忍,却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在智商压制,将这神鸟一脚踹进阵里之后,其不慌不忙地剪除妖族羽翼,将其捉拿贩卖到其余世界,再竭力搜刮此界资源,终于修炼到地仙巅峰后,又借助阵法日夜消磨神鸟法力,等其浑身法力一丝不剩,可保万全的时候,这人才亲身入阵,将此方世界之中最大的机缘拿下。

然而等其入阵之后,看到的不是奄奄一息的神鸟,而是一只怒火万丈,有着强横妖躯的浑天金雕。妖族肉身强横虽然是此方宇宙之中的常识,但就是诸天万族之中肉身最强的巫族,也基本不可能仅仅靠着自己的肉身,以地仙初期的境界,逆斩地仙巅峰的强者。

所以饶是知道这浑天金雕一身法力削去后,还有肉身作为依凭,这人族也是一脸自信地走了进来,然而一番厮斗之下,其却发现以自己堂堂地仙巅峰的修为,居然不是一头法力全失扁毛畜生的对手。

心中暗暗叫苦,然而之前为了确保不被这浑天金雕趁乱逃脱,后路已经被暂时堵死,所以饶是其已经心中大感不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与浑天金雕战斗下去。既然浑天金雕存活至今,那这一场战斗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其胜了,之前那名将其坑害入阵的人族,已经被其一口吞了,现在已然渣也不剩。

浑天金雕虽然大仇得报,但也没有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只能困顿在此,已经有无数年的时间,要不是其跟脚不凡,乃天生异种,相信现在早就已经寿元耗尽,魂归西天。性命虽然无忧,但在这里坐牢,感觉自然是谈不上有多好,要不是每隔一阵子就有几个此界之中的土著生灵闯到此处,给其解闷,相信其早就已经暴躁不堪,不计代价地攻击阵法了。

然而其毕竟保留着一丝挣脱的可能,能够修炼到地仙境界,自然是向道之心甚坚,歇斯底里与轻言放弃自

然不会在其身上发生。在此守候了无数岁月后,五百年前一名血脉驳杂的半妖至此,终于让事情有了一丝转机。

既然迎来了一丝曙光,浑天金雕更不会选择乱来,而是静静积蓄着自己的力量,以期在之后某个时间一举爆发,让事情朝着对自己更有利的局面发展。其虽然现在只是地仙初期的境界,但其跟脚可是十分不凡。

在上古神魔时代之中,其中身份最为显赫,实力最为强劲的存在,自然是以盘古为首的几位大尊,然而这几位大尊也是毁灭洪荒的罪魁祸首,所以除却盘古之外,其余几位大尊存在的痕迹,已经被此方宇宙本源抹去,连名字都没有流传下来。

而几位大尊之下,屹立于神魔巅峰的,就是几位强横至极的存在,其中有如今诸天万界四灵四凶之首,此方宇宙开天辟地后诞生的第一条真龙苍龙,有身具混沌,内蕴空间,天生便有穿梭诸天万界之能的重明鸟,有九头蛇身,身具大道之毒的相繇。更有号称上古神魔之中速度第一,肉身强度第一的金翅大鹏。

上古神魔大多性格乖戾,独来独往,不喜与自己的同伴有过多的接触,然而这金翅大鹏,却是其中的例外。除却几位大尊外,其实力在上古神魔之中已然拔尖,再加之其性格本来就嚣张跋扈,很是在洪荒世界之中惹下了不少祸事。

譬如在其纵横洪荒之时,便以龙凤为食,所谓龙肝凤髓,就是这一位鼓捣出来的,虽然类似祖龙等强者大多不会在乎自己血脉后裔的死活,但当时金翅大鹏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其之所以鼓捣出一个龙肝凤髓,不外乎是想要向外界表明,自己虽然与祖龙、重明鸟等强者齐名,但实力上却要更胜一筹。其性格虽然恶劣,但实力却也是一等一的强,譬如祖龙、重明鸟等至强神魔,虽然不一定会怕这金翅大鹏,但真的动起手来,那十有也是奈何不了这个肉身强横的扁毛畜生,打出真火了惹出几位大尊,反而是自己跟着那金翅大鹏一起倒霉。

如此这般,便是强如祖龙,当年也不得不在洪荒大世界之中忍气吞声,当然,在洪荒崩灭之时,这金翅大鹏号称上古神魔速度第一,肉身强度第一,怎么看也是最有希望在天地大劫之中活下来的那一位,然而神魔大战拉开序幕后,其便被一群先天神魔堵在了门口落井下石,反而是死得最快的一个。



第四百五十九章 白莲

金翅大鹏陨落于神魔大战刚刚拉开序幕,洪荒还未彻底崩溃之时候,再加之其被一群仇人围殴致死后再挫骨扬灰,故而血肉也没有什么留存,不像之后那些在于天地大劫之中纷纷陨落的上古神魔一般,有机会孕育出新的生灵。

鹏族作为其直系后代,虽然也是如今诸天万族之首——妖族之中的有数大族,但因为金翅大鹏死得太过突然,根本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所以鹏族强则强矣,然而无数岁月以来,不要说有机会窥伺至尊之位了,就连无敌大罗的数量,也是妖族那些个大族之中最少的。

当然,顶端战力虽然有所欠缺,但鹏族肉身强横,速度更是远超同辈,就算是实力高其一等,也很难将这些难缠角色收拾了,所以鹏族在妖族的地位还是非常稳固,常年稳居前三。

而浑天金雕的跟脚却不在鹏族身上,而是当年金翅大鹏与重明鸟于虚空之中大战,受伤流出的一滴金翅大鹏精血所化。在金翅大鹏被挫骨扬灰之后,这浑天金雕就可以说是金翅大鹏在这方宇宙存在过的唯一痕迹了。

当然,金翅大鹏的确站在了上古神魔的顶端,但浑天金雕不过是其失去了灵性的一滴血液重新演化而来的生灵,跟脚虽然不凡,但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上去。只不过因为金翅大鹏精血所化的原因,实力远远高于同阶强者罢了。

这也是当初浑天金雕放心让那人族地仙进入这方世界的主要原因,就算没有世界本源的加持,其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人族地仙镇压,更何况其本来就是浑天界主,世界本源肯定是站在浑天金雕这边的。

在实力上拥有了绝对自信,自然就有些失了小心,这才有了后面那些事情的发生。就在十万大山深处,浑天金雕这一处终于是归于平静的时候,这浑天界另一处神秘空间内,却又是起了一番波澜。

只见这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神秘空间内,一群俱是身着白衣的男男女女在不停进进出出,都是一副匆忙无比的模样,从其服饰看来,其等正是众多江湖势力谈之色变的白莲教无疑。

白莲教一开始是流传民间的一种秘密宗教结社,与佛教净土一脉颇有渊源,相传当年身为一方诸侯的茅子元,与佛门净土宗始祖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论禅三天三夜后大彻大悟,在东林寺剃度出家,建立白莲宗,是为白莲始祖,后世信徒以为楷模。

茅子元创建白莲宗之后,提倡崇奉阿弥陀佛,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种半僧半俗,行事低调的秘密宗门。它的教义简单,经卷比较通俗易懂,为下层人民所接受,所以常被后世揭竿而起的起义军利用,鼓动天下愚民。

早期的白莲教虽然行事诡秘,但并未做得什么恶事,所以在民间名声还很不错。但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几次之后,名声便彻底的臭了,不仅被统治阶级打成邪教之属竭力镇压,佛门更是与其划清界限,将其彻底踢出了佛门一脉。

白莲教由盛转衰,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断了传承,等到五百年前大一统的前朝崩灭之后,横空出世的圣焰魔教教主欧阳圣明将其顺手收编,白莲教才又一次繁荣昌盛,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当然,以欧阳圣明的霸道,这白莲教肯定是不能再去管什么教义不教义,办好欧阳圣明交代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然而在欧阳圣明失踪,圣焰魔教分离崩析之后,白莲教便如脱缰的野马,故态复萌了起来。

如果说早期的白莲教还可以说得上比较单纯的话,那后期的白莲教早就不知道糅进了多少污浊,整个教派里都是泥沙俱下,教众虽多,质量却是良莠不齐,根本不被真正的大势力放在眼里。

而白莲教内部又是派系林立,根本没有一个可以一锤定音的人,所以在欧阳圣明失踪之后,正道联盟也只顾埋头绞杀其余残余势力,根本没怎么顾得上白莲教。

当然,以白莲教当时的情况,也确实有如烂泥,只要圣焰魔教的硬骨头被正道联盟啃下来,那白莲教多半自己就要分离崩析,对着正道联盟摇尾乞怜。

在正道联盟的大力绞杀下,圣焰魔教终于覆灭,然而白莲教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反而趁着这段时间,把所有势力拧成一股,发展壮大了起来。

这人,便是第一代白莲圣母——唐赛儿,相传唐赛儿不过是一寻常农户之女,上山牧羊,偶得石函中宝书神剑,略加修习之后便可通神明,役鬼神,被白莲教教徒发现之后,便吸纳进教内发展。

这唐赛儿虽然出身低微,但武道进境却是迅猛绝伦,很快便被白莲教视为圣女降世,立为白莲教嫡脉正统。等其修为正式到达真丹巅峰之后,本来已经陷入四分五裂境地的白莲教便正式纳入了其

掌控之中。

拧成一股绳的白莲教自然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然而后来白莲教的发展路线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先是唐赛儿性情大变,行事偏激,到了后面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其次整个白莲教集体中邪,嘴边翻来覆去就唠叨那一句“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动不动就要“净化世间的污秽与邪恶“。

白莲教势力大增之后,又突然化身为搅屎棍,江湖上的那些个大势力对此自然是始料未及。然而几番围剿之下,便发现这些白莲教徒不仅行事作风大变,连武道手段都是诡异非常。

其等似乎掌握了什么武道捷径一般,修炼起来速度极快,只是白莲教的武功越是修炼,性格就越是背离原身,到了最后,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而白莲教徒之前虽然行事也甚至低调,轻易不为外人所知。

但竭力搜寻之下,还是可以找到其等活动的蛛丝马迹,但自唐赛儿入主之后,白莲教徒便各种神出鬼没,踪迹难寻,仿佛都是从这个世界中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于此同时,白莲教徒的武道境界也开始各种虚高,虽然对同阶强者不值一提,但欺负一下低境界的武者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白莲教凭空多出来的那些邪异宝物,如白莲圣令,五玉神莲等,更是让白莲教徒如虎添翼,成为了搅屎棍中的搅屎棍。各大江湖势力虽然对白莲教的忌惮已经到了极点,对其屡加打压,这白莲教也依然没有断了传承,到了如今,依然是江湖上的顶尖势力,位于五大魔宗之一。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圣女降临,白莲重生!”神秘空间内,在三名身着白裙的貌美女子现身于这神秘空间之后,在场所有的白莲教徒便齐宣口号,面带狂热地向三名女子行跪拜大礼。

而那三名白莲圣女却对跪了一地的教众视而不见,面带惶急地向神秘空间一处行去,等这几名白莲圣女到了一方殿前之时,却都是逡巡不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模样。

三人没等多久,便有五名分别身着白、青、红、黄、黑衣的男子到了此处,三女五男总共八人齐聚一处之后,便由大圣女开了口,“往生池这等传承重地,乃我教根本,不容有失,现在这往生池水无故掀起波澜,我等却是不能坐视,我等三人欲请出白莲圣令,故而召来五色莲使见证”五名衣着各异的男子连忙答应,口称不敢。



第四百六十章 金身

就在此方世界风云变换,波澜顿生的时候,远在十万大山的徐遥,终于从三天三夜的昏迷中醒来。其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壶中境之中感受那已经可以容纳一座城池的空间,也没有管自己依然还处于重伤状态的身体,而是伸出手来,想要在空中抓住什么。

然而手伸到半空中后却突然停止,徐遥此时的双眼之中也恢复了清明之色,就在其刚刚想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所处房间的大门已经被人打开,只见张巍然等人感应到徐遥醒来的气息之后,便已经聚集在外,只是徐遥没有吩咐,其等也不敢打扰。

只有元魁性子莽撞,直接就摔门而入,看到徐遥本人安然无恙后,面上顿时变是一阵狂喜。而徐遥见众人聚集在此,自然是知道众人心中的担忧,好好安抚了众人一番,让其等安心各司其职之后,便又在房间内沉思起来。

之前在长林郡之中徐遥虽然也有使用过九黎金乌这一箭,但那只不过是帝羿弓碑意志入体,身体的本能反应,威力算不上有多大。威力没有上去,徐遥肉身透支程度也比较有限。

况且崔进虽然下了几次黑手,敲了几次徐遥的后脑勺,但其实崔进的目的,还是以保护徐遥为主。虽然崔进也不知道徐遥这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手段,但武道修为到了崔进那个境界,已经是高屋建瓴,无论什么招术,都能看出一二虚实。

徐遥射出的这九黎金乌,威力明显大大超过徐遥的武道境界,但武道修为不是无根之水,在没有借助阵法等外力的情况下,仅凭武者自身想要越阶使用超过自己武道根基的手段,必定是以透支自身潜力为代价的。

作为徐遥的便宜师傅,崔进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所以看似粗暴地将徐遥打断,其实只是为了保护徐遥而已。在打昏徐遥之后,其还不吝自身真气,替徐遥好好梳理了一下身体。

直到大体确定徐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崔进才将徐遥交给了狄飞白。所以崔进虽然表面对徐遥很是粗糙,但徐遥还是十分领这个便宜师傅的情份,虽然崔进看似没有做什么,但以其身份来说,完全可以无视徐遥。

但崔进却没有选择这么做,徐遥恩怨分明,自然是在心中记下了崔进这拳拳之意。然而这一次,没了崔进的护持,徐遥贸然发动九黎金乌这一箭,却是付出了

沉重的代价。

首先,藏剑山庄的护剑长老乃是堂堂正正的武道宗师,实力远不是邬元杰这等武道新秀可以比拟得了的,就算有李兴为在旁牵扯,也需要徐遥发出足够有力的威胁,才能协助李兴为等人,将那藏剑山庄护剑长老的性命留在此地。

这样一来,徐遥只能竭力提升自己这一箭的威能,其他反噬一类的后果,只能暂时先放到一边。再则,之前徐遥是帝羿弓碑意志入体,起主导作用的是弓碑意志主体,徐遥的身体只是一个载体而已。

而现在却是徐遥主动发出这一箭,徐遥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修习此箭一月有余,根本算不上已经登堂入室,勉强发力之下,自然是肉身负担大增。徐遥肉身没有直接崩溃,已经是这一月以来,勤修《九转金身》的结果了。

在此方宇宙之中,肉身最为强横者,自然是纵横洪荒的那一批上古先天神魔,在其等大多亡于天地大劫之后,至尊以下肉身最强者,则是属于荒族与巫族几尊已经陨落的无敌大罗。

妖族的远祖虽然也与先天神魔有关,但在伏羲与女娲隐没,东皇太一出世之后,妖族就与自己的表亲荒族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荒族乃是一群选择了与生俱来的爪牙,走肉身成圣路线的兽类族群,而妖族却选择了大道化形之路。

以最后的结果来看,妖族当初的抉择明显是更加明智,但侧重大道之下,这先天肉身,就远没有荒族与巫族来得强横。荒族乃是先天兽类,就算能够肉身成圣,其成道之途也无法复制。

巫族虽然也是残暴嗜血,但毕竟是有智生灵,不似那四肢发达的荒族,只会依靠自己的兽类本能行事。而巫族的肉身的强盛,大多也是后天成就,在巫族之中这种例子有很多,譬如帝羿之流,便是如此。

巫族虽然传位数代,但后继任的几位巫帝,没有一任能够达到前两代巫帝的声威。诸天万界以强者为尊,前两代巫帝万世以降,在此方宇宙也有无穷威名,自然是因为这两代巫帝,俱是打遍诸天无敌手,威压群雄的无敌大罗。

如果说身为祖巫帝江的直系血裔——帝俊的出身与还颇高的话,那么第二代巫帝——羿就是十足的草根出身了,其出生的部落乃是以其名字为部落名的小部落,除了羿以外,根本没有能叫出名字的人物。

而羿在巫族之中,一开始也是肉身孱弱,受人嘲讽的对象,其能够执掌射日神弓,最终成长为无敌于此方宇宙的巅峰大罗强者,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帝羿虽然惊才绝艳,但此方宇宙的目光,大都还是聚集在其手中的射日神弓上,在射杀了帝俊十子,沐浴了金乌之血之后,这射日神弓,已经跻身为此方宇宙之中大罗存在最为忌惮的神兵,乃是诸天万灵榜上最为耀眼的巅峰神兵之一。

但如果因为这射日神弓就忽略了后羿强横无匹的帝巫真身,那无疑是大错特错的事情。名传诸天的帝羿三箭,号称可以射落星辰,如此大的威力,没有一个足以支撑起反噬力道的强横肉身,那这一箭发出之日,便是帝羿身陨之时。

所以帝羿在其闪耀的那个时代,其肉身也绝对是最为强横无匹的那一撮。帝羿能崛起于微末之间,自然是靠一路修炼上去,其修炼肉身的功法,正是徐遥这一月在帝羿弓碑里修习的《九转金身》无疑。

当年十二祖巫纵横天下,传下巫族十二图腾王部,在帝俊十子掀起叛乱失败之后,三大王部消失于巫族之中,剩余的九大王部则是留存至今。帝羿在巫界残余天柱前加冕为帝,一统九大王部之后,为了使巫族重新繁盛,便以自身肉身修炼功法,糅合了巫族九大王部的修炼特点,开创出了《九转金身》,传到巫族各大部落之中,让巫族之人修行。

帝羿能够从微末之身成就无敌大罗,自然是天纵之才,这《九转金身》乃是帝羿根据巫族的的自身特点所创立,功法由浅入深,渐入佳境,潜力十足,又不伤修行根本,不仅在巫族之中被奉为修行圣典,也被诸天万界所推崇。

无数岁月以降,巫族已然势弱,当初帝羿所创的功法,也渐渐流入诸天万界之中,当然,作为巫族的修行圣典,只有巫族有着完整的九层功法,而人族因为上古时期和巫族有一段可歌可泣,充满了阴谋背叛,刀光剑影的孽缘,居然集齐了前六层之多,而其余诸族,就零零散有个两三层功法,而且大多不甚连贯,借鉴起来,自然也颇为艰难了。

在诸天万界之中,论模仿抄袭,发明创造,没有谁能比得过白手起家的人族,在人族之中,那些修炼者为了让自身变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九转金身》这种好东西,自然不会放过。



第四百六十一章 玄功

虽然失去了最后三层核心功法,但人族无数先贤前赴后继,拾遗补缺之后,两门全新的顶级肉身修炼功法便诞生了。这两门功法分别是人族道家一脉的魁首势力五极天宫的核心功法之一《九转玄功》,另一门则是佛门一脉的顶级肉身修炼功法《不灭金身》。

九转玄功又称玄功、九转元功等等,乃是人族道家一脉核心肉身修炼功法,宇宙有大道,生灵共望之,人族道家一脉,顾名思义,乃是追求宇宙终极大道的一群人,道家以“道”为核心,认为大道无为、主张道法自然,提出道生法、以雌守雄、刚柔并济等等修炼宗旨。

所以在借鉴《九转金身》创造《玄功》之时,也糅合了不少道家变化进去。以至于这玄功一旦修成,不仅肉身强横无匹,更有七十二般玄妙变化幽通、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煮石、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杖解、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摄魂、招云、取月、搬运、嫁梦、支离、寄杖、断流、禳灾、解厄、指化、尸解、移景、招徕、迹云、聚兽、调禽、气禁、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导引、服食、开避、跃岩、萌头、登抄、行水、卧雪、暴日、弄丸、符水、祈药、知时、识地、辟谷、魇祷等。

相比与巫族原版修炼圣典《九转金身》,《玄功》明显在肉身强度上有些弱化,更加侧重于大道变化。当然,这也是由人族自身的特点来决定的,巫族秉天地气运而生,天生肉身便比人族强盛,其中强者吞星光,吐月华,靠先天灵光精粹洗炼肉身的不在少数。

而人族要敢这么做,绝大多数只能爆体而亡,没有第二结局可以选,所以人族先贤在借鉴了《九转金身》创造《玄功》的时候,便弱化了其肉身上修炼的强度。

当然,这并不是说《玄功》就很弱,作为人族道门一脉的核心功法,其在这方宇宙之中,已经是名传万界炼体圣功,只要能修炼到九转境界,那已然是肉身可以比拟大罗巫族的强者。

更为难得的是,相比于原版《九转金身》的霸道,《玄功》功法属性中正平和,兼容并包,并不会像《九转金身》一样排除异种真气,这样一来修炼《玄功》的修士,自然也能修习别的功法,并不用担心两者会形成冲突。

而且因为修行《玄功》,肉身强盛的缘故,修士修行其他功法,往往还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肉身乃渡世宝筏,肉身容器变大了,能容纳的东西自然也就更多。

相对于《玄功》的变化多端,神秘莫测,人族佛门一脉的肉身修炼圣典《不灭金身》对《九转金身》的还原度就要高得多了。

这《不灭金身》修炼起来,不仅肉身强度,能够达到原版《九转金身》八成左右,强上《玄功》不止一筹,而且因为佛门功法的原因,对阴邪污秽之物有着极强的克制效果。

《不灭金身》这金疙瘩虽然锤不扁,打不烂,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但却没有《玄功》那样变化多端,鬼神莫测的手段。当然,这两部都是人族之中堪称震古烁今的炼体圣功,在诸天万界都享有赫赫威名,虽然各有侧重,但无疑都是人族炼体修士奉为圭臬的至高功法。

而作为两部功法的最初蓝本《九转金身》,威力虽然还在两部功法之上,但由于巫族凋零,能够将《九转金身》修炼到极深层次,将其名扬万界的人物,已经是越来越少。

加之这《九转金身》虽然是由浅入深,循序渐进,但抵不住当初帝羿在创立这功法的时候已经是大罗巅峰的修为,不可避免地抬高了这《九转金身》的修炼门槛,如此一来,在这方宇宙之中,反而是《玄功》与《不灭金身》的名声越来越大。

当然,《九转金身》虽然再也没有巫族能将其修炼到帝羿那般的高度,但这不是说《九转金身》就比《玄功》和《不灭金身》要弱,与之恰恰相反,《九转金身》作为《玄功》和《不灭金身》的原版,无论是修炼出来肉身的强横程度,还是功法自带的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都要远远胜过《玄功》和《不灭金身》。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三者都可以看作同一部功法,只是侧重点有所不同而已。所以三部功法也有很多相似之处,譬如修炼成功之后,便自带法天象地、纵地金光、火眼金睛、三昧真火、先天神目等等肉身神通,只不过这神通的强度,是以《九转金身》、《不灭金身》、《玄功》的顺序依次降低而已。

法天象地原来是指得道的巫族显露万丈真身,徒手摘星捉月的神通,修炼这三部炼体功法,天生便会得这法天象地,只是根据使用者境界的深

浅,真身大小有所不同而已。

纵地金光则是肉身神行神通,巫族强者虽然肉身强横,可以横渡虚空,但自然也没有兴趣用双脚去“一步一步探索宇宙的奥秘”,所以这用来赶路的家伙什,自然是有。

至于火眼金睛、三昧真火、先天神目等等,都是《不灭金身》、《玄功》鼓捣出来的东西,真正修炼《九转金身》的巫族,火眼金睛、三昧真火、先天神目都是自己巫族真身自带的东西,根本不会单独列出神通。

只有《不灭金身》、《玄功》这两部缺失了《九转金身》最后三层核心,从而另生变化的功法,才会有这种会而不全,只得其中一两种神异的情况存在。

作为巫族的象征,诞生于上古先天神魔血肉之中的十二祖巫俱是大罗之身,亦被诸天万界称为上古十二魔神,天生肉身强横无匹,有吞噬天地,操纵风水雷电,填海移山、改天换地之能,在诸天万界形成之初,四灵四凶不出,已然是纵横无敌的强者。

当十二祖巫齐聚布下十二都天神魔大阵的时候,可凝聚出盘古投影,其神威无穷,连诸天至尊都要小心应对,不能轻视,大罗境之中更是所向无敌,望风披靡。

与其余后天修炼而来的神通不同,十二祖巫与生俱来的那些先天神通,无一不是横压诸天,沾染了不知道多少强者性命的凶戾手段,然而十二祖巫这些先天神通大多都是通过其等继承的先天神魔本源演化而来。

其等神通虽然威力无穷,但没有一定的跟脚,根本不能通过后天的修炼来等到这些神通手段,而《九转金身》这部炼体功法,却能够完成这种堪称不可思议的奇迹。

当年羿崛起于微末之间,最后能修炼至大罗巅峰,只论自身实力,已然可以与号称盘古之子的十二祖巫比肩。而那些祖巫身上有的一些先天神通,在帝羿身上也通过《九转金身》得以实现。

当年帝羿纵横诸天万界,众人只闻其射日神弓的威名,却是忽略了其本身也是具有不俗的巫族神通,当然,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来,帝羿的射术到底是有多么的惊艳。

当年帝羿纵横诸天之时,使用过不少巫族神通,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与其射术息息相关的瞳术神通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



第四百六十二章 烛照

学射先学视,学视先养瞳,这是放之诸天万界皆准的道理。射日神弓虽然神威无穷,但也要射得到人,才能威慑诸天大罗。到了大罗层次,已经俱是得道之人,不知道有多少掩匿自身行迹的神通宝物。

如果不能将其等身形窥破,便是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无处施展。《九转金身》作为帝羿以自己炼体功法为蓝本,结合九大巫族王部炼体功法的特点创立出来的炼体圣典,自然是带上了帝羿浓厚的个人特点。帝羿一身巫族神通中,也以与其射术相辅相成的瞳术神通——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最是厉害。

在盘古未出,天地未开之时,天降鸿蒙之气生阴阳,阴阳生而分二仪,二仪交而生四象,四象交而生八卦,八卦交而生万物,故二仪生天地之类,四象定天地之体。

在以盘古为首的先天神魔孕育而出之前,因鸿蒙之气降生的阴阳二气,交泰而出了这片宇宙最初的两个生命,这两个生命就是在这片宇宙兽类族群之中,地位至今无可超越的两仪圣兽——太阳烛照、太阴幽荧。

太阳烛照是混沌一炁所化两仪中的至阳之炁与太阳之精共同所化的圣兽,为宇宙诸天中最强大尊贵的圣兽,曾被称作圣神。太阴幽荧是由混沌开辟后产生的至阴之炁与太阴之精共同所化的圣兽,??为宇宙诸天中仅次于太阳烛照的圣兽。

鸿蒙谓之初,混沌谓之道,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生具伟力,执掌阴阳之道,可谓生而得道的典范,然而其伟力毕竟是秉天地所生,并不归属于自身,所以在以盘古为首的先天神魔从鸿蒙之气孕育而出之后,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这两仪圣兽便完成了定宇宙阴阳的使命,道身崩解,升华为此方宇宙之中阴阳大道的一部份。

作为此方宇宙之中承载阴阳大道的生命体,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可以说只是宇宙本源为了演化自身,从而创造出来的两个大道载体而已。但这两仪圣兽,也的确是除却盘古以外,唯二能够执掌阴阳,染指三千大道之首——混沌法则的兽类生灵。

所以在此方宇宙的兽类生灵之中,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依然是最为尊贵,最为伟大的兽类神灵。而这两仪圣兽其后化身为阴阳大道的一部份,可谓是存在于这片宇宙之每一寸虚空之中,传闻只要有人能够再次领悟阴阳大道,执掌混沌,两仪圣兽便可以再次从阴阳大道之

中诞生。

这一点在之后出现的强者身上,也有隐隐约约的印证,盘古领悟混沌法则,称霸洪荒之后,其盘古真身上一双眸子,便变成了两仪圣瞳,一名烛照,一名幽荧。盘古执掌三千大道之首——混沌法则,实力之强,千古无二。

强如其余几尊神魔大尊,在洪荒崩灭身死之后,连名字都被宇宙本源抹杀,更不要说其余的东西。只有盘古陨落之后,就连盘古的一根毫毛,宇宙本源都不得毁坏,只能一点一点地将其同化成这片宇宙之中的物质。

其身已陨落,都令一方宇宙本源奈何不得,只能用一些水磨工夫求同存异,盘古活着的时候到底有多么强大,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然而盘古虽然强,是此方宇宙古往今来唯一一位执掌过混沌法则的人,但身为三千大道之首,混沌法则却远远不止盘古一人有所触及。其中最为出名者,便有重明鸟、帝俊、帝羿、东皇太一等等。

重明鸟乃是鸿蒙之气之中孕育的先天神魔之一,其身具混沌,内蕴空间,天生便有穿梭诸天万界之能,在上古先天神魔之中,也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除却几位神魔大尊以外,也只有金翅大鹏、相柳、苍龙等绝世神魔可以与重明鸟相提并论,所以即使在强者辈出的洪荒时代,重明鸟也是最为顶尖的神魔。然而其实力虽强,但并非没有对手,其最为人所称道的,便是其一身大道资质。

当年盘古大尊领悟混沌法则,称霸洪荒之时,曾有意收重明鸟为座下义子,然而重明鸟却秉性高傲,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拒绝。当年盘古乃是洪荒至尊,重明不过是一个顶尖神魔而已,就敢如此不给盘古面子,自然是让众强替其捏了一把汗。

然而让众人大跌眼珠的是,盘古堂堂洪荒至尊被拒绝地如此干脆,不仅不以为忤,反而对重明鸟赞赏有加,称赞其为先天道种,混沌之子。而众人听到盘古说的这句话之后,细细一琢磨,此事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金翅大鹏、苍龙等等虽然在实力上可以与重明鸟并肩而立,但论潜力,还真没人可以与重明鸟相提并论。如论肉身强度,重明鸟身为上古顶尖神魔,同辈之中怕有专修肉身的金翅大鹏能压其一头。论天赋神通,就算是盘古大尊,也是逆转了阴阳,执掌混沌法则之

后,才得到了两仪圣瞳,而重明鸟生来便是两仪圣瞳,只是其中的阴阳法则,并不完整罢了。论法则掌握,重明鸟身具混沌,内蕴空间,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是真真正正的大道宠儿。

别人还需要苦思冥想,四处寻找机缘,以求能得到此方宇宙大道垂青,而重明鸟只需要不停穿梭异宇宙,就能博采众长,增补自身混沌法则与内蕴空间,可以这么说,只要重明鸟不中途陨落,那么其就是盘古进阶创世神魔,与此方宇宙合二为一后,接掌此方宇宙混沌法则的不二人选。

论神通强弱,重明鸟博采众长,技广而精,只要别人会得,那么其就能会得个七七八八,除却境界未到或者有其他特殊条件制约的手段外,基本都可以来个“盗版”,如此逆天潜力,堪称天妒。

除却盘古外,其余几位神魔大尊也对重明鸟青睐有加,每每就要夸赞一二,如此一来,将自己视为大尊以下,顶尖神魔第一人的金翅大鹏自然是十分不满。金翅大鹏虽然骄横非常,但也不会蠢到去与以盘古为首的几位大尊理论。

金翅大鹏先是去找苍龙等人的麻烦,最后才看似不经意地招惹到重明鸟的头上,重明鸟性格高傲,自然不会怕事,两人一言不合于虚空之中大战一番之后,金翅大鹏回到自己的洞府便闭关三万年,出关以后,对此战只字未提,从此与重明鸟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闹得这洪荒好一阵不得安宁,大打出手后,又诡异地“握手言和”,这其中的曲折,自然是让洪荒众强十分感兴趣。然而碍于当事者都是难缠角色,众强便是再好奇,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当然,当年重明鸟再怎么潜力无限,如今也死地渣都不剩,而其血脉后裔,还被当年上古神魔之中非常不起眼的小角色——穷奇斩杀殆尽,只有一些零星的血脉,小心翼翼地藏在诸天万界之中,躲避穷奇一脉的追捕,所以重明鸟的下场,算不上有多好。

而除了重明鸟之外,其余诸如帝俊、帝羿、东皇太一等等,都是机缘巧合之下领悟至阳之力,阳极生阴之后,方才触摸到一点混沌法则的门槛,其等虽然因为触摸到一点混沌法则的缘故,能够短时间内再现两仪圣瞳,但无论是神通威力,还是对阴阳法则的影响,都远远不如拥有永久两仪圣瞳的重明鸟与盘古。



第四百六十三章 幽荧

但就算这几人只是摸到一点混沌法则门槛,下场也是凄惨无比,除了帝俊成就至尊被镇压在不周山外,其余几人莫不是死得凄惨无比。要知道这几人可都是至尊以下堪称无敌的大罗存在,但除却成就至尊的帝俊免于一死外,其余几人纷纷遭了横祸,不得不让人有些心惊胆颤,心生怀疑,思虑这些事情到底是天妒,还是人为了。

当然,无论真相是哪一种,都不是芸芸众生可以妄加猜测的。如果是天妒,宇宙本源高高在上,凌驾众生,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是,那能将已然是诸天至尊的帝俊镇压在不周山里,其实力之强,境界之高,更不容许芸芸众生有所置喙了。

这些在此方宇宙拥有着赫赫威名的强者也给后来者提了个醒,没有足够的运道与命数,还是不要去触碰那三千大道之首——混沌法则,不然任你强极一时,也最终会倒在命运的齿轮之下。

而徐遥虽然又解锁了不少血脉记忆,但其修为境界对于那些纵横诸天的强者来说,自然是弱小得有如蝼蚁一般,所以这些顾虑徐遥自然不会有,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诸天争霸的事情对徐遥还是太过遥远,还是顾好眼前的事情就好。

所以就算知道了这些前因后果,在帝羿弓碑之中后羿传授《九转金身》之时,徐遥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修行,只是时间太短,除了肉身强度有所增强,根本没有太多成效罢了。

当然就是这增强了徐遥肉身强度的微末好处,也帮助徐遥过了一关,不然徐遥在发出了九黎金乌这一箭之后,就不只是简简单单肉身受创,在这里昏迷三天三夜了。

这一次虽然凶险,但徐遥也算是因祸得福。之前在修炼《九转金身》的时候,徐遥便隐隐发觉,这《九转金身》修炼肉身的同时,居然可以挖掘徐遥自身的血脉潜力,所以在徐遥发出九黎金乌一箭,九转金元受到激发,自动修复徐遥肉身的时候,才发生了壶中境之中那血脉回溯的一幕。

如果徐遥在血脉回溯感应的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的话,那么那名为青照的女子,应该就是自己这一脉的血脉源头,再往上就似乎被人掐断了一般。青照的成长轨迹说起来与徐遥还颇有几分相似,都是年幼时便屡遭横祸,经历坎坷。

只不过徐遥遭的是兽

潮,青照遭遇的是罢了。当然,与徐遥相比,青照还是幸运得多,徐遥如今一身实力虽然有重明血脉的加成在里面,但真的要细细来算,大半还是靠自己苦修得来。

而青照虽然早年遭了些,但因为体内重明血脉浓郁,激发之后便身具神异,依靠着重明血脉的强横,一路修行至大罗境界,成就了青照帝君的无上威名。而青照在诸天万界之中崭露头角之后,穷奇一脉便大力追捕。

但奈何青照羽翼已成,穿梭于诸天万界之中,轻而易举地便甩掉了身后的那些追兵。待其成就大罗之时,穷奇本尊更是亲自降临,欲要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但奈何青照既然敢在虚空之中突破,那就不怕被穷奇感应到。

果然在穷奇降临之后,四灵之一的凤凰便将其堵了回去,而在这一灵一凶各自退去之后,青照便化解了自身的危局,正式踏入诸天万界顶尖强者的舞台之中。青照虽然身负重明鸟血脉,但出身却是在人族。

所以在其成就大罗之后,人族与妖族俱是向其抛出了橄榄枝。而出人意料的是青照双方都没有拒绝,人妖两族也都默认了青照这“脚踏两只船”的行为。

这不仅让其余诸天种族感到疑惑不解,青照虽然惊艳,但妖族与人族俱是排名此方宇宙前三的强大种族,族中强者无数,一个新晋大罗而已,拉拢一二可以理解,但对其容忍到这种程度,一定有别的原因。

而青照后来的行为,也解开了诸天万族的疑惑。自洪荒崩灭,诸天万族争霸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强者大打出手,虽然毁坏生灵世界的都是少数,但让其等荒芜不堪,灵气尽失的却不再少数。

虽然这些世界会在宇宙本源的注视下,经过漫长的岁月缓缓恢复,但这些世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再适合生灵在其中修行。而上古重明鸟身具混沌,内蕴空间,能穿梭异度空间,修补自身空间与法则。

而青照身负重明血脉,自然也有一些重明鸟的本事,在加入人妖两族之后,便在虚空之中“修修补补”,让无数世界再次灵气繁盛,适宜生灵修道居住。而人妖两族则是不断派出人手,先行一步将那些重新繁盛起来的世界占据,再开始传播本族血脉,繁衍生息起来。

这一下,诸天万族这才回过味来,知晓了为什么以凤凰四灵

之尊,也要对青照出手相护,而人妖两族对青照“脚踏两只船”也不以为忤。原来这青照身上还有这等好处,换作是谁也要心动不矣,哪里还用去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就这样,青照既是妖族的青照妖帝,又是人族的青照帝君,身居两族高层,端的是风光不矣。不过后来青照的陨落,也隐隐约约与人妖两族有关,所以这到底是福是祸,只是看得了零星血脉记忆碎片的徐遥,自然是无从揣度。

不过青照当年在陨落之时,已是大罗巅峰的强者,是自上古重明鸟陨落之后,唯一突破了穷奇一脉封锁,达到了大罗巅峰层次的重明血脉,而在青照陨落之后,其血脉后裔之中也有几人闪耀诸天,所以在诸天残余重明血裔之中,青照这一脉便被推为圣脉,威望十分的隆重。

青照的血脉浓厚到什么程度,徐遥不甚知晓,但徐遥自己的血脉有多微薄,徐遥自然是清楚得很,要不是连番奇遇,又得章明山相助,相信自己也无有可能解锁这么多的血脉记忆。

但《九转金身》能够不断挖掘徐遥重明血脉潜力,提纯徐遥重明血脉浓度,自然是让徐遥大为欣喜,毕竟从血脉记忆碎片来看,重明一脉那些不可思议的神通,还是让徐遥颇为垂涎的。

而至于《九转金身》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结合那些血脉之中的记忆,徐遥也揣摩出了一二。当年十二祖巫,在在洪荒大劫陨落的上古神魔血肉之中,与伏羲女娲共同诞生,跟脚乃是在上古先天神魔之上。

十二祖巫肉身强横,天生便能横渡虚空,又自带各种诡异神通,一身手段几近于上古神魔,只是实力上大有不如罢了。《九转金身》既然能让帝羿从一介普通巫族,挖掘肉身潜力,上升到十二祖巫这种“弱化版”先天神魔的高度。

那重明鸟作为上古顶尖神魔,徐遥又是正儿八经的重明血脉,自然也能依靠着《九转金身》将自身的血脉潜力挖掘出来,至于能不能像当年帝羿一般,达到直追自己血脉源头的高度,那就要看徐遥自己的造化了。

当然,徐遥现在这《九转金身》初学乍练,连最基本的舒展身躯,法天象地都施展不全,挖掘的潜力也实在有限,如果徐遥能够勤练不缀,那徐遥这一身远超寻常人族的澎湃血气,强健肉身也不至于就此搁置浪费。



第四百六十四章 法则

无论是在这浑天界,还是澜沧修仙界内,都有炼体一说,其等炼到高深层次,实力还要略强于只修大道真形的修士一筹。只是因为炼体的条件实在苛刻,耗费的修道外物又多,所以远远没有修炼大道真形的修士数量多罢了。

而这《九转金身》在人族之中修炼起来也甚是方便,作为人族佛道两脉的修行圣典,《玄功》与《不灭金身》自然是有相当多的简化、变种版本存在,徐遥完全可以放心修行,不用被打成异类巫族。

而《九转金身》排斥异种真气的问题,在徐遥身上也不会发生,人族之所以在修炼《九转金身》时会有真气排斥的现象,那是因为人族先天孱弱,血脉本质并不足以降服九转金元,以至于九转金元在其体内横行霸道,唯我独尊,根本容不下外物。

但徐遥乃是重明血脉,论血脉本质,跟十二祖巫也相差无几,自然不用担心降服不住九转金元。当然,《九转金身》再好,那也是一月之前徐遥已经得到的东西,在徐遥醒来之后,想要捉住那冥冥之中的感觉,却与《九转金身》无关。

自己觉醒血脉中的这一段青照炼化七杀界本源意志的零星记忆,却是让徐遥管中窥豹,领略了一番上古人族大罗——七杀道人的风采。三千大道之中杀戮法则排名靠后,不是像混沌、阴阳、时间、空间等等法则那样声威赫赫。

然而七杀道人正是靠着这毫不起眼的杀戮法则,在诸天万界之中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要不是其性格孤僻,对人族并无什么眷恋之情,行事疯狂至极,相信早就是与人族上古三皇五帝并称的绝世人物。

七杀道人到底有多么惊艳,从其得道的轨迹就可以略知一二,七杀道人相传只是人族凡界出身。其出身时候家境贫苦,遂被父母卖于大户人家为奴,于后受不得主人家虐打,便趁乱逃出。

当时天下纷乱,还是半大小子的七杀道人还没逃出多远,被便抓了壮丁充当边兵,至此开启了十余年的边疆士卒生涯。其虽然骁勇善战,屡立奇功,但生性刚烈,爱打抱不平,也不懂溜须拍马,奉承钻营,每每为此得罪了军中大人,不要说升官发财了,为此几乎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丢掉。

然而就算如此,其也是秉性难改,终有一日冲撞了京中前来犒边的钦差,就要押解问斩,其军中主将怜其功勋,为之求

情于总兵,重打一百军棍除名,从此便流落民间。

流落民间之后,七杀道人便回到家乡,救下了一名流民女子作妻,夫妻俩便一起做小生意贩卖红枣为生,日子虽然穷苦,但七杀道人边丁出身,自有一把子力气,也算活得下去。

当时天下已有乱象,七杀道人怜妻力弱,便嘱咐其在家照看孩儿,同时以财货奉于四邻,托其等照料一二。七杀道人留下家中所有财货之后,便孤身外出卖枣,哪知其妻嫌其蠢笨,不解风情,早已勾搭上村中一俊俏后生,红杏出墙日久。

眼见七杀道人外出,更是与那俊俏后生打得火热,两人意乱情迷之下,便决定密谋除掉七杀道人。七杀道人早年乃大户人家出逃的奴仆,按律当流放三千,充作苦力,只是后来其被抓了壮丁充作边丁,这才没让官府寻到其踪迹。

两人既然合谋要除掉七杀道人,自然要对其逃奴的身份加以利用。两人先是设下毒计,坑杀七杀道人两个孩儿后,谎称这两个孩儿病重不治,等七杀道人急忙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早有官兵守候在此处。

之后其妻与四邻俱是信誓旦旦地指证其为逃奴,官差唤来原主略一印证,便知此事为真,就此将七杀道人投入大牢,等待流放。在此之前,七杀道人虽然是性格刚烈,固执倔强,但并未有什么出格之举。

但经此之后,便性情大变,在官衙明刑之后,当场便发下毒誓,要屠尽天下不忠不义负他之人。当然在哪个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当这七杀道人只不过是死鸭子嘴硬而已,一个投入大牢,流放三千里的倒霉蛋能翻起什么风浪?

所以那些衣着光鲜的体面人物,根本没有把七杀道人当回事,在七杀道人“嘴硬”完了之后,便又令左右将其毒打一顿之后,便一脚踹进了大牢里。

而在七杀道人流放的途中,天下便已大乱,神州狼烟四起,其趁机聚起流民,举起反旗,一路以下克上,陷死阵、破城郭、焚皇陵,胜战连连。待其破了都城,将天下大半江山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其不仅没有向以前的那些逐鹿天下的豪杰一般定鼎江山,反而纵容手下士兵大开杀戒,不仅旧朝皇亲国戚,文武百官被屠戮殆尽,天下大多富户也多有诛连。

就这样杀着杀着,七杀道人就突然消失在了凡界,其麾下的义军也就

此分离崩析。当然徐遥知道这七杀道人不是真正的消失了,只是遇到了机缘踏上了道途而已,这杀神一路屠戮而上,最后竟领悟出了杀戮法则,成就了其所生世界的第一位得道大罗。

然而就算其进入了大罗境界之后,也没有放下自己手中的屠刀,七杀剑之下亡魂无数,直杀得人头滚滚。七杀道人行事如此肆无忌惮,自然是引起了诸天强者的不满,不过一个新晋大罗,就动则屠戮生灵,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不成?

然而就在诸强寻那七杀道人的麻烦的时候,却发现这七杀道人虽然领悟的只是三千大道之中排名靠后的杀戮法则,但不知道为何动起手来却是厉害无匹,那滔天的杀气搅来,再厉害的神通法术也要先散去三分。

其手中的七杀剑虽然没有实体,乃是以胸中杀意用杀戮法则凝结而出,遇强则强,在七杀道人手里比什么神兵利器都管用,就是同样以战天斗地著称的巫族与其交手,也被杀得胆寒不矣。

七杀道人虽强,但虚空却自有其秩序所在,像七杀道人这样乱杀一气,自然是自寻死路,果然不久之后,七杀道人便在虚空之中失去了踪迹,直到其道则逸散开来,开始补全此方宇宙之中的杀戮法则之后,众人才终于确定,这位从人族之中杀出来的狂人,终于是在这片宇宙之中彻底陨落了。

七杀道人虽然在此方宇宙历史长河之中只是昙花一现,但其不过是初入大罗的境界,自身领悟的道则居然就能反哺此方宇宙杀戮法则,只能用惊艳来形容。而七杀道人陨落之后,世界本源便自行将七杀道人的残魂从宇宙空间之中渐渐寻回,最后拼凑出了一个七杀道神,以此来作为七杀界世界本源在外行走的化身。

能让这宇宙中的杀戮法则主动吸纳补全自身,一方世界本源如此“念念不忘”,足见七杀道人在杀戮一道上的成就已经得到了此方宇宙本源的认可,成就之高,可见一般。所以在经历了之前那一幕,而后七杀碑进入壶中境,徐遥自然是对七杀道人这手七杀剑趋之如鹜,连壶中境中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没顾得上。

然而比起帝羿弓碑里“后羿”的悉心教导,这七杀剑,徐遥就只是在血脉记忆之中,通过青照的双眼惊鸿一瞥而已,当时那烛龙与七杀本源入体的欧阳长恭大战于七杀界上空,可谓是让徐遥大饱眼福。



第四百六十五章 山城

徐遥本来就吃痴于此道,见到这七杀道人的手段如何不见猎心喜,只不过徐遥在回味了一番那七杀道人的手段,进入壶中境之后,却发现壶中境神秘空间内那七杀碑似乎并不怎么欢迎自己。

徐遥稍一接触,就是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意朝着徐遥席卷而来,不过徐遥本来就是心志坚毅之人,这又只是七杀碑的下意识反应,自然不会如之前一样中招,所以一触即分之后,徐遥面色便恢复了正常。

不过这七杀碑没有帝羿弓碑那么“充满善意”也在徐遥的意料之中,毕竟当年青照以大罗之身亲自下场,这七杀碑也一样不给什么面子,被拉入无生界之后依然还是在竭力挣扎,根本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

这一下徐遥可就犯了难了,七杀剑这种手段,放之诸天万界也是凶威赫赫,就如《九转金身》一般,没有帝羿弓碑所化“后羿”悉心教授,徐遥根本连门都入不了,明知此地有宝山却不得不空手而回,徐遥自然是心中郁闷,面上也有些不好看起来。

不过,这沮丧之情也只是在徐遥心中维持了片刻而已,这七杀碑既然已经出现在了壶中境之中,那么已经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现在不能修习,以后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

徐遥收拾了自己的心情之后,便来到了壶中境外层空间之中,当初不过方圆数百丈的狭小地域,在七杀碑显现在壶中境内层空间之中,已经是扩大了数十倍有余,如果说之前的壶中境只能置上一栋小屋,一片略显稀疏的灵药园圃的话,现在便是容纳一座城郭也是绰绰有余。

当然以徐遥的性子肯定不会如此铺张浪费,如果可能的话,徐遥甚至想把中间那座张巍然搭起来的小竹楼推平,全部种上灵药。可这徐遥也只能想想,毕竟灵药培育的主力还是张巍然。

要是把张巍然的楼都给铲了,那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而且以这小楼的体积,却是也占不了多少地儿,以灵药对种植面积的要求来说,最多能种一两株下去,为了这一两株灵药大动干戈,自然也没有什么意义。

徐遥在这壶中境之中转了一圈之后,便发现这壶中境之中灵气又繁盛了一些,心中不由地大为满意,随后便琢磨起来是不是该培育更高阶的灵药。

在这卫城筑成之后,徐遥身家一下就丰厚了不少,手中灵药的种类数量,也跟

着翻了数番,所以即使之前张巍然培育的九节灵芝依然没有什么起色,但徐遥手里还是有了一批等阶达到下品,中品的宝药种子,在这壶中境之中栽种而下。

至于已经成熟的宝药徐遥倒是没有收集到多少,一来是因为已经成熟的宝药价值已经颇高,作为此方天地的稀缺资源,就算是要出手,也要选择自己信得过的渠道。徐遥等人初来乍到,就算起了一方城池,这到底信誉如何,能不能撑起这个场子,自然还是要观察一下,手中持有重宝的人,不会轻易就将自己的家底砸出。

二来徐遥虽然现在财货颇有盈余,但在自己可以培育的情况下,直接购买成熟的灵药依然是不太划算的事情,如果以后镇岳山城有所发展,徐遥手中已经积累到足够多的财富,倒是可以直接置换,但以现在状况来说,直接采买成熟宝药自然还是不太适合。

而且现在卫城初立,正是千头万绪之时,于外,羽原还未凿通,于内,卫城草创,很多地方都并未完善,还需要好好地雕琢打磨。所以现在的徐遥是分身乏术,就算有数量足够的成熟宝药让其炼制,其多半也只能抽些时间炼制一些充充门面,不可能一直坐镇卫城之中当个纯粹的炼丹师的。

徐遥虽然分身乏术,但岑夫子可就没那么多事要操心了,在血狼寄身,宗师修为失而复得之后,其便能够再次亲手铸剑,有些东西唯有失而复得,才知道有多么的珍贵,以岑夫子对于铸剑的痴迷程度,自然更是如此。

所以在卫城建成之后,岑夫子就以百分之一百二的热情,投入了铸剑之中,以其铸剑大宗师的根底,炼制一些中下品乃至不入流的兵器,自然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所以现在卫城之中售卖的兵器不仅种类繁多,而且质量与数量上皆有保证,与之相比,丹药就颇有些寒碜的意思。

不入流的丹药还勉强有所保证,但凡是入了等阶的宝丹,那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才有一些流出,而且大多是下品宝丹,中品宝丹只出现过一次。这其中原因,自然是徐遥一行人中唯一“正牌炼丹师”徐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练不出足够多的丹药了。

徐遥对此是心知肚明,但也没有什么“痛改前非”的意思,现在虽然已经是“花团锦簇”的局面,但徐遥不会忘了,自己的实力,才是自己立足于此的根本所在,如果自身实力不足,那

么再好的宝贝,再多的财物,那也是替别人保管的身外之物罢了。

小儿于闹市持金,岂能长久?那些不入流的药散丹药,徐遥一炼就是一大炉,自然供应得上,但到了宝阶以上的丹药,徐遥至少也要炼个大半日的时间,其中的精品,花费的时间还会更长。本来时间就有些捉衿见肘的徐遥,自然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在炼丹上,这样一来,卫城之中的流通的丹药,就显得有些紧俏了。

但饶是如此,卫城之中来往的武者也是络绎不绝,宝阶丹药放在哪里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卫城之中能偶有流出,且不限购买者身份,对于众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

而且这卫城就在十万大山底下,丹药、法器、食物等等武者最为紧缺的东西都有供应,治安还有一定的保障,对于一干出入十万大山的武者来说,自然是不容错过的地方。

如果舍了这卫城,最近的城池也有数百里地,如果要前去采买补给,途中受的盘剥不说,安全还得不到保证,为智者所不取。

所以在徐遥狠狠地杀了一批之后,这卫城之中来往的人反而是越来越多,已经渐渐有了繁荣景象。当然,徐遥的“野望”绝对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卫城而已,在徐遥的设想之中,这镇岳山城不仅要取代郡治,成为整个扶风郡最为繁华所在,而且镇岳山城一方,也要成为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江湖势力。

而要成为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江湖势力,可不是单单“有钱”就能做到,必须要有一个可以镇压镇岳山城气运的武道强者。而这武道强者,在徐遥未来的设想之中,就是他自己本人。

徐遥身具重明血脉,又有壶中境这种逆天灵宝,一代巫帝后羿的绝世传承,于道途上的信心,已经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有了这些逆天机缘,徐遥连区区凡阶境界都不能攀登而上的话,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当然,徐遥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这绝非是盲目的自信,以后徐遥便是要登临诸天至尊,现在也不过是强一点的凝脉中期修士,先天中期武折,所以徐遥并没有狂妄自大,准备靠自己这点人手,就撑起规模如此庞大的镇岳山城。

既然自己没有这个实力,自然就要另想它法,在镇岳山城起步阶段,一柄“镇岳狂刀”便已经足够震慑宵小。



第四百六十六章 谋划

然而等镇岳山城彻底崛起之后,区区一柄“镇岳狂刀”就有些不太够看了。而徐遥的打算也很简单,自己既然扛不住,那就请几尊抗得住的人物出来。

想要借势,就要懂得权衡,不然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引狼入室,喧宾夺主的事情,徐遥见了不也是一次两次了。徐遥身为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的亲传弟子,想要借势,首先考虑的肯定是六扇门。

六扇门虽然底蕴不足,但六扇门高层的实力,却还是拿得出手的,除却名列宗师榜前十,名列当代绝世的六扇门门主崔进以外,“七星判官”诸葛无名与东西南北四大神捕,俱是跨过了真丹三重天堑的武道大宗师,无愧于江湖顶尖势力的名声。

然而六扇门高层实力虽强,但基本上都各有职司,例如四大神捕,基本上都在各个方向上负责六扇门的基本事务,不太可能专程来镇岳山城坐镇,所以徐遥也只是打算向六扇门借一些中层力量,诸如之前与徐遥在临沂兵分两路,以大开山手”骆兴庆”为首的六扇门捕头。

大开山手”骆兴庆”之前被风云剑城追杀,几乎跌落宗师境界,但有了张巍然与徐遥这个炼丹师在,不是没有可能调理回来,而其麾下九名追风银捕,也是先天好手,平时巡巡城,招呼一下初来乍到的愣头青自然是绰绰有余。

除了这一路人手以外,相信六扇门也很乐意往徐遥这里再塞一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外围人手过来。六扇门的捕头分为两派,其中缉私捕头乃是六扇门自己培养的人手,其等一般活动在北齐地界,平时负责维持六扇门公务的基本运转,和一些需要六扇门出手,或者见证的大案要案,而追风捕头则是六扇门在江湖上吸纳的好手,以完成六扇门颁发任务的形式,于天下各处以六扇门的名义处理各类棘手之事。

这两派捕头之中,缉私捕头是六扇门培养的嫡系,数量相对于追风捕头来说,自然是稀少务必,当然,在六扇门之中的地位,自然也要比追风捕头高个半级。资源与人脉的倾斜程度,两派捕头也不可同日而语。

追风捕头则是半路出家,为六扇门跑腿和充当打手的角色了,其中武者不仅各具身份,鱼龙混杂,而且还常常混入其他江湖势力的探子,所以其与六扇门更多的是一种雇佣关系,而并非真正的自己人。追风捕头完成任务,六扇门给予奖励,双方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以追风捕头庞大的数量,六扇门运

转所消耗的资源堪称恐怖,但抵不住六扇门背后乃是北齐朝廷,北齐之强盛,天下为之侧目,但这强盛,绝非只是武力而已。

在宣威帝崇尚简朴,以身作则之后,北齐奢靡之风大改,便是王公贵族,表面上也不得不谨守自身,不敢作得太过,以免被田弘毅抓到把柄杀鸡儆猴,用来立威。

北齐四镇威压四方,纵横无敌的背后,乃是田弘毅启用八大皇商,开辟无数商路后渐渐强盛的国力在背后支撑,没有那些骁骑战马,神机军械,北齐四镇便是再强者辈出,也不可能有如今的辉煌。

当然,北齐国库便再是丰盈,也不可能挥霍无度,不然再大的家底也是支持不住,所以六扇门看似财大气粗,但以崔进与诸葛无名为首的六扇门高层,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缩减开支。

只要镇岳山城能够顺利崛起,那么无论是崔进还是诸葛无名,都很乐意塞一批人过来,让徐遥帮忙养活。中坚力量基本要靠六扇门打点,高层力量却是要另想他法。

而关于这一点,徐遥早已有了想法,自己要借他人之势,那这几股势力之间,必须要相互制衡,其等若是联手,这镇岳山城也就没徐遥什么事了。

“连山镇岳”鲍修远的连山寨,虽然是徐遥引入镇岳山城的第一股势力,并且这镇岳山城城主的名头还挂在鲍修远的头上,但以鲍修远的武道修为,只能保得镇岳山城一时的平安,绝无可能长久庇护于镇岳山城。

但徐遥依然这么做了,自然是有其考虑所在。一来镇岳山城处于规划期间,只得外围卫城,尚在小打小闹的阶段,不足以引起那些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强者的目光,寻常角色,一柄“镇岳狂刀”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力。

其次,这扶风郡不管怎么说,明面上还是九大寇的地盘,在别人地盘大发横财,还不想拜个山头分润好处,鲍修远修养再好,怕也是要打上门来。

第三,这也是给十万大山以及扶风郡的本地势力作一个表态,他徐遥不是来此地恃强逞能,抖擞威风的,而是与大家求同存异,一起发财的,大家的事情该怎么办怎么办,没事就不要老来给彼此添麻烦了。

而等镇岳山城初具规模,资源庞大到足以引起强者觊觎的时候,一个鲍修远自然就远远不够。而徐遥需要引入镇岳山城的几股势力,也不用费脑子,佛道魔三脉纠缠了不知道多少年,彼此绝无可能放下成见“精诚

合作”,偏偏又实力强大,自然是镇岳山城里不可缺少的势力。

风雨楼富甲天下,犹善商事,在佛道魔三派入驻镇岳山城,有了制衡不怕其一家独大之后,如此盛会,自然也不会缺席。

至于徐遥出身的持剑四派,则是被徐遥弃如敝履,根本不加考虑。持剑四派散落四方,偏居一隅各自为政,就算是如今江湖上风头正盛的藏剑山庄,论底蕴也远远不如佛道魔三脉出身的大宗大派。

况且徐遥自己就是练剑的,剑,兵之王者也,剑者,以直报怨,宁折不弯,就算是徐雅那种自幼精心调教,胸有城府的嫡脉子弟,也只是表面谦和而已,身为剑者的傲骨,根本不是轻易能压得下的。

既然如此,徐遥自然不想这些练剑的天天拉着一副“死人脸”,在镇岳山城搞些不痛快出来,所以从开始筑城的时候,徐遥就已经确定了镇岳山城里面,是没有持剑四派的位置的。

持剑四派徐遥没有什么兴趣理会,但与持剑四派有些不太对付的七大世家,徐遥却是将其纳入了自己的计划之中。

七大世家作为江湖顶尖势力之一,最近倒霉连连,看似吃灰不少,实际根基未损。而七大世家乃是由七个武林世家组成,虽然素来有同气连枝的说法,但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有阋墙之患,何况七个不同的庞大势力?

所有七大世家虽然名为一体,但只不过是为了彼此之间的共同利益,才捆绑在一起而已,内部又有多少纷争,只有七大世家自己清楚了。

既然人心不合,自然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一顿棒子一把枣的手段,徐遥也在张巍然身上看了不少,如今自然也是会的。

如果能将七大世家之中,稍微弱些的几家请进镇岳山城,那么以世家精于钻营,重利轻义的门风,怕是比徐遥这个主人,还要更加维护镇岳山城这个聚宝盆。

譬如野狗争食,稍弱的几只把肉都叼跑了,强壮的那几只又怎会甘愿,要是率先进入镇岳山城的几大世家得了好处,那其余几家坐不住,自然也会派遣人马,前来镇岳山城争权夺利。

有这十万大山与济源玉壶在,徐遥怕的不是好处被抢,而是怕来抢好处的不够多,大家在这里有了财路,谁要是想动一下镇岳山城,那就要考虑一下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严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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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人手

当然,纵有千般计谋,也抵不过一剑寒霜,千般谋划,万般盘算,还是徐遥自己实力不够,要是徐遥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要说镇岳山城这点地盘跟好处,便是把整个扶风郡吞了,又有哪个不怕人头落地,敢上徐遥面前来说上半句?但徐遥现在势单力孤,也不得不求全一二,以作周旋了。

徐遥在壶中境中思虑半晌之后,便将张巍然唤了进来,徐遥现在虽然并非吴下阿蒙,胸中城府已然初具,但统筹资源,布局规划一事,自然不如宦海沉浮多年的张巍然老辣。

当然,将张巍然传唤进来,重新布局这壶中境,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徐遥想借着之前死于自己等人之手,藏剑山庄护剑长老的残魂来提升自己手下这第一谋士的武道修为。

虽然张巍然并不需要靠武力吃饭,但作为徐遥手下的肱骨之臣,张巍然不容有失,随着徐遥仇人渐渐增多,徐遥也怕张巍然被人瞧破虚实,趁机除掉。

徐遥等人虽然武艺高强,但也没有可能时时守在张巍然身边,所以让张巍然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无疑是相当有必要的事情。

况且张巍然一身传承颇为神妙,就是以徐遥现在的眼光,对其身负的传承也唯有赞叹。然而再神妙的手段,再好的传承,没有修道境界作为支撑,自然是发挥不出什么太好的效果。

之前徐遥虽然知道弊端所在,但苦于自己处境也是不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下,也只有扼腕叹息。但现在既然有这个条件,徐遥自然是要绸缪一二了。

徐遥自己因为重明血脉的关系,天生就有吸纳魂魄,反哺自身的天赋神通,但自己麾下的魔奴,却有些限制。首先,被吸纳的魂魄功法与神魂属性必须与宿主相合,符合自己麾下魔奴本身的情况。

例如徐遥自己乃是偏向水行的真气,乃是用剑的高手,李兴为虽然贵为武道宗师,真气属性却偏向金行,乃是用枪的宗师,徐遥可以仗着自己血脉神通,强行炼化,但如果换作其他一人,则根本无法可想。

而且还要考虑到自己麾下魔奴的承受能力,徐遥现在一身筋骨强健,气血充足地不像生人,心性又格外坚毅,不然当初李兴为就算是重伤之身,也全力配合,徐遥也难以炼化下来。

但其麾下除了黑孽有些特殊,可以不用太顾及是否能够承担得了外,如张巍然,小桃小豆

这种,本来就修为低下,或者心智不坚之辈,想要靠壶中境炼化精魂,所需的魂魄不仅在相性上要极度相合,更要其修为不能高出其等太多,不然其等根本无法承受。

当然,这炼化精魂的手段虽然神妙异常,但终究是取巧的手段,如果不长于实战,那也终究像李高杰那样,成为一个空有境界的样子货而已。但徐遥目的也不是让类似于张巍然,李安然这等人物,成为什么精兵悍将,武林高手,而是方便其等和自己一起行走江湖罢了。

虽然这护剑长老的真气属性和张巍然都为木属性,但其修为境界比张巍然实在是高了太多太多,如果是几个月以前的徐遥,可能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应付这样的局面。

然而随着徐遥重明血脉的日益浓厚,这血脉神通,也不似当初那样生涩,如果说徐遥以前炼化神魂只能是“囫囵吞枣”的话,那现在的徐遥,已经有能力,将护剑长老神魂之中的力量本源与武道感悟、个人记忆等等抽丝剥茧一二。

武者的肉身虽然是其渡世宝筏,但只要不是专门炼体的修士,其一身的修为,大半还是在其肉身内蕴的精气神上,徐遥通过血脉神通将其精气神剥离出来,再各自抽离成几部份,大家各取所需下,利用率自然更高。

徐遥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张巍然、李安然、小桃、小豆便依次出现在了徐遥的面前,徐遥一行人之中也唯有这几人实力薄弱,难以护持自身,而其余人至少也有个先天期的修为,就算什么特殊状况发生,也能支持一阵子,不至于全无反抗能力。

当然,就算有徐遥替这四人抽丝剥茧,分解力量本源,但这四人吸收的效果,肯定也不尽相同。小桃小豆在张巍然的教导之下灵智渐开,但与吸纳神魂需“心志坚毅”的要求自然还是离了很远。

但抵不住小桃小豆乃是灵鬼之属,神魂鬼物之间本来就有相互吞噬的本能,所以小桃与小豆接受神魂洗练反而是最没有压力的。

其次就是张巍然,张巍然虽然年老体衰,修为境界相较李安然也略低,但历经世事,遍尝人间冷暖之下,心智之成熟坚毅,远非常人可比。

而最后剩下的李安然,武道境界虽然比张巍然略高一些,但也仅此而已,之前不过是个酸儒,心志自然也远远谈不上坚毅。其又不是像小桃小豆一样,天生便在神魂洗练上占尽了便宜,所以四人之中,反而是

年轻力壮的李安然接受神魂洗练的效率最低。

当然即使如此,徐遥也没有将其一脚踹出去的意思。一来,李安然虽然自己本事不济,但挡不住自己有个好爹。李兴为作为现在徐遥一行人之中唯一的武道宗师,自然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在没有足够的好处给到李兴为的情况下,那么给李安然一点好处,自然也能对李兴为起到安抚作用。

二来,虽然这护剑长老的神魂在徐遥抽丝剥茧后会逸散大半,但即使这剩下的小半神魂精粹,对于境界低下的几人还是有些太多了,而元魁这种战力型的麾下,如果是稳固其根基,补其不足的事情,徐遥倒是可以做得。

但如果是像张巍然这样拔苗助长,自然就不在徐遥的考虑范围内了,毕竟张巍然就算境界高了起来,那多半也是坐镇后方,而元魁黑孽等人,都是靠着手中杀人的家伙吃饭,境界虚高上去了,实力没提升,吃亏的还是自己。

所以诸多思虑之下,徐遥还是将李安然传唤了进来,当然,如果说在李家大变之前,李安然还可以说是百无一用的书生的话,那么在李兴为死而复生之后,李安然的心态就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眼见其他人都在徐遥麾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自己还文不成武不就的,李安然自然也是心中暗暗焦急。几经尝试之后,李安然终于是在张巍然手下,寻得了一丝机会。

原来这李安然虽然在武道修炼上只能用“辣鸡”来形容,但论舞文弄墨,还真有那么一手,张巍然本来就是儒家出身,李安然“可怜巴巴”地找上门来,自然就提点了一二。

得到张巍然提点的李安然有如醐醍灌顶,一有时间就在张巍然跟前绕,除了学习谋略手段外,灵药培植也没有落下。李安然在张巍然这里转悠了一段时间之后,居然还真的就显露了几分在灵药培植上的天份来。

张巍然欣喜之下,便将此事告诉了徐遥,徐遥初闻此事还有些诧异,但亲自前来考教之后,却发现这李安然对灵药之属,天生便有一股子敏锐,这样一来,徐遥自然是起了将其与张巍然一起培养成炼丹师的心思。

要知道张巍然和李安然都是徐遥种下了重明印记的魔奴之属,其等会得,徐遥就会得,徐遥一身炼丹与炼器技艺虽然都是自己苦修得来,但是如果可以由他人代劳“偷懒”,那徐遥自然是乐意至极。



第四百六十八章 波澜

所以徐遥早就惦记上了岑夫子与张巍然两人,只是张巍然修为太低,又年老体衰,虽然身负传承,但连燃一个小火苗,不到半个时辰就要气喘吁吁,这样一来,自然是炼丹无望。

而岑夫子虽然在炼器技艺上远远超出了徐遥,但其寿元还在,在血狼元神寄身的情况下,铸剑也没有了什么障碍。如此一来,徐遥不可能为了早日将岑夫子神魂炼化,种下重明印记,获得器道反哺,就把岑夫子一剑抹了脖子。

所以直到现在张巍然和李安然迎来了提升境界的机会,徐遥才算有了盼头。当然,以徐遥现在能轻松炼制中品宝丹,上品宝丹也可一试的炼丹水准,张巍然和李安然要想迎头赶上,甚至超越徐遥,那已经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不过就算只能炼制一些不入宝阶的药散丹药,也可以为徐遥减轻诸多负担,以便徐遥腾出手来去做一些其他更为重要的事情。在镇岳山城开始修筑的时候,徐遥已经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这具肉身与自己的隔阂正在快速消失。

而徐遥自己也慢慢感觉到,这片天地在逐渐地接纳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徐遥也不像之前那样,老是感觉自己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气运一说虽然虚无缥缈,但徐遥知道这并非什么无稽之谈。

不要说宇宙本源这等高高在上的存在,就连一方小世界的本源,也不是区区凡阶修士可以抗衡的,顺天而行,包你诸事顺利,逆天而上,就要看你的命到底有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硬了。

在有身融天地的感觉后,徐遥也蓦然发现,自己久久驻足不前的武道境界,居然也有了一丝松动,这不仅让徐遥大喜过望。

徐遥出身大宗,又有重明一脉的传承记忆,自然是知道根基扎实的重要性。所以在自身武道陷入停滞之后,徐遥也只是日常修行两三个时辰,保证自己修为不下滑而已,其他时间都是听之任之。

这种情况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徐遥年方弱冠,武道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先天中期,修炼速度在同辈之中已经是一枝独秀的存在,就算是为了稳固一下自己的武道境界,修炼上稍微懒散一些也可以理解。

但此事放在徐遥身上,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徐遥出身南沧宗杂役院,以孱弱少年之身

,能从数万杂役之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一股与天争命的狠劲。当年徐遥遭人暗算,硬是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不能修炼,吃的是别人剩下的残羹剩饭,喝的是自己收集的露水雨水,但饶是如此,其也没有就此放弃。

既然不能修炼,那就打磨自己的真气,徐遥在床上躺了多久,真气就硬是打磨了多久了,是以当时徐遥不过区区练气二层的境界,也能杀进外门,从此逆天改命。

进入外门之后,徐遥的境况改善了不少,但吃的也不过从残羹冷饭,换成了辟谷丹而已,外门的紫精竹舍大多也只是回蒙阳山养伤的时候住住,外出拼杀的时候,基本上一个天然石洞就解决问题,其对修炼一道,痴狂若此。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徐遥的世界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如果说一开始徐遥玩命修炼是迫于生存的话,那到了后面,连徐遥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拼命,也许是命运的残酷不允许徐遥逃避,也许是徐遥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不断变强,从而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

不提徐遥如何替张巍然等人提升修为,在徐遥格杀了护剑长老,自绝于藏剑山庄之后,徐遥与其初建的镇岳山城,顿时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在江湖上大部份人看来,徐遥在年轻一辈已经足够出色,但绝对没有这个实力与手段,留下一名出身藏剑山庄的宗师高手性命。

所以在护剑长老死于十万大山下的时候,江湖上的人都是勃然色变,认为是田弘毅终于不顾江湖规矩,直接插手其中了。朝堂与江湖对立数千年,早就形成了潜规则。如果北齐一统天下之势真的不可阻挡,那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江湖上顶尖门派在与其斗争失败的情况下,也愿赌服输,接受皇朝的约束,但同时皇朝的统治者也必须保证,在一干江湖势力表达了臣服之意的时候,将这片江湖还给这些江湖人。

只要这些江湖势力不闹出什么天怒人怨,影响皇朝统治根基的事情,那么皇朝就不得插手江湖上的事务。而现在北齐虽强,但依然在怒龙江以北不得寸进,并非一统天下的皇朝,那么自然更要守这条规矩。

要是田弘毅按捺不住,让六扇门师出无名,那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可收拾了。所谓君择臣,臣亦择君,此界武道昌盛数千年,那些传承悠远的大门大派,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只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天数,不可违逆,如果有什么江湖豪雄一定要行那逆天之事,那固然能逞一时之威,但事后必定遭到清算,轻则自己死于非命,遗臭万年,重则连累身后势力也跟着一起消亡。

所以例如纯阳宗,菩提寺这等宗门,不是没有这个实力去阻止田弘毅,而是没有这个胆子去阻止田弘毅,些许阻碍,那是应有之意,能一统天下的人中之龙,不经历些劫难,如何定鼎天下,羽化金鳞?

所以现在一干江湖势力虽然大多都在跟田弘毅叫板,却又不敢做得太过,任你底蕴深厚,威势无俩,若是惹得上苍厌弃,那还能有你好果子吃?说不定威风了这几十年,下一代就开始青黄不接,最后被人灭了门都没地方哭去。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田弘毅守规矩的前提下,如果田弘毅自己都掀桌子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抄家伙上谁怕谁?而江湖与朝堂如果真的从对立变成了火并,那这天下的安宁日子就到头了,腥风血雨,白骨千里只在眼前,由不得众人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然而众人收到消息之后瑟瑟发抖等了几日,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在江湖上,不仅纯阳宗、菩提寺这种魁首势力没什么反应,就连丢了面子,又失了里子的藏剑山庄也是一副深深沉沉,隐而不发的模样。

这样一来,顿时让众人又心生怀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是那护剑长老身死背后真的有田弘毅的影子,那一干江湖顶尖势力绝无可能忍气吞声,而现在这些顶尖势力一副捏着鼻子认了的模样,不仅让人开始暗暗揣测,莫非那徐遥真的凭借自己那点人手,做成了这天大的事情?且不说徐遥的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光是这个胆魄,就让众人心中敬佩。

要知道这护剑长老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武道宗师,其作为藏剑山庄在外行走的宗师人物,自然是代表了藏剑山庄的脸面所在,这随随便便就被人打杀了事,藏剑山庄的面子还要不要了?所以众人暗暗称赞了一下徐遥的胆魄之后,又纷纷替徐遥捏了一把汗。

“你大半夜闯进我御书房,就是为了这个?”临沂皇宫,田弘毅将手中看完的书信放下,对着崔进没好气地说道。



第四百六十九章 反应

“陛下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看到我们交情好的份上,这才半夜都要过来给你分享着天大的喜事,你还一副不乐意听的样子,真是我将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崔进顿时大呼冤枉,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而田弘毅似乎对崔进这惫赖模样已经见怪不怪,面色淡淡地出了声,“哦?朕喜从何来?”崔进闻言立即跳到了田弘毅面前,竖起了三根手指头,“陛下喜从天降,细数有三,陛下着我建立六扇门之后,六扇门就一直靠着我们几个老家伙打天下,现在我六扇门后继有人,此乃一喜”

“先皇时扶风郡从我北齐分裂而出,陛下登位之后每每想着收付失地,以彰国威,奈何为一干宵小所阻,现在陛下兵马未出,就有我六扇门弟子在扶风郡打开局面,此乃二喜”

“陛下曾言,扶风郡可称豪杰的人物,唯有虞建白与鲍修远二人而已,现在我那徒弟起了一方城池,请了那鲍修远做了城主。陛下使者未至,那鲍修远便向我北齐靠了一步,此乃三喜,微臣所言,俱出肺腑,陛下说是与不是?”

见崔进还在喋喋不休,田弘毅便觉得有些头疼,“好了,不过是想替你那个徒弟讨点好处么,用得着跟我弯弯绕绕说这么多,朕素来是有过必罚,有功必赏,既然你那徒弟有这个本事,朕也不是不能帮个场子,只是我听说你那弟子之前颇为不济,到了你六扇门就开始咸鱼翻身,其中”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味不同。藏剑山庄教不好的后辈,我六扇门替他们教了,这也没什么毛病不是”田弘毅还未说完,崔进便出言打断,田弘毅面上一怔,随即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也罢,无名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朕会给八大皇商颁下手谕,抽几艘船跑上几趟,能不能趁机起势,就看你那徒弟自己的造化了”

没有丝毫被“揭穿”的觉悟,崔进闻言顿时大喜,“还是陛下明事理啊,我这就替我那徒儿谢过陛下了,今儿天凉,咱就不打扰陛下批阅奏章了,告辞告辞”崔进说完之后,便已经脚底抹油。“赶紧滚蛋!”田弘毅笑骂一声之后,便继续批阅起手中的奏章来。

“岂有其理,徐遥这不肖子弟,之前投身那六扇门也就罢了,现在还敢以下犯上,屠戮亲族,简直是丧心病狂,狂妄至极,今日不将其革出我徐氏门墙,再将其就地格杀,

我藏剑山庄岂不是沦为了江湖笑柄”

藏剑山庄徐氏祠堂,藏剑山庄各房各脉的掌权人因徐遥格杀护剑长老一事齐聚于此,其中一名老者身着华袍,正怒不可遏地对远在扶风郡的徐遥大加训斥,正是藏剑山庄三长老无疑,而其余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折损在十万大山底下的那名护剑长老,正是这三长老一脉出身,所以这三长老一接到消息,就暴怒非常。这三长老并非徐氏嫡脉出身,乃是上代藏剑山庄庄主的侍剑童子,服侍了几十年后,也就被赐姓了徐。

当年还是大房掌权的时候,这三长老自然是跟着一起风光,但在大房一脉尽死之后,其也是见风使舵,立即转投势力最大的三房一脉,之后落井下石的事情做得是比谁都狠。

可以这么说,这三长老完全是踩着大房一脉的尸骨上位的,而其余徐氏嫡脉虽然对其品性多有不齿,但奈何大房还有徐遥一名男丁在,其余两房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也确实需要三长老这个挂着大房名头的“二五仔”,帮助自己两房吞下原本属于大房的好处。

毕竟三长老虽然只是侍剑童子出身,但在大房一脉资格极老,在大房一脉强者尽死,徐遥又未长成的时候,来当一下大房的家,那也是说得过去的事情。

藏剑山庄总共九名实权长老,三房本来该各有三位,但如今还在大房名下的,也只有三长老这个名义上大房的人了,其余八个名额,俱被二房、三房刮风。

当然,三长老虽然挂了个实权长老的名头,但实际上因为出身与为人的原因,手中掌握的实权与产业,乃是九人之中最少的一位,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其名位不失,那荣华富贵就只是等闲之事。

能以区区侍剑童子之身,爬到一方江湖顶尖势力实权人物的位置,三长老的人生经历堪称励志典范,虽然其为人贪婪,品性也不佳,但其毕竟没有什么武道修为,便于控制。在手头攥紧了大房遗留下来的产业与好处之后,其余两房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这三长老闹得不算太过,大家就一起得过且过。

况且大家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不想干的脏活累活,就往这三长老头上一推,反正这三长老重利轻义,只要有好处拿,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

用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就能在达成目的的同时,让自己从污泥泥潭之中脱身,此等美事,何乐而不为之?所以其余两房虽然已经将这三长老架空,但也保留了其作为实权长老的名份,若是将其除掉了,哪里去找一个这么好用的夜壶呢?

而在徐遥加入六扇门,开始咸鱼翻身之后,这三长老就吃不下,睡不香,整日在暗地里鼓捣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譬如堂堂藏剑山庄实权长老,居然还要在血衣楼挂榜,去除掉徐氏一脉嫡系子弟,只能用荒唐来形容。

那徐遥便再是狂妄,也只得先天中期,就算要向藏剑山庄报复,也不是这个时候,突然暴起杀人,祠堂里的众人用屁股想,也知道其中定有缘由。

而这缘由是什么,这三长老和那护剑长老走得如此之近,最近又是书信连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多半是这三长老故态复萌,想要借这护剑长老之手,将徐遥趁机除去。

然而没想到这护剑长老没把徐遥杀了,还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当真废物无比。当然,徐遥便是有天大的理由,但也是实实在在地折了藏剑山庄的面子,如若其孤家寡人,那众人也不吝给徐遥一个深刻的教训。

然而现在徐遥名列先天榜前十,已经是这江湖上一只手数得出的青年俊彦,背后的六扇门实力也不容轻辱,要是闹将起来,这徐遥多半是杀不了,三长老那些阴私手段暴露后,藏剑山庄则更里外不是人,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件事自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为妙了。

众人所想,三长老自然也是明白,但其武道修为不济,好不容易拉拢了一个护剑长老,结果钱大把大把的花了,事情没办成,人还嗝屁了,自然是大亏特亏,心中几欲吐血。

当然,到了现在都没有人出声应和,三长老心里也亮堂了,多半是徐遥那个兔崽子羽翼渐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揉捏的饭团子,左右当初什么恶事都是由自己代劳,就算徐遥真的武道大成,杀到藏剑山庄来,其他人都是“冰清玉洁”,也找不到其等的头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情三长老也做过不少,但直到今天,三长老才发现这些人的嘴脸到底有多么可恨。情知此事再闹下去,多半也没有什么结果,三长老心中郁郁之下,其脸色便由怒转阴,退到一旁不再言语了。



第四百七十章 三年

春去秋来,岁有寒暑,转眼又是三年匆匆而过,怒龙江上,一尾小舟顺流而下,只见其舟身扁小,然而在湍急的江水之中却不见半点颠簸,舟上一名身着裂龙剑服的冷面青年伫立舟上,望着远方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巍峨城池。

这名身着裂龙剑服的青年弟子,名为樊浩宕,其出身的家族虽然扎根在北齐都城临沂,但做的不过是些水路营生,在临沂这卧虎藏龙之地,只能算得上勉强维持而已,算不得什么武林大族。

所以在樊浩宕显露武道天资,被裂天剑宗长老收为亲传弟子之后,樊浩宕便被樊家视为家族崛起的希望,一直不遗余力地支持樊浩宕在裂天剑宗之中修行。而樊浩宕也并没有辜负樊家人的期待,在裂天剑宗之中一直是同辈之中的翘楚人物,兼之其心性沉稳,行事自有法度,不焦不躁,颇有古剑宗之风。

自家子弟可堪造就,名列持家四派之一的裂天剑宗,自然也是大感欣慰,暗地里对这樊浩宕考察了一番之后,就把樊浩宕列为了重点培养对象。而樊浩宕自然不会浪费这样宝贵的机会,最近数年以来,不仅武道修为扶摇而上,剑道修为也是没有落下。

修为境界提升的同时,樊浩宕于先天榜上的排名也跟着一路暴涨,自其突破至先天后期下山闯荡江湖后,先天榜排名就不断刷新,现在已经是到了先天榜十二的位置。本来以樊浩宕的打算,是准备一路向北游历,直至风云剑城之后,再折返而回。

然而就在樊浩宕刚刚拜访完藏剑山庄之后,其就接到自己师尊“银霜月影”朱茂公的亲笔书信,让其前往扶风郡中镇岳山城一趟。

自己师尊不远万里,飞鸽传书吩咐下来的的事情,樊浩宕自然是不敢怠慢,收拾了自身的行囊后,便顺着怒龙江这条水路,直接往镇岳山城而去。

作为裂天剑宗着重培养的传人之一,樊浩宕自然不是孤陋寡闻之辈,在其游历天下,闯荡江湖这两三年间,这镇岳山城一直都是天下武林风云际会之地,每每传出消息都是劲爆无比。

在北齐朝廷暗地里的扶持下,镇岳山城在十万大山下不断发展,到了如今,已经渐渐超越扶风郡郡治,有了扶风郡第一雄城的威名。

镇岳山城内连十万大山,资源丰富,外接怒龙江水路,道路通达,四周土地在经过阵道手段调理之后,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荒芜模样。其土地之肥沃,春天

撒一把稻谷下去,不到一月便可成熟,兼之水旱从人,又有高人布下阵法,隔离兽群,当初的不毛之地,如今比江南鱼米之乡,还要更加宜人。

在地理障碍被拔除之后,镇岳山城依靠其资源的优越性,很快便发展起来,先是北齐朝廷,将镇岳山城定为了固定补给点,带来了第一波人气,而后,镇岳山城以厚利为诱,主动接纳佛道魔三脉以及风雨楼进入镇岳山城。

在稳定了各方格局之后,镇岳山城便一发不可收拾,成为了南北之间,丹药、兵器等各色宝物统一的消化集散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积累到足够的资源与人气之后,镇岳山城便一股作气,宣布了自己的铁律。

镇岳山城的铁律有三

一、城内妄动刀兵者皆斩之

二、凡是进城之人,不问高低贵贱,不问归属何方,不问是老是少,不问修为身家,人人平等,各取所需,若有巧取豪夺,不顾规矩者,由各方势力在此轮值掌权之人共诛之。

三、城内一月一小市,三月一大市,由驻城各方,依次执掌。但执掌者只得抽取税金,除却维持秩序之外,不得插手其中,卖方自凭资格,买方自凭实力,双方买卖全凭自愿,镇岳山城除提供场地,维持秩序以外概不插手,城内寻常百业,依此类推。

这三条铁律一经推出,天下无数武者便对镇岳山城趋之若鹜。一干混迹于江湖底层的苦哈哈最怕的是什么,不是风里来雨里去地吃苦,也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拼杀,而是怕就算该受的难都受了,该吃的苦都吃了,结果自己还是毫无寸进,原地踏步。

如今的镇岳山城之中,除了持剑四派以外,其余佛道魔南北两王朝,乃至九大寇,都有人手驻扎其中,只是各自的话语权不同而已。所谓贵人长有天恩眷,草民之穷由天谴,在那些世家大族,大门大派垄断了功法典籍,灵物宝药之后,就等于说是把持了向上之途,任你天纵其才,在两手空空,唯有一锄,锄的田还是别人的情况下,还能上天不成?

而在镇岳山城之中,只要你肯拼,把那些拼命得来的好处,拿到镇岳山城里面去,那无论是功法典籍,还是修炼宝物,乃至于田地产业,朱楼大宅都是因有尽有,甚至在那些高门大阀之中被捂得密不透风的器道丹道等传承,只要有足够的宝物银钱,都可以拿了去!

在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那些江湖上早就不堪忍耐的武者,顿时爆发了外人难以想象的热情,不过区区一年时光,镇岳山城附近以及羽原上的妖兽已经被斩杀殆尽,无数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又纷纷踏上了十万大山这方热土。

而作为镇岳山城的执掌者们,初时还对徐遥搞出来的这一套颇有微词,所谓法不可轻传,徐遥这样大搞特殊,明显是与天下大势背道而驰,就那些土里刨食的贱民,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然而等那些人满载而归,带着实实在在的收获回到镇岳山城的时候,这些各方势力驻扎在镇岳山城里的执掌者们就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跟上了徐遥的步伐,拿出一些对于自己势力无关紧要的东西,狠狠地大捞一笔。

在这些势力之中,风雨楼无疑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不仅在徐遥初步实施这些策略的时候,风雨楼直接跳出来给徐遥撑腰,而且在替镇岳山城引入各方产业的时候,风雨楼也是不遗余力,直接从天下各处分楼之中抽调人手。

一开始的时候,一干江湖顶尖势力对此还讥笑不矣,这风雨楼替这徐遥忙前忙后的,撒了不少东西出去,但这镇岳山城说白了,注定是一个各方势力共同执掌的地方,便是有天大的好处,那大家也要沾的个份不是,所以在一干江湖顶尖势力看来,这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然而做生意的,就是做生意的,这眼光不是一般的敏锐,在镇岳山城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起来之后,当初风雨楼不遗余力的“圈地行为”,终于是得到了最为丰厚的回报。

除却各方势力的自留地,与一些自发形成的小产业以外,其余上得了台面的产业,现在十有都是在六扇门与风雨楼两家的门下,可以这么说,其余势力就是想在镇岳山城里面吃个饭,那也只能给风雨楼掏银子。

至于雨露均沾?呵呵,大家共同执掌镇岳山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风雨楼大方点,你们以后来吃饭打个八折吧,当然,这八折打了,其他的你们就不要想了,或者你们自己找点像样的厨子,自己回家做去。

这样一来,各方势力对自己错失了大捞一笔良机的做法,自然是大为懊悔,在之后徐遥与风雨楼每每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众志成城”、“一定要拿下”、“必须算上我”、“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光景。



第四百七十一章 药膳

一干人等在镇岳山城里赚得盆满钵满,而另外一些没吃到肉的,自然就有些坐不住了,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藏剑山庄的恶感,徐遥对持剑四派都不太感冒,在这镇岳山城已经渐渐成了江湖南北连接枢纽的时候,持剑四派是一个都没有落到好处。

藏剑山庄倒还好,本来跟徐遥关系就有些微妙,徐遥不怎么待见,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其余三家可是与徐遥无冤无仇,徐遥连九大寇都请了两位进去,没有道理对裂天剑宗等顶尖势力视而不见吧?

所以在耐着性子等了两年之后,徐遥不仅没有一点前来请人的意思,反而明里暗里都放出风声,待镇岳山城内城竣工以后,近十年都不会考虑扩建的事情了,这一下持剑四派可就急眼了。

作为盘踞一方的武林豪雄,持剑四派都有自己的根基底盘,肯定是吃得起饭,但凡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们哥几个在镇岳山城吃香的喝辣的,躺着都是大把大把的宝物往自家拿,我们哥几个就在一旁喝一点西北风,这哪成啊?

所以在观望了一阵子之后,裂天剑宗终于是按捺不住,决定放下自己的矜持,派宗内真传弟子樊浩宕前往镇岳山城拜访徐遥,以期能在内城竣工之前,在镇岳山城之中,找到属于裂天剑宗自己的位置。

至于为什么派樊浩宕来,一是裂天剑宗虽然想要与徐遥主动寻求合作,但徐遥再怎么出彩,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先天后辈而已,樊浩宕作为裂天剑宗真传种子,身份与徐遥对等的同时,也足以显示裂天剑宗对此次合作的重视。

再则,在徐遥从临沂来这镇岳山城前,与樊浩宕出身的樊家有过一次合作,结果也是宾主尽欢,而在镇岳山城建立初期,樊家也是审时度势,走船的时候宁愿多绕一圈,也要来这镇岳山城给予支持。

徐遥当初与这樊家合作还算愉快,自然也承这个情,便在镇岳山城外的码头上,给樊家留了一个位置,三年过去,当年一个不起眼的船位,现在已经是日进斗金的宝地。

在镇岳山城开始修筑外城的时候,樊家唯一一位武道宗师——樊老爷子便已经顺着水路,到达了镇岳山城坐镇,对这码头的重视,可见一斑。

而后来外城筑成之后,樊家的对这码头的重视,也有了巨大的回报,樊家那几条船走上一年,现在也没樊老爷子守着的这一个船位挣得多。当然,在镇岳山城崛起之后,区区一个樊

家,已经没有资格在码头上单独占据一个位置。

但挡不住人家来得早,又是得到了徐遥亲口应承的,以徐遥在镇岳山城的地位,还真没有人敢硬来赶人。当然,樊家自然也是识得其中利害,在外四处打点之后,倒也在镇岳山城结下了一份善缘。

而众人见樊家如此上道,倒也不好意思再来为难,左右一个码头而已,吃相就不要这么难看了。当然,樊家就算在镇岳山城之中只有一个码头,那也算是有了自家的地盘,所以樊浩宕到了镇岳山城之后,倒也不虞没有向导,人生地不熟之类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在樊浩宕这艘小舟还离码头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楼船,便向这小舟靠了过来。见着楼船上一名华袍老者已经凭栏而望,樊浩宕便一点足尖,纵上了这艘楼船。

“不肖子弟浩宕,见过家主”樊浩宕微微躬身,对着华袍老者恭声说道,“此处没有外人,浩宕不必见外”华袍老者话音刚刚落下,樊浩宕面上却依然是不为所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前人后,礼不可废”

见樊浩宕依然有些坚持,华袍老者悻悻一笑,也由得他去了。两人寒暄了一阵子之后,话题便到了这镇岳山城之上。作为数年时间便已崛起在十万大山之下的雄城,镇岳山城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而这奇迹,在这天下间,也只能由徐遥来造就。诸如五行力士,青衣傀儡等等奇物,在其他地方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更不要说在这几年之间,徐遥在镇岳山城里面鼓捣出来的那些神奇之物,基本都是天下独此一份,别无分号。

其他的零零碎碎的不说,在徐遥鼓捣出来的东西之中,最为让人惊艳的,莫过于药膳的创立与灵酒的诞生。在此方天地之中自古便有无数凶兽,而天下武人食用凶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这凶兽的食用,却有相当的讲究。凶兽传说之中乃是秉天地戾气而生,若命格不够强行食之,死于非命只是迟早的事情。当然这等类似于神话传说的事情,到了现在自然是没有多少人信的。

当然自己命格够不够硬,大家也许不知道,但这一口咬下去,会不会中毒,大家还是清楚的。此方天地的武者精炼肉身,待自己肉身强大之后,再以肉身为炉鼎,运转功法以烈火烹油之势强行炼化天地灵气,以此来攀登武道绝地巅峰。

但在自己肉身强度足够之后,便没有多少人头铁选择继续炼体,一来炼体的过程越往上越艰难,耗费的灵药宝物不说,其修炼时的痛楚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二来炼体者虽然强横,但想要大成实在是太难,所以此方世界的武道,虽然较之澜沧修仙界更加注重肉上的修炼,但根本目的,还是待自己肉身强大之后,再以肉身为炉鼎,运转功法以烈火烹油之势强行炼化天地灵气,所以本质上与澜沧修仙界的修士,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此界凶兽的跟脚在浑天金雕上,浑天金雕虽然名为妖族,但自己乃是金翅大鹏一滴精血所化,乃是上古神魔一脉,根本不修神通。或者说,浑天金雕自己与生俱来的血脉神通已经足够强悍了,并不需要跟一介白身的苦哈哈一样,再去苦苦追寻三千大道。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浑天金雕都是走的肉身成圣的路子,其麾下当年也都是一个个的肌肉疙瘩。但其等可就没有浑天金雕这么好的出身,炼体一途,炼着炼着就炼歪了的大有妖在。

而遗留到现在的凶兽,大多都是当年浑天金雕麾下的子子孙孙,所以其越炼越歪的肉身,自然有着许多对于人族来说堪称恐怖的“毒素”。而诸如风雨楼这等势力,虽然拥有能处理凶兽肉的厨子,但其等大多也只是用各种灵物去中和,或将其中的毒素祛除,但这凶兽血肉之中的精华,也往往会随着这些毒素一起流逝,最后的成品,虽然可以食用无碍,并且不无小补。

但与制作成品的凶兽肉本身的等级来说,已经可以说是精华尽去,当然,能够吃得起的人,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增益,在乎的只是那个口感而已。而对于吃不起的人来说,什么凶兽肉只是个噱头而已,还没一颗成品丹药实在,反正两者的效果都差不多。

而这种情况,在徐遥创立出了独门药膳之后,情况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根据徐遥所说,这药膳乃是按固定配方,将各色凶兽肉与灵药之属彼此搭配,君臣相佐,依照药理相互滋长之后,再糅合而成的具有一定色、香、味、形的美味食物。

它是丹药药理与厨之一道相结合的产物,有三寓之说——“寓气于食”、“寓医于食”、“寓精于食”,既将灵药作为食物,又将凶兽肉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既保证了其独特的口感,又可治病治伤、保气强身、补气增益、延年益寿。



第四百七十二章 灵酒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这药膳还不足以为外人称道,毕竟一些丹药,除了口感差了一些之外,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但以现在在镇岳山城之中流传的几道药膳来看,这药膳不仅有这些可以媲美丹药的神奇效果,而且还完全没有丹药药毒一说,只是吃得越多,效果会慢慢减弱而已。

但这种减益效果也不是永久性的,只要隔上一段时间再吃,效果又会恢复如初,这样一来,众人自然是对徐遥这药膳趋之如骛,要知道丹药之中,虽然也有一些丹毒较为轻微,可以放心服用,不用担心后患的存在。

但其药性递减,几乎是终身不可以逆转的事情。而此界之中丹道传承艰难,丹药也是难得的宝物,不是想更换服用的丹药种类,就能更换服用丹药的种类的。所以在徐遥这药膳一经推出之后,整个镇岳山城都是轰动非常。

目前在镇岳山城之中流传的药膳总共有三道,而且每天都会在徐遥麾下的醉仙楼内不固定传出一道作为彩头,以供每天“镇岳争勇“擂台上决出的胜者享用。当然,这种药膳自然不是出自徐遥之手的原版,而是其麾下名叫兰灵柔与山菡的两名少女的杰作。

徐遥一行人之中来历各有不同,但徐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仅尹天承与韩天香这种跟着徐遥半路出家的人物,现在都是一方首领,就连其手下的义女丫鬟,也纷纷摇身一变,成了镇岳山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尹天承现在作为镇岳山城徐遥一方的袍事总管,以镇岳山城如今的规模,其威势如何,自然不用多说。而韩天香现在贵为醉仙楼主,相比于尹天承也是不惶多让。

现在镇岳山城之中的酒楼食肆数不胜数,但最为出彩的只有两家,一家乃是徐遥麾下的醉仙楼,其以灵酒、药膳、美人闻名,而另一处自然是雷打不动的英雄楼,乃是以江湖情报为主。

这灵药与药膳,都是徐遥自己鼓捣出来的东西,不用过多解释,至于这美人,就有些说法了。在镇岳山城拔地而起之后,徐遥的便宜舅舅“九雀明王”狄飞白便一声不吭地塞了一批谷中女弟子进来,徐遥摸不着头脑之下,也不敢开口去问。

思来想去,徐遥也就把这批自孔雀谷而来的女弟子安置在了醉仙楼之中。当然,将其等安置在这里,并不是让

她们在这里给人端茶倒水,为人奴婢。而是让其等一边跟韩天香学习音律、为人等等,一边在这醉仙楼中维持治安,若是有了兴致,也可以与楼中宾客比剑切磋一下,传出去也是一桩风流韵事。

当然,徐遥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把这群性格较为单纯的“女侠”好吃好喝的供着,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增加醉仙楼的名气。毕竟孔雀谷虽然是魔道大宗,但弟子一向都是从天下各处孤儿之中遴选而出,除了一批扛鼎弟子时常行走江湖外,其余女弟子,一般都养在谷里,轻易不得外出。

女孩子“久在深闺”,自然不知道江湖险恶,虽然徐遥不知道狄飞白硬塞一群女人过来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双方还算有点交情,徐遥就代劳一二,让孔雀谷这批女弟子跟着韩天香学着做事了。

韩天香出身凄苦,尝尽了世间冷暖,能以幼弱之身,成长到如今的高度,自然是对怎么对付其口中“像徐遥一样的臭男人”甚有心得,所以将孔雀谷这批女弟子交给韩天香,徐遥也是甚是放心。

现在醉仙楼内,盛传的药膳有三。

第一道,自然是徐遥一路上做了好几次的锦绣天鲈,原版的锦绣天鲈于口感之上出彩非常,但所用食材俱是凡物,于滋补一道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而在十万大山这种宝地,鱼类也不乏有些修为的,这道菜改良改良,自然也能做成药膳了。

锦绣天鲈这道药膳以鱼为主材,但主要发挥作用的,还是作为辅材的各色灵药,所以这道药膳的主要作用,还是以益气补血,扶本固元为主,适合刚刚突破境界,或者大伤初愈者食用。当然,若是寻常武者食用,也有增进真气,稳固境界的神奇效果。

第二道,则是紧随锦绣天鲈这道菜推出的七彩灵芝,其以七种不同的凶兽肉为主材,以七种不同灵芝为辅材,以特殊的手法使对应的凶兽肉与灵芝融合之后,再调理成一道舌尖珍品。

与锦绣天鲈不同,这道七彩灵芝虽然名为灵芝,但起主要作用的反而是七种不同的凶兽肉,而七种不同的灵芝只是为了调理这七种凶兽肉的辅材罢了。与属性温和的锦绣天鲈相比,这道药膳的药性,无疑是要猛烈得多。

只有武道境界达到一定高度的强者,才能

食用,食用之后有强筋骨,生精血,稳固经脉,壮大丹田的神奇效果,所以相比于锦绣天鲈来说,这七彩灵芝则更受追捧。

第三道则是金蝉怀珠,这金蝉怀珠,并非是真的拿蝉这种昆虫来做菜,而是将不同凶兽肉切地有如蝉翼一样薄,最后加上一颗提前处理好的凶兽内丹一起烹饪而已。这道菜看似是三道菜之中最为简单的一道菜,但其实不然。

首先先不说凶兽肉里的毒素,就是以凶兽肉本来的坚韧程度,想要生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这难度怕是只有在兵器一道上已经有所领悟的高手才能做到。其次,此道菜肴之中,内丹是君,凶兽肉是臣,所以凶兽肉必须搭配内丹来使用。

譬如寒属性内丹,最好就要选用一些阳属性的兽肉,水属性内丹,最好以木属性的兽肉搭配,当然,五行相生只是最基本的法则,其中林林总总的规矩,怕是只有徐遥一人知晓了。

这三道药膳徐遥虽然都已经传了下去,而山菡与兰灵柔两人的武道修为,也在徐遥的提携下上了先天,但这其中的精髓,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所以这三道菜做了两三年,如今也只有锦绣天鲈一道菜算勉勉强强出师,其余两道菜或多或少都需要徐遥的配合。

当然这些事情对山菡与兰灵柔是难如登天,对于徐遥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刷刷刷来上几剑,再用得自钱尘记忆里的手法调理一下食材,事情就算解决了,根本花不了什么功夫。

这药膳一经推出,便广受推崇,但即使其神奇若此,每天在醉仙楼之中,都有三道奉上,如果舍得钱财,再额外定上一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名为灵酒的东西,可就真的要人命了。

虽然这杯中之物,自古以来就有,但往往也只能满足一些颇好此道武者的口腹之欲,远远算不上什么修行宝物。

而徐遥却将这灵酒酿造一道,推至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高峰。原因无他,徐遥亲手酿造出来的各种灵酒,具有各种不可思议的神奇效果,有的可以洗练肉身,有的可以精粹真气,有的可以助人顿悟,有的可以疗伤止血。

其他的暂且不论,就冲可以助人顿悟这一条,就足以让各大势力心脏提到嗓子眼来。



第四百七十五章 水泊

先不说这任务的危险程度呈直线降低,那丰厚的回报,便已经让一干在怒龙江上苦惯了的好汉眼红不矣,郭兴昌既然有意将大伙带着一起脱离苦海,那大家自然是一千个肯一万个肯。

若是随随便便押上两船,便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谁愿意在这水路上白刀子去,红刀出,拼了命还没几个子可以拿地奔波?所以在几个看不清楚形势,想要跳出来争权夺利的蠢蛋被郭兴昌借势剪除之后,怒龙江十八路水寨,便归于一统。

而郭兴昌投桃报李之下,每次从镇岳山城来往的船队,必由其带着十八路水泊之中的精英严加看管,三年以来,未曾出一次差错。这在方便了徐遥的同时,其麾下的十八路水泊也跟着日益强盛,如果说三年前这怒龙江上的水匪还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的话。

那么三年后的这上有十八名武道宗师,下有数千武者,又摘掉了匪类出身的的十八路水泊,已经是江湖上一股不容轻辱的势力,其等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手有人手,要营生有营生,唯一的不足,就没有一个踏入武道四重以后的大宗师镇压。

如果以后郭兴昌武道能够更进一步,成为能够镇压十八路水泊的绝世武者,那这江湖就又出现一个前途远大的势力即将彻底崛起。当然,不说远的,就算是以十八路水泊现在的声势,就已经不容小觑。

以前怒龙江的水匪虽然让人头疼,但不过是一盘散沙,根本没有什么江湖势力会将其放在眼里,而现在十八路水泊令行禁止,谁敢轻乎?

而对于十八路水泊的好汉来说,现在只要保住来自镇岳山城的饭碗,那日子便有奔头。手里有点活钱了,想要什么,托船队在镇岳山城里捎带上就行了。而不像之前那样,自己手里没两个时候没人瞧,有两个的时候去求人还被人说三道四看不起。

所以不用郭兴昌过多地吩咐,大家伙都对现在的日子珍惜得紧。抛开这群水匪,其他人对怒龙江上的变化也是喜闻乐见的。

怒龙江连接南北,从扶风郡之中贯穿而过,南北往来经商,自然是水路最为便利快捷。但大多数人却是宁愿行那曲折难行,盘查颇多陆路,也不去行这水路,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

其一则是天下水路,但凡能行得大船,都是在各方势力掌控之内,要想走上一船,自然得上交各种费用,各段水路

层层盘剥之下,那些行商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只有类似于北齐官船这种自己家的生意,方才没有这重顾虑,沿途各个掌控水路的江湖势力,大多对这些官船也是不敢盘剥。

其二则陆路虽然难行,但在田弘毅登基之初,可是大力清剿过各方剪径匪徒,虽然不至于完全禁绝,但现在北齐境内陆路上大多都是一些蟊贼,真正的悍匪,早就被田弘毅给收拾了,当然一些与南楚接壤的地带,自然还有一些杀人越货的匪徒存在,但敢做南来北往的生意的行商,自然手中也有些实力,并不是太过惧怕。

而这江湖之上,水匪众多,只要手上的功夫俊秀,一艘竹蒿便可以来去自如,如果是在陆路之上,北齐四镇大军压境,管你什么绿林豪雄一并剿杀了就算,但这水路之上,军队就失去了其人数上的优势,不通武功,便是连身下这船都离不得,自然不能派大军前来围剿。

若是有强者出动,其等自然闻风而逃,往那些芦苇荡里面一钻,自然是搜寻不到,北齐军方试了几次,便就此罢手,左右这帮水匪也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不会主动去招惹北齐朝廷的官船,田弘毅也就暂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三这要走水路,自然少不了船只,而这船只,又大有讲究。如若要造一艘载重千石,可乘百人的船只,其需要的需要榆木、赤木、樟木、楠木等优质木材就足以让一般的行商倾家荡产,更不要说其贯穿整个船只的龙骨,要选用上好木材,炮制三年之久,待到木材成熟,需要数十匠人,日夜劳作六月,这才能出得一艘上好的船只。

光是材料工费,至少也是万两银子,成船之后还要招募人手,在这水路之上往来打点,一些小一点的势力,根本就玩不转。

但这三点,在怒龙江上的水匪“纷纷从良”之后,事情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之前因为行商稀少,那些沿途盘剥的势力都是死马当活马医,能捞一点是一点。

但是从镇岳山城里出来的那一艘艘满载兵器丹药与各色灵物的宝船可就不一样了,首先,镇岳山城里来往的船只大多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势力,今天你劫了我的船,改天你从我家门前过的时候,也别怪咱们不讲规矩,在顾虑到这一点的情况下,那些许盘剥,自然还是算了,免得伤到大家和气。

更何况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因

为这这一船船的货物价值极高的缘故,其中往往都有高手坐镇,若是有人来劫,双方少不得要比划两下,到了最后这谁劫谁,还真说不一定。

至于自己没有那个能力鼓捣一艘能行走于怒龙江上的大船,那大可以缴纳银钱,登上镇岳山城半年往返怒龙江水路一次的大舟“龙池”,或自己有一艘还过得去的船只,向十八路水泊的好汉讨个好,花点银钱,与其余往来怒龙江上的小势力结成船队,那一路上也可保个平安。

在水路上障碍尽去之后,这怒龙江立马就繁华了起来,水路的便捷不是陆路可以比拟的,若是没有以往的那些风险,哪个还耐烦与那些臭哄哄的骡马为伍。

而在怒龙江重新繁华起来之后,沿途的各个势力都是发现,自己来源于这怒龙江上的收入,那是跟着翻了几番,看着镇岳山城与十八路水泊赚了个盆满钵满,顿时便纷纷效仿,也要行那押船之事,然而等其等多方打听之后,却又不得不颓然放弃。

且不说这些势力的名声并未打响的情况下,会有多少人信,就说镇岳山城之中的码头,现在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了那些名列江湖歌诀的顶尖势力与南北两王朝有固定的停泊位置外,也只有十八路水泊与樊家等等,早年与徐遥有所渊源的势力,占有一点微不足道的位置。

镇岳山城的码头现在日进斗金,可以说是每一寸甲板,都被人仔细丈量刮分,其余人想要来讨点山头,那自然是没人答应。而在徐遥有意将这怒龙江上的行船事务扩大一方,方便过往怒龙江行商的时候。

已经有风雨楼、南宫世家、极乐魔宗三方角逐,其余小势力想插手其中,只会被这三家碾得粉碎。这三家名列江湖顶尖的势力,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本来就在怒龙江上有自己的船队,其等看重的,也不是那些小势力为了寻求庇护,结成船队奉上的那点微薄银钱。

而是为了将其等船上所载的灵物宝物,尽可能地引导到自己的地盘上去消化,作为这些盘踞一方的江湖豪雄,金银财宝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唯有那些与武道修炼息息相关的灵物宝物,丹药兵器,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在不能出手抢夺,杀鸡取卵的情况下,那么包揽下怒龙江上一部份行船的生意,自然就显得相当有必要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青衣

而作为决策方的徐遥,也只是让这三家各自为政,在怒龙江上行船,看各自的手段如何,谁最为出彩,谁就能盘下十年的镇岳山城行船事务。??

樊浩宕在脑海中思虑了一遍,却发现这镇岳山城崛起之后,不知道激荡起了多少自己未曾知晓的风云。譬如这赤面飞龙之前虽然是个宗师境武者,但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水匪,但了现在,居然成了一方拥有十余名武道宗师的江湖新兴势力魁首人物。

这身份上巨大的变化,用麻雀变凤凰来比喻也不为过,而想必这些变化,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不为自己所知应该还有很多。想到这里樊浩宕便不由自主地呼出了一口气,那徐遥与自己年纪相仿,四五年前,在樊浩宕刚刚被自己师傅带入裂天剑宗修行的时候。

徐本可谓名不见经传,除了藏剑山庄的嫡脉身份以外,其他根本就是一文不名,而现在徐遥二十有三,不仅稳稳坐住了先天榜第九的交椅,还白手起家,创造了镇岳山城这样的奇迹。

可以说在年轻一辈之中,徐遥虽然不是最强,但绝对是最炙手可热,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一位。然而徐遥虽然已是名动江湖,但也的确如樊老爷子所说,一直在镇岳山城盘桓不出,众人对其的了解,仅仅限于从镇岳山城里面传出来的那些风声而已。

但饶是如此,就足以让许多人对这已经名传天下的少年英杰产生足够的兴趣,其传奇曲折的出身与经历,层出不穷的奇妙手段,都让人叹为观止。

这赤面飞龙的稀奇也瞧了,樊浩宕自然也没有再留在此地的理由,在这名为阿大的小厮的带领下,一路参观起了镇岳山城。而这一路瞧下来,樊浩宕还真的就瞧出了不少在其他地方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东西。

首先便是镇岳山城之中唯一允许动刀动枪的地方——“镇岳争勇”。因为此方世界武道昌盛,彼此之间选择动手来解决恩怨的不在少数,所以,在每个大城之中,都会设下擂台以供这类武者交手。

镇岳山城流动人口如此之大,又大多在十万大山里面拼杀,这矛盾自然也是会有,既然有矛盾,这擂台之争便不能免俗,一如当初徐遥一战成名的长林郡南街擂台。但镇岳山城这名为“镇岳争勇”的擂台,却与一般的擂台有所不同。

在樊浩宕路过这擂台的时候,发现在这上面打斗的武者,大多没有什

么深仇大恨,反而感觉都是在竭力展示自身,仿佛那初春的鸟雀,在竭力伸展自己的羽毛一般。

而在瞥一眼,看看那些守在旁边,衣着颇为华贵之人,樊浩宕面上便已了然。原来这镇岳山城兴起之后,规模已经是越来越大。一开始的时候,入驻镇岳山城的势力还能不断往里塞人手,以填补自身势力在镇岳山城的空白。

然而这塞着塞着,却发现镇岳山城已经是人口十数万的大城了,光靠从本势力抽调,已经根本不能满足自身需求。在这样的情况下,执掌镇岳山城里面的势力便只能把眼光放在来往镇岳山城的武者里,看能不能找机会收编一两个像样一点的进来,好缓解自己人手上的压力。

当然,最开始做这个的,自然还是徐遥。在六扇门第一批人手到了镇岳山城之后,徐遥便着人带着黄巾力士,修筑了这“镇岳争勇”的擂台,如果有什么英雄豪杰,在这擂台上脱颖而出,那么徐遥便会派遣尹天承出面,将其召入六扇门内。

六扇门初来乍到之时,人手那叫一个捉襟见肘,但依靠这种惠而不费的方法,很是拉拢到一批实力不俗的武者。而其余势力依瓢画葫芦,也跟着徐遥学,试了几次之后,却发现这种方法还真不错。

左右现在招收的只是打杂跑腿的人手,又不是自家核心培养的子弟,只要身世清白,有投靠之心,身手过得去,那一干势力也不怕给点好处,让其等跟着自己卖命。

要知道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入这名门大派之中,现在在镇岳山城就有现成的晋升之阶,一干在底层苦惯了的散修武者哪里还肯放过。

凡是有志于加入大门大派,追求无上武道之人,纷纷是跑到这“镇岳争勇”的擂台上大展身手,以期能够被一方大势力瞧上,从而鱼跃龙门。

至于之前那些用这擂台作为解决恩怨之地的武者,早就被吆喝走了,你们要打要杀自己去城外解决,哥些还不想放弃治疗,还可以抢救一下,你们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当然,随着镇岳山城里各方执掌势力的人手渐渐饱和,对从“镇岳争勇”擂台上招收的人手的要求是越来越高。而见自己等人的向上之途是越来越窄,那些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武者自然是心中急迫感十足,以至于其等天未蒙蒙亮便把这擂台围得水泄不通。

当然,樊浩宕作为大宗真传,自然是知道这些执掌势力就算把这些人手召去,最多也只是当可用的棋子而已,这些武者虽然看起来身手还不错,但因为其功法低劣,或骨龄偏大的原因,想要更进一步,早就已经是难上加难。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平庸之辈,如徐遥这种能够绝地翻盘的惊世奇才屈指可数,往上数几百年,还要应在五百年前横空出世,威压天下的一代魔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身上。

想到这里,樊浩宕便莫名地觉得欧阳圣明与徐遥,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两人同样是世家出身,同样的为出身世家所弃。在历经了各种艰难险阻,堪堪到了绝境的时候,又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获得了无数不可以思议的神通手段之后便强势崛起。

然而就在樊浩宕想到这里的时候,却是蓦然一惊,随即便摇头失笑,开始暗暗嘲笑自己太过大惊小怪。当年欧阳圣明虽然也是神通神奇,但绝大多数都是武道上的手段,也正因如此,其才能横推一代,无敌于同辈之中。

这徐遥虽然奇技淫巧会得颇多,但说来道去,还是外物上的手段。譬如铸剑师,炼丹师等等,虽然地位崇高,但真正执掌一方的魁首人物,哪一个又曾是此辈。

而徐遥当初虽然也是正面击败了邬元杰,但当时徐遥状态有多不好,也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而其取代的先天榜第九的位置,相对于寻常同辈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但与当年欧阳圣明同辈无敌之姿来说,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徐遥现在虽然也足够惊艳,但说白了,还是有如笼中之鸟,只是因其价值所在,一干江湖势力才愿意给徐遥这么高的位置,一旦徐遥失去了这重优势,那么现在徐遥站得有多高,将来就会摔得有多惨,这一点,作为大派真传的樊浩宕自然是看得相当清楚。

当然,樊浩宕自己现在才不过是区区先天榜十二,更没有徐遥那一身神奇的本事,无论是论实力,论身份,论地位,自然还是远远在徐遥之下,这样来想,只不过在站在整个江湖的角度去说罢了。

除了这“镇岳争勇”擂台以外,一路上樊浩宕还去内城看了正在筑城造楼黄巾力士和青衣傀儡,其等果然跟传说一样,黄巾力士力大无穷,擅于搬运土石,而青衣傀儡则擅于造作,修筑亭台楼阁,两者通力合作之下,那城池是造得飞快。



第四百七十七章 内城

以樊浩宕所看到的进度,这镇岳山城的内城,竣工怕只在这两三月之间了,想到这里,樊浩宕也不由地暗暗庆幸,要是自己再晚来一步,可能这镇岳山城就没了裂天剑宗的地儿了。

在内城之中再随意逛了一下,便发现了内城的格局与外城,有着非常多的不同。镇岳山城的外城主要由两部份组成卫城与主城。卫城作为镇岳山城第一个组成部份,它的功能较为单一。

其主要是供来往武者兜售自身货物,或者处理自己在十万大山收获的地方,此处不禁交易,只需要缴纳一定的摊位费,那么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坐上去叫卖上一天。而镇岳山城一方除了偶尔流出一批货物在此售卖之外,也只是维持最基本的秩序而已。

这种粗犷的集市大多是一些身家不丰,境界又不高的武者最爱的去处,一来,在此等集市售卖的宝物虽然大多不是精品,但胜在便宜,只是其中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能不能淘到称心如意的东西,自然只能看自己的眼光到底如何,二来在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镇岳山城一方维持安全,倒也不虞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进了镇岳山城的主城之后,便是九经九纬的街道以无数小街小巷串联,而城中的各个产业就星罗棋布地聚集于其中某一块地界。镇岳山城现在在这十万大山底下如此风光,这城中百业自然是蒸蒸日上,特别是与十万大山丰富的凶兽与灵物资源挂钩的产业,那纷纷是日进斗金。

除了这些产业之外,还有给各大执掌势力留出来的自留地,以供其等驻守在此的武者居住修炼。至于其他地方,则是一些居民区,和一些面积大到出奇“面子工程”。

例如城中皆是杨柳道,芙蓉墙,又从三面湖泊之中引出了九条小河贯穿城中,无数拱桥,云阶穿插其中,几让人误以为身处江南水乡之中。

当然据传这些也不是全然为了“好看”,而是有一些风水手段在里面,然而在樊浩宕晃荡了一圈之后,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风水学问,樊浩宕不甚了解,但这阵道手段,樊浩宕身为大宗真传,自然还是知道一点的。这些景观虽然传闻都是出自风水大师的布置,但樊浩宕怎么看也有阵法的痕迹在里面。

之前游历南方的时候,樊浩宕也拜访过纯阳宗,也见过纯阳宗的护宗大阵,纯阳宗的护宗大阵气势磅礴,让人望之便心生渺小之感

,而隐没在镇岳山城中的烟红柳绿,小桥流水之中的阵法,却又是走的另一种路子,给人一种有如女子浓抹与淡妆的区别。

虽然对阵道了解也不是很多,但樊浩宕还是有些心生赞叹,这徐遥虽然于武道上能不能问鼎同辈,还是一个未知数,但会的手段之多,同辈之中已经无人能望其项背了。

说完外城,再来说这内城,这镇岳山城的内城,按照徐遥的规划,便是铸剑、炼丹、闭关、修炼等等的场地。但除了这些已经各自分化的场地外,还有一处重中之重,这处重地,便是徐遥亲自定下的讲武堂。

在这讲武堂之中,徐遥带头在其中放入了不少兵器丹药,各道传承以供有天资,有毅力的武者借此攀登武道高峰。

当然,这些不是无条件提供的,首先,进入讲武堂的武者,毕竟要经过镇岳山城执掌势力的共同考验,认为其等有这个资质潜力,方可进入讲武堂。

在讲武堂之中,会定时和不定时发布不同类型的任务,以任务加固定奖励的行事激励讲武堂之中的武者修行,另外还会有专门的武道讲师在此为讲武堂之中的武者答疑解惑。

如果讲武堂的武者表现得足够出色,引起了某一方势力的注意,那么这方势力便可付出一定的代价,将这名讲武堂之中的武者从讲武堂之中带出,从而加入到自己的势力。

如果最后高不凑低不就,那就要么选择加入镇岳山城里的城卫军服役一段不短的时间,要么再由镇岳山城作其他的安排。如果不想被安排,那也可以用一定的钱财宝物,任务功勋,换取自己的自由。

徐遥创立讲武堂的目的,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无非是增强镇岳山城一方的底蕴,但因为其并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反而广邀镇岳山城里的各方势力,一起兴建讲武堂,所以也并未受到什么阻力。

如果里面真的出了什么好苗子,那么大家更凭本事,看谁能捞回去,如果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左右还能多几个守城的兵卫,与可以处理凶兽肉的武厨,对大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至于拿出几套无关紧要的功法,派一两位本势力的武道讲师过去,那更是无本买卖,只赚不赔。要是有什么觉得比较麻烦的事情,直接在讲武堂里面发布一些任务,有人替自己打工,那也是非常不错的事情。

镇岳山

城里面的大佬都点头同意了,那么此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只待讲武堂落成,而镇岳山城里没有出身的武者,也对这讲武堂翘首以盼。

其中虽然不乏有天资者,但苦无良师与适合自己的功法传承,不知道为此耽误了多少青春年华,如今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虽然有些许障碍,但也要奋勇争先,尽力一搏。

而裂天剑宗此行的目的,便是在这内城之中占据一席之地。镇岳山城一内一外,外城之中,已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其中的地盘与利益,早就瓜分殆尽,就算徐遥同意裂天剑宗插上一脚,也必定会引起城中其余势力的强势反弹。

唯有这内城还未修筑完成,各个堂口地盘还未划分,那在这内城里面,裂天剑宗自然还能做些文章。这炼丹铸剑等奇门技艺,裂天剑宗虽有传承,但并不出彩,但拿下讲武堂之中最为重要的剑武堂,裂天剑宗就是信心十足了。

别看现在持家四派之中数藏剑山庄风头最盛,但最为源远流长的,还要属持家四派之中创立最早的裂天剑宗。传闻裂天峰乃是一上古剑宗圆寂之地,而后一群剑者才在此聚集为宗,是为裂天剑宗。

当然,此事距今已有千年,外人早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裂天剑宗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真正确有其事。然而作为裂天剑宗真传弟子的樊浩宕自然知道此事必定为真,自己门内作为核心功法的几部剑诀,可都与那位上古剑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所以裂天剑宗在剑道上,是有着足够的信心的,在持剑四派之中除了藏剑山庄以外,裂天剑宗自觉不会输于其中任何一脉。而且就算是藏剑山庄,在裂天剑宗面前也不过是后起之秀,门内传承,是远远不如裂天剑宗丰厚的。

只是藏剑山庄自藏剑老人以下的几代庄主,都是惊才绝艳之辈,超脱了藏剑山庄传承功法的束缚,这才让藏剑山庄压了其余几脉一筹。

但现在这讲武堂之中可不是论实力的高低,你徐子墨会打架归会打架,教人可不行。而以藏剑山庄与镇岳山城的恶劣关系,藏剑山庄是注定与这镇岳山城无缘的,在大敌已去的情况下,樊浩宕自然是觉得此行的成功率是相当之高。

心中想着想着,樊浩宕便出了内城,开始在镇岳山城之中逛了起来。而其在镇岳山城里面晃荡的时候,很快便引起了一名青年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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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成果

只见这名青年穿着红黑相间的罩衣,背后的红色披风绣着一只银色雄鹰,正是六扇门中人的标准装束。

其旁一名装束类似的中年男子,披风上绣着一只铜鹰,见这青年男子停下了脚步,开始向别处观望,面上便不由地露出了疑惑之色,“怎么了?”这两人正是卫城初建时,便已经进入镇岳山城的沙鹏举叔侄二人无疑。

见自己叔叔问道,沙鹏举面上的异样之色便缓缓恢复平静,“没什么,走吧”,说着说着沙鹏举便带着自己叔叔淹没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而半晌之后,沙鹏举便独自一人来到了镇岳山城六扇门衙门之中,将自己在街上所见所闻传递到了六扇门之中负责情报的人手中。

早年沙鹏举虽然出身寒苦,但自幼在江湖上闯荡,最是关心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也正是因为其耳目通达,这才在当初被六扇门一举吸纳。现在其虽然已经突破了先天境界,并且在镇岳山城之中当差,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了一名追风银捕,但沙鹏举早年的一些习惯,却并未因此改变。

樊浩宕作为裂天剑宗真传之一,虽然在江湖上也不是说名不经传,但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后辈而已,其名声在江湖上虽然有,但形貌特点,却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但对于沙鹏举这等心细如发,留心江湖各处消息的人来说,樊浩宕的形象,对于沙鹏举来说却并不陌生,当然,天下的武者千千万,想要凭一个人的外貌举止便确定一个人的身份,自然还是有失偏颇。

所以刚才在大街上,其叔叔出声相询的时候,沙鹏举也并未作声,而是等其走远之后再着手调查。

樊浩宕一路行来并没有什么掩饰,沙鹏举一路顺蔓摸瓜,很快就摸到樊家人那里去,自然知道这樊浩宕的身份,已经是不离十。

以镇岳山城如今的风头,一位大宗真传,已经引不起什么特别的注意,但是在内城修筑得如火如荼,各方势力翘首以待之时,这樊浩宕来到镇岳山城之中,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所以沙鹏举在察觉到此事端倪之后,便不敢怠慢,连忙来到六扇门之中,将这消息传递上去,而这消息几经人手,又传到了红绣手里。红绣收到消息之后,便传给了张巍然,拜托其等徐遥从壶中境之中出来之后,将这樊浩宕到来的消息,告诉徐

遥。

张巍然自无不可,只是徐遥自从武道瓶颈打破,步入先天后期之后,便很少在这浑天界逗留,一有时间便只身遁入壶中境之中修行,一连半月都不露面,也是寻常之事,而对于如今的镇岳山城来说,樊浩宕以及其身后的裂天剑宗,已然算不得什么。

所以张巍然得了消息之后,也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待那樊浩宕找上门来再说。然而就在张巍然打算放下这条消息,继续自己手头未完成的事情的时候,只见挂在房梁上懒洋洋的小金突然张口一吐,一名剑眉星目,着一袭白衫的青年男子,便已经出现在了张巍然的眼前,正是徐遥无疑。

三年一转而逝,然而徐遥却是眉眼如初,仿佛岁月也无法在其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一般,只是其额前一株有如三瓣枫叶一般的朱红剑印,却有如鲜血一样鲜红欲滴,给人一种邪异之感。

这三道七杀剑印,正是徐遥这三年以来体悟七杀碑最重要的成果之一。在外人看来,徐遥似乎这三年间都在殚精竭虑,维护镇岳山城的稳定,但其实徐遥只是将镇岳山城的架子搭起来,然而把手中的好处大把大把地抛却出去,让其余人代劳而已而已。

就算为数不多地高调了几次,那也只是为了起个带头表率的作用,其他时间,都窝在壶中境之中修行。在肉身与天地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小之后,徐遥之前的武道瓶颈便已不在,所以徐遥不由自主地又恢复了修炼狂人的本色,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修行。

当然,坐拥帝羿弓碑与七杀碑的徐遥,那是碑中自有颜如玉,碑中自有黄金屋,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自然更是不愿轻易出来了,但是因为有之前的教训,徐遥自然也不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每个月必定会出来走动一下。

一来是为了和自己麾下照个面,二来也是为了出来转转,看看镇岳山城最近是什么样的情况,虽然徐遥有做甩手掌柜的心,但现在还没有做甩手掌柜的命,自然不能太过大意,要时时出来看顾一二了。

而除了自己麾下外,徐遥每次还有两个地方一定会去,这第一处,自然是韩天香的醉仙楼。作为自己麾下举足轻重的势力之一,醉仙楼可不是仅仅是用来安置韩天香主仆和其他人的一个无关紧要之地。

且不说现在醉仙楼可谓日进斗金,是徐遥麾下重要的财源之一,光是现

在醉仙楼的情报中枢功能,就已经是徐遥麾下不容小觑的重要组成部份了。

镇岳山城崛起得如此之快,醉仙楼的诞生可谓是必然,至于酒楼生意只是应个景,徐遥这一行人之中对情报工作有心得的人手可是全扎堆到了这里,譬如韩天香、山菡、齐天宇、红绣等等,其等与六扇门一起,组成了徐遥此方势力在镇岳山城的耳目。

可以说现在镇岳山城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多半都是瞒不过徐遥的。当然,徐遥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了解情报,更重要的是为韩天香调理其功法的隐患。三年以来,徐遥修为日益精深的同时,一身重明血脉,也是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在体内疯狂滋长。

而带来最为直接的好处便是徐遥重明真身上第一处关键两仪圣瞳开始初露峥嵘,如果说一开始这两仪圣瞳只是自主发动,时灵时不灵的话,那么现在的徐遥已经可以轻松控制自己两仪圣瞳的瞳术神通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徐遥两仪圣瞳之一的太阴幽荧的相关瞳术徐遥已经掌握了不少,而另一只圣瞳太阳烛照,潜能发掘却是进展缓慢。徐遥几经探究未果之后,倒也没有心急,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修炼,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

当然,徐遥也没有心急的必要,没了太阳烛照,徐遥还有帝羿三箭和七杀剑可以修行,绝不至于就没了变强的手段了。

三年以后,徐遥不仅《九转金身》修成了第一重,使用九黎金乌不会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噬,并且还凝聚了三道七杀剑印,配合着先天后期的武道修为以及越发纯熟的剑道手段,徐遥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之前和李兴为试手,都感觉到自己并非只能任其宰割,全无抵抗之力。

当然,这不是说徐遥就能真正和一名宗师级武者叫板,而是徐遥不至于在宗师级武者出手的情况下毫无反抗之力而已。而在觉察到自己最近修炼的进度已经愈加放缓的时候,徐遥便从壶中境之中施施然出来,准备去往韩天香处,去实现自己之前心中的想法。

说来也奇怪,韩天香自幼便修得的这《六欲天魔功》所诞生的欲劫,竟然被徐遥这两仪圣瞳天生克制,无论是太阳烛照的霸道无俦,还是太阴幽荧的阴柔邪异,都能将诞生于《六欲天魔功》的极怒之劫化为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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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见面

天有日月轮转,人有七情六欲,就算那号称修天下禅理,悟佛法真谛的菩提寺,也不见得每一位大师都能过喜、怒、哀、爱、怨、憎、惧这七关,更何况六根不净普通人了。

韩天香能将此功修炼到如此地步,堪称是福缘深厚,但是在察觉到极怒之劫快要到来的时候,韩天香表面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其实心中早已悲观非常,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安然度过这极怒之劫,黯然身死已经近在眼前了。

但徐遥的出现,让韩天香看到了绝处逢生的希望。所以韩天香转悲为喜后,也在徐遥的安排下出任了醉仙楼主,以替徐遥打理醉仙楼为代价,让徐遥每个月都过来一趟,化解其心中的极怒之气。

当然,在缺失了太阳烛照的情况下,太阴幽荧也只能化解韩天香心中的极怒之气,说起来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但是韩天香却不怎么在乎,这极怒之气虽然不能从根本上消解,但只要其不在自己心中郁结,那自己就是性命无忧,以自己二十七八的年纪,还有大把的寿元在,自然不用急于一时。

所以在徐遥提出要带着韩天香游历天下,去寻找根治这极怨之劫的方法的时候,韩天香心中便止不住的诧异。“我说你这小子之这三年都不怎么见人,现在怎么这么好心,肯带老娘出去转转了”

“我是一个有品位的人,在家里宅着不是我的风格”徐遥一本正经地对着韩天香说道,见徐遥开始满嘴跑马车,韩天香便不由地噗地笑了一声,随即风情万种地白了徐遥一样,“你们这些臭男人,说的话就没一句能信的,想要老娘陪你游山玩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先给我交三个曲谱出来再说”

说完韩天香便伸出葱白一般的小手到了徐遥面前,而此时徐遥面上却有些不太好看,“我是真没有了,上次给你的那些,已经是我所有的存货了”

韩天香闻言不为所动,柳眉一竖,“你交是不交”,徐遥讪讪一笑,随即便掏出了三个曲谱来,放在了韩天香的手心里,分明是早有准备的样子。韩天香兴致勃勃地打开了曲谱,而徐遥却是开了口。

“你替我把醉仙楼打理地井井有条,分文不取却每个月向我要些谱子,是不是有些太亏了”韩天香却是头也不回,银铃般的声音从其口中传来,“曲子这种东西,厌着一文不名,爱者千金不换,对于我来说,你

这些曲谱已经比什么金银珠宝都来的宝贵了”

徐遥闻言摸了摸鼻子,正还想说什么,就见大门外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徐遥便改了口,“进来吧,红绣”,徐遥话音落下之后,一名身着一袭红袍的女子便已经轻轻推门进来。

“公子,裂天剑宗真传弟子樊浩宕已经在偏厅内候着了”红绣话音落下,徐遥便以手抚额“哦,对,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走吧”徐遥说完之后,便和红绣一起走出了韩天香的闺房内。

而片刻之后,在醉仙楼三层偏厅等候的樊浩宕终于见到了其奔波半月想要见到的人——徐遥,在徐遥步入这偏厅之后,樊浩宕便开始暗暗观察。

徐遥虽然生得剑眉星目,仪容不凡,但面容却十分的温和,身着锦绣月白长袍,左佩璞玉,右悬宝剑,要说这些打扮都是寻常剑客打扮,但这徐遥一经出现在这偏厅之内,就仿佛把这偏厅内的所有光彩都夺过去了一般,让人不能稍稍移目他处。

仿佛没有觉察到樊浩宕的目光一般,徐遥径直走到此厅主位坐下便笑着对樊浩宕开口,“樊兄长途跋涉而来,徐遥本该摆下筵席为樊兄接风洗尘,却不料俗务缠身,若是怠慢了樊兄,还望樊兄切莫怪罪徐遥不识礼数”

樊浩宕连称不敢,两人寒暄已毕之后,便开始直入正题,而在樊浩宕说出来意之后,徐遥便啜了口茶,笑着说道,“裂天剑宗乃是当世大派,樊兄又是亲自到此,如此美意,徐遥本不该拒绝,然而讲武堂事关我镇岳山城根本,却也不是在下的一言堂,说起来我还习得贵派一部剑诀,与贵派也有不小的渊源。”

“这样吧,待我修书一封,至城中各掌权人处言明此事,若是其等不反对,樊兄大可在两月后讲武堂落成之时,参加剑堂角逐,以裂天剑宗的实力,想必在下已经可以提前祝贺贵宗加入我镇岳山城了。”

在徐遥话音落下之后,樊浩宕便面露喜色,心中的大石已经落下一半。樊浩宕何尝不知现在镇岳山城里派系林立,不是徐遥一人说了算,但是徐遥在其中地位特殊,徐遥若是想阻裂天剑宗,那裂天剑宗是半点入主讲武堂的机会也无。

只要徐遥点头,那剩下的不过是四处打点,裂天剑宗作为江湖顶尖势力之一,自然是跟谁都有点交情,这一点并不会构成什么障碍。

这次交谈到了此处,已经是宾主尽欢,然而末了樊浩宕却是面色犹豫,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起来,而看到樊浩宕这副样子,徐遥也不由地有些奇怪,“樊兄若是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这些年我跟樊老爷子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樊兄若是还拘泥礼数,就有些太过见外了”

徐遥话音落下,樊浩宕便微微低头,侧身向徐遥说道,“浩宕此次乃是有求于徐兄,本不该无礼,但浩宕久闻徐兄剑道通神,浩宕不才,想请徐兄请教一二”

徐遥闻言大笑,“此事容易,你且出剑罢了”,樊浩宕闻言面上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四周之后,又把目光投向徐遥,见徐遥还是微微颔首,樊浩宕便不再犹豫,“得罪了”然而其右手还没有将腰间的宝剑抽出鞘来,整个人的注意力便被徐遥额前突然跳跃起来的三道朱红剑印吸引了。

这三道朱红剑印一个纠缠震荡,樊浩宕整个人便恍如置身尸山血海一般,被一股仿佛来自亘古的杀意所笼罩,在其产生的幻觉之中,已有无数被斩得支离破碎的尸体抓着其身体,不停地将其向不远处的血色深渊拉扯而去,而樊浩宕虽然拼命挣扎,然而却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根本动弹不得,就在樊浩宕就要被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拉扯到那深渊之中的时候。

樊浩宕身上的压力蓦然一轻,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便回到了之前那处大厅之中,看着犹自笑吟吟的徐遥,樊浩宕浑身大汗淋漓,尽透衣衫,竟产生了一股恍若隔世之感。

看着樊浩宕面上渐渐浮现的骇然之色,徐遥便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抱歉了,樊樊兄,这也是徐遥新得的手段,操控并未成熟,一时技痒,便卖弄了一二,望樊兄不要见怪”樊浩宕木然地点了点头之后,徐遥便大笑起身,“此事是徐遥孟浪了,红绣,给樊兄上一道锦绣天鲈,替我赔个不是,樊兄就在这里先享用一二,徐遥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

红绣答应了一声,便着下人上了酒菜,而樊浩宕看着眼前千人想,万人念的药膳锦绣天鲈,又看了看徐遥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哭的好。

了结了樊浩宕这档子事之后,徐遥便来到了南宫世家的驻地,一路畅通无阻下,却是见到了这三年来,与徐遥一方联系越发紧密的南宫秋菱。



第四百八十章 交代

只见这女子年不过双十,生的明牙皓齿,朱唇黛眉,极为标致,一袭淡青色裙装似初春柳叶不染俗媚,眉眼出尘之中却带了一股说不出的贵气,细细一看,竟有倾国倾城之貌。

见徐遥来了,南宫秋菱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这日子还未到,这账我也没有做好,你就来了,莫非是想请我去你那醉仙楼坐坐不成”,徐遥闻言哈哈一笑,便回应道“我倒是想请你去,可惜你不肯”

“哼,若是你那位韩姑娘请我,我当然不会去,但如果是你徐遥请我的话,本姑娘就考虑一下”见南宫秋菱一本正经地望着自己,徐遥不由地有些尴尬,赶紧咳了两声之后,便故作严肃地说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却是有要事相告”

“什么事,说吧”南宫秋菱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两天之后我便会离开镇岳山城游历天下,之后这账目,我会派红绣过来与你交接的”徐遥话音落下,南宫秋菱一双柳眉就皱成了一个好看的川字。

“镇岳山城是你的根基,现在看似风光无限,局势却是有些未稳,你不好好在这里呆着,去其他地方搞什么东西”见南宫秋菱投来不满的目光,徐遥便沉声道,“天香的极怒之劫虽然我已经找到办法暂时缓解,但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我却也不想再用,此次我带其外出游历,也是想替其找到根治的方法”

“哦,原来是这样,行吧,有人不爱江山爱美人,我也不用替他瞎操心了”南宫秋菱说完之后,头便低了下去,而感受到蓦然有些尴尬的气氛,徐遥面上便有些凝固,连忙说了两句场面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在徐遥离开之后,南宫秋菱这才缓缓起身,一双柳眉越皱越深,似乎心里有什么化不开的忧愁一般。然而就等其叹了一口气,就想把手头的账目做完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额生白印,体型瘦削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此处。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南宫秋菱看着这中年男子,顿时惊讶出声,“我不来这里,我的亲闺女怕是就要被别人拐跑了”南宫玉堂微微一笑,随即对着南宫秋菱打趣道。

南宫秋菱闻言顿时霞飞双颊嗔怪了一声,“爹,你瞎说些什么呀!”,见自己一向沉着冷静的女儿不禁作了小儿女态,南宫玉堂心中便是暗叹女大不中留,其将南宫秋菱手中的账目放到一旁之后,便接

着开口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爹虽然只是一介武夫,但也不是不通情理,而且徐遥此子,堪称人中龙凤,便是爹当年在这个年纪,比其也略有不如”

“如果你能与其结为夫妻,也不算辱没我南宫世家,给爹找了个乘龙快婿,只不过女儿你从小聪明伶俐,做事自有审度,但这男女之事上,却有些太过犹豫,那韩天香不过是孤家寡人,有些美貌而已,哪里比得上我女儿知书达理,倾国倾城?”

“这徐遥非是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龙翱于天地之间,如此人物,如有一个像女儿你这样的贤内助,岂不是如虎添翼?”南宫玉堂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而南宫秋菱的脸却是越来越红,最后却是忍不住说道。

“爹说这些女儿也是省得,只是那韩天香之前乃是出身烟花之地,那些风月手段女儿如何学得,只恨这天下间的男人都是同一副脾性,那徐遥看着像个榆木脑袋也对那韩天香魂授色予,好不可恨”

南宫玉堂闻言先是尴尬一笑,随即神色一正,“此言差矣,那韩天香有一二风月手段不假,但女儿你整日在这里打点势力,埋头做账,如何能成得事?左右不过是些杂物,我另外差人做了,那徐遥不是要外出游历吗?正好女儿你也到了先天后期,也面临宗师屏障,不如跟那小子一块去了,彼此之间也好增进增进感情”

“这我如何说得出口”南宫秋菱声如蚊呐,“此事简单,就包在爹身上了,女儿你尽管去收拾收拾,爹现在就去找那徐遥,他若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让他当场化为灰灰”南宫秋菱闻言面上顿时便露出哭笑不得之色,而南宫玉堂却是满脸杀气地走了出去。

半晌之后,徐遥看着南宫玉堂渐渐远去的背影,面上不由地露出了古怪之色,这南宫玉堂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堂堂宗师榜前十的人物,也跑来堵自己一个先天期的小辈,不过这给出的条件,倒是非常的不错。

南宫玉堂以自己为徐遥坐镇镇岳山城为代价,要求徐遥外出游历时带着南宫秋菱,并保证其触摸到宗师境的壁垒。虽然让一个武者触摸到突破宗师境的门槛并非简单之事,但要请一位半步绝世,宗师榜前十来坐镇镇岳山城,显然更难。

况且这三年来,南宫秋菱对于自己若有若无的偏袒,徐遥自然也是看在眼里,若是有什么能帮到南宫秋菱的

地方,徐遥自然也不会推辞

所以对于这种条件,徐遥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拒绝。然而徐遥虽然不通男女之事,但也并不是真蠢,把韩天香与南宫秋菱放到一起,徐遥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头疼,然而现在已经是徐遥骑虎难下,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徐遥之所以想外出游历,自然不是全然为了韩天香,其主要目的还是自己已经臻至先天巅峰,即将打破宗师壁垒的武道修为。在自己触摸到先天巅峰的境界之后,徐遥便隐隐地感觉,之前此方世界加诸己身的禁锢,又渐渐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通过冥冥之中的感觉,徐遥便知道,想要将这些禁锢全部除去,那也只有跟着这方世界本源意志,做一些“顺天应命”的事情,而此方天下风云初现,那些应劫之人,也散落四方,徐遥此次外出游历的目的,就是一个个将这些人找出来,让这些尽早步入正轨,而徐遥自己也跟着分润一部份气运,从而解开自己身上世界本源意志施加的枷锁。

当然,徐遥心里虽然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肯定不能这么对外去说,所以帮助韩天香寻找彻底解决其功法后患,便是一个最好的理由了。对外的说法,徐遥已经给了,至于其他人是否相信徐遥是个“痴情种子”,那就是徐遥控制不了的事情了。

虽然事情出了一点“小小的变故”,但徐遥自己琢磨了片刻之后,却觉得应该是无伤大雅,自己离开镇岳山城,肯定会引起一些动荡,但徐遥与张巍然自然是想了一些办法来应对此等局面。

但无论是什么办法,也肯定不如南宫玉堂这等强者直接驻守镇岳山城来得直接,所以说到底还是徐遥赚了。当然,虽然又加上了南宫玉堂这一重保险,但此次出来徐遥该做的交代,还是要做,毕竟现在自己家大业大,不像之前孤家寡人可以来去如风,如今自己要外出游历,自然是要对麾下一群人作出安排。

徐遥想到这里,左眼之中便是一缕幽光绽放,而在这抹幽光绽放开来的时候,一株魔莲的倒影便出现在了徐遥瞳孔之中,感应到黑孽似乎气息没什么变化,徐遥便停止了动作。

三年前在携手击杀了护剑长老之后,随着徐遥左眼太阴幽荧的逐渐觉醒,黑孽似乎也发生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一直在徐遥左眼之中沉睡。



第四百八十一章 萧县

偶尔觉醒,也是一顿大吃特吃之后,再接着去睡,要不是徐遥本来就是黑孽之主,感应到其并没有产生什么不太好的变化的话,早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偷懒了。

而在镇岳山城建立起来之后,徐遥这一行人,也没有了多少要动手的地方,徐遥自然也不会贸贸然将黑孽唤出充作打手了。再感应了一会太阴幽荧之中黑孽的状态之后,徐遥便摇了摇头,动身往其余几处赶去,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徐遥自然不会拖泥带水,在招呼了其余几人之后,便会立马动身。

就在徐遥在做自己动身前最后的准备的时候,东南地界,武陵郡藏剑山庄之中,另一位时时惦记着徐遥的人物,也暗暗下了决断,这位人物,自然是几次想要了断徐遥性命的藏剑山庄三长老无疑。

之前几次没有扳倒徐遥,三长老便隐隐觉得有些大事不妙,而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其所想,完全脱离了自己掌控。先是徐遥斩了自己招徕的那名护剑长老后安然无恙,而后那十万大山下的那座山城拔地而起之后,徐遥在江湖上的地位便是一天一个样,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在镇岳山城里占个位置,前去巴结奉承。

而藏剑山庄因为与徐遥各种“新仇旧怨”的关系,自然不可能对镇岳山城有什么想法,一开始的时候,藏剑山庄一干实权人物自认家大业大,觉得十万大山下那座山城虽然有些油水,但没到藏剑山庄要卑躬屈膝的程度。

然而这三年以来,镇岳山城以瞠目结舌的速度崛起之后,其中的好处,便是纯阳宗、菩提寺这等江湖魁首势力都为之侧目,早早入主,而藏家山庄这种后起之秀,自然更是眼红。

然而眼红归眼红,在镇岳山城初立的时候,徐遥甚至是拿藏剑山庄一名宗师武者的性命来立威,结合之前徐遥在藏剑山庄的经历,双方几乎已经没有了和解的可能性,到了这个时候,众人不禁齐齐对三长老起了怨怼之心。

你说大家好处拿了就拿了吧,人家大房一脉孤儿寡母的,咱们藏剑山庄家大业大,还养不起两个吃闲饭的?就是你嫌人家碍眼,大可以把人家支使到庄外去,何苦害了其母性命,还对一个少年施以辣手。

你要是做得干干净净那也是你的本事,偏偏事情又做得虎头蛇尾,现在搞出来这么多膈应人的事情来,到底还要大家给你收拾。

众人心里产生这种想法之后,自然就对三长老不太客气,而三长老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在一干人等对横眉冷对,大加排挤之后,心中也是暗恨不矣。

当年是我动的手没错,捞回来的那些好处,还不是都进了你们的口袋?留给我的,不过只是一些你们看不上的残羹冷炙而已,你们当年顾惜羽毛,妇人之仁,为了区区名声,一个个都与自己划清界限,现在又怪自己办事不利,何其不公?

然而三长老心中虽然怨气十足,但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些人是什么嘴脸,三长老实在是太清楚不过,自己当年想斩草除根是真,难道没有这些人默许,自己就能在这堂堂藏剑山庄内,将那狄氏逼死不成?

而后自己几番派人追杀,甚至去血衣楼上挂榜,这些都是明了的事情,除了一个后辈大公子徐绍,也没见谁跳出来为徐遥这个藏剑山庄嫡脉喊冤?不过是一群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贱|人罢了,三长老心中暗暗啐了一口之后,便满脸阴沉地向角落里转去。

而在其几转几折之后,便来到了一处密室之内,还是当年全身都笼罩在罩袍里的那神秘人物坐在其中,面上一副似乎对这三长老前来寻找自己丝毫没有什么意外的样子。

“怎么,想好了?”那神秘人物冷漠出声,“嘿,我还有什么想不好的,这些伪君子当年便想置身事外,现在见事不谐,难道转了性子,还要站在我这恶人这边不成?他们不把我当人,这藏剑山庄的长老,我不当也罢”三长老闻言面上顿时浮现出怨毒之色,恨恨出声道。

“好,既然你有心为组织做事,首领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区区藏剑山庄,首领还不放在眼里,你切暗自忍耐一会,首领若是有什么吩咐,我会通知你的”得到了神秘人物的承诺,三长老面上便不由地浮现出了一丝欣喜之色,对方组织虽然到了现在,三长老都不知道属于江湖上哪一股势力,但是就其等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来看,怕是还要远远在藏剑山庄之上。

只要自己真的能为对方做事,那就算藏剑山庄将来彻底倒向徐遥那边,那自己大不了一走了之,也可自保无虞,至于这神秘组织要自己做的那些事,的确会给予藏剑山庄以沉重打击,但自己在藏剑山庄都到神厌鬼弃的程度了,自然不会有什么愧疚之类的情绪。

在三长老唯

唯诺诺一阵最终退了出去之后,这神秘人物不屑一笑之后,便将自己头罩取了下来,只见这女子眉如弯月,唇色桃红,面目如诗如画,说不出的婉约风流,尽然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这貌美女子歪着头想了片刻之后,便对着自己桌案上刚刚掩盖着的画像轻声说道,“给你送了份大礼,你可不要让本姑娘失望啊”,其说完之后,便将那画卷扯出来了一角。只见那画面上的男子剑眉星目,身着一袭锦绣月白长袍,正是远在镇岳山城的徐遥无疑。

滦山郡,萧县,一名面色蜡黄的青年男子,带着两名姿色平平,身着布衣的女子,正在官道上架着一个牛车,缓缓行驶着。男子坐在最前方,似乎一本正经的在驾驭这牛车,然而身后两名女眷投来想要杀人般的目光,却是让这青年男子情不自禁地稍稍坐直了些,手中的鞭子也止不住地往那可怜的牛儿身上招呼,一时这牛车的速度,便更快了几分,这三人正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的徐遥三人。

在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交代完了之后,徐遥便携着两美,离开了镇岳山城,这第一站,便是怒龙江以南的第一个郡,滦山郡,在仔细感受了一番之后,徐遥最后便购得一辆牛车,载着二人来到了这萧县,越是靠近这萧县,徐遥便越是发觉有一股阴郁之气集结在某一处,久久不得散去。

萧县陈家庄,徐等三人在一处略显破败的茅草屋外驻足,在感受到这茅草屋上,一股莫名阴郁在其上盘旋不去之后,徐遥便知道找对了地方,然而已然找到目标的徐遥,并没有选择长驱直入,打草惊蛇,而是悄然退去,亲自去其街坊四邻打探了一番消息。

原来此处茅草屋原本的主人姓何名进贤,因为生活贫穷困顿,在本地豪强巨富孟元白家当佣工,没有想到孟元白窥探其妻萧氏年艾有姿,意欲调奸,何进贤稍出怨言,发喝令家人私刑拷打,以至于立死非命。

如今何进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余其妻以弱女子之身独守空门,好不凄凉。而何进贤虽然为人憨厚木讷,但其兄何子昂却是习了一些拳脚功法,平生爱打抱不平,是乡里有名的豪侠。

然而其仰慕武道,早已经外出游历,甫一回来探亲,便听闻这晴天霹雳,心中悲痛之余,便急急往这萧县赶来,一是为了安抚萧氏,防范其遭了什么不测,二是要查清此事究竟,为自己弟弟还一个昭昭天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冤案

今日便是何子昂赶到亡弟家吊唁之时,只待午时一过,其便要去那县衙呈上状纸,替自己的弟弟讨还一个公道。

徐遥探听了一番之后,便知道自己此次前来的关键人物,多半就要应在何子昂身上,顿时便携两女吃了些东西,下午便赶往那县衙之内。

等徐遥赶到时候,双方正对簿公堂各执一词,先是何子昂将事情陈述了一遍之后,便愤然开口道,“孟元白平素便为富不仁,横行乡里,如今更公然调戏良家妇女,残害人命,实在是令人发指,而今弟弟何进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恳请知州大人究出尸体,检验伤痕,严惩淫豪”

“真是荒谬”其对面一名身着一身锦袍的中年男子怒斥了一声之后,便躬身向堂上知州一拱拳,“元白虽然家道丰厚,但自认谨守礼法,从来不为非作歹。因雇工何进贤外出不还,所欠半年房租尚无着落,因向其妻萧氏索要房租。没有想到这刁民竟然诬陷良善,以调奸其弟妇而打死其弟为词,试图嫁祸。如果打死一命,岂能够没有尸体?若是调奸,又岂能没有证人?恳请知州大人洞察详情,严惩刁民,以安良善。泣血上诉。”

孟元白话音落下,萧县知州便又把目光投向何子昂,何子昂随即慨然出声“我弟进贤因为佣工,租赁孟元白的房屋,却不想孟元白时常前来调戏弟妇萧氏,被弟进贤看见,将之骂走。不料次日,我弟进贤从他门前经过,便被其指挥恶奴拉入其宅院,活活打死,而将尸身藏匿。老大人只要严督淫豪交出尸体,检验有无重伤,定能够得知实情,为弟进贤雪冤。”

孟元白立即反驳说“尔为你弟至今没有下落,就平白无故诬陷好人。尔如果知道你弟弟被我打死,为什么不把他的尸体找来,让大老爷勘验?我孟元白既然肯将房屋租赁给住户,就要保证住户安全,岂能生害人之心。如果我有奸占你弟妇之心,你弟弟不在,岂不是大好时机?而如今你弟妇住在此房,你弟又欠房租半年,我念其是女流之辈,没有逼讨房租,也可见绝无调奸之情矣!尔诬控我杀人,已经是血口喷人,又不顾尔弟妇之名节,以奸|情加之,是何等无耻之人!请大人明验,不能够让刁民得意。”

何子昂听闻对方犹自巧舌如簧,一双虎目几乎就要瞪出眼眶之外,双拳紧攥之下,一副欲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因为事涉奸|情,萧县知州只好提讯萧氏

到堂听审,直接便问其是否与孟元白成奸。而萧氏怕羞,只说孟元白时常前来以语言调戏,并未成奸,而语言调戏也没有人证,也就使奸|情变得可有可无,难定可否。

萧县知州再提讯邻佑作证,因何进贤与萧氏乃是外县之人,故此所有的证词都说何进贤是外县佣工,不知道是回乡了,抑或是外出了,而今半年都没有看到其身影。

孟元白身为富豪,却不是为富不仁之人,经常周济穷人,造福乡梓,是有名的大善人,不可能打死人命,调奸人|妻。对于人证的证词,萧县知州开始并不相信,所以使用拶指,要他们如实为证,而众人虽受刑,坚不改口,他也就相信了。

为什么萧县知州要对人证用刑呢?原来《楚律刑律断狱老幼不拷讯》条规定:“其于律得相容隐之人,及年八十以上,十岁以下,若笃疾皆不得令其为证。违者,笞五十。”

也就是说,除了亲亲相为隐的人不能作证人之外,年在八十岁以上、十岁以下的人,以及残疾人,都不可以作证人,因为不能够对他们实施刑讯。也就是说,在当时只要是人证,官府就可以对其实施刑讯,以推断其证言的真伪,这也是人们一遇案发,纷纷躲避,唯恐成为证人的原因之一。

萧县知州见证人众口一词,便相信何子昂是诬告。按照《楚律刑律诉讼诬告》条规定:凡是诬告人至死罪者,“所诬之人已决者,反坐以死。未决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徒役三年”。所以将何子昂拟罪为杖一百、流三千里,加徒役三年。

何子昂虽然口中大呼冤枉,但抵不住如狼似虎的官兵已经前来拷押,如果胆敢反抗,那自己多半就只有背负罪名,自己与弟弟再也不得沉冤昭雪,如此一来,虽然心中大恨,也不得不被押解走了。

而孟元白看都没看被官差押解出去的何子昂,反而跟知州套起了近乎,“元白流年不利,不过身具一二浮财,便引人觊觎,这刁民弟弟自己欠了租子,不知所踪,这刁民还想来血口喷人,以此敲诈勒索,幸得大人明察秋毫,才没有让这刁民得逞”

“元白之前上山猎了一麋鹿,还未收拾干净,就被这刁民拽到这公堂上来,若是大人不嫌弃,便跟我一同回去,煮了那鹿肉,再饮上两杯,岂不美哉。”那萧县知州笑着推辞了一番之后,经不住那孟元白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

了下来。

而看了一场大戏的徐遥三人,此时也悄然离场,此案虽然从表面上看去,这知州做得没有丝毫问题,其实明里暗里,都在偏袒这孟元白。

首先,萧县知州在问案时存在疏忽,审问萧氏的时候,上来便问其是否成奸,按照一般常理,良家妇女即便是成奸,也不好意思当着许多男人的面承认有奸|情,所以很难保证萧氏所言属实,而查问奸|情的方式有许多种,泰安知州舍审问技巧而不用,直截了当地让一名妇女承认奸|情,还让其交代细节,身为官员居然去追究这样的阴私之事,则可见该知州心术不正。

其次,双方互控,各执一词,孟元白信誓旦旦,而且毫不顾忌引众人为证,而何子昂总强调自己是外乡人,无人愿意为自己作证,在证人有可能要受到刑讯的情况下,有这样多的人愿意为孟元白作证,也难保不是贿赂为证,抑或是畏惧孟元白的势力而不得不为证。

萧县知州原本应该仔细衡量证人资格,更应该借助保甲组织,由官府指定证人,其没有这样做,说其疏忽是轻的,甚至可以算是玩忽职守,官职都难以保住。

最后,萧县知州刑讯证人,固然是按照法律规定行事,但在原被告双方及人证都在场的情况下,前边人证受刑所讲的话,后面的人证肯定效仿,再加上孟元白使眼色,则难免众口一词。

虽然众口一词在司法审判当中有极高的采信度,但也难免众口铄金,依靠舆论来制造声势,使冤者无法申辩。萧县知州如此疏忽,当然很难得到实情,也不能保证此案没有冤屈,更何况孟元白是个富豪,何进贤是个佣工,如果是何子昂借弟弟失踪而敲诈钱财,算是可能,而其诉状并没有提钱财之事,敲诈钱财之事可以排除,那么其坚定不移地讲弟弟何进贤板打死了,则难说是捕风捉影。

当然,乡里尽是些愚民,哪里看得清楚这些,即便看得清楚,一方是一县知州加一方豪富,一边是一个死人加一个流放的犯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众人心里自然是门清的很。

事情到了这里,按照寻常来说,此案人证物证俱在,已经打成了铁案,而何氏兄弟一死一流放,家里只剩个女流之辈,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再来翻案,所以这件看似黑白颠倒,不可理喻的案子,便已经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第四百八十三章 案情

不过既然徐遥到了这里,自然事情就有了转机。这何子昂既然是得到了浑天界世界本源意志的垂青,那么想来流放三千里一定不是其最终的结局,徐遥到了此处,不是想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把这个故事看完,而是想着怎么插手其中,从中分润一点气运。

所以当夜徐遥便借着小金之能潜入了大牢之中,与何子昂略作交流之中,心中便已有人定计。第二天清晨,当衙门里的老爷们,睡眼惺忪地开始走进县衙时,却发现一个面色蜡黄的男子,带着两个面容普通的女子伫立在衙门前,顿时便觉得有些奇怪。

众人有心想去驱赶,然而不知为何一靠近那面色蜡黄的男人,就有一股子心惊胆战的感觉。心中大呼邪门之下,顿时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等到日上三竿,街上行人已经是熙熙攘攘之时,那面色蜡黄的男人便上前一步,拿了鸣冤鼓旁的鼓锤,便来了一阵颇有韵律的击鼓之声。“大胆刁民,何事喧哗?”

面上还有一丝潮红之色未曾褪去的萧县知州随即从衙门之中出来,对着徐遥破口大骂,然而看清楚了徐遥腰间的官牌之后,心中的酒意便吓散了大半,“下官见过大人!”

看自己从南宫秋菱这里顺来的“都察院承事郎”腰牌如此好用,徐遥心中也不禁大感满意,随即说道,“本官本是昨天无意之间路过此地,旁听了何子昂状告孟元白一案,今日萧氏寻到本官,说此案另有冤屈,所以本官想要重审此案,知州大人以为如何?”

这萧县知州吞吞吐吐一阵之后,却也只得强颜欢笑后说道,“就按大人的意思办”似乎没有看到对方面上的不情愿一般,徐遥径直便走进了衙门,端坐于主位之上。

徐遥端坐于主位之上后,便传令萧县知州,将所有一干人犯都带来听审,自己亲自审问,也动用了刑具,但众人言词惯熟,与此前招供完全一样,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徐遥都不用两仪圣瞳,只看这些人面面相觑的表情,就得知他们是串通好的。不过徐遥在问讯过程中,发现有几个人言辞闪烁,似乎隐瞒了些什么,就决定分别进行审讯,以便各个击破。

徐遥先提讯人证蔡弘来,却不问与案件相关的事,所谈的乃是家长里短,问其所住村巷、门户,院落种有何树,门前有何石,左

邻右舍都是谁。蔡弘来一一道来,??徐遥则默默记下,然后令人押人后堂等候。再提讯证人卫完来,也不问与案件相关的事,所谈的仍然是家长里短,问其居址、人口、孳畜及街坊四邻,听完回答,也令人押人后堂与此前人证分别看押。

就这样约莫问了六七个证人,也都是这些问题,其等回答完之后,徐遥也没有过多为难,而是差人又送了回去。而坐于两旁的官老爷们也是一副面面相觑的模样,不知道从天而降的这名“都察院承事郎”疯疯癫癫的,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其他人面上显露出了些许不满,但徐遥却是不管不顾,依旧差人押解下一个证人上来,此证人名为林棠,乃是陈家村里的村医,在萧县也是一个颇有名望的人,所以之前其虽然作为证人,但也是养尊处优,没有受刑。

徐遥提讯证人林棠,未等其开口,便把他所住的村巷门户,院中种有何树木,家中有几口人,养了多少鸡鸭牲畜,如数家珍地讲出。徐遥此举,令林棠大吃一惊,怀疑徐遥定是进行过私访,要不然如何知道得这样详细。

林棠正在犹豫间,却听到徐遥转了话题说:“何进贤是被人打折腿而死,其腿折了以后,必然寻找木板绷带固定,你是该村的医生,想必知道此事。这乃是你邻家妇人王氏牵花牛经过的时候,亲口对我说的,你如实讲来,如果所讲与我听说的一样,我就不怪罪你了,若是不一样,就别怪本官大刑伺候了。”

林棠见徐遥说得很详细,其邻家养有花牛,老妇王氏时常牵牛放牧,想必是徐遥已经查到实情。再说了,前面单独提审的六七个人,有可能已经招供了,我此时若不说出实情,到时候真的大刑伺候,恐怕性命难保,不如从实讲来。

便说:“大人所言极是,何进贤当时左大腿折断,匍匐来到小的门前,要小的医治,小的医术很浅,如何治得了这样的重症,只好先用两块木板给他绑上固定,让其另寻高明,小的连医疗费都没有收,但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以当时的伤势,是很难存活的。不过,小的确实不知道尸体。

这林棠话音刚落,萧县知州便是一声暴喝“大胆刁民,你可知道你在说些甚么?证言前后不一,于公堂上妄言,你可知道这是何等重罪”林棠受那萧县知州呵斥,顿时脖子一缩,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出来,“那日孟元白

着了几个下人,拿了我八十老母去,我便是想说真话,那也要顾及我老母亲的性命”

“如今我老母被那孟元白放回了家门,我林棠再不说些真话,难道还要替那孟元白抵命不成?”林棠说得凄惨,萧县知州却是勃然大怒,就要再作言辞时却被徐遥言语喝退,待萧县知州面色铁青地坐下来之后,徐遥便差人将那孟元白唤来。

徐遥由林棠之言得知,何进贤确实曾遭受孟元白等人的殴打,而且先是先打折左大腿,此后肯定是因为伤重身死,其尸体定然是孟元白消尸灭迹,由此将孟元白上了夹棍。在证人为证的情况下,孟元白知道不能隐瞒,又受不得刑罚,便把实情招出。

原来,孟元白为一方富豪,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乡民畏之如虎,避之犹恐不及。恰巧有邻县佣工何进贤,带妻萧氏,要租其屋居住,孟元白见萧氏有些姿色,也就答应租住。当何进贤出外佣工时,孟元白便来调戏萧氏。

萧氏最初不愿意,但身为外乡人,身边没有个亲戚朋友,又租住人家的房屋,有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受,也不敢拒绝,只好听任孟元白所为。久而久之,被何进贤得知,便指责萧氏说"你不好好地守在闺门之内,如今却让丑声闻之于外。许多人都说你与王主人有来往,还与之奸宿,以后你如果不改过从善,定将你活活打死!"

萧氏见丈夫责怪自己,也是委屈,便反驳道“你为男子汉,能够自立,如今住人家的房屋,要仰人衣食,不能为妻做主,却让为妻为你求活,如今为妻被人欺辱,你又能够如何?他不仅仅是地头蛇,还是食人猛虎,我们惹得起他吗?你当为妻我愿意背上不洁之名吗?如今我们不如迁徙别处居住,以后再有这样的丑事,为妻我便不是人也。”

何进贤听到妻子的话,顿时怒气填胸,便大骂说"王强盗你若是再来我家,被我看到,定把你一刀杀了!"

萧氏听了,急忙掩住其口说:“这里都是他的耳目,小心被人听到,杀他不成,反害了你!”何进贤此时在妻子面前,也不能服软,还在骂咧咧不停,却不想早就有人报知孟元白。

第二天傍晚,何进贤下工回来,就被王家的家奴拦在路上,一通猛打,

将其左大腿打断,然后禀报孟元白。



第四百八十四章 昭雪

孟元白得知打成重伤,唯恐何进贤带伤告状,便令家奴将何进贤带回,而此时何进贤刚找林棠医救不成,正在路上爬行,欲赶回家中,被家奴看见,将之拾入王宅,置放于土牢,至半夜疼痛而死。孟元白见状,即令家奴将尸体掩埋于山沟之中。

次日,孟元白来到何进贤家,声称要雇他抬轿。萧氏说:“丈夫从昨日出门,至今未归,真是令人担心。”

孟元白说:“听说就近的山里,来了几只斑斓猛虎,你丈夫没有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

萧氏说:“这可如何是好?我一一个妇道人家,又无亲无故,到哪里去寻找呢?”

孟元白说:“这还不好办,我让手下人替你寻找!”说罢就让手下人去找人。约莫中午,手下人来报:“昨日果然有虎伤人,山上还有血迹,只是林木深暗,我等没有敢深人寻找,可否带夫人前去看看,有无何进贤的遗物,则可确定是否为虎所食。”

萧氏听罢大哭,在孟元白的簇拥下,来到山沟查看,果然有血迹,而且还找到一只鞋。萧氏此时确信丈夫被老虎所食,不胜痛哭,只好怨恨自己命苦。

按照萧县的习俗,丈夫死了,妻子婴服重孝,因为有重孝在身,孟元白也不前来寻找萧氏。乡中有不平者,见萧氏是孤零零的寡妇,又没有亲朋好友,也是可怜,便悄地告诉萧氏说:你丈夫并不是被老虎所食,乃王主人派家奴将之打死,有许多人都看见了,只是畏惧王主人的势力,没有人敢向你提及此事。我如今看你可怜,才偷偷地告诉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萧氏答应,这也是为什么在公堂上,萧氏不能够找人为证的原因。萧氏即便得知了真情,身为妇道人家,也无可奈何。过了个月,孟元白又来缠奸,萧氏虽然勉强接纳,情甚不乐。

孟元白见状,也觉得无趣,便说“你丈夫被老虎吃了,这也是天数,你整日闷闷不乐,我也觉得心疼。如今你是孤身妇人,难以在此久住,我若时时前来,也难免别人议论。不如这样,我听说你丈夫还有一个哥哥在,不如令人送你到丈夫哥哥家,??日后或有诚实郎君,我就领来,让他娶你,也算是有个依靠。死者已经不能复生,你也不用过分悲伤。”然后便厚赠些礼物,派人送萧氏回老家。

萧氏见到丈夫哥哥何子昂,就把丈夫被孟元白打死之事

讲出,哥哥当然不能不为弟弟申冤,便来到萧县州衙告状,因为无凭无据,而孟元白又买通人证,所以被萧县知州问成诬告之罪。幸亏徐遥来到萧县州,此案被徐遥查出可疑之处,采取分别提讯的方法,最终问出实情,此冤才得以昭雪。

“按照《楚律,刑律·斗殴·斗殴及故杀人》条规定不同官府杀者,斩。孟元白见色起意,还敢私设牢狱,以牙呲之仇,就将人打死,本官将其拟为斩刑,诸位同僚,可有异议?”

徐遥话音落下,场中除却受刑不过,犹自喘息的孟元白外,其余诸人都一言不发,似乎像根本没有听到徐遥所说的话一般。

而徐遥见无人应答,面上也是微微一笑,“诸位不开金口,想必也是默认,那好,来人,将此人投入死牢,明日押往午市问斩”,“且慢!”就在那些衙役面面相觑,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的时候,萧县知州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

只见其慢慢踱步到徐遥面前之后,便低低出声,“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徐遥随即面色淡淡地开口,“有事在这里便说了吧”,萧县知州闻言随即便回头使了几个眼色,那几个衙役便将孟元白架了下去,而那些县衙官吏也去了多半,只留下了萧县知州的几个心腹师爷。

见没了外人,这萧县知州便开了口,“大人身为都察院官吏,依法办事,下官本该无话可说,但这孟元白却不是一般乡绅,大人初来乍到,下官却不得不为大人分说一二”

“哦?”见徐遥哦了一声,便没了反应,萧县知州便沉声说道,大人可知,在这滦山郡,谁最大?”,徐遥接过对方的话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此地乃我南楚统辖地界,当然是陛下最大了”

徐遥话音刚落,萧县知州便嗤笑一声,随即说道,“陛下之令,都出不了金陵城,还能管得了我们滦山郡?”,徐遥见着萧县知州面带讥讽之色,也不生气,随即问道,“哦?那知州可愿告诉徐某,在这滦山郡之中谁最大?”

萧县知州闻言面上的神色蓦然便深沉了起来,沾着杯中的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三清”二字,写完了之后,这萧县知州便又低声说道,“这孟元白确实不是个东西,但挡不住其有个好出身,其乃是当今三清道宗戴长老与小妾所生”

“但戴长老的夫人却是有名的善妒,那小妾在

生产之后,这孟元白便被改了姓名送下山来,自此便在这萧县扎了根”

“虽然自己这名私生子不甚成器,但毕竟是戴长老的血脉,所以不时差人来打点,每一任萧县知州上任之时,都要去三清山上走一趟,足见这孟元白,在戴长老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小人之前并非不知道何氏兄弟有些冤屈,但那戴长老乃是三清道宗的神仙人物,若是来了我们萧县,那还不跟土皇帝一样,我们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南楚官吏,又能做得了什么?”

“还不是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为难彼此,这何氏兄弟遇到这孟元白,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左右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大人何必要为了一两个素不相识的刁民,去得罪三清道宗的大人物呢”

这萧县知州说的是头头是道,徐遥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三清道宗的姓戴的实权长老,徐遥只能想到一位,那就是三年前在长林郡城里,与徐遥颇为不对付的戴心远戴长老。

当初洛丰羽一番算计,没把徐遥和崔进算计进去,自己反而惹了一堆魔道豪强出来,搞得自己灰头土脸,其何等高傲之人,自然是把崔进和徐遥一并记恨上了,而当时也在场的三清道宗长老戴心远,自然也是对徐遥各种咬牙切齿,极尽嘲讽之能事,这三年以来,每每遇到镇岳山城一方,便多加刁难。

在这怒龙江以南,镇岳山城的船队每每要遭受一些额外的盘剥,全是拜三清道宗所赐予。好在现在镇岳山城并非徐遥一家之地,在其余势力开始共同执掌镇岳山城之后,三清道宗便不得不给江湖同道一些面子,勉强有所收敛。

但这并不代表其等便好心放过了徐遥,反而各种阴私手段变本加厉,虽然于徐遥一方没有多少损失,但是这些手段却十分的膈应人,这三清道宗也不明刀明枪地来杀,就会在背后煽风点火,给徐遥找一些不痛快。

而也是在这之后,徐遥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个便宜师傅,提到这洛丰羽便是一脸的厌恶,你说打一架吧,他又爱惜羽毛舍不得打,说不打吧,他偏偏要用些恶心人的手段来撩拨你,当真的是让人厌烦不矣。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徐遥来之前,只是想分润点气运,没想到还能撞上这等机缘巧合的事情。



第四百八十五章 平安

现在歪打正着之下,戴心远的私生子犯在了自己手里,那还不新仇旧怨一起好好算算,心中如此想到,徐遥便开了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要说区区一个三清道宗长老私生子,今天便是三清道宗宗主的私生子到了本官这里,本官也一样开狗头铡铡了,你这些迂腐之言,且不要再提,明日本官亲自押解那孟元白前往午市问斩,不得延误。”

萧县知州一听徐遥此言,面上顿时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之色,然后开口,“阁下莫非不知道三清道宗在我萧县究竟意味着什么?就是陛下当初登基的时候,背后也有三清道宗支持,陛下登位之后,更是将三清山方圆三百里划归于三清道宗,我等虽然身居朝廷官职,与这等存在硬碰硬,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卑职请大人收回成命”

萧县知州说得是急切,徐遥却是根本不为所动,“本官已经说过了,今天这孟元白便是天王老子的私生子,本官也要将其投入死牢,明日押赴午市问斩,左右怎么还站在那里,莫非要本官亲自下来押解犯人不成?”

徐遥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左右衙役自然不好再作拿捏,在得到萧县知州眼神示意之后,就把那犹自在原地哭天抢地的孟元白押解了下去。而萧县知州此时也深深地看了徐遥一眼,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徐遥油盐不进,萧县知州如果还想要这身官袍,自然不能强自跟徐遥硬项,但这也不是说自己就一定要陪着徐遥去死。

心中思虑着自己之后如何应对,萧县知州便转过头来,对着刚才作证的林棠说道,“你要知道,你和你老母亲安稳的生活,是今天你自己一脚踹走的”萧县知州说完之后,便带着自己师爷从大门快速走出。

而林棠此时已经是一脸绝望地瘫在地上,作为一个赤脚医生,堂前的大官得罪不起,县里的乡绅得罪不起,三清道宗上神仙老爷,那更是得罪不起,到了自己这个地步,无论倒向哪一头,感觉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像自己这样的草民,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放心,你既然为本官作证,本官自然保你无虞,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且拿去,且收拾了细碎带上你老母往北边去,那里本官已经替你安排了一艘船只,可保你母子安然离去。”徐遥说完之后,便将两锭分量十足银子掏了出来,而在徐遥抬手的同时,其袖中一抹黑影悄然窜出

,神不知鬼不觉地融入了林棠身后的阴影之中。

事已至此,林棠也知道多想无益,咬了咬牙便从地上翻起身来,拿上银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而此时徐遥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地不知道想些什么。“我说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行侠仗义,为民伸冤?这天底下不公之事不海了去了,你管得过来么”

韩天香的声音从堂前传来,徐遥定睛一看,原来韩天香与南宫秋菱早已经到了堂外旁听。“顺手为之而已,况且我和三清道宗的老道士,还有一些帐没有算清楚,如今有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韩天香闻言禁不住撇了撇嘴,这种话,也只能去骗骗其他人,徐遥出了名的怕麻烦,韩天香怎会不知。要想给三清道宗添堵,以镇岳山城如今的声势有的是办法,何必要徐遥大老远跑过来,拿着三清道宗长老的一个私生子做文章?所以徐遥给的理由虽然表面上说得过去,但韩天香那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韩天香在这里撇嘴,南宫秋菱却是开了口,“那知州虽然迫于压力,不敢言他,但说不得会在背后搅事,不可不防啊”,徐遥顿时大笑不止,“就怕他不搅事,要搅事,那就要搅大一点,最好搅几个三清山上的道士下来,不如此,如何显我徐遥的威风?”

两女见徐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也不再说这件事情,而韩天香在徐遥笑声停止之后,便开口抱怨道,“脸上黏糊糊的这层玩意儿什么时候才可以刮掉,难受死了”,徐遥闻言后说道,“待那三清道宗的牛鼻子现身,就差不多了,之前只是为了省却不必要的麻烦,掩人耳目而已,现在左右要动上手了,就算我等不亮明身份,也会被人掘地三尺查出来的”

“那不如把事情搞大一点,那些老牛鼻子也来得快点”韩天香一双秋眸蓦然一闪,随即兴冲冲地开口说道,徐遥自无不可,笑着点头。

在何子昂重新站在自己弟弟的茅草屋前的时候,不经生出了一股恍如隔世之感,一天前,自己还是被投入大牢,等待流放的罪犯,而一天后,自己就得以沉冤昭雪,得了孟家被抄家后赔上的银子,回到了此处。

在进入了屋内好好安抚了一下萧氏之后,何子昂便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书信,那年纪轻轻的大官,在

亲手将自己从牢狱之中释放出来之后,便交给了自己一封书信,称如果自己和自己的嫂子若是不想被孟家背后的势力骚扰报复,那么就可凭这一封书信,登上在水路上安排好的船只,溯游而上直至镇岳山城,会有人对两人作出安排。

若是何子昂想要攀登武道,那么两月之后山城讲武堂开启,凭这封书信,其中就有何子昂一席之地。虽然有些怀疑对方的实际身份,但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对方也犯不着为了哄骗自己大费周章,还抄了背景深厚的孟家,如此一想,何子昂便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带着萧氏便直奔书信上的地点而去。

半日之后,萧县县衙,一名头戴八角官帽的中年人正在翘首以盼,正是萧县知州无疑,不一会,一个机灵衙役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小跑了过来,见到这衙役出现,萧县知州连忙开口询问。

“怎么样,人截住了没用”见萧县知州开口相询,那衙役脖子禁不住往后一缩,随即硬着头皮说道,“回大人的话,人全跑了!”,“什么?”萧县知州声音顿时抬高了八度,急怒攻心之下险些晕了过去,晕了一阵之后回过神来便破口大骂,“我!!¥¥¥!,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一群如狼似虎的公差加一群县里习武好手,居然抓不住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刁民,那何子昂我就不说了,还算有点武力,那林棠带着一个八十多岁的妇人,也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走脱?当真是一群废物”

那衙役见知州一阵训斥,面色也不由得发苦,“大人,不是小的们办事不利,咱们急急忙忙出门,还没出得县城,便遭了一条杀千刀的毒蛇咬了,现在衙门里的衙役,除了小的还能动弹,其他可全都躺上了,兄弟们连县城都没得出,这人自然是抓不到的,”

萧县知州倒也不是蠢货,一听这衙役的话,便知道一定是有人捣鬼,至于这人是谁,自然也是相当的好猜,徐遥上午才放出话来,要为民做主,抄了孟元白的家,之后又对乡里一阵抚慰,许诺保证大家平安无事。

下午自己这一群如狼似虎的手下便被人下了暗手,动弹不得,萧县知州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有胆你就不要走,等三清道宗的道爷来了,有你好果子吃,不过是一个七品芝麻官,还真想做什么大侠不成?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两难

在萧县知州破口大骂的时候,其口中“不知死活”的徐遥,正在和两女悠哉悠哉的在河中一艘小船里吃些小菜喝着酒,有济源玉壶的存在,徐遥等于随身带了一个宝库,小日子自然是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而经历了之前的一些事情之后,徐遥在这方面也有些改变,不再刻意去追求简化除修炼外的一切,一方面是此方天地加诸在徐遥身上的无形枷锁所致,另一方面,则是徐遥自己也有些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加之灵酒与药膳的出现,更是让徐遥改变了自己的观念,这些酒菜长期食用,对自己的修为进境,经脉肉身也不无小补,兼之其秉性温和,无毒无害,所以徐遥也越来越习惯于像一个正常人那般有正常的作息了。

而这灵酒药膳,虽然跟徐遥自己的济源玉壶有不少关联,但最大的缘由,自然还是来自血脉记忆,重明鸟天生便有归化万灵,化为己用的天赋,只是上古重明鸟隐没之后,其血脉后裔此等神通,自然也是削弱了几分。

而像章明山,徐遥这等修为不到家,自然也只能借助其余一些方式,来将这天地万灵,化为己用。而借天地万灵辅以灵泉之水酿酒,便是徐遥这一脉借助的方式之一。

这人族酿酒一道,还要追溯到人族刚刚崛起的时候,一名名为杜康的人族强者身上,传闻其乃人族上古五帝之一黄帝轩辕手下的一名重臣,位居司农一职。

人生而孱弱,于挣扎之中求食,在神农尝百草之后,人族庶民总算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而在上古人族之中,司农一职自然是相当重要,其某种程度上甚至决定了下层人族的生死兴衰。

而杜康能在黄帝轩辕手下任司农一职,足见其实力手段。当然,除了为身无修为的下层人族奔波以外,杜康最为重要的职司,自然是为黄帝轩辕保管天下各处收集起来的灵材宝药,蛇胆内丹。

然而一次保管不善,却让这些灵物全部化为乌有,杜康大为懊悔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收拾,然而让其喜出望外的是,这些灵物虽然都通通融化在一水行灵物当中,但其等灵性未曾消失,反而是借助着水行至宝容纳万物的特性,彼此融合在了一起,诞生了一种全新的灵物,这种灵物,在被杜康呈给黄帝轩辕之后,轩辕龙颜大悦,便赐名为酒。

而后杜康几次试验,却现这灵物的搭配不仅大有讲究,而且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酿得出来,而直到杜康陨落,都没有完全搞清楚其中的奥妙所在。

不过后世人族崛起之后,倒是摸清楚了其中的规律,这灵酒酿造一道和炼丹一道相仿,要修士通晓药理,与五行规律,除此之外,还更要修士具备一种特殊的体质,有梳理水行灵物与其余灵物的大道脉络才行,这种体质,便是后世人族先天五德之身之一先天水德之身。

当然,就算是符合这两个条件,酿造灵酒也颇为艰难,动不动就成百上千年,但其效果随着年份的增长,也是越的出色,所以这灵酒酿造之法也渐渐成了人族核心传承之一,在诸天万界之中也享有偌大的名声。

也正是因为此等缘故,人族虽然遍布诸天万界,但有灵酿之法流传的,也只有那些拥有人族仙人坐镇的大界,其余诸如澜沧修仙界,浑天界等小界,根本是无有资格得以流传的。

当然,对于身具先天水德之身与重明血脉的徐遥来说,人族修士成百上千年完成的事情,自己可能短时间就能完成,人族只能靠这些灵物自行融合,缓缓吸纳天地灵气,而徐遥身具重明血脉,天生便有归化万灵,化为己用的天赋,自然不用干等着,可以直接用自己的天赋神通来加这一进程。

这也是当时为什么徐遥可以当着镇岳山城众多执掌者的面,来过一遍这灵酿之法的原因,便是其中真的有身负先天水德之身之人,没有个几十上百年的时间,那也是看不到一丁点效果的,徐遥便是再做上百次,也无有被偷师的可能。

当然,徐遥自己享受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落下两女,这一桌子的酒菜,全是其亲手做的,两女虽然也各有出身,山珍海味也吃了不少,但徐遥这一手厨道与灵酒,还真的就是天下独一份的,所以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在徐遥三人吃得尽兴的时候,一抹黑影已经溜上了船,一个闪逝之下,便已经把桌上的酒菜卷了大半去,正是办完事情回来的小金无疑。徐遥与小金心神相通,一个眼神,便已然知道事情的大概。

心中了然的徐遥面上也是微微一笑,随即便招呼两女继续吃起来。徐遥这里是以逸待劳,悠哉悠哉。萧县知州派人传到三清山上的风声,也终于是有了反应。孟元白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老子可是三清道宗的实权长老,手下的徒子徒孙在三清道宗之中,也自成一脉。

孟元

白在萧县作威作福,三清山上有些关联的人也略知一二,但三清宗作为三大道门之一,连南楚皇帝亲口许下的封邑都有三百里之广,区区一个萧县,其等自认为还是罩得下来。

而那孟元白便是再能折腾,也不过是一个不通武道的乡绅,鱼肉一些百姓便已经是极限,还能惹到什么厉害人物头上去不成?

所以在听闻孟元白被一个微服私访的七品芝麻京官收拾了后,三清道宗也是不以为意,由戴心远一脉派出两个刚刚迈入了先天期的徒孙,去把这七品芝麻京官打了。

若是这七品芝麻京官识相,跪下扇自己几个耳光,磕几个头,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如果不识相,想要当那强项令,那就怪不得三清道宗要杀人立威了。

就在徐遥和三清道宗即将杠上的时候,徐遥从镇岳山城外出游历的消息,也渐渐在江湖上传播开来,作为现在江湖上最为炙手可热的后辈,位列先天榜第九的徐遥可谓是名动江湖。

然而在其偌大的名声的背后,却掩盖不住其只有先天期武道修为的事实。以镇岳山城如今的规模,徐遥的武道修为已经不足以背负如此盛名,就算其通过引入各方势力在镇岳山城之中进行制衡,但这也是通过将镇岳山城的好处几乎全让出去的方式来实现的。

若不是徐遥手里还有几门独门绝技,想必早就被扫地出门了。所以在一干江湖势力眼中,徐遥在江湖上的地位虽高,但还未成长起来的武道,无疑是其最为致命的地方,之前徐遥窝在那镇岳山城,一干人等自然不可能打上门来,然而现在徐遥自己在未成就宗师的情况下,便离了那安乐窝,那就是天赐良机。

当然,在如今江湖上,真正要想徐遥性命的人虽然有,但大多数还是只是想从徐遥手中掏一点好处来,徐遥现在虽然还是一个先天期的后辈,但自身潜力摆在那里不容小觑,现在万一打蛇不死,将来乐子可就打了。

那藏剑山庄不就是个上好的例子,为了一点死人财,自己家里的麒麟子往外推不说,事情还做得不干净,现在徐遥羽翼渐丰,藏剑山庄也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你说要趁早把徐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了吧,一来道义上说不过去,二来徐遥现在也没那么好死,你说不管着徐遥吧,又怕此子以后势大难制,以后找上门来,真正的进退两难。



第四百八十七章 再审

萧县,县衙大堂,徐遥端坐于上正宣判词,“将此马判与秦相,抵还前银。卢桐所得之银,姑免不追,止打二十,释放回家”,说完之后便打算啜上一口茶水,哪知这茶水却是空了,刚下意识想着红绣去倒,然而侧面一看,只得两个姑奶奶坐在旁边,徐遥不由地讪讪一笑,自己转到后面拿了个茶壶自己倒上,看到有两人拉拉扯扯上来了,便又露一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端坐于主位之上。

就见这堂上两人,俱拿着一昂然大鹅蓦地不放,已经到了大堂之上,都不稍加回避还在争鹅。徐遥瞧得稀奇便开口问道“堂下何人,有何事需要本官决断?”

其中一人说道??“小的名叫韩起,祖居东井村,家养此鹅,拿出街卖,他便强要争去。”而另外一人则说道

“小的名叫凌奎,住在县里九都街上,今早挑鹅往街来卖,却遇着这刁民硬要拿着我鹅不放,还要血口喷人”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随即开口说道“我也难知你们谁真谁假,不过这事也好办,谁是这鹅的主人,我审一下这鹅不就知道了,勿那呆头鹅,今你主人为争你回去,前来对簿公堂,尔吃主人黍米,犹自在那里左摇右晃畏畏缩缩的,是何道理”

徐遥开口训斥大鹅,那只大鹅一个激灵,瞬间扑腾了几下翅膀,口中嘎啊嘎啊的大叫了几声,而那大鹅有此动作,在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觉得此情此境甚为有趣。

而堂上争鹅两人,见徐遥一本正经地训斥两人放在脚下的大鹅,顿时也面面相觑起来,之前徐遥自破了孟元白一案之后便在萧县声名大噪,之后有几段无头公案的苦主,也寻到徐遥这里来。

而徐遥一一轻松破案之后,顿时群情汹然,不可抑制,每天徐遥那小小牛车外,都是人头攒动,哭苦喊冤,而徐遥来者不拒的同时,便索性又坐回了萧县衙门,派衙役传告四方,若有冤屈,可来此处伸张。

正是有了这番缘故,往日冷冷清清的衙门,如今才是一副门庭若市的盛况。而来伸冤的虽然极多,但徐遥办案也是极快,以至于到了后面,徐遥主要审理的案件,都从杀人劫财,拐卖通奸变成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徐遥在察觉到自己依然有气运可以分润之后,自然是乐此不疲,蚊子腿也是肉,更何况自己都不用动手,三言两语就能摆平的事情,简直就是无本买卖,

这几日下来,徐遥便觉得身上的枷锁,又有一二松动的感觉,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见其余人哄堂大笑,徐遥也不以为意,也不顾那大鹅聒噪,若有其事地审问了一番之后,便对身边衙役说道,“这鹅经过本官的一番审讯,已有了畏惧之心,现在打算签字画押,如实招供,你且取白纸一张,铺鹅足下,此鹅自然会从实招来”

那衙役面带讪讪之色地下去拿了一张白纸铺于白鹅足下,那白鹅嘎啊嘎啊一阵乱叫,屁股左摇右晃,竟然是拉了一堆屎出来。而众人顿时又是笑地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

其他人尚且有所顾忌,不敢稍看徐遥,而南宫秋菱与韩天香自然是不在此列,一边指着徐遥,一边笑得花枝乱颤。而徐遥面上却依然是风轻云淡,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等众人笑够了之后,便一拍惊堂木,骂起了凌奎。

“狼心狗肺的奴才!乡人养鹅不易,不舍自吃,进县卖鹅换几个铜钱,你怎生白骗他的?”凌奎顿时大叫冤屈“小的委实是自养的,这鹅不值几个,小的怎敢为此到公堂之上诡辩”

徐遥又开口说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不说破,想必你心不甘!你街上鹅吃米,其粪必坚白;乡下鹅吃草,其粪始青绿

。这粪本是青绿,你安得强争?”

“左右叫取粗板过来,将凌奎重责二十。鹅付韩起领去”徐遥说完之后,便又宣了判词。“审得凌奎市井无赖,游手棍徒,见乡人韩起卖鹅,辄起哄骗之心。窥其不在,然后执为争端,不思物各有主,平白欲攫为己私,目无法纪,猖狂若此!重笞二十,以儆效尤,鹅还韩起,此案结审”

此案审到此处,众人已经是心服口服,那韩起领了鹅千恩万谢地走了,那韩起见无从抵赖,也只得俯下身子受了刑罚。这韩起刚走,又是两人骂骂咧咧上来,众人一看,两人一肩挑了一个箩筐,手中还拿了几个茄子,顿时便有些无语。

往日这萧县县衙,便是人命关天,也不见得一定要闹到这县衙里来,私了的大有人在,现在徐遥不过坐堂几日,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闹到这里来了,顿时让众人心中有了一丝荒唐感觉。

见两人到了公堂之上犹自骂骂咧咧,徐遥便开口问道

“你两人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官做主?”见徐遥开口询问,其中一人连忙回答

“小人姓万名春

,一直在城外三里铺侍弄我那一亩薄田,做些种菜营生,今早入园,去收茄子。只见尽被此贼偷来。今陡遇见,故此扭打之后,便把此贼扭至县衙,凭大老爷决断。”

而另一人见万春说完,连忙往前一跳“小人驿前村人氏,姓吕名陈,亦是卖菜营生。今早在城下贩得此茄来卖。他强诬赖冒认,称我为贼。望乞大人决断

。”

徐遥听完两人陈述之后一言不发,随即吩咐左右

“取茄子上来

!”徐遥取来茄子一看,随即破口大骂

“好你个昧心奴才!万春千辛万苦,种此茄子,你偷了人家的被人抓了个现行,还敢反诬,真是岂有此理,来人,把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吕陈顿时倒地哭辩曰“小的真真切切是城下贩来之菜,大人蛮认为贼,小的永不甘心。”

徐遥闻言冷冷一笑,随即说道“你这奴才说我蛮断,再打二十。”,衙役如狼似虎地扑出,打过四十大板之后,徐遥这才施施然拿起桌上的茄子,又开口说道“我有一言,诸君静听。假如有人拿茄子去卖,肯定选大的,已经成熟,乡里营生看粗陋,实多不易,必不忍将小的、才开花的,拿出来卖。”

说完徐遥便把这茄子丢了出来,砸到那吕陈的脸上,“也只有你这种死不要脸的无赖偷别人的东西,左右不是自己的,看到是茄子就摘,哪里管栽种容不容易,没成熟的心不心疼,兼至盗事鄙陋,惟恐人知,因此慌张,故连大小一并摘来,你还有什么话说”

吕陈见徐遥说得道理通达,只得低头认罪。徐遥遂判吕陈茄价十倍赔偿万春。余罪姑免不究。见这茄子案审完了,后面又是一堆吵吵闹闹的人群依次来了这大堂外,徐遥虽然审案极快,但审到日落,也没有审完,见天色已暗,徐遥便一拍惊堂木,就此下堂,让众人明日再来。

左右现在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众人也不敢太过叨扰徐遥,交口称赞的同时,自然也让出一条道来,让徐遥携着两女去了。

而已然回到牛车上的徐遥,便让两女先上了车,虽然这牛车看上去破破烂烂,实则自成天地。外人看上去似乎里面就四四方方,可以容纳两三人的空间,但只要一进这牛车之门,便会察觉到里面的空间蓦然一变,一副亭台楼阁,园林水榭的画面便印入眼帘。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丹芝

随着此方天地加诸于徐遥身上的枷锁慢慢解脱,徐遥的壶中境,也渐渐能影响到现实,譬如这牛车小小的空间内,便可以将壶中境那中心地域的建筑给倒映出来,当然,更大范围地影响现世,那就是徐遥眼前无法办到的事情了。

而且这片中心建筑,徐遥也要以自身真气维持,不然的话,便又会被这片天地若有若无的压力给排挤回去。不过好在随着徐遥身上所凝聚的气运越来越多,此方天地对自己以及壶中境的排斥力道也是越来越小,所以在不久的将来,想来徐遥便可以没什么消耗地将壶中境倒映到现实来。

当然,就算眼前这个程度,徐遥也非常满足了,以徐遥的小心谨慎,其实是不太愿意去其余地方找落脚处的,这随身带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而且环境还十分优美,对于带着两女游历江湖的徐遥来说,自然是方便得很。

当然,在牛车之中维持这片空间的最重要的依凭,自然还是作为浑天界与壶中境天然通道的小金,只要小金与徐遥不出问题,那这片空间,便可永存于两界缝隙之间。

三年前自壶中境大变已来,现在壶中境之中早就已经换一番面貌,在地皮没有了那么捉襟见肘之后,张巍然便拍板将之前那两三层竹木结构的小楼,换成了现在现在亭台楼阁,水榭园林般的样子,占地虽然也不是很大,但格调却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在青衣傀的帮助之下,这也是惠而不费的事情,徐遥自然也乐得坐享其成,而现在壶中境之中,虽然还是以种植各色灵药为主,但还是有了其他的一些功能性的划分,譬如炼丹铸剑之地,闭关修炼之所等等,不再是原来单调模样。

壶中境之中灵药广植,按理说徐遥早就已经发了横财,然而这财,徐遥的确一直在发,但随着小绿与小金的逐渐成长,这两位的对灵物的消耗也以堪称恐怖的速度在增长,索性小金小绿现在境界都不是很高,所以消耗的灵物等阶也还没上去,以现在徐遥在壶中境以及镇岳山城里的底蕴,还支撑得住,所以现在徐遥也没有太过担心。

而徐遥一干势力的消耗,自有醉仙楼等几大财源自给自足,徐遥只是过了一眼账目而已,其余都是供养自己一干手下,徐遥这样大肚,李兴为等人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自然是对徐遥更加的拥护。

当然,在壶中境之中大

范围种植较为低阶的灵药的情况下,徐遥还是有一片自留地,将一些较为珍贵的灵药,单独栽种了起来。

作为第一种在壶中境之中栽种而下的灵药——沁血草,早就因为品阶过低,被淘汰了出去,而唯一的幸存者,只有依然还在徐遥这片自留地里面存活,那株超脱了自身品阶的沁血王草。

张巍然在步入先天期之后,这培育灵药的本事今非昔比,当初入了品阶,能作一味名为“沁血丹”的下品丹药的主药的沁血王草,如今也成长到了可以作为中品宝丹主药的层次。

以徐遥现在的身家,这个等阶的灵药只能说价值尚可,远远没有到宝贵非常的程度,但止不住其是以不入流之身,一步一步攀升上来的,参考的价值极大,所以徐遥思虑再三,也没有把其采摘炼了,而是将其放在一旁精心培育,看看还能不能继续提升。

灵药的生长,一开始往往是最快的,但随着灵药的日渐成熟,便会有五衰之劫,有一部份到了年份不采摘,直接就会枯萎,只有剩下的一小部份,在经过精心培育的情况下,才能够继续生长,提高药龄。

而且就算能够度过衰劫,其对生长的环境与必要的照料,要求也是越发的苛刻,所以生长只会越来越缓慢。

所以说一株百年药龄的灵药,其真正的培育的时间一定是远远超过百年的,而且往往都以倍来计算,所以高阶灵药的稀有程度相当之高,如果现世一株,那些平时自视甚高世家大派往往都会放下面皮,巧取豪夺一番。

到了这等等阶的宝物,往往已经是有价无市,不是有钱,就一定可以买得到,这也是镇岳山城兴起之后,江湖上那些大势力如此重视的原因,其等各自雄踞一方,搜刮了不知道多少年,寻常金银,哪里还放在眼里?

唯有十万大山里不断流出的那些,不乏精品的宝材,才是真正是动人心扉,让人把持不住的东西,而对于徐遥来说,也是如此,到了徐遥这个等阶,寻常金银,便是再多,要来有何用?

只有真正合用于己身,能够提升自己武道修为或者斗战实力的东西,才算真正的宝物。而沁血王草如今虽然只得区区中品宝阶,但其以不入流之身,便已经攀登到如此高度。

安知其不能更进一步?所以徐遥也并没有选择杀鸡取卵

的做法,而是暂且等待,以观后效。在这沁血王草之后,徐遥这片自留地里栽种的,可都是清一色的上品宝阶的灵药了。

其中数量最多的,自然是已然培育成功的灵芝一属。灵芝又称林中灵,长于山林之间,味微苦,但入口之后,往往由苦而香,有滋补强壮、扶正固本之效。凡芝尚且如此,跨入灵药等阶的灵芝,更是对武者效用极大的神奇珍品。

跨入灵药等阶的灵芝,虽然都对武者大有裨益,但从效用与年份来看,自然还是大有不同。寻常凡属灵芝满百年之后,便可蜕变一阶,成为灵药之属。

在三年前徐遥于长林军南街擂台之中胜了邬元杰之后,这九节灵芝作为彩头,自然是落到了徐遥的口袋之中,徐遥得了之后,大部份用来炼了九芝丹,为红绣与黑孽填补境界亏空,其余一小部份,却是交给了张巍然,让其在这壶中境之中试着培育一二。

经过一年多呕心沥血的培育,这九节灵芝终于是有了起色。九节灵芝有着增益真气,稳固经脉的功效。武者将其炼制成丹药之后服下,那体内真气便会迎来一阵狂涨,省却无数个日夜的苦修。如果是这样,还不足为奇,这天下间能够增益武者真气的丹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九节灵芝增益真气的功效虽然在其中,也属于中上层,但如果只是这样,也不会让江湖上的一干好手就此趋之若鹜。

真正让无数武者为之疯狂的,乃是这九节灵芝除了增益真气之外,还有培元固本,蕴养经脉的功效。要知道修炼武道,如起万丈高楼,要想走捷径,自然还是要考虑自己基础到底有没有夯实,如果只图眼下的痛快,那便如那烈火烹油,任你繁花锦簇,也只能风光一时,到了最后,也不免昙花一现,在武道境界再也不得寸进的下场。

而用九节灵芝炼制而成的九芝丹,在增进武者武道修为的同时,还能蕴养稳固武者经脉,长期服用还能渐渐将其拓宽,不仅让武者提升真气总量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更能潜移默化得提升武者的武道潜力,这样一来,自然是被江湖上的武者所追捧了。

当然,灵芝作为天地奇珍,自然不止九节灵芝这一种好物,从种类上划分,那又有另外一种说法。丹芝,元芝,金芝,玉芝,龙芝等等种类功效不一而足,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 来人

而这些灵芝种类,在张巍然的培育下,种类也齐全得七七八八,可以说徐遥所具有的所有灵药之中,也就灵芝一类最为齐全,也是徐遥平时炼制宝丹,最为常见的灵药。

百年药龄的灵芝称为白芝,可以作为炼制下品宝丹的主药,主胸中结,益心气,补中,增慧智,不忘。

三百年的灵芝称为黑芝,可以作为炼制中品宝丹的主药,味咸平。主癃,利水道,益肾气,通九窍。

六百年的灵芝称为青芝,可以作为炼制上品宝丹的主药,味酸平。主明目,补肝气,安精魂,仁恕。

九百年的灵芝称为黄芝,可以作为炼制极品宝丹的主药,主心腹五邪,益脾气,安神,忠信和乐。

灵芝满千年之后便称紫芝,其自生双足,有掩藏行迹,趋利避害的本能,宛如生灵,端的是神奇无比。千年的灵芝便可作炼制神丹的主药,味甘温。主耳聋,利关节,保神,益精气,坚筋骨,好颜色,传说之中,为仙人日常所食。便是不通武道的凡人久食,也有轻身不老,延年益寿,百病不生,青春永驻的功效,若是炼制成神丹,那武者前来服用,那凭空抬升一个境界,那也是不在话下。

当然,千年的灵芝现在早就已经是黄纸堆上的东西,在这片江湖上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至于其炼制出来的神丹到底是什么个效用,现在也只能从其他出现过的神丹之中,加以揣测,真实情况如何,自然是无人所知。

不过以徐遥现在的武道境界,就算有紫芝这等宝物,那多半也是无福消受,手中白、黑、青三色灵芝,对应可以炼制下、中、上三阶的宝丹,对于徐遥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

当然,白、黑、青三色灵芝分别对应一百、三百、六百药龄,就算徐遥壶中境之中,平常灵药生长的度要比外界快三分,但在区区三年时间,也绝无可能夸张到如此程度。

徐遥所借助的,还是当初催生沁血王草的手段,用小绿的伴生物玄灵金液强行催熟罢了。虽然现在徐遥壶中境大部份灵药都用来供养小绿,小金也跟着沾光,但小绿并不像小金一般,是一个“只进不出的赔钱货”,其几种伴生物,都是了不得的东西。

如可以催熟灵药的玄灵金液,可以用来作唤醒宝材灵性,从而制作黄巾力士与青衣傀儡原料的玄灵白土等等,都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东西,如此一来,徐遥自然是不不惜代价,全力供应小绿所需。

更何况,小

绿越是成长,徐遥便感到壶中境越是稳固一分,如今壶中境能在浑天界之中倒映一部份出来,除了浑天界的枷锁渐去之外,壶中境本身的稳固性大大提升,也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然就算浑天界对壶中境不加以排斥,那壶中境也承受不住两界交融的压力,从而根本无法倒映到现世来的。

当然,作为小绿伴生物的玄灵金液也不是无限的,而除了九节灵芝外,徐遥也只得三四味上品灵药,和数十味中品灵药,下品灵药倒是数不胜数,但下品灵药就算炼制成丹,那也不过是区区先天前中期能够服用的东西,对于徐遥来说意义很小,基本上都拿来喂了小绿了。

关于这亭台楼阁与园林水榭,徐遥知道是怎么回事,韩天香与南宫秋菱自然是不知情的,不过各有出身,见多识广的她们,也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意思。

此界之中阵道一流虽然听说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少,但两女自然统统都是见过的,纳芥子于须弥,一花一世界的手段,于阵道高手来说只是寻常,不算什么惊人手段,只是想要长期维持这样的手段,消耗的灵物只怕是一个天文数字。

只不过徐遥现在家大业大,想要“摆阔”,两女也乐得享受,不然以两女的出身,难道还要和徐遥一起挤这个破牛车不成。

两女结识徐遥于后,自然不知道徐遥一开始的“财奴”嘴脸,如果真有两女想象之中那么大的花销,那徐遥宁愿做与两女“挤牛车的渣男”,也不会选择如此铺张浪费的。

当然,现在左右不过是辛苦一下小金,自己再消耗一点真气,如此惠而不费的事情,徐遥自然是做得,两女既然已经“自行领悟”,徐遥暗里偷笑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嘴解释。

就在徐遥又在县衙审了几日,其断案如神,秉公为民之名便从萧县往外传播开来,孟元白在萧县横行霸道,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自然是引人深恨,现在又来了徐遥这么一个传奇判官,自然是歌以侠名,广为传颂。

所以在两个从三清山下来的道士进入萧县之后,便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土里刨食的愚民以往见了自己等人,无不露出恭敬之色,退到两旁,而现在自己两人甫一现身,这些愚民便像见了鬼一样忙忙慌慌跑开,一副想要通风报信的模样,顿时让两个小道士哭笑不得。

两人有心计较,但又怕失了身份,若是就这么算了,又老觉得被当猴看心里怪怪的。两人都是先天武者,有心

赶路之下,自然是不屑于那马匹牛车,脚下真气涌出,并肩便向萧县县城赶去。

其中一人见同伴闷闷不乐,便开口说道,“左右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品芝麻官,若是乖巧,我们就绑了上山,听候师祖落,若是冥顽不灵,当场便了断了他的性命,甚是好办得紧,师弟又何苦为了一群不知所谓的贱民闷闷不乐”

见同伴开口劝慰,之前闷闷不乐的那人便叹了一口气,然后回答道,“这些土里刨食的贱民大字不识一个,在我眼里便与猪狗也无异,我怎会因此记怀于心,我所虑者,这孟元白当初可是被那位亲自差人送下山来,又故意养成了一个废人,要不是看在师祖面上,早就没了性命”

“现在那孟元白遭了殃,想来那一位巴不得师祖这私生子就此魂归地府,现在风声捅到三清山上,又好死不死落到你我师兄弟头上,救下孟元白一事是小,要是平白恶了那位,以后你我师兄弟被穿了小鞋,那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待这位说完,另外一个道士顿时一拍脑门,面上露出懊悔之色,“我说今天出门眼皮就开始狂跳,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不过你我师兄弟只是奉命行事,那位气量虽小,想必也不至于此吧”

听闻同伴如此说道,另外那人面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师兄可还记得十年前的小团儿?就我们最小那个师弟?”,另外一人连忙说道,“自然是记得,不过我下山回来之后,那小团儿就不见了踪影,自师祖以下,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见同伴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先前开口那道士便接着说道,“十年前那位趁着师祖外出,便将孟元白那生母,师祖那小妾砍断手脚,做了人彘,弃于后山之中,当时团儿怜其遭遇,便暗中投食,续其性命,哪知此事被那位知晓,小团儿便连夜被其召入其洞府,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道士说道这里,便住口不言。

而其同伴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阵恶寒,同时也是后悔不迭,暗恨自己今天出门为什么不看黄历,好好在自己洞府里面打坐修道不挺好的么,为什么没事就一定要瞎出来转悠。

不提这两个从三清山上下来的道士如何“又惊又怕”,已然得到了消息的徐遥却是精神一振,知道肉戏快来了,此地的气运捞了这几日,已经是愈加稀薄,要不是为了等三清山这几个道士,徐遥早就去下一处了,现在两个正主来了,徐遥哪能不喜出望外,准备干他一票,捞点利息回来的。



第四百九十章 作对

见徐遥这幅样子,两女面上也露出了一副了然之色,徐遥为人如何,两女自认还是知道一些,为民做主这种事情,其他人来做,两女还可能以为其有侠义之心,但徐遥来做,自然就有些不太对味了。

然而事情如果扯上三清宗,那么道理就说得通了,三清宗与六扇门多有不对付的地方,而作为崔进的亲传弟子,徐遥这三年来也被三清道宗恶心得够呛。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顺路给三清道宗添添堵,捞一点利息回来,自然也是应有之意。徐遥等了半日之后,便有两名身着三清道袍,面上如丧考妣的道士来到了徐遥的牛车前。

其等见徐遥“高高兴兴”地从牛车上下来,一股无名之火便从胸膛之中窜起来,“好你个不知所谓的小官,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死罪,识相的就给道爷磕几个响头,然后自己绑了跟我到三清山上听候祖师发落,敢说半个不字,立马万刃加身,将你碎尸万段”

对方虽然说地凶恶,但徐遥又不是吓大的,面上自然没什么表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萧县虽然是贵宗的封邑,但也在南楚皇朝管辖之下,我身居都察院承事郎一职,路遇不平,自然是要为民请命,我有何罪?要去三清山上听谁的发落?”

“住口,我看你这芝麻官是不是读书读多了,把自己脑子堵了,这在个地界儿,我三清道宗说太阳从西边出来,那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的,什么法不法,罪不罪的,道爷一剑削了你的脑袋,你且告我去?真正可笑”那道士说着说着,已然面露凶光,手中宝剑已然光芒大放。

而另外一人虽未言语,但正眼都未瞧徐遥一眼,显然在其心中,徐遥已经是个死人,徐遥闻言抚掌大笑不止,“说得好,待我一剑削了你俩的脑袋,你们再去三清山上等候劳什子的发落吧”

那两个三清道宗的道士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随即手中宝剑光芒大作之下,便齐齐斩向徐遥,而徐遥见状只是略微收敛了笑容,一团有如秋泓的剑光从其身前浮起之后,一个雀落,便将那两个道士袭来的剑光扫了回来。

那两个三清道宗的道士眼见徐遥如此举重若

轻就挡回了两人的剑招,哪里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一个扮猪吃虎的高手,慌忙之间却还要再施手段,然而突然都觉得自己脖颈上一疼,随即便是动弹不得。

小金如今与徐遥一样,俱是先天巅峰的境界,应付两个先天初期的武者,自然是轻描淡写,见小金得手之后,徐遥轻轻一招,黑螭一个婉转之间,对方两人的头颅便应声而落,徐遥见状又是大笑不止,随即在两人尸身旁的石头上用黑螭刻下了几个大字,“杀人者,徐遥是也”

刻完之后,徐遥便架着他那辆牛车,慢悠悠地离去了。而徐遥离开半晌之后,四周才有人敢上前探查,只见两个身穿三清道宗道袍的道士死在了此处,纷纷都是面露惊恐之色,忙不迭地逃开,三清道宗在此地承威日久,势力可谓是极大,不然孟元白区区一个失势的私生子,也不至于在萧县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无人敢管。

如今这徐遥把这孟元白收拾了之后,连三清山上的道爷都削了两个,众人虽然不知道徐遥究竟是什么身份,也着实替徐遥捏了一把汗。

当然,众人对其有些担心,但作为当事人的徐遥,可没这个觉悟,和两女恢复了容貌之后,换了几个交通工具,行迹捉摸不定之下,将背后三清道宗派来追索的高手耍得是团团转,一路让其等吃灰的同时,还不忘沿途断几个案子,杀几个恶人捞点气运,这样一来,三清道宗抓不到人,又在徐遥屁股后面吃灰,自然是暴跳如雷。

而徐遥与三清道宗明着作对一事,也在江湖上流传开来。六扇门与三清道宗积怨已久,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祸及下一代,也是应有之意。

只是崔进都不能奈三清道宗何,你徐遥何德何能,敢来挑三清道宗的场子?不过徐遥的做法,也相当聪明,从表面上来看,其只不过从南宫世家借了一重官身,一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说起来,也是行侠仗义,并无不妥。

不过徐遥阴损就阴损在一开始隐匿了身份,那些三清道宗跋扈惯了的子弟,下来还会跟一个不通武道的七品芝麻官好声好气地说什么不成?待其等动手之后,徐遥再“被迫反击”,将那两个道士一剑斩了,三清道宗虽然暴怒非常,却也不能不说

徐遥不顾江湖规矩,公然挑衅。

这种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实际上却是相当的好用,其中集大成者,正是执掌三清道宗,位列宗师榜前十的绝世强者“两袖清风”洛丰羽。

论武道手段,崔进与洛丰羽可谓不相上下,但为何崔进每每遇到洛丰羽都是吃亏不小,忍气吞声不得发作?还不是洛丰羽把规矩拿捏得死死地,不落人口舌,你崔进强则强矣,想要无故寻衅?那自然是有大把的人不答应。

不过徐遥现在初生牛犊不怕虎,关公面前耍大刀,在三清道宗的地盘上整了一出釜底抽薪,着实也有些出人意料,所以现在三清道宗虽然一路对徐遥是喊打喊杀,却早就知道奈何徐遥不得。

在江湖上,弱者向强者举剑攻杀,那就是自寻死路,被人抹了脖子,那也是活该。更何况徐遥是占住道理的一方,一开始“嚣张跋扈”的可是三清道宗,如此一来,本来就是爱惜羽毛的三清道宗,自然更是开脱不得。

这仁义道德,江湖规矩,在双方力量不对等的时候,连屁都不是,然而徐遥现在武道修为虽低,但大势已成,在徐遥没有主动犯忌讳的时候,三清道宗要是想以大欺小,那可就是打错了算盘。

洛丰羽深谙此道,哪里不知道其中厉害,所以除了派出人手应应景外,一干宗师境以上的高手根本动都未动,生怕被崔进抓到把柄。

这么多年以来,洛丰羽占了崔进不知道多少便宜,作为当世绝世宗师的崔进早就是怒火万丈,只是寻不到由头,发作不得。如果三清山上敢有宗师强者强行下山,对徐遥以大欺小,那么徐遥死不死,洛丰羽不知道,但派出的这名宗师强者,那可就死定了,躲进了三清道宗都没有用。

两相权衡之下,三清道宗也只能牙打落了往肚里咽,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徐遥之前窝在镇岳山城里就罢了,众人也奈何不得,但现在既然出来了还不知道低调行事,那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别看徐遥现在在江湖上的名头甚是响亮,但是想要徐遥死的人也不少,而这些人也都不是简单角色。



第四百九十一章 王生

例如可以驱使宗师榜高手的北齐当朝文官之首宰辅李同甫,藏剑山庄若干实权长老,三清道宗全宗上下,七大世家之中的曹家等等,莫不是想将徐遥就此扼杀。

徐遥这蹦跶得正欢,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了阴沟里了。本来以洛丰羽的脾性,还不见得一定要在徐遥成就宗师之前弄死徐遥,但现在徐遥要自寻死路,洛丰羽自然不会客气。

当年崔进也是强极一时,还不是在自己手里面吃灰?区区一个后生,仗着一点机灵,就要来撩拨自己,洛丰羽自然不吝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自古道“文齐福不齐,武齐运不济”,于文,随你胸中有丘壑,笔下如龙蛇,若是福缘不对,倒不如臭小儿、卖菜佣早登科甲去了,就如前朝以诗取士,那李、杜、王、孟哪个不是万世推尊的诗祖?却是李杜俱不得成进士,孟浩然连官都没有,止王摩诘一人有科第,又还亏得岐王帮村,把郁轮袍打了九公主夫节,才夺得解头。若不会因缘际会,向上钻营,也是不稳的。只这四大家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于武,任你天纵其材,根骨无双,没有武道传承,宝物资材,那也只能老于市井之间,五百年前,圣焰魔教教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横空出世,一身“八方烛龙吞天魔功”霸道无俦,最后已然踏入那玄之又玄的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之境,麾下左右二魔使,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御主俱是真丹境巅峰的武道宗师,九大魔堂更是好手无数。其鼎盛时期,甚至有以一统江湖,武林称尊之势。

然而其运势不到时是什么模样?以残漏之身,遍访名山大川,武林正派,除了平白受了折辱,可有一丝收获可言?只是到了最后得了机缘,鱼跃龙门之后,这才龙战于野,不可复抑。正所谓

文章自古无凭据,惟愿朱衣一点头。

武道之途有天意,攀得巅峰孰为雄?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

如果说以前的徐遥对此根本没有半点意识的话,那么现在,徐遥一路“顺天应命”,收拢气运,就真正感觉到什么是“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了。自己这一路行来,得名得利又让三清道宗吃灰,一石三鸟,简直不要太爽。

就这么一直搞风搞雨,一直出了三清道宗的

地界,进入了南楚的核心地带江南郡,一路也未出现什么大麻烦,实在是让徐遥啧啧称奇,也着实让徐遥领略到了这名为气运的妙处。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春水荻芽青,雁归永昌陵”

一艘画舫上,一名身着朱袍,国色天香的女子檀口微张,婉转悦耳的歌声便从其中吐出,如葱白般柔嫩的手指在其身下的筝琴之中一拂而过,两种美妙声音糅合在一起,顿时让河岸上两边的路人都纷纷侧目,陶醉其中,此女子正是韩天香无疑。

啪啪,鼓掌声从坐于不远处的徐遥那里传来,“不过是一首平淡的乐府,天香你也能唱得如此美妙,不愧于音律大家之称。”韩天香浅浅一笑,却是合上了身下的筝琴,“可惜天下人都喜欢舞刀弄枪,音律小道,喜欢的人却是不多。这江南郡号称天下音律集大成之地,想必我等到此一游,必有所获”

“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南楚先皇堂堂九五之尊,偏偏喜好那戏剧名伶,不仅召其入朝为官,还亲自下场,与宫中妃子编作曲目,演绎作乐,终日不理朝政,大权被宦官把持,肆意收刮民脂民膏,弄得自古繁华的江南之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如今旧痛未去,这音律一道,在这江南地界又兴盛起来,世事轮回,莫过于此。”

南宫秋菱出言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似乎真的只是缅怀了一番历史一般,而韩天香闻言后,面上笑容也是微微一僵,一副银牙暗咬,却又不好发作的样子。

徐遥见场中有些微妙,顿时讪讪一笑,“我去钓两尾鲜鱼上来,晚上好做些吃食”,说完之后,徐遥便溜到了舫尾,真真正正拿出一杆子,开始钓起来。

虽然以徐遥现在的武道修为,以及小金的存在,早已经不用这么“老老实实”席地而钓,但徐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那两尾不名几文的鲜鱼而已,这杆子就在这里支着,没动静徐遥就做自己的事情。

就在徐遥目露沉思之色,似乎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远处却蓦然有了动静。忽然芦苇里一声锣响,划出三四只小船来。每船上各有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就跳过徐遥前面那只商船来。前面那艘商船里拥挤的人群里顿时一阵骚乱,齐齐喘做一块,叩头讨饶。那伙人也不来和你说话,也不来害你性命,只把船中所有金银货物,尽数卷掳过船,叫声“聒噪”,双桨齐发,飞也似划将去了。

满船人惊得魂飞魄散,目睁口呆。一书生不觉的大哭起来,道“我真如此命薄!”就与同行的商量道“如今盘缠行李俱无,到苏州何干?不如各自回家,再作计较。”其同行人说道“世情变了,白日打劫,谁人晓得?”彼此卿卿哝哝了一会,商船便恢复了平静。

那书生受了一惊,就顺势就要坐下身来缓缓,然而其刚要坐下,却见一身着白袍的青年侠客,从后面的画舫之中一个纵身,便来到了此处后,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只见这青年侠客剑眉星目,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左佩青瑟璞玉,右悬名贵宝剑,自身样貌又是上乘,端的是,陌上君子如青玉,浊世翩翩佳公子。

对方虽然不发一语,但这身行头就已然表明对方身份只怕是非富即贵,而对方腰间那名贵宝剑虽未出鞘,却也有一股子寒气渗出,分明不是什么配饰挂件。再则两船虽然一前一后,但也有数十丈的距离,这青年轻描淡写,一个纵身便上了船来,分明是有武道傍身的,想来这也是那伙强人,不肯招惹前面那艘画舫的原因之一。

见这贵公子望着刚才遭了殃的书生,众人便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能和徐遥这等人物结识,这书生怕是要交好运了。

见对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分明是为自己而来,然而书生绞尽脑汁想了半晌,却也没想到自己在哪里见过徐遥,随即只得硬着头皮一拱手,对着徐遥说道“敢问兄台有何贵干”,对方话音落下之后,徐遥面上的笑容更甚,随即说道,“免贵姓徐,我乃武陵郡人士,俗话说得好,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此值早春时节,我闲来无事,静极思动,便想前往苏州游玩一二,一路上甚是无聊,没个陪衬,如今与兄台一见如故,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回徐公子的话,小的正是苏州人士,姓王名生,带了些本钱,本想在这水路上做些苎麻贩卖的营生,如刚才公子所见,却是着了强盗,却是让公子看了笑话”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随即便开始宽慰起这王生来,两人聊了半晌之后,徐遥便极力相邀对方来自己画舫喝上两杯,王生盛情难却,又不敢太过违逆徐遥,便随着徐遥来到了画舫之中。

徐遥招呼了韩天香与南宫秋菱一声,便撺掇了些吃食,与王生就着这酒菜,开始谈天说地,酒过三巡之后,已经是到了半夜月明星稀的时刻。



第四百九十二章 展皓

王生本来就是一介书生,不胜酒力之下,已经是有些微醉,心头高兴之下,也一改之前谨小慎微的样子,大声开口,“我王生虽然读了些诗书,未取功名,但祖上也做些商贾生意,有些余财,自问山珍海味,美酒佳酿,也尝过不少,但如今与徐兄这酒菜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吃糠喝稀,回想起来真是难以下咽,更不要说徐兄这两个貌美娘子,我看是寻遍了这苏州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标致的,徐兄真是好福气啊”

徐遥闻言大笑不止,“王兄,你已经是醉了”,王生此时借着酒意,大声反驳“美美酒美人当前岂能言醉?我我没醉”,徐遥闻言面上笑容更甚,只是一味地劝对方吃酒夹菜。

徐遥乃是有意为之,自然不会怪罪对方酒后狂态,而韩天香与南宫秋菱更是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醉汉的疯言疯语有什么反应,见徐遥给自己两人打眼色,便早早地回到画舫之中歇息了。

而王生再饮了几杯之后,便直直地倒了下去,随后便有了鼾声,而徐遥见王生已然倒了,面上的笑容便渐渐淡去,双目也渐渐变地幽深起来。

一夜无话,等王生第二天悠悠醒转之后,已是日上三竿,其坐起身来之后,便已然想起昨夜之时,只是王生再粗略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仅丝毫没有宿醉之后的困顿,反而生出一阵神清气爽,身轻如燕的神奇感觉,顿时便啧啧称奇起来。

王生正感叹之间,却见徐遥早已经立在了船头,顿时便慌忙起身“小生昨夜不胜酒力,饮了几杯便开始放浪形骸,还望徐兄不要怪罪”,徐遥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我与王兄一见如故,饮了几杯,自然该学那酒中圣贤,吐些性情之言,此乃应有之意,不如此,难不成还要翻两部经书出来引经据典不成”

见徐遥是真的不计较,王生便摸摸后脑勺,与徐遥相视一笑,两人寒暄了一阵子之后,王生便起身告辞,要回那商船之上,徐遥也没有多作挽留,只是送王生回了商船之后,临末大有深意地对王生说了一句。

“我徐遥虽然修的是武道,但周公一道,也略知一二,昨夜为王兄起得一卦,卦象显示王兄虽然注定要遭匪盗之事,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后我们二人再相见之时,王兄想必已经是飞黄腾达,再也

不是如今的身份了。”

徐遥此番言语虽然有“马后炮”之嫌,但兜兜转转也是捡了好话说,所以王生只是腼腆地笑了笑,随即应和了几声,进了船去。徐遥见状面上露出一股莫名笑容之后,便也抽身离去。

算命的话徐遥麾下有个行家,那就是从长林郡拐来的袁修杰,而徐遥自然是不会的。但刚才徐遥口中说出来的事情,徐遥不用算命,也能知道。

不提徐遥血脉感应之中,王生身上那浓郁得吓人的天地气运,就注定了其以后一定不是什么寻常商贾一类的小人物,就算那伙表现得十分奇怪的水匪,也让徐遥觉得王生的身份大有问题。

那伙匪盗看似凶恶,但一不不伤人,二劫走的财货也随随便便扔过来扔过去,注意力反而有意无意地停留在了王生身上,所以王生看似遭了强盗,实际上怕是遭了“安排”。

既然王生是主角儿,那些身手不凡的匪盗是配角儿,那王生自然是性命无忧,而徐遥口中所说的强盗,自然也不是之前劫船的那伙盗匪。在徐遥送王生回船之后,商船里有一人目中便止不住杀意,分明是想要了这王生的性命,只要徐遥没瞎,自然是轻而易举地就看出来了。

在怒龙江以南折腾了两月,徐遥还是第一次见王生这种气运所钟,三花聚顶之人,自然是舍不得王生这个“气运疙瘩”,袖子微微一抖之下,一缕黑影就附着在了这艘商船的船底,在心中嘱咐了小金几句之后,徐遥便回到了画舫之中,很快便加快了速度,超过了这商船而去。

如此几日转瞬即过,已经是离苏州越来越近,之前还拥挤不堪的船舱,很快就只剩下了王生与船家一人。而王生福临心至之下,也似乎察觉到冥冥之中气氛有些不对,只在舱内,亦不轻出。又行了一日,即将到了苏州城,时夜月明如昼,水天一色。船家见上下无船往来,可以下手。遂突然出声道“王客人快出来,快出来!此处怎么一个大鱼长了两条腿?真是怪异之事。”

王生听得稀奇,一时忘记防备,不觉伸出头在舱外。船家一人即入舱内,向后一托,王生后轻前重,不觉堕入水中。可怜万里孤身客,化作茫茫海底尘。

而船上那人见王生坠入水中,也就哈哈一笑,随即便划走了

自己这艘商船,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而就在这艘商船消失在这河面上的时候,斜里又划出三四只小船来,正是之前劫了商船的那些匪盗又去而复返,其等纷纷投身入水中,似乎想在河底寻找些什么。

然而其等在河底摸了半晌,却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气急败坏地骂了几声之后,便又急急向下游而去。

两天后,苏州城内,徐遥正带着两女悠哉悠哉地闲逛着,徐遥三人都是面貌出众,气质不凡,在街上随意晃荡自然是引人注目,回头率颇高。但是恢复了本来面目的三人自有一股从容气度在,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惹到徐遥三人的头上来。

三人一路游玩揽胜,正待去城中一处有名的胜景,然而几个官差却是小心翼翼地上了前,其中为首的一人审视了三人几眼,见三人没有发怒的意思,这才敢上前一步,恭声问道,“可是六扇门少门主“龙泉剑”徐遥徐公子当面”

对方说地客气,徐遥自然也不会摆什么谱子,随即应道,“不错,正是在下,在下以往过了城池,凡是官衙差役,遇到在下都是狼奔豸突,好像遇了什么豺狼虎豹一般,你这官差,怎的就不一样,大路朝天你不走,偏偏要来寻我这个瘟神。”

徐遥说得有趣,旁边两美便噗嗤一声,都是笑了出来,见徐遥出声打趣,那官差也不恼怒,面上反而更见恭敬,“那些贪官污吏,公门蛀虫,在下每每闻之,都痛心疾首,徐公子除暴安良,为民请命,无道奸人遇到了,自然是狼奔豸突,望风而逃,但小的素在程大人手下听令,一向克己奉公,不敢有丝毫懈怠,跟公子只会一见如故,怎会作那小人之状呢。”

徐遥见这人说得不卑不亢,两仪圣瞳微微一睁,便见此人天庭饱满,头上一股清气气息醇正,便知此人所言非虚,顿时便开口说道,“些许小事,顺手为之,不提也罢”

“若是天下间武道有成之人,都像公子这样,路见不平就顺手为之的话,这天下苍生就不至于如此凄苦了,也罢,在下于街道上拦住公子,也不是为了这些奉承之言,程大人听闻公子入了苏州城之后,便一直遣在下寻找公子,邀请公子进入府衙一叙,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那官差恭敬开口问道。



第四百九十三章 苏州

“你口中的程大人,可是当今号称“江南青天”,苏州府府尹程秋生?”徐遥闻言便摇头晃脑地问了一句。

“小的姓展名皓,正是在苏州府府尹程秋生程大人手下当差。”见对方开口承认,徐遥便不由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也罢,徐遥一介布衣,得苏州府府尹程大人相邀,如果还推三阻四,那就是徐遥不识礼数了,你且在前面带路吧”

见徐遥开口应允,那官差面上便情不自禁地露出欣喜之色,随即在前面为徐遥开路。几人都是有武道修为在身,有心赶路之下,一路行得极快,转眼间便到了府衙内。

徐遥才一入正厅,便见相貌奇特,脸膛黝黑,颌生三尺紫髯奇男子正在此地静静伫立,显然在此地等了徐遥良久。此人既然在这里等着,自然是就是在这地界有着“江南青天”美名的苏州府府尹程秋生。

然而徐遥一见了这程秋生,便不顾喧宾夺主,率先开口

“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

相逢何用藏名姓?世上于今半是君。”

程秋生面上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就知道瞒不过徐少侠”,徐遥闻言也是哈哈一笑,“我也是开玩笑的,堂堂苏州府府尹,真丹境界的武道宗师,哪里需要为几两碎银,就扮作那绿林强人,撑三四小舟,去劫什么商客,程大人说是与不是”

程秋生闻言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倒是让少侠看了笑话,罢了,此事暂且不说,之前与徐少侠一见如故的那名姓王的商客,少侠可知其下落?”

徐遥闻言顿时面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我自从接了那王生过来画舫,程大人不就一直派人盯着徐某么,与其一别之后,我便催动画舫,直直入了苏州城,三人俱在一处进城游玩,大人手下那些盯梢的可为在下作证,那王生下落,在下岂能得知”

见对方矢口否认,程秋生怀疑便去了大半,这当然不是程秋生对徐遥有多么的信任,而是徐遥初来乍到,是不可能知晓那王生的身份,根基又在怒龙江以北,又不可能在其中有什么利益牵扯,于情于理,徐遥都不太应该插手其中,所以那天晚上的事情,多半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想到这里,程秋生便长长地出了一

口气,沉默半晌之后,却又蓦然开口,“徐少侠虽然身入南楚不过两三月时间,然而一路铲奸除恶,为民请命,江湖之上已广有侠名,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少侠可否答应”

程秋生话音还未落下,徐遥就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程秋生还未把事情说出来,就见徐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面上便不由地微微一怔,随后出声道,“程某还未开口,少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徐遥闻言一翻白眼,“等你开口就麻烦了,你堂堂一个苏州府府尹,又是正儿八经的武道宗师,在这江南地界又是树大根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自己都办不了的事情,想也不是什么轻松活计”

说完徐遥又是懒洋洋地贴近了程秋生一步,“再说了,以你程大人的本事,都要锦衣夜行,佯装什么绿林豪强行那盗匪之事,此事牵扯之大,不难想象,程大人给我带一顶高帽,便想空手套白狼,未免也有些太过了吧。”

说完之后,徐遥就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程秋生面前不停地揉搓,程兴生见状又是一愣神,随即便哈哈大笑,“却是在下孟浪了,也罢,此事却是有些扑朔迷离,牵扯也是甚大,职责所在,其中缘由不便言明,但秋生也不是小气之人,少侠若是解决了这一桩麻烦,秋生自然有薄礼奉上”

徐遥一听有好处顿时来了精神,“哦?是什么物什?”,“圣焰魔教四御传承之白虎,不知道少侠是否有这个兴趣?”

半日之后,徐遥便带着两女吊儿郎当地从衙门里面出来了,而在其出来之后,顿时便有不少暗中的眼线跟了上来。这些暗线盯梢虽然训练有素,隐蔽性极强,但在拥有两仪圣瞳的徐遥眼里,自然是一览无余。

不过徐遥心中自有计较,自然不会选择打草惊蛇,招呼上两美直接往那城中去,接着游山玩水去了。而在徐遥走后,那名名为展皓的官差顿时出现在了程秋生身后,“久闻六扇门少门主徐遥剑侠之名,想不到居然也是一副见利忘义,欺软怕硬的鄙薄嘴脸,这世上果真无一侠者,尽是欺世盗名之辈?”

见自己麾下言辞颇为激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程秋生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切不可如此偏激”

展皓闻言顿时想要辩驳“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徐遥虽然也是出身我南楚,但一身根基可都在北齐,便是抽身不管,那也是理所应当,谁也挑不出个错来。再说了,这白虎传承虽然珍贵,但现在还是虚无缥缈的事情,暗地里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们手里这一点东西,只能说有一点参考价值,哪里能决定白虎传承真正的归属?”

“再则,这徐遥不问缘由,先问好处,分明是想跟我等划清界限,互不相欠,不然你以为这徐遥的仇家就少了?还是你觉得你的手头够硬,三清道宗曹家等势力,你都吃得住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徐遥若是什么都不要慨然答应,我还疑心其中是否有诈,现在我等各取所需,反而更让人安心,这徐遥若是欺世盗名之辈,刚才就该一口回绝我等,以其如今之势,只要知晓白虎传承这条线,大可以自己顺蔓摸瓜,探查下去”

“即便不成,大不了传回六扇门,甚至镇岳山城,那时候就算这白虎传承落不到其头上,大树底下好乘凉,还不能捞点汤喝?其既然选择了吞了这东西,占白虎传承一个先手,那自然是把这事应承了下来,对于我等双方来说,都是皆大欢喜的好处,你还希望人家堂堂一个六扇门少门主,镇岳山城的实权人物,仅仅为了一顶高帽子,就无怨无悔地给我们打下手不成?”

程秋生一席话说出来,展皓已经是满面羞惭,不能自已,见自己麾下的死脑筋被自己扭了回来,程秋生语气顿时也缓和了下来,“我也知道你也是一心为公,但此事我等已然不能直接插手其中,不然反而容易暴露一些东西,从而让此事凭空增添无穷变数,既然这徐遥在江湖上有着偌大的名声,想来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等先静观其变,看看事情的发展究竟如何,再作计较不迟”

程秋生在安抚自己的麾下,而徐遥此时却带着两美在此游山玩水,表面放松的同时,徐遥心里早就开始了计较。江南郡作为南楚王朝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是南楚皇都金陵所在的郡治,其不仅在南楚诸多郡县之中占地最广,也是南楚最为繁华的所在。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金陵、苏州、杭州这三地所辐射的区域,也即是整个南楚的精华地带。虽然与北边声威日隆的宣威帝没法比,但熊穆也不是一个昏君,自然是明白卧榻之下,不容他人安睡的道理。



第四百九十四章 方家

所以在江山大把把分封出去的同时,江南郡却一直在南楚朝廷的影响范围内,其中也并未有什么诸如三清道宗等大势力坐落其中,反而是一些小门小派,武道世家在其中扎根甚多。

在这些武林势力魁之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号称“鹤鞭三山”方阳泽方老爷子,方老爷子早年间是混道上的,然后闯出名堂之后,便不知道怎的激流勇退,回来之后,已然摇身一变,成了做正当水路贸易生意的白顶商人。

随着其踏入武道宗师,接着跨过真丹三重与四重之间的武道天堑,其一手建立的方家,早已经是江南地界闻名遐迩的世家大族,然而方老爷子老成持重,并没有因为自家势大财雄就此志得意满,反而一路结交江南黑白两道势力,广结善缘,可谓是高朋满座。

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结交了各方势力之后,方家的营生,自然是做得越来越好,在这江南郡之中吃得是越来越开,按理说方家就算是刻意低调,那也是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想到那老当益壮,还有大把寿元的方老爷子,就这么突然死了。

“鹤鞭三山”方阳泽方老爷子虽然年逾两百,但宗师境强者有三百载的寿元,自然还有大把的时间好活。更何况其虽然养尊处优,已经多年未与人动手,但怎么着也是一个跨过真丹境第二重天堑的强者,怎么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所以在方老爷子死后,方家顿时大乱,族中各个派系因争夺家产之故闹得是不可开交,但方老爷子生前德高望重,自然是有一干高朋,这么多年在江南郡四处联姻,各个亲家自然也会前来帮衬,在方老爷子尸骨未寒的情况下,自然是不愿让方家就此兄弟阋墙,贻笑大方。

而且等人到齐了,齐齐验了方老爷子尸身,却现方老爷子这死得蹊跷归蹊跷,却根本没有一点线索可寻。先,方老子爷子当天晚上,乃是跟家人一起招待远方来的朋友,乐乐呵呵摆了宴席,吃喝到了半晌,各自离席之后,第二天仆人去唤门,才现老爷子并未回房。

慌慌张张找了半宿,却现方老爷子横尸在自家的后花园里,这尸身是找到了,但蹊跷之处,却不可胜数,其中最让人不能理解的便有以下几点。

第一,方老爷子离席的时候,有不少人亲眼目睹,虽然略微带了

一点醉意,但精神尚好,绝无半点不妥的地方,其神志清醒的情况下,这后花园与其房间又不对路,好端端的,怎么就到了后花园去了呢。

第二,就算方老爷子因为某些原因到了后花园这等远离众人耳目的地方,但“鹤鞭三山”方阳泽可是跨过真丹境第二重天堑,赫赫有名的武道宗师,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杀害之后,又可以全身而退,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第三,就算这江南郡卧虎藏龙真有这不世出的强人,能悄无声息打杀了方老爷子再全身而退,然而这方老爷子身上岂能没有伤痕?然而请了江南郡最有名的仵作验了尸之后,却现方老爷子不仅肉身完好,连衣服都没坏上一角。又请了一干武道宗师,丹道圣手前来查探,却现方老爷子心脉完好,丹田坚固,体内又没有中毒迹象,真真正正的干净无比,这一下,可真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你说抓不到凶手,大家能理解,能悄无声息解决掉“鹤鞭三山”方阳泽的人物,武道究竟有多可怖,众人不难想象。但你说方老爷子死不瞑目都躺在这里了,一干人等前前后后忙活了几天,连方老爷子的死因都没弄个明白,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然而就是这么离谱的事情,现在恰恰就在方家身上生了。你说现在事现场既无打斗痕迹,又无目击证人,死者又没有毒理病症,尸身又没有淤血伤痕,总归不是方老爷子就多喝了两杯,堂堂武道宗师就这么莫名其妙嗝屁?

虽然这已经成了一桩明明白白的无头公案,然而在方家自己搞不定的情况下,这件事情拖得越久,方家丢的脸也就越大,方家所承受的损失越大,而这样的局面维持下去,那方家迟早是一个分离崩析,彻底玩完的局面。

所以方家没奈何之下,只得通过风雨楼广英雄帖,邀请天下黑白两路江湖同道,共破此案,若是有哪位英雄好汉,能揪出此案凶手,那方家情愿以方家重宝虎鹤双行令与三成家产赠与其人。

“鹤鞭三山”方阳泽方老爷子以一手虎鹤双行刀闻名江南郡地界,然而其最为出名的,却并不是其那一手凌厉刀法,而是其珍若性命的虎鹤双行令,传闻虎鹤双行令乃是方阳泽方老爷子得到虎鹤双行传承时的重宝,其虽然不能直接助长武道实力,但传闻再调理身体,延年益寿等等方面有着不可思议的神奇效果。

方阳泽虽然是跨过了真丹境第二重天堑的武道宗师,已经是江南郡武林内少有的强者,但其年逾二百,按照常理,早就该气血亏虚,肉身衰败。

然而方阳泽自身却保养得极好,平时虽然都是一副白苍苍的老者模样,但皮肤却宛如青年人一般光滑,连皱纹都没见得多少,这些年也有技痒的时候,出手之间实力不减当年。

如果说一些擅于养生的道家真功,能有如此养气功夫,自然是不足为怪,然而无论是方阳泽早年间在江湖上的经历,还是其自身的功法与性格,都只能用其迅如风,其疾如火来形容。

而就算到了后面方家渐渐起势,需要方阳泽出手时候已经是越来越少,但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且修炼到这种程度,已经注定来不及更改自己的主修功法,所以在功法性质无法更改情况下,其养生调理的功夫,自然是要依靠外物了。

而这外物,在大多数人看来,就是这虎鹤双行令,而方阳泽对此也并未否认,在方家的内部子弟,都对此开始呈默认态度的时候,外人自然也就深信不疑。

当然,如果仅仅是因为这点好处,就想让江湖上的豪雄来趟这摊浑水的话,那自然也是太过天真。但挡不住方家这一案明里暗里都牵扯太大,早已经搅动了各方的风云,现在江湖上各个有名有姓的势力要么已经有人到了方家,要么就在前来方家的路上。

就连一些远在北齐的江湖势力,都没有错过这一场盛宴,纷纷传出消息,要赶来这苏州城内。要说苏州方家虽然也是一方武林豪雄,但怎么也没有这个脸面让整个江湖都轰动了起来,但其中却有几点不得不说的原因。

第一点,就是苏家所处的位置,江南郡作为南楚朝廷最后一块遮羞布,可以说一直在南楚朝廷的实际掌控之内,熊穆的各个肱股之臣,大多也是分布其中。

当然,自古富庶的江南郡,也值得南楚投入精力,只要江南郡不失,那么熊穆就能维持他身为南楚帝王的最后一丝颜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南楚朝廷自然是对江南郡看管地非常紧,稍微大一些的武林势力,都会被南楚排挤出去,而方家这种格局的武林世家,已经是南楚朝廷能够容忍的极限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蹊跷

即使南楚朝廷对着江南郡看管得如此之紧,熊穆也不是一个昏君,但相对于田弘毅来说,自然是差了好几个档次,对于这样一块飞地,江湖上的一些势力自然是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当然,想归想,就像邻家的寡妇一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平时自然没什么机会。但现在方老爷子横死,方家的人都跟没头苍蝇似的,各位江湖同道平时都是“急公好义,古道热肠”,自然都是齐齐赶来“襄助”方家了。

至于南楚朝廷就是想阻止,那也是阻止不了,为何?连南楚朝廷之中最擅长办案的两人,“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都去过方家了,依然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南楚朝廷自己无能,还不许有能力的人来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在有了正当的理由之后,各大江湖势力自然是争先恐后地派出人手,前来这江南郡之中,而南楚朝廷因为一些明里暗里的原因,始终未曾发出什么声音。

当然,如果在徐遥没有去过程秋生那衙门的话,那多半也只能看到表面上的这些东西,但现在和程秋生暂时统一了战线,那么徐遥已然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白虎传承事关重大,就算程秋生一向为官清正,颇有声名,徐遥也不会轻易相信方家那虎鹤双行令与白虎传承有关,但抵不住徐遥手中刚刚得自程秋生的这一尊白虎令,乃是实实在在的物证,上面那特殊的白虎气息,实在是难以作假。

当年圣焰魔教席卷天下,一路破家灭门,不知道收刮了多少宝物。圣焰魔教虽然最后还是在正道联盟的围攻下分离崩析,但以烛龙神藏为首的圣焰魔教核心宝藏,却是一直隐而不发,五百年间不知道引起了多少有心人的觊觎。

烛龙神藏虽然无疑是重头戏中的重头戏,但奈何传闻其本来就是一个可以自行移动的空间,若是不得其时,便是武道真仙也是毫无办法。欧阳圣明的手段众人无法可想,但其麾下四名御主当年身家也是颇厚,自然就要好好打一番主意了。

更何况就是不算那些和四大御主一起隐没的那些天才地宝,宝丹神兵,就是其本身的武道传承,那也是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此方世界武道虽然昌盛,但那些直指巅峰的不世神功却被各个顶尖势力牢牢把持,不得外传,例如魔教四御这等,直指真丹巅峰的武道传承,无论放在哪

里也是足以镇压宗门气运,流传后世福泽后辈的核心传承。

在当今江湖上,魔门四御的功法传承可以说得上是一等一的武道传承,思来想去,也唯有三大至尊功法能压其一头。如果方家方老爷子的虎鹤双行刀,真的与白虎传承有些瓜葛。

那么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些远在北齐的江湖势力,也要不远万里,前来这苏州城了,毕竟按常理来说,就算各方江湖势力要插手江南郡这块宝地,从中分润好处,那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北地的武林势力插手其中,但如果白虎传承现世,那自然是见者有份,这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徐遥一边在苏州城里游玩,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能在方家捞到什么像样的好处。当年白虎御主的一干宝物,徐遥其实没有多少兴趣,这当然不是说徐遥已经飘到连一位宗师境巅峰的身家都已经看不上,而是徐遥知道,就算现在将这些宝物全都交给自己,那以现在自己的实力,也是保不住的。

与其惦记这些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还不如早点想想,自己能不能捞到一点自己能保得住的好处。在徐遥的心里,这白虎传承,就是自己可以染指的东西之一。

首先,功法传承有其可复制的特殊性在,如果徐遥能够率先拿到白虎传承,那么自己肯定是要过目一遍,虽然之后不免交给崔进,但徐遥自己又不开宗立派,自然是无所谓的事情。

再则,现在方家群雄毕集,注定是江湖上又一起风云变幻所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徐遥既然想在这江湖上做一点事情,招牌擦得亮,名声叫得响的同时,自然是要看看现在江湖上这些顶尖势力究竟都是些什么光景,那些名动江湖的神功到底又有什么样的威能,那些与徐遥齐名的青年俊彦,手底下又有没有能给徐遥带来惊喜的东西。

徐遥修炼到如此地步,同辈之中已然可以称作高手,但如果问徐遥什么时候破境最快,那徐遥肯定会回答,生死斗战之间破境最快,然而自身入这浑天界以来,徐遥动手的时候虽然不少,见过的强者也颇多。

但除了那邬元杰给徐遥带了一丝往日在斗战之间争命的感觉外,其余战斗,徐遥要么不能匹敌,必须和其他人联手,要么是对方比较弱鸡,不能真正激发徐遥的斗战潜能,所以早就习惯了靠斗战来破境的徐遥,自然是渴望能有一些强劲的对手来磨练自己。



然,除了这些理由之外,之前徐遥在画舫之中招待过的,那名拥有着浓厚气运,堪称“天命之子”的王生,怕是与这方家也脱不了干系,在王生被那船家推入水中之后,早早便在水底候着的小金,自然是把王生救了上来。

只是小金救归救,但在徐遥的授意下,却并没有表明身份,所以那王生此时还以为自己“王霸之气”一散,遇到了传说中的神兽相救,正使劲地跟小金套近乎,以期能在小金身上抠一点好处出来。

而小金救了王生之后,在徐遥的授意下,一直在苏州城外晃荡,每日隐蔽踪迹,捉些鱼虾,也甚是无聊,这王生“如此积极”,小金自然是甚觉有趣,便忍不住去逗弄那王生。

王生安然无恙,徐遥进了苏州城内之后,便通过六扇门的情报渠道,去查了那船家的身份,这一查,可真就查出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那船家虽然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寻常人物,但其有个哥哥却是卖身方家为奴,虽然说起来也是个小角色,但王生如此气运之子,又跟现在出了大事的方家有了牵扯,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到底是否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暗情和阴谋了。

综上所述,徐遥是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方家都是非去不可,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大大方方应了程秋生,得了个由头身份再去。不然以徐遥六扇门的身份,插手其中也显得有些太过生硬。

而且与程秋生达成了一致后,徐遥还发现了个蹊跷的地方。这程秋生对于方家的事情,字里行间显得不是多么在乎,反而在徐遥主动撇清关系的情况下,依然在旁敲侧击关于那王生的事情。

这样一来,不由地就让徐遥对王生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兴趣。要知道徐遥一开始在发觉王生这个气运之子之后,就一路尾随,早就明里暗里摸了一遍王生的身份。

然而王生的身份,却是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根据徐遥得到的情报,王生父亲乃是江南郡里一个寻常儒商,当年还中了个秀才,在王生出身的那江南水乡里,也算是十里闻名的人物。

然而在王生的母亲怀上王生的时候,王生父亲外出贩麻一去不回,在生下王生之后,其母也郁郁而终,最后王生便被托付给其婶婶杨氏抚养,待其年满十六,其婶杨氏,便撺掇了一点本钱,让王生子承父业,继续做棉麻倒卖的生意。



第四百九十六章 剑印

王生读私塾的时候,便比同龄人要伶俐些,做了两三年棉麻倒卖的生意,居然也做得有声有色,这些年来,已经是积攒了不少的银钱,将婶婶家的房子,也翻修了一遍。

这王生又生得俊俏,说话温文尔雅,轻声细语,与乡里的寻常农夫,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在王生满了十八之后,乡里的红娘子,媒婆子差点没把杨氏的门槛给踏平了。

但杨氏却替王生一一回绝,而王生此时正是心思不定的年纪,自然更不想早早结婚生子,从此就绑在乡里了。在得知王生的背景之后,便是徐遥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其双亲虽逝,但当年在乡里都是薄有声名,不是什么捏造出来的人物。

而王生的成长轨迹等等,也是非常清晰,当年的稳婆都尚在人世,不存在李代桃僵的可能性,当初徐遥也是在查到这一步的时候,就没往下查了。

毕竟草莽多龙蛇,个人的气运与出身还真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关系,任你皇室嫡亲,一着不慎朝夕之间也人头落地,任你田里农夫,街边乞丐,时运来了,也能称王作相,有所成就。

当然,徐遥这种想法,在程秋生出现之后,便已经是被全然推翻,能让一府之尊亲自下场做戏,扮那劫船蟊贼,之后又大费周章,想要寻找其下落,怎么看其中也是大有问题。

而且程秋生在方家一案之中扮演的角色,也是相当的蹊跷。其等之前可是和刑部的人,一起去过方家侦办方阳泽方老爷子离奇身死一案的。按理说,以程秋生以往的性格与作风,就算此案暂时告一段落,也不会轻言放弃,何况此案不能速速破案,南楚朝廷对江南郡的控制力,便会受到各种明里暗里的冲击。

所以于公于私,程秋生都不该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草草将此事交给徐遥这个不相干的人了事。而现在程秋生现在还真就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查不出来就是查不出来的样子,不仅也让徐遥开始在心中暗暗怀疑,南楚朝廷在此事当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了。

又想了一阵之后,徐遥便摇了摇头,现在线索太少,想挖也挖不出什么,与其在这里挖空了心思东猜西猜,还不如到时候去一趟方家,看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心中计较已定,徐遥便没有再想其他,专心致志地陪着两女在苏州城内游玩起来,然而三人

刚刚才下了一座拱桥,却发现一名同样身着白袍,抿着嘴唇的青年,在原地目光灼灼盯着徐遥,在徐遥与两女下了这拱桥之后。

其眼神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又蓦然变得坚定。而徐遥在拱桥上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明显有些状态不对的青年,当然,对方那孱弱无比的武道修为,自然也被徐遥看在眼里。

所以徐遥也没有点破,直直地走了下来,看看对方想要搞什么名堂。那青年见徐遥视自己若无物地走了下来,随即往前踏了一步,随即开口说道。

“在下金陵人士,姓胡名三剑,自幼习刀练剑,至今二十余载,习成之后,本来该闯荡一下这偌大的江湖,快意恩仇一番,奈何家教甚严,故未能成行,实引为平生憾事,久闻阁下剑道称雄,故在此守候,寻得阁下切磋,请阁下不吝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徐遥听对方咬文嚼字说了半天,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之色,在这青年说完之后,还饶有兴趣地审视了这青年一番,只见这青年腰间左刀右剑,俱是宝光曳曳,居然不逊徐遥腰间黑螭半分。

徐遥黑螭乃澜沧修仙界之中天魔宗宗主亲传弟子——墨冥当年的随身兵刃,在上品宝兵之中也是极品之中的极品,比之一些稍弱一筹的极品宝兵,也是丝毫不弱。

而这青年一副刚刚进入先天期的样子,居然腰间悬挂的刀剑,也是如此名品,而其虽然有着先天期的修为,但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头青的模样,也让徐遥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收回了审视的目光之后,徐遥便绕着这青年转了三圈,然后开口说道。

“刀乃百兵之之胆,刀者,霸之形也,千般万般,一往无前,三尺之内,有我无敌,无慨然赴死之胆者,不足以成就,你站在这里还未开口,就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自是不成”

“剑乃百兵之王,剑者,心之刃也,何谓王道?堂堂正正,不偏不倚,寰宇孤傲,宁折不弯,我为君王,余皆臣属,你在这里抖了一阵,开口闭口就请东求西,哪里像个练剑的样子”

“你说你练了二十年,我不知道你到底练了些什么,但练成你这样,基本也废了,就你这样还张口闭口就是赐教,知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徐遥话音落下,包括那青年在内

,在场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而那青年楞了一阵之后,浑身便气得发抖,“我按足了江湖规矩,向阁下提出挑战,没想到阁下妄负盛名,出言居然如此鄙陋,我”

“你什么你,你不过刚刚踏入先天境界,手中刀剑都未拿稳,受了别人撩拨,就来我面前自寻死路,你练你那破烂刀剑的时候,有没有人教过你,这江湖上最大的规矩是什么。”

徐遥面色面色一沉,一股肃杀之气,便从其身上狂涌而出,其近身数十丈内,温度立马下降了几挡,让人在初春暖阳之中,都有如堕冰窖之感。

徐遥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处于煞气中心的青年男子面上顿时露出一丝惊骇之色,“江湖之中,强者为尊,你不过是我一剑就能杀了的货色,安敢在我面前摆你这些谱子?莫非就凭你这南楚太子的身份,我就不敢杀你不成?”

徐遥再一举喝破对方身份之后,那青年顿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恐惧,蓦然跌落在地,而徐遥在对方露出如此惊惶模样之后,面上顿时不屑轻笑一声。

随即往旁边虚空一指“今天我看在这位公公的份上,就饶你这个废物不死,你要是再敢来我面前,那熊穆就要另立储君了。”

而那青年在徐遥说完之后,似乎受的刺激也很大,随即也顾不得心中惧怕,狠命出声道,“我就不信你这个贱民真敢杀我”,这青年话音落下之后,徐遥一双剑眉隆起,眉心三枚朱红剑印顿时便鲜红欲滴。

就在这三枚朱红剑印轻轻颤动之后,一股铺天盖地,尸山血海般的气息便将此地完全笼罩了进来,而在那青年的视线之中,整片天地已经完全消失,就剩下了徐遥那一双诡异无比的猩红双眼。

而不由自主地被徐遥那双充斥着杀意的猩红双眼给吸引住之后,那青年心脉便越跳越快,渐渐已经要逼近极限,似乎下一秒,就要心脉尽断而死。

“手下留人!”,尖细的声音从旁传来,一名其貌不扬,身着布衣的行人突然暴起,浑身阴柔真气狂涌之下,瞬间便破去了徐遥的七杀剑势。

而徐遥见这名大内宗师已然出手,一个冷哼,眉心三枚朱红剑印竟然渐渐合一,在徐遥做完这番动作后,一股仿佛来自亘古的杀气似乎想要穿过无穷的时间与空间,在这片天地复现。



第四百九十七章 门前

而刚刚打断徐遥七杀剑势的那名大内宗师,此时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在其想来,徐遥就算再怎么惊才绝艳,现在也不过是个先天期的后辈,在自己出手之后,其便再是不甘,也要抽身而退。

哪知道这徐遥性格如此刚烈,在自己出手相阻的情况下,也要在这江南郡的地界上,悍然袭杀南楚皇朝名义上的储君。而这徐遥也不知道要使什么手段,还未出手,自己堂堂真丹境宗师就有了一丝心惊肉跳之感。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声暴喝从远处传来。“通通给我住手”,众人闻言回望,一名相貌奇特,脸膛黝黑,颌生三尺紫髯的奇男子从远处急急赶来,正是苏州府府尹程秋生无疑。

见程秋生已经赶到,徐遥猩红的双眸顿时便露出一丝遗憾之色,要是场面上真的只有这大内宗师,那自己还真的想试上几剑,这程秋生一来,自己就没什么动手的机会了。

随着徐遥双眼之中的猩红之色褪去,徐遥额剑那已然融合为一的七杀剑印又蓦然分成了三枚,恢复了本来三足鼎立的梅花剑形。

“今日有人护着你,我杀不了你,下次再拦我的路,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徐遥淡淡地说了两声之后,便带着两女不紧不慢地离去。

而在一旁的程秋生也并未有所阻拦,在徐遥走了之后,程秋生便对之前那名大内高手寒声说道,“韩公公,我需要一个解释”

徐遥虽然走得头也没回,但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程秋生心中的恼怒,又感受了一番其对那位南楚太子的态度之后,对心中的一些猜测越发地肯定。徐遥正细细思虑之间,只见韩天香歪着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南楚那个不成器的太子的”

“胡,虎也,虎带三剑则为彪,他又说自己是金陵来的,我要是还想不到南楚当朝储君熊彪,那我也太傻了一点。况且这种眼高于顶,不知死活的人物,寻常人家哪里养得出来”

徐遥说完,韩天香便跟着点了点头,“唔,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不过就这样就判断其身份,未免有点太过武断了吧”

韩天香话音落下之后,徐遥便微微一笑,“在这江南郡之中,敢穿龙靴的,除了南楚皇帝熊穆以外,也只有南楚的储君熊彪了吧”,韩天香闻言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出声道,“嗯?什么龙靴?刚才那小子靴子上干干净净的,

哪里有什么龙,你可不要骗我”

徐遥面上笑容更甚,“你看不见也是正常,这靴子是靴底纹龙,踩在地上自然是隐蔽得很”韩天香闻言之后面上顿时露出了然之色,“我说呢,不对,那你是怎么看见的”

徐遥哈哈一笑之后,却是没有回答,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在徐遥与韩天香调笑了一阵之后,南宫秋菱便不无担忧地说道,“那熊彪虽然明显是受人挑拨,前来为难你,但你现在给了他这南楚储君一个下马威,只怕你从程秋生处借来的这重身份,就要生些波折了”

“无妨,早就知道南楚朝廷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只不过没想到这些人跳出来得这么早,如此也好,大家早点站好各自的队伍,也免得误伤友军不是”

南宫秋菱闻言不仅白了徐遥一眼,“你在南楚哪里还有什么友军”,徐雅微微一笑,用手先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南宫秋菱,“诺,你不就是我的友军么”

不提徐遥与两女如何打情骂俏,还在原处的程秋生已然是动了真怒,眼下时局有多敏感,是个人长了眼睛,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偏偏作为南楚储君的熊彪想不明白,虽然熊彪是出了名的不成器,不成器到熊穆自其出生以后,也没正眼瞧过。

但其毕竟是作为熊穆唯一的子嗣,其天生的特殊身份就注定了其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南楚朝廷的意志。程秋生作为熊穆的心腹,代表着南楚朝廷在苏州城内的绝对权威,然而程秋生前脚才和徐遥达成一致,结成了战略同盟,熊彪后脚就来堵徐遥。

徐遥固然因此处境变得尴尬,但这何尝不是一巴掌甩在南楚朝廷自己的脸上?南楚朝廷刚刚还想借这徐遥破局,谈妥了还没一个时辰,自己又来打自己的耳光,哪能不让人笑掉大牙?

至于熊彪口中这切磋之言,更是荒唐得连市井小儿都不会相信,谁不知道南楚当朝太子武道资质极低,一身武道境界全靠外物堆砌,便是寻常先天好手都抵敌不了,如何能应付徐遥这种先天巅峰,一身实力远超同侪的强者?

徐遥要是出手,熊彪这点花拳绣腿,多半是一剑都接不下来,哪里还有什么切磋的说法?那姓韩的大内高手看到程秋生面色不善,随即也是苦笑一声,“我要是说,我刚才被一境界远高于我的蒙面强者圈住了,程大人信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我来吧”程秋生似乎没有听到刚才韩公公说过的话,对着两人说了一句之后,转身便向府衙走去。而韩公公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只得将在地上犹自哼哼唧唧的熊彪扶起,沿着程秋生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三日后,苏州城内一处世家大宅外,熙熙攘攘地人群已经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报,坐忘剑庐“丛云剑”左智渊到”,门前候的小厮一个唱诺,一个面白无须,体型修长的中年男子便分开了有些轰动的人群,带着一群背剑弟子便径直来到门前,和连忙上来招呼的家属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大门之中。

“报,六扇门少门主“龙泉剑”徐遥,南宫世家嫡女南宫秋菱到!”随着小厮又一个唱诺,本来周围还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只见一名青年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腰间左佩青瑟璞白玉,右悬龙首黑螭剑,正带着两名国色天香的如花美眷,缓缓向这方家行来。

其左手一名女子身着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金丝软烟罗,肩若削雪,肌若凝脂,眸若秋水,气若幽兰,端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正是韩天香无疑。

其右手一名女子年不过双十,生的明牙皓齿,朱唇黛眉,极为标致,一袭淡青色裙装似初春柳叶不染俗媚,眉眼出尘之中却带了一股说不出的贵气,细细一看,竟有倾国倾城之貌,正是南宫世家嫡女南宫秋菱无疑。

三人俱是容貌出众,气度非凡,兼之各有身份,在小厮唱名之后,顿时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而相比之下,之前来自持剑四派之一坐忘剑庐的宗师高手“丛云剑”左智渊,来时场面反而有些寂寥,并没有多少人想要搭理。

在场众人大多都是各方云集来的武林豪杰,同时注目之下,压力究竟有多大,可想而知,但不说徐遥一脸的风轻云淡,就连其身旁的两女对众人的目光也是不理不睬,怡然自若。

就在徐遥靠近了方家大宅门前的时候,一阵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连南楚太子都扬言要杀,阁下真是好大的威风,只是不知道阁下现在来这方家大宅,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而来”

徐遥闻言足下微微一顿,随即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直接将那人从人群之中找了出来,只见出声此人一身道袍,眉眼方正,正是三清道宗的一名真丹境长老。



第四百九十八章 喝骂

此人见徐遥看了过来,面色也是淡淡,似乎根本不在乎徐遥会如何回答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就跟之前徐遥被那熊彪拦下来一样,无论是说什么,做什么,在熊彪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徐遥什么好果子吃。

龙不与蛇居,凤不与鸦舞,徐遥堂堂一个位列同辈巅峰,先天榜前十的人物,跟一个靠外物堆砌才勉勉强强进入先天期的废物来什么切磋,自然是天大的笑话,如果寻常人物,徐遥一剑斩了,此人也没处说理去。

但偏偏熊彪自身虽然废物,但挡不住其身份特殊,徐遥若是一剑斩了,自己怕是要一路被追杀回镇岳山城,路上丢了性命,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当然,如果徐遥直接不理那熊彪,而熊彪既然已经摆出了这个姿态,那必然是不肯轻易善罢甘休,一路纠缠之下,徐遥更是面上无光。你堂堂一个先天巅峰,称雄同辈的强者,一个弱者故意寻衅,寻求挑战都不敢给他一个教训的话,以后徐遥还有什么脸面行走江湖?

在这种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情况下,徐遥以一种看似鲁莽的方式,成功化险为夷。徐遥当时看似已然动了真格,但在那名大内宗师匆匆到场之后,徐遥便已经知道,那熊彪已经不用血溅当场了。

而徐遥最后之所以在察觉到那名大内宗师到场之后还要强行动手,大半心思还是要借这名宗师强者,来充当一下自己的试剑石。当然,程秋生匆匆赶到之后,这一场自然是打不起来了,左右徐遥什么亏都没有吃,丢的是南楚朝廷自己的脸,徐遥也就轻轻放过这熊彪一次,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走了。

然而徐遥躲过了暗箭,现在又不得不面对三清道宗的明枪,徐遥进了趟府衙之后,程秋生便传出了风声,默认了徐遥借来的那重都察院承事郎的官身,让徐遥充当南楚一方的代表,前来这方家侦办方老爷子遇害一案。

然而程秋生刚刚和徐遥达成了一致,后面熊彪就把徐遥给堵了,双方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徐遥与南楚朝廷的这重关系,自然也就显得有些尴尬。

所以徐遥要是回答以都察院承事郎的身份而来,自然就有些打自己的脸,你连南楚的太子都在喊打喊杀,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替南楚朝廷而来?

如果徐遥说自己是替六扇门而来,那也是有欠妥当。虽然六扇门乃是公认的江湖组织,在南楚境内也广有分布,但其中大部份

人手,都不是由临沂六扇门主导,只是保留了六扇门的框架,换了另外一班人马打理而已。

所以六扇门东西南北四大神捕之中,也唯有南方神捕公冶昊焱是个光杆司令,要么为六扇门四处救火,要么去做崔进的跟班。这也是为什么在长林郡的时候,南方神捕公冶昊焱率先到达的原因。

四大神捕之中,其他三人都各有地盘职司,除了定时回京复命,轻易脱不开身,唯有公冶昊焱无事一身轻,天下之大都可去得,这才能及时赶往长林郡,与三清道宗唱红脸作对。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徐遥只是一个追风银捕,那六扇门这个招牌倒还借得,但坏就坏在徐遥乃是当今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的亲传弟子,已经不能单纯地看做一般的六扇门中人。

如果说六扇门还是田弘毅刻意不插手其中,只是在背后提供支持的江湖势力的话,那么崔进绝对不能被单纯地看作江湖中人。即使曾经是,那也是在没有和田弘毅成为八拜之交之前。

而作为崔进的弟子,徐遥平时还可以蒙混过关,毕竟谁也没有心思去计较徐遥这半路出家,被强行收徒的小辈到底是算哪边的人,但现在这个敏感事件,敏感时间,敏感地点,却由不得众人不多想。

就算江南郡这地盘终于要从南楚朝廷的绝对控制当中脱离出来,那跟你北齐肯定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南楚朝廷和南楚江湖,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对立面,但在共同大敌北齐的面前,那绝对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

所以三清道宗那宗师强者,在提出此问之后,其用心之狠毒不言而喻,你徐遥今天要是不给江湖同道一个交代,那么即使进了方家,也难免被排挤出核心圈层外,看看热闹还行,是绝对不能插手其中的。

不能插手其中,自然就不能影响此事件的走势,不能影响此事件的走势,自然也就捞不到什么好处,徐遥也就等于白忙活一场。

当然,事情虽然怎么看对徐遥怎么些不利,但也并非绝对的死局。只要徐遥舍得一点面子,回答以南楚都察院承事郎的身份而来,此事就可以迎刃而解。

虽然一个区区七品闲职就敢对当朝太子喊打喊杀,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而且进了方家之后,也必定会有人拿此做文章,来刁难徐遥,但眼前这一关,徐遥自然是过得的。毕竟熊彪虽然身份尊贵,但其实只

不过是废物一个,在苏州城内真正能代替南楚朝廷做主的,自然是当朝南楚君王熊穆的绝对心腹“江南青天”程秋生了。

只要程秋生不改口,那么徐遥这南楚朝廷的身份就可以坐实,当然,既然要借这重身份,这重身份表面上需要做到的事,那徐遥也不能含糊,不然挂羊头卖狗肉,面子上都过不去,大家谁也不比谁傻,也不用把你当回事。

徐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三清道宗的宗师强者,沉默了半晌,众人几乎都要以为这一路强势过来的徐遥,终于要在三清道宗的高明手腕下低个头,服个输,然后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知徐遥突然暴喝一声,开口就骂。

“好你个不识好歹的老牛鼻子,你徐爷爷以什么身份来,干|你屁事?别弄得大家一副很熟的样子,我是看见你们三清山上这群道士就腻歪。”

“还堂堂三大道门呢,尽在背后鼓捣一些没脸见人的事情,我徐遥虽然见识浅薄,孤陋寡闻,但也听闻道门清静无为,长修己身,你们这些只会学妇人在后面搬弄是非的小人,是怎么混进去的。”

“你们三清道宗的跟脚我素知之,祖师乃五百年前清风道人,这清风道人当年不过是个劫径蟊贼,看到圣焰魔教势大磕头便拜,加入了地魔堂,入了圣焰魔教的伙,后来见事不谐,又挖空了心思联系上了正道联盟,当了个带路|党”

“好不容易坑死了天地二魔堂堂主,却又被朱雀御主抓个正着,你那祖师又是痛哭流涕,说自己为奸人所骗,中了蛊毒不得不为,朱雀御主也是个没主意的,居然没有把你那个祖师一掌毙了,只是一脚踹进了牢里等欧阳圣明回来发落。”

“最后欧阳圣明一去不返,你那祖师逃得一条性命不滚,又回来做围剿朱雀御主的急先锋,抢了朱雀御主的人头之后,扒拉了几本圣焰魔教里面的道门真功,便开始在三清山上恬不知耻地聚起门徒自称道门”

“如此两面三刀,卑躬屈膝的三姓家奴,便是市井间贩夫走卒也羞于为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只有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废物,才肯奉其为祖,传承其宗”

“君子党而不朋,小人沆瀣一气,古人诚不欺我也,我也不跟你这老牛鼻子说别的了,你徐爷爷今天就站在这里,你且不要聒噪,你动你徐爷爷一下试试,你要是今天杀不了我,将来我必定取你项上狗头。”



第四百九十九章 来临

徐遥骂完之后,便梗着脖子站在了原地,一副要打要杀你快点来的样子。这一番惊世之言一出,顿时便如平地一声雷,不仅让那三清道宗的宗师强者浑身颤抖起来,更是让在场众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徐遥一番话虽然说得言辞激烈,大体上却还原了三清道宗当年并不光彩的跟脚,当年清风道人武道不俗,但一开始还真的就是剪径强盗出身,改弦更张了好几次,不过正道联盟是正,圣焰魔教是邪,清风道人虽然做了为人不耻的墙头草,但真正算来,总归还是弃暗投明的。

所以在清风道人拉了一伙人到了三清山上以名门正派自居的时候,正道联盟也没有人跳出来否认。五百年以下,三清道宗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乌合之众,无论是宗门实力,还是江湖地位,都完全可以担得起江湖顶尖势力的名声。

当然,如果是论底蕴跟脚,三清道宗自然是远远不如源远流长的纯阳宗与无为道宗两派。不过这两派能在今天有如此声势,脱不开其祖师都是几近神话的人物,三清道宗当初不过是清风道人聚集了一番乌合之众成立的宗门,五百年就能发展到如今这样的高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虽然说三清道宗自洛丰羽掌权一来,整个宗门的行事风格都为人所诟病,但一来三清道宗江湖地位与宗门实力摆在那里,没多少人敢随意乱嚼舌根,而来三清道宗做事虽然可恶,但总的来说,还是大家默认的规矩内,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

就算有人倒了霉,大多数也只能忍气吞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家看破不说破,很少跟三清道宗当面撕破脸皮,拳头没有别人硬,手段还没有别人高明,掉进了坑里也只能认栽,以卵击石肯定不是智者所为。

当然,也不是说三清道宗不知道什么叫王道手段,非要搞这些惹人厌恶的事情,在三清道宗看来,自己如此做也是不得不为。为何?大部份就在三清山下那十方魔谷了。当年圣焰魔教在正道联盟的打击下最终烟消云散。

但当年昌盛无比的魔道,却并没有因此衰落下去,五百年前清风道人为正道联盟办事,为了得到正道联盟的信任,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所以被清风道人出卖,就此坑害了一番的魔道中人大有人在。

你清风道人如果一开始就是正道联盟的人,大家各为其主,成王败寇,

愿赌服输之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你两面三刀,左右摇摆,自然就为人所不容了,无论是黑白两道,摇摆不定,左右逢源的二五仔都是最让人忌恨的存在,在性格偏执的魔道中人之中,则更是如此。

所以在圣焰魔教分离崩析之后,一些与清风道人有些积怨的魔道强者就顺势在三清山下聚居,而这些魔道强者,也就是今天江湖上五大魔宗之一——十方魔谷的前驱了。

当然,当年这些魔道强者聚居于此处,自然也不会真的灭了三清道宗,打狗也要看主人,当时正魔大战刚定,清风道人虽然有些小人行径,但总归还是为正道联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正道联盟就算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也无有可能让清风道人被魔道强者铲除。

而大战刚定,大家都有一股子严重的疲敝心理,这些魔道中人只要不杀到三清山上去,些许摩擦外人也懒得去管。五百年以后,三清道宗已经贵为三大道门之一,但十方魔谷更是做大做强,隐为五大魔宗之首。

虽然十方魔谷传承至今,早就不是一个单纯为了恶心三清道宗存在的势力,但三清道宗可不会忘了,这五百年来,双方到底有过多少明里暗里的摩擦的。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然而三清山下,十方魔谷不仅要睡,而且越睡越爽,越睡越强,三清道宗的道士们,哪里能过一天安生日子?

所以三清道宗上下无不竭力保留自己宗门实力,无论是做什么事情,总是行那四两拨千斤之法,给外人的印象就是三清道宗爱惜羽毛,总是不欲正面交锋,造成己方的损失。

当然,就是三清道宗再怎么爱惜羽毛,现在被徐遥先揭了老底,然后再指名道姓地当着众人的面骂了,那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三清道宗绝对是要倾尽全力,追杀徐遥。

如果只从眼前的局势来看,徐遥这有如当头棒喝的一骂,又把皮球踢到了三清道宗这一边,徐遥指名道姓地骂了,你堂堂一个武道宗师若是还要忍气吞声,那不仅自己的面皮丢尽,三清道宗以后也别想在江湖上抬头。

若是动手,方家一边举丧,一边察凶,邀请各路好汉前来助拳,你却在人家门前大打出手,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那也是对主人家大大的不敬,虽然以方家现在的实力,奈何不了三清道宗,但三清道宗自然也不能厚颜无耻,还要凑合上

去。

所以刚才徐遥面临的两难局面,现在就回到了三清道宗这名宗师级强者身上,然而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已经由不得他不出手,至于后果什么的,就只能事后再去想了。

“他姓徐,自然是代表藏剑山庄而来,道长真要动手,对手可要把我等都算上啊”一阵豪爽的声音从旁传来,只见一名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的青年带着一干人等分开众人,来到此处。

这青年生得魁梧,声音又是豪迈,又自称藏剑山庄之人,身份已经昭然若揭,分明就是藏剑山庄此代嫡脉之首,有“少阳剑”之名的大公子徐绍。

藏剑山庄每一代未曾成长起来的嫡系弟子,如有惊才绝艳者,则各自冠以神剑之名,如当今藏剑山庄大公子徐绍便被冠以“少阳剑”之名,而徐遥则是被冠以“龙泉剑”之名,少阳剑与龙泉剑,都是属于藏剑山庄名剑池内的神兵名剑,如果徐绍等人成长起来之后,经过庄内侍剑者的考验,便有资格继承神剑,成为藏剑山庄新一代的掌剑人。

藏剑山庄此代嫡脉之中,徐遥这能得“龙泉剑”的名号,完全是因为上一代的余荫,但徐绍这“少阳剑”的名头,那就是自己实打实地挣来的了。

藏剑山庄既有侍剑者之名,近些年来又是势力大涨,隐为四剑魁首,当代庄主又是江湖上有名的嗜剑成痴的练功狂人,自然不会有宠溺自身弟子这种短视行为。

藏剑山庄这代有七名嫡系子弟,除却身份有些特殊,一直漂泊在外的七公子徐遥,与是女儿身的老二与老六外,其余以徐绍为首的四名嫡系男丁,俱是从小便在藏剑山庄内部成长。

从小便被长辈耳提面命,剑道灌注之下,徐家这四名男丁,俱是一时俊杰,没有一个废物。然而其中最为出彩的,自然是幼时便已经展露惊人武道天资,从开始修炼便在四兄弟之中一骑绝尘的徐绍。其在后天境界就开始离开藏剑山庄,闯荡江湖,境界一路狂涨至先天后期,藏剑山庄“少阳剑”的名声,在江湖上也是如雷灌耳,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些老一辈的强者。

等其闯荡江湖而回,已经是位列先天榜第七的当世俊杰,如此珠玉当前,自然是被藏剑山庄着重培养,早早地确立了嫡脉之首的地位。



第五百章 解围

徐绍闯荡江湖回到藏剑山庄之时,年不过二十四,在藏剑山庄静修五年之后,实力早已经是深不可测,在一干江湖人的心中,早已经是和先天榜前三那几位一样足以问鼎同辈绝巅的人物。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除了徐子墨外,徐绍就是最能代表藏剑山庄的人物。现在徐绍出言要保徐遥,那也代表了藏剑山庄在此事上的意志,如果三清道宗这名武道宗师要强行动手,先不说同时得罪藏剑山庄和六扇门的后果,就徐绍身后的“承影剑主”徐子寒到底应不应付得了,也是一个大问题。

当今藏剑山庄共有三名掌剑人,为首的自然是此代藏剑山庄庄主“乾坤一剑”徐子墨,另外两人,分别是“承影剑主”徐子寒,“纯钧剑主”徐子安,其余武道宗师,则是被封为护剑长老,无有资格继承神剑。

藏剑山庄的护剑长老虽然也是宗师境强者,但质量上却有些良莠不齐,其中的高手,与剑主可能都只是差了一把神剑而已,其中垫底的,只是略微比散修武道宗师强上一点,就如之前被徐遥在镇岳山城城门上悬尸示威的,便是护剑长老之中垫底的存在。

护剑长老在宗师境虽然有些暗弱,但藏剑山庄得传三大神剑的剑主,可个个都是名震江湖的强者了。不提“乾坤剑主”徐子墨贵为藏剑山庄庄主,乃是宗师榜前五的强人,“承影剑主”徐子寒与“纯钧剑主”徐子安,都是真丹境第五重的武道强者。

而且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绣花枕头,都是一拳一脚在江湖上杀出来的威名,名列宗师榜的好手,兼之两人出身大派,无论是武学底蕴,还是手执神兵,都是当世一流,所以这实力,也不是一般的宗师强者所能比拟的。

当然,承影剑主虽强,在绝对谈不上独步江湖,但就算不能独步江湖,区区一名真丹一重的三清道士,恐怕一只手就能料理了。所以那三清道宗的宗师级强者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之后,却也只能放下一番类似三清道宗与徐遥不死不休的狠话之后,便拂袖而去。

徐绍出声解围,徐遥面上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高兴,反而露出了一丝古怪之色,刚才自己固然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才说出了那一番激烈言论,但自然也有借这三清宗的道士试剑的意思,随着徐遥身上气运枷锁逐渐地脱落,徐遥心中对战斗的渴望也是越来越强烈。

徐遥刚才看似已经不顾后果,但早已经是做了万全的准备,首先无论三清

道宗怎么想,在徐遥的心中,不管今天自己骂不骂,自己已经和三清道宗是敌人了,是敌人,那都是不死不休,哪里还用得着客气。

其次,徐遥根本就没有一般江湖人士那种对三清道宗的敬畏之心,就算名列宗师榜前十的三清道宗宗主“两袖清风”洛丰羽,在徐遥心中,也并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高峰。

在有崔进制衡的情况之下,以洛丰羽的行事风格,多半也只是一个纸老虎而已。而三清道宗能够掀起的风浪虽然危险,但徐遥自忖以自己如今的手段,已经可以周旋一二,并不是说就已经是绝对的死局。

当然,这不是说徐遥到了先天巅峰以后,已经飘得没边了,拎不清楚自己实力,三清道宗身为江湖顶尖势力,随便拿一个宗师境出来,与徐遥正面交手,都有格杀徐遥的实力。

但奈何徐遥重明血脉现在已经浓厚到一定的程度,再有小金帮忙,已经是没那么好死,如果觉醒了自身血脉的重明一脉真的这么好对付的话,那在穷奇一族的倾力捕杀下,早就该灭族了。

在自己的存活已然有一定的保证的情况下,徐遥并不打算按部就班,亦步亦趋地修炼下去,修炼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道之途上稍稍懈怠一些,那一步慢,步步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棋差一招,身死魂灭。

该夯实基础的时候夯实基础,该勇猛精进的时候勇猛精进,非单是武道,人生之途,当是如此,就如天下文士读书,有的自懵懂五六岁便已经入了蒙学,这个时候就该打好基础,慢慢地来。

如果这个时候急功近利,囫囵吞枣,那不过是过早耗尽自身潜力,反而于之后的进步有碍,年纪稍长,到了十四五岁,这个时候却是不能如蒙童一样咿咿呀呀,玩耍着读书,却是要借之前打下的基础向更高处延伸,夯实自己基础的同时,更上一层楼。

年及弱冠,闭门造车已无大用,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若不趁着此时看看这天下,博闻广进,只是贪恋家中安逸,那也成不气候。

而后进士及第,到了而立不惑之年,终如日中之阳,老而弥坚,得有所成矣。三年春秋一晃而过,徐遥在这一个境界已经打磨到极致,再是闭门造车,也只是徒劳而已。

这一次出来,徐遥心中早就已经默默打定主意,要借这天下英豪刀剑之利,于生死斗战之间磨砺己身,领

悟武道真谛,徐遥既然有此心思,那遇到一点点艰难险阻,又怎会畏缩不前?

左右跟三清道宗迟早要刀兵相见,还不如把话摊开,战个痛快,狭路相逢勇者胜,徐遥也不认为输家就一定是自己。当然,这也只是徐遥自己的想法而已。

外人可不知道徐遥到底有什么血脉,原身是什么来历,只知道徐遥此时不过是一个得机缘,从而鱼跃龙门的惊艳后辈而已。

然而再怎么惊才绝艳,徐遥现在也只是一个先天期武者,就算有崔进替其背书,在其当面辱了三清道宗开山之祖的情况下,三清道宗哪里还会顾忌什么同道面子,江湖规矩?

只怕从洛丰羽以下,三清道宗余下的人都要出手,前来杀这徐遥。至于洛丰羽不动手也不是其不愿,而是三清道宗如果连杀一个先天期的武者,都要一门至尊亲自动手的话,那三清道宗自此不配再称作三大道门与江湖顶尖势力。

当然,三清道宗家大业大,处处都要人坐镇,而且还有十方魔谷在三清山下虎视眈眈,自然更是不敢轻易出动大多人手,但想来也会派出几个得力宗师,再派一些后辈子弟下山,全力追杀徐遥,双方火并的场面已经是在方家一案结束后可以预见的事情了。

一面惊叹着徐遥的胆量,众人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敬佩,为何?因为徐遥想说的这些话,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三清道宗这些年因为底蕴浅薄,压力山大,什么好处都恨不得抓在手里。

出于保存自身实力的考虑,对于同为江湖顶尖势力的各方豪雄三清道宗不去招惹,偏偏喜欢柿子挑软的捏,当然,这些软柿子自身实力不济,被三清道宗拿捏了,也只有自己捏着鼻子认了。

但这决不代表其等心中没有什么异样的想法,只是三清道宗势大,不敢说出来而已。徐遥说的这些话虽然粗俗,但曾几何时,其等在梦中早就已经骂过,而且大多都是骂得更恶毒。

徐遥既然敢真的骂出口,虽然觉得这后生有些自寻死路,但其心中这股子胆气,还是值得大家敬佩的。当然,这也不是说在场除了徐遥以外,其他的江湖豪杰全都是废物,一干江湖豪强既然能到现在这个实力地位,当初那也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第五百零一章 局面

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到了现在,大家都是有家有业的人,当初孤家寡人的一闭眼也就去了,现在要去死了,还要担心是否会祸及家人。

那些真正的仇家彼此破家灭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这也是为什么,那六扇门明明背后有着北齐朝廷的影子,在江湖上崛起的时候,也没有引起江湖之中太过激烈的反应,不管身份贵贱,武功高低,谁没个家人亲眷?

大家都是风里来,雨里去,你就算洪福齐天,武功强绝,难道就能保证自己家眷朋友就个个飞天遁地,身手不凡?虽然江湖上祸不及家人的规矩也是流传了许久,但蔑视于此的存在也为数不少。

有六扇门出面来维持最基本的秩序,大家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哪天闭眼一去,自己亲眷就被屠了个干净。当然,就算有六扇门存在,也只能算是很大程度上遏制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江湖上从来不缺少仇恨,只要有仇恨存在,这种事情就不能完全禁绝。

当然,自己等人有了顾虑,但徐遥可是压抑了很久才锋芒毕露,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长出角来反怕狼也正是这个道理。但忙活了半天,这藏剑山庄出来救场众人是真真切切地没有想到。

徐遥虽然出身藏剑山庄,甚至还挂着嫡七公子的名头,但双方这些年来,已经渐渐有水火不容之势。一方面,当年徐遥在藏剑山庄的境况可谓十分恶劣,生父因公早逝,对藏剑山庄有着大大的功劳。

留下的孤儿寡母的怎么也不该缺那一口饭吃,但一干人等利欲熏心之下,先是遣散大房一干人手,再逼死狄氏,最后连身为大房遗孤的徐遥也不想放过,堂堂江湖顶尖势力,居然还要去血衣楼悬赏自己嫡脉子弟的性命,说出来都是笑话一样的事情。

当然,这都是藏剑山庄的家事,外人看看热闹就罢了,也没什么资格插手其中,而徐遥一个丧家之犬,在藏剑山庄这种庞然大物之下,也根本算不得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替徐遥说话撑腰。

但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遗孤的徐遥羽翼渐丰之后,藏剑山庄处境就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等徐遥真的一飞冲天,重提当年旧事的时候,之前对徐遥倾力打压的某些人又该如何自处?

当然,藏剑山庄作为江湖顶尖势力之一,又隐为持家四派魁首势力,此事虽然难办,但绝对没

有到可以动摇其根基的地步,而这几年来,随着徐遥在江湖上的名声越来越大,一干人等也擦亮了眼睛,准备看看藏剑山庄会采取什么样的对策。

然而这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徐遥是躲在镇岳山城里面静心修炼,闭门不出,藏剑山庄也出人意料地寂寂无声,没有采取什么动作,仿佛之前在江湖上闹地沸沸扬扬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当然,众人也不是不能理解,在镇岳山城于十万大山下拔地而起之后,徐遥已经是今非昔比,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揉捏的对象了,藏剑山庄就是想有什么动作,也不太可能把手伸到镇岳山城里面去找徐遥的麻烦。

所以藏剑山庄对徐遥的态度为何,在江湖上一直是一个未知数,但这个谜底,在徐绍带着“承影剑主”徐子寒为徐遥出声解围之后,就已经彻底解开了。

徐绍身为藏剑山庄大公子,虽然传闻之中与徐遥比较亲厚,但若无庄内高层授意,是绝对不敢在如此场合为徐遥发声,就像之前徐遥名字上了血衣楼,徐绍也只能暗中支持一些物资一样。

但现在徐绍中气十足地开口,其身后藏剑山庄的大高手“承影剑主”徐子寒又没有什么表示,分明是藏剑山庄的高层已经达成了统一,要重新将徐遥纳入门墙了。

藏剑山庄此举虽然有点打脸,但大家反而在心里觉得有些理解,现在来扼杀徐遥,已经是来之不及,双方继续这样较劲,只是两败俱伤而已。

与其如此,倒不如与徐遥这个自家嫡脉子弟握手言和,只要徐遥能够成长到一定的高度,那当年藏剑山庄吞下去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吐出来,反正肉炖着都烂锅里,肥水不流外人田,藏剑山庄也没什么想不下去的。

而徐遥与藏剑山庄表面的那些仇恨隔阂,冤有头债有主,也只该应在部份人头上,当初藏剑山庄里想吞了大房好处的人虽多,但想害死徐遥的却没有几个,毕竟大房一脉也算是为了藏剑山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处拿了再绝了其血脉,自诩于名门正派的藏剑山庄对这种没有底线的事情还是顾忌颇多的。

这也是为什么徐遥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在有人暗害的情况下,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当然,作为徐遥生母狄氏身份本来就有些敏感,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被寻到了痛脚,直接就“安排”了。

当然,这也是狄氏

在徐遥生父死后,心中早已经萌生死志也有关系,不然当年大房虽然树倒猢狲散,但自然还算藏剑山庄徐氏一脉,狄氏真的想把事情闹大,手下却也有几个可用之人,藏剑山庄也是要脸面的,丢不起这个人。

但狄氏既然心中早已经萌生死志,稍稍为人所逼之后,便挥剑自刎,可谓死得不明不白。而狄氏的死固然与藏剑山庄一干徐氏子弟脱不了干系,但其等最多也是隔岸观火,并未亲自下场逼迫,动手的不过是几个边缘人物罢了。

所以若是藏剑山庄放得下面子,倒也不是与徐遥完全没有回转余地,所以让与徐遥较为亲厚的徐绍过来缓和关系,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名三清道宗的宗师既然已经离去,此地自然又是转危为安,徐绍也不看其他人,直接向徐遥大步走来,大笑道,“八年前一别,现在总算又见到你了,臭小子。”

感受着这具身体里不由自主地传来的亲切感,徐遥面上不仅浮现出了一丝异色,用了片刻时间,将心中这丝异样抚平之后,徐遥便和徐绍寒暄了起来。

两人也没有在意他人的看法,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方家门宅前叙起旧来,末了徐绍还提议等方家此案结束之后,两人再促膝长谈一番,徐遥自无不可。

徐遥并非原身,借了这具肉身,也只是为了偿还因果,什么藏剑山庄,藏刀山庄的徐遥其实并不在乎。当年原身的两个因果,一个是建立一方不输于藏剑山庄的大势力,在镇岳山城拔地而起之后,徐遥剩下需要做的,也只是将自己的实力提高到足以真正镇压群雄程度,再一步一步地将镇岳山城真正地握在自己手中罢了。

而另外一个因果,找出当年逼死狄氏的人并报仇雪恨,这一点对徐遥来说也并不困难。砍一个人也是砍,砍两个也是砍,有着穷奇这个大道之敌,徐遥来这浑天界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大道之争岂能没有杀伐?不要说区区一个藏剑山庄,就是整个持剑四派绑一起,徐遥修为大成之后也能一个一个的灭了,所以,之前藏剑山庄是何态度,徐遥根本就不在乎。

无论澜沧修仙界还是这浑天界,说得明白点,还不都是强者为尊?徐遥若是实力不够,便是学那丧家之犬摇尾乞怜也讨不到什么好,若是实力够了,便学那欧阳圣明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别人又能如何。



第五百零二章 开场

如果藏剑山庄自己能拎清楚一点,徐遥自然也懒得麻烦,毕竟徐遥也只是想把那几个身负因果的人砍了,藏剑山庄其余人死不死,活不活与徐遥又有何干?

如果藏剑山庄想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徐遥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两人说说笑笑,很快进了方家,方家乃苏州豪富,这一方宅院自然是宽敞得很,但是就是如此宽敞的地盘,现在也是一副人头攒动,不太挤得动的样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方家此处有利可图,赶来此处想要浑水摸鱼的自然不在少数,所以无论是徐遥还是徐绍,面上都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直接穿过众人,向那大堂去了。

待徐遥进了大堂之后,这人蓦然就少了许多,只见这处颇为宽敞的大堂之内,要么就是类似于徐遥这种前簇后拥的大派子弟,要么就是气息凝厚的武道宗师,压根就没有一个闲杂人等。

当然,这么大一尊棺椁伫在这大堂中央,死者为大,徐遥与徐遥身份再是显赫,此时也不免微微躬身,做足了礼数,在家属答谢之后,便落到一旁的座上,徐遥徐绍坐下之后,徐绍就拉着徐遥,热情地将其介绍给在场之中,与藏剑山庄颇为亲近的武者与势力。

而与之前没进方家大门之前的嚣张跋扈,桀骜鲁莽不同,徐遥此时又化作一位谦谦君子,每每出言皆是把自己身份放得极低,偶尔还不着痕迹地拍对方一点马屁,一点没有之前当头怒骂三清宗师的影子。

就算没有徐绍这个情面,现在的徐遥也是名动江湖的角色,大多数的江湖人对徐遥这个一手缔造镇岳山城,这个日进斗金宝地的人,还是有着相当地重视,双方各自有意地情况下,自然是打得火热。

当然场中也有看不惯徐遥与藏剑山庄的势力与人物,但一来此地乃是灵堂,自己等人口口声声说是前来吊唁,自然不是太好作怪。

而且抛开其余不谈,徐遥与徐绍这两兄弟,也的的确确是江湖年轻一辈之中,最有龙凤之相的后辈了。当然,这不是说其余先天榜前十的年轻人就不够出色,而是徐绍与徐遥两兄弟实在是要实力有实力,要城府有城府,要手腕有手腕,表现得有些太过完美。

譬如如今先天榜第一,纯阳宗麒麟子“万剑

归宗”林惊途,虽然实力当仁不让,堪为同辈最强,但其只不过是和徐子墨一样的剑痴,除了心中武道之外,已经容不下其余他物,这样的人物于武道之上固然可怖,但在经营一方势力上,自然就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了。

譬如徐子墨与藏剑山庄一样,徐子墨虽然名为藏剑山庄庄主,但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时候根本不会插手庄内事务,如大房当年之事,徐子墨只需要稍稍投下一点目光,再放一点话出来,哪里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徐遥母子动手的?

只是在徐子墨这等武痴的眼中,整个藏剑山庄可能都没有其心中的那把剑重要,只要事情不要闹地无法收场,其自然也懒得去管。

所以林惊途虽然也是惊才绝艳,但并非一方势力魁首人物的最佳人选,再往下看,先天榜排名第二的菩提寺当代嫡传之首“酒肉和尚”宗云,其为人处事虽然不知道比林惊途之流机敏多少,但抵不住其是个追求个性自有,凡是都自有主见的怪才。

菩提寺乃是正儿八经的禅宗祖庭,全宗上下自然都是要吃素的,然而宗云身为菩提寺当代嫡传之首,偏偏整天闹腾着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为此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最后也没扭转过来。

而与此同时,宗云也的确足够惊艳,自修行以来,也只有纯阳宗的绝世天才林惊途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两人也一直都在伯仲之间,只是林惊途擅攻,宗玄擅守,江湖人按照习惯,还是一直把林惊途放在宗玄的前面,而对此宗玄也没有太过在乎,按他自己的说法来说,就是排在林惊途后面,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除了这两位外,排在先天榜第三的,就是当今十方魔谷谷主竹高寒的关门弟子“潜龙勿用”冯星陵,此子虽然武道上也是深不可测,但也是一个十足的怪胎,身为魔道子弟,不贪名,不图利,不好战,不争胜,偏偏好读些经书典籍,学成之后还自得其乐,偷偷瞒着竹高寒参加了北齐的科举。

几场考试下来,居然还高高中了,进士及第,到了殿试这一步实在瞒不住身份,才被竹高寒抓了回去。当然,这名列宗师榜前十的青年俊彦之中,这排名前三的三位只是典型,其余几名虽然不是都像这三位这么奇葩,但总得来说也各都有各的缺点,修为都还没有到家。

而这先天榜前十之中,唯有徐遥与徐绍两兄弟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浑身上下都挑不出一点大点的毛病来,而在一干江湖前辈眼中,也唯有徐遥徐绍两兄弟这种要实力有实力,要手段有手段的人,才是一方势力最为理想的掌权人。

得此一人,只要中途不夭折,都可以保本势力两三百年的繁荣昌盛,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初藏剑山庄与徐遥关系急速恶化的时候,一干江湖势力心中都有些暗暗庆幸,这一代藏剑山庄来了一个徐子墨,就已经是鸿运当头。

下一代如果又出了一对龙子,那其余江湖势力还有没有出头之日了?所以不管是藏剑山庄出了昏招也罢,徐遥自己桀骜不驯也行,两者最好反目成仇,大家也乐得轻松。

不然等徐遥徐绍这两兄弟成长起来之后,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藏剑山庄与镇岳山城一南一北相互呼应,那江湖上的格局恐怕就真的要变一变,从佛道魔三足鼎立,变成佛道魔剑四极称雄了。

当然,其他人都看得清楚,藏剑山庄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之前犹豫不决,想必也是在权衡其中利弊,直到徐遥完完全全展现了自己的天赋能力之后,藏剑山庄才最终下定这个决心。

徐遥与徐绍是在堂中见过诸位武林同道,这大堂之内,也不停有其武林豪雄进来,待到傍晚之后,在场江湖中人,便在方家人的安排下各自散去,诸如徐绍徐遥这等各有身份背景的人士,都是安排在方家内歇息,其余闲杂人等,自然是驱散出去,自己寻找落脚的地方。

就这么过了几天时间,该到齐的重量势力都到齐了,各方自然也不会再等下去,齐齐聚集一堂,开始商量怎么来料理方老爷子这档子事情。

待一干豪雄聚集起来之后,方家人便首先介绍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的经过,然后之后反复探查发现的一些细节,再重申了此案的报酬之后,就将舞台让给了在场的诸位豪雄。

这方家人絮絮叨叨半天,一干豪雄早就已经不耐烦地紧,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这里,哪里还按捺地住,顿时便有人跳了出来,“方阳泽方老爷子乃是江南武林德高望重的长者,现在被奸人所害,实在是令人痛惜,我王学义虽然只不过是个江湖散修,也看不过这等奸恶事情,”



第五百零三章 换尸

“现在各位江湖同道齐聚一堂,正当请纯阳宗与菩提寺的高人主持,戮力同心共破悬案,诸位以为如何”

只见跳出来的人虽然生得浓眉大眼,说得看似大义凛然,其实已经暗暗捧了纯阳宗与菩提寺的臭脚,自然不会有人买账。

“菩提寺与纯阳宗的高人武功高深,名望隆重,我等心中自然是也敬佩非常的,不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厘清案情这种事情也不是武功高就足够的。”

说到这里,那人就顿了一顿,身子微微一侧,随即便把自己身后的老者让了出来,“我七大世家与方家生意来往了数十年,与方老爷子的交情自然也是深厚无比,如今方老爷子无端遇害,我七大世家却自然也要出一份力,我身后这一位,便是前江南郡六扇门统领“金睛狮子”郑永昌郑老先生。”

“郑老先生虽然从江南郡六扇门统领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便宣布金盆洗手,但先生与方老爷子本就是旧交,我七大世家又前来延请,郑老先生这才答应出来,侦办此案”

这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篇之后,便退到了郑永昌郑老先生身后,而郑永昌这位江南郡六扇门前统领自然也不能免俗,出来与众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又退了回去。在江湖上金盆洗手之后,按理说就不能掺和江湖上这些恩恩怨怨。

但一来,这郑永昌郑老先生与方老爷子确实是旧交,旧友横死后挺身而出,道理上说得过去,而郑老先生刚才也说了,此次前来只办案,不参与其余事务,如此一来,也不算违背了江湖规矩,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来。

随着这郑老先生落座之后,各方江湖势力的代表又纷纷起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趁着其等出言的间隙,徐绍便一一为徐遥介绍,这些人自身分别是什么人物,其身后又是什么背景。

而徐遥则是听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在徐遥进入大厅之后,韩天香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自然是留在了外面,而七大世家既然也有来人,那南宫秋菱自然也要站到自己阵营里面去,所以按道理来讲,徐遥本来该是一个孤家寡人。

现在有了徐绍这个行家免费给徐遥分说,徐遥自然是乐地轻松,不用根据自己记下的特征一一在心中猜测。众人喧闹一阵之后,却也没争出个四五六七出来,比划一阵,还是有资格插手其中的势力各推选一人出来侦办。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之后,渐渐便零零散散地上来七八个人围在了这尊棺椁前,这七八个人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其中三人又是上前一步,徐遥身在其中,正是此行之中真正对刑侦追凶有一定手段的高人。

而这三人之中除了徐遥只有先天期的修为是个小辈外,包括那“金睛狮子”郑永昌在内的其余两人都是积年宗师,乃是闻名江湖数十年的此道高手。

至于徐遥为什么可以掺杂在内,自然是因为自徐遥从临沂以来,涉及此道的时候虽然不多,但只要徐遥想破的案子,竟然是无一可逃脱其法眼。

加上其一路走来的的传奇经历,在此道上比之老一辈的名声还要更加的响亮,兼之其虽然武道修为虽然未到宗师境,但本身乃是先天榜单前十的宗师种子,此行前来又有南楚朝廷与藏剑山庄的鼎力支持,资格自然是够的。

三人彼此客套了一番之后,便命了左右小厮上前,准备开棺验尸,然而这棺椁才开到一半,三人六目光芒齐齐一闪,望那棺椁之中看去,只见这棺椁之中哪里还有什么方老爷子的尸首,只余一满面青紫,身着华袍的青年人躺在棺内。

徐遥三人虽然因为靠得较近,率先发觉,却并未因此惊慌失措,反而都是皱起了眉头,伫立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而其余人惊觉尸首有了变换之后,顿时又是一阵哗然,而此事就连早早退到一旁的方家人此时也急急忙忙地赶上前来,其中一个妇人看到棺中满面青紫的华袍青年后,顿时哭喊了一声,就要扑将上来,“六郎,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这妇女虽然哭得甚是伤心,但此事事关重大,她一个妇道人家,怎能上前,顿时又被架了出去,而在这妇女被架出去之后,才有方家人上来说明。

原来这哭得伤心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棺椁之中这青年的亲身母亲——柳三娘,方阳泽生前寿满两百,原配不通武道,也没有替方阳泽生育后代,早已经逝去多年,而后方阳泽便娶了几房小妾,再未立过正妻。

而在这几房小妾之中,最为得宠的,就是这柳三娘了,而方阳泽膝下所出唯一的男丁,便是躺在棺椁里面的这名满面青紫的华袍青年——方嘉祯。其余三女早早地为家族联姻,嫁了出去。

方嘉祯身为方家独子,虽然不算有多出色,但无论是在武道修为,还是家族事务之中,都表现地

中规中矩,方老爷子暴毙于后花园之后,在第一轮侦办结束之后,其守了七天孝便被支使出去看守家族其余产业。

当然,现在方家诸事未定,方嘉祯只要不是蠢,肯定是不想离开现在方家大宅这权力中心,但想不想是一方面,能不能做到,那又是一回事情。。

方老爷子死得这么突然,自然也来不及有所安排,方嘉祯虽然已经成年,并且插手了家族中的一些事务,但羽翼却未完全长成,自然是拧不过自己那些叔伯,守完孝之后,早早地便被打发出去了。。

而现在方家已经成了武林之中又一处风云际会之地,往日作为方家嫡传的大少爷方嘉祯也成了一个边缘人物,根本没资格让一干江湖豪雄看上一眼,即使方老爷子暴毙一案得以真相大白,之后方家的家产,想来也是与方嘉祯没多大关系的。

然而现在方嘉祯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式,又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那就亲自代替方老爷子,躺在了这灵堂之中的棺椁里。

方老爷子尸骨未寒后尸身又不翼而飞,其唯一的嫡系男丁现在也暴死当场,其中种种诡异之处,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在场吵闹了一阵之后,与案情无关的人便被通通轰走了出去,将此地留给徐遥三人。

在所有人都撤出去之后,徐遥三人便彼此对视一眼,沉默了半晌之后,徐遥便率先开了口“这柳三娘有问题”,另外一名出身纯阳宗的中年道人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可这方阳泽的小妾,也不好审啊”

徐遥闻言眉头轻轻一皱,随即又点了点头,这柳三娘虽然明显有些问题,但左右也是一些没有凭据的推测,这死的一老一少,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儿子,徐遥三人要是没个真凭实据,就开口审问,不知道的还以为徐遥三人收了方家几位叔伯的好处,连柳三娘这个失去了丈夫儿子的可怜妇人也要趁机铲除。。

在徐遥与那中年道人沉默之后,郑永昌这才老成持重地开口,“无妨,左右此人就在方家,叫人看紧便是,我等还是动手验验方嘉祯的尸身吧”

说完之后这郑永昌换上一副金丝鹿皮手套便开始验起了尸身,等这郑永昌验完之后,纯阳宗这位名为龚元良的道人也带着一副蚕丝手套上去验了验,随后退了下来,等两人都验完了之后,徐遥却没有什么上前的打算。。





第五百零四章 验尸

徐遥自己有什么本事,自己自然相当清楚,虽然也破了一些案子,但那也是靠着自己的逻辑辩证与小桃小豆两灵鬼之能,类似于验尸一类的仵作手段,徐遥自然是不会的。

而在两人望来之后,徐遥也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不用验尸,确定了徐遥不会验尸之后,便由郑永昌率先开口,“此子外伤共有两处,一处在后背距肩一寸处,微有黑色,按之微软,应该是死后新添”

郑永昌说完之后,“胸下两寸有伤口,四边青赤,散成一痕,偏偏又无浮肿,应该就是此子的致命伤了”

两人说完之后,便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徐遥,徐遥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他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在被装进这个棺材的时候,还是活的”

另外两人微微一怔,那龚元良便率先开口“何以见得?”,徐遥一拂袍袖,一股水行真气弥漫于棺椁间,尸体右手旁边的一行淡得几乎不可见的小字,便显现了出来,“杀我者”,这一行几不可见的小字,即使在徐遥刻意照映下,也只有前三个可以勉强辨认清楚,后面歪歪扭扭地一横,分明是死者当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

除了徐遥外的两人看到这一行字之后,又是齐齐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难办啊”郑永昌苦笑一声,龚元良也跟着摇了摇头,唯有徐遥站在棺椁前一言不发,双眼也开始闪烁不定起来。

“金睛狮子”郑永昌当了几十年的江南郡六扇门统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为什么此案一开始,其就连连叫苦?自然不是因为扑朔迷离的案情,而是这此案之中显露出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是让人难以排除重重阻碍,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譬如之前那柳三娘,三人都知道有问题,然而在没有掌握足够证据的情况下,谁敢贸贸然指出来?要知道现在方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这一个处理不好,那就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名声就彻底的臭了,例如“金睛狮子”郑永昌这等早已功成名就,金盆洗手归家的人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掺和这淌浑水了。

当然,入了这江湖,也不管你是金盆洗手了,还是金盆洗脚了,被惹不起的人惦记上了,你是愿意也得来,不愿意也得来。江南郡六扇门统领名头听上去威风,其实也不过是在刑侦一道有个几手,

替江南郡武林势力维持秩序,查查案子这样一个角色,如何能得罪得起七大世家这样的顶尖势力?

只要七大世家来请,也不管你到底跟方老爷子到底有没有交情,没有交情那就制造一点交情,两者都在这江南郡摸爬滚打了半生,哪里能没有交集?所以这郑永昌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但这郑永昌来了却发现,方家的水比想象之中还要深,自己来这一次,处理不好名声便臭了,自然是会唉声叹气一番。而龚元良跟着摇头,自然不是因为有跟郑永昌一样的顾虑。

实际上有着身后的纯阳宗作为背书,龚元良对于外部的一些干扰,并没有过多的惧怕。其摇头是因为此案先不说能不能查得出来,就是一旦开始正儿八经地查,方家恐怕就要立即分离崩析。

而这恐怕也是南楚朝廷之中最擅长办案的两人,“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为何无功而返的原因。

以两人于此道之上的本事来说,就算不能彻查此案,肯定也能觉察出一些蛛丝马迹,至少这柳三娘徐遥三人甫一接触,就能发觉端倪,程秋生与司马鸿文没有道理察觉不到。

但其等面临困境,和徐遥现在三人相仿,这方家有内鬼的重磅消息一放出来,方家只怕会立马分离崩析,以方家在江南武林举足轻重的地位,方家一旦覆灭,整个江南郡武林群龙无首,因此大乱已经是必然的局面。

而南楚朝廷本来就在江南郡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在这等局面上,自然是可以出面主持大局,从而名正言顺地将江南郡纳入自己的绝对统治下。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到了这个局面,那方家这事,那对于南楚朝廷来说,就像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如果这事真的发生了,对于南楚朝廷只是会有一点短期的利益,从长远来看,绝对是有着深远的影响的。

南楚朝廷就算真正的将江南郡的武林势力全部排挤出去,然后呢?难道还要打出江南郡,把那些分封出去的江上再收回来不成?南北两王朝已经割据超过了五百年,自前代两朝大乱以来,北齐在宣威帝的统治下是蒸蒸日上,经过二十年的南征北讨,国力已经强悍地令人发指,要不是天下武林所阻,北齐四镇的铁蹄,早就已经踏上的了南楚的

土地。

所以现在看似是南楚与北齐隔江相对,但其实这天下的主角早就已经换成了北齐朝廷与各方江湖顶尖势力。在江湖势力作为抵抗北齐的主力军的同时,南楚朝廷在背后捅刀子绝对是蠢得不能再蠢的行为。

那田弘毅如果真的一统天下,那是有一部份江湖势力要倒霉,其余江湖势力的日子又要重新开始变得紧巴巴的,但你熊家作为南楚的皇族,除了全部去死,还能有第二种结局不成?

就算此事纯属巧合,真的不是南楚朝廷暗中谋划,但在完全掌控了江南郡之后,谁又能知道,熊穆心中到底会不会生出得陇望蜀的想法?北齐的确乃是南楚和天下武林共同的大敌,但一位君王的胸怀与气魄,是所有人都不能低估的。

所以这大概就是“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来了方家之后,掉头就走的原因。这案子不要说破了,以两人的身份那是碰都碰不得。江湖事,江湖了,让你们江湖中人自己解决,就是最后方家的人尽皆死绝,那也挑不出南楚朝廷一点毛病。

但即使这案子摆到了徐遥三人的面前,事情也是非常棘手,一个处理不慎,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的局面。

首先,作为方家家主方阳泽一脉现在男丁已经接连死去,方家名义上已经是群龙无首,就靠着几个叔伯辈的老资格和方阳泽一干高朋亲家帮衬,如果说这其中再出了几个内鬼的话,方家各大派系之中,谁还能信得过谁?

于外失去了高端武力震慑,于内家族内各派系又开始相互猜忌的话,那方家覆灭,也只在眼前了,在方家注定覆灭的情况下,无论是家族传承至宝虎鹤双行令,还是,其所承诺破案后的报酬,自然也就是个笑话了。

既然大家无论破不破案,都注定要真刀真枪来抢,那还花心思在此案上面干嘛?方阳泽再是德高望重,现在也只是一个下落不明的死人而已,若是没了好处,谁愿意为了这个死人费那么多功夫,到头来还惹得一身骚?

所以三人刚一接触这个案子,除了徐遥之外,其余两人便已经心生退意,这案子查不查,到最后都要掀桌子,既然如此,那何必要冒着被扣屎盆子的风险,硬要是恃强逞能去查个水落石出?



第五百零五章 巫蛊

就算只是维持现在的局面,那此地聚集的江湖群豪已经是越来越多,方家巨富不说,失去高端武力的震慑,暗地里还身怀重宝,正有如小儿于闹市持金,迟早是一个羊入狼群的局面。只需要再等上几日,等大家的耐心都耗尽了,这一场大戏自然会拉开帷幕。

就在场中就要陷入沉默的时候,徐遥还是率先开了口,“两位看来是有抽身而出的想法。”郑永昌闻言看了看徐遥,却并未说什么,而出身纯阳宗的龚元良却是饶有兴趣地看了徐遥一眼,“这案子查不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等自然是不想再淌这摊浑水,怎么,你这后生难道还想当给这方家当一回包青天不成。”

徐遥闻言面上微微一笑,然后回答道,“我是有些兴趣。”

接下来几天,在外人眼里三人似乎有些不欢而散,各自默不作声地顺着自己的线索查下去,而其中以徐遥的动作最每天就在方家悠哉悠哉地走上几圈,若不是其余两人一直在为其开脱,只怕早有人怀疑这徐遥乃是目中无人,欺世盗名之辈。

不过就算三人只查了这几天时间,大感不耐的也大有人在,说白了大家都聚集到这方家来,也不是为跟方家关系有多好,有多仰慕生前的方老爷子,只是看能不能捞到好处而已。

就算你们三个成功破案,决定了虎鹤双行令与方家三成家产的归属,那方家不是还有另外七成家产么,大家还能有个指望不是。而且方家家主新丧,武力上肯定上肯定有所欠缺。

大家伙其他的没有,有的就是一把子力气,辛辛苦苦跑来,你不给面子奉上好处请爷些个保护一下你方家的周全?而且方老爷子死了,你们那些水路上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要是还做,那究竟是何谁做,现在有没有别的说法?这些都是众人非常关心的问题。

至于方老爷子怎么死的?谁管你怎么死的,只要你真的死了就对了,你没死爷些还发不了财呢,就在众人心中都快按捺不住的时候,三人突然齐齐对外宣布,案情有了重大进展,众人这才振奋精神,齐齐赶往灵堂之中。

只见灵堂之中,徐遥就面色淡淡站在棺椁之前,在此静静等待众人,而其余两人此时却都默默进入人群,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徐遥见众人都已经到齐,面上微微一笑,便开口道“诸位久等了

几天,想必颇为不耐,徐遥不才,附于两位前辈骥尾得以破获此案,两位江湖前辈德高望重,抬爱在下,不欲争此破案之功,在下便厚颜来为众位分说一二,以解方老爷子与其爱子身死之谜。”

徐遥说完之后便轻轻拍了手掌,便有两个纯阳宗的小道士上来挽起袖子,开始打开了那棺椁,露出了方嘉祯满脸青紫的尸首。“我们首先说这方嘉祯,此子外伤共有两处,一处在后背距肩一寸处,另一处在胸下两寸有余”

“后背这处伤口,微有黑色,按之微软,盖人之死后,体内血脉淤积不得出,伤口才会呈现这般模样。所以才此处伤口应该是死后方才添上去的”

“胸下两寸这处伤口,四边青赤,散成一痕,偏偏又无浮肿,观其形状,有如细剑伤口,应该就是此子的致命伤了”说到这里,徐遥就不免顿了顿,根据我三人查验尸首,这方嘉祯在守孝七日,便已经死于非命了。”

徐遥说道这里,在场便是一阵哗然,随即有人出声质疑,“少侠有没有搞错?这方嘉祯可是守了孝之后,直奔方家苏州城外那处庄子的,城内城外不知道多少人看见,少侠怎说这方嘉祯守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徐遥受到了质疑之后,面上仍然淡淡,反而问起一旁的方家人来,“方嘉祯守了完了头七,是什么时候走的?”,见徐遥发问,当天与方嘉祯一起守孝的一名小妾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是卯时二刻”,徐遥点了点头后便自顾自地说道,“之前郑前辈寻了当天早晨苏州城南门的守门丁卫,说这方嘉祯一步带仆从,而没有行李,三没有马匹,于辰时三刻出的城门,询问了庄子上的管家,巳时刚过的时候,方嘉祯才到了庄上”

“方嘉祯到了庄上之后,也并未有什么言语,直直地扑向了其平时留在庄子里的房间,一直闭门未出,直至昨天再出现时,已经是棺椁里一具冰冷的尸首了。”徐遥说道这里,众人也回味过来,觉察到其中的蹊跷之处。

方嘉祯虽然于武道上没有太高的成就,那就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先天武者,就算是徒步前行,以其脚力最多是一个时辰就到了庄子上了,怎会从出个苏州城门,都能用两个时辰之久?

那庄子虽然物产丰饶,但是距离苏州城有一段距离,平时便是快马加鞭,那至少也要半个时辰,这不过区区先天武者,怎么会在一刻钟之内,就已

经到庄上了?

众人面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徐遥却是拿起了一份卷宗,开始翻阅,“我等三人觉察到此处有些异样之后,便寻了城中百姓询问,百姓俱言那日清晨,方嘉祯方大少爷因心中过度伤悲,从方家到那苏州城门,一路都是满脸苍白,步履蹒跚,见到行人也不避让,就这么直直地走了过去,当然,苏州城内都知道方老爷子身死,作为其亲子的方嘉祯有些失魂落魄,大家都是可以理解,所谓一路上也是纷纷避让这位方大少爷”

“不过,城南街上卖包子的王老伯养了一条黄狗,平时用来看家护院,驱赶乞丐,那时正值清晨,王老伯正忙活着自己的营生,没注意到自己家大黄一口就啃到我们方大少爷的腿上去了。”

“王老伯见状急忙上前,却见我们方大少爷毫无反应,依旧是自行自的,根本不管腿上依旧咬着不放的大黄狗。王老伯招呼回了自家的狗之后,唯恐我们方大少爷怪罪,便诚惶诚恐地收了摊子,那一天的生意都不做了。”

“而王老伯还没收拾完摊子,回头便发现自家的黄狗委顿在地,已经是不得活”徐遥说完之后,啪啪又拍了两下手掌,随即便又两个伶俐的小厮抬了一个死状狰狞可怖的黄狗上来。

徐遥手中剑光一闪而逝,那条黄狗石首便一分为二,露出其腹中密密麻麻的黑虫来。“这这是苗疆赶尸蛊?”纯阳宗此次为首的武道宗师忍不住惊呼出声,而其余人一听这赶尸蛊的名字,面上纷纷失了颜色,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前辈好见识”徐遥收回了腰间黑螭之后,便接着说道,“苗族自古不修武道,只修巫术,相传苗族先民,用五毒炼身,丹砂炼神,境界高妙者,有沟通山川河流,并称神灵的异能。”

“但自从苗族的七宗七族自大江大湖迁来濮地的崇山峻岭之后,他们便失落了先民的传承,之后却另辟蹊径创造了炼蛊的技法,借助这些蛊虫,苗疆的高手们可以施展不同的蛊术,这些蛊术不同于武道真功,往往诡异至极,不显于形,加之苗疆闭塞,中原王朝也少有人知”

“苗疆蛊术分为两种,一名白巫术,一名黑巫术,白巫术乃是苗族巫者为了方便自己平时自己修炼与族人生存,开发出来的蛊术,黑巫术,则是与武道功法一样,大多都是杀人夺命的狠厉手法”



第五百零六章 蒋伦

“白巫术之中,以赶尸术最为出名,这赶尸术需要借用的蛊虫,便是这赶尸蛊”需要说着说着,便用手拿起了地上的一只黑色蛊虫放在手心。

“苗疆多瘴气,便是久居其中的苗人,客死他乡的也不在少数,这些苗人偏偏又极其眷恋故土,叶落必须归根。客死异地的苗人,也一定要入葬祖地坟茔若有子孙也必得搬丧回籍,亲友相知也都有资助此事的义务。”

“这赶尸一术,便由此得来,巫也,上为天,下为地,意为沟通天地,求得道之真形,蛊也,上为虫,下为皿,以虫炼神,身为器皿,以之沟通神灵”

“若是有人得了苗族巫者提前炼好的赶尸蛊,就算是对此道并无太多了解,也能根据事先苗族巫者告知的法咒驱赶尸体,不过嘛,因为是不通巫术强行役使蛊虫之故,本该寄于人脑的蛊虫纷纷散落身躯各处,尸体的行动,难免就有些僵硬。”

徐遥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堂下众人又是一阵喧哗,苗疆蛊术见过的人少,但听说过的却不在少数。赶尸蛊作为其中作为名声最大的一种,在场众人也是大多有所听闻。

如果徐遥手中这正是赶尸蛊的话,那方嘉祯守完孝顺之后那一系列怪异的表现,也就能解释得通了。不过,当时方嘉祯如果被人赶了尸身,就此离去,那进入庄子的又是甚么人?这方嘉祯的尸身之后又是怎么躺到这棺材里面的呢?

这谜团解开了一个,又出现了几个新的谜团,众人不仅又是一阵云里雾里。眼见在场中人又都露出一副疑惑着之色,徐遥又是开了口,“我知诸君心中疑惑甚多,那我们就接着方嘉祯这具尸首说。”

“赶尸蛊声性喜阴,见光即死,所以其等大多潜伏在人体深处,不会破体而出,这大黄狗既然已被赶尸蛊寄了身形,想必啃到我们方大少爷腿上那口,定然是破了皮的”

说道这里,徐遥便把手里见了光便立即死去的蛊虫扔到了地上,随即把棺椁之中方嘉祯尸首的双足衣物挑破,却见其下皮肤虽然也是苍白无比,却没有一丝伤痕。

“诸位都看到了,这具尸首双足上,可是半点伤痕也无的,可见现在棺椁里这方嘉祯,与守完孝后,离了苏州城那方嘉祯,不是同一人”,徐遥说着说着,便一拂袍袖,一股水行真气弥漫于棺椁间,尸体右手旁边的一行淡

得几乎不可见的小字,便显现了出来,“杀我者”,这一行几不可见的小字,即使在徐遥刻意照映下,也只有前三个可以勉强辨认清楚,后面歪歪扭扭地一横,分明是死者当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

“况且这方嘉祯既然能留下这几个字,就代表其至少在被放入这棺椁后,还有一丝生气的,这具尸身上我等也检验过了,并没有被种下蛊虫的痕迹,如此更能证明这躺在这棺椁里的,和那出了苏州城的根本是两个人”

“这具尸体并没有改变容貌骨骼的迹象,那想来这具尸骨,自然就是方嘉祯无疑,方老爷子的尸身不翼而飞,想必被赶出城外的那具尸身,就是方老爷子无疑了”徐遥说到这里便又是住口不言,而在场众人,都是把目光投向在场的方家人。

在方老爷子离奇身死之后,南楚朝廷之中最擅长办案的两人,“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可是立即奔赴方家查探过方老爷子尸身的,以两人的老道,如果方老爷子的尸身与方嘉祯有所异样,那一定是能够察觉出来的,而“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既然没有说过此事有什么异常。

那想来在当时方老爷子的尸身也没什么问题,不存在移花接木,被掉包的可能性。那么思来想去,这问题应该就出在为方老爷子守孝的这几日。

想到这里,众人便把目光投向了方家人,在以江南青天”程秋生与“青云神笔”司马鸿文为首的人验过方老爷子尸首之后,方家人便把方老爷子的尸首做了些防腐手段,放进了这棺椁内,之后便是由方老爷子的亲眷为方老爷子守头七。

虽然不至于没了看守,但那些看守的武者却只能在灵堂之外,只有方老爷子生前的亲眷才有这个资格进入灵堂替其守这个头七。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每一批接替守孝的,都必然有一位有不俗的武道修为在身,并不全然是些老弱妇孺。

方嘉祯作为方老爷子独子,那肯定是全程要在,虽然这七天内到底是什么时候遭了毒手的还不确定,但众人几乎可以肯定,方家之中这些有资格进入这灵堂守孝的亲眷,绝对是有人了出了问题。

感受到周围众人不断投来的压迫性的目光,方家人此时也慌了神,方阳泽当年白手起家,最后能建立这偌大的基业,在方家自然是威望极高,若是方家内部有人在此案

之中弄鬼,那方家一直以来的家族纽带,只怕顷刻之间都要分崩离析。

在方阳泽死后,方家本来就已经处于群龙无首,水深火热的状态之中,若是现在彼此之间还要生出一些间隙的话,那在这群狼环伺的局面下,方家的覆灭就只在眼前了。

在场江湖人士,大多是打让方老爷子“沉冤昭雪”的旗帜而来,那如果本案的凶手,就是方家本身的族人呢?那一干江湖豪雄是绝对不介意替已经身死的方老爷子“大义灭亲”的。

所以方家人慌张一阵之后便想要回应一二,却发现这徐遥说得道理通达,根本无从辩驳。不过在场也不是只有徐遥一个聪明人,很快就有发现了徐遥言语之间最明显的漏洞。

那就是无论是这尸身的伤痕,还是地上已经死了一遍的赶尸蛊虫,都只能证明方家父子的尸身被偷梁换柱之后,方阳泽的尸身以赶尸的形式,被盗了出去,却无法证明这一对父子究竟是怎么遭了毒手。

虽然无论是怎么看,方家人似乎都与此脱不了干系,但没有找到真凶,又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贸贸然就让方家人成为众矢之的,自然有些不妥。

在场这么多人,自然也有与方家有些干系的人物,其等发觉此点之后立即出声质疑,而徐遥见有人跳出来质疑之后,面上不见什么恼怒之色,反而微微一笑,“证据嘛,我自然也是有的”

徐遥说完之后,一个年纪约莫四十,风韵犹存的女子便哭哭啼啼地被人带进了堂里,“当日在这大堂察觉方嘉祯身死棺椁之中时,三娘伏棺而泣,然而哭声凄凄,却惧而不哀,这几日便拜托龚前辈外出调查一二,果然有所收获,人带上来”

徐遥话音落下,又是一个下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被带了上来,这人一道大堂之上就一直为自己喊冤,甚至聒噪,以至于徐遥还未开口,就有人出声呵斥。

那下人被呵斥了一阵之后,顿时就没了声息,而徐遥这才施施然地问道,“当时就是你最先发现的方老爷子的异常吧?那就在这里再详细讲讲当时的经过吧”

那下人闻言顿时忙不迭地出声,“小人姓蒋名伦,自幼便被父母卖入方家为奴、伺候了老爷也有十多年了,当日正是小的轮值”



第五百零七章 假子

“当时正值清晨,已经日上三竿了,老爷都没有起来,小的还以为老爷昨夜喝了酒有些困乏,就耐心的在房外等待。等了好长时间,还是不见老爷的身影,因快到了老爷与船老大约定的时间,家中大人就打发小的前来催促。”

“小的来到老爷房前先是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之后,便开口叫三娘子,三娘子开门后,便称自己昨夜不胜酒力,早早回房之后,便一直在房间内歇息,刚才小的敲门声轻,未曾听见,直到小的叫喊,才惊觉老爷一夜未归”。

“小的听后也惊慌不已,回头禀报之后,大家便分头寻找,最后在后花园假山下才找到老爷的尸身”

徐遥听完之后便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一旁的柳三娘,“事情可如这蒋伦所言?”,柳三娘依旧是一副泪眼朦胧的模样,“是的,之前老爷设宴款待贵客,我一个妇道人家,喝了几杯就有些醉态,老爷就着仆人将我搀扶回房歇息,谁知道这一夜过去就与老爷天人永隔,如今还要抛头露面,受人盘问”

这柳三娘说完之后好不伤心,又是哭哭啼啼一阵,望去好不凄惨。而众人异样的目光不由地就落到了徐遥身上,大家来此虽然都是为了捞好处,但一干武林正道平常都以公义自居,自然是颇为爱惜羽毛名声。

以现在这个局面,徐遥要是说不出个四五六七出来,那欺人寡妻的屎盆子,迟早是要扣下来的,徐遥于江湖上的名声也彻底的臭了。

迎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徐遥不慌不忙地走到了蒋伦的身边,然后突然问道,“你既然是被打发去叫方老爷子,敲门的时候怎得不叫你老爷,偏偏叫得是三娘子?”

那蒋伦突遭此问,惶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半晌之后却才吐出,“小的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当时情急之下”,“开口便叫三娘子,定知房内无丈夫,此中计较,岂是情急两字可以轻易辩驳的?你且如实招来,有我在此,查清案情之后,未必不能从轻发落”

那蒋伦却是犹自嘴硬,口中只称自己一时情急口误,无有交代。徐遥见状也不恼怒,悉悉索索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个铃铛来,“要辨别你言语真假却也容易,我这铃铛乃南蛮苗疆奇物,名为鉴真,若是有人蒙上双眼执这铃铛有所虚言,这鉴真铃便会自己叮当作响”

说完徐遥便把这铃铛要往蒋伦手里放,那蒋伦正惊疑不定的时候

,众人却是七嘴八舌地质疑了起来,最后闹闹哄哄一阵,总的来说就是质疑徐遥手中这鉴真铃不是真货,怕徐遥从中弄鬼。

众人闹腾了一阵,徐遥却是从善如流,“各位既然怀疑我这鉴真铃的真假,不如推选两位大家都信得过的朋友,上来一试便知”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

一阵交头接耳朵后,便推了三个人出来,分别是来自菩提寺的高僧,纯阳宗的道士,与方家一名辈分极高的叔伯。前两位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后一位则是方家真真正正的自己人,他们若是来试鉴真铃,在场诸人自然信服。

只见这三人一一上前,握着这鉴真铃,徐遥随意问了一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三人应答之后,这铃铛便一阵响,一阵不响,三人又彼此印证,竟然无一错漏,至此,在场众人俱是信了这鉴真铃的妙用。

而后徐遥再命人将这蒋伦的双眼蒙上,然后让其手持鉴真铃立于原地,这蒋伦蒙上眼哆哆嗦嗦地拿着铃铛,身子已经有些发虚,而徐遥却是不管不顾,“我且问你,方阳泽方老爷子身死后花园一事,你可知其内情?”

那蒋伦哆哆嗦嗦地才说了半个不字,耳边铃铛声便已然大作,其随即便摊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不关小人的事啊,是三娘子拿捏住小的,那晚让一人换了小的容貌,顶替我入了府中,之前又指使我那弟弟害死老爷在外生的公子,那天晚上我独子在柴房躲了一夜,根本未出得柴房半步,早上一出来,三娘子便告知小的老爷一夜未归,要小的对此事守口如瓶,至于其他事情,小的是一概不知啊”

其痛哭流涕地说完之后,却发现那铃铛之声仍未散去,顿时又哭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这铃铛怎的还响?”其说完之后,蒙在眼上的布条便飘然而落,然后其定睛一看,只见徐遥手里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在其身前晃个不停,而蒋生自己手中的铃铛,却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蒋伦见状哪里不知道自己被这徐遥诈了,不由地面如死灰,瘫在地上。徐遥见这蒋伦已经招了,便令人将其押解下去,最后目光又投到了柳三娘的的身上,然而徐遥还未开口,便有人抢上前来“贱婢你当年不过是一个青楼卖笑的娼妓,家主怜悯之下才得以进我方家享尽荣华富贵,安敢谋害家主!!!!!!”

随着刚才上前与徐

遥逢场作戏,那名资格极老的方家族老出声怒斥,其余方家人顿时也喝骂起来,在方家没有另外一个实力与威望上可以震慑宵小的人物出现之前,方家父子接连暴毙,对于方家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财帛动人心,一干江湖豪雄从天下各处闻风而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方家的家财,只不过名不正则言不顺,方家虎倒威犹在,一时也可保无虞。

但这也是建立在方家自身不乱,又有之前的一方亲戚高朋帮衬的情况下,如果方家自己名声都臭了,大家落井下石还不够,哪里还有人争着往粪坑里跳的?当然,现在方家已经是骑虎难下,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怒斥这柳三娘,一泄心中怨气了。

而已然诈出大鱼的徐遥早就已经把手中的铃铛丢到一边,也不去听那些充斥在此间的骂声,转身便对柳三娘开口说道,“三娘想来必有所教我”

那柳三娘此时面上却再也没有之前的凄惨,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阴云密布的阴沉与怨毒,“这老匹夫将我娶进门后,哪有一天正眼待我,平素那些恩爱,不过是这老匹夫逢场作戏罢了”

方家人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又是一阵喝骂,而那柳三娘却是充耳不闻,将方家的丑事揭露了出来。原来最开始的时候,方阳泽原来只得一名正妻,但那名正妻直至身死,也没替方阳泽留下一名子嗣。

而后方阳泽再娶了几名小妾,膝下这才有了三女一子,然而根据这柳三娘所言,包括方嘉祯在内的这三女一子,居然都不是方阳泽的亲生子嗣,全都是从外面抱养而回。

当年几名小妾怀孕一事,也只不过是用了一点手段,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当年抱养的时候,方阳泽便对这几个女人言明,自己身有隐疾,不能生育,但方家家大业大,不能没有嫡长,所以要委屈几女一下。

方阳泽这几名小妾,都是其在外从孤苦之中带回,严格说来方阳泽对其等都有着莫大的恩德,况且此事虽然有些暗度陈仓的意思,但也是方家自己的事情,没有妨碍着谁的同时,对几女在方家的地位还有所巩固。

所以几女自无不允,在自己寻回的这几门小妾之之中,就数这柳三娘最为得宠,以至于在其余几女“生育”之后,方阳泽便一直和柳三娘一起居住。而方阳泽唯一的“儿子”方嘉祯,自然也被安排在了柳三娘的名下。



第五百零八章 内情

所以柳三娘虽然没有被方阳泽立为正妻,但在方家之中,早就已经被当作半个女主人来看待,这一点就连柳三娘都自觉如此,直到有一天其发现了方阳泽的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这方阳泽在外一直有一个私生子,不知道为什么,在替其改头换面之后,一直没有迎回方家。与此同事,方家大半的积蓄,包括虎鹤双行令这等传承重宝,统统都被方阳泽暗藏起来,准备遗留给那私生子,这样一来,这柳三娘便觉得这二十年来的夫妻情谊全都是方阳泽虚言哄骗,存心相欺。

再联想到这数十年来虽然与方阳泽同处屋檐下,但一直都是同床异梦,对方阳泽痴心一片的柳三娘自然是因爱生恨,不能自己。

只是柳三娘虽暗中知晓此事,但自知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所以并未声张,再则其虽然通过方泽阳暗中的一些吩咐揣测确有其人,但这人是谁,姓甚名甚,柳三娘却通通不知。

如此一来,柳三娘便有暗害之心,却也不得其人。就这么忍气吞声地过了几年,一日柳三娘上山拜佛,有一青衣中年文士不告而来,一番旁敲侧击之下,竟是向柳三娘打听方泽阳私生子的下落。

柳三娘心中惊疑之下,以为这中年文士,是在方阳泽处走漏了风声后,前来寻根究底之人,心中有了这样的担心,柳三娘自然是矢口否认。

但那中年文士受了柳三娘呵斥,却没有就此轻言放弃,总是在柳三娘独处的时候神出鬼没,柳三娘由此越发心惊,每次在这中年文士来的时候,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但饶是如此,柳三娘最后也是着了道了,某一日那中年文士来,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言语之间尽是柳三娘如何偶然发现方阳泽平时另有所藏,又是知晓方阳泽外边有个私生子一事,说的柳三娘是胆肝俱裂,六神无主。

好在那中年文士在言语拿捏住柳三娘之后,倒也未出言威胁,只是偶尔吩咐一点事情让柳三娘去做,其吩咐的大多类似于夹带信件,传递消息等小事,以柳三娘在方家的地位,自然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然而柳三娘虽然是妇道人家,但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对方现在拿捏住了自己这么大的把柄,却只吩咐做这些小事,此事分明还有后续,

不得不小心提防。

果然在不久之后,那中年文士自称有一宝物寄存在方老爷子手里日久,想要和方老爷子单独谈谈,要柳三娘代为安排。柳三娘想都没想就加以拒绝,对方虽然没有表露什么具体的目的,但这样大费周章,肯定是对方家有所图谋。

柳三娘虽然深恨方阳泽在感情上欺骗自己,但同床共枕数十年,只是爱之深,恨之切而已,对方想要跟方阳泽独处,怎么看都是想要对方阳泽不利,如此一来,自然是不肯轻易应允。

那中年文士对柳三娘的拒绝似乎也不意外,随即以探查到方阳泽私生子为由,继续劝说柳三娘。这中年文士一再对柳三娘表态,自己与方阳泽乃当年故人,确有宝物寄托于其手,只是因为一些难言之隐,要避开众人耳目,才能与方阳泽相见,

而且方阳泽本身便是大宗师境界的武道强者,若事不谐,在方家之内振臂一呼,族内高手必然云集而来,到时候中年文士自己是插翅难逃,哪敢轻易作怪?而对于柳三娘来说,其正好趁着方阳泽被拖住的机会,寻到方阳泽的私生子,将其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九泉之下,剪除心头大患,那时候方阳泽便是得到了消息,还能令人还阳不成?

柳三娘虽然不通武道,但多年以来在方家耳濡目染之下,却也有些见识,在其眼中,方阳泽虽然薄情,但在这江南郡之中确实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便是比这中年文士要弱一些,那也绝无可能在方家内宅被轻易格杀。

而自己恰好也能借此机会,剪除方阳泽那私生子,如此看来,这中年文士所求,不过是大家两相得利的好事,不过方阳泽治家甚严,整个方家大宅都是外松内紧,平时夹带个信件什么的,以柳三娘的地位,还没有人来查,但要带一个生人进来,自然是麻烦得紧。

就在柳三娘大感为难的时候,中年文士却又将一人从阴影之中唤出,此人就是方阳泽明面上唯一的子嗣,方家的大少爷——方嘉祯无疑。原来方阳泽在外有私生子一事,也没有瞒过方嘉祯,只不过对于柳三娘而言,铲除那私生子对于方嘉祯来说显得更为急迫。

这些年来方嘉祯各方面虽然都不甚出彩,但现在方阳泽老当益壮,不出意外的话,还有数十年的寿元好活,等到那时候方嘉祯凭借方家的资源便是磨都能出个真

丹宗师出来。

到了方老爷子闭眼一去的时候,方嘉祯便是当仁不让的方家家主,江南郡数一数二的武林豪雄,如此权力名位,如何不让人心向往之,而且方阳泽膝下除了方嘉祯以外只有三个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然是无有资格得传大位,方嘉祯的嫡首地位自然是稳固得紧。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私生子出现之后,发生了改变。如果说方嘉祯到死都没有明白,方阳泽的那一个私生子是怎么出现的话,那么有一件事方嘉祯肯定是早就明白的,那就是自己这个假子在方阳泽心中的地位,是远远不如那位私生子的。

是什么样的宠爱,才能让一位枭雄人物隐忍半生,为其攒下大半家底,全然不顾自己一手缔造出来的基业,百年之后再无声托付?在得知此事之后,方嘉祯便是食不下喉,夜不能寐,一直生活在失去自己现在权力名位的噩梦中。

所以在中年文士找上门来之后,方嘉祯便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此时不动手,难道要等那私生子羽翼渐丰起来,将自己打落云端,夺取本来该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么?

本来在同意了中年文士的提议之后,柳三娘还对于怎么把这中年文士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进方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在方嘉祯出现之后,这难题便迎刃而解了,两人里应外合之下,便终于让那中年文士顶替了自己的下人,从而引进了方家。

而在那之后,柳三娘也如其那中年文士所言,派人查出了方阳泽一直暗中关注的私生子的身份,本来想立即将那位送进地府,但奈何那位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却做了些水路行商生意,直到前些日子,才寻找到正主,了结了其性命。

当然,那命中年文士进入了方家之后,便径直自去了,之后再也没有显露过行踪,而第二天方阳泽便被发现横尸于方家后花园内。柳三娘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内心就充斥了深深的恐惧。

那中年文士大费周章,只为见方阳泽一面,现在进了方家之后却又不告而别,方阳泽却暴死于方家后花园内,那中年文士怎么看都跟方阳泽的死脱不了干系。

而柳三娘偏偏又搅合了进去,如果被方家人知晓自己是个二五仔,那还能柳三娘什么好果子吃不成?



第五百零九章 宣扬

而且此事偏偏又有方嘉祯知晓,算不得有多隐秘,如此一来柳三娘自然是心中惶惶,整日担惊受怕,做梦都梦见自己被浸猪笼。

如此同时,之前作为坚定同盟的方嘉祯此时也与柳三娘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方阳泽既死,方嘉祯最大的障碍已经拔出,那名私生子就算是活着,那也不可能得到方家上下的承认,更何况其多半逃不脱柳三娘的毒手。

虽然方嘉祯在方阳泽死后也受了些排挤,但只要其嫡长身份不坠,那这方家自然有其一席之地,等之后武道有成,未必不能卷土重来,得登大位。

所以柳三娘这个作为可能暴露方嘉祯二五仔身份的人,自然就成了方嘉祯的肉中刺,眼中钉,以至于在南楚朝廷来人进行第一轮侦办的时候,方嘉祯就每每暗中针对柳三娘,想要斩草除根,然而柳三娘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威胁方嘉祯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方嘉祯真的想要把事做绝,那么柳三娘也只有鱼死网破,将事情宣扬出去。

柳三娘一番警告之后,方嘉祯果然有所收敛,只是暗中与一群神秘人物来往不断之外,却也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而柳三娘因为惧怕被方嘉祯就此暗害,所以在替方阳泽守孝的时候,也要求与方嘉祯分开,而方嘉祯对此也没什么表示,两者一直就此相安无事。

直到守孝的第五天柳三娘前来守孝时,方嘉祯突然一言不发地出现在柳三娘面前,随后再昏迷在地,柳三娘当时担心受怕已久,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一剪刀就扎在方嘉祯后背之上。

然而柳三娘终究是不通武道的妇道人家,一不知人体要害,二手无缚鸡之力,那方嘉祯受了一击之后,却又缓缓爬起来,一言不发地就此离去,似乎什么事情多没有发生一样,这诡异的一幕不仅让柳三娘觉得不寒而栗,有如白日见鬼。

之后再见这方嘉祯的时候,便已经是徐遥三人开棺验尸的时候了。这柳三娘讲完之后,众人感叹这方家一出大戏之后,却也稍微拎清楚了,这方老爷子遇害的关键,只怕就在那突然出现的中年文士身上了,只是当时两个知情人之一现在已经躺在了灵堂之中的这棺椁里,而在柳三娘的口中这中年文士无论是高矮胖瘦,还是穿着形貌每次都不尽相同。

兼之其神出鬼没,分明是大有手段之人,所以即使搞清楚了

是其在搞鬼,根本也是毫无线索,查无可查。

而根据柳三娘所讲,这方嘉祯背后的那伤势是其用剪刀造成,而后背这距肩膀一寸的伤口根据之前所验,乃是方嘉祯死后才增添上去,那其胸前的那处伤口又是何人何时所为呢那中年文士又真的是杀害方老爷子的真凶吗其又是怎么做到可以在戒备的方家之中悄然杀害方老爷子,又得以全身而退的呢其采用的又是什么样的手法,才可以在全无痕迹的情况下,杀害方老爷子呢

这一个谜团解开了,又更多的谜团冒了出来,众人低头思虑了一阵之后,便又是纷纷把视线投向徐遥,如果说一开始众人还对徐遥这个先天期的小辈掺杂在此案之内还颇为不满的话,那么到了现在,众人对徐遥的手段,已经是心服口服了,虽然说其能在这里洋洋洒洒地说这一篇也离不开其他两人的协助。

但其余两位也是自承只是按徐遥的意思做了些排查而已,这些东西,都是徐遥自己琢磨出来,如此一来,众人也是感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徐遥能以这个年纪,便在江湖上闯出了这一番偌大的名声,其武道天资固然出众,其手段之高明,行事之机敏,也是难能可贵的。

既然这徐遥都已经查到了这里,想必也一定不是此案的终点,果然徐遥在让人把这柳三娘押下去之后,就又开口说道“柳三娘虽然牵涉其中,但说起来也只是被人利用罢了,方老爷子身死一案,干系应该就在那中年男子身上,其人行踪缥缈,身份隐秘,一时半会儿也寻之不到,不过这杀害方嘉祯的凶手,如今就在这堂内,倒是可以揪出来”

徐遥话音落下,堂内便寂静一片,落针可闻,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方家人,如果说在场之中谁的嫌疑最大,自然是跟方嘉祯一起在那七天之同守孝,又与方嘉祯有着最直接的利益冲突的方家人了。

就在场中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微妙的时候,徐遥的声音又在这堂中开始回荡起来,“之前我也与诸位一样,怀疑有些人不敬尊长,在这灵堂守孝期间悍然杀人,不过细细一想,这种可能性却不大”

“其一,方老爷子既死,方家已经是群龙无首,方嘉祯虽然名为嫡长,但对于方家并没有实际上的控制权,家族之中作主的,还是几位叔伯长辈,方嘉祯活着,至少这个偌大的方家,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少主人,方嘉祯若是死了,方家内部必

定是人心猜忌,分离崩析只在眼前,对方家来说有何益处”

“其二,就算如那柳三娘一样,方嘉祯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不得不死的理由,那也完全可以等到其守孝结束去往城外,或者等方家风波稍定再趁机铲除,在这守孝期间杀了方嘉祯,只会白白暴露自己,又坑害了方家而已,所以这件事从情理之上就已经说不太通”

“而且有一点诸位可以回想一下,根据那柳三娘所言,其最后遇到的方嘉祯的时候,方嘉祯已经是大不对劲,方嘉祯背后的伤痕也可以证明其在见到柳三娘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

“这柳三娘不通武道,都能看出那方嘉祯的异样,那在后面三天守孝的时候,方家其他人就察觉不到什么就算方家人真的就串通一气,守孝那七天可是有不少人前来吊唁,可不是只有方家人在场,其他人难道也都是同流合污不成”

“所以我与两位前辈这几日看似暗暗着人看紧方老爷子亲眷,这几日确实在方家守在灵堂外的人手去排查,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一点东西”

“之前那三娘称自己一番警告之后,方嘉祯就有所收敛,只是暗中与一群神秘人物来往,之后那群神秘人物便消失无踪,而方嘉祯接着就暴毙,实在不能不令人有所怀疑”

“然而派人去查这群神秘人物的时候,却发现其等在头七之前,便已经径直出了方家之后便不知所踪,加大排查范围之后,却依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仿佛这些人一出了方家就人间蒸发了一般”

“既然这群人的线索断了,我等只有反过来查,查一下方嘉祯与这群人接触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掺和其中,这一查,就查到了姜供奉头上”徐遥话音一落,全场人就把目光投向了方家所在地一名白发苍苍,却是精神矍铄的老者身上。

那老者见众人把目光全部投向自己,面上顿时露出愤怒之色,“你怀疑是老夫暗害了嘉祯简直是荒谬”众人听闻这老者的愤怒之言,细细琢磨之下,却也觉得有些不对。

这姜供奉当年乃是一起与方阳泽出生入死的异姓兄弟,在方家发迹之后,便入了方家,做了护院供奉,其虽然名为供奉,但作为方阳泽的绝对心腹,又是宗师境的修为,在方家的地位可谓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五百一十章 狗肉

而在方阳泽渐渐放权的时候,姜供奉就在方阳泽的嘱咐下也将手中的权力慢慢交了出来,与方老爷子放下大权颐养天年不同,姜供奉却承担起了护卫方家,与教导方家嫡子方嘉祯的重任。

方家的护院乃是守卫内宅安全的武力保证,而方嘉祯又是方家名义上的未来,这两者都被方阳泽交到了姜供奉的手里,方家对姜供奉的信任可见一般。

再则,姜供奉教导了方嘉祯十数年,对方嘉祯的疼爱大家都看在眼里,比起方阳泽的放养态度,姜供奉对于方嘉祯可谓是尽心尽力,凡事都为方嘉祯张罗。

而且就抛开个人感情不谈,方阳泽暴毙之后,方嘉祯作为方阳泽名义上唯一的子嗣,无论实际地位如何,将来一定会是方家头面人物,对于姜供奉而言,其活着的价值肯定比死了要大。

所以于情于理,姜供奉都没有杀害方嘉祯的道理。当然,如果凶手真的是他,以其在方家的超然地位,与看守灵堂的便利条件,做这些偷梁换柱,移花接木的事情也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场中渐渐哗然的时候,姜供奉又接着说道,“更何况嘉祯与那群不三不四的人物接触之后,老夫是痛心疾首,屡加劝诫,之后还带人前去盘查质询了一番,当时可是有不少人在场,都可为老夫作证,你这后生,莫要仗着有几分机敏就可以出口无状”

在场众人闻言之后,又把目光投向徐遥,徐遥面上微微一笑之后,接着说道,“这件事情从表面上来看的确有些说不太通,但此事我思来想去,却总觉得前辈有些问题,所以这几天,便顺手查了一点事情”

徐遥说着说着,便叫了一人上来,只见一妇女着一粗布衣裳,腰大六围,满脸尽是惶恐之色,徐遥对其稍作安抚之后,便开口说道。

“江南郡有一道名菜柳公狗肉,这道菜是用狗肉和甲鱼分别用名贵香料煸炒,再炖制而成的,一向是黄供奉的心头好,以至于延请了一位专精于此的厨娘,在方家后厨之中专门炮制此菜,至今已经十余年矣”

“而与武陵郡也有一道与之齐名的名菜红煨狗肉,因为做法主要是煨,又加了些许藿香调味,故而虽然外观与味道都与柳公狗肉极其相似,但经常食用之人,自然能轻易分辨而出其中妙处不同。”

“三年前这厨娘

,新得红煨狗肉炮制之法,欲要卖弄,便煨了一锅给黄供奉,哪知黄供奉才吃了一口,就吐出来破口大骂,原来黄供奉天生对于藿香尤为敏感,寻常菜肴稍稍掺杂些许,就厌恶非常,故而柳公狗肉与红煨狗肉虽然极其相似,但黄供奉却从来不食后者”

“两日前,到了黄供奉照例进食狗肉之食,我等三人便要这厨娘做了红煨狗肉上去”说道这里徐遥面上的笑容更甚,“两斤狗肉,黄供奉可都是全都下肚了”

徐遥说完之后,众人便发现之前还愤怒无比的黄供奉整个人都已经平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徐遥,其看也不看有意无意围上来的众人,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不太想得明白,之前和方嘉祯暗中接触的人不在少数,牛鬼蛇神不知道有多少,老夫自顶替这黄石身份以后,自问循规蹈矩,无有唐突之处,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有问题”

徐遥闻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阁下问题就出在这循规蹈矩上,黄供奉虽然这些年养气功夫越来越足,但当年可是一个雷厉风行,处事果决的人物,方家父子接连暴毙,群龙无首,正当供奉振臂一呼,云集响应的时候”

“供奉在这个时候却一副“悲痛哀切”,“不能理事”的模样,自然是引人生疑,再则要想在这灵堂之内偷天换日,我也实在想不到有谁比供奉更容易做成此事,前辈行事确实缜密,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小子也只有略施诡计,才能诈出前辈身份了”

徐遥这几句话说完之后,那黄供奉已经面露了然之色。也就在此刻其已经被各方武林人士彻底包围了,作为杀害方嘉祯凶手,谁拿捏住了这个被李代桃僵的“黄供奉”,谁就可以在方家这件事上占据主动权,所以在场中人是谁也没有打算错过。

然而就在这人群悄然围上去的时候,徐遥却是又不着痕迹地望后飘了几步,在场众人的心神此时都挂在黄供奉身上,所以反而是只有被围起来了黄供奉发现了徐遥这异常举动。

感受到徐遥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外后,这黄供奉面上顿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接着追问到,“好你个伶俐后生,此番你坏我大事,现在还想脱得干系本座也是爱才之人,你若是说得出本座是什么身份,本座就不与你多作计较了,不然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座也要拿你是问”

徐遥闻言后退的速度更快,口

中却不含糊,“末学后进徐遥,见过黑莲圣王”,徐遥声音不大,却有如一道惊雷诈响在这灵堂之内,刚刚还将这“黄供奉”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立马就一哄而散,留下几道“孤单倔强”的身影,犹自伫立原地。

这还留在原地的几人,都是藏剑山庄“承影剑主”徐子寒这个等级的强手,但饶是现在是以多敌少的局面,几人面上也是凝重无比,似乎徐遥口中这“黑莲圣王”是什么绝世魔头一般。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要说自五百年前三名武道真仙惊世一战之后,哪一战最能让世人铭记,那自然是当属风雨楼楼主与白莲圣母长街一战。

一夜激战之后,一直在死灰复燃的白莲圣母就此绝迹江湖,似乎就真的就此彻底消停,也没有见后来者得其传承。而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青龙绝影刀这柄绝世神兵,就此暴露在了江湖之中,“小楼一夜听风雨,青龙绝影柳青衣”的美名也随之名传江湖。

之前还低调无比,根本没有入过任何榜单的柳青衣,也正式走到台前,而且身居宗师榜第三的高位。当然,就算白莲圣母这自称的半步神墟有些水份,但毕竟是在“云台妙树”了尘大师,与“冲虚真人”吕承望手中能撑过去,并逃出生天的人物,柳青衣既然能斩了白莲圣母,自然是当得宗师榜第三,这也是所有江湖人所公认的。

在白莲圣母被风雨楼楼主用青龙绝影斩杀之后,白莲教就迎来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白莲教虽然素来以行踪隐蔽,善于掩匿自身行迹出名,但风雨楼本来就是这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耳目可谓无处不在,所以在风雨楼动真格了的之后,白莲教可谓是死伤狼藉,除白莲神教圣女尽死之外,五色莲使也五去其三,差点就此在江湖顶尖势力上除名。

但就是在这种危亡时刻,当时白莲圣教之中唯二幸存的高层黑莲圣使横空出世,突破功法传承的桎梏之后,破开真丹后期壁垒,踏入绝世宗师之境,而后与天下至强宗师争雄,成名之早,实力之强,还远在徐遥便宜师傅“铁面无私”崔进之上。

而这在江湖上有着“黑莲圣王”之称的绝世宗师究竟实力如何,现在白莲教还稳居江湖顶尖势力就很能说明问题。虽然碍于白莲圣教的出身,黑莲圣王并未列入宗师榜前十之列,但其实力之强,还远远在一般绝世宗师之上。



第五百一十一章 圣王

当然,作为上一辈的强者,黑莲圣王早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经是二十余年没有出过手了,就连徐遥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方家,居然能引出这样的绝世魔头,一开始徐遥的确是怀疑到这“黄供奉”的头上。

也察觉到了这“黄供奉”白莲神教的身份,但徐遥私下揣测,这一位多半只是白莲教这一代五色莲使其中一位,而且以黑莲圣使的可能性最大,五色莲使虽然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强者,但方家现在可是群雄毕集,连“承影剑主”徐子寒这个等级的强者都不止一位,自然是招呼得住。

但徐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调查的方向没错,但这调查的对象不是什么黑莲圣使,而是黑莲圣使之中的祖宗——黑莲圣王,这样一来,徐遥自然是立刻认怂,在对方还没有彻底发飙的时候赶紧脚底抹油,溜到一旁。

同时徐遥的心里也生出一股疑惑,这方家不过是江南郡一个武林世家,平常江湖人士自然是高不可攀,但对于黑莲圣王这等绝世强者眼中,那只是翻掌可灭,不会比一粒尘埃更重,何德何能能让南楚至尊插手其中的同时,也让黑莲圣王这样的绝世宗师牵扯在内呢。

哪怕加上白虎传承,也是这样,以现在黑莲圣主的武道修为,与当年白虎御主孰强孰弱,那也要打了才知道,所以就算白虎传承现世,按理说也不可能惊动这等强者。

更何况以黑莲圣王的武道实力与江湖地位,就算想要这方家什么东西,那直接动手不就完了么,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搞什么阴谋诡计?

想到其中纠结处,徐遥不由地暗暗皱眉,从镇岳山城出来之后,第一次感到棘手。如果说一般宗师徐遥还有信心周旋一二的话,那黑莲圣王这等实力的强者,已经可以蔑视徐遥这个等级的一切手段。

出现了自己掌控能力之外的因素,这无疑是徐遥不想看到的局面。方家虽然有些浮财,但对于有着壶中境的徐遥来说,并不看在眼里,徐遥来这方家的目的,主要有两个,第一个就是那气运之子王生与这方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徐遥冥冥之中的感觉之中,这方家绝对是关键所在。

第二就是之前程秋生所说的白虎传承,徐遥现在武道境界已经到了先天巅峰,之前在澜沧修仙界之中,徐遥是有兑换《碧水真诀》突破真丹期的法门的,但也仅此而已了,而突破真丹境,不要

说在力量层次更高的澜沧修仙界,就是在此界之中,也只是刚刚有资格自称宗师而已,自然远远不是徐遥的终点。

徐遥至今虽然已经身负《九转金身》与《七杀剑》两大逆天传承,但前者只修肉身,非是一朝一夕练成之功,而后者更是杀伐手段,不是境界增长所修的功法,而最早徐遥得自济源玉壶上的《玄狱魔经》,在徐遥觉醒了血脉记忆之后,却发现这门功法只是发觉自身潜力,于增加自己血脉浓度有着不错的效果,但要借以攀登大道自然是效果不佳。

当年在炼气期的时候,本来就是炼化自身血气,伐毛洗髓,所以这《玄狱魔经》还能用用,现在徐遥境界渐高,自然是要另想他法。

本来按照徐遥的打算,自己突破了元丹期之后,便要想法夺得南沧宗十大真传之位,从而修得与自己修炼功法一脉相承的南沧九大真传功法之一——??《碧海生涛》

这也是南沧宗之内,九大号称直通法相期功法唯一一个有人印证过境界的功法。

南沧宗为澜沧修仙界六宗之一,一阁六宗十二派构成了澜沧修仙界最基本的版图,徐遥当初水风火三灵根的资质不算太差,但是在能人辈出的南沧宗却只能从杂役弟子做起。

南沧宗位于澜沧修仙界的中部,在贯穿整个修仙界的澜沧江之南,聚天地之灵秀,最开始一些修士自发聚居修道,渐渐发展,最后由南沧真人聚而为宗。

但宗门一直受云梦妖族所扰,勉力传至三代,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玄元真君。

当时南沧宗内有云梦妖族之患,于外宗门福地初具盛况引人觊觎,玄元真君在四百年之内一举从炼气期修炼至元神巅峰,宗门当时也是人才辈出,与云梦妖族鏖战百年,占据了半个云梦大泽。

最后玄元真君晋升法相,铸就浮天三殿,宗门根基已成,传承不断,渐渐成为澜沧修仙界最强的宗门之一,与各代妖王统领的云梦妖族对峙了有数万年之久。

而玄元真君身为南沧修为界中兴之主,横推一代的法相真君,其所修的功法,正是南沧宗九大真传功法之一——《碧海生涛》,《碧海生涛》作为玄元真君仗着横行澜沧的绝顶功法,自然是神妙无穷,其无穷威能,早就随着玄元真君横推一世,传遍了澜沧修仙界。

《碧海生涛》除了直指法相境

之外,修者灵气往往浑厚无匹,连绵不绝,回复速度极快,又自带疗伤功能,无论是平时修炼,还是斗战起来,都是十分好用。

更不要提随着这修炼功法的日益精进,天一生水,碧海生潮,碧海沉月,碧海龙吟,碧海天倾这等令人垂涎不已的自带神通都会一一复现于这片天地之间,让人把持不住。

当然《碧海生涛》即使再好,对于徐遥来说那也是井中月,镜中花,根本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徐遥估摸着自己要想脱离这方世界,至少也要攀登到这方世界的力量极限——与澜沧修仙界元神真人等同的神墟境才行。

这样一来,寻找之后的修炼功法,自然是当务之急的事情。白虎御主的功法传承虽好,但徐遥其实也不怎么瞧得上眼,其实在镇岳山城建立起来之后,崔进已经来过书信,言语之间多有暗示徐遥若是突破真丹境界之后,崔进可以传下自己所修功法——《黑龙玄水帝典》。

这功法来自北齐朝廷密藏,乃是前朝皇族所修武道功法,来历很是不凡,无论是功法潜力与威力,都已经被崔进这等强人证实过了,然而在徐遥的心里,却是根本没有考虑过去修什么劳什子的《黑龙玄水帝典》。

一来,徐遥现在虽然已经是徐遥的亲传弟子,但两者的联系,并没有外界想象之中那么紧密,特别是在镇岳山城建立起来之后,徐遥其实是有一定的自主权的,徐遥要是修习了崔进的《黑龙玄水帝典》,那么可以说就是完全绑在了崔进的战车上,而以崔进与田弘毅的亲密关系,待北齐南楚战事一起,想必以后徐遥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候,这自然不是徐遥所愿。

其次,这《黑龙玄水帝典》听上去威风得紧,倍有牌面,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相当于南沧修仙界一本可以修炼到元丹巅峰的功法而已,不要说和徐遥心中预期的《碧海生涛》这等神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连徐遥现在心里最低要求——能顺顺利利地修炼到元神期都不行。

既然如此,那徐遥自然是不愿意去修习崔进的这《黑龙玄水帝典》,当然,如果有一个与《黑龙玄水帝典》相差不多的白虎传承,那徐遥也不介意拿来参考参考,只是现在事情隐隐地有些超出了掌控,徐遥也已经有些心生去意,左右自己还没有突破真丹境界,一个只能拿来参考的白虎传承也并不能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第五百一十二章 熊穆

而起在徐遥揭开方家些许谜底之后,之前萦绕于心的那股紧迫之感已经消失,既然如此,徐遥自然是要打一下退堂鼓,寻回那王生之后,看能不能从这位气运之子身上,挖出一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徐遥这里是越退越远,但围住黑莲圣主的几人喉咙却有些发苦,例如“承影剑主”徐子寒一流,个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但这也要看跟谁比,黑莲圣主当年可是与宗师榜前三都交过手,然后保下了白莲教的枭雄人物,跟宗师榜前三的神仙动过手了,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就很能说明问题。

徐遥能退,因为其一个先天期的武者,面对黑莲圣主这等传说之中的绝世魔头,留下来硬刚只会被人嘲笑脑袋里有屎,其余人也能退,因为无论是其自身实力,还是身后的势力,都与黑莲圣王与白莲神教不是一个量级,避让强者,也是应有之礼。

但徐子寒等人在围上来之后,便已经不能退了,或者说,其背后势力所承载的骄傲与脸面不允许其等踏出这一步之后,不出一剑就夹着尾巴狼狈逃窜。

但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也根本不是这点人数优势可以弥补的,所以几人彼此两两对视一眼之后,就由藏剑山庄“承影剑主”徐子寒上前一步,对着黑莲圣主微微躬身,然后恭声说道,“今日对前辈拔剑,实属迫不得已,前辈,请了!”

见这几人态度都是如徐子寒一般恭敬,依然保持着换黄供奉面容的黑莲圣王脸上似乎也没太多意外。武道修为到了黑莲圣王这个地步,眼前只剩下踏入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一境,早就不是出身势力,正邪善恶这些可以局限得了的。

徐子寒等人对黑莲圣王的恭敬,与其说是对于黑莲圣王实力的畏惧,不如说是对于黑莲圣王高绝武道境界的尊敬,这是一种后来者,对处于更高峰的先行者的仰望与敬畏。

灵堂之中大战一触即发,徐遥却终于是退了出来,正待徐遥想招呼上韩天香风紧扯呼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青袍中年文士,正站在韩天香身边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徐遥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然而眉头紧锁之下,却还是不紧不慢地朝着韩天香与那中年文士踱步过来。

而韩天香此时虽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一直不停地在向徐遥眨眼睛,翻白眼,然而徐遥对韩天香的各种暗示仿佛视而不见,直接三步

作两步,便走到两人的面前。

而那中年文士见到徐遥如此干脆,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欣赏之色,“不错,这天下聪明人虽多,但大多都是明哲保身之辈,像你这样有见识,还有胆识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中年文士说完之后,便顿了一顿,然后接着说道,“刚才你猜出了黑莲圣王的身份,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我这神秘人物,究竟又是什么身份呢。?”

徐遥闻言不紧不慢地说道,“晚辈心中确实有所猜测,但如果要确定的话,还要请前辈赐下一字,才可解开心中疑惑”,中年文士闻言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哈哈一笑,“那好,我便赐你一朝字,你且说说,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结果徐遥一听毫不犹豫地低下头颅,双手合揖对着这中年男子就是躬身一拜,“草民徐遥出口无状冲撞了陛下,请陛下恕罪”这中年男子闻言面上顿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你怎么知道朕的身份的呢?就凭借这个一个字?”

徐遥闻言面色一正,随即回答,“正是如此,朝者,十月十日也,若不是南楚至尊,此月此日所生的天子,那又会是谁呢”,中年男子咬文嚼字了一会,便摇头晃脑地说道,“还有点意思,三全,你也来试试”

这中年文士说着便招呼起身边一名老儒来,这老儒闻言面上呆板之色未改,慢斯条理地说道,“我于陛下手下久居此位,想要另任他职,小兄弟你看可以吗?”

徐遥笑着回答,“请这位大人赐字”,这老儒随意开口答了一也字,徐遥装模作样地解了一阵,便开口说道,“也,字上是三十,字下是个一字,大人年方三十一,便已经身居此职,现已耄耋之年,确实是久居此位”

“也有水为池,有马为驰,??现在池远无水,陆地则无马,又怎会调动呢。另外大人家里应该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因为也字要有人则为他,现在只有也而没有人字,自然是人丁凋零”

“也有土则为地,因为只有也没有土,所以大人自幼便是出身高贵,年纪稍长便平步青云,不同凡俗,如今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臣宰辅之位,如此重职,又怎可轻易调动呢”

徐遥话音落下之后,那老儒便又打量了徐遥两眼,这才出声,“可”,“你这么能掐会算,可知道朕在这

里等你,是为了什么”徐遥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看了看一阵缥缈剑光掠过,便已经施施然从大堂之中走出来的黑莲圣王,不由地颓然说道,“人是在我这里,晚辈认栽了”

中年文士闻言大笑不止,“不错不错,难得你还这么识时务,我便是想敲打你一番,现在都找不到什么借口啊,这里不是说法的地方,你且跟朕来吧”

说完之后,这中年文士便与已经与其并肩而立的黑莲圣王一起,带着那老儒与徐遥韩天香二人,一个纵身便已离去。而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之下,自然不敢有所阻拦。

而早早随徐遥一起退出大堂的徐绍,此时连忙从已经坍塌的废墟之中,将“承影剑主”徐子寒扒拉了出来,只见这徐子寒嘴角溢血,浑身衣衫破破烂烂,哪里还有一早的高手风范,而其余几名在场的武道大宗师也是如此,各自都是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

其等受伤虽重,但也明白黑莲圣王已经是手下留情,不然以其实力,就算把在场众人全部留下来,那也不是不能办到的事情,只是到了黑莲圣王这种级别,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天下大势,现在白莲教才稍稍恢复一些元气,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自然是不愿再生出什么波澜。

方家这出大戏到了现在,基本上可以说得上大局已定,事情虽然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但既然连黑莲圣王这等人物都牵扯了进来,那报不报仇之类的问题,自然就可以放到一边,大家可以讨论一些更实际的问题,那就是方老爷子留下的这些基业家财,究竟是怎么划分?之前的那些生意,究竟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动?之前方家占据的产业,是不是该由更合适的人来接手?

且不说方家这边如何就方家家产如何你争我夺,在与熊穆与黑莲圣王交谈一番之后,徐遥便呼唤小金,将那王生带来。

将王生交于两人之后,徐遥便带着韩天香扬长而去,在徐遥离去之后,黑莲圣王便开了口,“既然陛下龙子已经找到,老夫也不用在此久留了,待教内势力整合完毕之后,便前往金陵,与陛下汇合”

熊穆闻言也点了点头,“此事我会让丞相亲自安排,圣王大可放心,只是朕有一事不明,你们白莲教的天命圣主不一直都是女性么,这徐遥今日一观,确实非同常人,但这性别,却不太对得上吧”



第五百一十三章 动手

黑莲圣王微微一笑,却吟出一首诗来,“四时徘徊不敢入,烛龙安敢停斯须?远公池上种何物,碧罗扇底红鳞鱼。香阁朝鸣鼓,天宫夜转三乘书。一劫人身万劫法,垂天之翼见重明,此子必定是我白莲教的天命圣主,绝不会有错了。”

见对方如此肯定,熊穆也没有多言,略微点了点头之后,便带着一干人等自去了,而黑莲圣王朝着徐遥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之后,面上露出一阵神秘莫测的笑容之后,便也抽身离去。

而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此地的徐遥在黑莲圣王抽身离开的这一刻起,浑身便是一阵轻松,徐遥心中微微一动之下,便感觉无形中的气运向自己倒灌而来。这气运灌注了片刻之后,徐遥便感觉自己武道境界之上的枷锁尽去,前路已是豁然开朗。

然而现在可不是徐遥高兴的时候,感受着身后越来越清晰的杀意,徐遥便转头对着韩天香说,“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疑问,但我应该没有什么时间来跟你解释了,你先暂且在苏州城内住下,待我突破宗师之境之后,会再来寻你”

韩天香闻言柳眉一竖,本想说些什么,然而两人身后那博大的气息越来越近,形势已经是间不容发,韩天香自幼孤苦,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也不少,自然是知道现在自己留下来,对于徐遥只是累赘而已。

所以韩天香在深深看了徐遥一眼之后,便飞快地消失在了这片小街小巷之中,而在韩天香消失之后不久,一名身着三清道袍,气息威严的中年男子,便已经赶到了此处。

正是之气徐遥于方家大宅之外辱骂的三清道宗武道无疑宗师,徐遥饶有兴趣从下到下审视了对方一眼,随即出声道,“你这道士,叫什么名字?”,那三清宗的道士闻言淡淡出声,“怎么,现在想要套上交情,再磕头讨饶,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徐遥闻言大笑不止。“这倒不是,只是我这黑螭剑下,从来不斩无名之辈,你若是在死之前,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岂不是有些太亏!”

“哼!狂生,杀你者,三清道宗颜经业也,今天就是你授首之时!死来!”这颜经业怒喝一声,腰间长剑便已经出鞘,不到片刻时间,天空之中万条剑柳便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声势骇然之极,同样的一式剑招——“云中万柳”,武道修为已达宗师境的颜经业使出来,不知道比当初还处于先天期的邬元杰强上多少倍。

只见这万

条剑柳在徐遥身处地域落下之后,顿时便发出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待这一剑招所掀起的风暴散开之后,便露出场中一个似龟非龟,似龙非龙的异兽虚影来,只见这异兽螭头龟足,口有龙须,背负玄甲,后生蛇尾,分明是那龙子霸下。

而这虚影之中徐遥单手持剑,一股凝重无比的剑势已经从其手中宝剑上升起,在徐遥体内真气迸发之后,其头上盘踞的霸下虚影便开始仰天咆哮,竟然有转守为攻之意。

颜经业见到这番情景随之大怒,三年前徐遥以先天中期的武道修为,便能战胜三清道宗的天骄后辈——邬元杰,三年后,徐遥已经借由镇岳山城的庞大资源,身入先天巅峰,实力早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点,早在颜经业来之前,心中便已经有所预料,毕竟现在先天榜前三位,纯阳宗“万剑归宗”林惊途,菩提寺“酒肉和尚”宗云,十方魔谷“潜龙勿用”冯星陵都有短时间内抗衡宗师级强者的经历。

但短时间内能够与宗师抗衡一二,并不说就一定能战而胜之,更何况现在颜经业摆明是想要徐遥性命,并不是类似于前三者的那种的指点切磋。现在颜经业只是漫不经心地用了个起手式,以徐遥现在的武道底蕴,能够守下这一招也不足为怪。

但这徐遥接下了这一招,便想转守为攻,顿时让身为宗师武者的颜经业自觉受辱,勃然大怒之下,右手一挥宝剑,便见一道璀璨剑光有如天丛降云剑一般,呈弯月状向徐遥那霸下虚影立劈而下。

而颜经业这含怒一剑,效果确实也是立竿见影,刚才还仰天咆哮的霸下虚影在这剑光落下之后,顿时便四分五裂,渐渐归于虚无。露出其中已经身着一身剑道雷铠的徐遥来。

披上剑道雷铠的徐遥整个的反应速度已经暴增,颜经业这含怒一剑能破了“霸下负天”守御剑势,但想要伤到徐遥,却还是有些不够。当然,徐遥自然不会天真到一位武道宗师只会有这点手段而已。

果然那颜经业在辟出这一剑之后,连看都未看,趁着这个间隙已经勾连出了九道剑势,等徐遥反应过来之时,九株幻柳便在其身边落下疯狂生长,眨眼间就已巍然参天,化为九枝相互纠缠的巨木将其护在中心,同时虚空之中,无数柳枝从中钻出,向着徐遥延伸而去。

面对着这似曾相似的一招,徐遥眉头微皱,却感受到自己却不能用以前同样的招数破局。当初邬元杰

用出这一招的时候,徐遥无论是用“归元叠浪”,还是“雷铠之矢”都可以从容破开。

但现在这颜经业使出,威力何止倍增?而徐遥本来就是以弱战强,更不能被此招困住,圈住手脚,徐遥心下思忖了片刻,便已有了计较。

只见其右手执住黑螭,一拍剑柄,这柄宝剑便已经深入地底,徐遥再狠狠一跺右足,这一片青石板就全部塌陷了进去,徐遥由此遁入地底。见徐遥相借遁地就此脱身,颜经业冷哼一声,手势一个下压,那万条剑柳便有如瀑布倒灌一般,追寻徐遥而去。

然而等这常见纵横的剑气散去,原地已然没有徐遥的身影,颜经业定睛一看,一条长约六丈,角首白鳞的骇人巨蟒已经盘踞在不远处,只见其口中一吐,一个人影就掉了出来,正是徐遥无疑。

借小金遁地之能脱身之后,徐遥便让小金再回到了地底,这颜经业实力之强,还在徐遥想象之上,小金这三年来修为境界虽然也没有落下,但在于这额定强者对战的时候,还是有些太过威胁了,如此以来,徐遥自然不会让小金留在场中继续协助自己。

徐遥对于宗师强者的交手印象,大多都是来之镇岳山城之中的免费陪练——李兴为,至于之前斩杀藏剑山庄护剑长老,虽然也是徐遥一锤定音,但说起来,徐遥也只是射了一箭而已。

在镇岳山城之中与李兴为对练之时,徐遥每次都放出话来,让李兴为全力施为,不留余力,但两者始终是主仆关系,又只是寻常切磋,李兴为手上不自觉地便要留上三分力道,而且两者交手之时大多也是见招拆招,李兴为自然也不可能真正地对徐遥下狠手。

然而现在颜经业心中可就没那么多顾忌,徐遥早一点被乱剑分尸,那颜经业心里就早点舒畅一分,所以颜经业每次出剑无不是奔着取徐遥性命而来。而这颜经业能代表三清道宗前来这方家,实力上确实也不容小觑,至少在徐遥的心中,李兴为与其相比,肯定是有些不如。

不过徐遥现在也是今非昔比,境界大增之下,对于宗师境的武者,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徐遥如此想到,手中的黑螭便悄然染上了一丝血色,有了未知的变化。见徐遥通过手下灵兽脱身之后,颜经业冷哼一声,便继续举剑攻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 显威

这灵蛇的出现的确出乎颜经业的意料,但这种脱身手段,在颜经业这等武道宗师面前,也只能用上一次。这条灵蛇就此逃去,掩匿行迹也就罢了,颜经业心中只想快点格杀徐遥,一条畜生而已,不来妨碍自己,颜经业也懒得去找,但是这条灵蛇还要再来救人的话,就要问颜经业手中的宝剑答不答应了。

颜经业心中心思连转,手上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右手连挥三剑之下,三道剑气已如羚羊挂角,追寻徐遥而去。徐遥见状倒也丝毫没有含糊,手中黑螭法剑似慢实快的朝颜经业袭去,途中诡异得泛出三道碧绿重影,如波涛一样先后堆叠在剑身上,剑势一下就变得沉重无比。

而伴宿着徐遥这一剑的挥出,其额前一株有如三瓣枫叶一般的朱红剑印,却仿佛想要从其中挣脱而出一般,像跳动的鲜血一样鲜红欲滴,给人一种邪异血腥之之感。

感受了一下徐遥这一剑的力道之后,颜经业顿时不屑出声“雕虫小技”,说完之后手上更是加重了几分力道,果然两者剑势一触之后,徐遥这叠浪归元的剑势便被完全击溃。

眼见头上那狰狞冰冷的剑锋就要加身,徐遥面上却依然是不为所动,借着刚才那一剑反冲的力道,一个潇洒无比的鹊落,似乎就要从容不迫地避开。颜经业见状冷哼一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身形一个闪逝之间,竟然就已经拉近到徐遥的身前,手中剑光如龙之下,竟要将徐遥就此生生腰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遥一直表情淡淡的面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反而露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诡笑,而就在此时徐遥手中的黑螭也露出自己狰狞的獠牙,剑身足足涨大十倍有余的同色,一股惊人的血气,从徐遥这一人一剑之上传来。

颜经业心中虽然莫名一阵心惊肉跳,但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其眼中的犹豫也只是一闪而逝,全身真气一阵涌动之下,仓促之间已经是用上了全力。

虽然来不及用什么招式,但是一名真丹境武道宗师全力以赴所挥出的一剑,对于徐遥这种还处于先天境的修士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而且这还是在近身三尺这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情况下。

而颜经业这一剑的确也是势如破竹,剑光轻轻一闪之下,便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徐遥那看似

宏大的剑势。然而这一剑穿过徐遥的身体时候,却没有传来颜经业想象之中切金断玉的畅快感觉,反而有如砍柴时候手中斧头嵌入了一段老木般的滞涩之感,心中疑惑之下这颜经业定睛一看,原来自己这一剑卡在徐遥的肩胛骨下,已经是被徐遥用左手生生握住。

而徐遥肩胛骨下那狰狞的伤口处,却有一团金色聚集,在这一团金色外,无数血色肉芽从徐遥伤口处狂涌而出,竟然将徐遥这狰狞伤口渐渐封锁了起来。“抓到你了”低沉的声音仿佛地府阎王的呓语,从徐遥喉咙中传来。

颜经业刚想加一把力气,一股巨大的吸力冷不丁地从剑身上传来,颜经业一个不提防,体内磅礴的真气便狂涌而出,以颜经业手中那柄法剑为媒介,倾泻到徐遥的体内,而徐遥得此相助,眉心三道朱红剑印一个纠缠震荡,颜经业整个人便恍如置身尸山血海一般,被一股仿佛来自亘古的杀意所笼罩。

在其产生的幻觉之中,已有无数被斩得支离破碎的尸体抓着其身体,不停地将其向不远处的血色深渊拉扯而去,颜经业身为真丹宗师,平日厮杀不少,心中虽然有些微惊,但也识得这多半涉及到针对武者神魂的手段。

三清道宗添为江湖顶尖势力之一,门中武道传承自然是颇为完善,在江湖上针对武者神魂的手段虽然少见,但诸如颜经业这些大派出身的武道宗师,大多都会备上一些手段防着这一手。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颜经业便使出手段,很快便将这方血肉幻境破开,颜经业身上的压力蓦然一轻,回到现实之后,面前的徐遥却已经大不一样。只见徐遥额头青筋暴起之后便闪耀起一片星辉,浑身肌肉更是疯狂暴涨,很快就将上衣撑得片片粉碎,整个人也拔高到三丈有余。

肌肉虬结的左臂有如磐石一般将颜经业的宝剑紧紧握住,令不肯撒手的颜经业不得动弹分毫,颜经业乃是老江湖,徐遥现在不惜重伤,也要将自己引到身前困住,想必后续一定是雷霆万钧的一击,然而颜经业一身本事有九成都在这一柄剑上,若是撒手,虽然不至于被徐遥反杀,但想要留下徐遥的性命,那就有些难了。

颜经业正犹豫间,徐遥这边却又在生出了异样,只见其身躯再生生拔高三尺之后,右眼魔芒隐现的同时,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

严之感,同时一股宛如神魔的气息,开始从徐遥身上逸散,似乎有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在徐遥体内酝酿。

感受到徐遥身上蓦然变化的气息,颜经业眼中决绝之色一闪而逝,毅然撒手的同时,还足下生烟,用上了手段一溜烟跑出去了好远,心中稍微有些遗憾这颜经业没有等到自己七杀剑狱的最后一刻,然而此时徐遥催动已久的三枚七杀剑印也终于蓄势完成,发动开来。

就在徐遥眉心的三枚七杀剑印勾连到一起的同时,已经逃了一段距离的颜经业身形蓦然凝滞,虽然察觉到不对之后,颜经业便立即爆发全身真气以求破局,然而其却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任由怎么爆发真气也是动弹不得。

就在颜经业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之后,却发现自己双眼之中蓦然失去了所有光影,就此堕入一片无边黑暗之中,而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一双狰狞无比的血色巨眼,却在其背后悄然睁开。

“啊!~~~~~”伴随着这一声凄厉惨叫,颜经业的一双眸子蓦然变得如之前虚空之中,凭空生出的那一双血色巨眼一般,只剩余了一片饱含疯狂的赤色,而于此同时,一股血气从颜经业身上狂涌而出后直冲天际,形成了一道蔚然壮观的血色天柱来。

这颜经业固然在虚幻的七杀剑狱之中身受千刀万剐的无边痛楚,然而一旁的徐遥此时面色也是苍白得可怕,终于在又坚持了片刻之后,徐遥眉间那勾连在一起,鲜红欲滴的三道朱红剑印似乎失去了后续的支持,一阵模糊之后便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徐遥口中也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气息迅速地衰落了下去。

因体内真气不济,遭遇七杀剑印反噬之后,徐遥再也无力维持九转金身与两仪圣瞳的消耗,体型与瞳孔很快便恢复如常,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之后,徐遥掉头便走,自己虽然算计到了这三清道宗的颜经业,但却已经没有了足够的手段,将其性命留下来。

两人交手的地方乃是苏州城内,就算因为方家一事,此地暂时有些放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三不管地带,双方交手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将方圆数十丈之内,都已经犁了一遍,想必苏州城内早有强者闻风而动,前来探查。



第五百一十五章 消息

现在颜经业被徐遥设计拖入了七杀剑狱,挑动全身血气骤遭重创,失了手中宝剑之后又几近双目失明,一身实力已经去了大半。

如果徐遥要强行格杀颜经业也不是没有机会,但其代价要么是徐遥与颜经业同归于尽,要么是徐遥精疲力尽,然后落入其他赶来此地之人的手中。虎倒威犹在,这颜经业是受创不浅,失去了大部份的战力,然而遭受反噬之后,徐遥自己的情况也未必好得到哪里去,而无论是同归于尽,还是落入他人之手,无疑都是徐遥所不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徐遥便选择了暂避锋芒。而且对于徐遥来说,越阶而战虽然也只是寻常,但跨越一个大境界与人生死相搏,那还是头一遭,徐遥身负两大逆天传承,又成功利用其轻敌心里,成功算计了这颜经业。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将其斩于麾下,可见先天逆斩宗师,究竟是有多难。

徐遥脚底抹油,前脚刚刚遁走,后脚就有人到场,只见这人相貌奇特,脸膛黝黑,颌生三尺紫髯,面上带了一丝气急败坏之色,正是苏州府知府——“江南青天”程秋生。

江南郡作为南楚朝廷仅有的家底,自然是经营地格外用心,程秋生虽然只是个知府的官职,但任谁都知道这程秋生是熊穆的绝对心腹,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不是一个小小的苏州府尹所能局限得了的。

而程秋生作为南楚朝廷有名的能臣,自然是将这苏州城治理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平时也将一干武林势力看管得紧,很少会闹出什么乱子。当然,苏州城内平时就是看管再严,现在注意力大多也在群雄毕集的苏家大宅那里,其余地方的看管不能说已经全部撤去,但不可避免地是要松懈几分的。

然而程秋生现在匆匆赶到,却看到一片狼藉的场面,哪能不心中怒气顿生,面上也带了一丝煞气,就在程秋生看向场面上仅存的那名“罪魁祸首”的时候,却看到颜经业双目赤红,泣血不止,形容枯槁,不能自己,程秋生皱着眉头刚想出声询问,却只见那颜经业似乎已经不堪重负,重重跪倒在地上,随即便昏了过去。

眼见到场前来探查的各方人手是越来越多,程秋生也打消现场审问的念头,直接大手一挥,便将地上昏倒的颜经业带走,此地是南楚朝廷的地盘,其他人虽然也是眼神闪烁,但终究没敢上前去拦住程秋生。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北齐临沂英雄楼

还未开门,门外已经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其中大多数是城内各个势力打发前来此地拿消息的管事,也有一部份亲身到此类似江湖散修一样的角色。

这阵仗虽大,但英雄楼乃是风雨楼下的重要产业,这五百年来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到了时辰大门缓缓开启之后,便出来了几个头面人物,将有资格进入楼内的众人招呼进去,其余下人手只是让手下小二与其等接洽情报交易事宜。

今日不只临沂城内英雄楼一副门庭若市的模样,天底下大多数江湖风媒驻扎处都是如此,原因为何?自然是三日前江南郡苏州府接连传出的爆炸性消息了。

首先,是当了南楚二十余年太子的熊彪被南楚皇帝熊穆亲口承认是个西贝货,在寻回自己正儿八经的嫡子熊烈之后,熊彪便立马被贬为庶人,被关押至宗人府内终身不得再出。

再则,在熊烈被立为南楚太子之后,熊穆便宣布与五大魔宗之一的白莲神教达成战略同盟,而之前一向行事诡秘疯狂的白莲神教,以彻底转暗为明,接受各大江湖势力共同监督为代价,以江湖顶尖势力的身份,进入江南郡之中正式驻扎了下来。

最后,镇岳山城的缔造者,藏剑山庄嫡七公子,六扇门的少门主徐遥在苏州城内,与三清道宗真丹境宗师颜经业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双方激战一场之后,颜经业双目失明,连手中所使宝剑都没保住,而徐遥也在其余人手赶来之前重伤而遁。

这三个消息一经传出,江湖上顿时便炸开了锅,最近这数十年年以来,这江湖上虽然也是风波不断,但再也没有哪一天,像三天前一样,产生了这么多影响天下格局的事情。

首先是熊穆这废立太子一事,绝对是影响深远,毕竟对于一个王朝来说,一国嫡长的重要性,只怕仅次于在位的皇帝本人。熊穆虽然也颇有能力,但与雄才大略的田弘毅相比,自然是要稍逊一筹。

而往下一代看,田弘毅的几个皇子虽然都被自己这个老爹压得喘不过气来,显得有些平庸,但熊穆唯一的子嗣,南楚太子熊彪则更是不堪。

熊穆虽然对熊彪一直都有些不闻不问的意思,但熊彪身为南楚太子,自然天然就有着无数顶级资源,然而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这熊彪也是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和一群只知道溜须拍马的小人在一起厮混,纵情声色犬马之中。

要知道现在

本来就是北强南弱的局面,要是南楚下一代还是扶不起的阿斗,那即使南楚有着江湖武林这等天然盟友,那这天下迟早也是北齐的囊中之物了。

然而现在熊穆玩了这么一出,这南楚的心腹大患,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解决了,虽然熊烈据传也只不过是一个苏州府的小商人出身,但比起养废了的熊彪来说,已经是好上太多。而且田弘毅几个儿子,也都是庸才而已,南楚与北齐,多半就要在熊穆与田弘毅之间分出个胜负,熊烈与田弘毅几个儿子,只需要在自己老爹统一天下之后,有个基本的治理能力就可以。

至于这熊烈为什么一直流落在外,而熊彪这个假龙子却能一直窃据南楚太子之位呢?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二十几年前,天下大乱的时候说起。

在数十年前,熊穆与田弘毅还未当政的时候,无论是南楚还是北齐的君王,俱是昏庸无比,南楚先皇堂堂九五之尊,偏偏喜好那戏剧名伶,不仅召其入朝为官,还亲自下场,与宫中妃子编作曲目,演绎作乐,终日不理朝政,大权被宦官把持,肆意收刮民脂民膏,弄得自古繁华的江南之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而北齐这先帝却又是不同,其为人好大喜功,偏偏又是志大才疏,兼之又刚愎自用,刻薄寡恩,年年穷兵黩武,以至于北齐大地男丁锐减,十室九空。最后受不得北征草原失败,麾下大将又被自己屠了个干净,最后干脆就来了个御驾亲征。

在北齐禁军几乎死绝的时候,现在临沂城内皇宫之中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当时便已经是军中将领的田弘毅当夜便黄袍加身,杀兄弑父,再一路从北地边关率军杀回临沂,就此登上了皇位。

与此同时,南楚那位伶人皇帝也戏剧性地死在了自己亲手召入朝中,封为宰相的那名戏子手中,天下大乱之后,当时的南楚三皇子熊穆在佛门与道门的强势支持下,就此在金陵登基。

能在天下大乱之际,取得江湖上佛道两脉的支持,最后登临九五之尊,熊穆自然不是废物,但与文韬武略,堪称一代雄主的田弘毅相比,便有如那荧虫之火于皓月之光,自然是大为暗淡的。

以至于在田弘毅狠狠清洗一番,大权独揽的时候,熊穆却不得不接受来自于各方江湖势力与遗留宗室的钳制。南楚与北齐的皇帝虽然都是昏君,但北齐的先皇却有一件事情做得利落。



第五百一十六章 南楚

那就是敢于说闲话的人,基本被北齐先帝杀了个干干净净,而田弘毅在屠了自己几个兄弟满门之后,当初数量庞大的北齐皇室,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以至于田弘毅登基的时候,满朝皇亲国戚,竟然只剩一位向来不理朝政的王爷。

况且当时田弘毅是自己掌握了军权,在北齐内部已经是一呼百应,做事自然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但熊穆不同,当年南楚皇帝死的时候,熊穆只不过是一个宫女所生,无权无势的六皇子,在南楚先帝身死,九龙夺嫡的时候,熊穆更是连被提及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现在熊穆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其他人坟头上的草,基本都有三尺高了。不过比起田弘毅登基之后就能乾坤独断,熊穆所面临的局面,就要复杂得多。

这也是熊穆当初登位之时借势太多的造成的不良后果,不过熊穆当时也实在没有办法,当初田弘毅虽然也不是北齐皇子之中最为强大的那一位,但挡不住其有其气运所在,在掩匿身份闯荡江湖之后,结识了两位异性兄弟,无一不是当世豪杰。

其中贵为六扇门门主,号称“铁面无私”崔进就不用多说了,绝世宗师的武道修为,宗师榜前十的江湖地位,一路上不知道为田弘毅挫败了多少强手。

而最后与田弘毅闹掰的“七星判官”诸葛无名武功上虽然没有崔进那么惊才绝艳,但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其不仅智计出众,而且犹擅于揣摩人心,当初田弘毅没有少在诸葛无名的谋算下,行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事。

而后田弘毅更是把持了一干兄弟都看不起的商路,在羽翼渐丰之后,便直接掌握了北齐一部份军权,这才有后来杀父弑兄,黄袍加身的实力与底蕴。

但熊穆当初可就真的只是一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一文不名的穷酸皇子,能联合起各个江湖门派之后,再取得上一辈宗亲的支持,熊穆已然算得上是手段了得。而且北齐先帝虽然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但对于军事的重视却是不言而喻的。

南楚先皇虽然也是混蛋一个,但挡不住爱好偏于文雅,说来说去都是妙笔丹青,美人丝竹一类的东西,上行下效之下,南楚自然是军备废弛,朝纲不振,

当然,这北强南弱,也跟地理位置有着天然的关系,在

大一统的前朝统治期间,北方游牧民族都是一直挥之不去的心头大患,其来去如风,纵横劫掠,便是被迎头痛击,休养生息一阵之后,又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所以五百年前北齐与南楚划江而治,但画风却一直都有些不尽相同,北地大多苦寒,民风彪悍,兼之不时又有外敌入侵,所以北齐虽然物产不丰,国力不甚强盛,但军队一直都保持着相当强悍的战斗力。

而怒龙江以南自古以来便是土地肥沃,水旱从人的富饶地域,而江南郡更是有鱼米之乡,甲于天下的美名,这条件一好起来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就一定要性命相搏呢?

南楚不是没有出现过贤明君主,但这些君主每每想要改革时弊,却发现自己才刚刚上手,就好像与整个南楚都站在了对立面,回头一看,自己手下的臣子与皇亲国戚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这些东西从哪里来?还不是借着手中那点权力,吃拿卡要而来。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任你九五至尊,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动大家的奶酪,自然是有数不清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你,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南楚本来大多数时候都较为势弱,本身又能经得起多少动荡?所以这些君王对此大多是浅尝辄止,最后往往也就得过且过了。

而这样的困境,在熊穆登上皇位的时候,更是到达了顶点,因为前朝皇帝昏庸,南楚本来就有些不太稳固的皇权已然被彻底掏空,熊穆又是借势上位,受到的掣肘只会更多。

所以田弘毅与熊穆几乎是同时登基,但两人登基之后,所能做的事情,却不可同日而语。

田弘毅在登基为帝,收拾了朝中残局之后,便着手建立了八大皇商与北齐四镇,于北横击匈奴三千里,之前还让北齐各军马革裹尸的匈奴游骑,直接被打得几乎灭族,最后一点残余势力,龟缩在漠北荒原,已经吓破了胆,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西将内乱百余年的陇西之地牢牢纳入掌控之中,破灭西域数个小国满载而归,于东大破沿海倭寇,让其至今还派来使者,在临沂城内年年朝贡。

如此武功,自然是天下震骇,在南征北战数十年后,北齐便开始了漫长的休养生息,而其国力渐渐强盛之后,往昔便已经初露峥嵘的四镇也是强者辈出,无论是领军将领,

还是底层军士,素质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虽然田弘毅暂时收拢了自己的獠牙,但其所欲为何,熊穆自然知晓,在田弘毅南征北战,秣马厉兵的时候,熊穆也没有闲着,但其身处的环境,注定是跟不上田弘毅南征北战的步伐。

在大肆分封江山的同时,熊穆却也在悄然改变,到了现在北齐固然是一家独大,但南楚也不再是当初的南楚,虽然现在南楚朝廷严格说起来,只有江南郡一郡的实际控制地域,其余地方只是纳些赋税而已,但现在的南楚朝廷,内部也只有了一个声音。

虽然熊穆的政令依然出不了江南郡,但至少相对于以前南楚朝廷的各个君王,熊穆对于南楚朝廷的控制权,已经到了一个全所未有的地步。之前各个君王虽然名义上是怒龙江以北的天子,但谁又敢说真正是把南楚所有的土地完全握在自己手里的呢?

而熊穆把自己的江山全部分封出去,也只不过是把南楚最后一层遮羞布拿掉而已,各个江湖势力投桃报李之下,赋税也相比于之前只多不少,说起来南楚朝廷只是失了面子,得了里子。

毕竟南楚朝廷自开国之君以来,对各个尾大不掉的地方势力控制力就偏弱,后来又被熊穆的老子这一折腾,基本上更是影响力全无,熊穆分封江山看似是迫于田弘毅强大压力下的败家之举,又何尝不是壮士断腕,刮骨疗毒?

在南楚朝廷被拧成铁板一块之后,相对于之前几代国君,熊穆手里的权势,已然达到了顶点,不然像之前一样,南楚皇帝名为天子,其实不过是一干利益集团的傀儡而已。

现在熊穆掌控的地盘虽然与前几任南楚皇帝缩小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对于自己实际控制地盘的掌控力度,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即使熊穆励精图治之下,手中已经有了些可观的力量,摆脱了南楚皇帝一直身为傀儡的命运,但与北方雄才大略,东征西讨的田弘毅相比,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在一开始,熊穆刚刚登基不久的时候,朝中便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熊穆身为赵王时,就颇为恩爱的结发妻子难产而死,虽然最后孩子得以保全,但熊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据传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原因,熊穆一直对自己唯一的子嗣熊彪冷漠非常,基本上是放在东宫不闻不问。



第五百一十七章 将军

然而现在熊穆来了这么一出,事情自然就大不一样了。原来在熊穆登基之初,对南楚朝廷的掌控力十分不足,其中就有一个殿前将军金才良乃是大皇子暗地里的心腹。当年九龙夺嫡之下,大皇子是南楚朝廷内呼声最高的一位,当然,实力也是最雄厚的一位。

在熊穆成功登基之后,大皇子这位之前皇位继承的大热门,自然是早早地魂归西天了,然而最终却留下来了金才良这一个伏笔。熊穆何等人物,在上台的时候自然是会把之前那些皇子的势力人手都清理一遍。

但这金才良的身份却实在是特殊非常,以至于以熊穆的精明,也将其漏了过去。殿前将军一向是皇帝的心腹才能担任,直接向皇帝本人负责,南楚先帝虽然昏庸,但身为殿前将军的金才良表现得一直是中规中矩。

按理说这等人物,也不可能倒向哪一位皇子,毕竟无论是哪一位皇子得登大位,对于殿前将军那也是要一律优待,就算以后另迁他职,那也是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为何?因为在皇室之争之中,想要抢夺那从龙之功的固然不在少数,但更多的却只想明哲保身而已,在这些人之中,殿前将军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如果你熊穆一上台,就要清除异己,搞什么一言堂,那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南楚大不了再换一位君王便是。

所以这金才良熊穆不能动,也不敢动,再则这金才良的身份也有些特殊。原来南楚先皇虽然昏庸,但也并不是毫无心计,大皇子乃是其最为宠爱的妃子所生,自然格外受宠,虽然迫于外部压力,一直没有能够将其立为太子,但为了给大皇子培植势力,南楚先皇也是做了不少的努力。

明面上的手段不说,这金才良便是南楚先皇给大皇子暗中留下的人手之一,即使南楚先皇真的有个万一,那么这些明里暗里的羽翼,就是大皇子争夺皇位最大的依凭。

而这金才良世受皇恩,的确也是忠肝义胆,在南楚先皇将大皇子秘密立为储君的时候,金才良也在心中发誓这一辈子只为南楚先皇与大皇子效命。

只是后来九龙夺嫡的时候,还没等金才良这暗线揭开,大皇子就直接魂归西天,熊穆最后斩杀了自己一干兄弟,成功登上了皇位。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欢喜不矣

,自己还没冒头就已经大局已定,这已经是白白捡了一条命,更不要说金才良还位居殿前将军这等要职,熊穆登基之后就算只是为了安抚一干保持中立的前朝旧臣,也要对金才良加官进爵,以示恩隆,这等享尽荣华富贵的好事,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然而这金才良却不忿于大皇子败于熊穆之手,在郑贵妃生产之际,居然将刚刚临盆的皇子利用职务之便偷窃了出去。当时熊穆正与一干从龙之臣歃血为盟,分封江山,等到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殿前将军跑了不说,还把自己的龙子给顺走了,差点没气过背去。

只是当时熊穆虽然得登大位,但毕竟根基未稳,就算吃了这个大亏,熊穆思虑再三,还是没有选择声张,在暗中处理掉一些关联于此的人之后,熊穆便着心腹带回来一个寻常人家也刚刚临盆的孩子,代替被金才良窃出的皇子,以此来稳定朝中人心。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当年假太子,都已经长大成人,而熊穆在子嗣这一方面,竟然就此颗粒无收,这不仅让熊穆暗暗开始心急起来。熊穆之所以这二十年来一直在辛勤播种,最后也颗粒无收,原因就在于熊穆的武道境界,这这二十年以来,一直都是勇猛精进,接连破境。

到了现在,熊穆相传早已经是真丹四重以上的武道高手,至于真实实力究竟如何,现在还无人知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熊穆已经比这天底下绝大多数的武者都要强。

此方天地的武者精炼肉身,待自己肉身强大之后,再以肉身为炉鼎,运转功法以烈火烹油之势强行炼化天地灵气,借以达到突破武道瓶颈,提高武修为境界的目的。

这样一来,只要武者境界一上来,那肉身强度自然是要跟着水涨船高,肉身强度一上来,那精|关就会慢慢锁固,以至于到了后期,高阶武者大多都会丧失生育能力,偶尔诞生一两个子嗣,那基本上都可以普天同庆的祥瑞事情。

这放在平时自然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放在熊穆身上,自然就不是滋味。当然,熊穆武道境界再高,那也是一步一步修炼上来的,早年间熊穆这方面也没少努力,但一直都是毫无结果,熊穆再看自己那个假太子也有意无意被人养废了,瞬间便明白了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既然有些人不想让南楚有新的皇子,只想要有如熊彪这一样的傀儡,熊穆自然不会答应,然而大敌当前,也不是跟这

些人翻脸的时候,思来想去,熊穆便把主意打到了之前被金才良窃出的那一个龙子身上。

二十余年以来,熊穆虽然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但金才良却始终杳无音信,然后二十多年过去,事情却终于出现了转机。

那就是早就隐没江湖的上一辈绝世宗师——黑莲圣王主动找到了熊穆,提出要与南楚结为同盟。一开始熊穆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开口拒绝,开什么玩笑,这白莲教出了名的造反专业户,无论是对于朝廷来说,还是对于江湖来说,都是属于搅屎棍一样的角色,其是一股不可倏忽的力量不假,但想要借白莲教的势,最后不怕惹了一身骚,还把自己坑进去吗?

然而被熊穆开口拒绝的黑莲圣王并没有生气,反而慢斯条理地将来之前,与江湖上各方势力达成的一致,对熊穆加以了说明。

白莲教的名声是臭,但其实力却是各方势力有目共睹的,与其让着白莲教整天不知道藏在哪里,冷不丁出来搞事情,那还不如让白莲神教自己找块大家眼睛都看得到的地方好好待着。

左右地盘和人手都不用自己出,只要这白莲教以后不再可劲的折腾,谁也没兴趣去追究这白莲神教以前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别看这江湖里刀光剑影,恩怨情仇不少,但到了白莲教与各个江湖顶尖势力这个层面,没有什么比眼前的利益更重要的了。

既然白莲神教表明了态度,又肯接受大家的监督,这事就这么定了,也未尝不可。在了解到这一重关系之后,熊穆不由地便怦然心动,熊穆现在手里虽然也有了自己的力量,但白莲神教作为五大魔宗之一,实力之强,实在不能不让人动容。

在白莲教已然将自己的身份彻底洗白后,熊穆只要点了这个头,那就等于说麾下直接多了一股等同于江湖顶尖势力的强横力量,这对熊穆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譬如六扇门这等势力,在田弘毅当初困顿成那般模样的时候,都要让崔进将其一点点撑起来,为何?还不是这江湖上的风云变幻,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这天下格局,不置身其中,就有如那雾里看花,隔空弈棋,那永远都慢人一步,长此以往,只会被越甩越远。

这也是在为什么在田弘毅还只是一个失意皇子的时候,就已经着崔进建立六扇门的原因。



第五百一十八章 始末

当然,随着田弘毅登基为帝,北齐也渐渐强盛起来,当年在各方江湖势力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的六扇门,早已经声威远播,实力不下寻常江湖顶尖势力,然而这一切的一切,自然不只是一个崔进所能完成的事业。

然而六扇门的风光的背后,是对北齐国库的恐怖消耗,没有田弘毅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撒出去,这六扇门也无有可能在这数十年间就能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于田弘毅本人来讲,六扇门是可以比拟北齐四镇、八大皇商的杰作。

对于熊穆来讲,这六扇门就有如梗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每当江湖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北齐看似不会插手其中,但又有哪一次六扇门是缺席过的?

与此同时,又有哪一次有熊穆的声音?这二十年来,熊穆不知道因此吃了多少的暗亏,现在白莲神教找上门来,甘愿为南楚朝廷驱策,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天上掉了个馅饼下来,熊穆要是还不敢吃,那就枉为一代帝王之尊。

双方就一些细节问题磋商一番之后,便达成了一致,白莲神教承诺就自己能力范围内给熊穆办事,而熊穆则提供必要的地盘与一些资源上的支持。

诚然,白莲神教的来历有诸多敏感之处,而且目的不明之下,熊穆需要顾虑的地方也多,但这也掩盖不住白莲神教能给熊穆带来的巨大好处。

譬如这二十年前,郑贵妃难产而死,自己嫡长龙子被窃出一案,熊穆自己查了二十年都是杳无音信,结果黑莲圣王漫不经心叫人去随便查了一查,便查到金才良化名方阳泽,不仅一点没有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意思,还在苏州城里玩了个灯下黑,成为了江南郡首屈一指的武林世家之主。

而当年被方阳泽窃出的龙子,不知道为何也没有被方阳泽斩草除根,折腾了一番之后,反而被方阳泽放回了生下当了二十余年假太子的熊彪的那户渔村人家里。

此事看似怪诞,却不得不说金才良胆大包天,又心思缜密。原来在熊穆初登高位的时候,朝中表面臣服,暗地里有二心的人大有人在,其等虽然不敢明着反抗熊穆,但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却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熊穆着人寻一刚刚临盆的孩子代替自己被金才良窃走的龙子的时候,风声就已经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透露给了金才良。

这些人的意思

,无非是想让金才良把事情闹大,最好闹得熊穆下不了台面,然后看事情能不能出一些转机。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金才良不仅没有就此揭发此事,反而转手就将那些三心二意的人给卖了,熊穆收到匿名消息之后,虽然也好奇是谁会帮自己,但这匿名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是否确有其事一查便知,所以熊穆也留了个心眼。

熊穆这一查,自然是不少人掉了脑袋,朝野上下从此对这件事情噤若寒蝉,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金才良悄悄把熊穆的真太子,放回了悄无声息便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的那户人家之后,就此改头换面,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在白莲神教提供了一些情报之后,熊穆便忍不住亲自出手探查,通过接触柳三娘与方阳泽的假子,掌握了一些确切的东西之后,熊穆便选择直接跟化名为方阳泽的金才良摊牌。

在见到熊穆之后,金才良的反应很平静,像老友一样跟熊穆诉说了半晌之后,便自我散去了丹田里的真气,了结了自身性命,这也是为什么金才良尸身上没有伤痕的原因。

熊穆也是经过这金才良的一番自白,才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原来,金才良固然是南楚先帝留给大皇子的孤臣,然而金才良真正效忠的对象,却是众人眼中昏聩不矣的南楚先皇。

南楚先皇虽然治理国家不行,但为人却一直都是不错,在其荫蔽下,无论是戏子还是花匠,太监还是宫女都能找到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但身居高位,却不是为人和善就能胜任的事情。

最后南楚先皇死于自己封为宰相的戏子手里,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名戏子能从社会最底层,最后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南楚先皇对他的恩德大不大?那自然是恩隆之极,不可复加也。

那为何那南楚先皇势弱的时候,那戏子又是第一个举起屠刀的人呢?这就是为上不尊,为下不御的后果了。堂堂一个九五至尊,不顾上下尊卑,整日和一群地位低下的人厮混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这朝廷上下,到底还有没有君臣之分?

所以这南楚先皇死在自己之前亲手封官的戏子手中,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不过南楚先皇虽然扶了一堆小人起来,但终究还是有几个忠肝义胆之辈,当年的镇殿将军金才良,便是如此。

当年金才良固然是为了报复熊穆杀死大皇子登上

皇位,从而将其嫡长龙子窃出,但怎么处理熊穆这个龙子,金才良却显得非常犹豫。作为南楚先皇的近臣,金才良自然是知道,看似消沉无比的南楚先皇,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南楚能繁荣昌盛,但经历过理想的美好与现实的残酷之后,南楚先皇才渐渐地彻底放弃,纵情酒色之中。

南楚皇帝看似登临九五,贵不可言,但那些个世家大族哪个不是盘根错节,势大根深?怒龙江以北,北齐帝王一纸诏令之下,就是江湖顶尖势力魁首人物,都不得不进京觐见。

怒龙江以南,这等人物就算熊穆出行恰好遇见了,这些人都可以自持身份,拒不跪拜,其中计较,也只有当事人才能明了。

熊穆虽然不是南楚先皇最为中意的继承人,但好歹还是南楚先皇的亲生血脉,如果熊穆再被推翻,那南楚到底还姓不姓熊,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这也是为什么金良才会在窃出了龙子之后,又突然“反水”的原因,不是其幡然悔悟,站到了熊穆这一边,而是其也是打心底里想看到南楚熊氏皇族,能就此延续下去。

所以对于熊穆这个嫡长龙子,金才良思虑再三,也没有痛下杀手,而是亲自将其送进了那个渔村,让其与熊彪互换了身份。

当然金才良此举看似鲁莽,实则精明,毕竟在熊穆狠狠地杀了一批人之后,知道当年一二内情的人都是三缄其口,恨不得自己早一点忘却,又怎会头脑发热来这渔村,探查一番当年本来该就此消失的孩童,又复现在此呢。

这一点就是连熊穆都没有想到,而这金才良最后居然在熊穆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在苏州城里当起了豪强,真可谓是把灯下黑这三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当然,人力犹有尽时,金才良瞒得过熊穆,却瞒不过白莲教。要说这天下间谁的消息最为通达,那是风雨楼无疑,那舍了这风雨楼之外,谁能排在第二,那自然就要数白莲教。

谁都知道白莲教行事诡秘,无孔不入,但就算是风雨楼当年全力追杀,都没有将白莲教斩草除根,为何?一方面是黑莲圣王强势崛起,另一方面,便不得不说白莲教本身的情报工作做得好了。

风雨楼的情报来源,大多是依托于旗下遍布各行的产业,而白莲教的情报来源,却依靠那些冷不丁就成了白莲教教众,三教九流的人员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杀手

当然,这一次的合作,白莲神教不是只是单纯付出的一方,其在一开始就言明这化名为方阳泽的金良才,跟五百年前圣焰魔教白虎御主一脉有所牵连,所以白莲教在帮助熊穆寻回真太子之后,这方阳泽与白虎一脉的干系,自然是由白莲教拿下了。

对此熊穆自无不允,白虎传承虽然也是好东西,但以熊穆现在的处境,是注定与其无缘的,既然这样,那还不如顺水推舟,给白莲教做个人情,这样才有了后来那一幕幕的发生。

事情虽然终于水落石出,但此事于天下格局产生的影响还未开始显露,想必之后,白莲教与六扇门少不了针尖对麦芒的时候。

而相对于前两件事来说,后面一件事虽然也让人惊掉眼球,但怎么看也不能与之前两件事相提并论,但三清道宗随后的一系列动作,却将此事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在徐遥与颜经业激战于长街之后,可谓是惊艳了整个江湖,虽然可以确定的是,徐遥本人的伤势也是沉重非常,但颜经业双目被废,连手中兵器都没有保住,怎么看也是徐遥大占上风,这样一来,可就了不得了。

颜经业虽然在宗师一境不算什么惊才绝艳之辈,但也是一路稳扎稳打修炼上来的大派宗师,与一般的江湖散修不可同日而语。

徐遥再是鱼跃龙门,但这些年来的经历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其与崔进虽然名为师途,但在武道传承当面,还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要说崔进的《黑龙玄水帝典》在徐遥身上看不到丝毫的影子,就连双方的联系,在徐遥建立镇岳山城之后,也是越来越少。

外人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但徐遥自然是清楚非常,自己拒绝了崔进的《黑龙玄水帝典》,实际上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选择了与六扇门分道扬镳。

徐遥虽然这些年借了六扇门这重身份,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但在镇岳山城建立之后,投桃报李之下,六扇门获得的只有更多,说起来两者现在也是两不相欠。

徐遥虽然自觉还欠崔进一个人情,但就这点牵扯,就想把徐遥完全绑在北齐朝廷的战车上,那无疑是远远不够的。

田弘毅一统天下的野心,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徐遥对于这天下共主到底是谁,那是半分兴趣也无。但如果有人想利用徐遥与镇岳山城做急先锋,那徐遥也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没错,崔进传下《黑龙玄水帝典》看似只是崔进与徐遥这对师徒自己的事情,然而徐遥知道这背后一定有田弘毅与诸葛无名的影子。

崔进虽然平时作风较为鲁莽,但绝不是一个真正的笨蛋,以现在镇岳山城形势,保持较为中立的位置,对于六扇门来说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现在这样一番动作,无疑是在让徐遥站队,让镇岳山城选择自己的归属,徐遥虽然是镇岳山城的实际缔造者,但现在镇岳山城里驻扎的各方势力掌权者,哪一个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你徐遥相要替镇岳山城站队,有没有问过我们的意见?当然,田弘毅自然不会天真到徐遥暗中表态,就可以拿下镇岳山城,田弘毅要的,只是这个一个名份而已,师出有名之下,田弘毅大可以发动自己手中的力量,前来接管镇岳山城,不然名不正,则言不顺,田弘毅也不好插手其中。

然而这对徐遥来说,却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先不说徐遥能不能在表态之后过得了镇岳山城其他执掌势力的那一关,就算徐遥真的要站到北齐的那一边,会不会成为弃子,那也是模棱两可的事情。

田弘毅与崔进是结拜兄弟不假,但徐遥可是跟田弘毅没有半点关系,田弘毅身为一代雄主,徐遥于年轻一辈算的上惊艳,然而在这位权倾天下的北齐帝王眼中,只怕只不过是一枚比较好用的棋子而已。

这一点从六扇门对徐遥的态度,就可以完全说明。虽然在三司会审的时候,崔进与诸葛无名联袂出现,为徐遥解了围,但之后一系列的麻烦,可都是徐遥自己解决的,而六扇门哪怕一点情报上的援助都没有给。

当然,徐遥也能理解六扇门大多数高层的想法,在临沂城内的时候,徐遥虽然表现得颇有手段,但说白了也只是一个被人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落魄子弟,就算因缘际会之下,崔进收了徐遥为徒,但六扇门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倾力培养一个半路出家的外人,更何况徐遥还有着藏剑山庄嫡七公子这敏感的身份。

在徐遥表现出了自己的价值之后,六扇门终于发觉徐遥并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崔进亲自来信的背后,其实就是六扇门给徐遥发出上船的信号,只是没想到徐遥会拒绝得那般干脆而已。

徐遥的拒绝,虽然在六扇门一干高层的意料之外,但是以六扇门如今的实力,被明确拒绝之后,自然不会腆着脸来求徐遥,

所以两者的关系,最终也是被确认为互惠互利而已。

徐遥现在还是六扇门少门主,但以后是不是,还是两说之事,并且除了这个名头之外,徐遥也别想从六扇门之中得到别的什么东西。而六扇门借了徐遥这重名头,那么镇岳山城之中的六扇门一应花销,自然要算再徐遥的头上,如此一来,六扇门在镇岳山城,勉勉强强也算一方大势力。

徐遥与六扇门的关系既然变成了这样,所以在三清道宗下达血字追杀令的时候,六扇门不出意外地保持了缄默,没有任何想要出面保下徐遥的意思。

在这江湖当中,每天都上演着刀光剑影,恩怨情仇的故事,既然如此,自然少不了一种职业杀手,如果要说江湖上,哪一家的杀手最为有名的话,那自然是名为五大魔宗之一的赤练魔宗无疑。

魔门五宗大多各有自己鲜明的特色,其中之一赤练魔宗,便可以看成一个杀手组织,血衣楼就是他们的代表作,杀手都是冷冰冰的,只要不妨碍到他们的任务,他们也懒得鸟你。

但一旦赤练魔宗的人在执行任务,你还恰好就妨碍到他了,那对不起,基本上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现场。

赤练魔宗成立的血衣楼,并不禁止外部杀手加入,但一旦领了血衣楼的任务,就要守血衣楼的规矩,不然的话,就会被血衣楼视为挑衅,一群职业杀手围着你屁|股后面转,光是让人想想都是令人崩溃的事情。

血衣楼固然是买凶|杀人的地方,但杀手们只认任务,不涉恩怨,给什么价钱,杀什么人,如果想要自作聪明,利用血衣楼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那这给血衣楼的任务报酬,就是自己的买命钱了。

血衣楼的任务一共分为五等,号称五字追杀令,分别是铁、铜、银、金、血追杀令,其等分别针对于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绝世宗师的任务等阶。

其余四字追杀令不用多说,血字追杀令乃是对应的绝世宗师的境界,这等修为境界的武者,已经是当世一等一的强者,就算是身为江湖顶尖势力的赤练魔宗,想要格杀这等人物,那也要赤练魔宗宗主带头,倾全宗之力才有可能完成。

自五百年前圣焰魔教分离崩析,赤练魔宗成立之后,血字追杀令总共出现了三次,两次成功,一次失败,但就算是失败了一次,也让赤练魔宗坐实了杀手第一宗门的无上威名。



第五百二十章 强硬

当然,就算赤练魔宗确实有格杀绝世宗师的实力,但是买凶一方要付出的代价,自然是相当恐怖的,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利益牵扯,人情交换,就只有赤练魔宗宗主自己清楚了。ranwen.ranwen`

虽然赤练魔宗血字追杀令轻易不得出,但因为血字追杀令的传奇性与特殊性,其名称也被一干江湖势力所引用,一旦一个江湖门派发出了血字追杀令,那基本上就代表着这个门派将会倾尽全宗之力,不计代价地与被悬赏人不死不休。

三清道宗虽然行事一贯谨慎,但这也不能抹灭其作为江湖顶尖势力的事实,如今一个先天期的小辈,都敢指三清道宗祖师的鼻子骂,还想要行那先天逆斩宗师之事,简直是让三清道宗上下怒不可遏。

可以说徐遥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那三清道宗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一天,长此以往,在江湖上哪还有丝毫威信可言。

而徐遥自从镇岳山城出来之后,行事是越发肆无忌惮,其胆大包天的同时,显露出来的机敏与手段,也是令人心中胆寒。

如果徐遥只是一个于武道上有着惊世之姿的青年俊彦的话,那三清道宗也不至于要把事情做绝,例如崔进与徐子墨一流,哪一个年轻的时候不是无法无天,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的主?

但崔进与徐子墨都是醉心于武道,平时行事的风格也是都是十分的鲜明,让人有迹可循,不至于超出各方的控制。但徐遥不同,徐遥现在虽然境界不高,但这胆量已是十分惊人。

在北齐临沂的时候,徐遥以区区先天中期的境界,追风银捕的身份,就敢违反田弘毅亲自颁发的皇城禁令,当街格杀北齐当朝宰辅李同甫之子。

好不容易在崔进的帮忙下逃出生天,发配到扶风郡,冷不丁地又把藏剑山庄的护剑长老给宰了。在镇岳山城消停了三年之后,徐遥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一路南下,在三清道宗辖地内又是搞风搞雨,一点没给三清道宗这名列三大道门之一的名门巨派的面子。

最后来了这苏州城,差点宰了熊彪这假太子不说,又当众辱骂三清道宗祖师,而后差点以先天逆斩宗师,将颜经业杀得是双目失明,连所使兵器都遗失在徐遥手里。

由此看来,徐遥这几年修为进境是大,但这胆子只有更大,三清道宗是拿捏了徐遥不假,但没看徐遥的师傅,身为绝世宗师的崔进被洛丰羽拿捏了这么多年,也只能与三清道宗小打

小闹,根本没动真格的么?

就算你徐遥真的是睚眦必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迈入绝世宗师之后,便是不看三清道宗脸色,那也有大把事情可以做得,何必非要急于一时,学那古时壮烈之士,若有恩仇,现在就报,马上就报?

徐遥现在还是先天期的修为,就敢对着三清道宗龇牙咧嘴,张牙舞爪,那等着徐遥以后武道大进,那还不得杀上三清山上,将账算个清楚?这个世界上恨三清道宗,讨厌三清道宗的人多了去了,但如果要说道报复,有这个能力的,往往没这个胆量,有这个胆量的,往往没这个能力,而现在一个有足够的胆量,以后可能也会有足够的能力的人出现了,三清道宗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将徐遥这个不稳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三清道宗发出了血字追杀令之后,众人便有些扼腕叹息,徐遥虽然这几年已然是名动江湖,但区区一个先天武者,再怎么惊才绝艳,又怎么能和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江湖顶尖势力相比呢?

所以饶是徐遥一直以来都是遇强则强,每每遭逢大难,总能化险为夷,绝境逢生,但这一次,众人却实在是不太看好徐遥,为何?那自然是因为血字追杀令的特殊性。

如果江湖上的门派发出了血字追杀令的话,那不仅是意味着发出血字追杀令的宗门将会不择手段,全力追杀其人,就连江湖上其余人手,多半也会闻风而动,对这人进行围捕。

要知道如果格杀了被血字追杀令悬赏之人,那便能从发出血字追杀令的势力获得份量堪称惊人回报。譬如现在有人如果格杀了徐遥,那不仅本人马上会成为三清道宗的座上宾,而且明里暗里能够得到的好处,甚至能让一位积年武道宗师眼红不矣。

所谓财帛动人心,在有三清道宗背负仇杀因果的情况下,徐遥区区小命与一笔天降横财之间,该如何选择,想必在大多数人的心中,是不用考虑太多,就能想清楚的事情了。

所以徐遥以区区先天之身,不仅要面对三清道宗这等庞然大物的倾力追杀,还要面对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的围追堵截,形势之艰难,与之前几次徐遥所遭遇的困境不可同日而语。

想到这里,一些人便不由地有些扼腕叹息,虽说剑者宁折不弯,但这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事情,那是万万做不得的,便是五百年前横空出世,修成武道真仙的一代魔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也不见得能横行无忌,

事事如意,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说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三清道宗是仗势拿捏了你一番不假,但连你师傅崔进都被拿捏了不知道多少次,你一个有几分天份的后生,怎的就不能忍下胸中的这口意气,非要以卵击石,与三清道宗争个高低?

当然,如果这江湖上的事情如果真的都能讲上道理,那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了。徐遥既然做下了如此事情,那么三清道宗发出血字追杀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看到底是三清道宗道高一尺,还是徐遥魔高一丈了。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还不足以与之前两件轰动江湖的大事相提并论,真正让江湖风起云涌的,则是后来藏剑山庄与孔雀谷的强硬表态。

在明面上最有理由插手此事的六扇门保持缄默之后,众人便以为徐遥大势已去,不会有任何上得了台面的势力为其撑腰。毕竟就算传闻南宫世家的嫡女南宫秋菱心仪徐遥一事为真,但“三目神君”南宫玉堂在江湖上可不仅仅代表着南宫世家,而是代表着七大武林世家这一股复杂的势力。

在徐遥与岑兴生打成一片之后,七大世家之中的曹家便对徐遥露出了明显的敌意,而其余几家因为没有在镇岳山城之中捞到好处的原因,对徐遥的态度也是暧昧得紧,如此一来,南宫玉堂这个便宜岳父,自然是帮不上忙。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在三清道宗发出血字追杀令的时候,藏剑山庄与孔雀谷却对此事表现地相当强硬,不仅各自派出人手前来江南郡接应徐遥,更是放出话来,如果徐遥真的有个闪失,那徐子墨与狄飞白会亲自到三清山上与洛丰羽好好谈谈。

而三清道宗收到消息之后,洛丰羽这个爱惜羽毛的老狐狸也破天荒地强硬了一回,拉上了道门魁首纯阳宗,便开始怒怼藏剑山庄与孔雀谷,还传了一篇檄文给风雨楼,让其替自己传播出去。

这篇檄文扯的东西虽多,但大意不外乎就是,我三清道宗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白道黑道没几个人敢不给面子的,如果现在徐遥在自己头上拉了屎,自己都要把头顶上徐遥拉的屎抹掉,当没这回事的话,那以后我三清道宗在道上还能不能混了?

现在也甭管你藏剑山庄和孔雀谷要怎么滴了,要与我三清道宗怎么样,尽管和我划下道来,反正这徐遥我三清道宗是杀定了,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第五百二十一章 局势

星辰初上,往日宁静的大韩边疆仿佛一夜之间便燃起了熊熊战火,大韩往日最为强盛的边军受到了来自狄人王部的挑战。随着天狼军最为精锐的天狼卫进入战场,大韩举国上下都明白,这跟以往狄人试探性的进攻,就算胜了也就掳掠一番自行撤退不同,此次其南下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如若天狼军败北,那么狄人是绝不可能就此回到草原的。

大韩九郡之中,常广郡虽然物产匮乏,人烟稀少,但作为北边的门户之地,大韩是绝无可能让此地落入狄人之手,所以就在大韩举国上下皆以为大韩天子即将调兵遣将,驰援边将的时候,大韩皇宫里却是寂寂无声,丝毫没有动静的样子,端的是让人费解不矣。

大韩皇宫,御花园之中正迎来一场别开生面的皇家御宴。在如此诡谲的局势之下,大韩天子又圣心难测,一干官员做事却越发小心翼翼,其等都是官场老人,知道此刻越是湖面越是风平浪静,湖面之下越是暗流汹涌,现在出个差错,说不定轻则丢掉乌纱,布衣白身,重则项上人头不保,身后的家族也跟着万劫不复。

似乎没有感受到自己臣子的惶恐一般,大韩天子依然身着便服坐在御花园里,欣赏着自己妃子新编成的舞曲。虽然大韩天子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但场中除了翩翩起舞中的皇妃与舞娘面带微笑之外,其余之人,莫不是一脸严肃。

一曲既终,啪啪的掌声便从主位传来,脸上已经有些欣喜之色的大韩天子正在给自己最为宠爱的妃子鼓掌,“爱妃这新舞却是绝美,朕却是有些醉了”,随着天子金口一开,喝彩之声顿时便充斥了整个御花园。而已然收拢身姿的香妃面上已是笑意盈盈,对着大韩天子轻轻一福之后,便在旁伺候了。

接下来御花园内又是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半日过去,自有下人收拾,随着香妃陪着大韩天子离开宴席,当朝各路重臣也各自告退。已然回到宫中的大韩天子此时面上却没了刚才的欣喜,对着刚才一旁伺候的香妃低声问道,“这么说,是孔川”,刚才在宴席之中还娇媚无比的香妃此时面上已经是一片恭敬,“已经确认过了,龙影侍已经从礼部尚书家搜出了横山侯的书信,另外,易云侯可能也参与此事,只是龙影侍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大韩天子此时已经闭上双眼,“别的人呢”,香妃面上却有些犹豫,似乎接下来即将说出的人让其有些为难。而大韩天子刚刚闭上的双眼又已经睁开,看着香妃渐渐苍白的脸色温和得说道,“没事,爱妃但说无妨”,知道此事没有转圜余地,香妃随即面上露出一丝惶恐之色,“五皇子与十六皇子也参与其中,还有还有”

听闻自己子嗣参与其中,大韩天子没有露出丝毫意外,反而再微微一笑,“还有朕那位正宫皇后吧”,香妃此时已经再不敢言,整个人已经浑身颤抖跪伏在地,当今天子以仁厚著称,但与其朝夕相处香妃知道,一旦触及其心中底线,其会是一个何等冷酷决绝之人,哪怕此次牵连进来的无一不是达官显贵,王侯之属,其中更有不少皇室宗亲。

但在此刻香妃心中,无论其身份何等尊贵,权势滔天,却也已经注定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起来吧,看把你吓得”大韩天子略带嗔怪得说道,香妃如何敢违逆,恭身应是之后,便已起身低头不语。似乎觉得自己的皇妃有些太过胆小,大韩这位九五之尊微微摇了摇头,“既然这样,事后就把他们送走吧,这件事你去办,之后我会亲自过问的”

香妃低声应是之后,头却不敢抬起来。已经撇下香妃走了两步的大韩天子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脚步又顿了下来,“对了,朕的皇后与皇子,记得要体面一些,虽然我不喜那些俗礼,但也不想因为此事被皇叔祖责怪”,香妃闻言再恭声应是,头颅却埋得更深了。

似乎对自己临走之时还能想起这一茬感到满意,大韩天子面上竟然轻松不少,离去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感受着大韩这位九五之尊的离去,半晌之后,香妃才抬起了自己刚刚深深埋下的头颅。在外人眼中,自己不过是南方蛮族为了取悦大韩天子的玩物,自己一开始也的确带着来自蛮族的使命。

然而经过这几十年与其的朝夕相处,香妃早已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认命得待在了这片皇宫之中。败露之后,香妃没有迎来想象之中的死亡已经让她意外非常,而大韩皇帝将龙影侍交给她更是让其震撼莫名,在那一瞬间,香妃甚至感到了深深的惶恐。

但此事也不是她可以拒绝得了的,在一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后,香妃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在其调教之下龙影侍不仅没有丝毫衰退,反而越来越成为大韩皇族的一支重要力量,大韩天子似乎也完全将香妃的蛮子身份忘却,多年以来只是吩咐下来一些事情让香妃办,其他的一概不曾过问。

但即使如此,香妃数十年以来丝毫不敢懈怠,因为她知道这表面总是一片温和仁厚的男人,有着何等令人恐惧的手段。伴君如伴虎,也许自己在其眼中只是一件比较好用的工具,香妃不由得有些自嘲,毕竟这片皇城中人便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在皇城之中有着赫赫声威,无孔不入的龙影侍的龙影统领,居然是一个蛮族出生,擅长舞蹈的妃子。

皇城之中,一处颇为古朴内敛的宅院内,一个身穿大红官袍胡子花白的老者,正回到自己的家中,与往日的气度雍容不同,其表情略微有些疲惫,挥退了赶来伺候的家眷,其便进了自己的书房内,一番动作之后,一个密格悄然出现,露出空无一物的木质格底。而本来面上便有些疲惫的老者见到如此一幕,整个人瞬间便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颓然得坐在了椅子上不发一语言。



第五百二十二章 真丹

当然,这些障碍对于徐遥来说自然是不存在的,先不说徐遥本身骨龄就只有二十三四,全天下能比徐遥小的先天巅峰的修士估计都找不出几个,更不要说徐遥身负重明血脉,又修有《九转金身》这等巫族圣典,哪怕是只有区区一重的境界,突破个真丹境界肉身也没有丝毫的压力。

这说完了真丹境突破前的要求,接下来自然要说说真丹境之上的风景,此界之中由于实力极限不高的原因,所以对于真丹一境的划分,也是颇为粗糙,只是简简单单从一重划分到九重,从先天巅峰突破到真丹境界乃是第一重武道天堑所在,但凡能凝结武道真丹的人物,就算是一名无根无凭的散修,也有资格开宗立派,自成宗师,已经是当世一流高手。

这等人物就算走到各个江湖顶尖势力的地盘,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般也会得到应有的尊重,江湖地位与先天期武者再也不可同日而语。

真丹三重到真丹四重乃是武道第二重天堑所在,跨过了这重天堑的武者,已然可以称作大宗师,其中的佼佼者,足可以争夺宗师榜上当世最强五十人之列,例如之前被徐遥诓过来的鲍修远,虞建白两人便是如此。

真丹六重与真丹七重之间乃是武道第三重天堑所在,度过这第三重天堑的武者,那已经可称绝世,基本上已经是宗师榜前十的人物,当然,例如黑莲圣王这一代身份特殊,又归于上一辈的人物,宗师榜对于其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意义,所以说这天底下的绝世宗师,也不是一定就是十指之数而已。

而且在真丹六重与七重之间,还有一种特殊的存在,那就是手执绝世神兵的真丹六重巅峰武者,这等人物本来就与真丹七重只有一墙之隔,再有与其秉性相合的绝世神通相助的话,是可以短暂地打破这第三重武道壁垒,与真丹七重的武者抗衡比肩的。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南宫玉堂与徐子墨能够以真丹六重巅峰进入宗师榜前十的原因,当然,随着翠微湖那惊世一战,徐子墨已经摘掉了伪绝世宗师的帽子,现在宗师榜前十上,也只有吊车尾的南宫玉堂在苦苦支撑。

此界之中对于真丹一境的划分,大概就是这样,但是在传承明显更为完整,整体实力强盛不知道多少倍的澜沧修仙界,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其他的暂且不说,就说

这刚刚凝结,只有一重天境界的金丹,便有九品之说。九品之中,一、二、三为上等,四、五、六为中等,七、八、九为下等,如果修士不想这元丹期就是自己修道生涯的终点,那么凝结金丹的时候至少也要凝结七品金丹,这样才能堪堪达到龙虎交汇的最低门槛,以后才有一丝化出元神,得望大道的可能。

当然,七品金丹说起来也只是下等金丹,只不过保留了冥冥之中的那一丝再进一步的可能性而已,真正要靠着七品金丹修炼到元丹巅峰,再化出元神,那是比登天还要难,基本上可以说得上是万里挑一。

但就算如此,也比那最为低等的九品杂丹跟八品阴阳丹好了不知多少,如果凝结了八品阴阳丹,或者九品杂丹,那基本上可以不用挣扎,修成元神基本就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修士就算是修炼相同的功法,所凝结的金丹品质也各有不同,这是为何?原因自然是在修士本身。例如凡间学堂里,同一个教书先生,教的是一样的经书,有的过目不忘,七步成诗,有的天资驽钝,学了两三年,抄写经书都是错字连篇,这凡间科举一道尚且如此,修仙一途要体悟天地大道,这种现象只会更加明显。

浑天界之中因为实力上限过低,传承也多有残缺,只知道这武道资质乃由天定,有的人生下来便可修炼武道,有的人便是耗费再多灵丹宝药,都修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其等寻找自己宗门传承苗裔的时候,也是颇为麻烦,只能让门中强者定时外出寻找看起来便筋骨强健,或天资聪慧的凡间孩童,再传下功法,由其等的修炼表现再来一一甄选。

但在澜沧修仙界之中,这修炼天资一事,早就已经不是秘密,并将这些能够修炼的大道天资统称为灵根、道体等等。

如果要谈到资质,灵根作为修士吐纳灵气,蜕却凡胎的依凭,自然是避不开的一点。金、木、水、火、土五系灵根代表天地间可由修士吐纳的五种基本灵气属性,其威能属性既然各有不同,自然修士所需要修行的功法也就不同。但无论是哪种灵气,都需要修士用自己相符的灵根进行吐纳,才能蜕却凡胎。

灵根越芜杂,则吐纳灵气的效果越差,同时因为在炼气期乃凡胎,大多只能修炼一种属性的真气,那么,对于拥有多种灵根属性的炼气弟子来

说,本来吐纳灵气的速度就慢,辛辛苦苦精炼的灵气,还必须将不属于自己修行真气属性的灵气全部从身体中排出去。

这一来一去,日积月累之下,同辈弟子的修为相差往往天差地别。而徐遥在初入南沧宗之时,乃是三灵根的资质,自然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人,只能说堪堪能够炼气修行,但在南沧宗同辈弟子之中,不乏有灵根资质极其出色之人。如那灵根属性单一的天灵根,便有三人之多,地灵根也不在少数。

凡是单一属性的灵根资质,统称为天灵根,其在炼气期吐纳灵气极快,因为吐纳灵气精纯,修炼时体内杂质也因此大大减少,所以在元丹之前几乎也遇不到任何瓶颈,毕竟炼气期乃是吐纳灵气,蜕却凡胎的大道之始,而炼气下一个境界凝脉则是聚生灵脉,凝成道基,都是一个纯化灵气,与肉身相契合之后,以求在凝脉巅峰,能龙虎交汇,成就元丹,以窥大道的过程。

所以有天灵根资质的修士在这两境之中能占多大的便宜,可想而知,在澜沧修仙界一旦被发现,往往都会引起附近修仙宗门的震动,往往门中强者亲自降临,从而带回宗门。而地灵根乃是不同属性的灵根以奇特的比例相耦合,修炼合适的功法神通往往能发挥出超过自身境界本身的极大威能,所以其灵根属性虽然往往没有天灵根修士在两境修炼上占尽便宜。

但大道之途,一路往上都是争杀不断,而地灵根修士因其灵根修出的真气灵力威力往往非同寻常,所以斗战之能往往远超同侪,自然也被各大宗门争相拉拢。

如风火双灵根异变为的雷灵根,风水异变为的冰灵根,都是典型的地灵根,修炼速度虽然没有天灵根那么畅通无阻,但修炼境界修炼到高深处,其护道之法一般都威力都奇大,所以也是为澜沧各宗所重的修炼资质。

灵根虽然重要,但万千造化,在修炼资质中,灵根只是最为基础的一种,修士的体质,也占据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如徐遥之前,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天魔秘境,从而同化了钱海那具肉身,这具肉身,就是是一具根基有损的先天水德之身。

人族先天五德之身乃是与先天五行金、木、水、火、土一一对应的五行灵属体质,如徐遥现在同化了钱海的先天水德之身,犹得天地间水属性灵气的青睐。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大网

??只是这部功法,实在有些不太好选而已,在这浑天界之中,除了上古那些虚无缥缈,只剩下一二名字的传说功法以外,也只有三大至尊功法,能够入徐遥的眼。毕竟能有人成功凭借这些功法踏入下一个境界,那么说明这功法至少在真丹一境,已经是被打磨得炉火纯青,没有多少瑕疵了。

而在进入元神境界之后,便是这三部功法有些不够看,徐遥也大可再行更换,不必一条道路走到黑。除了这三部至尊功法以外,其余功法虽然也各有长处,但毕竟没有前人仗之突破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一境,其中是否有些缺陷瓶颈,自然是有待商榷的事情。

此界之中至尊功法只得三部之数,分别是《八方烛龙吞天魔功》、《琉璃金身》、《七阳截天》。

《八方烛龙吞天魔功》乃是欧阳圣明自身所创,随着其步入了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的至尊境界,自身成为又一代武林神话之后,其所修的《八方烛龙吞天魔功》自然也成为了这天下间依然存世的第三部至尊功法。

前两部至尊功法,一部是菩提寺镇宗神功《琉璃金身》,一部是纯阳道宗镇宗神功《七阳截天》,但这这两个宗门现在依然在这江湖上是执牛耳的存在,先不说怎么得到这两部功法,就算是有幸得到,这估计还没修炼到高深境界,就被两宗的强者寻上门来直接打杀了事了。

而随着欧阳圣明与两宗先辈强者同时失踪,圣焰魔教四分五裂,《八方烛龙吞天魔功》就成了这世间唯一一部无主的至尊功法,如此一来,徐遥自然是心存觊觎。

虽然用屁股想其中肯定是难度不小,但徐遥一路修炼上来,面临不知道多少艰难险阻,自然不是畏难惧强之人。

当然,就算真的要把这《八方烛龙吞天魔功》搞到手里来,也是徐遥突破真丹境以后事情了,现在的徐遥,还是想想怎么在眼前的危局之中脱身的好。

比如现在徐遥坐在驿站旁的酒馆里,这才点上了两盘熟牛肉慢斯条理地吃着,便察觉到一股子隐晦的杀气扑面而来,心中想着自己这一顿饭怕是吃不安稳之后,徐遥吃牛肉的速度也逐渐加快起来。

在体内重明血脉渐浓,两仪圣瞳逐渐觉醒之后,徐遥各方面的灵觉已经是越来越厉害,特别是这莫名出现的心兆,更是格外的准确。

若是有人对徐遥露出敌意,或者起了别的二心,那徐遥即使没用上两仪圣瞳,也能轻易察

觉出其中的异样所在。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徐遥自从离了苏州城内,已经被无数人围追堵截,依然能够逃出生天的原因之一。譬如现在与自己隔了三桌的那两人,明明已经发现了徐遥的身份,还故作不知,只是心中生出一股子恶意,只怕下一脚出门而去,就要将徐遥的行踪给透露出去。

在三清道宗发布了血字追杀令之后,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找到徐遥本人,以至于现在只要有徐遥的确切行踪奉上,便能领上一笔不小的赏钱,这种不用动手,只用通风报信便能有所收获的事情,自然大多数人都是心动不矣。

而徐遥既然敢在苏州城内做下如此大事,自然不是为了接下来当一段时间的缩头乌龟,但徐遥相要借此压力突破不假,但也并意味着徐遥吃个饭的时候,都非要和别人打打杀杀,所以对其他人不断“检举揭发”的行为,徐遥心中还是非常不满的。

发现了徐遥身份的两人心中各怀鬼胎,这桌上的酒菜自然是吃得漫不经心,正当两人想随便扒拉几口,就此撤退的时候,却发现徐遥三口作两口将桌上的熟牛肉吃完之后,竟然起身慢慢踱了过来,在路过两人的桌前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两眼一眼,随即自然而然地在两人这一桌坐了下来。

两人见徐遥起身,本来就有些心虚,而徐遥这个正主,现在又坐在了自己面前,面部表情顿时有些微微僵硬。然而徐遥都坐到了这里,两人如果都是一言不发,未免有些太过怪异。

所以两人面面相觑一阵之后,便由稍微年长的那人出面,硬着头皮对着徐遥抱拳说道,“不知这位少侠有何贵干”,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随即开口说道,“也无他事,只是与两位一见如故,有一事需要请教一下”

两人忍不住又对视了一眼,随即硬着头皮含糊答应,徐遥见两人答应之后,便用手指蘸了茶碗里的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死”字,“敢问两位,这一字我写了许多遍,总觉得其中有些瑕疵,两位一看就是精于此道之人,现在不妨告诉在下,此字究竟该怎么写?”

这两人看到桌上那个死字之后,顿时便面如土色,两股颤颤说不出话来,徐遥见两人已被自己吓住,顿时又是哈哈一笑,“与两位开个玩笑罢了,若是有些唐突,还望两位莫怪,小二,再给两位上一点酒菜,就当在下给两位赔罪了”

徐遥说完之后,就随意扔下一点银子,随即飘然而去,而口中声音却仍然是飘了过来,“两

位且在这里好吃好喝着,若是按捺不住心中寂寞,想要来追寻在下,只怕这一点碎银子买的不是这桌酒菜,而是两位的身家性命了”

不提这两人如何害怕猜疑,徐遥做了一番姿态之后,便又是抽身而去,在苏州城内与颜经业交手一番之后,江湖人都认为徐遥是占据了上风所在,但其实在徐遥看来,自己与那颜经业只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徐遥一身沉重的伤势虽然已经有所好转,但被人一路纠缠之下,自然是没有痊愈的,好在徐遥在明,小金再暗,徐遥实在不欲与人交手的时候,倒是可以借小金之腹,去壶中境之中躲躲。

现在徐遥还大大方方地在外面晃荡,自然是看有没有什么有能耐一点的人寻到自己,再来试试自己的剑锋罢了。

就在徐遥一边赶路,心中一边思虑着自己接下来的去处的时候,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感觉,朝着徐遥扑面而来。徐遥面上不动声色,脚步依然是不疾不徐,心中却早已经暗暗有了计较。

只见徐遥才入了一个密林,就见一张麻网从天而降,同时左右两边一串锋利的钩锁从草丛之中连连蹿出,朝着徐遥的足跟袭去。

见自己陡陷危局,徐遥不慌不忙一个箭步,身形变幻之下,便躲过了那袭来的钩锁,但那张麻网却趁势向徐遥罩了下来,顿时便将徐遥困在了其中。

见徐遥终于中招,旁边便窸窸窣窣钻出来了一群人,探头探脑地望了一阵,看徐遥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敢移身过来。

徐遥见状不由地有些无语,自己都这么配合了,这些人也一副办不了事情的模样,看来躲在暗处的那一位,连面子上的功夫估计都不想做,才会找这样一群酒囊饭袋来。

想到这里徐遥手中黑螭剑光一阵流转,整张灰网便应声而碎,整个人也一个纵身,就向众人奔来。见徐遥突然发威,之前那群设下埋伏的人顿时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地便走了,手中的锄头,猎弓都来不及拿上。

徐遥见状面皮也有些抽搐,随即便把头转向阴影之中的一处。这些人来设埋伏的人纯粹是来搞笑的,这种土办法抓抓野猪什么的就差不多了,想要困住一个修为有成的武者,无疑是痴人说梦。



第五百二十六章 上庸

三清道宗愈狗急跳墙,但徐遥自然不会加以理会,准备好好养一下自身的伤势再作打算了,之前于湘江之上与三清道宗两位武道宗师一战,的确是凶险之极。因为之前与颜经业一战时,徐遥表现出了短时间内能抗衡宗师武者的实力,所以这一次三清道宗派下山来的,都是宗师境之中的佼佼者。

除了一位大宗师统领全局之外,其他的至少也是真丹二重之上的好手,不是颜经业一流可以比拟的,这样的对手,徐遥就算是遇到一个,那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何况是一下遇到两个?

三清道宗这些日子不知道憋了多少的气,这一下寻到了正主自然是要下狠手,这样一来徐遥自然是被杀得落花流水,直到被打落水底之下才得以被小金吞入腹中,就此逃命。

小金迈入先天巅峰之后,论战斗力肯定是不如身负重明血脉,又有两大逆天传承的徐遥,但这隐匿的功夫乃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随着境界的增长已经是愈的出色。

只要小金不主动现身,那即使是宗师级别的强者,多半也是察觉不到的,这也是为什么徐遥要走水路的原因,虽然土遁小金也是会的,但毕竟没有水遁这么方便,要是真的被一二强手堵住了,那徐遥还可以借此脱身。

徐遥虽然料到了自己终究会被应付不了的好手堵手,却没有料到会是两名真丹二重巅峰的好手联袂出现,以至于徐遥虽然借小金脱身,但自身的伤势,已经是严重到无以复加。

不说自己经脉因真气损耗过度而开始出现萎缩断裂的情况,就算徐遥现在坍塌了四分之一的丹田,对于寻常武者来说,已经是足以要了性命的伤势了。

不过现在徐遥身负重明血脉,又修有《九转金身》这等巫族圣典,寻常人的致命伤势,对于徐遥来说,也不是那么致命了。当然,徐遥现在虽然能好胳膊好腿,行动无碍,但这一身经脉破破烂烂,丹田也没有自行修复,这一时半会,也与人动不了手,好在有小金傍身,也不至于完全没了保障。

只是小金的身份特殊,对于那些暗中追索徐遥行踪的势力来说,也已经不是秘密,所以小金肯定是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的好。

这肉身上的伤势沉重若此,一时半会,徐遥也无从修炼,但即使如此,徐遥也不愿意浪费这大把的时间,乔装打扮一番,用了十余天的

时间,便来到了这武陵郡内。

徐遥来这武陵郡,自然不是要找藏剑山庄的麻烦,先不说徐绍于苏州城内表态之后,两者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就算徐遥与藏剑山庄真的互有龃龉,现在徐遥一身战力尽去,也无有可能来找藏剑山庄这等庞然大物的麻烦。

徐遥来这武陵郡不是为的别的,而是被冥冥之中的一股大气运所吸引。在离了镇岳山城一路南下之后,徐遥虽然捞的气运不少,但最多的两次,一次是在萧县何氏兄弟身上,一次是在王生身上。

这两次气运上的收获,已经让徐遥扫平了突破真丹境之前的气运枷锁,按理说现在徐遥的头等大事,莫过于突破武道第一重天堑,凝练武道金丹,成为一名真正的宗师级武者,然而现在徐遥这幅伤势沉重模样,自然是打消了徐遥于最近一段时间寻求突破的念头。

在冥冥之中又感应到了一处大气运所在之后,徐遥思忖了半晌,又是寻了过来,虽然现在实力尽失,还有诸多不便之处,但徐遥现在也不一定要靠打打杀杀吃饭,所以自然还是抱了一点希冀,想要寻到正主,试试手气。

武陵十二县之中,上庸不上不下,处于中间位置,虽然不如武陵郡城那样作为“九省通衢”繁华,但因为自有其历史渊源,也是一座有着自己独特魅力的城市。

所以徐遥进城之后,倒也没急着寻找那位正主,反而是饶有兴趣地在城中转了几圈,在打听了一点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徐遥心里便有了主意,就此准备去了。

三天后,上庸城码头的一个废弃仓库,一个面容普通,略微瘦削的青年正和一个老妇人正在商量着什么,老妇人手中拿着一吊银钱,面上显得有些犹豫,看了看着满是青苔的废弃仓库,面上顿时便浮现出了一丝惭愧。

这老妇人刚想开口对着青年说什么,这青年却抢先一步,将手中签好的字据递给老妇人,两者再相互推辞了一番之后,老妇人便拿了这吊银钱而去。

翌日清晨,一个略显简陋,但不失整洁的小摊子,便在这废旧仓库前支了起来。只见一面容普通,身形瘦削的青年正伺候着三口大锅,一锅汤汁清亮,浓白鲜香,正是用江里捞起的新鲜鲫鱼配合着青料熬煮而成。

一锅汤汁色泽棕红,汤色明亮,分明是用砂仁、豆蔻、草果、陈皮、肉

桂、丁香、良姜、厚朴、茴香等十多味大料,加用牛腱子肉,老母鸡,猪大骨等等主料熬制的老卤无疑。

最后一锅鲜亮清黄,闻之清香,正是用虫草花、香菇、松茸、羊肚菌、竹荪、姬松茸、牛肝菌、野生木耳、山老姜、鸡架、猴头菇等等诸多山珍炮制而成的八仙菌汤。

这三口锅一支起来,顿时香气四溢,无论是码头上的苦力,还是前来清点船只的管事,都是伸长了脖子,往这里望了过来。

只见这青年加了加柴火,吊了吊火候,便不理那三口香气四溢的大锅,反而侍弄起自己手中已经放置盆中的面粉起来。

一斤面粉摆成八卦形状,三两温水一个鸡蛋下去,面粉便和成团块状,反复摔打揉搓之后,面团已经极为劲道,这青年再试试了手中面团手感之后,便左手举面团,右手拿弧形铁片儿,将面团一片一片地削到八菌汤里,煮熟后捞出,

旁边摞起来的粗瓷碗里,顺手就加入各种口味的臊子、调料、葱花,以待备用,见这青年一顿操作,旁边闻着香气早就就觉得腹中饥饿难耐的众人很快就围了过来,问了问价钱后,一听实惠地不像样子,顿时便呼朋引伴,都来上了一碗。

因只有摊子,没有座位,所以无论是布衣苦工,还是锦袍管事,都端着一个粗瓷碗,或站或蹲,在那里吃得开心。

??这青年做好面之后,也不去管自己这些来的客人,只管埋头做面,只见其用铁片儿削出的面叶,中厚边薄,棱锋分明,形似柳叶;入口嫩滑,外柔内筋,软而不粘,越嚼越香。

三种汤汁任君取用,先和在面里,希希溜溜地吃完之后,还可以再讨上一碗喝,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所道,所以饶是这小老板对来客显得没那么热情,不要说殷勤招待了,就连吆喝都不吆喝上一声,但这小小的面摊子,在这一天早上支起来之后,在上庸城里名声就一天比一天大,以至于城里的官老爷,都要偷偷乔装打扮一番,来此大快朵颐。

这面摊虽然小,但这青年手上众人瞧得明白,分明是有绝活儿的,你看面团捏地劲道,汤汁熬得出彩,就连那些青料调汁的份量,那也是恰到好处,不少上一分,也绝对不多上一分,所用材料虽然繁多,但也都是寻常之物,但那一个鲜味儿,却难以用言语表达而出。



第五百二十八章 寡妇

这蒋温伦察知案情之后,在这公堂上踱了几步,双目便蓦然一亮,心中有了主意,刚想开口的时候,却瞧见旁边徐遥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便笑嘻嘻地说道,“徐兄大才,必有所教我”

徐遥闻言面上浮现出似笑非笑之色,也不去答这温伦的话,只是隔空在衣服上写了一个“换”字,蒋温伦看见之后顿时大笑不止“君子所见略同,古人诚不欺我也”

笑声落下之后,这蒋温伦便走上堂前,对着知州附耳一阵,这知州听得是连连点头,面上也是由阴转晴,分明是心中大石落了地。

待蒋温伦走下来之后,知州便让在场两人各自清点对方所获资财,详列财物条目,再找两名役使,命令甲家的财物搬入乙的房舍,乙家的搬入甲的房舍,所有的财物都不能动,分配财物的条目也交给双方过目。

两人一听此言便各自楞了半天,却硬是说不出什么不是来。毕竟刚才双方口口声声都说对方占了便宜,多分了财产,如此一来,这双方互换家产,那总该是自己占了便宜。

在此地大局已定之后,蒋温伦便嚷嚷着要走,然而却被这知州拦了下来,两人交谈一番之后,徐遥才知道,这姓裴的知州,和蒋家乃是世交,当年与蒋温伦的父亲,乃是同榜高中的进士。

只是蒋家底子比裴家厚些,所以当年蒋温伦的父亲才能做了一府的同知,而这姓裴的只能在上庸城里困顿。不过世殊时异,当时高高在上的蒋家,早已家道中落,裴知州却成了蒋温伦正儿八经的头顶父母官。

只是温裴世代相交,在上两代交情又是格外的厚,而裴知州又是看着蒋温伦长大成人,自然是早就将蒋温伦当成了子家子侄,时不时就要耳提面命一番。

蒋温伦当这状师,说起来跟裴知州关系不小,但当时裴知州的意思,也只不过是让蒋温伦捡个正经营生,省得在家受一干长辈的数落欺凌,待蒋温伦年纪稍微再大一些,自然还是要走其父当年的老路,一举中第光耀门楣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人意料,这蒋温伦天资聪颖,腹有诗书不假,但不知怎的年龄越大,就对那科举一途兴趣越小,反而对这当初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的状师身份,越发的着迷,没事就要过来为裴知州排忧解难一番,到了如今,在上庸城内此道上已是薄有声明。

裴知州虽

然心底对着蒋温伦老来帮忙很是受用,但男无业不立,区区状师,岂能是长久之计,所以也是苦苦劝了几回,然而这蒋温伦每次都是恭顺听完,口中应是,但实际上却无半点改变。

裴知州心知蒋温伦看似谦恭,心中却一直都是自有主意,一时也只听知任之。这两人寒暄了片刻之后,蒋温伦便把徐遥介绍给了裴知州,这裴知州见徐遥一无背景,二无功名,心里就生出了些轻视之心,不过看在蒋温伦的面子上,还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徐遥一句。

而徐遥却不管这裴知州是何表情,毕恭毕敬,按足礼数与裴知州见礼完毕之后,便立到一旁,不作言语起来。蒋温伦与裴知州再说了两句之后,便带着徐遥打道回府。

路上与徐遥笑着说道。“我这裴叔是老一辈的读书人,遵循的是儒家那一套,没个功名出身就总是看低别人一眼,非是针对徐兄,还望徐兄不要见怪”徐遥闻言微微一笑,口中连说无妨。

蒋温伦见徐遥真的是没放在心上便也是哈哈一笑,开口接着说道,“你别看我这叔叔当了一州知州,表面威风得紧,但这上庸城内可不是他说了算,左右为难的时候多了去了”

“还是我这状师当的逍遥自在,现在又得了徐兄这样的平生知己,岂不快哉”两人回到了家中之后,便又开始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忽听门外有人出声呼唤,蒋温伦便开口说道“徐兄且慢坐,待我看看是谁人唤我。”徐遥依允,坐于宅内,向外张望时,只见蒋温伦走了出去,之后便迎进一个人入来。

只见那人头戴尺余高一顶尖角扁巾,身穿一领淡青粗布道袍,足穿高跟深面蒲履,与蒋温伦礼罢,移过杌子并坐了,附耳低言。说了一会,袖中取出一个柬帖,递与蒋温伦。

蒋温伦含笑接了,看了之后,起身进宅取了些银子,与那人再说了片刻,便给了那人。那人接了银子之后,便出了客座口称告辞,临出门时回头叮嘱道“阁下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千万不要!”

蒋温伦点头应允,那人欢喜作别而去。蒋温伦拍手笑着又是坐下,徐遥却出声说道“这人是谁,做了什么事情这般好笑?”蒋温伦道“徐兄不知,这人姓边名荐,别字笾箕。原籍海州人氏,腹内颇通文墨,在外设学行馆,只为着一桩毛病,往往馆事不终。”

“今日此兄却又耐不得心中痒处,犯了忌讳,被主人家赶出来了。”徐遥好奇问道“这人心中有什么痒处?”蒋温伦道“这笾箕倒是个有趣的人物,酒量好,棋画也好,腹内诗书更好,钱财也不甚计较。奈何酷好顺手牵羊一事,每每为此事坏了名声,这才来到我上庸之中,找了一个大户人家教学坐馆。”

此前这人在隔壁邻居耿寡妇家做启蒙老师,这耿氏家道富足,人也贤德,丈夫耿鼎早亡,只留了一个儿子,现在刚刚才十岁,一年给这边荐有二十余两银钱,也算得上是丰厚。

平时款待又是殷勤,朝暮酒肴茶饭拾掇得齐整,自不必说。这边荐之前手脚不干净,被家里人撞见了,当面斥责了一顿后便被赶了出来。他如今在这里名声臭了,安身不稳,就欲起程前往他处,因无盘缠,将之前所藏书卷在我这里押了五钱银子,岂不是一场好笑?”

说道这里,这蒋温伦便神神秘秘往徐遥这里一凑“此事也来得凑巧,徐兄你满腹学识,为一蒙童启蒙岂不是绰绰有余,这耿寡妇的老父濮员外,与我蒋家有一脉之亲,平日里的来往便多,明日小弟即亲自去濮员外处力荐,则大事可期。”

徐遥闻言笑着出声,“这耿氏乃是一寡妇,刚才那老夫子就罢了,我这个青年人去她处坐馆,怕是有些不妥吧?”,蒋温伦闻言便抚掌大笑,“有何不妥?我蒋温伦自认观人甚准,徐兄乃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这耿氏便有一二家财姿色,又怎会被徐兄放在眼里,至于其他风言风语,自有小弟替徐兄打理,徐兄且莫担心”

感受到冥冥之中命运齿轮的悄然转动,徐遥精神也不由地一震,知道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虽然自己感觉到这蒋温伦暗中有气运加身,但不知为何,这股气运一直隐于暗处,不得发泄,直到这蒋温伦提出要让自己到耿寡妇家坐馆,徐遥才有一种大幕即将开启的感觉。

而徐遥在这股心悸来临之后,更是隐隐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出现,要去隔壁耿家坐馆的,怕就是这蒋温伦本人了,想到这里,徐遥便不仅开始暗暗猜测这耿家多半暗地里还有什么门道,不然区区一个普通富户,哪里跟这么大一股子气运扯得上关系。

徐遥心中慢慢地开始有了些计较,但口中却是答应个不停,耿家到底有什么秘密,自己去了就知道了,现在自然不必猜测太多,徒劳心神。



第五百二十九章 寻子

第二天蒋温伦便径直往濮家来,恰值濮员外在侧厅内与一少年下着围棋,濮员外与蒋温伦两相见礼完毕,便说道道“你这小子可是有一阵子没来我这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来寻我,莫不是之前我请你坐馆一事考虑清楚了?”

蒋温伦笑了笑回答道“关于此事,小生正有些想法,特来叨扰。”濮员外笑着回答道“请坐,待老朽下完此残局,再行请教何如?”,蒋温伦接着回答到道“绝妙,晚辈正欲一观。”

那少年听闻两人说了一阵,却是插嘴“外公你已经甘拜下风,不必再来下完此局吧。”濮员外翻了翻白眼“棋局上未分胜负,你这小子,何得口出狂言!”两下互相调笑戏谑。蒋温伦候二人棋毕,即将荐馆徐遥之意细细说来。

濮员外沉思片刻说道“我这外孙,已有一位姓边的朋友在那里坐馆,你这小子名声在外,若是想要前来教个蒙童,想必那人也不敢相争。你这位姓徐的朋友名不见经传,如果那姓边的有些不服,就实在有些难以斡旋。”

蒋温伦又将之前小边被逐出的事情说了,员外笑道“斯文人中做这梁上君子的倒是少见。边先生既已辞馆,老朽就与小女分说一二,选个好日子奉请令友便是。只是不知道徐先生胸中才学,举止抱负如何,不要蹈老边的旧辙才好。”

蒋温伦闻言说道“我这朋友友才识不凡,胸中才学只能用经天纬地来形容,立身正大,有古之君子之风,区区边荐,怎么能够与其相提并论?。”

那少年闻言也忍不住说道道“凡是人家延请请师长,必须选择有才、有法、有守的才是好哩。”濮员外接过话头“你这毛头小子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而来,你且说说,何为有才、有法、有守?”

少年道“凡是为师表的,饱学不腐谓之真才,善教不套谓之得法,诚实不伪谓之有守。师长具此三德,方可传道授业解惑,不至于误人子弟。”

蒋温伦闻言大笑不止“我这位徐兄,三德俱备,学富五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兼之秉性温和,外柔内刚,一定不会误了你这小子的功课的。”

濮员听闻蒋温伦对徐遥评价如此之高,沉吟了半晌之后便回答说“你这后生一向自视甚高,鲜有人物能入了你的眼,现在这徐遥居然能让你出言吹捧,想必一定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此事老朽可以做主,明儿就跟我那女儿去说。”

蒋温伦面带欣喜之色,在此又盘桓了一会儿之后,便自己回去了。次日,濮员外亲到耿家,见了女儿,详细说了蒋温伦荐馆徐遥之事,又说徐遥恬静饱学,饱读诗书,兼且寄居隔壁蒋家,甚是近便,不可错过。

耿氏从了父亲之言,当即便写下关约,着仆人送到蒋家。蒋温伦得到了确信之后,便通知了徐遥,两人又是一阵商议,不必细说。

此时正值四月初旬,这耿寡妇是个节俭之人,预先送了两个请帖,趁着立夏节日,顺便排下筵席,邀徐遥进馆,濮员外、蒋温伦宾主三人,盘桓了一日。次日,就令小厮带路,让徐遥教儿子耿宪读书。

光陰荏苒,不觉又是两月余。耿氏见儿子功课不缺,举止端详,与前大不相同,心下十分喜悦。一家下人又言徐先生温柔雅量,待人以礼,不稍稍拿人眼色,更兼善教不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故耿家上下都是敬重非常,耿氏虽然节俭,却也知道尊敬老师,馆金倍加丰厚。

不说这徐遥在耿家日子过得是越来越舒坦,这一段时间以来与蒋温伦也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在上庸城里闯出了名堂,这蒋温伦做状师,虽然也是机敏非常,擅于决断,但徐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往往就是神来之笔,便是久于此道薄有声明的蒋温伦也是赞叹不矣,自承不如,说自己这位徐兄的手段实乃天授,不是人力可以为之。

蒋温伦自幼天资聪颖,被奉为神童,心中自有一股子傲气,但自己这个从天而降的徐兄无论是胸中才学,还是机敏手段,居然都要超出自己不止一筹,在感叹了一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之后,蒋温伦便与徐遥越发亲近,越发形影不离起来。

一日徐遥教完耿家小子功课回来之后,便与蒋温伦对堂而坐,谈论着前朝的一副名画,却有一个衙役急急忙忙赶来前来,说衙门里又有了难以决断的事情,要请两位相公过去,两人闻言笑着起身,便也就跟着这衙役去了。

两人到了大堂之上,便又见裴知州在座上愁眉不展,两人随即上前问询,这裴知州随即把之前让自己头疼的案子说于两人听,原来此事说起来也不甚复杂。

邻县秀才李学林,妻王氏,做过一任师爷,兼之家道殷实,在邻县是一个薄有声名的乡绅,至四十以后,王氏始生一子,名李文培,三岁时候在溪边独自顽耍消失不见。

后李学林寻子不见,只当淹死溪中,自是哭天抢地

一番,只能惨惨淡淡收拾了后事。前些日子,李学林来上庸之中来对些钱粮,路经上庸世家宋家门前,忽见一七八岁的童子从自己身边走过。

这李学林福临心至,觉得此子与自己之前淹死在溪中的儿子有些相似,连呼“文培”数声,那童子便下意识地回了两句,李学林便以为这必是当时自己走失的儿子无疑。

李学林随即和这童子走进到宋家之中,告诉当年儿子失踪的缘由,并接着说道“文培是我的儿子,不知道是怎么流落到这里的?”谁想当事人宋广矢口否认,称此子名为宋栋,乃是自己的亲生子嗣。

李学林便将自己在门前呼儿小名,儿子下意识应答一事质问宋广,宋广却说??“我这儿子是拙妻周氏亲生,今年虽然只得八岁,但是遇人便是亲近,不问生熟,随呼随应,嬉笑如故,所以你无论呼唤他什么,他也会顺口答应,你这老不羞的,怎么就能凭借这一点,就说我儿子是你的儿子呢?”

李学林一听对方有抵赖之意,顿时便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声,大声斥责道“这童子确实是我的儿子,肯定是你差人拐来此处,到了现在还想抵赖?”

一看李学林翻了脸,宋广背后的宋家乃是上庸有名的武林世家,自然不会忍气吞声,随即破口大骂曰“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老畜生,居然敢到这里冒认我儿子!”

说完之后,便唤人上来将这李学林一阵暴打,李学林虽然是个读书人,却还有些血性,一边挨打,一边开口说道“你要打便打,我的儿子今天我一定要带了回去,你不把儿子还我,我就去告官”

宋广闻言冷冷一笑“你这落魄秀才读书读傻了吧,你也不去上庸城里打听打听,我宋广是什么角色,告我?哪个敢受你的案子,不怕他乌纱帽掉了?左右把这个狂生给我打出去”

就这样,这李学林儿子没要回,反而被打断了几条肋骨轰了出来,李学林四十才得一子,如何舍得?当即便托人带消息给自己妻子王氏,变卖了自己所有家产,在这上庸城中安顿了下来,稍稍缓和了自身伤势,能下得地了,便屡次来这知州衙门状告宋广。

但事实确实如这宋广所说,任由李学林写多少状词,这知州衙门里,没一个敢搭理李学林的。为何?自然是因为这宋家背景深厚,乃是上庸积年武林世家,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势力,都是一个小小的知州衙门得罪不起的。



第五百三十章 争巢

裴知州老于官场,自然识得其中厉害,故而之前虽然心存怜悯,但也没有作声,只是这李学林虽然一直在碰钉子,却也没有放弃的意思,每天都要来这衙门几遭,闹上一阵再被赶出去。

这李学林乃是进了学的秀才,又做过一任师爷,也算是小有功名在身,但这些日子披头散发来这公堂之上丢人现眼,其中辛酸,却是让裴知州动了一番恻隐之心,没奈何之下,便找来了蒋温伦与徐遥两人,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蒋温伦听完之后,便皱起了眉头,连叹了三个难字,这三声难,裴知州与徐遥都懂,这难的不是辨出这个七八岁的童子到底是谁的儿子,而是难在李学林与宋广身份地位巨大的鸿沟。

便是真的拿出证据,证明了这个童子就是李学林的儿子又如何?不怕这宋广老羞成怒,直接让这一对父子变成阴沟里的尸体么?

而且如何让着宋广交出这个童子也是一个问题,就凭知州衙门这几个弱不禁风的衙役,只怕还没进门就给人扔了出来。而且就算宋广肯乖乖交人,如果宋家要秋后算账,裴知州这个芝麻官也算当到头了,这李家父子结局如何且不去说,裴知州丢了官职之后,都还要担心是否会祸及家人。

所以思来想去,这李学林还是有些帮不了的意思,蒋温伦想了一阵,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毕竟两者的力量对比实在是有些太过悬殊,四两拨千斤的前提,也是要有四两才行,一个处理得不好,反而容易让着李学林身陷危局。

想到这里,蒋温伦便看向徐遥,想瞧瞧徐遥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而蒋温伦这一看,也让裴知州也情不自禁向徐遥看了过来,如果说在一两个月之前,这裴知州还对徐遥有所轻视的话。

那么在一两个月之后,裴知州就已经知道徐遥乃是世间罕见的大才,就连自己这个从小便被奉为神童的侄子,也是远远不如,每次遇到什么蒋温伦都决断不了的事情,徐遥就会出手。

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徐遥每次用的手段看似平淡,但往往都能化腐朽为神奇,颇有一点大巧若拙,大巧不工的意思。

李学林此案说起来并不复杂,但难的也不是厘清案情,分个黑白,而是如何避开宋家的羽翼,不留后患地完璧归赵。徐遥见两人都望了过来

,面上顿时浮现出似笑非笑之色,“办法嘛,我也没有”,见徐遥矢口否认,两人面上都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不过也不奇怪,四两拨千斤也要有四两,李学林饱读诗书,薄有功名不假。

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想要跟宋家这种武林豪强硬碰硬,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想要别出机杼,但至少也要有个着力点才好办事。

现在李学林一无钱财,二无人情,哪个愿意往前靠,去替这李学林得罪宋家的,而徐遥就算是学究天人,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实在不足为怪。

见两人面露失望之色后,徐顿不由得放声大笑,话锋又是一转,“办法我没有,诡计我倒是有一些,两位可愿听上一听?”,两人听闻事情还有转机,顿时便精神一振,连连说道愿闻其详。

见两人开口询问,徐遥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大堂前,只见这官衙檐下,一物倒悬,上宽下窄,有如蜂巢,正是燕子筑下的巢穴无疑。这巢穴里面自蒋温伦与徐遥进这大堂的时候,便叽叽喳喳了半天,徐遥叫人拿来梯子,小心翼翼将其取了下来,里面两只燕子各不相让,原来是在此争巢。

徐遥用手指各弹两只燕子几下,其中一只立马飞走,另外一只却依然还是眷恋不舍地留在这里,徐遥就此回头,笑着对两人说道“留着的燕子筑巢辛苦,便是遭殃也舍不得离去,而飞走的燕子不过是仗着力大前来争巢,一遭变故,就失去了坚持的心意,自行飞走了”

徐遥说完之后,便又将这燕巢放了回去,而徐遥将这燕巢放回之后,蒋温伦已经是红光满面,连道了三个妙字,随后三步作两步到了徐遥身边,“徐兄真乃大才也,那李学林能遇到徐兄,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徐遥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一旁的裴知州却依然是一头雾水,一副听不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话说那宋广着人将李学林赶走之后,便一直有些心绪不宁,自己虽然口中说那宋栋是自己的亲生子嗣,但实际上此事却另有一番故事。

原来这童子三岁时,在溪边独自玩耍,被一渔人看到,心生歹意之后便把他抱上船来,直接撑了这渔船远去,直接到了这上庸之中。这渔人到了上庸之中,听得宋广富而无子,遂抱来这童子,拿到宋广家来

卖,当时说道“小人妻子死了,家里又甚是贫穷,此子虽然生地伶俐,但实在养之不起,相公若是有意,不如抱养了去??。”

宋广家世显赫,本身又是豪富,奈何早年练武之时不小心伤了身子,此生若无意外,便再无子嗣。之前确实也动了抱养的心思,但因为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人选,便就此不了了之。

这渔人生得贼眉鼠眼,这童子却是生得漂亮伶俐,且不怕生,上来就来扯宋广的胡子,宋广见这童子伶俐,一时也动了恻隐之心,遂将三两纹银与那渔人,对外说这童子是自己之前赶出家门的小妾所生,现在抱养而回。

渔人得了银子,就想扬长而去,却不知道宋广见两人相貌差距实在过大,故而早就生起了疑心,喝令左右拿下之后拷问一番,这渔人受之不住,便说出了实情,为了不留后患,这渔人自然就没能离了宋家,就此殒命。

而宋广也以为这渔人死了,其他关碍也就消失地一干二净,所以越发失了小心。而这李学林能在百里之外的邻县赶来,恰好在这宋宅前认出了自己当年被拐走的儿子,自然是让宋广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过李学林也就是有个秀才功名的读书人而已,与在上庸城内势大根深的宋家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况且事情已经过了几年了,当年那渔人又魂归西天,李学林便是想找出什么边边角角的证据,也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以宋家在上庸城内声威,就算这李学林真的拿得出什么证据,又有哪个敢接这个案子?是嫌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带太久了么。只是宋广虽然不觉得李学林能玩出什么花样,但其一天到晚在上庸城里闹,自己脸上也跟着无光,这几天正寻思一不做,二不休,遣人了结了其性命,将此事一了百了。

哪知宋广还没有找到得力人手去办此事,内宅就传出了一个大大的坏消息,自己那得自李学林的便宜儿子,不知道怎地便害上了一种怪病,整日里嗜睡不说,心脉鼻息还越来越弱。

虽然宋栋不是自己所出,但这几年朝夕相处下来,宋广自然还是有些感情,连忙延请了名医,上门前来诊治,然而这大夫换了一茬又一茬,不要说把这公子医好了,就连是个什么病症都没有瞧出来,直把宋广气得七窍生烟,口中大骂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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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讨银

这样一来,徐遥与耿宪更是师徒相得,情义优渥。几经周折之后,耿家终于觅得良师,本来是喜事一桩,但自从前些日子收到一封来自武陵郡城的书信之后,耿氏便整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原来耿氏亡夫早年乃大族子弟,只是资质不佳,又恋上寻常人家闺女,这才与家里闹翻了,来到了上庸之中。在自己身死之后,留下一子耿宪,却仍被那大族认为自家子弟。

只是因为一些明里暗里的原因,耿宪才没去那武陵郡城之中认祖归宗。不过有这一层关系所在,耿氏在上庸城里的日子,自然是好过得很。

不料此时族中写了一帖子,说耿宪年纪渐长,已经不可在上庸城内荒废日子,家族之中思虑再三,准备于明年开春,差家僮接耿宪到郡城里认祖归宗。耿氏虽然心中不舍,但实在是难于推辞,故而暂且应允,这几天也因为这个缘故一直闷闷不乐。

今日耿氏心中烦闷不堪,便差人接来父亲濮员外商议,濮员外一到,耿氏便开口说道“如今族中要你外孙,明年往郡城之中去认祖归宗,我念宪儿年幼,在那处又没甚根基,万一遭了欺凌,该如何是好?”

濮员外闻言微微一笑,“嘿,男儿志在四方,那耿家家学渊源,乃是武陵郡有名的大族,武陵郡城又有藏剑山庄这等庞大大物盘踞其中,舞台子岂不比这小小上庸大多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便是有些许苦楚,男子汉大丈夫也尽可受得,男儿志存高远,女儿切不要为此担忧”

耿氏闻言也稍稍放下了心,这耿宪再怎么说,也是被承认了身份的耿家子弟,便是注定要受些白眼,但自身最基本的安全与成长环境,却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能在一方大势力里打一个上好的基础,这是一些出身寒苦的子弟修都修不来的福气,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怨言呢?把耿宪放在武陵郡城里面去,条件至少比上庸要好,以后成材的几率也要大一些,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不能阻了自己儿子的前途。

见耿氏此节已经想通,濮员外就把话头一转,“此事你能想通便好,但徐先生这边,却有些不太好办,这徐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教宪儿读书何等用功,这半年以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况且为人谦厚,雅量

非常,坐馆半年,并无一丝差错,匆忙之间,怎好让其辞馆?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于我等名声有碍”

耿氏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只是自己之前满腔心思全在自己儿子耿宪这里,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这一茬,听到自己老父提到之后,不由得侧着头想了半晌,然而思来想去,却也没想出什么名堂,答不出什么话来。

这耿氏再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堂,便只能开口说道“这乃族中相召,于情于理,都应迁就。徐先生在此半年确实是劳苦功高,但我们家里馆金礼数,却也是一样不缺,便是辞退了他,也应该没什么大碍”

濮员外闻言勃然作色,“女儿你这讲的是什么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徐先生岂是那些寻常儒生?你这些市侩之语,且不要让我再听见第二次”

耿氏见自己老父怒气勃发,顿时也慌了神,连忙开口说道“爹爹讲得极是,小女出口无状,爹爹暂且息怒”,濮员外见自己女儿改口,顿时冷哼一声,也不再作言语。

见自己老父稍微缓和了颜色,耿氏沉吟了一会儿,便再度开口,“此事我思来想去,不如这样,当初你女婿在苏州城做生意时,被一姓卢的店家,拖欠下了一批绒缎,折合银子,大概数百余两,到了现在,已经将近有十年光景”

“这些年来,也一直没个音讯,只留下了一张空券在这里。数日前,有一船户来通消息,说这店家近来发迹,我就想着派人去讨,但思来想去,也没有可以托付的人。现在不如让徐先生,带一名当年经过手的下人同到苏州去,就此清算帐目,倘若讨回银子,就拿上百十两谢他也不为过,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濮员外闻言便点了点头道“好,好,好!徐先生自然是可以托付的人,以徐先生之才,想必也不会误了此事。我刚好也有些尾帐在那里,一起劳烦他顺便取了,到时候再多谢他一点银子,此事一举两得,锦上添花,正该做得”

此事谈妥之后,父女两人面上都带了喜色,当晚便设下宴席请了徐遥前来,濮员外、耿氏、耿宪都在席间作陪。席间过了数杯之后,濮员外便放下酒杯,开口说道“我这不成材的外孙,承蒙先生倾心培植,现在学问大有进益,按道理来说,家里应该久作款待,

待我这外孙长大成人。奈何族中亲自相招,不得不往,明年我这孙儿就不能在先生膝下聆听教诲,老朽心里实在是愧歉交加,望先生海涵一二”

徐遥闻言笑着说道“小生樗栎庸材,承蒙各位不弃,在这里叨扰半年,实在是心有惭愧,令孙少年英伟,现在又逢族中相召,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况且此乃血脉亲族相召,宪儿理应奉命。小生无寸功而屡得长辈厚言相待,不胜惭愧!”

耿宪待徐遥说完之后,突然放下碗筷,插话进来“先生待我如子,受教实多。母亲却让我去那武陵郡城之中,不知是何主意?那武陵郡中耿家名为本族,这些年来,连我父亲死时发去讣告,都没有只言片语传来,于我有何感情可言?所谓血浓于水,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笑话,只能哄哄三岁小孩罢了,先生你且不要走,明年我是断然不去的,以后还要在先生这里做学问。”

耿氏闻言顿时勃然大怒,骂了耿宪一通,徐遥此时也适时候开口劝慰道“男儿志在四方,此乃你本族相召,正是学一身本领的时候,万万不可推却,你我师徒一场,以后我时常来探望你便是了。”

耿氏骂完之后,便着丫鬟将耿宪带入了内堂,而席间三人,则又吃起了桌上的酒菜来,这酒过三巡,濮员外又将去苏州取帐的事情,对徐遥细说一番,徐遥听完后说道“感谢长辈厚赐,小生若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长辈一番心意?”

濮员见徐遥答应,顿时也是喜上眉梢“千金之托,就在徐先生身上了,徐先生愿意一往,不只我那亡婿感恩于九泉之下,老夫也跟着沾了先生的福气!”徐遥再三逊谢之后,濮员外便又是一阵殷勤招呼,夜深撤席,濮员外与徐遥就各自归家歇宿。

回到蒋家之后,徐遥便把此事跟蒋温伦说了,蒋温伦闻言皱了皱眉,开口便对着徐遥埋怨道,“此事你不该答应的,苏州城虽是繁华所在,但从上庸去沿途可不太平,以徐兄之才,讨回这笔银子想必不在话下,但那些剪径强人却实在是有些难办,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今晚且歇了,明日我去找濮员外,去帮你把这个差事推了”

见蒋温伦好大的意见,徐遥连连笑着摆手,“此事我自有主意,你且不要来给我搅事”



第五百三十三章 虎皮

话不多说,转眼之间,又是冬去春来,上元佳节。徐遥与蒋温伦进城看灯,两人看完灯后,就地寻了个酒楼上了酒菜,开始谈天说地,二人谈兴尽了,就下了这楼来,迎头正撞上耿宪,这耿宪一见两人联袂下楼,顿时面上一喜,定要留二人到家吃茶。

徐遥笑着摇了摇头“天色已暗,喝茶就不必了,现在上元佳节已过,你不日即将前往郡城,不如归家早作准备,明日我打算动身前往苏州,你且回去跟你母亲去说。”

自己恩师亲自开了口,耿宪自是连连答应,别了两人便径直回了家,对自己母亲说起了此事。耿氏随即便和自己父亲商议定了,一面整顿行囊,一面令人传话给徐遥,预约定了明日作为启程之期。次日,徐遥别了蒋温伦,径直到了隔壁耿家。

濮员外拉着徐遥又是一番寒暄之后,终于是交割了文券,拨了一个家僮给徐遥。这僮仆名唤虎皮儿,因其生得人高马大,有一股子力气,其亡主出外时,总会带上这个家僮。

之前亡主遗留的账目,也是虎皮儿最为清楚,所以濮员外才派他来给徐遥挑行李,陪伴同往。这送行酒吃罢,濮员外等人便将徐遥二人送出门外,就此相别。

此时正是二月初旬,天气晴和,春风温润,百花开放。二人每每行至傍晚,就投身熟店安宿,次日五更,再行动身。一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小心行事,已是到了苏州府地界。

二人进了苏州城,直接到卢家来。卢店主问了来意,倒也颇为欢喜,将两人迎入客座好酒好菜地招待了,随即打扫一间净室,着人带二人前去安顿后,更是亲自作陪,带着两人游了这苏州城,可谓殷勤相待。

眨眼间便已经是第二日,这卢店主整备了一桌酒筵,让徐遥坐了客位,再延请一干亲友作陪,酒至半酣,卢店主便取一匣子放于桌上,对徐遥说道“当年耿君赊下缎匹与小店货卖,想不到回到上庸之后便突然逝世,我听闻消息也是颇为感叹。”

“旧人亡故,本该前往吊唁,但本店生意消乏,没有银钱奉还,自然是无颜与耿家主母相见。近赖四方客人扶持,店里生意渐渐有了些起色。阁下大驾光顾,本该连本带利一并奉上,奈何此时正值初春,众客未齐,正是店内生意最为萧索的时候。”

说道这里这卢店主顿了顿,指了指手中的匣子后,再接着说道,“昨

天倾力筹措之下,也只办得本银五百两,外有些粗缎、布匹、棉麻等杂货,共计一百余两,作为利息,伏乞笑纳。”

“余下还欠了本银二百两,另立券约,冬底一定遣人按时奉上,还望先生替我在耿家主母面前美言几句,老朽不胜感激”

这卢店主说完了,便取过一天平,开了匣子,当着众人的面,兑足了份量,一锭锭叠起之后,又唤了店小二捧过布缎杂货,称完份量之后,一并当面交割给徐遥。

徐遥叫过虎皮儿,令其清点收下,转过身来便又和卢员外谈笑风生。这虎皮儿踉踉跄跄走向前来,斜了眼卢店主一眼,蓦然开口说道“徐相公且慢,当初我主人还在的时候,和这位姓卢的长者交情甚厚,往来最久,所以才将这些货物托在店里售卖。”

“我主人死了之后,到了现在,已有十年光景,连本带利也该还上一千余两银子。今日卢店主才还了这些,本金不足,利息又薄,叫小人怎么去回复主母?”

卢店主闻言也不恼怒,面带笑容接着说道“这位管家讲得也有些道理,奈何本店初春生意淡薄,一时抽拔不出,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所欠贵府银两,只在岁底,便会奉还,决不爽约,还望管家回到家里,向主母求个方便。若是说到利息,这寄货于店售卖,也有人情往来,还是莫论多少为好。”

徐遥此时也接过话头“卢老丈乃是纯厚长者,当年便与你主人大有交情,现在不妨应下,待冬天再来领取这余下的银两便是。”

虎皮儿闻言两眼顿时一瞪,随即不依道“我的大相公,你讲的是读书老爷们的话,这顺水人情,谁不晓得做?小人吃耿家的饭,穿耿家的衣,领了耿家主母的严命,这银子份量不足,我是不可能回去的!要不然,这早晚的熬煎怎生了得?这一千三百五十二两银子,那是一文钱也少不下的!”

徐遥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接过了这虎皮儿的话头“你家主母最是贤德,你若是害怕,我回家去说,保证不让你这个大管家受气。”

虎皮儿此时不知道犯了什么劲,徐遥已经是好言相劝,其依然还是不依不饶,开口便嚷嚷道“我的徐相公,你回家见我主母,说上三言两语,便自己去了,我可是从小便卖在耿家为奴,是要在耿家过一辈子的”

见这下人还要顶嘴,徐遥

面上也收了笑意,淡漠开口“你这厮也没喝多少,怎么醉成这样,便是你家祖母当前,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还是你觉得没了你替我挑银挑货,我就回不了上庸了”

见徐遥口气渐渐转为严厉,虎皮儿这才想起徐遥似乎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是那些呆头呆脑,读书读傻了的秀才,不由地脖子一缩,但口中却还没服输,犹自在那里絮絮叨叨。

见场面上越不像样子,卢店家与一干宾客便一齐劝道“耿管家刚才多喝了几杯,现在说话难免带了几分酒意,这才有一时唐突,徐相公不必介怀。”

虎皮儿见徐遥被一干人等劝了下来,顿时胆子也大了起来,睁眼说道“我吃了你几杯酒就醉了?不是我夸嘴说,我虎皮儿在耿家朝朝七夕,夜夜元宵,喝的都是小坊里出的好酒,吃的都是大酒楼做的好菜,谁像在你这破店里,几个家常,一壶烧刀子就给我打了?”

徐遥闻言又想出声,却又被卢店主拦了下来,这卢店主拦下了徐遥,回头笑着说道“一时仓促,才备些薄酒在此,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老夫自罚三杯,待会便命人给管家房里送些好酒好菜,不必因此着恼。”

虎皮儿见卢店主服软,面上越得意洋洋“早这样不就好了,让我白费这么多唇舌,你家这酒我也不吃,这小便宜我虎皮儿懒得占,我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在酒里养命,哪一日不曾醉饱?”

“卢老头你也不要小看人,我虎皮儿虽然只是个下人,但来这苏州城,一路上都是我领着这徐相公摸过来的。徐相公想要做好人,那便由他自己去,凡事还有我虎皮儿做一分主,这银钱都不能少了一文,不过老人家若是给我一点想得下去的念头,那此事我就依了徐相公,再不过问”

虎皮儿说这话,分明是想要卢店主暗中收买他的意思。此言一出,除了徐遥与卢员外两人之外,其余客人都是面带怒色,齐齐对这虎皮儿说道“不还足银两,你这狗奴才要怎的?不过区区家奴,也敢在此口出狂言!”

虎皮儿此时也被骂出了火气,梗着脖子说道“是、是、是,我是奴才不假,但也是耿家的奴才,不曾卖身于你们,卢老头你专程接这伙人过来骂我,怕不是想设计赖我耿家的银子吧?我虎皮儿是不怕事的。这连本带利一千三百五十二两银子,若少了一文也休想我从你家店门出去!”



第五百三十四章 店主

这虎皮儿说完之后,一干人等气血上涌,就要离席来殴打这虎皮儿,却又是辛苦这卢店主起身拦下,终于安抚下咬牙切齿的众人之后,这卢店主又回头笑着对虎皮儿说道“这银子要还上也不难,管家暂且再等一天,我再想些办法,明儿一早,就把银两置办妥当。”

徐遥被这虎皮儿一顿抢白,本该面上无光,然而虎皮儿拿眼睛余光瞟了一眼徐遥,却只见自己口中这个徐相公,面上又重新带了笑容,对卢员外赔起了不是。

这卢店主还真是万里挑一的好脾气,虎皮儿在此一阵胡闹,面上也没有恼怒之色,只是在徐遥的殷勤赔罪之下,连道无妨。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这酒自然是吃不下去了,在场宾客个个起身告辞之后。徐遥便面带歉意地谢了卢店主,回客房独自睡去了。

当晚无话,次日早上,卢店主不知去何处借来了许多银两,下午依旧接了亲友,又邀下几家邻舍,坐在席间下吃酒,对着众人,将昔日如何下欠耿家债务,昨日又是什么光景一一说明,末了说道,

“昨日老朽备下小酌,延请两位入席商量,先还耿家本银,余欠银两在岁末奉上。徐相公慷慨应诺,没有推辞,奈何这位管家发言发语,要本要利。众位高邻在此,我与耿家生意往来,又非私债,怎么算得利息?”

这卢店家说完了,便取出银两与众人看了之后,再接着说道“这是白银一千两,乃是我看在你家逝去主人的面上,找人凑足,你拿了这银两,就把这债书文券还我,除此之外,还要什么利息,那一丝一毫,也是休想。”

“你若不服,可到苏州府衙状告此事,我苏州知府,乃是大名鼎鼎的江南青天,当官断结,想必你也无话可说!”这卢店主说完之后,众邻右舍一齐接嘴“我们做店的拖欠货银,乃是常例,像这卢老丈这肯还冷帐的诚实长者,实乃千中选一。你这泼才,且收了这便宜去,若真的告官连本也送了,到时候交不了差可别再来找卢店家”

虎皮儿昨日只不过是利欲熏心,才敢大着胆子索要好处,眼下见这卢店家说地坚决,众人又是拿官府吓唬他,顿时便慌了手脚,连忙说道“我家主母说了哩,此行出来凡事有徐相公作主,我为人奴仆,只不过小人一个,怎敢多言。”

徐遥闻言哈哈一笑,随即说道“按你昨天的说法,我只不过是个读书了点

诗书的外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抗,这来往的路途又不熟悉,怎敢做你耿家的主?这银子收与不收,你自己看着办”

虎皮儿见徐遥大有就此撒手不管的意思,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徐遥的衣袖“哎呀,徐相公,你可是答应了我家主母才出来的,小人昨日多喝了几杯,喝酒发疯说了几句,你这饱读诗书的大相公,还要跟我这奴才较真不成”

众人见状一齐大笑,口中嘲笑这真奴才。卢店主见事情已了,便一抚长须说道“管家来往这一趟也是辛苦,我等虽然之前有些误会,现在也讲清楚了,之前备下的区区薄礼,还望两位笑纳。”

卢店主说完之后,便呼唤小二出来称出碎银三十两,送为两人路费,徐遥以无颜接长辈厚赐为由,坚辞不受,而那虎皮儿却是不客气,将徐遥那一份儿,一起拿了过来。

徐遥见此也不恼怒,面上诡异的笑容一闪而逝之后,便与这姓卢的店家交接了文券。卢店家见大局已定,便令人上了些精致菜肴,众人坐下饮酒,侧厅里还另设一席,尽是苏州城里叫得出名字的好酒好菜,款待虎皮儿。

虎皮儿这好处拿了,还有一桌子好酒好菜吃,自然是喜不自胜,在那里开心地吃了起来。耿家虽然的确豪富,但也没阔绰到一个下人都可以酒池肉林,整天快活,昨日虎皮儿口出狂言,也只不过是为了拿捏这店家,现在得了实惠,自然不会再装什么样子。

见这虎皮儿吃着这满桌的酒菜,也不忘捏紧了手中的银子,徐遥便在不经意之间摇了摇头,这银子徐遥之所以没要,那是因为这银子,是虎皮儿的买命钱。

侧厅里这满桌好酒好菜徐遥不瞧,是因为这桌酒菜,差不多就是虎皮儿的断头饭了。这卢店家看似亲厚长者,脾气极好,为人处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其身上那一股已经极淡的血腥味,是逃不出徐遥越发灵敏的感觉的。而且对方虽然由于养尊处优日久,再没与人动手,手上的老茧已经有些脱落,但其不自然的一些举动,还是能在细微之处显现出,这卢店家,当年可能有一重大家都想不到的危险身份。

昨日卢店家面上看似没什么恼怒意思,其实心中已经生出了杀意,所以这虎皮儿昨日一直撒泼,徐遥也没有作声,话说回来,谁又会去跟一个死人计较呢?

此桌酒席不比昨日那场,大家尽欢而散,就连昨日搅了大家兴致的虎皮儿,现在也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此间事情了了之后,徐遥便外出奔波,为濮员外讨回帐目,因此又耽搁了两日,方得启程,前往上庸。

卢店主此时又以一副忠厚长者的身份出现,赠于徐遥虎皮儿不少礼物,亲送至苏州城外后,再与两人分别。

二人行了两日路程,就到了一个小镇之上,看看天色已晚,便由虎皮儿寻了之前往来之时,投身过的熟店,虎皮儿谈妥房资,便歇下了行李,待徐遥净了手脚之后,便一起同桌吃饭。

虎皮儿一阵狼吞虎咽之后说道“这担子也太重了些,险些就要压死人了,左右虎爷我得了三十两银子,赶明儿一早,雇两个脚夫做个扁担算了。”徐遥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顾埋头吃自桌上的饭菜。

虎皮儿见徐遥不回自己的话,面上顿时浮现出一阵恼色,本欲出言挤兑徐遥几句,却终是顾忌徐遥身份,没敢说出口来,徐遥吃完之后,看着面带悻悻之色的虎皮儿,笑着说了两句“甚好,甚好”之后,便自己回房歇着了。

这虎皮儿见徐遥走了之后,总算是没了顾忌,这才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恨恨地说道,“我呸,读了一点囫囵诗书,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连秀才都没考上一个,只晓得来我耿家混饭吃的废物,也敢对我虎爷儿做脸做色,这次不是我虎爷得力,这银子哪里能讨这么多回去?到了上庸,我定要将此间事由告诉主母,将这伪君子的真面目揭露开来”

话说这虎皮儿在外咒骂,以徐遥的耳力,那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虎皮儿多半已经活不过今晚,徐遥自然是懒得跟他计较,在自己应承下这桩差事,回到蒋家之后,蒋温伦身上那股庞大的气运,便已经分出一小股到了徐遥的身上,徐遥自然是知道此行多半会有些波折,只是没想到这波折没出在别处,反而出现在耿家这个小小的家仆身上,徐遥坐在这铺子上,想到妙处,便不由地笑了两声,再道了两声有趣之后,便自顾自地修炼起九转金身来。

且说卢店主送别了徐遥两人之后,便来到自己邻人家里,与这人细细商谈了许久,再径直出来回到了自己家中。卢店主这邻居姓夏名乔,排行第八,原是响马出身,在当年以卢店主为首的这股盗匪里,最有义气,也最是听话。



第五百三十五章 盗匪

夏乔早年乃是山里猎户,射得一手好箭,况兼武艺精通,智勇出众。卢店主金盆洗手的时候,也没忘了自己这个老部下。大家开了天窗说完亮话之后,当年一股作恶多端的匪徒便开始自杀残杀,其中以卢店主为的胜利者,就来到了这苏州城内做起了正经生意。

当年耿鼎虽然自己武不成,武不就,但乃是郡城之中大族出身,在卢店主还在当盗匪的时候,便与其打过不少交道,卢店主金盆洗手的背后,也离不开耿鼎于白道上的大力支持,四处背书。

所以当年耿鼎往来这苏州城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找上这卢店主,双方知根知底,自然是办得成好事。当年虎皮儿跟着自己的主人跑了不知道多少趟这苏州城,只知道这姓卢的店家为人忠厚,好说话地不像样子,是以之前来的时候,才敢大着胆子明着勒索。

却不知道这卢店主只是貌似忠厚而已,当年对耿鼎千依百顺,也只不过是畏惧耿鼎背后家族势力,兼之耿鼎对其有恩而已。区区家奴敢在自己面前出言不逊,要是在当年落草为寇的时候,卢店主怕是一刀就砍了他的脑袋。

只是现在卢店主金盆洗手多年,在这苏州城内已经扎了根,自然不想为了区区一个狗奴才,就贸然暴露自己。不过现在徐遥与虎皮儿出了这苏州城,是死是活自然跟卢店主没了关系,眼下来找这夏乔,就是为了了断那虎皮儿性命,之后再把那银钱都取回来。

这夏乔跟着卢店主一条路走到黑,现在在这苏州城内已经有了数千金家业,又娶个浑家,极是贤惠,这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坦。

只是这夏乔其他的恶习在自己浑家苦苦劝谏之下,大多都已经改了。只是当匪盗的眼界宽大惯了,看银子不在心上,终日里好酒好肉上着,兼之酷爱赌博,数年之间,已经渐渐有些囊中羞涩。

虽然有卢店主时常帮衬,但也渐渐有些入不敷出,正在愁烦之际,就有了这档子事情,一时不由得喜出望外,在家里开始摩拳擦掌。

在其暗中约下旧时伙伴缀上了徐遥两人之后,今夜便已经到了这镇上,只待这虎皮儿睡下,便要窜了进来,当场将其剁为肉泥。

是夜虎皮儿乏了之后,便和衣睡下,忽听得喊声大起,开眼看时,满室通红,数个大汉抢进房来,这虎皮儿惊起之后,看这几个大汉拿着斧头刀剑,一副凶神恶煞

的模样,哪里不知道自己遭了盗匪,一时两股颤颤,屎尿齐出,眼看四下无处可避,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口中宣称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刚要临盆的孩儿,只求好汉高抬贵手,来世便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为一个大汉闻言冷冷一笑,往前踏了一步,提起这虎皮儿的衣领,低声对其说道,“你这小子三十两的买命钱也收了,一顿断头酒也吃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一条贱命值不了这么多钱么?是不是有些太晚了点?”

这虎皮儿听这大汉说道,顿时知晓了对方的来历,骇得面如土色,两腿已是软,这大汉说完之后,也不继续废话,一斧将这虎皮儿剁了,残尸随意丢弃房中后,就开始呼朋引伴,搬那财货银两。

此时各房客商,合家老小,各自惊惶躲闪,直到虎皮儿房间没了声息,贼人尽是去了,这才敢露头出来,一个个聚集商议。

徐遥此时才慢斯条理地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只见门口店主人面上中了一棍,犹自昏迷,另外一间房里的虎皮儿,身子都已经作了两半,徐遥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之后竟然不管场面混乱,又自己回房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干人等一起赶往县中报案,官老爷审了口词,随即差人前往检验尸伤,着落尸亲办棺收贮尸体,一面呼唤捕头,画了大盗头像,奔赴四方缉拿杀人盗匪。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快便传到苏州城内,这消息传入了卢店主耳中的时候,这卢店主面上微微一笑,便骑马星夜奔到小镇上来,见了徐遥。只见徐遥孤身一人,面色仓皇,身边又无行李,好不凄惨。

见这卢店家到了这里,徐遥便开口说道“虎皮儿已死,又拖累店家前来关照,行囊财物都被那些盗匪劫走,我这孤身一人,狼狈不堪,不识路途,又难以还乡,兼之负了耿家重托,这可如何是好?”

卢店主听徐遥说得凄惨,顿时便出声安慰道“都说风波贼盗,是前生冤孽,乃是命中注定之事,万万不可逃脱,相公且到寒舍暂且居住,待抓获这伙匪徒之后,追赃回赃物再作计较。如果一时抓不到人,老夫也会赠于相公一些盘缠,差人送相公回府,心中不必太过忧虑,以免伤了贵体。”

徐遥当下又是谢了卢店主一番,卢店主口中连称无妨,又替徐遥雇下一匹驴子,让徐遥骑了,一起上路

往这苏州城来。到了家里,每日殷勤相待,出言宽慰,俨然以忠厚长者自居,哪里有半分凶残匪盗的样子?

徐遥在苏州城守了半月,也没等到什么消息,卢店主因此寻着徐遥说道“足下离家日久,在此守候半月,也没有这批财货的消息,不如暂且回乡。这里由老夫一力承担,如老天有眼能够抓到贼人,追还赃物,那这些赃物我替相公一一收留在此,以候尊驾来取”徐遥闻言拜谢,面上露出感激之色的同时,心里却暗暗笑。

这贼喊捉贼,能抓得到人才是怪事,不过那虎皮儿有取死之道,徐遥也犯不着与这卢店主为难,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这虎皮儿命中注定要死在这关节上,徐遥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卢店主又赠了徐遥些盘缠,就唤来家僮相送,徐遥见状便开口推辞道“行囊不多,我即使孤身一人,也尽可去得,不必劳动这位小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卢老丈,我们后会有期”卢店主当下便与徐遥置酒饯行,两相一饮而尽,便各自分别。

正所谓萍水相逢本岐路,几番赠别意何勤,谁有不平阑珊事,剑上霜雪可示君。话说徐遥别了卢店主出苏州城门而去,背驮包裹,手提雨伞,凄凄凉凉,独自一人赶路,似乎真的只是普通人一般。

而徐遥此时也不是为了故作姿态,而是有着自己的原因。自己虽然身入此界已久,但一直都是在张巍然的谋划下,安然修行,动手的时候虽然不少,但大多数的时候都不需要怎么动脑子。

直到徐遥出了临沂城后,这才渐渐习惯于亲自参与到除修炼以外的事情当中。只是在镇岳山城在十万大山脚底下拔地而起之后,徐遥的身份在江湖上也陡然拔高,能够与徐遥相提并论的人物,不是大门大派的天子骄子,就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人物。

与徐遥相互往来的,多半也是这个级别往上,所以徐遥在名动江湖的同时,行走江湖的起点也是拔得极高极高,寻常人物遇到徐遥这种要实力有实力,要身份有身份,要背景有背景,要手段有手段的狠人,哪里还敢有其他心思,往往敬而远之就算。

能凑到徐遥跟前的人物,如南宫秋菱与樊浩宕等,眼界都已与徐遥一样拔得极高,江湖上的些许小事,根本入不得眼。哪里像现在这样,既要给知州老爷想办法,又要教书讨债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 洞庭

以前高高在上,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自己亲自下场来试,心中才有了其他武者口中的江湖感。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到了此等地步,又哪里能窥见其中不一样的风景呢。

心中正是有着一番触动,徐遥这一路前往上庸,也没用什么出格手段,只是把自己代入蒋温伦的角色中,把自己真真切切地当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看看这气运大幕拉开之后,究竟会在自己身上生什么样的事情。

徐遥就这么行了数日,不觉已到安阳地界,徐遥马不停蹄,正穿城而过时,只听得一派锣鼓之声??,震耳欲聋,徐遥上前看去,乃是城河内正划着龙舟,徐遥饶有兴趣得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已是腻了,又行了一里路,忽见树林中有一古庙,即移步走入庙里,放下包裹、雨伞,在侧石条上坐了半晌,正待徐遥犹豫着要不要借着这时间练功的时候,外面突然出现了一阵喊杀的声音,徐遥神色一动,思索了片刻,便收拾了自己来时候的踪迹,躲在了这古庙大佛的背后。

在徐遥躲入了这大佛身后不久,一名渔翁打扮的中年男子,便慢踱着步子,慢慢进到了这破庙之中,坐在里面之后,便将手里一盏油灯挂在墙壁上,随后又在古庙之中生了一堆火来,一副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这渔翁没等多久,就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穿着一身血色斑驳的衣衫便闯了进来,见这渔翁坐在这里,这青年人便喂了一声,随即说道“借光,借光,我是遇了水匪逃难的人,身上受了重伤,要借你这个地方歇息一宿,这些银子你拿去,自己另外找个地方吧”

这青年人口中说着,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那渔翁张眼望了一望微笑着问道“年轻人你这是遭了哪路盗匪?又是在哪里落的难,逃生到这里来?”那青年人正自顾自地处理身上的伤口,痛得直哼哼,哪有精神回答,白了这渔翁一眼之后就对其不理不睬。

见这青年人不回答,这渔翁倒也不恼,连着追问了几声,那青年人听了一阵,心里便有些烦躁,终于忍不住大声说道“你管我这些做甚?我现在占了你这地方也是逼不得已,说明了,这地上的银子都给你,要你多管闲事,寻根究底地来问我这些事情?”

渔翁听了,面上不恼,反打了一个哈哈说道“难怪你会被

人追杀,身负重伤,年纪轻轻的,对长辈说话,竟敢这般不恭敬,你身上的伤势,倒也沉重,只是可惜没把你性命送了,你要是真的想充好汉,痛起来就不要跟猪一样哼哼!”

这几句话说出来,那青年人本来就是年轻气盛,被一过路渔翁嘲讽了一番,几乎气晕了过去!这青年这时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直接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了起来,用手指着渔翁便破口大骂“你敢说我不是好汉?你是好汉,敢过来和我见个高低?我身上便是再多上几处伤势,也不怕你,我且不用兵器,就这一顿老拳,今天也要把你打个落花流水”

那渔翁坐着不动,仍然笑嘻嘻的望着青年人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活泼乱跳的,想充好汉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要太心急,我看不如这样,老人家我痴长你这么多岁,也不占你的便宜,你若是走过这条鱼竿来,我就让你打两拳出气,你看如何?”渔翁说完之后,便指了指自己位于身前三尺处的鱼竿。

那青年虽然一身伤势沉重,但被人如此小看,哪里还忍耐地住,顿时捏紧了拳头,就要过来打这渔翁,然而就在要跨过那鱼竿的时候,双腿突然一阵乏力,就这么颓然跪在了地上。

青年人是个初入江湖的愣头青,如何知道自己腿上之前遭的伤口是有毒的?看了看自己双腿皮肉翻卷处已然微微泛黑,又回想了渔翁刚才说的话,顿时觉得这渔翁不似寻常人物。

这青年刚想出声,腿上便又是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仿佛里面的筋肉都像是要生生焚尽的模样。这青年人本来还想强自忍下,但咬牙切齿不过半晌,就痛得支持不住,口中哼了两声,就倒在那鱼竿之上。

那渔翁见此长叹了一声,起身提了油灯,照着青年两条伤腿,说道“你知道你腿上,是中了人家的药箭么?再迟上三个时辰,你这条小命就没有了,亏你还在这里耀武扬威”青年人此时心里跟明镜似的,却因为心中还在为之前那一幕负气,故而还是低头不语。

渔翁一手托着青年人的肩头,叫他坐起来。青年人吃不住双腿上有如刀搅的疼痛,便脱口喊出一声哎呀,渔翁见状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这青年的后背,就将地上青年遗留的剑鞘拿在了手上“这听春剑的剑鞘,当年还是我给你父亲做的,你这小子,居然还想拿着这剑,跟老夫动手”

青年人闻言顿时面露诧异之色,连忙出声道“这剑是先父传给我的,听老叔叔你这么说,当年莫非是先父的旧识不成”

这渔翁闻言也不答话,放下手中的油灯后,便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来,替这青年将腿上的烂肉剔了,露出鲜红的肉芽来,随后再掏出一包药来,给这青年敷了伤口,在这些都做完之后。

这渔翁这才拍了拍身上的蓑衣,对着青年说道“你刚才不跳起来,现在也少受一点苦楚,现在我这药上了,你却还要痛上一宿,这也是你自己口出狂言的教训,以后行走江湖,自己注意一点,别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是每个人都像老夫一样受故人之托,这般好说话的!”

这青年暗暗思量,自己落到这般田地,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这渔翁依然选择了救自己,想必也是所言非虚。再想起自己刚才狂妄无礼的情形,这青年心中便十分惭愧,待身上痛苦稍稍减轻了些。

便连忙爬了起来,对着这渔翁恭敬说道“谢你老人家救命之恩,你老人家既然认识这柄听春剑,想必一定是家父当年旧识,小侄方才种种无礼,还望你老人家恕罪,你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赐下姓名,小侄儿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必当有所报答”

渔人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岂止认识你父亲,本来连你也都是认识的,只是当年你尚在襁褓之中,没什么记忆而已,你瞧瞧我这里,还记得你父亲去世的时候给你说过什么吗?”

这渔人也不知给这青年看了什么,这青年看了之后激动不矣,竟然跪在地上,给这渔翁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徒儿驽钝,竟不知师尊在上,实在是罪该万死”

这渔翁闻言嘿嘿一笑,随即将这青年扶了起来,“我们这一脉虽然向来人丁单薄,但门内武道传承,向来是不论资质,只讲缘份,我虽然名义上是你师尊,但也教不了你太多东西,你父亲当年体内的剑种,已经回归门内,你跟我回去一趟,自然能够得传功力,成为江湖上又一代洞庭剑侠矣”

在这渔翁说完之后,这青年人犹自不能压抑自己内心激动的心情,这渔翁随即开口说道“你伤处才敷了药,今夜不可妄动,且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跟我回去。”



第五百三十七章 回归

一夜无话,两人在这庙里歇了一宿之后,便起身离去,只是这渔翁离去的时候,面色颇为奇怪地看了这庙里一眼,似乎还有些不太甘心的模样。

直到这青年人唤了几声,这才摇了摇头走了,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交谈,很快就走出了好远。这青年人谈性起来了,便开口问这渔翁,刚才临走之前,在那庙前顿足是为何。

这渔翁面色淡淡,口中却是语出惊人,“在这庙里,我本来想等的,还有一人,只是那人不知为何不见踪影”,这青年人闻言楞了一愣,顿时便回忆起自己之所以被追杀,乃是暗中接了一趟镖,压了一箱金条,此事本来就极为机密。

再加上自己被那盗匪一冲,慌不择路之间,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方,这渔翁能恰好在那庙里等着自己,简直是有未卜先知,神鬼莫测之能。这青年想着想着,面上便又有一丝惊骇之色。

然而这渔翁注意到此事之后,便失笑道,“我哪里有你想的这个本事,只不过是前人遗泽罢了,你以后进得门内,自然会知晓此事究竟,不过千道“正是,正是,不过蒋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相公也不要再回了”,徐遥闻言心中稀奇,便问其中究竟。原来在徐遥走了之后不久,此地便发生了一件震动上庸的大事,导致此地的父母官裴知州不仅丢了乌纱帽,而且还被当作犯人,受了拷问,投进了大牢。

这裴知州遭了大难之后,之前与其颇为亲厚的蒋家自然是遭了池鱼之殃,除了蒋温伦依然在为裴知州上下奔走之外,其余人,包括蒋家那些族老在内,大多是抽身事外,冷眼旁观。

至于为什么一县知州都倒了大霉,此事还要从武陵郡之中一年一度的贡例说起。自熊穆登位分封天下以来,藏剑山庄便成了整个武陵郡当仁不让的绝对霸主。只要在这武陵郡的地界上,徐子墨说的话有如金科玉律,比熊穆这位九五至尊说的话都管用。

这武陵郡既然已处于藏剑山庄的实际统治之下,那这一郡的赋税自然也归其统筹收纳,在聚拢一处之后,大半留于自用,小半贡于南楚朝廷。所以这南楚境内的官僚体系虽然名义上还是在南楚朝廷的体制之内,但实际上早就已经由各方盘踞的江湖豪雄势力生杀夺予。

譬如藏剑山庄庄主徐子墨,在南楚朝廷里,便挂了一个国公之名,名义上对于武陵郡所有南楚官员,都有

罢黜升迁的权力,只是诸如藏家山庄这等顶级势力,没事也不会去乱动自己地盘上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

古人有云,武安邦,文定国,论武道杀伐,让武陵郡所有大官小官全部排成一队,都不够藏剑山庄随便出来一个长老杀的,但是要想将这武陵郡治理地井井有条,那把藏剑山庄全庄上下都叫上,再把藏剑池里的那些老不死的拉出来都不够。

再则这些江湖顶尖势力向来以自身武道传承为本,只要自身武道能够得以传承下去,代代强者不绝,那便是江山永固,任谁来当这武陵郡的官都换不了这天地。

武道先天往上,那灵丹宝药,神兵利器,神功典籍都是大家都想要的好东西,至于那些黄白俗物,金银珠宝便是再多,要来又有何用?

而且到了江湖顶尖势力这个层次,武陵郡就相当于一门独据的聚宝盆,杀鸡取卵,竭泽而渔这种蠢事,哪里会去做,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候,平时只收好处不做事的藏剑山庄,怕是比任何人都对这武陵郡上心。

当然,在天下太平的时候,藏剑山庄也只管独霸各处重要资源,广纳赋税便完事了。武陵郡之中有哪些资源重地不提,各县各城这一年一度的进贡一事,便是藏剑山庄的主要敛财手段。

每到了一年晚春时节,藏剑山庄都会派出使者,前往各方收纳前一岁的贡金,而在藏剑山庄的使者到了之后,譬如裴知州这等一县之长,便会亲自开了县库,将一年之中收上来的赋税取出,当面清点账目,之后再与藏剑山庄来使交接。

裴知州虽然为人不懂逢迎,又有一股子读书人特有的迂腐,这知州的位置一坐就是二十多年也没个升迁,但这交割贡金一事,早就已经是轻车路熟。

哪知道头一天裴知州还带着大家一起清点了库中金块,隔了一夜,与藏家山庄来使打开一看,竟然都变成了土块。

这库金封存清点的时候,县里有名的乡绅都是在场,突然变成土块,自然都是惊异得不得了,虽然裴知州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几年,不太可能在这种大事上突然犯了糊涂。

但自岁末封存了贡金之后,这县库的钥匙可一直都是在裴知州的手里,隔了一夜这县库门窗都完好无损,里面的贡金不翼而飞,统统换成了土块,这裴知州就处在了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的尴尬处境中。



第五百三十七章 回归

一夜无话,两人在这庙里歇了一宿之后,便起身离去,只是这渔翁离去的时候,面色颇为奇怪地看了这庙里一眼,似乎还有些不太甘心的模样。

直到这青年人唤了几声,这才摇了摇头走了,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交谈,很快就走出了好远。这青年人谈性起来了,便开口问这渔翁,刚才临走之前,在那庙前顿足是为何。

这渔翁面色淡淡,口中却是语出惊人,“在这庙里,我本来想等的,还有一人,只是那人不知为何不见踪影”,这青年人闻言楞了一愣,顿时便回忆起自己之所以被追杀,乃是暗中接了一趟镖,压了一箱金条,此事本来就极为机密。

再加上自己被那盗匪一冲,慌不择路之间,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方,这渔翁能恰好在那庙里等着自己,简直是有未卜先知,神鬼莫测之能。这青年想着想着,面上便又有一丝惊骇之色。

然而这渔翁注意到此事之后,便失笑道,“我哪里有你想的这个本事,只不过是前人遗泽罢了,你以后进得门内,自然会知晓此事究竟,不过千道“正是,正是,不过蒋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相公也不要再回了”,徐遥闻言心中稀奇,便问其中究竟。原来在徐遥走了之后不久,此地便发生了一件震动上庸的大事,导致此地的父母官裴知州不仅丢了乌纱帽,而且还被当作犯人,受了拷问,投进了大牢。

这裴知州遭了大难之后,之前与其颇为亲厚的蒋家自然是遭了池鱼之殃,除了蒋温伦依然在为裴知州上下奔走之外,其余人,包括蒋家那些族老在内,大多是抽身事外,冷眼旁观。

至于为什么一县知州都倒了大霉,此事还要从武陵郡之中一年一度的贡例说起。自熊穆登位分封天下以来,藏剑山庄便成了整个武陵郡当仁不让的绝对霸主。只要在这武陵郡的地界上,徐子墨说的话有如金科玉律,比熊穆这位九五至尊说的话都管用。

这武陵郡既然已处于藏剑山庄的实际统治之下,那这一郡的赋税自然也归其统筹收纳,在聚拢一处之后,大半留于自用,小半贡于南楚朝廷。所以这南楚境内的官僚体系虽然名义上还是在南楚朝廷的体制之内,但实际上早就已经由各方盘踞的江湖豪雄势力生杀夺予。

譬如藏剑山庄庄主徐子墨,在南楚朝廷里,便挂了一个国公之名,名义上对于武陵郡所有南楚官员,都有

罢黜升迁的权力,只是诸如藏家山庄这等顶级势力,没事也不会去乱动自己地盘上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

古人有云,武安邦,文定国,论武道杀伐,让武陵郡所有大官小官全部排成一队,都不够藏剑山庄随便出来一个长老杀的,但是要想将这武陵郡治理地井井有条,那把藏剑山庄全庄上下都叫上,再把藏剑池里的那些老不死的拉出来都不够。

再则这些江湖顶尖势力向来以自身武道传承为本,只要自身武道能够得以传承下去,代代强者不绝,那便是江山永固,任谁来当这武陵郡的官都换不了这天地。

武道先天往上,那灵丹宝药,神兵利器,神功典籍都是大家都想要的好东西,至于那些黄白俗物,金银珠宝便是再多,要来又有何用?

而且到了江湖顶尖势力这个层次,武陵郡就相当于一门独据的聚宝盆,杀鸡取卵,竭泽而渔这种蠢事,哪里会去做,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候,平时只收好处不做事的藏剑山庄,怕是比任何人都对这武陵郡上心。

当然,在天下太平的时候,藏剑山庄也只管独霸各处重要资源,广纳赋税便完事了。武陵郡之中有哪些资源重地不提,各县各城这一年一度的进贡一事,便是藏剑山庄的主要敛财手段。

每到了一年晚春时节,藏剑山庄都会派出使者,前往各方收纳前一岁的贡金,而在藏剑山庄的使者到了之后,譬如裴知州这等一县之长,便会亲自开了县库,将一年之中收上来的赋税取出,当面清点账目,之后再与藏剑山庄来使交接。

裴知州虽然为人不懂逢迎,又有一股子读书人特有的迂腐,这知州的位置一坐就是二十多年也没个升迁,但这交割贡金一事,早就已经是轻车路熟。

哪知道头一天裴知州还带着大家一起清点了库中金块,隔了一夜,与藏家山庄来使打开一看,竟然都变成了土块。

这库金封存清点的时候,县里有名的乡绅都是在场,突然变成土块,自然都是惊异得不得了,虽然裴知州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几年,不太可能在这种大事上突然犯了糊涂。

但自岁末封存了贡金之后,这县库的钥匙可一直都是在裴知州的手里,隔了一夜这县库门窗都完好无损,里面的贡金不翼而飞,统统换成了土块,这裴知州就处在了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的尴尬处境中。



第五百三十八章 皮氏

这裴知州知道无法为自己辨白,当场就任由藏剑山庄使者喝令左右将其拿下,只是任由他人严刑拷打,就是不认将黄金掉包的罪名,即使最后迫于用其家眷性命威胁,终于是留下了认罪供词,却没有办法招出黄金的下落。

此事到了这一步便彻底僵住,现在那裴知州还被押在大牢之中,在裴知州遭殃之后,蒋温伦也被一干见风使舵,来势汹汹的衙役捉去县衙审问。

只是蒋温伦处变不惊,心有智计,略施小计之下,便已安然脱身,但蒋温伦自身无碍,却没有这个本事帮裴知州开脱,就这么过了几天之后,就连蒋温伦本人也踪迹全无,不知道去了哪里。

若是徐遥当时还在上庸的话,那以徐遥之前“知州老爷望南坐,请两相公往北来”的名声,那多半也是要去衙门里走上一遭的。

只是徐遥在苏州城里耽搁久了,归来的时候较迟,当初还闹得沸沸扬扬的此事,重心早就已经转移到如何寻找到消失的库金上来,若是找不到库金,那就是株连再多的人,那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裴知州是什么身份,有多少家底,一摸就知道,这裴知州盗了这库金,除了把自己全家性命送了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那藏剑山庄的使者就没有去管其他,只是一味追索库金下落,然而追查了已经将近一月时间,眼看已经到了上交贡金的最后期限,那库金还是没有丝毫下落,那藏剑山庄的使者脾气也是越来越火爆,隐隐已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裴知州自己送了性命不算,自己一家人多半也要上了那午市之中的断头台。

在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徐遥立马便觉得此事来得有些蹊跷,先不说裴知州监守自盗,作茧自缚一事从道理上根本就讲不通,在此事一出来之后,在城内乡绅的引导下,那藏剑山庄来使大肆株连的动作,也不得不让人怀疑此中是否另有隐情。

在得知蒋温伦随后就消失不见之后,徐遥就更加确信了这一点,以蒋温伦的聪明,不会不知道此时玩消失,除了给自己和裴知州加大嫌疑外,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反,在初步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之后,将自己的行迹光明正大地摆在明面上,才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现在蒋温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反常举动,分明是在向徐遥传递着此事有鬼的信息,徐遥若是还感觉不到,那就是十足的蠢货了。

虽然心中也想知道这股隐于暗处的恶意究竟是来自何方,但初归上庸的徐遥明白,此时自己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徐遥一回到上庸听到消息,就动作不断,有如惊弓之鸟,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想通了此处关节之后,徐遥微皱的眉头便蓦然松开。

而看到徐遥面上表情变幻不定之后又归于晴朗,濮员外便忍不住出言宽慰道“老夫虽然也不信裴知州会做下这般监守自盗的事情,奈何那藏剑山庄使者此时就在上庸城里,已经容不得他人说话,至于虎皮儿一事分明是老夫与小女命薄,反累先生受惊,渺渺世事,皆是前定,还望先生不必过于愁烦。”

说完之后便殷勤留徐遥吃饭,徐遥笑着应允,两人吃了晚饭之后,便同往耿寡妇家里来。濮员外请徐遥坐了客厅,自己先入了内室,与自己女儿相见之后,便将虎皮儿这件事情说了,耿氏闻言顿时惊惶无措,对着濮员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这耿氏还没说话,旁边却突然冲出一人,当场便捶胸顿足,号哭起来,口里更是埋怨道“一家男女老小百余口,都吃大娘子的饭,偏偏我的丈夫虎皮儿是该死的,差他远出不够,还教他死在外乡,尸首都回不来,我的天呀,我皮兰芳真的好命苦!”

这哭的女人正是虎皮儿的浑家皮氏,濮员外毕竟忠厚长者,闻言便出声安慰道“你且不要啼哭,过得数日,我出盘缠,另外差一人,把你丈夫棺木取回来便是了。”

皮氏却并不领这个情,哭得越发厉害的同时,也不忘说道“我等少年时同卖身耿家为奴,半路又结为夫妇,现在骨肉分离,不知是哪个日子过得不舒服,定要他出这个远门,让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说完之后,这皮氏竟然指着徐遥就开始骂“你这个相公,也是好没分晓,你们两个人同去,只得你一个人回乡,难道只有我那男人不会躲避,死于强盗手里,偏偏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生出了三头六臂,七眼八脚,就这么走脱?这人死得不明不白,莫不是你这小相公见利弃义,谋财害命,伙同盗

匪将我的丈夫性命断送了?”

耿氏闻言面上顿时勃然变色,上来便斥责道“你这婆娘胡讲什么,徐相公名声在外,岂会做这等恶事?”耿氏话音未落,皮氏梗着脖子嚷嚷道“现在这个世道,就连老知州都要做那强盗,区区一个没有功名的小相公,怎么就不能了?我不管他是徐相公还是张相公,只要他还我一个活老公来,不然就要和他论论理,让他斯文扫地,没有体面”

耿氏见自己连家里的下人都招呼不住,一时也有些气急,口气也跟着不好起来“你这泼货怎的这般可恶!虎皮儿在家时,你便是有孕在身,也是整日和他吵闹,咒生骂死,聒噪个不停”

“以致于虎皮儿受不了这个气,毛遂自荐跟了徐相公出去避你,临走的时候,还对我说‘大娘,我往这苏州城里一去,便是不回来也罢,讨得个耳根清静。’可怜他死于非命,都是你这泼妇咒诅死的,现在一语成箴反而胡乱攀咬,出言伤人!”

“徐相公是读书君子,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以徐相公的才学,区区千金,便是直接向我讨要,我也要欢颜相奉,就一定要做那恶事,杀了你丈夫?况且人命关天,事非小可,已惊动地方官府,岂是轻易能遮掩过去的?还不闭了你的臭嘴,给我滚出去!”

皮氏闻言冷冷一笑,依然没有什么罢休的意思,犹自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娘你可别这么说,我皮兰芳虽然没读过什么诗书,但这做人的道理自问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小相公红口白牙,话说出这么多来,也只不过是一面之词,阎王殿前就没个冤枉鬼?我皮兰芳就不信了。”

说完之后这皮氏撇下了自己祖母,又往徐遥这里来,“好好好,就依徐相公所言,我那不识好歹的夫君自寻死路,与相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你徐相公是个读书君子,嘿嘿”

这耿氏在徐遥面前作怪了半天,又把头撇向了耿氏“大娘,你是没有看到这些读书人阴损的地方哩,这世上不公不法的事情,只有这些读书人会做,这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了的事情,在这些读书人口里,那也能再生一朵花出来,我等下人,没什么见识,但就只认一个理字,今天这徐相公若是不把道理给我这小女子讲明白了,那我就天天到他门前哭闹,看他这个伪君子能把我怎的”



第五百三十八章 皮氏

这裴知州知道无法为自己辨白,当场就任由藏剑山庄使者喝令左右将其拿下,只是任由他人严刑拷打,就是不认将黄金掉包的罪名,即使最后迫于用其家眷性命威胁,终于是留下了认罪供词,却没有办法招出黄金的下落。

此事到了这一步便彻底僵住,现在那裴知州还被押在大牢之中,在裴知州遭殃之后,蒋温伦也被一干见风使舵,来势汹汹的衙役捉去县衙审问。

只是蒋温伦处变不惊,心有智计,略施小计之下,便已安然脱身,但蒋温伦自身无碍,却没有这个本事帮裴知州开脱,就这么过了几天之后,就连蒋温伦本人也踪迹全无,不知道去了哪里。

若是徐遥当时还在上庸的话,那以徐遥之前“知州老爷望南坐,请两相公往北来”的名声,那多半也是要去衙门里走上一遭的。

只是徐遥在苏州城里耽搁久了,归来的时候较迟,当初还闹得沸沸扬扬的此事,重心早就已经转移到如何寻找到消失的库金上来,若是找不到库金,那就是株连再多的人,那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裴知州是什么身份,有多少家底,一摸就知道,这裴知州盗了这库金,除了把自己全家性命送了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那藏剑山庄的使者就没有去管其他,只是一味追索库金下落,然而追查了已经将近一月时间,眼看已经到了上交贡金的最后期限,那库金还是没有丝毫下落,那藏剑山庄的使者脾气也是越来越火爆,隐隐已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裴知州自己送了性命不算,自己一家人多半也要上了那午市之中的断头台。

在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徐遥立马便觉得此事来得有些蹊跷,先不说裴知州监守自盗,作茧自缚一事从道理上根本就讲不通,在此事一出来之后,在城内乡绅的引导下,那藏剑山庄来使大肆株连的动作,也不得不让人怀疑此中是否另有隐情。

在得知蒋温伦随后就消失不见之后,徐遥就更加确信了这一点,以蒋温伦的聪明,不会不知道此时玩消失,除了给自己和裴知州加大嫌疑外,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反,在初步洗脱了自己的嫌疑之后,将自己的行迹光明正大地摆在明面上,才是更好的选择。

然而现在蒋温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反常举动,分明是在向徐遥传递着此事有鬼的信息,徐遥若是还感觉不到,那就是十足的蠢货了。

虽然心中也想知道这股隐于暗处的恶意究竟是来自何方,但初归上庸的徐遥明白,此时自己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徐遥一回到上庸听到消息,就动作不断,有如惊弓之鸟,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想通了此处关节之后,徐遥微皱的眉头便蓦然松开。

而看到徐遥面上表情变幻不定之后又归于晴朗,濮员外便忍不住出言宽慰道“老夫虽然也不信裴知州会做下这般监守自盗的事情,奈何那藏剑山庄使者此时就在上庸城里,已经容不得他人说话,至于虎皮儿一事分明是老夫与小女命薄,反累先生受惊,渺渺世事,皆是前定,还望先生不必过于愁烦。”

说完之后便殷勤留徐遥吃饭,徐遥笑着应允,两人吃了晚饭之后,便同往耿寡妇家里来。濮员外请徐遥坐了客厅,自己先入了内室,与自己女儿相见之后,便将虎皮儿这件事情说了,耿氏闻言顿时惊惶无措,对着濮员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这耿氏还没说话,旁边却突然冲出一人,当场便捶胸顿足,号哭起来,口里更是埋怨道“一家男女老小百余口,都吃大娘子的饭,偏偏我的丈夫虎皮儿是该死的,差他远出不够,还教他死在外乡,尸首都回不来,我的天呀,我皮兰芳真的好命苦!”

这哭的女人正是虎皮儿的浑家皮氏,濮员外毕竟忠厚长者,闻言便出声安慰道“你且不要啼哭,过得数日,我出盘缠,另外差一人,把你丈夫棺木取回来便是了。”

皮氏却并不领这个情,哭得越发厉害的同时,也不忘说道“我等少年时同卖身耿家为奴,半路又结为夫妇,现在骨肉分离,不知是哪个日子过得不舒服,定要他出这个远门,让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说完之后,这皮氏竟然指着徐遥就开始骂“你这个相公,也是好没分晓,你们两个人同去,只得你一个人回乡,难道只有我那男人不会躲避,死于强盗手里,偏偏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生出了三头六臂,七眼八脚,就这么走脱?这人死得不明不白,莫不是你这小相公见利弃义,谋财害命,伙同盗

匪将我的丈夫性命断送了?”

耿氏闻言面上顿时勃然变色,上来便斥责道“你这婆娘胡讲什么,徐相公名声在外,岂会做这等恶事?”耿氏话音未落,皮氏梗着脖子嚷嚷道“现在这个世道,就连老知州都要做那强盗,区区一个没有功名的小相公,怎么就不能了?我不管他是徐相公还是张相公,只要他还我一个活老公来,不然就要和他论论理,让他斯文扫地,没有体面”

耿氏见自己连家里的下人都招呼不住,一时也有些气急,口气也跟着不好起来“你这泼货怎的这般可恶!虎皮儿在家时,你便是有孕在身,也是整日和他吵闹,咒生骂死,聒噪个不停”

“以致于虎皮儿受不了这个气,毛遂自荐跟了徐相公出去避你,临走的时候,还对我说‘大娘,我往这苏州城里一去,便是不回来也罢,讨得个耳根清静。’可怜他死于非命,都是你这泼妇咒诅死的,现在一语成箴反而胡乱攀咬,出言伤人!”

“徐相公是读书君子,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以徐相公的才学,区区千金,便是直接向我讨要,我也要欢颜相奉,就一定要做那恶事,杀了你丈夫?况且人命关天,事非小可,已惊动地方官府,岂是轻易能遮掩过去的?还不闭了你的臭嘴,给我滚出去!”

皮氏闻言冷冷一笑,依然没有什么罢休的意思,犹自阴阳怪气地说道,“大娘你可别这么说,我皮兰芳虽然没读过什么诗书,但这做人的道理自问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小相公红口白牙,话说出这么多来,也只不过是一面之词,阎王殿前就没个冤枉鬼?我皮兰芳就不信了。”

说完之后这皮氏撇下了自己祖母,又往徐遥这里来,“好好好,就依徐相公所言,我那不识好歹的夫君自寻死路,与相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你徐相公是个读书君子,嘿嘿”

这耿氏在徐遥面前作怪了半天,又把头撇向了耿氏“大娘,你是没有看到这些读书人阴损的地方哩,这世上不公不法的事情,只有这些读书人会做,这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了的事情,在这些读书人口里,那也能再生一朵花出来,我等下人,没什么见识,但就只认一个理字,今天这徐相公若是不把道理给我这小女子讲明白了,那我就天天到他门前哭闹,看他这个伪君子能把我怎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变故

“自古便有这说道财帛动人心,银子是白的,眼珠是黑的,这徐相公看了那千余两大锭银子,又有许多货物,怎不动心?暗中把我那苦命丈夫安排死了,假装遭了强盗,以作掩饰,我与你都是妇道人家,一天到晚坐在家里,哪里知晓外边的事情。”

“据他说此事已经惊动了当地的官府,差人四处捉拿盗匪,难道我们就亲眼看见的么?自家的人死了,你这当主人的心中没有一点悲苦,反而护着他人!”说完了,这皮氏就在这里敲桌打凳,放声大哭。

耿氏闻言大怒道“我刚才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正好不耐烦,还没把正经事情安排下去,反要受你这泼妇的气!”耿氏说完之后,便夺过濮员外手中竹杖,朝那皮氏劈头盖脑打去,直打得那皮氏满地打滚。

濮员外此时却上来拖住女儿,着力解劝了一番,耿氏方才住手。这皮氏挨了一顿打之后,一面啼哭,一面披散着头发踉踉跄跄奔出厅外来。此时徐遥就坐在客厅门首,与那内堂入口也只不过是一步之遥。

这皮氏看到徐遥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心里就一股没来由的愤懑,兜着胸脯便一头撞来,然而这徐遥此时却离了座位,让这皮氏扑了个空,这皮氏扑空之后,徐遥没撞到,险些自己跌上一交。

见这皮氏撞了个空,徐遥面带微笑地上前去扶“皮夫人这还带着身孕,何苦如此?”皮氏却并不领徐遥的情,一把将徐遥的手甩开然后说道“少来这里给我假惺惺做好人,你这衣冠楚楚的伪君子,你且告诉我,你为何要谋财害命,杀我亲夫?”

徐遥听皮氏骂了一句,也不生气,面上笑容反而更甚,皮氏看到了气便不打一处来,又直接向徐遥撞来,徐遥又是轻轻避过,那皮氏没个着力处,一个不稳,大叫一声,便往下倒去。

听到这皮氏的凄厉叫喊,里面顿时跑出几个妇女前来搀扶,只见那皮氏唇青面紫,晕倒在地,气息渐渐微弱起来。那濮员外见势头不好,慌忙将徐遥扯出门外,丢个了眼色,让徐遥自己先溜了。

过了一会儿,皮氏渐渐苏醒,一众妇人便将其扶进卧房睡了,但才刚刚将这皮氏扶起来,便见地上有一滩淋漓鲜血。原来这妇人已有四个月身孕,摔了这一下,竟然已经小产。

当夜,耿氏因这皮氏小产一事慌做一团,密请濮员外来商议了几次,人命关天之下,也没有

其他办法,只得派人到皮氏亲兄家通知了此事。

皮兰芳的兄长叫做皮三强,家里祖上三代都是破落户,所以皮兰芳当初才在耿家卖身为奴。这皮三强闻此凶报,乘夜而来,径直入了妹子房里,竟然只见得一具尸身,一面啼哭,一面询问妹子死因。

一众丫鬟妇人,都是主母叮嘱过的,只说徐相公从苏州城里回来,诉说被盗、兔儿身死一事,嫂子听了,一时颠狂大哭,以致小产血崩而死。皮三强听完之后,只能怨自己妹子命苦,没其他话说。

闹哄哄直到天亮,耿氏秤了些银两,就叫他去买办棺木衣衾,打点皮兰芳后事,皮三强拿了银子,吃了些酒饭,自去备办去了。

没想到耿家隔壁有一光棍,姓金名为六福,年纪三十多岁,生得白净可人,这皮氏见他生得俊俏,平日里常去撩拨他,两下眉来眼去,就有了那么些意思,只是耿家家风严谨,无隙可乘,这才没能真正搞到一起。

只是这金六福平日的营生,乃是在城内贩菜,因为与厨娘皮兰芳有这重关系在,这金六福平时来往耿家的时候也是颇多。

大概在半月前,本地豪强宋广的管家找到了金六福,让这金六福替其在耿家盯梢,看那徐遥何时回到耿家。

这宋家在上庸城里乃是一等一的豪强,对金六福这等烂泥里的人物,平时是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欠奉,现在这宋阀里面的大人物有事情吩咐自己,这金六福自然是大喜过望,恨不得就此紧紧抱住这条大腿了。

所以在濮员外与徐遥来了耿家之后,早就已经对此留心的金六福也寻了个由头,溜进了耿家。之前皮氏闹腾起来的时候声势不小,所以这金六福对在厅堂之内发生的事情,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徐遥离了耿家之后,金六福慌慌张张地也出了大门口,直接往宋家那里去了,隔了一天之后,金六福便又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自己家中,分明已经是得了宋广的吩咐。

因为其与皮三强本来就认识,在得了宋广吩咐之后,便熬着瞌睡,在耿家大门角落去等候。自夜至晓,还不见动静,正是有些熬不住的时候,只见那皮三强急忙忙从耿家出来,往对巷走去,金六福从后尾随上去,穿过了三五条巷子,行到一偏僻处,金六福便开口叫道。

“皮大哥,你要往哪里去?”皮三

强收住脚,回头看时,认得是小金,答应了一声“这不是小六哥么,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六福进前一步,将手搭在皮三强肩上,笑着说道“皮大哥从那耿家出来,怕是得了好些银子吧?这发了财也不带兄弟吃一杯酒?”

皮三强闻言笑道“你这泼才,又来跟我扯淡,我在这耿家有什么财发?”金六福指着皮三强的怀里的银子道“这里不就是飞来的横财么?”

皮三强接过话头“我这是真正的命苦,这等横财还是你来发吧!你知道我是什么光景,在这城里又没个营生,只是仗着在耿家做仆人的妹子妹夫掏些油水出来,如今家门不幸,他夫妻两个双双死了,叫我后面的生计指望着谁哩?”

“这怀中是耿大娘子给我妹子办后事的银两,只能买办些棺木衣衾,真正是我皮门不幸,贤弟不去沽一壶请我解闷,反讲这些话来奚落我”

金六福笑道“嘿嘿,我说老哥在耿家发财,那老哥就是要在耿家发财,令妹升天,是老哥一碗福气饭,大锭的银子请老哥自己享受,把那些零星散碎给兄弟我,也管几十场醉饱。”

皮三强说道“这话从何说起,教人摸不着头脑!”金六福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自言自语道“宁可私盐重犯,莫惹人命干连,嘿嘿,老哥自己都不操心,我这个外人操什么心呢?”说完之后便对着皮三强一拱手“老哥请了”

这金六福低下头颅,作势欲走。皮三强心里顿时便生出了猜疑“这厮言语跷蹊,莫非我妹子死得不明不白?不如把他拦了回来,问个明白。”当下急急忙忙赶上,将金六福衣襟扯住说道“好兄弟,我们许久未见,不如一起吃杯酒再去。”

金六福冷冷一笑,偏着头回答到“小弟还有些事情,怕是领不了皮大哥这个情。”说完挣脱衣襟就走了。这皮三强上前又是一把拖住,将这金六福扯到一家冷酒店里,两人找了座位坐下,唤来小二上了几样酒菜,烫热了两壶酒,就开始吃起来。

二人对面吃了一阵,这皮三强便出声询问其妹死因,金六福这才添油加醋地将在耿家的见闻说了一番,并一口咬定徐遥有推搡皮兰芳的动作。皮三强听了,袖中取出一块银子,约莫一钱重,丢与金六福后说道“烦请兄弟结下账,这酒我现在是吃不成了,为兄先行一步。”说罢就走,然而这金六福却一手拖定这皮三强的衣服不放。



第五百四十章 上门

这皮三强听金六福说出自家妹子,是被那徐遥推搡到地上摔死的,抽身就要离席,金六福却出手留住。“皮兄走得这般急做什么,莫非是想要去找那耿家与徐相公的麻烦?”

皮三强闻言硬邦邦地回答道“不如此还要怎么的?我去寻数十个兄弟,分作两班人马,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先出了这一口恶气,然后再去告官,要这两个狗男女给我妹妹抵了性命,方得消我心头之恨!”

金六福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老兄此言差矣,这般去做,只会落得人财两失,白费心机罢了。”皮三强哼哼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妹子被那徐相公推到地上摔死了,耿氏那贱货还要包庇,我不要他们两个抵命?怕他怎地!”

金六福道“老兄,你这就是在说气话了,你要晓得如今这世道,贫莫与富斗,贱莫与贵争。当今时节,有钱有权,才方便做事,你要让耿家主母与徐相公为你妹子抵命,我且问问兄长,老兄的家底比耿家如何?”皮三强笑道“也差不多儿。”

金六福闻言白了皮三强一眼,又开口说道“你再想想,你胸中智计中比徐相公又是如何”皮三强又笑着说道“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吧”金六福被连着呛了两声,直接就跳了起来“小弟本是看不惯耿家这豪强行径,诚心与兄长议论此事,兄长居然如此戏谑,我也就不操这个闲心了”

说完之后便作势要走,皮三强顿时伸出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将金六福按了下来,说道“为兄正要请教,贤弟就开始把先前的玩笑当真,那耿氏有巨万家私,我皮三强有一根硬鸟,那徐相公习经史万卷,我皮三强识刀剑二字。你说我跟他们两人差得远不远?”

金六福笑道“我们两个商议着正经事情哩,你少来油嘴滑舌,我有一计,管教皮兄囊中饱满,还可申令妹之冤。”皮三强闻言做起戏脸来,抓住金六福的衣袖,口中说一些正要请教的言论。

金六福见皮三强做这番戏脸,没来由得便觉得一阵好笑,连忙把自己衣袖从这皮三强的手里扯了出来,然后说道“兄长不要着急,你跟我先去一个地方拜见一个大人,再接着计较这件事情”

皮三强自无不允,两人结伴走了一会,就直接入了宋府之中,在其中盘桓了一会儿,便并排走了出来,面上都是带了一丝喜色。

两人左右张望了一阵之后,便又走到了偏僻处,由金六福率先开口“你速速去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先赶到耿家去,从前厅打到后堂,一路只是打骂,把事情先闹大,这手段叫做门面拳,且打得他一个老脸没处放,只是谨记一点,这摔就摔那桌椅家私,打就打那些拦路下人,切莫伤着耿家主母,骂只骂耿家主母偏心,切不可半字沾着徐相公。”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甚好拿捏,那濮员外虽然晓些事理,但一把年纪的老头子经不起折腾,耿氏一个寡妇,接不接你话,都伤了体面,所以那濮员外必来好言相劝,稳住兄长,到了此时,你便拿足架子,占住道理,是打是和,总要讨一个说法”

“为了以防万一,如果真的谈崩了,那就令人守住大门,我自会前来帮衬,不愁他不来上钩,待计较已定,唬住了这耿家,老兄尽管去告那徐相公,在下忝为见证,一口赖定了他,还怕这厮不给令妹抵命么?”

“现在裴知州尚在大狱之中,蒋相公又是不知所踪,再绝了耿家这个臂助,那徐相公便是有泼天的智谋,那也是独木难支的局面,到了衙门里,你我一口咬定就是这徐相公先动的手,再由宋大人在衙门上下盘活,这徐相公身上便是长了一百张嘴巴,又如何争辩得清楚,如此一来,皮兄既能得耿家的好处,又把那徐相公送进大牢,岂不是一举两得之计?”

皮三强闻言顿时面露不满之色,嘴中嘟哝道,“这样一来岂不是便宜了耿氏那贱货,嘿,那徐相公自然该死,但这耿氏也不是个东西,我那妹子在耿家上下服侍也有三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妹子被人生生害死,可恨耿氏这个贱货还要胳膊肘往外拐,当真不是个东西,我恨不得生啖其肉,才能解心头之恨”

金六福在旁是听得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老兄莫急,这其中的道理,且听我和你细细讲来”

“首先那徐相公虽然是个读书人,但身无功名,又没什么背景,不知又怎么得罪了宋大人,所以这徐相公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是圆是扁,都可由我们兄弟搓得”

“但这耿府却不一样,背后水可深着哩,若是耿府没有背景,她耿氏一个丧夫的寡妇,在这上庸城里,哪里有能守住那万贯家财的道理,你说是与不是?”

听金

六福这么说了一番,这皮三强歪着头想了一下,似乎也琢磨出点味道起来,随后便答应道,“嘿,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若是没了耿家主母这层身份,这耿氏扔到大家上我皮三强瞧都不会瞧一眼,这耿家的万贯家私在这女人手里握得这么安稳,看来背后还真的有些门道哩”

见皮三强终于想通,金六福松了一口气,连忙趁热打铁“如果老兄不按我刚才的计谋行事,将徐相公与耿家主母齐齐得罪了,这徐相公有胆有智,耿家有势有财,这一鼓一锣凑起来了,那可是真的不得了,徐相公的厉害你是知道的,小心皮三哥报仇不成,还要被这徐相公翻转了这乾坤,在县衙治你的罪哩!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万事皆休,悔之不及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把两处分开讲理,彼此不能相顾,互生猜忌,如此方是万全之策。”皮三强听了,满面堆下笑来,拍手称赞道“妙,妙,妙!怪不得我皮三强这大一把年纪,现在也只是个破落户,贤弟年纪轻轻,做下了偌大的生意不说,居然连宋大人这根线都牵上了,便是诸葛亮再世,那也是绝对比不过贤弟了!”

金六福被拍了个马屁面上却也没多少表情“你我兄弟,这些话就不用多讲了,这已经快到午时,你快去找些可靠的人手,便于我等行事,小弟暗中提点,包得你箭无虚发,定要挠到仇人的痛处”

两个急急的吃了午饭,皮三强飞也似的去了。这金六福大功告成,心中自然是高兴得很,得意洋洋地回到了自己家里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濮员外自早上打发皮三强出门,直至日落西山,也不见皮三强的踪影,心下顿时便起了些许怀疑,濮员外活了七十多岁,那皮三强是什么人物,其再清楚不过。

若是皮三强起了什么歪心思,想要讹诈耿家,濮员外是一点也不会奇怪的,所以在这皮三强出了耿家大门就消失不见之后,濮员外就连忙令人将家里值钱的物什藏过了,又吩咐女儿“若那厮存心耍诈,我自会料理,你丧了夫的妇道人家,切不可出来抛头露面”

这耿氏还未答话,只听得门外传来一片呼喝声,一伙人就这么闯了进来,皮三强一马当先,率先动手,将门窗桌椅等东西全都打碎,口中也是破口大骂,什么乡俗俚语,骂人脏话,怎么难听怎么往嘴上招呼。



第五百四十一章 得逞

邻里街坊听得动静之后,齐齐从各家里涌出来,短短时间之内,便挤满了一厅,此时金六福也捱在厅内站着,众人见这伙人在耿家打得凶恶,谁敢上前来劝?自是一个个挤在一处,齐齐往里面伸脖子,仿佛被捏住了喉咙的鸭子一般。

这一堆人在厅堂里乒乒乓乓打了一阵子,也没人出来理睬,顿时便有些懈怠,再装模作样打了一阵子之后,见还没有耿家人出来,便都叉着手在那里闲说,濮员外在门缝里瞧见了之后,右手提了一壶热茶,左手拿着几个瓷碗,从内堂里面出去,笑嘻嘻说道“众位辛苦了,请吃一杯茶再继续?”

有人下意识来接,皮三强却抢先向前,把濮员外轻轻一推,将那家伙什全部洒落在地上,再统统踩地粉碎。此时金六福却从人群里跳出来,指着皮三强说“这位老哥你也太没道理!自古双拳不打笑脸,饿虎不吃伏肉,人家好言好语,请你吃茶,你自己不领情就算了,何苦为难一个老人家”

“你妹妹死在耿宅,那是产后崩血,实在是救不得,与这濮太公何干?他一把年纪提着这茶来问各位好汉,这是何等好意,老哥恃强逞能,将这些碗碟打得粉碎,怕是走到哪里都说不通这个道理”

皮三强闻言,顿时瞪起了双眼嚷嚷道“那耿寡妇活活将我妹妹打死,偏偏又骗我说是我妹子不小心跌倒在地上,她父亲就是我的仇人,这茶无好茶,宴无好宴,仇人奉上的东西,我怎么吃的?你这泼才从哪里出来的,有几斤几两敢管我的闲事?这碗碟我今天就打碎了,你能奈我何?”

金六福笑道“在下份量虽轻,却也是耿宅的近邻,几句公道话,想来也能说上几句的。纵使大哥你就此事告官,也免不得有我等排邻公论,更不要说令妹是产中丧命,纵使是耿大娘子亲手打死的,主母殴杀义妇,罪有所归,也到不了以命相抵的地步。况且死者不能复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哥你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我说的这般道理”

皮三强低头寻思了一回,便拱手道“承蒙兄台见教,在下险些犯下大错,但亡妹死于无辜,教我如何罢得了手?”金六福装模作样地将皮三强扭到一旁,附耳低语,说了半晌,末了皮三强笑道“得得得,兄台还真是个妙人,此事就该这么办,在下敢不从命。”

话说濮员外见一个后生

突然跳出来替自己招呼那皮三强,又转身进入内堂取出数只碗来,请围过来的左邻右舍吃茶。

众人一边吃着茶,一边七嘴八舌地对着皮三强说道“这濮太公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上庸城里谁不知晓?你这后生且不要在此胡闹,不然闹到了官爷那里去,我们可不会帮你说话”

竟是一副齐齐来劝皮三强住手的模样,而金六福此时入了厅里,来跟濮员外细细商议,末了说道“这厮被我拿了大话吓唬住了,现在口气已经是软了,趁现在这事还好收拾,不如就照之前我们说的章程,把这个事情了结了,不知道濮太公与大娘子意下如何?”

濮员外闻言连忙招女儿下楼,把这金六福刚才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耿氏听完之后说道“此事只凭爹爹作主,何必问我。”

濮员外听自己女儿这么说了之后,便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随后便将金六福带到了轩外茶厅里,和一众亲戚相见,濮员外见众人到齐,便开口说道“这位小兄弟姓金,是小女多年的邻里了,大家应该都见过,我也不多作介绍,皮三强那厮蛮横无礼,仗着有几分蛮力,便打到家里来,仗这金小兄弟开口斡旋,那厮口风已经松了,所以现在才邀这金小兄弟进来,和诸位商量则个。”

这濮员外的一干亲戚闻言,顿时都是恭维了这金六福一道,最后才开口说道“请教金小兄弟,此事该怎么和皮三强那厮了结?”

金六福道“不敢当不敢当,小生只不过是将此事陈清利害,剖析清楚,那厮为妹报仇是假,借以勒索是真,只要好处入了手,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就此鸣金收兵,也是应有之意。我虽然把话都和那皮三强讲清楚了,但在下只不过是区区外人,哪里敢替耿大娘子拿主意,所以才进来请教濮老太公。”

这金六福说完之后,其中一人老成持重,还想问一下其中究竟,便开口说道“那泼才既然想勒索,不知要价几何?况这人命是假,索财是实,若是反反复复,此事还有完没完了?皮三强这饿狼哪里是喂得饱的,今日索十金,明日索百金,这事却是行不得!”

金六福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说道“长者此言,确实老成持重,不过长者多半没和皮三强这种泼皮无赖打过交道,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晚辈有一鄙见,说出来还望众位一

起斟酌。”

众人开口应了之后,金六福便接着说道“这皮三强好勇斗狠,贪得无厌不假,但只要还想在这上庸城里讨生活,这面皮子是决然不可能踩在脚下不管的,况且皮三强虽有勇力,但却没什么根基,我等从这里下手,便可解决此事”

“且不说皮三强这妹子的事情理不理得清楚,人命关天,死者为大,皮兰芳在耿家服侍了这么久,突然就这么一尸两命,死者为大,给家属一点抚恤,也是应有之意”

“这好处可以给,也可以给得适当优厚一些,但这由头,我们大可以讲清楚,这是主人家怜惜下人,给家属的优厚抚恤,不是拿钱出来买他,这好处皮三强要收,那可就要当着左邻右舍的面立下字据,这样一来有了人证物证,那皮三强以后想要再赖,那便是痴想妄想,无有可能办到了”

众人闻言一齐道“好,好,好!还是金小兄弟想得周到,此事正该如此!”大家细细商议定了,便由金六福出去跟皮三强说了。皮三强面露欢喜之色后,便令众人散了,而耿家一面整备酒席,一面另秤银两差了下人,去买棺木寿衣,就此为皮兰芳操办了后事。

待事情都弄妥当了,便将前门关了,止留后门出入,众人再陪皮三强在茶厅里坐了,濮员外居首,将一干金银文书清点妥当,交予了一个充当中间人的乡绅,当面议定,待棺木出门安葬之后,双方彼此交割清楚,再不相欠。

皮三强装腔作势一番之后,便在金六福的授意之下,将此事应承了下来,在细节敲定之后,皮三强又说道“君子不羞当面,巧言不如直说,我妹子虽与耿大娘子因言语间有些冲突,也受了些凌辱,但主仆情份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又承濮太公与诸位长者讲明道理,将事情彻底理清,我皮三强是个一刀两截的硬汉,此事计较已定,以后绝无他话,但只恨那姓徐的狗杀才,先将我妹夫谋死他乡,后怪我亡妹与他理论,又无故推搡一个妇道人家,让我妹妹含冤而死,此等仇恨,实在是不共戴天”

“这厮表面是个斯文书生,实则内心万分狠毒,做下的事情人神共愤,情理难容!我家里真正三条人命都折损在他手里,我已决意要和他不死不休,诸位长者也不妨给我作个见证。”



第五百四十二章 宋家

说到这里,皮三强便是咬牙切齿,仿佛真的对徐遥已经恨极,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皮三强丑化说在前头,濮太公与耿大娘子切不可暗地里助他,若使小皮知道了,嘿嘿,到时候再来变脸,就莫怪我小皮事先没有招呼到了!”

濮员外听这皮三强说出这话,不由地便眉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感觉有人暗暗拉住了自己的衣襟,濮员外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女儿一面牵着自己的衣袖,一边面带哀求之色,对着濮员外微微摇头。

想到自己女儿这些年来丧夫以后的难处,濮员外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话,顿时便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就在濮员外耿氏这一对父女相互僵持的时候,濮员外的一干亲戚顿时七嘴八舌道“从今以后任你去告谁,只不要沾到耿家就是了,现在你既然收了好处,又立了文书,又请了李乡绅当见证人,这事可就这么了结了。”

皮三强嘴中连连答应了之后,场中的气氛立马就放松了下来,大家一起闲谈了一会儿,便叫了下人做了一桌酒菜,就这么吃吃喝喝直到深夜。皮三强亲自替妹子换了衣服,扛入棺里,收殓完毕,又到妹子卧房里打开箱笼,收拾了些零碎东西,叠了包裹,准备拿回家去。

在做完这些之后,皮三强便叫了四个苦力来,守到五更,抬棺出门,众人跟在后面也送了一程,皮三强是千恩万谢去了,濮员外却面色不愉地谢了一干亲朋,再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且说皮三强离了耿家之后,便舍了自己妹妹的棺木,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状纸,直接到了县衙来,这县衙还是当初的模样,但自从裴知州被下了大狱之后,这里面早就换了一番天地。

之前裴老知州在的时候,这衙门里不说有多么风清气正,该拿的好处要拿,该避的风头会避,但大体上,还是要做些该做的事情的。

这也是裴知州虽然才能不高,但在上庸城里风评一直颇好的原因,这为上者不怕没有知人之智,就怕没有自知之明,而裴知州虽然说起来只是一个带些迂腐的书生,细究起来没有治理一县的才能。

但这裴知州好就好在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绝不乱来,如果遇到了什么超过了自己能力之外事情,就会请蒋温伦、徐遥这种专业人士来解决,不会为了区区面子一味强求,埋头蛮干,也不会畏强避难,视而不见。

诸如北齐南楚前

一代皇帝,就是为上者的反面典型。北齐先帝刚愎自用,好大喜功,没有那个金刚钻,又想揽那个瓷器活,堂堂以武立国的北齐居然被北边的蛮子打得落花流水,国将不国,这就是为上者不懂几个,又喜欢瞎指挥的结果。

南楚先皇这边呢,自己命好当了个皇帝,玩到后面,发现玩不过满朝的权臣后,居然选择了掀桌子,直接不玩了,本职工作不做,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音律丝竹。

你说你不想努力了,可以啊,只需要装装样子,看在南楚十二位先帝的份上,大家也可以把你继续供着,南楚这么大的地界,不至于找不出几个能人帮你维持维持,结果你直接就掀桌子了,那大家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所谓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南楚这位先皇,就是另外一种为上者的反面典型了。

所以这裴知州看似平平无奇,但细细一品,已经是比这两任皇帝做得都要好,在这上庸城里也是百姓口中一等一的好官,只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物,这再好的父母官,也终究会不得好死。

例如那些前朝的忠臣能臣,什么王阳明、于谦、岳飞之流,那一个不是当时便被敬若神明,而后又流芳百世的人物?而那贾诩、曹操、秦桧等人物,口中不屑其作为者多也,为何偏偏是这些人封王拜相,得以善终?

难道天意就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么?非也,只不过前者选择了所谓的天道正义,后者只是选择了自己而已。

这两者的区别,以其中两人传于后世的言辞最有代表性,于谦一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曹操一句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这裴知州虽然器量没有到这个层面,但其所作所为,终究还是碍着了得罪不起的人,这自然就没什么好下场。

这裴知州一去,这衙门里可就乱了套了,此地名义上身份最高的人,那位藏剑山庄的来使,对这小小上庸城里的公门权力,根本就不怎么看得上眼。

而且其注定是要回藏剑山庄的,这上庸城里是什么模样,与其何干?所以在将这裴知州被投入大牢之后,这位藏剑山庄的使者除了役使一干人等追查那库金下落外,其余事务是一律不管。

如此这般,这知州衙门里,自然是出现了权力真空。权力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不会缺人争夺,在藏剑使明确

地表示了对这些不感兴趣之后,以宋家为首的本地乡绅,很快就将这衙门里的权力瓜分。

所以这知州衙门里虽然还是原来那一班人马,但这其中的意志,早就已经换了统属。宋广既然有意收拾当初摆了自己一道的三人,自然是在这衙门上下都打点好了,所以这皮三强呈上状纸的时候,衙门里很快便派了一班官差来抓这徐遥。

话说徐遥离了耿家之后,并未想回到蒋家之中,但刚刚走了没有多远,却被一遮挡了自身面目的男子拦住。那男子拦住了徐遥之后,便主动把帽子取了下来,竟然是之前消失不见的蒋温伦。

这徐遥见到蒋温伦之后面上并无惊奇之色,以徐遥对蒋温伦的了解,其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些许危险,就抛下裴知州独自逃命,其隐匿身形,多半是觉得此事自己一个人无法应付,等徐遥回来而已。

果然这蒋温伦将徐遥拦下之后,便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个清清楚楚,在裴知州被屈打成招,投入大狱之后,蒋温伦便多方走动,追查线索,然而在自己都被牵扯进去之后,蒋温伦才蓦然惊醒,这裴知州恐怕不是机缘巧合之下,随随便便被抓的替罪羊,而是有人早有预谋,阴谋构陷。

裴知州因为其所在位置的特殊性,蒋温伦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办法替其开脱,但自己与此事明里暗里都是毫无关联,自然是很容易就能洗脱嫌疑。

在从容脱身之后,蒋温伦也意识到幕后黑手在将裴知州陷害了之后,并不打算放过自己,所以就此销声匿迹,在上庸城里隐没了下来。

蒋家在上庸城里也是望族,蒋温伦又是土生土长在此,想要孤身躲藏,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虽然在替自己洗脱嫌疑之后,蒋温伦不得不隐姓埋名一番,但之前追查到的线索,无一不指向上庸城内最大的豪强之一——宋阀。

宋家太公当年乃是江湖上一知名刀客,因与当时藏剑山庄一名重要人物关系莫逆,便在这上庸城之中盘踞了下来。

现在宋家太公虽死,但宋家五个兄弟都是武道有成之辈,都是在上庸城内跺一跺脚,地面都要震三震的人物。

凭借之前宋家太公遗留下来的人脉关系,这宋家五虎替藏剑山庄看守着一处资源重地,其中四个武功最为高强的哥哥,长年在外为藏剑山庄役使奔波,剩下年纪最小,武功最弱的宋广,在上庸城里看守家业,祭祀祠堂。



第五百四十三章 穆兴

宋广既然有如此背景,在这上庸城内自然是横行无忌,只是其手段虽狠,但你不惹着他,他没事也不会来妨碍你,所以在这上庸城之中这宋五爷的名声虽大,但也不是臭不可闻的那种。

这这一位有一个坏处,就是气量非常的小,甚至可以称得上睚眦必报,要是什么人物不小心得罪了这宋五爷,那趁早磕几个响头,运气好还只废一条腿,若是这头磕得慢了,保不齐哪天就离了自己的身躯了。

裴知州之前老于官场,自然不会去招惹这位,之前可怜那李满林,也不过是用的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根本没有在明面上碍着这位。

但现在这宋五爷一副要把三人全都弄死的模样,自然是让蒋温伦怀疑当初的事情已然走漏了风声。

只是宋家虽然势大,蒋家也不是待宰的羔羊,能与那耿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自然也不是一个家道中落的书香门第那么简单,只是这些暗地里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会翻出来的。

徐遥与这蒋温伦回到家中之后,细细商议了一天之后,心中计较大概就已经定了下来,第二天清晨,天还未蒙蒙亮,蒋温伦便急急用了早饭,出门去了,而徐遥此时还兴致勃勃地剥着手中的茶叶蛋,就着一碗豆浆煞有介事地吃了起来。

这东西还没吃完,衙门里的官差已到。徐遥请对方到客座坐下,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几个茶叶蛋招呼上来。这些官差冷冷一笑,桌子上装着早饭的碗碟一把推开,随后取官牌出来给徐遥看了,准备拿徐遥见官。

因为之前蒋温伦出面吩咐过,此时蒋家也出来一个有脸面的人物,招呼了一声这班官差,又送出一些银钱,一班公人嫌轻憎少,冷言热语的奚落了一场,不收财物,径自去了。

次日又来这蒋家闹事,到了傍晚又去。此时蒋温伦已经办完事情,回到了家里,看着一旁老神在在的徐遥,便忍不住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两人已经失势,这些公人有人撑腰,最是凶狠要钱,况且人命二字,比他讼不同,些须钱财,怎能打得了,虽然按照我们之前的布置,不至于翻盘无望,但如果不上下打点一二,徐兄想想来不免受那皮肉之苦,此事我还需想想办法”

徐遥一边笑着一边口中应是,蒋温伦自去走动备办不提,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又换了两个公人,言辞之间已经是颇为温和,不似前面那一拨在蒋家吵吵嚷嚷的,到

了就骂起来。

蒋温伦与徐遥迎出来看时,内中一少年公人,姓穆名兴,与蒋温伦是旧相识,之前蒋温伦来往知州衙门的时候,与这位多有来往??,而在裴知州被投入大牢,蒋温伦就此失势之后,这一位也是少有的还愿意搭理蒋温伦的人,当下相见礼毕,各叙寒温后,大家就坐了下来。

另外那个公人也道出姓名,名叫毕大。各自介绍了身份之后,蒋温伦便令下人摆出酒肴,两下谦逊坐了,饮酒数巡之后,蒋温伦开口说道”徐兄饱学多才,只因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遭此屈事,二公光顾,定当厚赠,其余事情不敢多加叨扰,这押解途中,望乞周全。”

穆兴闻言连忙道“相公见谕,无不领命,小弟也不索多的,这一纸牌票,之前费了三百贯现饯买来的,实指望一场小富贵,想不到最后用到了徐相公的身上,沾不到耿寡妇,岂不是小弟们福薄?”

“故我二人叹息这狗命是背财生的,一来景仰徐先生的才学,二来幸会故人在此,得了蒋相公的吩咐,不敢份外苛求,只敢要回本钱罢了。”

说道这里,大家都笑起来。众人笑声止了之后,蒋温伦便开口说道“据贤弟说,买牌用钱三百贯,今日奉上这份薄礼,不过百贯之数,二位请收下,权作添头,明日小弟补上三百贯来,以偿牌本。”

毕大闻言说道“相公在这上庸城内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又和穆兴是老相识,小人本不该多嘴,但现在我们两人左右已经走了这一遭,这些银钱相公不如现在赐下,我和穆兴拿了就是了”

穆兴偏过来头来笑道“老哥呀,你在衙门里久了,不常出来走动,这两只眼珠怎的就不认人了?蒋相公与我相处日久,是一诺千金的汉子,稀罕你这些钱?只要事情办妥当了,便是三万贯又如何?伙计啊,且将这份收下,那三百贯本钱少不了你的,不要这样小家子气。”

毕大闻言只得收下,四人猜枚行令,吃喝了一番之后,毕大便不胜酒力,靠着桌儿睡去了。三人又吃了一回,穆兴推辞不饮,蒋温伦令撤去杯盘,三人闲坐清谈,等候毕大醒了,再令其与穆兴一起同去。

蒋温伦闲谈了一会儿说道“我族里二叔有一弟弟,年已长成,却是生性顽劣,不做生计,终日游手好闲,让我那二叔苦恼不已,现在我那二叔想把她送入公门,通个门路,皂甲二役,不知那一条门路好,贤弟若是愿意指点一

二,我那二叔一定不吝酬谢。”

穆兴闻言叹气一声,然后说道“这衙门中的衣食,劝相公就不要惦念了。宁可捧瓢托钵,吃一碗安逸饭,也好过整日担惊受怕,做这下贱的行业。”

蒋温伦闻言说道“我来往公门中的时候也不少,看公门中朋友都是近贵文雅,个个暖衣饱食,为何贤弟这话要反着说,有着职位卑贱的说法呢?”

穆兴道“相公之前在衙门里做状师,又有老知州的照顾,所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在下也看上衙门出入威风,倚官托势,赚钱容易,所以才处心积虑,终于谋下这个职位”

“初入门时,多般周折,费钱劳力,这是份内之事,我也没有多想,奈何进了这衙门之中,才知道此地排资论辈,各有党羽,没有一二背景,便是进了这公门之中,也只有被暗中排挤的份,以至于上前被嫌,后退遭训,看着老一辈的赚钱醉饱,我等跑上跑下,也只饿得肚中空空,心中懊恨。”

“好不容易捱到有了资历,看熟了门路,结了党羽,拜了大人,手中才稍稍富余了一些,若是赚了那良善忠厚,没甚背景的财物,心里还踏实一些”

“如果遇着狡猾的主顾,得罪不起的大人,便是得了些横财,每每也是担惊受怕,牵肠挂肚,一个囫囵觉也睡不安稳,惟恐他哪天倒出脏水,自己身遭法网不说,还要牵连自己。”

“若是畏刀避剑、奉公守法,事事落于人后,那受人嫌弃轻视不说,何时才能迹?若是心粗胆泼、舞文弄法、狠命勒索,虽然成得家业,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天得罪了什么人物,那自己要掉脑袋,都还要考虑一下是否会祸及家人。”

“更不要说平时见了大人就要磕头拜了,口中还要说些奉承之语,万一事情没办好,马屁没拍对,轻则骂,重则打,何等凌辱!起的早,睡的晚,赚得少了,维持不了生计,拿得多了,又担心牵连官司。吾辈人物,能有几人保守身家,到老不辱的?”

“只恨我穆兴没个武道根骨,习不得家传武功,不然,做一个高来高去,快意恩仇的剑客,岂不是比这区区皂役好过多了?古人云身不属官为贵。这条行当,还是不入为好。”

蒋温伦闻言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穆兴哈哈一笑,接了话道“献丑献丑。”



第五百四十四章 审问

两人正待继续说话,毕大已经醒了,顿时立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哎呀,喝了两杯,怎么就靠在这里睡了,幸好醒得早,不至于耽误事情,现在天色尚早,伙计呀,我们快走了吧!”

穆兴笑骂了一声之后,便又转过头来对着蒋温伦说道“这个滑头,吃了酒饭就想走了,蒋相公刚才问的事情,的确有些需要留神的地方,我这就为相公一一讲来。”

毕大闻言顿时便不乐意道“老伙计,不是这等说,酒在肚里,事在心里。我毕大既然拿了蒋相公的钱了,自然也是要为蒋相公办事的。”

“蒋相公讲义气,肯为朋友出钱,真正一番好意,我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地我就是滑头哩?”

穆兴闻言笑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那后面的事情,就让贤兄来请教吧。”毕大道闻言精神一振“好好好,就让我毕大来给蒋相公讲讲,皮三强是一泼皮无赖,又添上那金六福这个吃人不吐骨的元帅。徐相公虽然饱读诗书,为人机变,但奈何身子骨柔弱,进了官衙之后,左右拿捏住,怎与这些人做得敌手?况且其等是有备而来,若是不多作计较,这官事情多半就有些尴尬了。”

“当然,两位相公都是智计百出的人物,我这一句闲嘴两位相公听了就算,也别怪我多事。接下来,便要说蒋相公先前讲到的事情,非是我破本衙门其他人门路,蒋相公别的地方不必浪费了,仅有两处关节,及早打通,以免受了熬煎。”

蒋温伦点头道“哪两处紧要关节,还望明言指教。”毕大继续说道“第一处是那行杖的牢子,极其刻毒,杖下无情,若不得钱时,这杖子决不轻易饶过。”

“第二件,如果是惹了人命官司,下了大狱,那狱卒牢头威风抖擞,就像阎王殿前的牛头马面,不得了好处,这苦楚可就多了去了。这是最为紧要的两处关节,相公可不要说是我毕大说出去的。”

蒋温伦道“承蒙兄弟见教,在下敢里又会恩将仇报,将此事透漏出去?敝友倘若得以重见天日,决不忘报今日之事!”

毕大笑道“这是后边的话了,犹可从容来讲。还有一处最关键的地方,容我向相公细细道来。”说完这毕大满面堆笑,又坐了下来。

蒋温伦闻言身子便往前微微一倾“愿闻其详”,毕大嘿嘿一笑,便把自己手

指往天上指了指,“都说是非公论,皆在人心,但如今这个世道,贫莫与富斗,贱莫与贵争,管你有理无理,拳头总比嘴巴硬,金银总比道理强”

“与其在下面打点,不如直接上达天听,若是其他人决计没有这个本事,这些话,我也不会拿出来讲,但两位相公久在衙门往来,这才学本事,小的是佩服得紧”

“这库金被盗一事,现在已经抵临期限,郡城里来的藏剑使已经是越按捺不住,已经有了些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两位相公才高八斗,善于断事,若是胸中有些把握,何不在藏剑使那里立了军令状,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真的能够查清此案,那区区官司,在这种贵人面前何足道哉,朱笔一点,便改了生死簿了,借此还能替老知州洗了冤屈,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话说毕大说了这一阵之后,就与穆兴出门作别,最后又说了几句“那皮三强虽然打通了关节,但并没有什么证据,徐相公声名在外,又一直在这蒋家,所以现在衙门里索得不急,但便只是拖字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两位相公打点一番,且莫耽误了大事”

毕大说完之后,两人又是一齐大笑,与蒋温伦徐遥相别去了。数日后,蒋温伦该打点的都打点了,皮三强又来了县衙几次催促,一干公人不敢耽搁再索好处,拘了徐遥入了衙门听审。

由于裴知州尚在大牢之中,所以此时堂上坐的乃是一名临时得了藏剑使青眼,提拔上来的刑名师爷,这刑名师爷姓吕名绍,之前在这衙门里都排不上号,现在临时坐了知州的位置,顿时喜出望外,这几天拿着鸡毛当令箭,很是过了一把官瘾。

话说徐遥等人齐齐入了衙门之后,这吕绍唤皮三强上前,把之前状告徐遥的缘由细细讲了。皮三强将徐遥同妹夫虎皮儿往苏州讨帐后,虎皮儿惨死他乡,徐遥独活一事细细说了,又将妹子皮兰芳与徐遥理论,被推搡到地上之后小产血崩而死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吕绍又唤来徐遥审问,徐遥也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了,又唤来证人金六福审问。金六福说道“徐相公与虎皮儿取帐一事,小人并不知情。但徐相公到耿家说路途之中遭遇盗匪,虎皮儿身死,当时皮大妹子闻到此报,极为悲切,奔出堂外,追问徐相公丈夫虎皮儿致死根由”

“因这徐遥言语之间开始有些支支吾

吾,两下便争了起来,那皮大妹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三言两语便把徐相公激得老羞成怒,徐相公气不过,就推了皮大妹子一把,以致皮大妹子堕胎身死。”

“小人是耿家近邻,平时便跟耿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那日恰巧想与耿家主母对一下上月账目,所以此事生之时,小人就在当场目击了此事,此事千真万确,小人绝无半点虚言,老爷明察秋毫,定有天判!”

这吕绍虽然是赶鸭子上架的货色,但也知道不能听这金六福一面之词,转过头来便问徐遥,“事情可如这人说的这样?”

徐遥闻言不慌不忙地答道“皮氏因我报了丈夫身死,一边恸哭,一边跌跌撞撞向小生走来,小生知其有孕在身,慌忙避让,哪知其一交跌在地上,夜间小产,血崩而死。”

“她一个妇道人家,身在内帷,我堂堂男儿,坐于堂外,彼此内外相隔,怎么会率先争闹?就算她与耿家主母争执不过,冲到外厅来,在下饱读诗书,又岂会跟她一般见识,心中生出恼怒,还要推搡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小生所言,句句属实,乞大人秉公明断”

“好你个狗杀才,如今证人已经揭露了你无耻面目,还敢在这里强词夺理,简直是斯文败类”那皮三强见徐遥开口为自己辩驳,顿时便怒不可遏,跳将出来,对着徐遥便是一阵破口打骂。

这皮三强这一开口,随其前来那些泼皮无赖顿时便随声附和,一副势要将徐遥骂得狗血淋头的模样。然而被骂的徐遥此时却是面色淡淡,不一语,而此时坐于主位上的吕绍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面上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那皮三强见自己一干人等声势浩大,顿时以为自己得了势了,正要乘胜追击之时,却见金六福不停地在给自己打眼色,心下暗叫了一声不好,便赶紧招呼了自己堂上的兄弟们一声。

本来想要作的吕绍见皮三强突然鸣金收兵,顿时冷哼了一声,示意徐遥继续说,徐遥见场中终于安静了,终于又是缓缓开口。

“这金六福明显是被皮三强用银钱买出来的硬证,弄虚作假,血口喷人,诬害小生。他说在耿家瞧见了我推了那皮兰芳,我倒要问问,我推的是那皮兰芳的什么地方,那皮兰芳跌倒的时候,又在哪里?若是这位小六哥说得出个三五六七出来,小生甘愿自领死罪,绝无二话”



第五百四十五章 宋广

徐遥此话一出,众人暗道厉害,那金六福说徐遥推了这一把,那这怎么推的,倒在哪里,可是大有讲究的事情,要知道徐遥身长七尺,正当壮年,肯定是比一厨娘力气大了不知道多少。

这一把子推下去,这摔在哪里,伤痕在什么位置,是何淤青都是大有讲究的事情,不是凭空可以捏造得了的。

但金六福现在想拖延也拖延不得,因为这徐遥说得这般斩钉截铁,金六福若是稍有迟疑,立马场面声势就弱了不止一筹。

但急切之间捏造情词,也是不可取之事,这徐遥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对于此事分明是大有准备,如果自己急切之间乱说一气,岂能没有破绽?以这徐遥之能,只怕轻易就能抓住马脚,最后将局面给翻转过来。

不过这金六福倒也有几分急智,冷笑了一声,随即说道,“当时我听得动静,急切之间回头一看,只是看得你有此动作,本来就是渺然一瞥,距离又远,如何能看得这般真切?你说你坐在外厅,并无推搡皮大妹子的动作,那好,我金六福是没看真切,那耿家人在场的不少吧?怎么没见耿家来几个人为你这个耿大少的座师辩白呢?”

这金六福话锋一转,不仅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还顺便倒打了徐遥一耙,众人顿时便把眼珠子往徐遥这里转,看这徐遥究竟是什么说法。

徐遥正待开口说话,就听见人群之中突然一阵吵吵嚷嚷,一锦袍少年满头大汗,奋力分开众人,向堂前奔来,看到徐遥之后,便面露欣喜之色,只是似乎已经累极,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不能再作言语,正是徐遥的便宜学生,耿宪无疑。

而在其刚刚站定之后,就见后面一干耿家健仆又是匆匆赶来,这本来就不大的县衙顿时便挤成一团,闹哄哄地跟菜市场一样。

经过刚才皮三强闹过那一场,心里本来就有些不痛快的吕绍顿时勃然大怒,拿起惊堂木便在木案上狠狠一拍“大胆刁民,敢在公堂无故喧哗,简直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左右给我拿下这擅闯公堂的狂徒”

左右皂役呼喝一声,就要将那耿宪拿下,却见那耿宪歇了一会儿,便自报家门,说自己乃是为了替自己恩师作证而来。

这吕绍在这上庸城里做了十几年的刑名师爷,对上庸城里的耿家有什么背景,自然是略有耳闻,这耿宪开春的时候,便被本族收了去,可谓是飞黄腾达,一步登天,在这上庸城里,将来已经注

定是一等一的人物,如此贵不可言的身份,自己区区一个临时顶替上来的刑名师爷,哪里能够得罪。

所以这事情到了后面,自然是只有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耿宪再歇了一会儿之后,便急急切切地开了口,道出了其中缘由。

原来耿宪开春时本已经奔赴了郡城之中认祖归宗,但过了半月余之后,便被告知开始修炼武道之后,除非修到先天期,不然是无有可能走出郡城之中。

就算是年轻一辈的天子骄子,大多也要在二十上下的年纪方能成就先天,至于一般武者,三十多才勉力突破的简直多得不能再多。

而耿宪现在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这细细一算,基本上未来十年都出不了武陵郡城,如此一来,耿宪自然是对远在上庸的耿氏颇为不舍。

好在其本族也不是不通情理,知道这少年儿郎,思家情切,况且这个年纪修炼武道,一定是要将这筋骨打熬一番,待这身子骨打熬成熟了,方可正式修炼武道。

所以最后族里拨了两个药师,几个护卫,便让这耿宪自己回了上庸,待筑基完成之后,再回到族中修行武道。

是以在徐遥与皮兰芳发生争执的时候,耿宪恰好在场,只不过耿氏不欲其参与这些杂事,在濮太公来的时候,便将耿宪赶了进去。

到了后面皮氏来闹的时候,事关恩师,耿宪自然不会视而不见,所以悄悄回来,在门缝里偷瞧,所以当时在外厅里发生了什么,耿宪自然是一清二楚。

根据这耿宪的说法,这徐遥不仅没有去推那皮氏,反而有上前搀扶的意思,只是皮氏当时已然怒急,一头向徐遥撞去,徐遥慌忙躲闪,皮氏脚下一个不稳,就自行跌倒在地。

金六福看到场中情形不好,顿时跳出来打断,称耿宪黄口小儿,容易被人教唆,且其与徐遥乃师徒关系,所谓亲亲相隐,所出证词不足为信。

金六福才说到一半,这耿宪便又开了口“之前先生来报遭了匪盗,虎皮儿被盗杀死的时候,皮氏颠狂痛哭,抵死追究不已,以致与我母亲两下口角一场,挨了些竹杖,之后气愤不过,再追身出来,与我恩师理论,这些事情,确实是有的。”

“但我这位师长温柔雅量,实乃谦谦君子,平时便温润如玉,待人诚恳,并不会给下人脸色,皮氏失了丈夫,便有一二出格言论,我这师长又怎会跟她一般见识?”

“那皮氏自己跌了一交,稍稍苏醒之后,便被扶入房中直至夜深,之后小产血崩身亡,哪里又与我这师长有半分关联?小生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那吕绍听完之后便冷笑一声,对着金六福说道“你呢,你有什么话说?”金六福闻言顿时一个激灵,随即跳出来争辩道“那一日徐相公与皮氏争闹时,小的就在庭内,只见二人言辞激烈,这徐相公与皮兰芳确实有所推搡,这耿家男女都是瞧见的。况徐相公与小人萍水相逢,素无恩怨,小人无缘无故怎么会去害他?老爷问及小人,小人怎敢不说?”

这金六福刚才说完,堂下微微又是一阵骚动,只见耿氏与濮员外此时都气喘吁吁地到了此地,看到此地情状,顿时知道自己晚来一步,耿氏不由地连连叹气,心中暗道耿家怕是从此永无宁日了。

就在这金六福说完,吕绍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虎背熊腰,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下,来到了这衙门之中。

这宋五爷是上庸城内鼎鼎有名的人物,在场中人自然认得,见场中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这宋广轻声一笑,随即说道,“今日我静极思动,随意出来走走,见这平日冷冷清清的衙门里一副沸反盈天的模样,故而进来瞧瞧,站在下面随意看了一看,这个案子还有点意思嘛”

说完之后,这宋广也不等吕绍的招呼,直接就在旁边下人搬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是有人欺辱妇孺之后,还想巧舌如簧,为自己洗脱罪名,那这堂堂上庸城内,还有何王法可言?大人现在得藏剑使提拔,登临大位,正该高悬明镜,捉拿奸佞,铲奸锄恶,明正典刑,切不可轻视人命,让一些自以为为是的狂生逍遥法外啊”

这宋广说了此话之后,便等于说是直接表明了态度,众人投向徐遥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便带上了一丝同情之色。

这蒋府里的两位相公机敏善断,智计百出在上庸城里可是出了名的,这金六福与皮三强勒索了耿家的钱财也就罢了,来这衙门里状告徐遥伤人性命,在众人看来,只是一个班门弄斧的笑话而已。

果然这堂上对质了不过几句,这徐相公还没发力,这皮三强金六福一方就已经有些左支右绌,招架不住,那再多说上几句,还不被徐相公杀得地全军溃败,片甲不留?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下狱

而这耿宪不顾耿家禁止,前来为徐遥作证,更是让皮三强金六福一方加霜,要知道虚情诬告,反坐其罪,若是徐遥真正洗脱了罪名,那这金六福可就是等同于犯了杀人大罪,难逃一死。

正当众人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哪只半路杀出个宋五爷,大马金刀地坐在这里之后,轻描淡写开口几句,便已经有乾坤定鼎之势。

果然在这宋广开口之后,之前坐在主位上吕绍顿时便变了口风,对着徐遥一阵敲打之后,便以近乎谄媚的语气询问宋广的意思。

“我宋广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何必问我,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楚律刑律断狱老幼不拷讯》条规定:“其于律得相容隐之人,及年八十以下,十岁以上,若无笃疾皆得令其为证。违者,笞五十。”,这耿宪与金六福各执一词,不如都上了夹棍,看结果如何”

这吕绍得了宋广之令,顿时便威风了起来,当下便中气十足地喝令皂甲将耿宪拖翻,左足放上夹棍,这耿宪年纪又小,身子没来得及打熬几天,细皮嫩肉的,被夹棍收拢之后痛苦难忍,恰似杀猪的一般喊叫起来。

而旁边金六福只是陪着走个过场,配合着哼了几声之后,面上的颜色都没有变,所受力道,与耿宪分明大有不同。

那耿宪平日便养尊处优,敢于在公堂之上为徐遥辩驳,凭的完全是那一腔热血,有了宋广在此压阵,这动刑的皂役哪敢放松丝毫?手上只是狠命用力,这力道猛然加下之后,耿宪惨叫了一声,就此昏了过去。

见自己独子遭受这非人痛楚,那耿氏早已经是泪如雨下,对着宋广求情不成,又开始不顾身份,给徐遥跪在了地上,濮员外此时也是怒目圆睁,却又发语不得,只是一味地去拉自己跪在地上的女儿。

眼看皂役狠狠一脚踢在耿宪后背上,又要开始辣手折磨,徐遥不动声色向前一步,拿住了那行刑皂役的手,“且慢”,见徐遥公然阻止行刑,吕绍顿时大怒,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似笑非笑的宋广止住。

徐遥此时也放开了那皂役的手,又亲自给自己的便宜徒弟解了绑,“小生伤人性命是实,情愿招认,不必妄害他人受苦。”

蒋温伦见徐遥此时认了罪状,顿时急不可遏地想分开人群,上前说话,却被

濮员外死死拉住,不让其上前而来。

此时徐遥已经自己开口招供,便是神仙也救不得,蒋温伦上前说话,只是再买一送一,搭上自己而已。

而堂上吕绍见徐遥招了之后,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见徐遥替耿宪松了刑具,也不理睬,反而直接对着徐遥说道“你既然饱读读书,岂不知男女不敌?这妇人死了丈夫,便是言辞激烈了一些,你也不应该动手”

徐遥闻言淡淡说道“小生前往苏州城内,替耿氏讨债,奈何遇了盗匪,空手而回,心下万分烦恼,怎当那皮氏当面污言秽言,辱骂个不停,小人虽然饱读诗书,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何忍遭小人之诟?因而一时怒发,将那妇人推了一下,她既然因此身毙,偿命何辞!小生所作为为,一人承担,所言俱明,死而无咎!”

吕绍闻言点了点头之后,便看向宋广,只见宋广此时已经站起了身来,拍了拍双手,面带笑意地说道“以相公的本事,脱罪不难,为了这耿家稚子,慷慨认罪,亦有丈夫气概,只是这世上的人啊,如相公这般慷慨就义者少,明哲保身的多,这耿家只怕也只敢给相公买上一口上好的棺材权作报答了”

徐遥闻言面上居然也露出一丝笑意,回答道“为人师表,不可以不作表率,说一套,做一套,可不是在下的风格”

宋广闻言面上笑容更甚,走过来拍了拍徐遥的肩膀,附耳对徐遥说道,“我宋广活了几十年,无论黑道白道,最喜欢的就是那有情有义,铁骨铮铮的汉子,若不是你耍我在先,我宋广倒真还想交你这个朋友,嘿嘿,只可惜咱们没有这个缘份,我老宋也只能暗道一声可惜,不过你算计我一回,我算计你一回,我们两个就算扯平了”

徐遥闻言顿时也对着宋广附耳说道“这可真不凑巧,我这个人,跟你一样的毛病,那就是记仇,你这没毛的老虎,眼珠子里的杀气都快渗出来了,还想虚言骗我?”

那宋广听完之后便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地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不得了不得了,不愧是读过书的相公,不似那些无知蠢物,还指望着爷爷会放他们一条生路,犹自死命挣扎,你这相公,倒也有趣,且让你在狱中多活一会儿,到了秋天,我亲自替你上了绞绳,给你留个全尸”说完之后这宋广便大笑着去了,只留县衙里一干面面相觑的众人。

且说

徐遥下狱之后,蒋温伦与耿氏便各自归家,耿氏着人带着已经又陷入昏迷的耿宪回去之后,耿家自然又是一阵哭哭啼啼,鸡飞狗跳不提。次早,蒋温伦又带着银两,亲自往狱中上下使用,故而徐遥不受凌辱,早晚饭食茶水,又得到蒋温伦亲自备办。

若是说之前那蒋温伦还可以说是想借徐遥之智,解开眼前困局的话,那么在徐遥自己开口招了,深陷囹圄之后,明面上已经失去了任何翻盘的机会,而在裴知州与徐遥相继下了这牢狱之后,这下一个轮到的,可就是他蒋温伦了。

要是寻常人物,此时早就已经慌了手脚,自己逃命,哪里会管两人死活,但现在这蒋温伦一副对裴知州与徐遥眷恋不去的模样,寻遍这天下也是罕见得很,正所谓但知锦上添花,谁肯雪中送炭,果能患难相扶,方是铮铮铁汉。

但这蒋温伦说起来也只是一个有些背景的书生而已,蒋家小小的胳膊,又哪里拧得过宋家的大腿?更何况蒋温伦并不能代表整个蒋家,所以没过多久之后,蒋温伦也进来跟徐遥做了个邻居。

只是蒋温伦进来的时候气色尚好,分明是之前想做的布置已经做完,在随后与徐遥的交谈之中,蒋温伦也确认了这一点。

蒋温伦在与徐遥商议了一会儿之后,很快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看着那被狱卒随意踢进来的一碗馊窝头,蒋温伦眉头就不由地一皱。

之前裴知州与徐遥在狱中的时候,尚有蒋温伦在上下使银子,备办吃食,但现在蒋温伦自己都进来了,在外人看来,三人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翻盘机会,这后续银钱也没了下落,自然是不受人待见。

不过蒋温伦也非常人,这一碗馊窝头虽然难以下咽,但不吃也没有别的,便是眼下可以稍微忍耐腹中饥饿不吃,那又能捱得几顿?所以这蒋温伦皱了一会儿眉头,拿起这破碗之中的窝头正待狠狠啃上一口,却听得旁边的徐遥说道,“贤弟且慢”,蒋温伦闻言将刚刚举起来的窝头放下,随即一脸困惑地看向徐遥。

只见徐遥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对着蒋温伦说道,“贤弟还记得之前我做的那黄罐子么?”,这蒋温伦闻言一愣,然后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窝窝头,随即苦笑道,“我的徐兄啊,你莫要馋我,之前让你教我你又不肯,现在我只能啃窝头了,你跟我说这个”



第五百四十七章 天地

徐遥闻言抚掌大笑“我说这番话可不是为了馋你,你且跟我说,你到底是想啃这窝头,还是吃我那道佛跳墙”

蒋温伦听这徐遥说得有趣,不由地也放下了手中的窝头,对着徐遥说道“如有那等美味,我哪里还想啃这窝头”,徐遥闻言点了点头,“好,我且唤一对人来顶替我等,之后我们用了午饭,再来这牢中坐吧”

这蒋温伦听这徐遥说得稀奇,也不答话,只拿两个眼珠看着徐遥,想看看自己口中这位徐兄,到底要搞个什么名堂。

只见那徐遥突然一甩袖子,一条三尺有余,晶莹细长,背上有一条金线的白蛇便落到地面上,这白蛇对着徐遥摇头晃脑轻轻嘶鸣了一番,随即在徐遥的膝盖上用蛇头拱了拱,最后再用蔑视的目光看向蒋温伦,似乎在说,这小子没有资格一般。

蒋温伦莫名其妙被一条蛇鄙视了,面上顿时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而此时徐遥却没工夫管他,直接招呼了小金一阵之后,小金才不情不愿地张开蛇口,在小金张开蛇口之后,一对扎着羊角辫的半大孩童便已经落到地面,其落到地面之后,身形面面一阵变幻,便成了徐遥与蒋温伦的模样。

这一对半大孩童,自然是徐遥养大的一对灵鬼小桃小豆无疑,在镇岳山城之中,徐遥凭借自己特殊的身份与麾下建立起来的势力,不知道捞到了多少好东西,而徐遥修炼《九转金身》之后,血如铅汞,精气旺盛,以自身精血饲喂这两只精鬼,简直有如灵丹妙药。

这两鬼被饲喂了三年,又有灵物滋润,自然是成长得很快,之前与徐遥从临沂出发的时候,不过是四五岁的孩童模样,到了现在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了。

灵鬼一道前期投入巨大,但只要能够顺利成长起来,也是本领奇高,妙用无穷,譬如现在两鬼化为徐遥与蒋温伦两人之后,无论身形姿态,还是气息神情,那是一点破绽也没有的,根本不是区区缩骨易容之术可以比拟。

在两鬼出现之后,蒋温伦一阵惊诧莫名,正当其要出声询问之时,便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片天地蓦然一变,一副亭台楼阁,园林水榭的画面便印入眼帘之中。

这是一处灵气浩渺,宛如仙境的世界,中央是一片格局宏大,富丽堂皇精美建筑景群,这群建筑占地虽广,但每一处皆是精雕细琢,布景讲究,给人一种巧夺天工,神筑鬼凿的奇妙感觉。

见蒋温伦犹自站在堂中,四处张望,徐遥便出声道“贤弟若是对此地好奇,不妨四处走走”,蒋温伦闻言面上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开始四处观光起来,然后走了一会儿,便发现此地占颇广,若是每处都去,怕是要花上不少时间,故而还是回头往正殿走去,再上了那颇为平缓的后山。

上了这后山之后,蒋温伦的视野一下便开阔起来,只见这片建筑群虽然整体格局宏大,占地颇广,但却是几处别致的小园阁楼,组建而成,分别春泽园、生冬室、卧云轩、四宜书屋等建筑群,这几处小园,由蜿蜒水道的分隔开来,相互掩映,相互藏露,风景犹如诗画般隽永,韵味无穷。

除了几处小园以外,居中的建筑以大型水景与亭台楼阁为主,中间建有一正殿,整体布置典雅,疏密得当,园门为春园宫门,五楹,门外左右各有铜麒麟一只陈列于殿前。其南建影壁一座,入门为一白玉石砌成的厅堂,九楹,又有一凉亭歇于后山山顶,前有月台丹陛,东西配殿五楹。

正殿之北为河岸,建方亭一座,有廊与正殿相通,亭西为桥,十孔,过桥向北,经山口,则为一楼,名为醉仙,楼前设牌楼三座,两面为八字影壁。

极目远眺,这片天地的西面,有连绵不断的锦绣山峰,自流泉遍地皆是,在低洼处汇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池沼,山泉水自西向东,顺山势注入东面一云烟缥缈的湖泊,成就一番仙家景象。

湖畔河畔,开垦了大片沃土,各种奇花异草,珍贵灵属栽种其中,各自色彩斑斓,争奇斗艳之下,俨然一副梦幻瑰丽的模样。

这些开辟出来的灵药园圃,不仅没有破坏这方天地一丝一毫的壮丽,反而更添了几分幽雅秀丽的感觉。而这正门以南,是一些风景迤逦,山水秀美的丘陵地带,后山以北,又是一片苍苍茫茫的巨大草原,东西南北各有其景,却都与中间的园林建筑群出人意料的和谐相融,出现了亭台楼榭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山水园林荟集的奇特景象。

正当蒋温伦在山巅亭里极目远眺,看得是如此如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一阵风声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啸而过一般,蒋温伦情不自禁往头顶一看,只见一条长约六丈,角首白鳞的骇人巨蟒此时正乘虚御风,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

蒋温伦见状顿时面露骇然之色,正想高声呼救,就听得这巨蟒口中咆哮一声,尾部骤然用力,刮起一阵狂风,就将



第五百四十八章 跳墙

之前三清道宗的对手之中,也不乏崔进这种居于高位的绝世人物,但这等人物大多是各有身份,有自家势力牵连,行事有迹可循,三清道宗自然可以因势利导,保存自身。

但徐遥不同,徐遥虽然看似拥有多重身份,但细究起来,却根本不能算作是哪一方的人,游离在诸多势力之外。这一方面是由徐遥特殊的出身与经历造成的,另一方面则是徐遥自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与各方保持距离。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徐遥是了无牵挂的,兼之其行事风格张狂大胆,无法无天,若是寻常人物像这样行事,那根本就在这暗流汹涌的江湖上活不了几天。

但徐遥偏偏是要实力有实力,要魄力有魄力,也不似寻常狂生那样一味蛮干,行事天马行空,却又是审时度势,纵览全局,如不是这样,一个区区先天武者敢这么出头,早就被人灭了。

以徐遥现在展露出来的绝世之姿,将来足以撑起一个顶尖势力,今非昔比之下,若是一个不慎,让其入主一家江湖顶尖势力,那三清道宗以后就可真的是永无宁日,到了最后还有灭宗亡派之危。

然而这声势浩大血字追杀令也过去好几个月了,徐遥在江湖上虽然久未现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徐遥是绝对没有死的。

不提三清道宗、孔雀谷、藏剑山庄这三家势力依然在各处追寻着徐遥的踪迹,就连镇岳山城之中徐遥的那些麾下,也一副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模样,就足以让人相信,徐遥本人依然在某处,像野兽一般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只要徐遥能够在三清道宗的血字追杀令下活下来,并且突破到宗师境界,那徐遥可就真的鱼跃龙门,龙翔于野,再不是可以背轻易拿捏住的晚辈了。

无论是藏剑山庄,还是六扇门,还是孔雀谷,甚至是南宫世家,都绝对愿意接纳兑现了自身潜力的徐遥,从而去抗下来自三清道宗的压力。

三清道宗能在江湖上窃据高位,完全是沾了道门一脉的光,论宗门实力,在一干江湖顶尖势力之中,只能算作尚可而已,平时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还可以卖你一个面子,真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谁还管你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以徐遥表现出来的实力手段,只要中途不夭折,那以后注定是宗师榜前十的

人物,这样的扛鼎龙头,哪一家不想要?

更何况以藏剑山庄为首的江湖新生力量,早就对三清道宗这种实力不够还不想挪窝的老一辈看不太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出些是非,彼此做过一场,重新排班论辈。

要是能白赚一个徐遥,那岂不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美事?所以在血字追杀令颁下最初的一两个月过去后,徐遥没有就此殒命,其在江湖上的前景是一路看涨,徐遥现在不过一个先天期的武者,三清道宗如此大动干戈,都没能留下其性命,那徐遥哪一天跨过这重武道天堑,凝练武道金丹,跨入宗师之境,那要扼杀这徐遥的难度顿时翻上十倍不止。

而在这之后,徐遥无论是保持着现在不偏不倚的立场,还是选择投身一家以作万全,都是完全可以自己斟酌的事情,不必事事受制于人。

之前江湖中人对于徐遥这个名字,便已经不陌生,现在徐遥身上又有了如此大的牵扯,在江湖上顿时是名声大噪,连先天榜第一的纯阳宗天骄“万剑归宗”林惊途的风头都被压了过去。

以至于不通武道,居于小小上庸城内的蒋温伦,都听闻过藏剑山庄嫡七公子,徐遥的大名,但徐遥再怎么名动江湖,跟蒋温伦也是没多大关系。所以蒋温伦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物会在码头上支了个面摊,还被自己略施小计,拐回家去称兄道弟了这么久。

不过在明白了徐遥的身份之后,蒋温伦心中便骤然一松,不管徐遥的实力有没有彻底恢复,只要能行走无碍,那这上庸城里怕是没几个人是徐遥的对手。

更何况徐遥还身具藏剑山庄嫡七公子的身份,就算在藏剑山庄之内,那也绝对是核心中的核心,主子中的主子。在这上庸城内明面上身份最高,威风八面的藏剑使,在徐遥面前只不过是家奴一般的人物,连给徐遥提鞋都不配,

这样一来,便是有泼天的祸事,在徐遥显露身份之后,也能迎刃而解,想到这里之后,蒋温伦面上便露出一丝喜色。虽然徐遥可能碍于自身伤势未复,或者顾忌三清道宗追杀等等原因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就算是隐于暗处,那对于上庸城之中的各方势力来说,那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斑斓巨虎,无人打扰还好,要是真的有人想故意来摸老虎的屁股,那徐遥这只老虎可是要跳起来

吃人的。

想到这里,蒋温伦又琢磨了一下传闻之中徐遥一贯的行事风格,心里不由地便为宋广等人默哀了一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惹到了这一位的头上,那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么,破家灭门只在眼前,只看最后能不能留个全尸。

蒋温伦正在愣神的时候,已经被徐遥拉拉扯扯到了醉仙楼里,徐遥到了楼中后厨之后,便开口说道,“之前你吃的黄罐头,原名佛跳墙,又名满坛香、福寿全,通常选用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鹌鹑蛋等汇聚到一起,加入高汤和老酒,文火煨制而成。成菜后,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味中有味”

“个中手法,非言语所能道尽,所以贤弟当时开口相询,我才笑而不答,非是为兄敝帚自珍,此中妙处,只有亲手过得,才能明白其中三味所在”

“这道菜品的起源,说来也很是有趣,相传是源于一帮惯于在酒楼前要饭的乞丐。这些乞丐拎着破瓦罐,每天都要在这酒楼前要饭,偏偏这酒楼老板也是一个心怀仁善之人,每每将客人吃下的残羹冷炙让小二留给这群要饭叫花”

“直到有一天,这一位酒楼老板出门,偶然闻到街头有一缕奇香飘来,遁香而去,去发现那些乞丐为图方便,将破瓦罐中剩酒与各种剩菜倒在一起,在此吃得津津有味。这位老板因此而得启悟,回店以各种原料杂烩调配,闷之以二十年陈坛老窖,创造了这道菜肴”

“此菜初创之时,并无名字,这酒楼老板苦思冥想之下,也没有想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名字,故别出机杼,传檄全城,说自己素慕文雅,故设下酒席,以文会友,并设下前朝墨宝,添为彩头”

“自此全城才子齐聚一堂,各设题目,吟诗作赋,文宴进行到一半,一堂官在酒楼老板的嘱意下,捧一坛菜肴到各才子桌前,坛盖揭开,满堂荤香。众才子闻香陶醉。有人忙问此菜何名,答尚未起名。于是各才子即席吟诗作赋,其中仅有一句最为出彩,云;"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经跳墙来。"众人应声叫绝,此人也被定为此宴文斗魁首”

“此菜用料多海鲜珍品,制作方法独特,食味浓香,炮制技艺繁复,尤其对最后闷制的老窖要求极高,非一般佳肴所能比拟”



第五百四十九章 使者

且不提徐遥与蒋温伦、裴知州三人如何在大牢里去壶中境轮流放风,在徐遥自认其罪,入了大牢之后,外面又是换了一番光景。

徐遥既然已经认罪伏法,复了堂审之后,依律拟作绞刑,只待秋后,便会被押往午市明正典刑。皮三强见官事已结,那耿家又不守前言,让耿宪出来捣乱,便伙同金六福,整日去耿家捣乱,索要银钱,耿氏对此烦不胜烦,却又无可奈何。

被烦扰了数日之后,耿氏无法,便差人请来濮员外来耿家商议,濮员外一到,耿氏就对着濮员外大倒苦水,然后开口说道“据我主意,这一股银子不要给了这两个泼皮无赖,看他怎生奈何我?如今案子已经审结,文书又已立下,徐先生下了大牢,还怕这两个禽兽告我不成?”

濮员外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事已至此,中了这二人的算计,不是我等想怎样,就怎样了,女儿你还是服个软吧”

耿氏闻言犹自愤愤不平,开口向濮员外抱怨,见自己女儿依然不肯善罢甘休,濮员外又是开口劝说

“这两个泼皮整日游手好闲,惯于无赖耍诈,若不与好处,必定无中生有,寻衅图害,你孤儿寡母的,怎与这光脚不怕穿鞋的破落户争得明白?只当赏他两个罢了。”

说到这里濮员外叹了一口气,随后再是开口,“况且我等识人不明,事先便落入了这两人的算计,文书虽立,但此事确实也有些掣肘在里面,区区银钱,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不足为虑,我所叹者,只是徐相公罢了”

“之前我等本意,只是借讨债之事,谢他一场,以全我等情份,没想到事情最后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徐相公胸怀博大,有经天纬地之才,又兼温文尔雅,肩有担当,我等明知其冤,却不能为其申辩,只能明哲保身,权作利己,真是尤为可叹”

耿氏口中含糊答应,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在其想来,这徐遥落得这番田地,完全是因为得罪了宋广,咎由自取,至于耿家牵扯其中,寻根溯源,还是在徐遥身上倒的霉。

至于耿家不为徐遥出声分辨,那也是理所当然。第一,徐遥开春便已经不再担任自己儿子耿宪座师,两者只余情份,不存实际上关联。

第二,宋家势大,耿家势小,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都是如此,更何况徐遥区区一个座师,严格算来根本不是耿家的人。

所以在徐遥下狱之后,耿氏压根就没想过再与徐遥有什么牵连,就连濮员外派去替徐遥在狱中打点的下人,也被耿氏暗暗拦了下来。

在耿氏想来,凭借徐遥在公堂之上,自认其罪,让自己儿子少受苦楚的情份,自己最多在其受了绞刑之后,买上一口上好的棺材,再寻一合适的墓地,替其安排好事而已,至于其他事情,耿氏自觉是爱莫能助,甚至打心眼里希望徐遥死了之后,此事能够就此彻底了结。

且说濮员外叹息一阵之后,耿氏也就琢磨清楚了,依照濮员外的意思,称兑银两,交付下去。皮三强得了七分,金六福得了三分,两人知道自己索要好处也要有个限度,真的惹恼了耿氏,那可就要弄巧成拙了。

两人得了好处之后欢天喜地地备办了些三牲酒果,酬神祷告一番之后,又结拜为兄弟,再将之前请来耿家闹事的一班弟兄召集过来饮酒作乐,随后分了些好处各自归家不提。

过了大概十余来天,徐遥与蒋温伦的牢房应声而开,进来两个面无表情的狱卒,便将两人又带到了衙门里。在外人看来,两人在这牢里吃不饱穿不暖,兼之又有死罪在身,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面容枯槁,衣带渐宽才对。

然而徐遥两人一进了县衙,大家伙定睛一看,这两人不仅颜色依旧,容光焕发,甚至蒋温伦还依稀胖了一圈,不由地让人有些啧啧称奇,怀疑这牢房里的窝窝头,难道真的有这么好吃不成。

不过众人看向徐遥两人的眼色虽然奇怪,但并没有出声询问的意思,而大家缄默的原因,自然是坐于主位上满脸阴云密布的藏剑使无疑。

此次前来上庸的藏剑使姓徐名黎,先天中期的修为虽然在上庸城中也是强手,但真正令人畏惧的,还是其身上那层藏剑山庄的身份。

徐黎虽然有藏剑山庄的徐姓,但其实并非徐氏子弟,只是族中一位长辈早年为藏剑山庄卖命之时,为藏剑山庄立下大功,这才被赐了徐姓。



第五百五十章 相云

而在徐黎收到那封神秘书信之后,也并没有贸然轻信,而是多方打听了一番,在确认了牢中两人确实在此道上略有声名之后,便决定放下身段,将两人先放出来用着再说。

毕竟贡金一事非同小可,如果最后自己没有将这贡金追回,那么自己这一脉失了三公子的信任不说,只怕还有余罪临头。

现在左右这一帮上庸乡绅已经靠不上了,有另外的选择,徐黎自然要试上一试,见两人被带来之后,徐黎打量了两人一番,便开口说道。“你们两个,谁是徐相公?”

徐遥闻言顿时应声,徐黎又上下打量了徐遥一番,只见徐遥生得其貌不扬,面容普通,身形瘦削,体型单薄,又着一领单衫,属于丢在人群里毫不起眼那种,眼中便透出一丝怀疑,“我且问你,你就是这上庸城里口口相传的,诗书断案两绝的徐相公么?”

徐遥说“书嘛,略读过几本,案子呢,也断过一些”,徐黎又问“曾开笔做得文章么?”,徐遥闻言笑了笑说“不曾,每日插科打诨,对两个对子聊以自乐”

徐黎闻言面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似乎不相信以徐遥这幅面貌会有什么真才实学,沉默半晌之后,还是勉强开口说“我本来有一件事情,想要差你去办,但此事兹事体大,非胸中大有学识之人不能为之,现在我有意于你,但也要提前考校你一番,你可愿意?”

徐遥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固所愿,不敢请耳”,徐黎用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了几下,然后开口说道,“你不是说自己会对对子么?我出一联给你对,你且对对看”

“大人,请!”徐遥说完之后,便立于原地,面上表情轻松写意,仿佛正于后花园闲庭信步一般。

徐黎原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心里何曾想过有什么对子?听徐遥这麽一说,随即看向四周,看到桌子上摆了一盒吃了一半的糕点,随即心中暗道一声有了,遂向徐遥说道“盒糕难过叁人瘾,你有得对么?”

徐遥朗声说道“杯酒能消万古愁,大人你看使不使得”徐黎闻言眼睛一亮,心里知道自己刚才是以貌取人,小看了徐遥,不过其毕竟居于上位,出了一联,气还没喘匀一口,便被徐遥对了出来,这一下子有些拉不下来面子。

故这徐黎眼珠一转,看到梁柱上纹的雄鸡,顿时又开口说道“我又有了一个好的。你再对一对看,鸡公坡里

鸡公叫。你且对罢!”

徐遥听闻之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凤凰台上凤凰游。”徐黎听到这里,长叹了一声道“相公的学问吐属,在下领教了,若是朝廷开科取士,相公不就是那凤凰台上的人物么”

这徐黎开口恭维了一番,徐遥口中连称不敢,这徐黎现在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完全是因为自己也被逼地没有办法,心中惶恐之下,又有求于徐遥,

若是徐遥真的为此自得,那估计这徐黎转眼间就要翻脸不认眼了,徐遥何等眼力,自然是看得明白。

徐遥对上这两个对子后,在徐黎这里算得上是暂且过关,所以徐黎亲自把关之下,徐遥与蒋温伦就一起开始了自己的侦办工作。

本来徐黎还指望徐遥办这案子能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但徐遥与蒋温伦忙活了两天,也不过是和之前那些废物一样,到处走走转转,再把当初掺和进来的人全部提上来审问了一遍。

虽然徐黎也从中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这种按部就班的侦办方式,可不是徐黎所期待的,想着之前听说过这徐相公如何如何断案如神,今日一看,闻名不见面,好像也没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

这徐黎是满腹失望,徐遥却依然老神在在,与蒋温伦慢吞吞地处理手中的事务。一连三天如此之后,徐遥与蒋温伦两人便整日外出闲逛,早上准时出去,晚上准时回来,时不时还给狱中的裴知州捎一点好东西,日子居然就此过得滋润了起来。

就在徐黎有些忍无可忍的时候,徐遥突然宣布已经破获此案内情,需要将所有涉及此案的人士以及一干上庸乡绅召集到此处一一对质。

徐黎闻言顿时大喜过望,顾不上计较之前徐遥与蒋温伦的“消极怠工”,随即将所有人召集到此处,力求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在所有人到齐之后,徐遥便将此案的资料证物一一放在桌上,随后拿起一份文书,然后对裴知州说道,“裴大人,请把之前清点库金的情况,再给在场诸公,说明一下吧”

裴知州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库金到的那一日,本就该做了清点,我差人前去请一干乡绅,其等都以天色已暗为由,各自推辞,”

“无奈之下,我只得当面封了县库,待翌日清晨诸公齐聚之时,再作盘点,我等共同启瓮拿出金条,清点

下来有二百五十三块之数,一根约莫两斤余左右,清点完毕之后,便又放回瓮中,共同退出县库”

徐遥闻言点了点头,又拿起另外一份文书,问起了另外两名被叫到此处的挑夫,”那晚,就是你们二人,在官差僧兵的押解下,将这瓮黄金挑入库中的?”

那两名挑夫闻言慌忙答道,“回禀大人,正是小的,之前小的二人领了官命,与一众官爷,在城外相云寺等候交班,那晚贡金到了之后,因为天色已暗,不便赶路,我等二人便跟官爷在相云寺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才挑了这翁黄金,傍晚到得县衙”

徐遥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便指了指地上的大翁开口道,“可是这个?”,这两个挑夫细细一看,随即口中称是,徐遥随即开口让两人在这堂中试着挑起,这两人得了吩咐,上前上了扁担,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额上已经是见汗了,这大瓮也没有移动分毫。

在场众人面色顿时变了,“这是我令人在人在瓮中随意填的土块,刚好装了五百斤进去,大约与库中所盘黄金重量相等,这两个挑夫都是身无武道的凡夫俗子,也并非天生神力之辈,怎么可能挑得起这么重的担子,还能行走一天呢,所以这黄金在路上的时候,便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若是这黄金半路便已经被人掉包,那我等那日清晨在县库之中盘点的,又是何物?难道当时在场的诸公,都是瞎子不成?”出言者乃一身形魁梧,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是与徐遥有隙的宋广无疑。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说道,“诸公当日所见的,当然也都是货真价实,分文不少的真金,但之前这翁中挑的,那可就真的未必了”

说完之后,徐遥便放下手中文书,对着另外一边几个僧人打扮的人士说道,“这几位可是相云寺的高僧?”,那几名僧人口中连称不敢当。

徐遥随即再出声道,“按照以往贡金交接惯例,贡金到达相云寺之后,由贵寺出面与押解人员当面清点,再放于佛堂之前,共同看管,第二日再由县衙之中前来交接的官差接手,不知道是否如此?”

相云寺的僧人顿时出言应是,徐遥闻言微微一笑,然后吩咐左右带这些僧人各自带到不同的房间,半晌之后,再将这些僧人带回的时候,这些僧人面上已经是血色全失,一副两股颤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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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法乾

而随着一些乱七八糟,长短各异的土块被丢到了地上之后,徐遥便接着开口说道,“既然贡金在半路上便被动过手脚,我思来想去,最容易出问题的,自然是贡金停留了一夜的相云寺”

“所以就对这相云寺明察暗访了一番,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一点东西”徐遥说着说着,又在案上拿起了另外一份文书,“凡武陵郡内佛寺道观之属,土地人手都必须登记在册,由专人保管,根据这文书所写,相云寺占地三十三亩,僧侣一百零六人”

“这几日我着人扮作香客,上下走访,却发现相云寺外松内紧,对贡金一案三缄其口,而之前添为观音殿主持的法乾,于三日前就已经消失不见,观音殿也由另外一名僧侣接手”

“而相云寺作为贡金周转之地由来已久,一向是各殿主持轮流接洽,这一次接洽贡金之人,恰恰是观音殿主持法乾”

“按照惯例,贡金到后,首先由法乾作为相云寺的代表,先行迎出寺外,于百里亭当面清点,迎回贡金之后,再行交替人手,与来自县衙的押解公差一同清点,最后接入相云寺中,由各殿主持再齐聚清点,再迎贡金填入县库”

“三日前,观音殿主持法乾不知所踪,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这批贡金就是在相云寺出的问题”

“我再行翻看之前相云寺众殿主持的供词,却发现众殿主持对于这贡金清点描述,除了数目与重量之外都略显模糊,而且众口一词,分别是有所串通,故而刚才命左右将其各自分开,让众主持借以事先准备好的泥块,捏出当日金条是什么模样,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相云寺一干主持怕是根本都没有见过这批贡金是何模样,就稀里糊涂地倒了大霉”

徐遥说完之后,便看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形态各异的泥块,面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而众人此时心中也暗道厉害,这贡金一例由来已久,但从各方收集的黄金,却从来都不是统一的形状。

至于这原因,说起来也非常简单,这些贡金的来源,大多是各地乡绅地主,豪强富户,其所贮藏的黄金,本来形状就是五花八门,所有每年收上来的成色都不尽相同。

以至于最终收集到之后,也只会根据大多数黄金本来的形状,草草加工成统一样式,并不会大费周章地熔炼成统一的规格。一来是没有这个条件,二来也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这贡金说是金条,但到底是圆是扁,长宽几何,

基本每年都是个未知数,唯有份量,那是一丝一毫都不会错的。现在相云寺一干主持捏出来的贡金模样都不尽相同,已然是证明之前根本连这批贡金的面都没有见到过,也足以说明这批贡金在押解往相云寺,再从相云寺中押解而出的时候,就已经是出了问题。

不过虽然众人对此心里已经再无怀疑,但一干上庸乡绅在县库里盘点的,确实也是货真价实的黄金,最后这黄金又是怎么不翼而飞,全部换作土块的呢?

要知道能够劫入县库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偌大个上庸城里,还没一二好手?县衙里当时便镇守了好几个强人,如果是有人劫库,不至于连一二动静都发觉不了。

而县库这种重地,都有藏剑山庄请的千机门机关大师的布置,要加以破坏,从而入这县库,那这天下能办到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要说到在不破坏其中布置一丝一毫的情况下出入自如,天底下有这份本事的,那就寥寥无几了。

真有这种手眼通天之辈,这一点黄白俗物,也应该不会被其放在眼里,所以此案到了这里就形成了一个死局。

不过既然这相云寺确实有问题,那县库这边,就可以暂时放一放,听一听相云寺的和尚怎么说。

见在场诸公的视线全都投来,相云寺的和尚终于也是慌忙跪在地上,口称死罪,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道来。

原来虽然相云寺历年以来,都作为贡金的周转地,但说白了,也只是押镖贡金一方,与县衙来人一方的中间人而已,其本来目的,只是为了防止交接双方有人提前串通,勾兑重量而已。

但随着藏剑山庄在江湖上地位的日益稳固,实力不断拔高,已经很少人会在这方面动歪心思,相云寺这一出,也变得有些可有可无起来。

所以当初贡金到来之时,相云寺一干主持也没有多加在意,然而等观音殿主持法乾,代表相云寺与双方各自清点,将贡金带回之后,各个主持齐聚一堂,再次盘点数目的时候,却骇然发现,翁中的黄金已经全然变成了土块。

这一下相云寺一干人等可谓方寸大乱,这一批贡金之前由法乾出面,三方清点的时候,明明就是真金白银,到了相云寺殿里来,怎么就全部变成了土块了呢。

当时在殿里,便有人出声质问法乾,哪知法乾直接就承认了此事乃自己所为,并且直接出言威胁众僧,若不配合行事,就是鱼死网破之局。

众僧大怒之下,心下一琢磨,还真就不敢轻举妄动,且不说当时法乾露出了非同一般的武道修为,一干人多半拿之不下,这法乾明明白边地就是相云寺的人,真的走脱了,那还有相云寺好果子吃么?藏剑山庄高手一到,立刻就是破家灭门,惨被株连的绝户事情。

而这法乾显露了实力,又用言语拿捏了众人一番之后,便又拿出储物法器,将其中土块收入其中,再吩咐众僧一番,然后竟然只身进入瓮内,就此藏匿其中。

所以当时之前两个挑夫挑的,也只不过是法乾一人的重量而已,自然是轻松无比,以至于另外带的几个挑夫都没有用上脚力。

虽然奇怪此次贡金如此之少,但之前以其余天地灵珍代替黄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更何况各方盘点以后,绝无可能将其打开再行窥视,所以这两个挑夫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卖力挑瓮就完事了。

而相云寺一干众僧此时也是没有办法,被这法乾拿捏住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之后是不是如法乾说的那样,只要乖乖配合,之后自有别的替罪羊出来领罪。

而之后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法乾所言,在贡金失窃追查无果之下,裴知州便倒了大霉,直接下了大狱,而上庸城里一干乡绅在藏剑使的驱使下,查过来又查过去,却没有一点来查相云寺的意思。

当然,以之前的情况来看,确实也不用查相云寺,既然裴知州与一干乡绅清点的时候,这贡金还是明明白白,一分不少地放在县库里,那追查的方向,自然是在这之后,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而不是去查贡金是怎么运来的。

听到这里,众人也算是听明白了,此次贡金被盗的关键,只怕就在这法乾和其手中的储物法器上,此方世界也是有储物之宝的传承的。

只是与澜沧修仙界人手一个的储物法器相比,此界之中的储物之宝却显得尤为稀缺,不是一方势力的权势人物或嫡系子弟,是无有可能拥有这等宝物的。

所以储物之宝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丹药,兵器之属,已经是权势身份的象征,不是区区黄白俗物,就能搞得定的东西。

这一瓮黄金说来珍贵,但与储物之宝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众人一开始,也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但现在由徐遥揭开谜底之后,这本来扑朔迷离的案情,就渐渐有些水落石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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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清虚

待众人回过味来之后,徐遥再缓缓开口,将此事理了个一清二楚,原来那法乾藏入瓮中之后,便一路到了这县库之中,当夜因一干乡绅推辞,第二日才来得及清点,所以当夜法乾便从瓮中钻出,将黄金放入瓮中,自己借库中其余杂物藏匿了身形,待翌日裴知州与一干乡绅盘点完毕之后,再将瓮中黄金全部换作土块。

之后换好衣衫,静待藏剑使与裴知州再来开启县库,趁众人觉贡金被人掉包心神俱骇之际,再不知不觉地换作其他面目,混入众人之中,再一同出了县库。

徐遥一一阐明案情之间,又不断唤人上来,再究其细节,加以佐证,就这么三言两语,居然把之前困扰了众人一月之久的贡金被盗大案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众人心里顿时暗叹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但此时坐于主位上的徐黎,面上却没有一点大案告破的喜色,反而是越加阴沉起来,在挥手示意左右将徐遥带了下去之后,徐黎便把目光投向了一干上庸乡绅,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徐黎如何不明白,这一干人等之中,一定是出了内鬼。

只是其中牵扯甚大,所以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徐遥查得出来,徐黎也不允许其继续说下去了,要不然引起某些人的反噬,就连徐黎也没有把握,能够走得出这上庸城。

不管那法乾究竟是何人装扮,但能动用一枚储物之宝,绝对是大有身份来历之人,其劫走这一批贡金,就已然是在挑衅藏剑山庄的底线,再加上上庸城内一干势力明里暗里也牵扯在内,实在是让徐黎有些不寒而立。

武陵郡乃是藏剑山庄的根本所在,一向经营得是固若金汤,藏剑山庄也习惯了自己在其中有着绝对的权威。

而上庸作为武陵郡十二县之一,其中的乡绅势力,不会不明白藏剑山庄对于其等是什么样的存在,生杀夺予都只是藏剑山庄一念之间的事情。

然而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人还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担着这破家灭门的干系,相助贼子,实在不能不让徐黎心生恐惧。

所以不管徐遥有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在其中作鬼,徐黎也不会让徐遥再继续说下去。且不说徐黎心里是何等纠结,徐遥在堂上还没威风多久,就和蒋温伦又一脚被踢回了大狱之中,坐在了自己熟悉的牢房之中,蒋温伦面上不由地有些无语。

忍不住转过头来对徐遥

说道,“我的徐兄啊,你不是说我是身具大气运之人么,按那些书里说的,这个时候不是该被绝世高手收为徒弟,赐下绝世功法,再来一二女侠相伴的段子么,怎么我又来这牢里坐着了”

徐遥闻言面色古怪,“女侠我不知道有没有,但你要的绝世高手,马上就来,不信你数上三声”,蒋温伦闻言面上一愣,随即便煞有介事地数了起来,这才刚刚数到三,自己身后的墙壁便破开了一个大洞,闯进了一个人来。

蒋温伦定睛一看,这道人身穿一件破布道袍,背上驮一个黄布包袱,身旁放一口六七寸宽、尺多长的红漆木箱,木箱两旁的铜环上,系了一条篮布带,大约是行走时,将蓝布带绊在肩上的。

这一身打扮不伦不类,全然没道家高人仙风道骨的模样,两撇八字胡添上去,更是平添了两分市侩,这道人闯了进来之后,随意用手中的红漆木箱扫飞了身后前来碍事的衙役,之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蒋温伦与徐遥两人。

“哎呀呀?我说老道怎么今天出门就止不住的咧嘴,敢情那打渔的一对瓜儿是一个都没有捞走么,这个可是真的奇怪,莫非他那一脉突然想通了,觉得自己门内都不是个东西,干脆断了传承算了,哈哈哈哈哈”这道人自顾自地说了一番之后,便又是对着蒋温伦与徐遥一阵地搓手,看地蒋温伦心里一阵毛。

这道人看蒋温伦面上有些害怕,面上顿时露出似笑非笑之色,随后上来闻了闻蒋温伦身上的气味,又去闻了闻徐遥身上的气味,随即拍手笑道,“哎呀,且好你们两个都是童子身,省却老道一番功夫了,这一代阴阳童子居然一个不落,合该我清虚观大兴,以后做了门中主脉,老道儿我说不定还能一睹通玄玉璧的风采,两个好徒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跟为师走吧”

这老道一个呼喝,便把徐遥与蒋温伦都拿走了。且说徐黎此时正在衙门里苦思冥想此事究竟该如何破局,然而这还没静下心来,就听人来报有高人擅闯大狱,将裴知州、徐遥、蒋温伦三人掳走,裴知州的家眷也被神秘人物带着离了城去,徐黎不由地便破口大骂,最后却也无力管这些破事了。

且不说徐黎自己如何着恼,那道人将徐遥与蒋温伦接走之后,就告知两人裴知州与其家眷也被人接出,已经妥善安排,之后便让两人一个替其拿包袱,一人替其拿木箱,就此向南赶路,不知道要前往何方。

三人就此风餐

露宿,转眼已经是十余日过去,期间蒋温伦几次给徐遥使眼色,徐遥都示意蒋温伦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

而那道人也似乎像是根本没有现两人的小动作一般,每日除了招呼伙食以外便催两人赶路,期间言语虽多,但往往都是一些边边角角,无关紧要的话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日两人醒来之后,却现了那老道忽然已经消失不见,而自己两人手中的包袱木箱也不翼而飞,蒋温伦不由地便看向徐遥,正想开口之时,却被徐遥示意不要说话,跟上即可。

这徐遥在前,蒋温伦在后,两人行了片刻之后,便到了一座风格有些潦草的道观,道观前堂,一个小道童,正伏在神案上面打盹,听得脚声响,拔起身形跳将起来,看着两人便吃了一惊,似乎不敢相信两人能到此处,对两人大喝道“你们两个是哪里冒出来的,真正吓道爷我一跳”

徐遥便将之前跟着一道人一路到此的事情说了,小道童听了之后,面上露出了一阵了然之色之后,随即双眼透出兴奋,跳到徐遥与蒋温伦身前上捏下捏,似乎两人身上有什么宝贝儿一般。

徐遥倒是面无表情,任由这道童捏了,蒋温伦却是不习惯有人触碰自己,随即连连躲避,然而任由这蒋温伦怎么躲,那童子该捏什么地方,就捏什么地方,竟然半分都躲避不了。

蒋温伦满面通红之下,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徐遥,而徐遥见蒋温伦看来,面上露出了一阵似笑非笑之色,并未多作搭理,这道童在蒋温伦身上捏了一阵之后,面上便浮现出一丝笑容,问道“我们观里好久都没有新来的了,你们两个的根骨不错嘛,特别是你”

这道童说着说着,便看向徐遥,用手指了指之后,便老气横秋地说道“这铮铮剑骨,弹之有如金戈交鸣之音,这未练剑便是如此,这要是学上两手,我这个师兄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啊,我看你们两个初到此地,也没个着落,不如拜我为哎呀!!痛!!”

这道童说着说着,头上便挨了重重一击,抱着自己头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而此时一名道人才嘴里哼哼着,慢斯条理地收回自己的右手。

只见这道人一夜不见,居然换了一身灿烂夺目,四象八卦的道袍,身后背了一把3尺来长的宝剑,腰间悬了一个朱漆葫卢,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的邋遢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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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清安

见这道人变化如此之大,蒋温伦嘴中啧啧称奇的同时,一双眼珠子就止不住往老道身上瞧,老道双眼一睁,随即有两道光芒射将出来,和闪电一样霹雳有声,蒋温伦不禁吓了一跳!

忙低头不敢仰视,见蒋温伦吃憋,徐遥心中也是暗笑,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发作出来。

在地上呼痛打滚的小道童被老道拎起来之后,面上便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口称师尊,连连讨饶。在这道童讨饶之后,这道人便把这道童放下,微笑着对徐遥两人说道“在外赶路,奔波日久,你们想必已经十分疲乏!今日且叫清安带你们在观内落脚安歇了,明早再来见我。”

徐遥两人自无不可,那小道童此时嘴中却是呼喝道,要做两人的师兄,老道瞪了一眼,随即指了指徐遥向小道童说道“你将来须他帮扶的时候不少。你此刻年纪又比他轻,只是你先拜于我门下而已,你要知道我得收他做徒弟,是我的缘法;你得交他为师兄,也是你的缘法。他的夙根,深过你百倍,道心又诚,其成就不可限量!你须谨记我此话!”

见老道说地认真,小道童垂手静听,再也不敢胡言乱语。老道说毕,就让小道童带着两人安顿了。小道童引了两人到了里面,低声问两人的姓名来历。两人一一说了,回问小道童的法号来历。

清安掐指头算了算道“师傅替我取的名字,叫清安。今年入了咱清虚观,已经是第三年了。我本姓陈,名叫能山,曹川郡人。九岁的时候,被邻乡的拐子拐了,逼我练江湖把式,苦练了两年。从曹川经武陵,四处卖艺。挣的钱也实在不少“

“一回在城里卖艺,用绳牵了一个大圈子,准备挣它一票大的,第一日为了撑场子,我便把所有的技艺,全使了出来,看的人那是把场子围得水泄不通,没一个不叫好,啧啧,我跟你们说道爷当时的威风,那可真别提了”

“那丢进圈子铜钱多得,在地上是叮当作响!只是这日我因使力太久了些,玩到将近收场的时候,失脚从软绳索上掉了下来,只是我仍是双足着地,并不曾跌到,围着看的人,也没一个看出我是不小心跌下来的。”

“谁知拐我的那张义,见我第一日就失脚掉下来,竟勃然大怒。当着众人没说甚麽,只向我瞪了一眼。我就知道不好!收场后,落到饭店里,我见饭店门首,有一个卖药的道人,摊放许多纸包在地下,口里高声说道,

“不论肺痨气膨、年老隔食,以及一切疑难杂症,只要百文钱,买一包药,无不药到病除,并可当面见效!”道人是这麽一说,登时围了一大堆的人,看热闹的看热闹,买药的买药。是我不该也钻进人丛中去看!道人看见我就问道“你不是害了倒霉病么?我这里有药可治!”

“那些看热闹和买药的人见道人和我说话,一个个都望向我,听说我害倒霉病,大家哄起来笑我。我正有些不好意思,不提防从后面一个耳光打来,打得我眼冒金星,在原地转了两圈。我回头一看,只吓得心胆俱裂!原来打我的,就是张义!打过我一下耳光,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拖进饭店,当时也没打我。”

“直到深夜饭店里的人,都睡了,张义关上房门,将我捆起,毒打了一顿!他照例是半夜打我,不许我叫喊,只要叫喊了一声就得打个半死,三五日不能起床,次日天气不好,或大风,或大雨便罢,由我睡在床上,不过睡几日,几日没饭给我吃。只有外出杂耍卖艺,才有饭给我吃”

“若是次日天气晴明,恰逢集市,哪怕我动弹不得,也要逼我,勉强挣扎同去卖艺,并且在外面,还不许露出挨了打不能动弹的样子,我挨打挨的多了,便也知道,越是叫喊,挨打越多,故而也不敢开口叫喊!”

“这夜在饭店里,我终究因为日间失手,被毒打了一顿,亏得张义怕我第二日不能卖艺,没打伤我的筋骨。”

“次日仍到街上,昨日看的人,四处一传说好看,这日来的更多了,我忍住身上疼痛,刚一上软索,随即瞧见昨日卖药的道人,也在人丛中睁眼望我,不过昨日也只不过是玩笑一场,我也不在意。”

“才走到软索中间,忽见眼前一亮之后,脚底下也是一软,就此跌落下来,那索成了两段,和快刀截脱的一般。”

“那道人此时也放声大笑,就此拍手叫好不提,还出言调笑我,这一交本来就跌得我心头冒火,彷佛觉得是这个道人有意作弄我,不由张义吩咐,趁看客哄闹的时候跳起来,准备捉住道人衣袖,与其理论,哪知这道人滑不溜秋,在人群里左钻右钻,我就是抓之不到,我当时不由气急,也忘了浑身疼痛,只是拚命来追这道人。”

“哪知眼见那道人在前面走,离我就差那么一分半寸,任凭我如何努力,就是追赶不上,我越追越气忿,脚底下也是越跑越急。”

“我也不知怎的,当时肩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浑身又有使不完的精力,追着道人追了小半日也不见劳累,到了一座山里,道人立住脚,回头笑着对我说道,‘你的倒霉病,是得我医治,你的罪也受够了,我们师徒缘份也到了!还不快把砖头放下跟我来,更待何时?我这时心里,和大梦初醒似的,才知道这道人是来救我的。”

“这道人便是你我的师傅!”清安说到这里,猛听得檐边一声风响,红光一闪之后,口中便是“哎呀”一声。

蒋温伦顿时吓了一大跳,慌忙躲到一边去,“什么鬼东西?”,待其定睛一看的时候,却只见地上有一颗新鲜的桃核儿,不由地面上露出一阵哭笑不得之色。清安挨了一桃核,面上顿时露出委屈之色,随即揉了揉脑袋“嗨呀,你们两个人没事问这么多干什么,且跟我去安歇吧。”

说完,瞪了徐遥与蒋温伦一眼,随即把两人带到西院中一间房里。两人看这房内,没什么陈设,仅有一张白木床,床上铺一条芦席,下面有个蒲团,一没有蚊帐,二没有被褥,真正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再瞧这房中连桌椅都没有,一盏半明不减的油灯,钉在壁上,所谓家徒四壁,就是说的这般光景了。

清安伸手将灯光剔亮了些儿,便向二人说道“你们今夜且就着这《清虚经》和我打坐一晚。明日再看师傅明日怎样吩咐”这清安说着说着就随意从怀中掏出两卷东西扔给徐遥蒋温伦两人。

蒋温伦面上略带怀疑地接过这所谓的《清虚经》之后,粗略一读,便发现这经文每个字都认识,这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那就有些拎不清楚了。

蒋温伦自幼饱读诗书,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看不懂这经文,自然第一时间是怀疑这所谓的《清虚经》有问题。

当然,就以清安以掏厕纸的姿势将其扔给两人的情况来看,蒋温伦心中的怀疑,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清安将经书扔给两人之后,便似模似样地盘着双腿,在蒲团上打坐起来。

而徐遥此时读了两遍经文,并不脱卸衣服,也学这双清的模样,盘膝坐在东边,开始打坐起来。

蒋温伦看两人似模似样地打坐起来,顿时撇了撇嘴,倒头睡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安,随即便拿了蒲团,学两人的姿势,试着在蒲团上打坐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四章 清玄

翌日清晨,待清安睁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蒋温伦抱着自己的蒲团,打着呼噜睡得跟死猪一样,而徐遥此时依然一副正襟危坐,宝象庄严的模样,一股清气在其头顶盘旋不去,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壮大。

清安见状面上顿时露出骇然之色,随即叫喊出声,“无量天尊,师傅这是从哪里带回来的妖怪”,“妖怪?哪里有妖怪?”清安这一喊,蒋温伦手中蒲团也扔了出去,整个人立刻爬起,已然是醒了过来。

清安此时面上的骇然之色未去,指着徐遥说道,“这凭借一部基础道经,打坐一晚,便能练出清气,这不是妖怪是什么?”,蒋温伦一听清安说的是徐遥,面上顿时便放松了下来。

其可是知道徐遥的真实身份的,要是没一点非同小可之处,徐遥哪里能在江湖上这么威风?所以蒋温伦打了个哈欠之后,就躺下准备补个回笼觉,然而还没躺稳,就被清安一把扯起往外走,“嗨呀,你还睡,再睡就误了早课了”

且说清安拉着两人飞也似的的到了观中正堂,只见那道人依然穿得一身灿烂夺目,四象八卦的道袍,身后背了一把叁尺来长的宝剑,腰间悬了一个朱漆葫卢,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在堂中正襟危坐着。

见三人到来之后,便让清安退到一边,开口对着两人说道,“展太极图,不外九宫与八卦,施力,能教一化三清,无量天尊”

“你们二人,身具夙根,何谓夙根?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具极大神通,一气三清,拯尽四洲黎庶,显无边法力,离龙坎虎,修成万劫金仙。何谓仙?太极判以成乾坤,乾为父,坤为母,肇造乾坤三千法,两仪分而为阴阳,阳属天,阴属地,胚胎天地道仙神”

“何谓道?先天地生,溯阁中万古灯传,极本无极,为道法祖,仰云际五台鼎峙,玄之又玄。何为道?有为道,何为道?无为道,你二人与我无为道宗有缘,可愿意拜入我门内,学那上乘道法,享大自在?”

这道人零零碎碎,神神叨叨说了一大篇,饶是蒋温伦满腹学识也是一个字没听懂,不过好歹最后这一句话蒋温伦是听得懂的,在如今江湖顶尖势力之中,无为道宗虽然踪迹缥缈,但一直位于江湖顶尖势力之中极高的层次,每次道门祭祖大典,吕祖像前右手第一位,从来不是执掌道门牛耳的纯阳宗宗主,而是

在江湖上一直都颇为神秘的无为道主。

蒋温伦虽然对于无为道宗其余事情不太了解,但就只这点来说,自己要能拜入此门之中,那已经抱上了粗地不能再粗的大腿。蒋温伦正欣喜之间,却猛然想起自己身旁的徐遥已经有了师承,乃是六扇门的少门主,贸然拜入无为道宗门下,只怕有些关碍。

但蒋温伦还没来得及给徐遥瞄一眼,就听闻徐遥开口说道“人生有如朝露,消灭即在转瞬之间,古来仙佛度人,不如修道度己,欲求至道,不辞寒苦,请师尊成全”

蒋温伦闻言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左右现在徐遥用的不是本来面目,此事还有转圜余地,所以蒋温伦也连忙口中应是。

老道见两人称了师尊之后,便仰天大笑一阵,随即对着蒋温伦说道,“你父亲当年与我还有一段缘份,待会我自会给你细说,你我是命中注定的师徒,待会再来理会你”

说完之后,这老道便转头看向徐遥,“通玄玉壁被我无为道宗执掌数千年,凡事可没一点错漏,此次我本该得一徒,却得了两徒,不得不说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变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是为变数。今天道已定,合道无望,唯有无常,逆天方可成圣,故而我思之再三,还是将你带回清虚观中”

“不过你的志向太大,夙根太深。譬如卞和的璞,交给一个不会雕琢的匠人,岂不可惜?我的道行,深愧浅薄,不能作你的师资!只是你我相遇,总算有缘,不可教你空手而返!我于今且传你静坐吐纳的方法。这是人道的门径,不论是谁都不能不经由这条道路!至于我身上的其余道法,对你来说实在太过鄙陋,就不传你了”

“素闻道之垂青者,必有天授,你这一身剑骨,实乃老道平生仅见,待你练气成功之后,我自会上禀道主,以作计较”徐遥闻言欣然接受。

蒋温伦听地好奇,连忙上前说道,“那我呢,那我呢”,道人被人打断,倒也不恼,只是笑道,“至于你嘛,还是跟我老道好好学吧,就你这根骨,三十年能修到老道一半本事,就算你能耐了,怎的,这还没开始修道,就一副好高骛远的样子?待会自己抄二十遍《清虚经》去”

蒋温伦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随即只能颓然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这道人见蒋温伦不作言语了,也没有再去管他,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这是我拿你们两个的头发,托红姑从通玄玉壁上带回的批命,你们两个的道号也由此来定,自己拿去看看吧”说完之后,这道人便拿出两个玉简,徐遥两人自然是口中称谢,接了过来。

“偌大乾坤撑半壁,无边清风倚层楼。咦,这对仗还挺工整,不像胡编乱造出来的,不过这是啥意思哩,清风清风,好像不是很威风啊,哎呀!!!痛!!!!”这蒋温伦说着说着,头上便肿了一个好大的包起来,而见蒋温伦吃痛闭了嘴巴,道人这才哼哼两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这蒋温伦叫了一会痛之后,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向徐遥问道,“徐兄,你这款玉简之中写得又是什么?

徐遥闻言沉默半晌,随即把手中玉简翻了过来给蒋温伦看,“清玄独在壶中养,妄念常从剑下消,清玄清玄,唔,好像也不怎么样,哎哎哎?师父你这是作什么,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蒋温伦见道人又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连忙把玉简丢还徐遥。见蒋温伦如此识趣,道人哼哼两声,便开口说道“我无为道宗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我名为笑道人,你们以后叫我师尊就可以了,昨日清安只给了你们口诀,若是读懂一二,也有清心静气,缓解疲乏之效,接下来为师便传你们练气之法,你们二人且跟我来”

说完之后,这笑道人便将徐遥蒋温伦二人带出,只剩得清安一人在此,这清安本来转身回去,却是突然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我却是忘了给师父说了,姓徐的那个妖怪,昨夜已经练出清气了”说完之后,这清安便一路小跑了出去,大堂之中再也不剩一人。

半月后,清虚观外竹林内,一名身穿道袍的青年满脸愤懑之色,不断挥舞着一条竹枝,嘴中犹自絮絮叨叨,看这人的面目正是蒋温伦无疑,“要教我剑法就好好教啊,让我整天在这竹林里打苍蝇算是什么事情”

“清风师兄,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天下使剑的人多了,得窥其门径,得悟通意的却是极少数,这练剑啊,就得经过举轻若重,举重若轻,虚实相蓄这几步之后,才能真正悟得哩,你看清玄师兄,不也是过了这竹林三关,师父才让使剑的么”清安见蒋温伦开口抱怨,随即笑着开口道。



第五百五十五章 道主

蒋温伦闻言顿时面露不服之色,徐遥那是扮猪吃老虎,真正有一身骇人武道修为在身,自己修道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姑娘上花轿——真正头一回,那怎能和徐遥比得?

当然这话蒋温伦也不可能拿出来跟清安讲,也只能自己生生闷气,继续用竹条打苍蝇了。而此时徐遥这日,奉了师命,在观中吃过了早饭,提了三尺清锋,独自向观后白鹤峰走去。

这才走到白鹤峰底下,徐遥随即便一纵身形,顿时身轻如燕,那陡峭的山壁,竟和走平坦大路无异,用不了多时,便登上了山峰,这山峰上有一块大石头,尖角朝天,竖起来有八丈多高、五丈多阔,立在峰头上,和一座屏风相似。石下立着两只大鹰,都把翅膀亮开来,在那块大石上摩擦,一边翅膀,足有五尺多长。

见徐遥上来,并不畏惧,仍不住的摩擦。徐遥觉得希奇,就立住脚看,那被鹰翅磨擦的地方,粗糙的石块,都被磨得光可鉴人,那两鹰越磨越快,只听得喳喳声响,石块不断脱落粉碎,不过血肉之躯,竟然有如刀剑般锋利!

两鹰磨了好一会,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嘴里顿时发出低沉的嘶鸣,半晌之后便收拢了翅膀,同时并举猛然冲天飞去,而此时徐遥怀里也钻出了一条三尺有余,鳞角晶莹的白蛇,此时仿佛受了挑衅,猛然扑出徐遥怀中,身躯在半空之中迎风见长,很快便化作一条长约六丈,角首白鳞的骇人巨蟒。

只听见其口中咆哮一声,尾部骤然用力,原地就已然只留一抹残影,竟然是眨眼间,就已腾上天空,去追之前那两只鹰了。

徐遥见状也不惊慌,面上反而露出一丝饶有兴趣地神色,抬头向天空看去,原来这两鹰一蛇速度虽然都是极快,但也并不曾飞开,那两只鹰在半空中,打了两个盘旋之后,忽将双翅一敛,身体收缩得紧紧的,头朝下,尾朝上,比流星还快,向小金所化白金巨蟒直射下来,鹰蛇就此对了一记之后,那两只鹰两翅一展,又到了高空之中。

徐遥的眼快,已看见两鹰的四只铁钩一般的爪内,不知何时抓了四块斗大的石头,抓至半空,用嘴在石上连啄几下,那啄声,有如石匠用钢钻打石。那石头被啄之后,蓦然带了一丝奇异光华,朝着白金巨蟒有如流星一般的激射而去。

那白金巨蟒见状顿时吐出一口雾气,这团雾气缓缓上升之后很快便化作一层薄薄的水幕,那石子落下之后,只

得在上面溅起一阵阵波澜,却没有一个能有所突破。那白金巨蟒见状顿时得意地嘶鸣了一声,一个降龙摆尾,便把这石头水幕都抖落到一旁,腾空追击那两只大鹰。

这白金巨蟒缠上两鹰之后,顿时又是一阵激烈搏斗,三者在空中翻覆不停,各张翅膀獠牙对着搏搏杀,一时空中羽毛蛇鳞纷纷落下,好不热闹。

一蛇两鹰正搏的得劲,徐遥也正看得出神,猛听得大石屏风背后,划然长啸一声,两鹰顿时翅而下,并立在大石的尖角上,而此时小金尽兴了一番之后,也恢复三尺蛇躯,落于徐遥肩上。

徐遥听得那长啸的声音,不觉开口道“前辈到此,晚辈有失远迎,真是罪该万死”徐遥话音刚落,见一鬓白发飘的老叟,巍然立在石尖上面,支开两条臂膊,两只大鹰此时也如小金一般缩小了身形,一边一只,分立在两条臂膊上,争着向老叟显出亲近的样子。

徐遥话音落了,老叟发笑一声,响澈云霄“你这面上不惊不讶的神色,可是知道了老朽的身份?”,徐遥闻言也是微微一笑,随即叹了一口气道,“无为道主不吝尊驾,当面指点,晚辈若还是浑浑噩噩,岂不是太过有眼无珠?”

老叟闻言哈哈大笑两声道“你既然有这番眼力,想必已经开了圣眼,只是我一点我想了五百年也没想通,你到底是欧阳圣明的转世,还是欧阳圣明的血脉子嗣?”

徐遥闻言先是沉默了半晌,体内血脉之力一阵涌动之后,其右眼魔芒隐现,左眼却是神光绽放,呈现出一种神秘的庄严之感,正是全力催发两仪圣瞳的模样,做完这些之后,徐遥再指了指自己一双眸子,“很遗憾,我都不是”。

话说徐遥用了早饭上山练剑之后,到了晌午都未回来,笑道人为此大感诧异,要知道这清虚观虽然只是一座看似潦倒的普通道观,但作为无为道宗清虚一脉的传承地,可谓是别有洞天,真正独立于这方世界之外。



第五百五十六章 无为

“若有什么麻烦,可以往我头上推,晾那一班小辈也不敢前来找我对质,我无为道宗数千年来都是无为而治,你们几脉谁能成了主脉,那都是你们的修行,你以后且小心应对,不要让其余人来找我说我偏心”

无为道主说得是漫不经心,笑道人口中却是连称不敢,无为道主见笑道人一脸诚惶诚恐,随即口中便是哈哈一笑,“我好久没来你们这清虚观,却不好意思空手而来,所以闲来无事去了十万大山一趟,捉了两只扁毛畜生,权作礼物了,你且拿给你门下两个徒弟吧”

说完之后,无为道主便将自己肩膀上的两只鹰捉了下来,放在石头上,随后一个闪身,就此消失不见,分明已经是离了此地。在无为道主离了此地之后,徐遥便自称没得笑道人允许,就得传其余武道,口称有罪。

笑道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道“既是道主当面,那便不是外人,我不但不怪你,并且要替你欢喜,不是你的缘法好,也遇不着他!我本就苦恼你这一身天资天地所钟,无有教得,现在既然有道主赐予你剑种与功法,想必也不会浪费了你这一身根骨,看来我们清虚一脉,注定是要在你身上大兴了”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口中谦虚,心思却放在丹田内那颗大日剑种身上。徐遥本来打算突破宗师壁垒之后,寻找当年欧阳圣明仗之横行天下的无上绝学《八方烛龙吞天魔功》,然而没想到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功夫,堂堂道门吕祖当年传下的功法《七阳截天》,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到了自己手里。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吕祖传下的道门至尊功法《七阳截天》为何能在此时,能让无为道主大大方方地交给徐遥,还要从当年吕祖降临此方世界的时候说起。传说当年此方世界上古时候乃是一片苍茫,妖兽横行之地,根本没有人族的生存空间。

直到有一日有仙人临世,横扫八荒,普度众生之后,这方世界的人族才开始繁衍生息,当然,在那些神话传说之中,上古出没的仙人数量繁多,手段各异,有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威能,例如那些上古剑仙,个个都是能一剑断岳的存在。

但这些仙人在不经意之间传下一点道统之后,在一夜之间就已经全然消失,之后那些在这片天地之中销声匿迹的妖兽又卷土从来,与人族开始争夺生存空间。当时人族虽然已有道统,但因为上层力量的突然消失,故而显得非常孱弱。

然而当初纵横这

片天地的妖兽不知为何,也只剩了大小猫两三只,双方乒乒乓乓打了无数年,居然是一副旗鼓相当的模样。

再后来这片天地不知为何偶尔会出现一些不知从何处来的强横生灵,其中有人族,也有其他种族,这些强横生灵到来之后,对这方天地的生灵往往不屑一顾,莫名出现之后,又莫名消失。

当然,其中不是没有例外,吕祖和其余一些突然出现的强横人族,就多多少少留了一点香火下来,其留下来的这点香火,便成了佛道两脉的前身。吕祖绝对不是此方世界道门一脉的源头,但吕祖绝对是这些高来高去的仙人之中最为“纡尊降贵”的一个。

当年上古那些仙人个个强横无匹,有移山填海之能,但对于位于底层的人族,却不怎么爱搭理,就算偶尔传一点道统下来,也不过是想便于驱使而已。

例如吕祖这等开了山门坐而讲道的人,那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在吕祖东渡扶桑,回归宗门不知所踪之后,道门便尊了吕祖果位,而不是在时间上更早的那些上古仙人。

当年吕祖于纯阳峰坐而论道,恩泽众多,不少人有所领悟之后,都是口口声声自己是吕祖的亲传弟子,但实际上吕祖虽然在纯阳峰上讲了几回道,却根本没有收过任何弟子。

常年侍奉其左右的,只有一个古怪童子而已。而且与吕祖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不同,这童子的相貌,生得十二分丑陋。

两眉浓厚如扫帚,眉心相接,望去竟像个一字,两眼深陷,睫毛上下相交,两额突出,颧骨从两眼角,插上太穴,口大唇薄,张开和鳜鱼似的,脸色黄中透青,又喜欢号哭。

这一哭出来,竟然是穿云裂霄,百里都能有所听闻,若不是在吕祖座下,到哪里都会被人当成妖怪一剑斩了。这童子容貌虽丑,却是天赋异禀,又常年在吕祖座下侍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下,竟然是当年那一批听闻吕祖讲道的人之中,最先得道之人。

所以数千年以前吕祖降临,最后又和其他强横生灵一样蓦然消失的之后,这丑陋童子便成了当时此界明面上最强的一人。

但这童子道行虽深,但外貌不知为何一直还是保持那番丑陋模样,而且在吕祖去了之后,其也离开了如今堪称道门祖庭的纯阳峰,开始在天下四处漂泊,任由纯阳峰被那些后来者占据,自称正统。

这丑陋童子游

历天下之时,为人非正非邪,性格古怪,你不去惹他,他比城里讨饭的乞丐还要无害,你若是惹到了他的头上,那他比绝世凶魔都要厉害,兼之行事无所顾忌,双手不惮沾染性命,所以当时天下人都惧怕这丑陋童子,遇到了都是纷纷躲避,并给其取了个外号,名为阴阳童子。

这阴阳童子见无人敢于理会自己,也不以为意,不时出入各个名山大川,外人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些什么。到了最后这阴阳童子不知为何还开了一个道脉,这就是当今无为道宗的前身。

这阴阳童子自开一脉之后,却与寻常宗门大有不同,一不传道法,二不立宗门地域,只是随缘草草传下几件信物,让其等自行前往在这通玄玉壁一照,得到什么批命,阴阳童子就传什么东西。

通玄玉壁是何物,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不可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其在这片天地出现,一定跟当年降临在此方天地的吕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当年来这阴阳童子在哪,这通玄玉壁就会在何处显现,自显虚实,神奇无比。

虽然阴阳童子言明,得其信物的人,可前来通玄玉璧前一照,但挡不住这天底下有的是不怕死的,每每遇到阴阳童子了,便是没有信物,也要厚着脸皮,站过去照照。

而阴阳童子对此也不以为意,只要这些人不妨碍到自己,那照也任他们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通玄玉璧照了也就当照了一回镜子,并不会如何。

但对于少数人来说,照上这一回,可能就会改变自身命运,得到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好处,例如绝世功法、大道领悟等等,只是最为寻常的事情。

就这么过了数百年之后,阴阳童子跟当年吕祖一般,突然就此消失不见,只是留下了通玄玉壁,言明无为道宗之中,谁做了主脉,谁就可以执掌这天地神物。

这数百年间,当年得传了阴阳童子一二道统,然后成长起来的高手不是没有,但与声势更盛的纯阳宗一比,自然是小巫见大巫,这些人贸然执掌通玄玉壁,自然是让不少人大摇其头,以为天底下就要为这通玄玉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纯阳宗对这天地奇物不仅没有丝毫觊觎,而且还对无为道宗主动加以维护,而当时天底下另一股强绝的势力佛道一脉,也是同样的一番态度,直接言明通玄玉壁只能掌握在无为道宗手里。



第五百五十七章 剑种

当然,虽然少了天下佛道至强两脉的觊觎,但其余强手对通玄玉璧这种天地奇物自然不肯轻易放手,特别在阴阳童子莫名消失,无为道宗几脉一盘散沙,又没有什么能够镇压气运的强者的时候。

然而这些人纷纷出手抢夺之后,却发现自己就算格杀了无为道宗执掌通玄玉壁之人,也根本找不到通玄玉璧在什么地方。而且一段时间之后,总有传得无为道宗道统的人崛起,再将这些当年施以辣手的势力屠戮一空,行事之酷烈,比精于此道魔道中人更胜一筹。

在这种事情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天下人终于也发觉了这无为道宗邪门的地方,对这通玄玉璧的觊觎之心,也终究是渐渐消散。

不过就算没有了外敌的觊觎,这无为道宗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几脉散于天下,各有兴亡。但即使哪一脉渐渐消亡,其武道传承都会在将来某一天复现于这片天地之间,只是究竟是算哪一脉的人,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而且无为道宗这几脉,风格也是大为迥异,一如其开派祖师阴阳童子。其中以清虚为首的阳派,那就是真真正正的玄门正宗,清静无为,门中都是道行高深,德行俱佳的世外高人。

以修罗为首的阴派,风格就实在有些放荡不羁,行事乖张,动不动就破家灭门,比魔道宗门还乖戾几分。这数千年来,无为道宗虽然不设宗门地域,挑选传承弟子也是漫不经心。

但这宗门实力,还真的就是蒸蒸日上,门中强者辈出,称为道宗隐脉。不说一直避世不出,偶尔才露出一点峥嵘的阳派,就连行事乖张,肆无忌惮的阴派也甚少主动搞事情,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样子。

这一下,可就让不少人心生疑惑,大丈夫在世,不过名利二字,修成了绝世武功,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武林为尊,快意恩仇,还要学那凡夫俗子,终老于山林不成?

而且就算你们无为道宗全是这种清虚寡欲,不恋红尘的高人,但这武道的修炼可不是无根之凭,万丈高楼平地起,境界的攀升岂会不要资粮?难道在家当个宅男闭门造车,就能修成绝世武功了不成?

没看就算佛宗祖庭——菩提寺,那不也是圈下了好大一块地界,有天下无数信徒的供奉,才能有今日的尊荣么?不然宗门上下无数张嘴巴要张开吃饭,这吃谁去?

所以无为道宗这么不讲究的传承方式,

按道理来说早就该消亡了才对,然而其不仅没有露出颓势,反而后来居上,凌驾于绝大多数江湖势力之上,门中门徒不多,但无一不是菁英。

门中阴阳两派内斗相耗了无数载,却纷纷都是越发强大,根本不能用常理计较。而且无为道宗还有一件怪事,那就是阴阳两派自形成以来,就一直内斗不休,大打出手,性命相搏之事屡见不鲜,但偏偏见面还都以同门相称,彼此各交各的,不会因为分属两派的身份,就断了交情。

然而无论是交情再怎么深厚,到了一定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打起来,如果没死的话,又会和好如初,真正是让天下豪雄瞪出眼珠。

你说就是再好的兄弟性命相搏之后,那也不得割袍断义?你们偏偏相爱相杀,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算是什么事情?

当然,外人即使有再多的不解,这终究是无为道宗自己的事情,外人无权过问,也不敢过问。无为道宗也以这种堪称混乱的方式,传承了数千年。

之前说道无为道宗挑选传人的方式显得有些太过随意,然而这只是外人不了解其中深意,所产生的片面看法罢了。

无为道宗为什么会这样挑选自己的传人,还要从开了无为道宗一脉的阴阳童子说起,阴阳童子本人亦正亦邪,风格捉摸不定,其开始四处留下信物的时候也是全凭心情,其中有乞丐,强盗,也有官员,书生,只是都是没有武道修为在身的普通人。

所以这些人有了道行之后,自然是风马牛不相及不怎么聊得到一块儿去,各自分裂也是应有之意,而在这些人在通玄玉壁获得自己自有的功法领悟,有所成就之后,却发现这些功法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般,根本不是寻常人物能够修行。

也只有遍寻天下,寻找一些与自己有些莫名相似之处的人,才可以顺利传授,但这些人是圆是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那就是根本无法捉摸的事情。

如果遇到本人年纪已大,或者因为其余原因不能拜入无为道宗修行的话,那么无为道宗的人便会与其作交换,之后再让本人服下无为丹,约定其如果以后有了子嗣,就要送入无为道宗修行。

例如蒋温伦,与之前徐遥在庙里遇到,被渔翁救下的那名青年,都是如此这般,才与无为道宗结下的缘份。所以这些年来不是无为道宗真的就是性格乖张,就是不想按常理出牌,实在是本

门的功法传承就是这么挑人,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但这功法传承挑人虽然挑人,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这无为道宗的功法传承,有一桩便利,那就是后来人在自身契合度够的情况下,能够得到前辈遗泽——其消亡之后留下来的武道种子。

例如徐遥丹田内现在静静旋转的大日剑种便是如此。这无为道宗的武道种子在这江湖上也不是独一份的,譬如佛道宗门,大多有利用前辈强者留下的舍利子,对后辈进行灌顶的手段,但这种手段掣肘非常之多,对被灌顶的后辈的心性与佛法修为要求都极高,不是外界看上去的那么无限美好。

而无为道宗这武道种子就没那么多讲究,只要找得对人,将其种进丹田,那么只要此人中途不夭折,这以后最低的成就,也能达到这武道种子前身的九成左右,所以从这方面来看,武道种子无疑是胜过佛宗舍利子的。

当然,武道种子也不是拜入无为道宗门下就能得传,传不传,传下什么程度的武道种子,全看无为道宗子弟突破宗师境后,在那通玄玉璧之前一站,究竟有什么造化。

在照了这通玄玉璧之后,时任无为道主才会出面,决定是否赐予武道种子,如果要赐,是赐哪一枚武道种子,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例如今天这样,无为道主跑出通玄玉璧,二话不说便把当年吕祖座下阴阳童子传下的《七阳截天》与大日剑种传了下来,这在无为道宗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这《七阳截天》是当初吕祖随手传下来的功法,那些由当年听了吕祖讲道,从而在纯阳峰成立了宗门的外人都有这部功法,作为吕祖当年侍奉左右的阴阳童子,有这《七阳截天》,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这大日剑种的来历,就有些非同小可了,其主人正是五百年前横推一世,堪称一代魔主的欧阳圣明。原来欧阳圣明当初一身《八方烛龙吞天魔功》并非完全自创,其蓝本正是道门一脉至尊功法《七阳截天》。

而为欧阳圣明传下这门道法的,也正是无为道宗。而无为道宗为欧阳圣明传下这门道法,也不是无的放矢,普普通通地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传人而已。

而是当年阴阳童子失踪之前,便有此吩咐,如果无为道宗后继者遇到目生异色重瞳之人,身具无上剑骨之人,便要传下此功。



第五百五十八章 大阵

当然,除此之外,阴阳童子也没有多说别的什么事情,所以当时无为道宗传了这《七阳截天》也就传了。而当时欧阳圣明满腹仇恨,得了《七阳截天》之后也没有拜入无为道宗的想法,而以无为道宗的风格,更是不会加以勉强。

所以当初欧阳圣明与无为道宗的关系,也仅仅限于有数的几人知道而已,而五百年时光一过,现在知道当年旧事的,也唯有无为道主一人。

无为道主能从五百年前活到现在,这境界之高妙,远非外人可以想象,不然道门祭祖之时,五百年以来右手第一位,不会都是无为道主。只不过这无为道主有没有彻底迈入那神墟浮天,武道真仙一境,就不得为外人所知了。

毕竟通玄玉璧的执掌者寿元大多都是悠长无比,不能以寻常武道境界加以衡量,所以这无为道主武道境界究竟如何,也只能从这几百年之间极其有限的几次出手推断,是远远高于绝世宗师层次的,到达了一个未知的境地。

当年欧阳圣明强势崛起,一身《八方烛龙吞天魔功》霸道无俦,外人只道其天赋异禀,独创了一门至尊功法,却不知其早就暗地里将道门的至尊功法《七阳截天》截了胡,半路仗着自己的血脉天赋加以修改而已。

最后已然强绝于世的圣焰魔教教主“圣焰吞天”欧阳圣明,以一敌二,独战当时菩提寺与纯阳宗神墟境强者“即身佛”虚寂,“岐阳真人”祁鸿风,最后三者尽亡之后,这一段传奇故事,才最终落下帷幕。

当然,世人只知道当时欧阳圣明应战之后,三人便同时不知所踪,并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如何,但无为道主却知道,当时三人搏杀之后,是一人都没有存活下来,至于原因,自然就是当时三人决战的场所,正是是无为道主执掌的通玄玉璧内。

无为道主执掌了这通玄玉璧也有数百年之久,但其究竟是什么东西,到了现在无为道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这通玄玉璧,一定不是这片天地本来就有的东西。

虽然不明白当年吕祖为什么要在这方世界留下如此奇物,但通玄玉璧数千年以来,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缓缓地影响着这方世界。

当年欧阳圣明三人武道修为已然登峰造极,为了不崩山毁岳,江河断流,选择的决战地点,正是无为道宗的通玄玉璧。通玄玉璧内蕴空

间,虽然一片苍茫,无有外物,却是坚固无比,非寻常外力所能打破。

当年欧阳圣明三人虽然手段通天,但在这通玄玉璧之内,却连崩坏其一角都不能做到,三人在此大打出手,归于寂灭之后,无为道主最后才出来草草收场,三人的尸身至今都还在通玄玉璧之内。

当然,当年“即身佛”虚寂的舍利子与欧阳圣明的大日剑种自然也到了无为道主的手里。这两位武林至尊的身后物,已经算得上是这江湖上绝无仅有的珍品,然而无为道主拿着,却也觉得没有多大意思。

自传承得知诸天万界的存在之后,对于这江湖上的你争我夺,恩怨情仇,无为道主都觉得是井底之蛙,庸人自扰,根本提不起太多兴趣。当年这欧阳圣明出现的时候,无为道主以为其是那应劫之人,要替这方天地脱去樊笼,再造乾坤。

然而这闹了半天下来,欧阳圣明居然就这么死了,一时也让无为道主有些虎头蛇尾,难以接受的感觉。不过无为道主道行极高,在当年欧阳圣明身死之后,却发现此事还有一线转机,故而一等就是五百年,终于又等到徐遥这个变数。

故而这才从通玄玉璧之中脱身,匆匆赶来清虚观,将这《七阳截天》与大日剑种传下,让徐遥完成当年欧阳圣明没有完成的事情。所以,徐遥看似捡了一个大便宜,却并不是无为道主纯白给。

在徐遥修为有成之后,就要前往十万大山,尝试去解开一座天地大阵,从而让这片天地修道有成的生灵,可以自由出入虚空通道,得以飞升上界。

至于在这中间遇到的阻力,无为道宗却是一律不能插手其中,不然必定会功亏一篑。而这与徐遥本人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因为徐遥不是此界之人,来到此界之中,只不过是为了避祸而已。

澜沧修仙界对重明一脉究竟有多敏感,在得到了传承记忆之后的徐遥,已经是有所了解,可以说自己能没有在一开始便被抹杀,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暗中角力的结果,如此一来,徐遥在修为孱弱的时候,自然是要离开澜沧修仙界,才是万全之策。

但澜沧修仙界,有着徐遥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所以在这浑天界之中修道有成之后,徐遥势必要想法设法,打破世界壁垒,施展重明血脉穿梭诸天的天赋,回到南沧修仙界之中。

但是根据这无为道主所说,十万大山有一座绝世大阵压在这方世界头顶上,若不破去,根本无有可能自由出入。除非实力强绝有如吕祖那般的仙人,才可以使用莫名手段,短暂在此方世界停留。

根据阴阳童子留下的典籍来看,就是强绝有如吕祖那般人物,要滞留在此方天地之中,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这也是当初不断有强横生灵降临此界,最后匆匆离去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那么十万大山之中的那座惊世大阵,就成了徐遥与无为道主眼同的障碍,是双方都不得不拔除的钉子,这样一来,徐遥自然不会加以拒绝。

更何况如果徐遥得自血脉传承之中的记忆没有错的话,这欧阳圣明身上还有一些紧要关联,这《七阳截天》说不得都没有这枚大日剑种来得重要。

徐遥一边与笑道人说着,一边就跟着其下了白鹤峰,从此就在清虚观早出晚归,修炼道法武功。这方世界虽然以武道为主,但无为道宗一脉所修功法,反而与澜沧修仙界更为贴近,注重大道领悟,次于招式杀伐。

当然,得了无为道主私下教授的徐遥,笑道人自然不会多加约束,有道主传下的剑种在,徐遥的武道境界,已经不需要笑道人去担心什么,只有在开始打基础的时候,才会出言提点一二。

在发现徐遥进退有据,修炼得当之后,笑道人也就此彻底撒手不管,让徐遥自己修炼去了。就这样转眼已经是一年时光已过,徐遥不紧不慢,又是恢复了先天巅峰的修为,而蒋温伦也是勇猛精进,到了后天巅峰。

当然,两者差距虽大,但笑道人却没有什么惊讶的意思,毕竟当日无为道主说过自己为徐遥传下剑种,这种类似于灌顶的手段,只要武道种子的品质够高,那么在宗师境之前,速度再快也不值得如何惊讶,因为这只是拾取前人遗惠而已。

突破宗师之境之后,才是修行真正开始的时候,那个时候再好的武道种子,也只能作个陪衬,如果还按前人窠臼走下去,那最多也只能落得个邯郸学步的下场,不会有多大成就。

以笑道人对徐遥的了解,徐遥是不大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所以在徐遥步入了先天巅峰的境界之后,笑道人心里便暗暗有了一些主意,打算让其与蒋温伦开始正式行走江湖。



第五百五十九章 钟晓

是夜,蒋温伦与徐遥在房中静修打坐,忽听得屋瓦声响,蒋温伦立刻就睁开了双眼,面上露出一阵惊疑不定的神色,初听之下,还疑是猫儿,仔细听去,觉得猫的脚步,若是在瓦上跑得这么快,那声音决计没这么轻。

蒋温伦修炼了这一年多,武道早已有所成就,不是当年的弱书生,后天巅峰的修为,不是大家大族的武者的话,已经足以行走江湖了。

而因为所修功法的原因,其视觉和听觉,比同阶武者还要更胜一筹,这种又轻又快的脚声,在寻常武者的耳里,想必是一点听不出,但落在蒋温伦的耳朵里,虽然听不真切,但也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蒋温伦听了一阵之后,终于听出是人的脚步,再侧耳听去,那声音直奔向自己师傅笑道人院中去了。蒋温伦此时就忍不住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徐遥,低声说道,“这半夜三更,摸梁上瓦的,嘿嘿,不会是师父多年的老姘头找上门来了吧”

徐遥此时慢悠悠地睁开双眼,透出一股赤霞奇光,随即看着蒋温伦似笑非笑地说道,“想去看看你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说其他的”,蒋温伦被徐遥说破心思之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随即讪讪一笑,随即附在徐遥耳边,又开始说些什么起来。

半晌之后,两人便已经悄悄走到笑道人房外,隐匿了身形,向房里瞧去,只见有灯光从窗格里透将出来,里面什么情形只能看个大概,只隐隐约约能听到有许多人呼吸的声音。

蒋温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自知修为不到,瞧不破笑道人布下的手段,正有些泄气时,却感觉到徐遥的右手蓦然搭在自己肩膀上,而自己一双眸子顿时有如神助,房间内的情形顿时看得个清清楚楚。

蒋温伦从窗缝里,向室中看去时,只见自己师傅笑道人依然盘膝坐在床上,两边椅上,排列坐十二个人,都是玄色衣服,青巾缠头,背上斜插一把长剑,腰间悬箸一个革囊,一般无二的装束,若不是容貌有美有恶,身体有高有矮,怕连他们自己,都分不出谁是谁来!

而此时清安也坐在末尾一把椅上,身上已不是小道童的衣服,雄赳赳气昂昂的坐在那里,面上全不是往日温和的神气。

只见坐在第一把椅上,是一个二十来岁有书生气概的少年,其立起身来,就开口说道,“钟晓在南州,劫杀了曹家门客王李氏满门,又与白莲神教青莲圣使灭了三清道宗一处分舵,舵中无论老幼

,均是屠戮一空,弟子借观中戒律,细细的规劝他,凡事只诛首恶,不可伤及无辜。他背了弟子,又是故态复萌!弟子在通城遇见紫姑,将其的种种行为,陈述了一遍。”

“紫姑娘的意思,还似乎不大相信,弟于不敢再说,及到了临湘,遇见钱林儿,才知道钟晓,早已在紫姑跟前诉说,并把他自己干的事,都推在弟子身上,还逼要钱林儿作证。钱林儿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所以紫姑听了弟子的话,也并未有所表示”

“弟子原打算将钟晓找来,同见师傅,因听得钱林儿说,他已奉了紫姑的命,去得凤凰山,见朱重明师伯去了。弟子恐怕耽误了会期,所以才赶回来,禀明师傅。请师傅发落!”少年说完坐下。

笑道人点了点头,将左手的拂尘,指右边第六把椅上一个瘦削如柴的汉子,说道“钱林儿,你之前与钟晓兵分两路,奉命前去石龙庄探听消息,你所知道的,是不是和你大师兄阳天池刚才所说的相同?”

“你和钟晓是在哪里遇见紫姑的?紫姑娘又是怎生吩咐你的?”只见第六把椅子上的汉子,蓦地立起来,发声如雷的应了一声是。

蒋温伦没提防这人,会有这样宏大的声音,双耳之中又运足了功力,只震得耳鼓轰鸣,倒吃了老大的一个惊吓。

按听得钱林儿说道“弟子奉命去石龙庄,探尹良的举动,半夜,伏在尹良的卧房上,正听得尹良的声音,和一个男子说话,说的正是玉修罗的事情。”

“忽然有人捉住弟子的腿,将弟子倒提起来,几起几落,就到了一片青草场中。弟子因没有准备,既已头朝下,脚朝上,手脚都施展不来!及到了草场中,那人将弟于放下,弟子一看,原来是钟晓!”

“弟子便责备他道,你这是在什么?平时也就罢了,怎么这时候还在和我开玩笑?幸亏我知道是自己人,若鲁莽些,把你认作阴派那些人,动起手来,岂不误了大事?”

钟晓反笑嘻嘻的说道“幸亏我把你提跑,你才保住了这条小命,既然知道这里是阴派的巢穴,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你这才几年的道行,就敢公然伏在人家卧房之上?我若来迟一步,怕你此刻,已被人家飞剑斩了呢!”

“弟子听了这话,就反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师傅不是吩咐你去护那玉修罗周全的么,如何也到这里来了?他说师傅差他去南州护得玉修罗周全,让其不至于走上歧路,

然而回头在路上遇见一个阴派的同门,左右那玉修罗是阴派的心肝宝贝,短时间不在,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因此就跟了下来。”

“本打算夜间那人落了店,方去动手绑了,打听一点消息,谁知那人并不落店,迳直往这里来,他使了一番手段,截住一个下人,才知道这里就是石龙庄!”

“钟晓思量这玉修罗虽然确定了身份,但现在凡尘缘份未尽,这花落谁家,现在还说不清楚,所以于其在那里跟阴派与白莲神教的人耗着,还不如来探探这尹良的口风,若是这些煞神不出来大开杀戒,那我们清虚观就不用到处忙活了。

“但是他却料错了一件事,这人却不是阴派小辈,而是阴派魁首之一“血海龙王”,幸好他不曾贸然动手绑人,不然现在已经被其一剑斩了!”

“他仗着紫姑给他的那张六丁六甲符,到急难时,可以借遁,明知这“血海龙王”的身份,也大着胆子进了内室,伏在大厅梁上里面,这才伏下,就听得有人在瓦上响动,心里想着是哪个雏儿一点微末道行,就敢到尹良家里自寻死路“

“他再细细一听,听到其敛息韵律,才知道必是自家人,来探听尹良的举动的。我那点微末道行,怕是早就已经暴露在那二人眼里,阴派那两人多半只是不想跟我计较,懒于揭破罢了”

“这二人说不到几句,屋上的瓦,就蓦然被我压得裂了一片。那声音传下去,二人便突然截断了话头。接听得尹良的声音,很低微的笑道现在的小辈,是不知道师叔的剑有多快啊他一听这话,知道不好,急忙遁出来,也来不及和我说话,只好提住我的脚就跑!不是和我开玩笑!”

钱林儿说到这里,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似乎也知道他此举颇为鲁莽一般。笑道人闻言点了点头向坐第一把椅的阳天池说道“钟晓修道天赋虽高,但我早知其性格过于偏激,胸中杀性之重,远非常人可比”

“我之所以这么纵容他,一则,因他父亲当年和我是几十年的至交,韩家一别之后,满门止得这一个儿子,二则,我门下这么多个徒弟,论本领,你们不及他;若论手段,你们更是拍马都赶不上,便是紫姑那么赏识他,也只是因他能做事,所以赏给他丁甲符,若是没了这钟晓,你们这一辈就要被阴派骑在头上拉屎了”

见自己师傅说得如此粗糙,阳天池等人面上都是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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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紫姑

笑道人说完之后,也不管自己一干徒弟心中是什么想法,掉过头向钱林儿问道“你接着说”

钱林儿道“弟子于是问他要上哪里去?他说那玉修罗尘缘未尽,身边又是风云际会,以他的本事,怕是难以插手其中,横竖离会期尚早,就顺路去看看紫姑”

“他又说说阳师兄太过絮叨,倚仗大师兄的身份,遇事每每干涉于他,大丈夫居于天地之间,不提三尺青锋快意恩仇,学那酸儒争些口舌,论些对错有什么意思?”

“他又说那二人既然已经揭破我的行迹,我之后在这石龙庄也是寸步难行,不如同他去看紫姑,如果紫姑有什么吩咐,比我在这里瞎转悠实在些。”

“弟子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听了他的话,便与他一起从石龙庄动身往临湘,才走到鱼矶遇见王清扬,说紫姑不在临湘,现在在上官静明师伯的家中。弟子听了,不愿意跑这么远,钟晓不依,非拉弟子同去不可!弟子只得和他一阵,到了上官师伯家住了一夜。”

“钟晓当时便把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推在大师兄身上,还要弟子证实他的话,弟子因实在不曾听说大师兄有这些违戒的事,也不知道这些事是他自己干的,不好怎么说,紫姑却也没问弟子。”

笑道人听到这里一吹胡子,顿时笑骂道,“你们这两个蠢材,被你们师弟耍得团团转”

“紫姑娘看着天池长大的,怎不知晓其为人?既知其说话本身为假,故而不问你钱林儿,也没有多加理会,只有你们两个蠢货才会当真”

“天池为人方正,却是太过计较这些道理,那钟晓素知你脾性,知道往你身上泼些脏水,天池你便只会匆匆忙忙赶回来向为师解释,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烦他?”

说道这里,笑道人便用手指了指钱林儿,“你钱林儿在石龙庄附近转悠了一个月也没什么消息,想必那钟晓早就嫌你碍手碍脚,故拉着你同去见紫姑,说出这番话来,天池知晓之后,必会拉上你前来作证,这样一来,外面就剩他钟晓一人行走,再无他人掣肘”

阳天池与钱林儿听到这里面面相觑一阵之后,面上都是露出了悻悻之色,特别是阳天池,自己得知被钟晓倒打一耙之后,便怒火万丈地回了师门告状,哪知这一切都在钟晓的算计之下,那股子心气立马就泄了下去。

而笑道人此时又示意钱林儿继续说下去,钱林儿虽然有些沮丧,也只得开口“紫姑吩咐弟子道石龙庄用不再去了!我此刻有要紧的事,须往通城。你替我去临湘,传个信给桂武夫妇,只说我暂时不得回临湘,教他夫妇在这一个月以内不可走动,我有用他们的时候,得随时听候调遣。”

“钟晓想跟弟子同去临湘,紫姑道这时那有给你闲行的工夫,我这里有封紧要的信,限你七日来回,送到凤凰山,朱重明师伯家里。钟晓接了信,与弟子分手。弟子到临湘的第二日,大师兄也到桂武家来了。”

蒋温伦躲在窗外,正偷听得出了神,陡觉得一阵凉风过去,两眼被红光射映,彷佛房中失了火一般,正自惊异不过,即听得房中齐声说“紫姑来了”,再看自己师傅,已下了床,两旁坐着的十二个人,都垂手直立起来。一个遍身穿紫的女子站在房中间。

那女子的装束,非常奇怪,自顶至踵有如梨花渲紫云一般,与寻常穿着大不相同。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衣服,凭空之中生出阵阵毫光!面目一片朦胧看不真切,满身紫飘带,长长短短,足有二三百条,衣袖裙边,都拖在地下,看不见她的手足。

蒋温伦瞧得稀奇,双眸之中猛然一运真气,便见那女子的面目上,两点黑漆般的眼睛,有如明星般闪闪摇动,樱桃般的嘴唇微微一张,露出碎玉般洁白的牙齿来。

谁知一开口,几乎把蒋温伦的魂都吓掉了!只听得紫姑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会如此大意,难道竟不知道窗外有人偷听吗?”

蒋温伦一听这话,就想蹑手蹑脚跑回自己房里,然而其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徐遥死死地按在原地。

蒋温伦正急切之间,听得自己师傅哈哈大笑道“自家徒弟,有什么听不得的?”紫姑也笑说道“我若不知道这是你自家徒弟,他这一阵乱瞧,我今天就要收拾他”

笑道人闻言面上笑容更甚,放高了声音,向窗外呼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滚过来,向紫姑请罪”

蒋温伦心知自己两人早已暴露,这才放了心,脱口应是,自己定了定神,再与徐遥缓步走了进去,两人先向紫姑行了礼,才向自己师傅笑道人行礼,自承在外偷听。

笑道人随即命两人坐在清安下首,大家都就了

坐之后,笑道人与紫姑娘并肩而立,开口说道“你二人列我门下,才得一载时光,道心虽坚,只是日子太浅,本来不该你们二人出世的时候。”

“奈何玉修罗出世,那些阴派的煞神开始在江湖上走动,我等若是袖手旁观,还不知道这江湖上要死多少人,你二人修道时日虽短,但既然拜在我清虚一脉门下,这早晚都是躲不过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把你们二人打发了出去,看能不能寻找到自己的缘法”

蒋温伦与徐遥刚刚起身应是,猛听得半空中,笑声大作。笑声里面,还夹杂着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劳老弟与紫姑娘久候了!勿怪勿怪!”语声才毕,秋风飘落叶似的,一连飘进二十五个人来,笑道人、紫姑和房中坐的人,都一齐起立。

这居首的一人,是一个儒衣儒冠、鬓发皓然的老者,老者后面,跟了一个头似雪、发加霜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手中拿了一条拐杖,枝头雕了一只金色灿然的凤凰,那凤凰的身体比茶杯还要略大,凤尾聚起来,恰恰一只手握得下,弯弯曲曲的三尺多长,便成了一条拐杖,估计这杖的重量,至少也得五六十斤,那老婆婆提在手中,和寻常的老人,拿一条极轻巧的竹杖似的。

老太婆的后面,也是一个白胡须老头,顶上光滑无比,没一根头发,两条白眉毛,却向两只眼角边垂下,足有二寸长,胡须疏而短,两眼笑眯眯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亲近!

手中虽然没有拐杖杖,却也握一串念珠,不知道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跟在这老头儿后面的,便是些俊丑不等,肥瘦不一的汉子,年纪只在二十以上,四十以下,也都与房中诸人一般的装束。

笑道人先向老太婆行礼说道“劳龙嫂嫂长途跋涉,心实不安,但是这回的事情,却是非地借重嫂嫂不可!”

老太婆不待笑道人说完,随即答礼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客气!”说罢,老母掉过头来向紫姑说道“你离这里近,毕竟比我快些,哎呀,婆婆我要不是要等这两个老不死的,哪里脚程会这么慢”

那两个老头儿闻言白眉一阵耸动,面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三人大半辈子的交情,二人自然不会因为这老婆婆骂了一声就有什么情绪,所皱眉者,原因还在场中立着的那两个毛头小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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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 离山

蒋温伦与徐遥被这两个老头注视之后,便在笑道人的示意下上前,向两人行礼。而两人也是纷纷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徐遥,一副很注意的样子,看了半晌之后,便指着徐遥问笑道人“就是这小子?”

笑道人笑嘻嘻的答道“对,这是我小徒清玄”随着略述了一遍蒋温伦与徐遥的来历。首先进房的那白胡须老头,端详了徐遥两眼,点头笑道“这个孩子的骨格气宇,都好到十分,向道的心,又能如坚诚如此!将来的成就,怕还在你我之上,只是你们清虚一脉,什么时候藏了一枚极品剑种,能让这清玄在短短一载时光,修为就可以精进到如此地步?”

那老头说着说着掉过头来向拿凤头杖的老太太笑道“清虚门下,真可谓英才济济,如今恰应了三十六天罡的数了!老太太点头答道“这个小孩的根基极厚,三十五人之中,没一个能赶得他上!不过我嫌他学道年岁不长,血气未定,兼之深思太过,将来于他自己的体,不无妨碍!”

笑道人忙接着答道“我本也是如此想,因恐他年纪太轻,见道不笃,cāo)守不坚,本想打磨一二,奈何这枚剑种与其实在是太过适合,兼之其心沉稳,并无跳脱,若是只是打坐念经,混上三年五载,未免有些太过蹉跎岁月,一无所获”

那容貌像寿星的老头子,此时已经是坐在旁边,闻言不由嘻嘻而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紫姑看着就好奇问道“笑道人收了个徒弟,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么?”

那老头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打了一个哈哈道“我是笑这一辈的年轻人,除了那钟晓外,总算又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样子的了,当年笑道人找回来的这些二愣子可差点没把我气死,要不是通玄玉壁批命绝不会出错,我都怀疑是哪家瞧我无为道宗不顺眼,给我无为道宗下了绊子”

说完之后在场都大笑起来了,唯有那一干小辈满脸通红,如坐针毡。紫姑娘也笑了一阵,看着一干小辈的尴尬模样,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两脸越显绯红了,连忙咳了两声。

众人忙止了笑声,只是面上都古怪无比。无为道宗这种撞大运,看天意的收徒方式,自然门中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虽然大致可以分为阳两派,但即使再各自派别内,每一代的风格,也基本上是重不了样。

譬如这堂内三代人之中,以龙凤婆婆为首的第一代,风格最为正常,基本上和一般的道家门派修士没什么两样,出世独善其,入世兼济天下,但到了笑道人这一代,就有些走样了。

首先执掌清虚一脉的笑道人素来喜欢游戏红尘,在这江湖里摸爬滚打,一边做些惩恶扬善的事,一边替清虚一脉张罗人手。而年纪最小的紫姑娘格调明显就要高得多,本就是大族出的她又得了无为道宗的道统,其年纪虽轻,但武道修为极高,几乎与笑道人不相上下。

只是因为其出与格的原因,紫姑娘也一直深居简出,甚少出来抛头露面,只有在无为道宗发生大事的时候,其才会出来与笑道人一起主持大局。而居于凤凰山的朱重明,则是南楚江湖有名的大剑侠,在江湖上声威赫赫,也是明面上清虚一脉战力扛鼎之人。

只是这一位虽然修得道门真功,但手中道剑杀伐起来,那叫一个无果断,谁犯到了这位的手里,那最好自己先抹脖子把自己埋了的好,不然等这位寻上门来,那基本连全尸都留不了。

然而笑道人这一代虽然风格与上一代迥异,但大浪淘沙之下,还有这么三个扛鼎之人,延续了清虚一脉的传承,便是有天大的事压下来,以这三位的手段,那多半也可以逢凶化吉。

但再往下一辈看,这事好像就有些不妙了,笑道人拿着通玄玉壁的批命找回来的这些弟子,虽然大多尊师重道,但居然个个庸才,修行道法不行就算了,这城府手段,也拿不出手。

以至于上面交代下来的事,基本上没一件事办得好,偏偏这些弟子已然是用尽了全力气,还不好妄加责怪。

直到这最小的弟子钟晓入门,况才稍稍有些改善。二十多年前,圣焰魔教朱雀御主的直系后裔,隐居多年的韩家被人揭发,后来群雄毕集,狠施辣手,当年族人逾千的韩家被屠戮一空,除了韩天香这名幼女外,韩家上下可谓是鸡犬不留。

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韩家之前虽然隐姓埋名,但并非在那山野之中作那野人。反而是在择了一地之后开枝散叶,成了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世代官宦不绝。

族中虽然代代有武道传承,但严令族人在外随意出手,并且对自己的功法招式,多有掩饰。然而天下岂有不透风的墙?最后终究是不小心露了马脚,被人寻上门来,灭了满门。

而韩家虽然在当地名声颇好,平时之间又做了不少善事,但在那些红了双眼,有如秃鹫的武林好手来了之后,哪个敢上前去为韩家说半句话?自然是匆匆离场,明哲保。

然而其中却有一个例外,这人便是钟晓的亲生父亲——钟离山,钟离山当年在江湖上算不得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但作为一名武道宗师,大多数时候还是吃得比较开的,直到有一次开罪了一位大人物,正当死到临头之时,却被自己来自韩家的至交好友所救。

而韩家也正是因为此事,才最终被人察觉到端倪,最后被人寻到了跟脚。所以当初韩家被灭,钟离山便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

之后更是为了替好友报仇,不惜以犯险,潜入敌营,然而当初韩家暗地里藏了几位武道大宗师,都被轻而易举地屠了,区区一个宗师境界的钟离山,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仅自己的命白给,最后还累及家人,止得一个钟晓在笑道人的帮助下逃了命。钟晓虽然负血海深仇,但是却是少年老成之人,其深深知晓,在自己羽翼还未丰厚之时,便找上门去,那说不得就要重复自己亲父亲当年旧事。

所以在被笑道人接回清虚观之后,便是夜苦练,昔仇恨仿佛全都忘却了一般,但是包括笑道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钟晓这个狼崽子,还未成长到足够的高度,等其羽翼渐丰之后,江湖上少不了有人会因为当年的狠辣,付出相应的代价。

等到钟晓武道大成之际,就是这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之时,当年在接钟晓入门之后,笑道人便知其心,故而联络了派同代魁首之一——“血海龙王”,对方应邀前来看了钟晓一眼,只留下一句“此子现在还不是我修罗道的人”就飘然而去,而钟晓之后行事虽然略有偏激,但也并不是毫无缘由地滥杀无辜。

而且清虚一脉这下一代之中确实有些良莠不齐,舍了这钟晓之外,也寻不到什么可以办成事的人,所以虽然这钟晓行事越来越出格,但笑道人也一直对其多加容忍,没有过多斥责。

直到此次玉修罗出世,钟晓外出之后已经有些压制不住骨子里的杀,笑道人才又隐隐动了让钟晓归于修罗一脉的心思,只是这些就不足以为外人所道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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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笑罢,笑道人便向依次向徐遥与蒋温伦这两个徒弟,介绍在场辈份最高的三人——龙凤婆婆、寿散人、儒散人。介绍完这三人之后,便介绍了紫姑娘,最后才介绍到在角落里显得有些没有存在感的的中年剑客。

只见笑道人介绍完前面几人之后,便将两人拉到这中年剑客的面前,同徐遥与蒋温伦说道“这位是凤凰山的朱重明师伯,字讳镇岳,当年是你们师傅我的大师兄”。

“你们这位师伯的剑术在南七郡首屈一指,无人及得,你们虽在我门下,但凡事能求得他老人家指教,必能得着很多的好处!”徐遥与蒋温伦忙应了声是,重新向朱重明见礼。

朱重明抬起身来笑道“我乃一介武夫,怎能及得你们师父的本领?不过我是一个喜欢奖掖后进的人;刚才听你们师父述你们二人的来历,我心里就高兴地不得了”说完之后,朱重明就把目光放在了徐遥的身上。

“我们当剑客的,最难得就是可传衣钵的弟子,十个得道的剑客当中,不过两三个有缘的,能有人接受衣钵,其余七八个,虽一般也收有徒弟,甚至徒弟多到百数人,细究起来,一个也不能指望他大成!”

“所以我这一道,一代比一代衰微!我瞧你的根骨气宇,十年之内,必能于剑道上有所成就,只怕我的年纪已老,没那缘法看见你成就剑道,与徐子墨争夺当代剑仙之位”这朱重明言语之间,已经是将徐遥捧得极高,徐遥闻言不知应如何回答,惟有拜谢。

笑道人又对着那拿着凤头拐杖的龙凤婆婆等三人,对徐遥说道“这三位就是我们清虚一脉资格最老的三位前辈了,我清虚一脉,不重俗礼,但长幼有序,乃圣人教诲,我这个师傅有时候没个正经,你们同我打打闹闹也是无妨,但这三位长辈,你们二人要谨听教诲,不可逾矩,老道此言,你们二人可否明白?”

见徐遥与蒋温伦两人恭敬应是之后,笑道人便又开口说道。“我和你们朱重明师伯之前虽是同门,但年少意气,彼此之间却不怎么看得惯,不打不相识之下,才有了交情。此事在数十年前,还有好一番波折,你们生得太晚,此时和你们说,也不懂得。”

“总之你们朱师伯的本领,恰是你师傅我的对手,你们师傅都打不过的人,你们也是得殷勤求教的,不然被你们朱师伯抓到把柄,说不得还要仗着武功胜我一筹,来找我的麻烦”

这笑道人说地轻巧,蒋温伦与徐遥却不敢怠慢,听了这些话,又是恭恭敬敬的,地向朱重明说一些请师伯请教的话。朱重明见状,笑着对二人说道“你师父原先是小叫花子出身,当年被你们师祖带回来的时候,啧啧,浑身那叫一个臭,我叫他去溪里洗洗,他偏偏不理我,我只好动用一些别的手段了”徐遥蒋温伦闻言面面相觑,却不敢答话。

紫姑看着两人似乎也有些尴尬,便笑着摇手说道“罢了罢了,时间已不早了,还得商量正事,你们两个,也别光顾着为难小辈了”

这紫姑开口之后,在场诸人都是面色一正,随即开始商量起那玉修罗出世一事来。无为道宗之中,阳派以清虚一脉为首,阴派以修罗一脉为首,虽然两脉都是各有兴衰,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阴派占了上风。

其中原因之一,就在这玉修罗身上,根据当年阴阳童子所留的典籍所知,这方天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对童子,这对童子各负阴阳命格,可以传承无为道宗的道统,成就武道宗师之后,也有资格前往通玄玉壁一探机缘。

例如蒋温伦与之前徐遥在破庙里遇到的那名,被渔翁救下的青年便是如此。这阴阳命格的人虽然罕见,但如果细细搜寻,每一代都还是有一些的,所以无为道宗也不至于断了传承。

而除了无为道宗之外,白莲神教也会搜寻拥有阴阳命格的人,阴命格的人,如果修炼有成之后可以成为白莲圣女,阳命格的人如果修炼有成,就可以成为五色莲使。

所以在挑选自己核心传人的时候,这白莲神教老是会跟无为道宗搅在一块,要不是江湖上各个势力对无为道宗与白莲神教都是知根知底的话,怕是还要闹出什么不好的误会出来。

这拥有阴阳命格的人,虽然已经是白莲神教和无为道宗的香饽饽,但其中却还有一种极特殊的存在,拥有极阳命格,与极阴命格的人。

这两者与普通阴阳命格不同,若自身神异不显之时,与常人无异,也没有什么方法将其从芸芸众生之中寻找出来,但若是机缘巧合之下,命格受到激发,那一旦踏入武道,只要中途不夭折,那注定就是要踏上武道绝巅的人物。

而现在众人齐聚一堂谈论一经出世,就引得各方云集的玉修罗,就是身负极阴命格之人。激发了极阴命格之人,若是入了无为道宗阴派修行,那就是未来注定的

掌派魁首——玉修罗。

如果拜入了白莲神教,那以后就注定是下一代的白莲圣母,根本不是一般的圣女圣使一流可以比拟。所以这问题就来了,白莲神教自上代白莲圣母殒落之后便一蹶不振,虽然最后黑莲圣王横空出世,稳住了局面。

但白莲神教在江湖上的声威也是一落千丈,远远不如当初白莲圣母在的时候,如果这身负极阴命格的女子落入了白莲神教的手里,那白莲圣母重出江湖,便是指日可待之事。

而对于无为道宗修罗一脉来说,现在虽然正是修罗一脉鼎盛时期,远远压过了阳派一筹,但玉修罗出世实乃非同小可,绝不能轻易放过就算。

然而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虽然在那名身负极阴命格的女子身边相互对峙,却并没有选择轻举妄动,原因就在于那女子虽然遭逢变故,成功激发了自身极阴命格,但由于尘缘未尽,故而还未到两派引入门中之时。

双方人马相互对峙之下,其等所在地域顿时就有些不平静起来,无论是白莲神教,还是修罗一脉,平时都是深居简出,没有占得什么地盘,开过什么门庭,但自身实力偏偏又强横得不像话。

而在那片地域上活跃的江湖豪雄,这么多不明身份的高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自然不可能孰视若无,对着这些不明身份高手旁敲侧击一番没什么结果之后,自然会使用一些更直接的手段。

然而无论是白莲神教,还是修罗一脉,自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更不是可以坐下来跟别人好好谈的对象。所以这一来二去,动刀动枪之下,双方的积怨已经是越来越深。

偏偏那身负极阴命格的女子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事关自己核心传承,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也不可能四处去讲,所以这么一大堆人聚集在这里,大家只当这里有什么宝物出世,或者干脆有什么了不得的好处。

不然这么多高手没事做都跑到这里来喝西北风不成?在这个美妙的误会形成之后,那处聚集的人手已经是越来越多,这才有钟晓奉命前往那处地域之后大开杀戒的事情发生。

这人一多,就会有矛盾,至于这矛盾如何解决,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武者,谁也不服谁,人死了,矛盾自然就没有了,这是江湖上大多数武者的想法,大家基本上也是这么实践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 孤兰

只是彼此大杀了一场之后,不少人丢了性命,却也想不到,此事的源头还出在一名渴望为自己丈夫报仇的寻常女子身上。

江孤兰出生于曹川郡书香门第,早年生活优裕,其父江知格乃曹川历下人,南楚两榜进士出身,江南学道提台的学生,官至提点刑狱、礼部员外郎。家中藏书甚富,善属文,工于词章。

江孤兰自幼生活在文学氛围十分浓厚的家庭里,耳濡目染,家学熏陶,加之聪慧颖悟,才华过人,又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貌。年方豆蔻,便已名动曹川,曾受到当时的文坛名家的大力称赞,称其“诗文典赡之才,无愧于上天垂青”

及笄之年,写出了为著名词章《夜雨疏》,此词一问世,当时便轰动了天下士林,闻者莫不击节称赏,称二十年未有能与其相较者。

江孤兰十九岁,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安排下,与当时年仅二十一岁的太学生李明诚在金陵成婚。当时江孤兰之父作礼部员外郎,李明诚之父李挺作鸿胪寺卿,均为南楚朝廷官吏。

但这两个职位品阶虽高,但实际上只是清水职司,再加之两人都是正派的儒家子弟,除了秉公为职之外,并不懂其余钻营。所以江孤兰夫妇虽系“贵家子弟”,但在在金陵的日子也是过得相当拮据。

赵李虽然都是书香门第,但族中上下三代以来,都是贫寒节俭,江孤兰夫妇其余东西都是能将就将就,只是唯有藏书一道,是万万都省不得的。

所以,在太学读书的李明诚,每当初一、十五告假回家与妻子团聚时,常先到当铺典质几件衣物,换一点钱,然后步入热闹的相国寺旧货市场,买回他们所喜爱的碑文和旧书,夫妇相对展玩咀嚼。

后两年,南楚朝廷开科取士,李明诚进入仕途,虽有了独立的经济来源,但夫妇二人仍然过着非常俭朴的生活,除了手不释卷外,几乎没有别的娱乐。

赵李家藏书虽然相当丰富,可是对于江孤兰、李明诚来说,却远远不够,于是他们便通过亲友故旧,想方设法,把朝廷馆阁收藏的罕见珍本秘籍借来阅读,遇有名家典籍,孤本奇书,更不惜脱帽拔盏,砸锅卖铁,也要置换来。

然而,江孤兰夫妇的财力毕竟有限。一次,有人拿了一幅前朝名家《芙蓉锦绣图》求售,索要银钱甚多。江孤兰夫妇留在家中玩赏了

两夜,爱不释手。但是这么多钱两人便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也只好恋恋不舍地归还了人家。

为此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如此这般的事情,还有许多,所以江孤兰夫妇新婚后的生活,虽然清贫,但也是夫妻相得,不觉得如何苦楚。

可惜好景不长,一次江孤兰夫妇春游之时,被当时恰好身在金陵的南宫星驰看在眼里,由此便埋下了祸端。南宫星驰乃是南宫世家中排行第三的公子,南宫世家位列当世七大武林世家之一,在江湖自然是有偌大的名声。

南宫星驰虽然早就是出了名的不成器,但是沉迷于女色不算,还每每喜欢用上一些下作手段,自然是为江湖人耻笑不矣,连着南宫世家都在江湖上沦为了笑柄。这等微末之事,虽然对南宫世家的实力与根基没有任何影响,就算是江湖顶尖势力,也不是每一个后辈都是那么出类拔萃,每一代几乎都有一两个不肖子弟,南宫世家也不是特立独行。

所以饶是这南宫星驰作下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到了最后往往也是不了了之,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门,南宫星驰不要脸,南宫世家还是要脸的,事情要是能掩盖下去,那南宫世家高高在上,还可以略作补偿,要是真的要把事情闹大,那南宫世家也不介意将一些不该有的火苗彻底扑杀。

区区物质上的些许补偿,对于南宫世家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为非作歹之后也没有什么严重后果,南宫星驰行事自然更是肆无忌惮,这一见江孤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貌,顿时便挪不动步了,非要将其捞到自己手中不可。

只是南宫星驰自己虽然喜欢胡闹,但南宫世家却并不是没有明事理的人,譬如南宫世家年轻一辈最为出彩的南宫秋菱,便一直对南宫星驰这些下作事情深痛恶绝,加之一干长辈对于南宫星驰这种不守规矩的做法也颇有微词。

所以南宫星驰行事也越来越小心,生怕被南宫秋菱抓到把柄。但南宫世家作为七大世家之首,家族能量之大,远超外人想象,即便明面上不便动手,但只要暗地里筹谋一番,也绝不是江孤兰夫妇可以抵挡得住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明诚

一番考察之后,李明诚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便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然而这做生意,不比读书,只需要一双招子就行了。

这开店本钱,打理店铺的人手,明里暗里的关节等等,都需要有人来料理,李明诚思来想去之下,最后找到了自己妻族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者江知承,来共同谋划此事。

曹川郡江家并非大族,江知格之前在金陵任职,一干江氏子弟少不了要前来巴结,但如今江知格丢了官职,本身又是一穷二白,一干人等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只是当初一干江氏子弟找上门来的时候,江知格心中念着本族情谊,一向是能帮则帮,现在江知格失了势了,江家一干人等要是完全翻脸不认人,那估计于自己名声有碍。

所以在李明诚找上门来的时候,江知承是热情招待,但一说到借钱借人开店的事情,这江知承就顾左右而言它。

最后李明诚没有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许以重利,那江知承才勉勉强强松了一点口风,但也提出了相当苛刻的要求。

首先,这开店的本钱,江知承最多只能出一半,多的李明诚只能自己想办法,其次,这开店的人手江家可以出,但这工钱厘定,店铺选址都要经过族中公议,不得自专。

这江知承的条件虽然苛刻,但现在的李明诚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咬牙答应下来。家中该变卖的变卖,又赔上脸面,向自己的至交好友借了一些,东挪西凑,总算是凑够了这一半的本钱。

事关自家生计,李明诚办起来自然是格外用心,不仅动用关系,去金陵城请了几个不得意的厨子回来,店中所用菜式,无一不是亲自品尝,又找来诸多文人墨士试菜,如此这般前前后后忙活了两月有余,这酒楼才慢慢开了张。

初时,酒楼选址偏僻,又名声不显,店里生意自然是泛善可陈,门客罗雀,但抵不住这李明诚真不愧明诚之名,堂堂南楚前士大夫,居然拉下脸面,带上样菜奔走于街上来回呼号,以此吸引门客。

江孤兰思虑丈夫在外辛苦,独坐家中心实不安,思虑再三,还是准备出来帮助李明诚,操持这门生意。一开始的时候,李明诚并不同意江孤兰这么做,其虽然是较为开明的士子,但对于妻子陪着自己抛头露面的做法,心里还是颇为排斥。

江孤兰见说服不了丈夫,便心生一计,称自己每日出来也不多走,就在酒

楼前面抚上一曲古筝,无论事成不成,自己保证立马就走,绝不多留一会儿。

李明诚本来还想拒绝,却抵不住自己妻子一番苦苦哀求,最终只能同意。江孤兰虽然擅长音律,但除了平时自得其乐外,最多也不过是在家宴上献上一曲,这外出抚筝,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不过饶是江孤兰对这场面有些不擅应付,但抵挡不住其青春貌美,有倾国倾城之色,又初为人妇,自带风韵。便是不抚上一曲,花枝招展往那站了微微一笑,怕也是要博得城内闲汉一个满堂彩。

更不要说江孤兰本身便是此道好手,一曲《凤求凰》一出,端得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众人无不听得如痴如醉。

因为这江孤兰的到来,这偏僻的酒楼就渐渐有了人气,兼之其酒菜确实不错,过了一段时间,很快便积攒了一批客人。李明诚见状顿时大喜过望,对经营酒楼的事情更加上心。

事实证明李明诚还是很有眼光的,如果李明诚本钱足够,这座酒楼可以独立经营,那肯定会大获成功,也没有后面的悲剧发生。但这问题恰恰就出在其没有足够的本钱,也不是曹川郡本地人士,不得不仰仗妻族势力,才能经营这座酒楼。

原来这座酒楼里里外外虽然都是李明诚与江孤兰在忙活,但因为需要打通本地关节的原因,所以明面上,这座酒楼的主人却是江知承。当然,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这酒楼实际上是谁在打理,这是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明白的事情。

江家儿郎虽然在酒楼之中跑腿的颇多,但李明诚也是算了工钱的,而且比寻常人家更要丰厚三分,至于江知承,除了出了一点本钱之外,对这酒楼根本没有瞧上一眼,而且因为出了一半本钱的关系,其不仅要收水利钱,还要在酒楼账目里分红,端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明诚乃诚实君子,对此也不以为意,当初江知承有些为难自己不假,但没有自己妻族这名长者出面,自己这小小的酒楼,也盘不起来。

所以即使最后酒楼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李明诚荷包渐宽,完全有能力将那一半本钱还上的时候,也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延续这种局面,继续让江知承拿上一份。

当然,这其中并非没有继续借重江知承在本地身份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出于情谊上的考虑,李明诚如此知情识趣,本来心中还比较担心自己没得赚的江知承自然是喜出望外。

这李明诚既然证明了自己是有真本事的人,江知承自然一改早间对其冷嘲热讽,不甚待见的嘴脸,反而是放下身段,与李明诚打成一片,整日不是在酒楼里晃来晃去,就找李明诚饮上两杯,俨然一副和蔼长者的模样。

李明诚虽然头脑好用,但其是读书人出身,难免带了些书生意气,对市井生活的了解毕竟有限,他并不知道市井之中有一句古话叫作“买卖亲手做,庄稼不托人”。

酒楼的生意是蒸蒸日上,但江孤兰却终于因为整日操劳,在家中病倒,这酒楼的生意虽然赚钱,但如何能跟自己的结发妻子相比?所以李明诚一边忙于经营酒楼,一边还要照顾妻子,对酒楼的经营,自然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这赚的钱少了,自然引得江知承的不满。

所以江知承就经常来酒楼埋怨李明诚对店里的生意不上心,而李明诚也开始对江知承不满,因为即使江孤兰已经病倒,江知承也依然想让江孤兰前来酒楼露面,以维持酒楼的生意。

所以两人观念不和之后,不久之后便发生了激烈争吵,最终决裂,两人决裂之后,李明诚便彻底放弃了酒楼经营,回到家中照顾妻子,这酒楼中的财产也一直没有清算。??

自从两人彻底闹翻之后,李明诚便一直不停地去找江知承要求清算财产,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银钱。但因为酒楼名义上的主人一直是江知承,在李明诚离开酒楼之后,财产也被江知承掌控在手里,他找了很多理由推脱。

无奈之下,李明诚只好起草状纸,告官讨债,然而李明诚没有了官身,本身又是个弱书生,哪里是势大财雄,在曹川郡叶茂根深的江知承的对手?所以饶是明眼人都知道是这江知承耍赖,但这笔糊涂账一直没有算清。

不久之后,江知承知道自己经营不好这酒楼,索性将其变卖了,钱都拿进了自己的口袋,心中高兴之余在城外起了一庄子,俨然是一副大款的派头。

但李明诚虽然靠经营酒楼赚了一些银钱,但当初投进去的钱大多是还是从至交好友那里借来的,还了这部份钱之后,所剩已是不多,一大家子人要吃吃喝喝,自己妻子还罹患重病,自然是哪里都要钱。

但自己苦心经营的酒楼却被别人拿去变卖,还建了一座庄子,这使得李明诚痛苦至极,心情极其糟糕,不久之后,郁闷中的李明诚便毫无预兆地呕血三升,就此一病不起。



第五百六十五章 计仪

李明诚生病之后,大病初愈的江孤兰便不得不出面支撑起整个家庭,其父江知格乃是传统文人,信奉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自从在朝廷之中被人莫名诬告,卷入党派之争,罢黜归家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早就不理外事。

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李明诚又一病不起,众人眼看这江孤兰一家又再次失了势了,纷纷避之不及,就算以前受了江知格与李明诚恩惠的人,现在也恨不得早一点与其撇清干系,生怕被卷入祸端之中。

江孤兰虽然满腹才华,但不过手无缚鸡之力,不便抛头露面的一介女流,哪里被人放在眼里?而江孤兰为了操持生计,也不得不放下身段,替人捣衣舂米,补贴家用。

然而此等行当生计,收入何等微薄?所以饶是江孤兰每日辛苦捣衣舂米,家中境地也是每况愈下。

而李明诚一病不起之后,见所托非人,坑了自己又累及爱妻,心中更觉愧疚,渐渐就病入膏肓,而江孤兰对此自然是看在眼里,一边宽慰丈夫,一边拼了命的干活。

然而李明诚身子骨本来就弱,染上大病,心中又如此郁郁,最终还是因病去世。临终前,李明诚对妻子江孤兰说“今生能娶你作妻,是我李明诚三生修来的福气,便是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只是我想和你回到金陵,领着自家的黄狗去东山漫步吟诗,大概也是不能够了”

说完李明诚便溘然长逝,而李明诚去世的当夜,一直郁郁寡欢的江知格也忽然辞世,一夜失去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江孤兰的精神几乎陷于崩溃,不过要操持二人后事,江孤兰心中便是再悲痛,也要忙前忙后,将二人敛葬之后再说。

操办两人后事的同时,江孤兰心中也渐渐萌发了仇恨的种子,进而把自己丈夫与父亲的死都归咎在江知承身上。在江孤兰想来,自己丈夫与父亲虽然一个弃官,一个罢官,但一家人有手有脚,日子自然有的是办法过下去。

而李明诚后面开办酒楼的成功也印证了这一点,但那江知承前倨后恭,最后又故态复萌的嘴脸不说,最后又公然赖账,导致自己丈夫李明诚一病不起,最后酿成惨剧,精神已经陷入崩溃边缘的江孤兰觉得丈夫死得太冤,这一切都是江知承造成的。

丈夫与父亲的去世是江孤兰心中抹不去的伤痛,操办两人后事的同时,江孤兰孤身一人,去找江知承讨债,

但却连江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江孤兰又去找往日亲厚的一干江家叔伯,那些人虽然肯见江孤兰,却涉及到江知承却都顾左右而言他。

终于在江家攒够了失望的江孤兰,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当地官府身上,但最后此事却也不了了之,为何?原来当初的事情虽然有江家族人的公证,但那一群人趋利避害,是一个都不肯出来替江孤兰作证,所以证据不全,衙门里都不大愿意接这个官司。

再加上江知承不是不认账就是逃避,在曹川郡又是地头蛇,在衙门上下使了银钱,走了关系,这江孤兰家里的男人都死得一干二净,谁还想理会江孤兰这个女流之辈?

虽然此事最终陷入了僵局,但是为夫报仇的念头却在江孤兰的心中挥之不去。出于他人的劝阻和自身修养,深陷在痛苦之中的江孤兰一开始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想法。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正是江知承自己的蛮横,让江孤兰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复仇之路。

随着李明诚的去世,江知承觉得人死债烂,之前酒楼那笔账不需要再还了,也许是出于脸面上的考虑,江知格入殓时,其还是露了面。

然而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放在眼里的江孤兰,会在自己父亲的灵堂上当众重翻旧账。恼羞成怒的江知承蛮横地说道“我没有欠你丈夫的债,你爱找谁找谁去!”

“我的相公就是因你而死,我恨不得生啖汝肉”江孤兰早已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让江知承以命抵命。

“你相公死不死与我何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江知承,欠你家的钱?我江知承一把年纪,也不欺负你一个女流之辈,这满堂诸公,都是你我旧识,要是有一人肯出来为你作证,我就当可怜你把这些银钱赏你如何”说完,江知承便面露桀骜傲之色,立在当场,而在场百余七尺男儿,壮年青年,耄耋老者竟然无一出言,偌大的灵堂寂寂无声,只有一口凄凉的棺椁似乎在无言地诉说着什么。

见无人敢出言应和之后,江知承大笑三声而去,留下江孤兰泪眼朦胧地木然站在那里。就在那一刻,内心充满怨恨的江孤兰决定为丈夫复仇,拼掉性命也要除掉这个不讲信义的男人。



第五百六十六章 赤阳

当然,此事如何计较,最后又该如何行事,都不是徐遥这等新入门的弟子所能够掺和其中,笑道人虽然打算让两人就此行走江湖,但曹川郡现在已是宗师云集,自然不适合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前去试炼。手机端

况且徐遥表面上是笑道人自己的徒弟,但其实早有无为道主私自传授,而无为道主离去之前,也特地吩咐过徐遥格局宏大,不可多加束缚,所以笑道人也只是为蒋温伦未雨绸缪了一番,至于徐遥只是把他放出去即可,并没有多作安排。

众人商议了半日,终于还是商量出了结果,现在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在曹川郡驻扎了大量人手,清虚一脉实在不适合去凑热闹,为今之计,只有联合各方,在各个方向撒出人手,进行劝退。

当然,那些实在冥顽不灵,非要自己前去寻死的人,大家拦不了也不会拦,如果修罗一脉与白莲神教真的在曹川郡大开杀戒,一干人等说不得还要奔赴其中,护着良善免受波及。

众人再细细商议了一阵之后,便各自散去,而蒋温伦也被安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任务——平息风雷帮、赤阳帮延续百年的南野原争端。

话说平江、浏阳两县交界的地方,有一块大平原,十字穿心,都有四十多里,地名叫做南野原。这个南野原,在平、浏两县的县志上都记载了,平江人说是属平江县境的,浏阳人说是属浏阳县境的,便几百年也争不清楚。

这块平原在作山种地的人手里,用处极大。春、夏两季,坪中青草长起来,是一处天然无上的畜牧场,秋、冬两季,晒上农作物,堆放柴草垛,两县邻近这平原的农人,都是少不了的。

因没有一个确定的界限,两县的人,各不让步,又都存着是一县独有的心,不肯劈半分开来。

于是每年中,不是因畜牧水草,便是因耕田多少,得大斗一场!斗的时候,两方都和行军打仗一般,一边聚集千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就在南野原内,少壮的在前,老弱的在后,妇人小孩,便担任后勤工作。

两方所使用的武器以扁担、铁锄为主,木棍、竹竿,临时取来用用的也不在少数。每打斗一次,死伤狼藉,打得一方面没有继续抵抗的余力了才肯罢休!

也不议和,也不告官,打死了的,自家人抬去埋了,怨死的人自己命短,不与其余人相干,受了伤的,更是自认晦气,

自去医治,没有别的话好说。

话说打输了的这一方,这一年中便放弃南野原这块宝地,打赢了的这一方在这里畜牧也好,晒东西也好,堆柴放草也好,全不来过问。一到第二年,休养生息得恢复了原状,又开始争斗起来。

不过争斗得久了,寻常农家人的拳脚,哪里抵得过武者兵锋?所以打到后面,就是双方的修炼了拳脚的武者被推出来,与对方过招。如果说之前的农人相争,扁担、铁锄为主,木棍、竹竿为辅的杀伤力还十分有限的话。

这修炼了武道的武者斗起来,那可就真的是刀刃加身,性命相搏,以至于两县后面各自出了一个帮派,分别是浏阳境内的赤阳帮,平江境内的风雷帮。

两帮在各自县内广收门徒,苦练武功,接收县里的供奉不算,自己还接了一点走镖行货的生意,倒是各自发展地如火如荼,但由于两县以往积怨,关系一直不大好,历年以来便是械斗无数。

至于双方在这平原里,争斗过多少次?死伤过多少人?在衙门里做官的人,都是存着吏不举、官不究的心思,只要打输了的一方不告发,便是杀死上千上万的人,两县的官员,也不肯破例出头过问。

所以平阳、浏阳两县的人,年年争南野原,年年打南野原,惟恐南野原不属本县的县境。但两县官员的心理,却是相反的,几乎将南野原看作是心头大患,两县每一任知州基本都少不了因为这南原野的混乱,被上司斥责,政绩也要大大坏上一笔。

所以两县官吏对于一干争南野原,在南野原相搏的农人武者,也几乎看作刁民之中的刁民,根本不加理睬!

就这么乒乒乓乓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事情也终于迎来了转机。话说有一年那时出头动手的两边都拣选了会拳棍的好手,在南门外金盘岭,刀枪相对的争杀起来,接连斗了三日。

那一次的争斗不比往日双方点到即止,而是掺杂了一些个人恩怨进去,所以杀到一半,大家都杀红了眼,已经停不下来。

两边原本有二百多人,三日斗下来,死的死,伤的伤,一边都剩一个人了。浏阳的一边,姓戴,名汉屏,年已七十三岁了,平阳的一个,姓常,名保元,年龄也和戴汉屏差不多。

两人的杀伐本领,武道境界都是势均力敌,起初都用单刀搏杀,不分胜负,后面

又换了兵器,又不分胜负,三日之内,所有的兵器,所有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仍是分不出胜负,两人又斗了一会拳脚,见同伴都伤亡了一个干净,两人这才议和,结成生死兄弟。

之后两人便各自成为了风雷帮、赤阳帮中兴之主,而在两人的倡导之下,南野原之争便从以往的性命相搏,变成了摆下擂台,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谁拔得头筹,谁就拥有南原野一年使用权的温和形式。

要说这本来也是好事一桩,但这前辈栽树下去,后人却不一定愿意乘这个凉,赤阳风雷两帮传到现在,渐渐又有了些积怨,这擂台虽然年年在摆,但味道却是有些变了,以至于双方帮派中人出现了些死伤,便是把那些农人百姓,都重新牵连了进来。

赤阳帮与风雷帮听上去威风,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地方帮派,连双方的帮主,也不过是刚刚踏足先天的角色,以蒋温伦后天巅峰的身手破局不说易如反掌,但也是大有可为。

所以此事在被笑道人吩咐下来之后,蒋温伦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一脸的跃跃欲试。而对于徐遥的安排,笑道人却是一语带过,语焉不详。

就这样众人计较已定之后,便各自散去,而笑道人隐隐约约的放纵态度,也让徐遥着实松了一口气,这韬光养晦了一年多,又得到了《七阳截天》与大日剑种,徐遥本身的积蓄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接下来正是囊中盛锥,锋芒毕露的时候。

在清虚观内整日打坐练剑,这可不是什么上策,现在笑道人肯放人,徐遥自然不用另外找借口,脱身而去。

是夜徐遥罕见地没有打坐修炼,而是开始梳理起自己一身所学来,在自己丹田与经脉之中,有两股泾渭分明,但同样澎湃不已的真气在彼此逆向而行,一股水行真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过玉枕三关,再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与任脉相接,最后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是为小周天。

一股火行真气从上丹田到会阴,分作两股沿大、小腿内侧直下足心涌泉穴,再从足心出发回到会阴,沿督脉过三关,上达头顶的百会穴,再顺两耳前侧分下,会合于舌尖,最后归于上丹田,是为大周天。

两股性质截然不同的真气,各自从丹田出发,以完全相反的路径,在体内周而复始,循环运行,道韵勃发,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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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含珠

俗话说水火不相容,若是寻常人物,敢于在丹田内同时容纳这两股真气,想必早就已经爆体而亡,然而已经开了两仪圣瞳的徐遥,这体内丹田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在两仪圣瞳强大瞳力统属下,化为阴、阳二仪,抱元守一。

而拥有同时拥有两者的徐遥也变得从来未有地强大,以至于徐遥觉得如果再遇到颜经业那般的真丹境宗师,自己全力施为之下,完全可以不落下风,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诸多算计之后,最后还要狼狈逃走。

当然,如果想要全力爆发,自己这一身阴阳相济的真气怕是也瞒不住,一旦暴露出去,也是后患无穷的事情,所以不是情非得已,徐遥也不会贸然暴露自己这个秘密。

而且徐遥现在的情况确实也如无为道主所说,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思维漏洞,去做一些徐遥本来身份不便于去做的一些事情。无为道宗清玄的身份,徐遥打算用上很长一段时间,并不准备提前让其暴露出去。

如此一来,徐遥自己如何行事,自然就要从长计议,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徐遥已经沉寂得太久,久到镇岳山城里隐隐有些不稳了。虽然张巍然等人肯定知道自己没事,但这种事情却没办法跟下面的人解释。

这一年半载的过去了,徐遥这个龙头还没有什么消息,镇岳山城里张巍然等人又占着那么大的蛋糕,自然是压不住渐渐开始有些浮动的人心。

在想了一遍自己该如何去做之后,徐遥便闭上双眼,开始陷入了沉睡。第二天徐遥睁眼的时候,就发现已经穿戴整齐的蒋温伦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看着自己,见徐遥双眼一睁,蓦然醒来,蒋温伦便收回了自己的上下打量的目光,啧啧出声道“徐兄晚上居然还知道睡觉,这可真是稀罕事情”

“凡事张弛有度,过犹不及,这一点我还是省得的,倒是你,与其担心我睡不睡觉,还不如想想师傅安排下来的事情,该如何才能办好”徐遥闻言,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

蒋温伦闻言哈哈一笑,随即说道,“区区两县帮派纠纷,怎么难得倒我,啧啧,徐兄你可别瞧不起人”,徐遥闻言倒是不动声色地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最后出门的时候才开口说道,“早点走吧,别误了时辰”,蒋温伦顿时怪叫一声说道,“我早就醒了,还不是为了等你?你倒好,现在还怪起我来了”说完之后,就一路小跑,跟了出去。

两人离了清虚观,便一路向南,准备到那两县境内,调解风雷、赤阳两派在南野原的纷争,但这才行了一上午,蒋温伦的问题就来了。现在虽然是徐遥与蒋温伦二人同行,但这个任务笑道人早就言明,只能蒋温伦自己一人完成,所以徐遥于情于理,都是搭不上手的。

所以现在现在蒋温伦到了晌午,饿得前胸贴后背,却愕然发现自己身无分文,连温饱问题现在都有些解决不了。当然,这也不怪蒋温伦思虑不周,之前在狱中之时,都是徐遥拉着蒋温伦在壶中境醉仙楼内放风。

以徐遥厨道上的技艺,蒋温伦自然是当了甩手掌柜,吃得那叫一个开心,而后到了清虚观之中,饭食也自有人张罗,蒋温伦除了每日刻苦练功以外,也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所以乍一出来,还真没有想到金银这一茬,但现在徐遥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望着蒋温伦,蒋温伦自不愿失了颜面,而是故作镇静地开口说道,“我们这行了半日,滴水未进,现在我腹中却是饥饿得很,不如去前面食肆吃点东西歇息一下,下午再接着赶路如何?”

徐遥闻言面上笑容更甚,明知故问道,“你身上有几两银子,可够我叫一盘牛肉?”,蒋温伦闻言哈哈一笑,“现在我身上虽然分文没有,但这三文钱,可难不到我这个英雄汉”

徐遥听着蒋温伦说得有趣,倒也来了兴趣,开口问蒋温伦计将安出,蒋温伦神神秘秘地跟徐遥附耳一阵之后,便借用徐遥腰间宝剑砍断旁边一颗碗口粗的树木,开始修枝剪叶起来来。

话说这两湖之间有一位大剑客甘禄堂,之前是崆峒派剑派中的有名人物,后来不知道怎的,反出了崆峒剑派,在荆桥隐姓埋名落了巢穴,好好的剑侠不做,非要做个绿林人物。

在这里他还有一个老叔叔,他这老叔叔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叫做甘二爷,少时跟他父亲,吃镖行饭,练就一身硬功夫,舞得动八十斤的大刀,后面不知道怎的,跟甘禄堂同做镖师的父亲,改行做独脚强盗。

什么叫作独脚强盗呢?凡是绿林中的强盗,没有不成群结党的。但独脚强盗不同,和寻常百姓一般,住在家里,每年出外,做一两趟买卖。也不收徒弟,也不结党羽。这种独脚强盗,最是难做,不是有绝大本领,手段实力都不缺的人物,那是万万做不成的!

甘禄堂的父亲,住在

北荆桥,做了几十年的独脚强盗,左右的邻人,不但无人知道他是个强盗,并且没一人不感激他周济贫人的好处。

甘禄堂十四岁的时候,他父亲就死了,甘二爷每年仍照常出外,做一两趟买卖,连甘禄堂和家里下人,都不知道这甘二爷出去做的什么事情。直到后来,甘禄堂机缘巧合之下拜了崆峒剑派掌门杨赞化为师,成了两湖之间有名的剑客,也算成就了一番事业。

只是后面不知道怎的,甘禄堂崆峒剑派掌门弟子当得好好的,居然欺师灭祖,反出了崆峒剑派,在北荆桥这祖地隐姓埋名,子承父业,和甘二爷一起做起了独脚强盗。

只是甘二爷毕竟年纪大了,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在甘禄堂回到家中操持旧业的时候,就金盆洗手,在家享享清福。而甘禄堂呢,仍是继承祖业,做这项不要本钱的买卖。

甘禄堂有两个老婆,这两个老婆,也都有些儿来历。大老婆姓蔡,是北齐境内一个有名武林世家出身的女子,出身不低,但容貌奇丑,武艺倒是不错,不是寻常武林女子一般的花拳绣腿,名字叫做蔡香香。

每次出门游玩,必定登上擂台,每次当众宣言如有打得过她的男子,不问贫富,只要年龄相当,家中不曾娶过妻的,便下嫁给他。几年间打遍了本地的青年俊彦,要么是打不过她的,要么是打得过嫌她丑的不肯上来的,居然从来没有输过。

甘禄堂当时武道初成,正在北地游历,兴致来了,就上台和她交手,只几个回合便把蔡香香倒提在手中,而这时的甘禄堂,确实不曾娶过妻,就娶了这蔡香香做老婆,而蔡香香倒也光棍,居然就跟着甘禄堂私奔到了南楚,从此嫁给甘禄堂为妻。

二老婆是甘二爷的侄女,也是个吃镖行饭,有本领的女子,然而同样身负武艺,其容貌却是生得极美,若不舞刀弄枪,便说她是楼里的花魁都有人信。因甘禄堂的父亲排老行二,还有一个大伯,在中年死了,没有后人,遂将甘禄堂祧继,所以娶两房妻室,各自传承两房血脉。

大老婆生了一女,名叫甘含珠;二老婆生了一子,名甘胜。甘家虽然不是诗书世家,但甘禄堂却严令子女必习诗书,而他们这种武艺世家的子弟,自然也都会些武艺,就是甘胜娶的二妻,也是会武艺的女子,这一子一女的本领是从小被甘禄堂耳提面命练起来的,更是不必多说。



第五百六十八章 乱局

蔡香香的容貌,虽生得十分丑陋,但她生下来的女儿,却是端庄秀丽,绝不像蔡香香的模样。蔡香香只生了这一个女儿,看得比什么宝贝还重!有许多镖行里的子弟,托人向她家求婚,蔡香香要么嫌人物不够俊秀,要么嫌弃镖行儿郎没什么本事,统统都是加以拒绝。

甘含珠的芳龄,眼看已经迈入二十,已经是大姑娘了,这挑来挑去,也没见个好的,至此蔡香香时常抱怨甘禄堂,不肯留神替女儿择婿。

一日,甘禄堂走华容关帝庙门口经过,见庙里围了一大堆的人,好像有什么热闹似的。一时动了好奇的念头,信步走进庙门,挤在人丛中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年壮士,在那里耍一条齐眉铁木棍,估料那铁木棍的重量,至少也有四五十斤,少年拿在手中,和使一条极轻的木棍似的,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

甘禄堂见了,心里已是有了计较!只见那少年使完了一路棍,猛然将两手往背后一回,铁木棍就靠着后背脊梁,朝地上插下。只听得喳的一声,那棍插入土中有尺七八深。

少年随即纵身一跃,一只脚尖,只身立在铁木棍上,身体晃都不晃动一下,再一声大喝之后,便将这木棍整根踩没入地底。甘禄堂乃是武道高手,哪看不清楚其中门道?

要说这少年一趟棍耍得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如此年纪修到后天巅峰,也只能说稍稍有些出彩,并不值得甘禄堂如何惊异,但这一手举轻若重,举重若轻的化劲功夫,却是让甘禄堂眼前一亮。

要知道寻常莽夫,要把这木棍打进地底,那也是行得通的事情,但要是想这木棍受了莫大力道,进了地底还丝毫不损,其中的门道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甘禄堂心中有所计较,不由得脱口而出大叫了一声好。当时许多人叫好,少年全不在意,惟甘禄堂这声好一叫出口,少年就好像知道是遇到内行了。

连忙跳下地来,对大众打了一个圆拱手,末了,向甘禄堂道“献丑,献丑!小子借此求些盘缠,也是出于无奈!”

甘禄堂看这少年,不过二十多岁年纪,生得容颜韶秀,举止雍容,俨然一个贵家子弟,饱学书生的模样。若不是亲眼看看见他的武艺,就以他的外貌举止来看,就甘禄堂的见识也不相信他是江湖上的儿郎。

见他向自己拱手,说出这几句话,甘禄堂想着之前老婆对自

己的埋怨,随即触动了择婿的心思,便也拱了拱手,笑答道“佩服,佩服!像少侠这般武艺,我平生还不曾见过呢!少侠既是缺少了些盘缠,这是很容易的事!只看少侠用得多少,我立刻可以如数奉送!只是此地不好说话,少侠可否去寒舍坐坐?”

少年闻言一愣,顿时一双招子放到人群里一阵乱瞧,瞧了一阵之后,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面上顿时露出一阵急色,脖子伸得老长,死命地往人群里面去看。

然而此时甘禄堂却轻轻拍了拍这少年的肩膀,“怎么,少侠可有同伴在此?”,这少年闻言面上顿时浮现出一阵古怪神色,随后答道,“在下孤身一人到此,哪里有什么同伴,却是叨扰了”说完,一手提起了放在地下的一个包裹,看热闹的人,见没了把戏看,都一哄而散了。

等众人都散尽之后,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从树上犹如流云飘叶地纵到了地面,看到地面“徐兄救我”四个大字,面上不禁露出古怪之色,半晌之后,这青年微微一笑,信手将这四个字抹去之后,整个人也就飘然而去,离开了这关帝庙前。

之前在关帝庙前卖艺的少年,正是蒋温伦无疑,而在人群散尽后现身的青年,就是提前隐匿了身形的徐遥了。原来之前蒋温伦所谓的计谋,其实就是削了一根铁木棍,在这关帝庙前,前来卖艺凑个盘缠。

感受到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转动的徐遥自然不会横加阻拦,蒋温伦那一根铁木棍耍的虎虎生风,徐遥却是在甘禄堂出现在关帝庙前的时候,就主动借助一旁的树木掩匿了身形。

这蒋温伦和这甘禄堂是注定的因果关联,所以在蒋温伦发觉剧本不对,想要找徐遥救人的时候,徐遥也没有什么现身的意思,蒋温伦此次虽然会有一番不小的波折,但总的来说还是能逢凶化吉,于性命无碍,既然如此,徐遥自然不会轻易去干涉蒋温伦的成长轨迹。

要知道蒋温伦虽然饱读诗书,但这闯荡江湖可真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愣头青了,就冲其没了盘缠,要来卖艺赚钱的奇葩想法,就让徐遥大摇其头,怀疑其是不是江湖话本小说看多了。

行走江湖第一要义是什么?那就是低调,所谓功法再高,也怕菜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家闯荡江湖,都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恨不得所有人都不注意自己才好。

这蒋温伦为了一顿饭钱,就要当众卖艺

,大出风头,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纯粹找死么。当然,对于蒋温伦如此天真的想法,徐遥也并不奇怪,蒋温伦虽然胸有智计,懂得颇多道理,但这些道理,大多却是从书本上来的。

上庸毕竟是一方城池,就算有些尔虞我诈,阴谋算计,哪里又能比得上江湖上的明枪暗箭,云谲波诡?就算是徐遥自己,这一路修炼上来,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逆境杀伐,阴谋构陷,才有如今游刃有余的本事。

这蒋温伦虽然天资杰出,但不经历一番磨炼,自然也不会有所成就,所以在甘禄堂要带走蒋温伦的时候,徐遥也明知道这甘禄堂并非常人,也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蒋温伦这边暂时出不了什么大事,徐遥自然要趁着这段时间,忙活一下自己的事情,自己首先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前去了结藏剑山庄里的一部份因果。

原来之前徐遥与蒋温伦寄身上庸城中,贡金被盗一事并非偶然,在这一段时间之内,武陵郡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出了不少,到了最后,终于出了一件震惊江湖的大事情,那就是藏剑山庄明面上的实权人物之一——藏剑山庄三长老居然暗中背叛了藏剑山庄,在徐子墨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之后,三长老里应外合,勾结外敌,居然带领人手,将藏剑山庄重宝盗出,之后再仓皇逃走,从此不知下落。

藏剑山庄在此次变故之中,究竟损失了多少东西,现在还隐而未发,外人无从知晓,但众人却已经可以肯定,这笔损失决然不小。

是什么样的好处,才可以让一股庞大若此的势力藏于暗中,谋算藏剑山庄这种江湖顶尖势力?其等为了达成目的,不仅在武陵郡之中四处作盗贡金,袭驻地等小动作,让藏剑山庄一干高手就此疲于奔命,最后更是出动绝世人物,将藏剑山庄庄主徐子墨引出,最后再由三长老这个内鬼作带路—党,成功得偿所愿。

无论是实力还是手段,这股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在这次行动中所显露出来的,都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当然,藏剑山庄明里暗里都损失惨重,不管这股势力再怎么了得,以徐子墨的性格,都不可能后退半步。

所以现在武陵郡内已经是风声鹤唳,全境禁严,无数隶属于藏剑山庄好手,向四面八方撒出,力求追查出那一批躲在暗处人手的下落,而武陵郡内所有势力都必须无条件配合行动,稍微违抗便就地格杀,不容私情。



第五百六十九章 动身

当然,武陵郡里再怎么乱,跟徐遥也是没什么关系的,徐遥想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将那个蹦跶了很久的三长老,一剑斩了,了却藏剑山庄与此身大部份因果。

至于替藏剑山庄揪出真凶,振兴藏剑山庄诸如此类的事情,徐遥是半点兴趣也无,当然,??就算徐遥对藏剑山庄没什么感觉,但也掩盖不了藏剑山庄乃是称雄江湖的顶尖势力的事实。

要是那三长老一直躲在藏剑山庄里,那徐遥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现在其既然自寻死路,徐遥自然不会客气,早日了断因果,自己的修行也能更顺畅一些。

当然,武陵郡内一片风声鹤唳,徐遥自然不能不知会藏剑山庄一声就贸然行动,不然闹出什么误会,徐遥虽然不怕,但少一桩麻烦总比多一桩麻烦要好,且不提徐遥这边如如何行动。

甘禄堂带蒋温伦归到家中,问蒋温伦的姓名籍贯,因何在关帝庙卖艺?蒋温伦说道“我姓蒋名温伦,原籍武陵上庸,我先父讳言祖,曾做过一任同知,十几年宦囊所积,也有不少的产业。先父去世,我得十岁。只因生性喜欢武艺,羡慕江湖侠客的本事,所以不肯走那读书仕途。”

“先母疼爱我,不忍拂我的意思,任凭我招集些会把式的江湖人,终日在家,使枪弄棒,一点儿不加禁止。一年前在上庸,我因被一桩盗案牵连,下了大狱。”

“亏得先父在时,交游宽广,不曾把家抄了,然而费耗产业十之,才保全了性命。审讯明确,与我无干,释放我出来。先母就为这事,连急带气,我归家不上半年,便撒手而去了。”

“我又不善经营家计,式微之家,不能和富贵人家攀亲,我自己见家业凋零,也不肯害人家闺女,因循下来,不曾娶得妻室,因此生活更支持不下了。”

“生活日益窘迫之下,我想起先父在时,有一个姑母,嫁在浏阳,故而我一路向南而行,想寻到姑母,谋一个安身之所。不料出门还没两个月,这还没到地方,手边的盘缠便已告罄,没奈何,卖艺糊口,今日初到华容,就遇上了老丈。”

蒋温伦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合情合理,甘禄堂听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觉得蒋温伦所述,正合了自己择婿的标准,就回头找蔡香香商量。蔡香香见了蒋温伦这般俊秀人物,岂有不合意的?所谓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最后问了自家女儿的意思,居然也是年少慕艾,千肯万肯。而蒋温伦现在虽然有些

天真,但并非没有眼力。

且不说这甘禄堂初到关帝庙前的时候,徐遥就已经束音成线,暗中提点过蒋温伦,就冲蒋温伦与这甘禄堂相处这半日时光,就有如兔子遇到了沉睡的猛兽一般,浑身上下是一点都不自在。

虽然不明白最后关头徐遥为什么没有出现,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蒋温伦只是缺乏江湖经验,并不是蠢,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对甘禄堂的意志加以违抗了。

而且对方虽然身份神秘,但似乎对自己并非有什么恶意,不然说话之间,也不会这么客气,只是蒋温伦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现在落魄地都要去关帝庙前卖艺了,对方对自己还能有什么企图不成?

当然,蒋温伦这个疑惑,在蔡香香将面带羞色的甘含珠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蒋温伦就大概有些明白了,在见到甘含珠之后,蒋温伦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前去关帝庙前卖艺,的确是受了之前一些江湖话本的启发,但蒋温伦万万没有想到,这传说之中的比武招亲,居然也轮到自己了。

不过还没等蒋温伦心中生出一些别的想法,这匆忙一瞥之间却看到,这甘含珠的容貌竟是说不出的端庄秀丽,楚楚动人,樱桃小口微张之下,婉转有如莺声,这甫一接触,我们蒋大少爷就有些挪不开眼,移不动步,再相处了两天,居然心中就生出了些不舍。

到了后面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甘家住了下来,最后明媒正娶了甘含珠,做了甘禄堂的赘婿,洞房花烛,新婚燕尔,之后和甘含珠伉俪之情,极为浓笃。

蒋温伦在甘家住了两月,渐渐的有些看出甘禄堂父子的行动了,猜想必不是做正经买卖的人,因此时常在枕边,用言语去套甘含珠。而甘含珠只是含糊答应,随意用些不相干的话打岔。

蒋温伦心里顿时便多了几分明白,因之前为盗案牵连,弄得身陷囹圄,焦头烂额,而蒋温伦平时在上庸城内做的又是状师,对这打家劫舍的绿林强盗一属,自然没什么好感。

而以甘禄堂的修为境界去做那绿林人物,说不得就是杀人如麻,纵横诸郡的强人,每一想到这上面,蒋温伦就有些不寒而栗!

蒋温伦虽然现在已经拜在清虚一脉门下,已经能算作江湖人,但骨子里还是儒家是非善恶,伦理纲常那一套,于今反做了这种绿林强人的赘婿,如何能不害怕呢?

这日蒋温伦因坐在家中烦

闷,独自到外面闲逛,拣近处高大些儿的山岭,登临上去,想使心胸开朗一些,正立在山顶上,极目远眺。忽有人从背后,在蒋温伦肩上拍了两下。

因全然没听见脚步声,蒋温伦倒吓了一跳!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道人立在身后。这道人身穿一件破布道袍,背上驮一个黄布包袱,身旁放一口六七寸宽、尺多长的红漆木箱,木箱两旁的铜环上,系了一条篮布带,大约是行走时,将蓝布带绊在肩上的。

这一身打扮不伦不类,全然没道家高人仙风道骨的模样,两撇八字胡添上去,更是平添了两分市侩,笑容满面的,立在後面,正是蒋温伦的便宜师傅,笑道人无疑。

蒋温伦一见是自己的师傅,连忙慌忙掉转身行“师傅从何而来?”笑道人闻言面上露出一阵古怪的笑容,然后又拍了拍蒋温伦的肩膀然后说道“你这个不肖徒弟师傅吩咐下来的事情不办,专心做起了强盗,我这个做师傅的能不来么”

蒋温伦闻言老脸一红,随即开口说道“徒弟我现在虽是贫无立锥,然而自小生于诗礼之家,辱没祖宗的事情,怎敢去做?师傅你快别说风凉话了”

笑道人又笑着说道“你既然不欢喜做强盗,怎的住在强盗窝里?莫不是你见甘小娘子生得美貌动人,就挪不动步了?”

蒋温伦闻言翻了翻白眼“我倒是想挪步,但你徒弟这点修为,都不够我那便宜岳父塞牙缝的,我一个人哪里敢作声”,说完蒋温伦便笑嘻嘻地搭上了笑道人的肩膀

“当然我那便宜岳父的本领大,我是抵敌不过,但哪里是师傅你的对手,只是我窥破了他们行止一事,他们也是应该有所察觉,这些日子对我看管紧了一些,我若是要走,想来其等也是不肯放我们夫妇离开,此事还需要劳烦师傅”

笑道人闻言挥手打掉肩膀上蒋温伦的胳膊,起来道“呆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去和你妻子商量?让我出手算什么事情,快去快去”蒋温伦闻言一愣,觉得笑道人话里有话,正低头思索,忽觉眼前一晃,抬头就不见人了。急向四面探望,那里还有笑道人的踪影?

看到笑道人就这么溜了,蒋温伦不仅面露悻悻之色,不过笑道人虽然游戏红尘,但毕竟是清虚一脉现在的话事人,自然有的是事情做,若是跟自己开玩笑,也不会专程来这一趟,所以蒋温伦心中思量再三,还是准备向甘含珠表明心迹,然后看此事之后会不会有什么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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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返回

先不说蒋温伦和甘明珠如何表明心迹,徐遥恢复了本来面目之后,便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武陵郡城之中。徐遥没有掩饰自身行迹,自然落到了藏剑山庄的眼里,当然遭逢了大变的藏剑山庄,现在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照顾徐遥这个嫡公子的情绪。

徐遥在武林郡城中随意找了一个酒楼坐下来之后不久,徐绍便神色匆匆地赶到了此地,徐遥抬头一望,只见往日胸中充满了绝对自信的徐绍,面上已经带上一丝隐藏不住的焦虑。

徐遥还未开口,匆匆赶来的徐绍便是苦笑一声,带着一丝歉意开口,“之前在苏州城跟七弟说过,只要你肯回家,为兄就要替你添砖铺路,引荐长辈,奈何现在庄内乱成一团,为兄却是不得不食言了”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开口回答道“无妨,我此次回来,也不是为了来认祖归宗,那三长老与我的恩怨大兄也应该知晓,所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徐遥既然大难不死,自然要来一了当年恩怨,来这武陵郡城,也只不过是想知会大兄一声,免得彼此之前有所误会,到时候动起手来,就有些不好了”

徐绍面上笑着答应,心中却是喟然一叹,自己这个弟弟,怕是心中对藏剑山庄的隔阂不小,但当年的是非对错,恩怨情仇,实在是掺杂了太多东西进去,不是徐绍三言两语说得清楚,而且异身处之,徐绍说不得行事会更加偏激,所以饶是知道现在徐遥对藏剑山庄意见不小,徐绍也没有出言相劝,让徐遥将这些隔阂放下了。

两人再攀谈了片刻之后,徐遥便飘然而去,在徐遥离开之后,徐绍便又回到了藏剑山庄之中,不久之后,藏剑山庄便对外声称,藏剑山庄嫡七公子徐遥行踪复现于武陵郡之中,并且正在追杀藏剑山庄的叛徒——藏剑山庄前三长老。

这消息一出,江湖上顿时是一片哗然,虽然以三清道宗与藏剑山庄的姿态来看,徐遥多半是未死的,但这一年多没冒头了,众人心里也不得不生出了些怀疑。

万一徐遥没死,但是废了呢?那还不跟死了差不多,而且以徐遥以前的行事风格来讲,也根本不像忍气吞声的主儿。

当然猜测归猜测,但没有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连三清道宗这种庞然大物,徐遥之前就敢孤身寻衅,其余人不明所以就要上前去凑,等哪一天徐遥真的武道大成之后,那还不能提上手中三尺青锋前来把旧账算清楚?

当然,就算有人急不可耐,真的想要对徐遥所属势力动手,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说得明白一点,现在徐遥一行人的生死荣辱,都系在徐遥一人身上,徐遥若是活着,那就是定海神针,徐遥若是死了,这些人也会不战自溃,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针对的必要。

在知会了藏剑山庄之后,徐遥便一路北上,来到了上庸之中,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徐遥外貌气度俱是无比出众,所以徐遥甫一进上庸城,四周便投来不少隐晦的目光,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的徐遥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场面,径直来到了耿家。

这还没进门,就发现之前此地似乎起了不小的变化,门前两个威武的石狮子,一个头缺了半边,一个整个屁股都没了,分明遭受了不少的摧残。

而站在门前的两个打手模样的人,看到徐遥到了这耿家门前,顿时有些面面相觑起来,这两人见徐遥看了那两个残缺石狮一眼,便举步向门前走来,心里正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拦,却见徐遥似乎微微按住了自己腰间的剑柄,两人心里一紧,以为徐遥就要动手,然而徐遥按了按剑柄之后,最后却还是若无其事地松开了剑柄上的右手。

两人正因徐遥这个奇怪举动有些发愣,却发现门前这两尊半残的石狮子,突然同时化为细沙随风散去,面上顿时浮现出骇然之色,哪里敢挡徐遥这尊杀神。

徐遥信步走入耿家宅中,却发现往日热热闹闹的耿家早已破败不堪,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内宅之中还有一些零星的声音传来,徐遥随即循声而去。

就看到一群人将耿家人围住出言恐吓,勒索钱财,徐遥站在厅外了听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直接走了进来。

正在出言勒索的这群人看到一个腰间佩剑的贵公子施施然走了进来,一时有些愣神,似乎疑惑守在大门前的同伴为什么会把徐遥放进来。但饶是徐遥一身贵气,气度非同一般,但耿氏刚刚才松了一点口风,正又要拿出一点真金白银出来,在这个关节上被人打扰,一干人等心中自然有些不爽。

“你是什么人?”一名明显为众人之首的汉子目光不善地看着徐遥,出声问道,徐遥闻言微微一笑,“我是耿家的故人,之前做过耿家一任馆师,路过这上庸,正好有些事情想要拜访耿家主母,不知道各位今天可否行个方便?”

这一干人等听到徐遥自承自己只是一个馆师,眼中顿时露出轻蔑之色,若是平常时节,众人还对这些身份高贵的文人还敬重一二,现在整个武陵郡中都乱了套了,这些以往高高在上的文人相公,府吏官员大多都失了势了,生怕触碰到现在心情不佳,正在武陵全郡内搜捕大敌的藏剑山庄剑客。

所以现在在武陵郡之中除了藏剑山庄全程黑脸,高高在上的那群剑客外,最吃的开的就是能替这些剑客做事的人,平时这些官老爷,文相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有大把大把的威风,现在需要人刀头舔血做事了,就轮不到这些老爷出头了。

“嗨,我看你穿得周吴郑王的,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呢,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教书匠,趁大爷我心情好,还不赶紧给我滚唔唔老吴你干什么啊!!!”

正在徐遥面无表情地听着这小头目大放厥词的时候,这小头目后面蹿出来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死死捂住这个小头目的嘴,在其挣扎之后更是一记手刀,就把这小头目放倒。

不要说自己这一方人看到这老吴突然反水有些瞠目结舌,就连被围在一群人中间的耿家人此时也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陆他生性鲁莽了些,但是心底却不坏,加之这段时间庄子里的大人来了上庸,小陆带着一干兄弟也是上下奔走,效上犬马之劳,大人到了这里,我等本该俯身立拜,附于骥尾,奈何小的刚刚有眼无珠,没有及时瞧出大人天颜,小陆又是出口无状,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请大人放他一条生路”

这老吴言辞说地卑微,神态也极其恳切,把自己姿态已经放低到了尘埃里,而徐遥此时闻言也面露诧异之色,“怎么?你认识我?”,老吴此时连忙上前一步赔笑到,“一年前大公子前往苏州城的时候,正是小的给大公子牵的马,做的人凳”

徐遥闻言面带恍然,自己一年前却是在苏州城露过面,并且和徐绍也有过一番接触,如果这老吴当时是徐绍的下人,能认出自己的身份,确实也不足为怪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剑阵

自然不是,只是耿家主母毕竟是妇道人家,操持家业虽然不算浑浑噩噩,但难免有些小肚鸡肠,当然,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做法,平时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轮到自己倒霉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愿意伸出援手,要是自己本事过硬,抗得过去那还好。

要是落到耿氏如今这般田地,大家不墙倒众人推,都算素质极高了,前来帮忙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徐遥听这耿家主母诉苦了一阵之后,便开口宽慰,然而言语之间,却总是拐弯抹角地说到耿氏亡夫耿鼎身上。

这耿氏虽然有些诧异徐遥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自己那个早已经死去多年的丈夫,但徐遥刚刚才给自己解了围,而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隐秘,徐遥既然想听,耿氏自觉讲讲也是无妨。

耿鼎当年虽然武道天资不佳,但为人却颇有手段,从家族之中负气出走之后,走南闯北,左右逢源之下,也建立了一番偌大的家业。当然,耿鼎区区一个后天武者,虽然有着耿氏一脉的身份,但这样行走江湖,未免也有些太过危险。

所以在耿鼎一次入蜀做生意,之后传来身亡的消息的时候,耿氏虽然心中悲痛,但却并不怎么意外,在托人去巴蜀将自己丈夫的尸骨遗物带回之后,耿氏便在上庸城内操持家业,将耿宪抚养成人。

耿氏说完之后,徐遥便提出想要一观当年耿鼎遗物,耿氏闻言面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正当局面有些僵持住的时候,却发现门外又是一阵喧闹,随后一名身穿剑鱼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冷面剑客突然出现在了耿家内宅。

耿氏见这群人来势汹汹,顿时骇得面如土色,耿氏虽然头发长,见识短,但久居武陵郡中,这身剑鱼服就算没见过,那也绝对是听说过的。

刚才那些前来勒索的人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替藏剑山庄的大人们办事,但耿氏心中却是半点也不信。若是藏剑山庄的人对耿家这点东西有兴趣,派人传个口信,耿氏怕是只有全部奉上,哪里用一群泼皮无赖打到家里来说三道四的?

然而无论耿氏信不信,现在总领上庸的藏剑山庄外事总管王千。已经亲自率人杀到了此处,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耿氏此时心中只有一片绝望。

与面如死灰的耿氏不同,此时坐于客位的徐遥却是轻轻皱起了眉头,神色淡淡地朝这群人看去。那

人见徐遥将目光投来,便对着徐遥抱拳之后,声若洪钟地说道,“卫龙堂外事总管王千,见过七公子”,其说完之后,身后的数十剑客顿时声如寒铁,齐声向徐遥问好。

这数十剑客甫一出声,其等气势便勾连成一片,耿寡妇只是一个身无武道的普通人,顿时两股战战,面无血色,如若不是坐在椅子上,怕是此刻都已经委顿在地,不能说话。

而旁边上了茶水伺候在左右的老妈子,更是早已经瘫在地上,洋相尽出。而此时徐遥轻笑一声,王千与那数十剑客勾连起来的气势顿时便被化解。

徐遥笑了这一声之后,便缓缓站起身来,“我不知道你今天到这里来,究竟是自作主张,还是有背后主子的吩咐,我只是好奇,你今天来到这里来之前,知不知道自己会死?”

王千闻言面上便已勃然色变,然而却已经来不及说什么,只见一缕幽深无比的剑光,在顷刻之间已经急速涨大,向王千立劈而下。王千口中一声凄厉大喝,身形便已经暴退丈余,“结阵!”,其话音落下之后,其身后的数十剑客便已经齐齐拔剑,散落于徐遥四周。

徐遥被数十剑客结成剑阵围起来后,面上顿时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这种手段,真是好久没有见过了”,外人只当徐遥说的是藏剑山庄的手段,其实徐遥说只是这似曾相似的剑道手段而已。

在澜沧修仙界的时候,徐遥机缘巧合之下学了符法,之后通过与黄章李青妍章明山等人的接触,渐渐由符入阵,再由阵入道。

在徐遥修炼的初期,符阵两道绝对是其一身实力举足轻重的组成部份,只是因为世界特性的原因,在身入浑天界以来,这种手段就几乎在徐遥身上销声匿迹,也不见其他人使用。

当然,徐遥一身所学,自然不是就这么忘了,而是在自己修为境界和剑道境界暴涨的情况下,当初的护道手段,显得有些太过孱弱起来。

而此界之中关于符阵两道限制颇多的同时,传承也实在是有限的很,所以饶是徐遥一直在壶中境之中,研习章明山留下来的阵道典籍,也一直无缘在浑天界之中施展。

而现在这数十人结成阵势之后,也给了徐遥一定启发——灵物不够人来凑,此界之中虽然因为大道脉络不显,灵气滞涩的原因,布下阵法甚是困难,而且布成之后,也需要不时维

护。但因为法则表理外漏的原因,修炼境界与神通的提升,却比澜沧修仙界要容易得多。

澜沧修仙界之中,能在二十岁左右成就凝脉期,在南沧宗这种顶级宗门,那也是不可多得的精英弟子。放在徐遥当初那一批人之中,也是白逸嘉孙靖元这种天之骄子。

当初徐遥虽然已经初露峥嵘,但在南沧宗的时候,也没有达到这个层次,也只是之后跟随墨冥前往天魔秘境,同化了钱海先天水德之身的资质之后,最后才鱼跃龙门。

然而在身入这浑天界之中,徐遥却是发现,比起磅礴无比的澜沧修仙界来说,浑天界格局无疑是小了很多,然而二十多岁的先天期虽然不是随处可见,但在大门大派里却不足为奇。

譬如上了先天榜的青年俊彦,绝大多数都是这个格调,而且大多都是先天期中的佼佼者。到了先天榜前十的这种级别,基本都是后期多如狗,巅峰满地走的情况。

而在澜沧修仙界之中,能有这份成就的,在徐遥当初的见闻里,似乎也只有太上抱回来那个天生剑骨,离火道体的李燕忧。其一身资质在南沧宗这种等级的门派之中,也是百年难得一遇,当初徐遥还在练气前期挣扎的时候,其便已经是练气后期的境界,而其年龄,也不过是十四五岁上下。

等后来徐遥练气巅峰的时候,那李燕忧传闻已经修炼到凝脉中期以上,而那个时候,李燕忧也未满二十,以这个修炼速度推算,在其年满二十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凝脉巅峰的修为,不愧于天之骄子之名。

当然,无论是修士还是武者,其真实实力,都不能简单的以境界来衡量,修为境界越低,便越是如此,李燕忧天生剑骨,又是离火道体,所拥有的神通手段,寻常人物是拍马不及。

而浑天界之中也是如此,那些个青年俊彦就算境界上可与李燕忧比肩,但其实内里相差不可以道理计,为何?这还要从此方世界之中大昌的武道说起。

此方天地的武者精炼肉身,待自己肉身强大之后,再以肉身为炉鼎,运转功法以烈火烹油之势强行炼化天地灵气,这样的做法,固然能在短期内获得修为境界上的增长。

但长远来看,却是弊大于利,为何?大道为登天之梯,片面地追求力量,不悟大道,那向上之途只会越走越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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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耿鼎

而澜沧修仙界之中法则内敛,不悟道也不足以攀升境界,当然,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或许有用,但那只不过是以耗费自身潜力为代价,根本不为智者所取。

所以在澜沧修仙界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按部就班地悟道修炼,大多数人也只能按部就班地悟道修炼,有时候走捷径,反而会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

徐遥的思绪已经是越飘越远,但已经将徐遥团团围住的众人,此时却没有客气,一股股有如冷冽兵锋的剑气,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向徐遥袭来,而徐遥此时才略微回神,黑螭连剑鞘都没有出,直接被徐遥拿在手中,懒洋洋地左支右挡,而之前那一股股有如冷冽兵锋的剑气,顿时便以更快的度倒卷而回。

激射向围在徐遥四周的那些剑客,自己出的剑气威力几何,这些剑客心里自然清楚得很,虽然心中惊骇徐遥的本领,此时却也纷纷出手,稍作阻挡,然而接了两道剑气之后,这些人便骇然现。

自己出的这些剑气,被徐遥用手中还未出鞘的宝剑抵挡而回后,威力顿时大了不止一筹。徐遥手中黑螭还未出鞘,只是随意抵挡了一二,这些剑客便已经支持不住,不断有人虎口巨震之后,手中宝剑跌落到地上。

等到一刻钟之后,场中除了徐遥以外,竟然再也没有一个手中还持有兵器的人。徐遥此时面上浮现出一丝意犹未尽的神色,随后便满含期待地看着兵器脱手之后,面上已然是一片惨白的王千。

而此时的王千身上的剑鱼服已经是破破烂烂,血迹斑驳,面上也是一副震骇不矣的神色,而徐遥见状,也停止了缓缓踱过来的脚步,而是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王千,“出剑吧,你只有一次机会”,徐遥淡淡出声之后,一身气势便已完全收敛,但在王千的感受之中,虚空之中一股莫大的压力不断朝自己挤压而来,仿佛自己再不出剑,就会被什么莫名存在碾碎一般。

王千虽然心中震怖,但也是一名踏踏实实修炼到先天巅峰的武者,徐遥虽强,但王千也不至于不敢拔剑,跪在地上引颈就戮。

“死!”王千大喝一声,手中宝剑顿时激出一阵璀璨光华,一缕剑芒在其上悄然绽放,但其刚刚要往前面一刺,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其艰难回之下,却看到徐遥已经站在了背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还未出鞘的黑螭。

而后王千面露一丝不甘与悔恨之后,身体缓缓向前倒去,等其尸身倒在地上,出“噗通”的声音的时候。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这段时间在上庸城之中呼风唤雨,众人眼里无所不能的藏剑山庄卫龙堂外事总管,就这么干脆地死在了这里,一时便是早就被架到一旁的耿氏与老妈子,面上也是一片不可置信之色。

“大胆!”就在场面又即将陷入难言的寂静的时候,一名身穿金色剑鱼服,眉眼棱角分明的青年在远处大喝一声之后,便带着一名老者来到了此处,在这青年到来之后,那些在王千死了之后,便显得有些惊惶的数十剑客,仿佛突然之间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在其身边聚拢。

在藏剑山庄内部,能穿金色剑鱼服的,除了徐子墨以外,也只有从小便被被众星捧月的嫡脉公子们了。

藏剑山庄这代有七名嫡系子弟,除却身份有些特殊,一直漂泊在外的七公子徐遥,与是女儿身的老二与老六外,其余以徐绍为的四名嫡系男丁,俱是从小便在藏剑山庄内部成长。

其中与徐遥打过照面的,目前也只有徐绍,徐雅二人,至于藏剑山庄其他的嫡脉子弟,徐遥也只听说过三公子徐哲的名字,其余之人,徐遥都没有多大印象,只有原身残留下来的一点零星的记忆而已。

还没等其他人细究其身份,众人便从那些剑客对这青年的称呼之中,知晓了这位的身份。原来这一位就是藏剑山庄七名嫡脉弟子排行第五的徐桓。

藏剑山庄既有侍剑之名,近些年来又是势力大涨,隐为四剑魁,当代庄主又是江湖上有名的嗜剑成痴的练功狂人,自然不会有宠溺自身弟子这种短视行为。

从小便被长辈耳提面命,剑道灌注之下,徐家这四名男丁,俱是一时俊杰,没有一个废物。但以徐遥现在的眼界来看,藏剑山庄同辈之中,只有徐绍勉勉强强能让自己正视一二,其他人在徐遥眼里,也不过是稍微强壮一些的蚂蚁罢了,若是不计较后果,想杀也费不了多少手段。

眼看自己杀了小的,来的大的,徐遥心中顿时有些微微不耐起来,自己此次前来这上庸,并非是为了来跟这耿氏叙旧,而是为了耿鼎当年身亡之后,耿氏托人从巴蜀之中带回的遗物而来。

原来在徐遥与蒋温伦被笑道人带入清虚观之后,笑道人无意之间,便提到当年与蒋温伦

父亲颇有瓜葛的耿鼎。当年蒋温伦的父亲虽然被笑道人现有修道资质,然而一来其当时年龄已大,根骨已经定型,二来当时蒋温伦父亲对舞刀弄枪的也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所以在笑道人提出满足蒋温伦父亲一个愿望,从而换取蒋温伦长大以后进入无为道宗修炼的时候,其就毫不犹豫地将耿鼎拉来,要求笑道人为其伐毛洗髓,重塑修炼资质。

笑道人诧异之下,却也没有拒绝,如果换作其他人来,伐毛洗髓,重塑一个人的武道资质无异于异想天开,但对于无为道宗出身的笑道人来说,却并不是难以办到的事情。

只不过此事虽然有办法可以做到,但这类逆天之事危险不小不说,做成之后,也有不小的后患遗留,所以笑道人在找来耿鼎之后,并没有直接开始,而是对其说明其中利害。

哪知耿鼎一听,顿时便面露狂喜之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这耿鼎既然愿意承担后果,笑道人自然不会有其他什么意见,就开始着手此事。

后面事情的展出乎意料地顺利,伐毛洗髓之后的耿鼎,在自身庞大的资源的支持下,武道修为也随之一路暴涨。

然而这耿鼎不知为何,却没有选择声张,将此事死死得隐瞒了下来,当然这耿鼎再怎么扮猪吃虎,跟笑道人也没什么关系,而且耿鼎虽然资质不佳,但向道之心甚坚,世间可谓少见,笑道人对耿鼎身上的这种特质,也非常地欣赏,如此一来,则更不会加以揭穿了。

当然,此事对于笑道人来说,也只是人生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而已,真正让笑道人对这耿鼎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却是之前巴蜀地域一场龙争虎斗,此事虽然笑道人不在现场,但动静闹得却不小,连巴蜀之中霸主级势力——坐忘剑庐都牵扯了进来。

耿鼎虽然早已今非昔比,但如何能一方顶尖势力相争?被牵扯进去之后,最后也只能含恨而亡。即使让无数人牵扯在内的人饮恨身陨,坐忘剑庐最后也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暴跳如雷之后,派遣了不少厉害人物明里暗里继续追索。

但此事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坐忘剑庐一干高手也只能悻悻而回。而笑道人之所以关注此事,是因为收到消息,当初在巴蜀之中引起莫大动荡的,正是圣焰魔教四御传承之一——白虎传承。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二爷

清虚一脉虽然大多时候清静无为,但白虎传承出世这种大事,自然也是要上上心的,所以笑道人最后想想了,还是去了耿家一趟,然而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徐遥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便是一动,想起之前自己在耿家遇到的一件怪异事情。那日徐遥按例教授完耿宪之后,便回到了蒋家,与蒋温伦吃吃喝喝一番之后,便准备回到自己房间修炼,这才打坐上去,只见一轮月色,从半启纱窗之中透入罗帏,徐遥感到胸怀之中一阵热,便轻身下床??,移步窗前,凭槛玩月的同时,便将怀里一尊白玉虎雕掏了出来。

之前徐遥在苏州城内,因那王生之故与南楚朝廷的肱骨之臣,苏州知府“江南青天”程秋生打了一番交道,虽然方家之事一波三折,但连黑莲圣王与南楚皇帝都牵扯进来了,自然非人力可为,程秋生提前给的好处,徐遥自然不会吐出去。

但饶是徐遥参研这白玉虎雕的时候不少,也没参透出个什么东西出来,所以到了耿家之后,徐遥也只是偶尔想起此事,才会拿出来把玩一二。

而现在这白虎玉雕突然有了反应,徐遥心中也是有些诧异,但当徐遥想循着那丝悸动去寻找源头的时候,那股神秘联系又蓦然中断,徐遥当时虽然眉头大皱,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回去继续修炼。

而在笑道人无意间与蒋温伦闲谈,提到此事之后,徐遥这才反应过来,此事多半和耿鼎当年身亡之后,留下的那些东西有关。

所以徐遥在离了清虚观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上庸,想要一探其中究竟,当年圣焰魔教席卷天下,身为魔门四御之一的白虎御主,绝不是只有区区一门好功法那么简单。

而徐遥此时虽然已经有了《七阳截天》,不必为自己的主修功法愁,但“财迷心窍”之下,自然还是有些把持不住。所以现在这藏剑山庄五公子徐桓在这里搞风搞雨,徐遥心中就很是不爽。

徐遥一路修炼上来,最讨厌的人有两种,一种是不停得给徐遥找麻烦的人,第二种呢,就是阻止自己“财”的人,在徐遥眼里,现在面色不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的徐桓,分明就是第一种和第二种的混合体。

想到这里,徐遥便面无表情地拔出了手中黑螭,然后暴喝一声,“死来!!!”。且不提远在上庸的徐遥已经和徐桓一方交上了手,和笑道人

交谈一番的蒋温伦却不敢在山顶多待。

蒋温伦虽然感知不到是否有人在监视自己,但就从甘家人知道自己不同匪事,越来越微妙的态度之后,蒋温伦行事就开始越小心翼翼起来。

更何况甘禄堂境界高深,说不得就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神奇本领,所以在笑道人离开之后,蒋温伦便连忙下山。这才走到半山腰,心里计较着如何说与甘含珠诉说此事的蒋温伦,便看见自己丈人,迎面走了上来。蒋温伦心里顿时一跳,疑心被自己丈人听见了什么风声,吓得立马收住脚不敢走动。

而甘禄堂看见蒋温伦之后只是颜悦色地打了声招呼,便与其擦肩而过,见自己不曾暴露,蒋温伦这才放下了心,从容招呼之后,便回到了家中。

如此又是三日,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蒋温伦轻轻将自己曾被盗案牵累,极其害怕的心思,对甘含珠说了。甘含珠初听时,惊得面上都变了颜色,停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既然害怕,如今打算怎样呢?”

蒋温伦犹豫里一下,便坚定开口说道“你和我一起逃走吧?”甘含珠连忙捂住蒋温伦的嘴巴,然后开口说道“快不要有这念想!以你我的本领,想逃便能逃得出这里吗?”

“夫君且听我一言,你其实心中不必这么害怕,我父亲行事缜密,料不至有拖累你的时候!然而你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勉强留你在这里,你心里总是不安的,你心里一不安,我家里就更不得安宁了”

“既然你铁了心要走,我嫁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俗语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不用多说,你走我也得跟走!不过逃是万万逃不了的,以我父亲的本事,我们无论逃到什么地方,也没有我们夫妻的存身之地!”

“不过如果只是逃出这里的话,现在倒还有一个机会,我父亲和哥哥,明日动身出门做买卖,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到家中。”

“等他两人走了,你就去对二爷爷说我的年纪,转眼间就三十岁了,如果不能成家立业,终年依靠丈人家度日,虽然承蒙蒙二爷爷及丈人丈母照顾,不曾将我作外人看待,然我终年坐吃山空,心里终觉难安!”

"并且追念先父弃世的时候,传给我的产业何等丰厚?在我手里,不上几年,弄得贫无立锥,若再因循守旧,不奋成家立业,如何

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亡父亡母?因此决意来拜辞二爷爷,和两位丈母,出外另寻立身之业!”

“你这般向二爷爷说,看二爷爷如何作答,我们再来商议。”蒋温伦听了,自然是没有二话好讲,次日一早,甘禄堂果真带着甘胜出门去了,蒋温伦趁着这个时候,进到屋里面拜见了甘二爷。

随即将甘含珠昨夜说的话,照之前商议好的说了。说到动情处,两眼竟流下泪来,端得是情真意切,真诚无比。

甘二爷此时也没什么犹豫,点头答应道“男儿志在四方,你既然有这样的志向,我对你嘉奖还来不及,怎么会阻拦你呢!你要去,你妻子也应该同去,免得你在外面奋斗,心还牵挂在这里,不能一心一意的谋干功名,只看你打算何时动身,我亲来替你饯行便是了!”

蒋温伦心中高兴,随口答道“不敢当!打算就在明天动身。”甘二爷笑着说好。

蒋温伦退出来,将自己与甘二爷说话时的情形,一一对甘含珠说了。甘含珠一听,就大惊失色地说道“坏了,这事可不得了”,蒋温伦一愣,随即开口问道“二爷爷不是已经许可了吗?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呢?”

甘含珠叹道“你哪里知道我家的家法!你去向二爷爷说的时候,二爷爷若是怒容满面,大骂你滚出去,倒是没有事情!如今他老人家说要饯行,并说要亲来饯行,你以为这饯行是好话吗,在我们甘家的规矩里,要这人的性命,便说替这人饯行!这是绿林道上的黑话,你如何知道?”说罢,甘含珠面色越不好看起来。

蒋温伦闻言顿时大惊,随即开口说道“二爷爷既然不放我们走,为何又不直接说出来,让我们不走便是了!为什么就要我们的性命呢?”

甘含珠面色稍稍恢复了些之后,就开口说道“我父亲招你来家里作女婿,原来是爱慕你的武道根骨,又喜你年轻,想拉你作一个得力的帮手。奈何这些日子,听你说话,皆不投机,知道你是被强盗拖累了,心恨强盗的人”

“所以才没有贸然开口。然而这些日子下来,我家的事情,你知道的不少,你现在说要走,谁能放心?一条道上的的必不走,走的必不是一条道上的,我全家的安稳日子,不都操在你这一走的手里吗?既然如此,二爷爷怎么会不先下手,替你饯行呢?”



第五百七十五章 铜锤

蒋温伦这才吓坏了,口里也连连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甘含珠踌躇了一会儿,勉强安慰蒋温伦说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来不及了,惟有竭力去做!走得掉,走不掉,只好听天由命,逃避是逃避不了的。好在父亲和哥哥出门去了,若他二人在家,我们两人这一辈子,也别想出这房门了!”

蒋温伦定了定心神,随即开口问道“岳父的本领,我知道我是拍马也赶不上,哥哥的本领,大概也是了不得的,我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他二人既然已经出门去了,家中留的,全是些老弱女眷,我就凭我这一身子的力气,不见得有谁能抵得住我?你说得这般郑重,难道家里还有什么可怕的人物,我不知道的么?”

甘含珠闻言微微一笑,随即答道“哪里有你不知道的人物!不过你刚才不是说,二爷爷曾说要亲自替你我饯行吗?除了父亲哥哥,就只有二爷爷最可怕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蒋温伦吃惊道“二爷爷这么大的年纪,我看他走路还得要人搀扶,难道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不成?。”

甘含珠笑道“我家的丫头都没有弱的,何况在江湖之中闯荡多年,得以全身而退,颐养天年的二爷爷?姜还是老的辣,你可别小看他,外人想要凭本领,打出这几重门户,那可比登天还难!你莫自以为你练了一点拳脚,就有多大的能耐!”蒋温伦红了脸,心中有些不服,但是在自家媳妇面前,也不敢争辩。

甘含珠接说道“你既然向二爷爷说了,明日动身,明日把守我这重房门的,必是我嫂嫂。”

“我嫂嫂的本领,虽也了得,但我们却不必怕她,她之前在我手里曾输过半手,便没你相帮,也不难过去!把守二重的,应该是我的生母,她老人家念母女之情,必不忍心认真难为我们,这一关也还容易。”

“只是你万万不可动手,只能看我的意思,见机行事!第三关是我的庶母,她老人家素来不大喜欢我,一条枪又神出鬼没,端得是厉害无比,我哥哥的本领,就是她传出来的,我父亲有时尚且怕她。”

“不过还好她近来在右膀膊上旧伤复发,疼痛得厉害,拈枪有些不便,我二人拼了性命得招架,一两下是招架得了的,久了她旧伤发了,便妨碍不到我们了。”

“最难的就是守在大门的二爷爷,他老人家那条杖,想起来都寒心!能冲得过去,是我二人的福气,不然,也只得认命,没有别的办法!你今夜早点休息,养足精神,默祷九泉下的父母保佑,蒋氏一脉的存亡,就在此一举。”

蒋温伦听了,惊得目瞪口呆。心里暗想自己在此住了这么久,不仅不知道这一家眷属,都有如此惊人的本事,连自己妻子,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若是自己妻子不说,自己恐怕还要被这一家子蒙在鼓里。

可见

得自己的本领有多么不济,自己瞧出来的异样,多半也只是甘家故意露出的一点家底,看自己到底愿不愿意上船,而蒋温伦还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心里细细品了一下,不觉之间后背已是发凉!

这夜甘含珠催蒋温伦早些安歇,蒋温伦哪里睡得着?在床上伸着脑袋,看甘含珠的一阵忙活。

只见甘含珠将箱箧打开,捡出许多珠宝,做一大包袱捆了,又检了许多奇珍异宝,捆成一小包袱,做完这些之后,最后才从箱底下,抽出两把锋刃雪亮的刀来,压在两个包袱上面。

一会儿收拾完了,这才解衣就寝,也不和蒋温伦说话。蒋温伦等甘含珠睡了,悄悄的下床,剔亮油灯,伸手去提那刀来看,一下没提动,不禁暗暗诧异道“我现在都是后天巅峰的武者了,虽然清虚一脉的功法有些特殊,现在还未炼体,但力道不算小,竟提不动一把刀,我媳妇究竟是有多大的力气,这才使得动两把?”

想到这里,蒋温伦便运足两膀气力,将那刀双手拿起来,就这灯光看了一看,即觉得两臂有些力乏,不由得有些暗暗咋舌“像含珠这样纤弱的女子,两指拈一根绣花针都似乎有些吃力的模样,居然能使得动这么粗重的两把刀?我自负在师门之中学得一身本领,出来闯荡江湖上目中无人,幸得不曾遇见这类扮猪吃虎的人物。要是遇见了,不知要吃多少的苦头!”

蒋温伦想着想着,便下意识想将手中的刀,照原样搁在那包袱上,却没注意两膀一阵酸软无力,便惊颤得不能自主,让那刀往下坠去,蒋温伦心里一惊,急切之间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两手不由自主得跟那刀落下去。

“哐当”一声,刀尖截在地下,连墙壁都震得动了一动,甘含珠一翻身就坐起来了,之前分明只是假寐,见到蒋温伦一副额头见汗的狼狈模样,不仅掩嘴笑着问道“老腰闪了没有?”蒋温伦心里惭愧得很,口里连说没有。

甘含珠伸出纤纤玉手,拉蒋温伦上床,笑着说道“我叫你好生安息一夜。你为什么要半夜三更不睡觉,爬起去看我的刀呢?”蒋温伦讪讪一笑,胡乱应付了几句,上床睡了一觉,一夜无话,天色已是大亮。

二人起床之后,甘含珠便提了那个小包袱给蒋温伦,说道“你把这包袱看管好了,在背上打得牢实些,免得待会动起手来,碍手碍脚的,这里面的东西,够我二人之后的花销了!”蒋温伦接在手中,觉得有些沉重,依甘含珠的话,将那小包袱系在背上,一手提了一根铁棍,跟在甘含珠后面。

清虚一脉,多是剑侠,蒋温伦对那剑道上的风流,自然也是馋得紧,但抵不住自己练了一年,没练出什么名堂,笑道人也不许蒋温伦用剑,只准蒋温伦用棍子。

蒋温伦对此虽然心中郁闷,却也不敢违了师命,整日只好用棍子耍耍,到了甘家之后

,也是要来一根铁棍,随时练着,只盼自己早日突破器道境界,得以用上威风凛凛的王道之兵,不用整日学猴耍棍。

只见甘含珠驮了那个大包袱,一手拈了一把刀,一举一动之间,竟然举重若轻,一副大有门道的样子,末了回头向蒋温伦说道“昨晚我说过的话,你不要忘了,情况再危急,也要在我的吩咐下行事,我不叫你动手,你万万不可动手!”

蒋温伦此时自知本领不济,哪里还敢轻举妄动?闻言连忙点头答应。甘含珠将右手的刀,并在左手提了,腾出右手来,一下抽开了房门门闩,随倒退了半步,呀的一声,房门便开了。

蒋温伦留神看门外,只见甘胜的妻子,青巾裹头,短衣窄袖,两手举一对八棱铜锤,堵在门外,满面的杀气,使人瞧着害怕,全不见平日温柔和顺的神气!倒竖起两道柳叶眉,用左手的铜锤,指甘含珠开口骂道“贱丫头恋野汉子,就知道吃里扒外,好不知羞耻!有骨气的,且不要畏缩在后面,上来领你奶奶一锤!”

甘含珠闻言并不生气,双手抱刀,微微拱手,回答道“古人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相公有四方之志,我为人妻,岂不能为之谋算?求嫂嫂恕妹子妹夫无状,放我们一条生路,他日丈夫成就一番事业,必将报答嫂嫂的大恩大德!”

甘胜的妻子哪里肯听,闻言厉声喝道“有了你,便没有我!不要在这里罗里吧嗦,快来领死!”

甘含珠仍不生气,说道“人生何地不相逢?望嫂嫂饶恕,妹子妹夫实在出于无奈!”蒋温伦在旁,只气得紧握那条铁棍,恨不得一下将甘胜的妻子打死,只因甘含珠有言吩咐在先,不敢妄动!

甘胜的妻子经甘含珠两番言语上的退让,似乎心中也有些不忍,锤头也略微低了一下,说是迟,那时快!甘含珠已一跃上前,双刀如疾电奔雷般劈下,甘胜妻子方悟到甘含珠是有意以退为进,乘她不备,自己锤头扬起,拼上了一刀,被甘含珠抢了上风。

这一边刚刚交上了手,另外一边可就又是另一番光景。只见耿家内宅之中,剑气纵横如龙,一名白袍青年手中宝剑挥洒之间,一道道狰狞剑龙向对面身穿剑鱼服的老者袭去。

正是前来耿家追寻白虎传承的徐遥,与藏剑山庄五公子徐桓带来的护剑长老已经交上了手。那名护剑长老虽然招式接得是四平八稳,但面上已经带上了一丝惊色,要知道自己在宗师境之中虽然只是垫底的存在,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武道宗师。

虽然在传闻之中,徐遥早就已经有了匹敌武道宗师的实力,但传闻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一回事,直到现在自己亲自和徐遥交手之后,这护剑长老才不得不信,徐遥真的在先天巅峰的就在实力上打破了亘古以来的境界壁垒,成为了又一代的禁忌人物。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三关

然而徐遥虽然惊艳,但算不上有多么出乎众人意料,除却之前徐遥便已经名声在外的原因外,还有如今先天榜第一,纯阳宗麒麟子“万剑归宗”林惊途等青年俊彦,同样拥有在短时间内抗衡,甚至胜过武道宗师的战绩。

尽管这些天骄各有各的武道特点,但结合之前的实战来看,无一不是扬长避短,尽量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这些天子骄子或许能够凭借自己的天赋,机遇,努力等等,在先天境界便能拥有超乎境界的实力。

然而武道之基却不会因此有太大的改变,真丹境的武者在凝练了武道金丹之后,体内真气后劲之绵长,远非先天期武者可比,在一般情况下,真气质量也是可以完全碾压先天武者的。

就算这些先天期武者可以凭借各种各样的天赋,四两拨千斤,让自己所出招式的威力突破境界壁垒,达到骇人的高度,但体内真气的总量与质量,却无法突破冥冥之中的天堑,是一定会有所欠缺,不是一二外在条件,可以弥补的了的。【神煌漫画anilou/il20/】。

这也是为什么这藏剑山庄护剑长老采取守势的原因,非是其畏惧徐遥,而是这样才是取胜之道。别看现在徐遥一副龙精虎猛的模样,只要成功接下徐遥这些招数,等徐遥真气耗尽的时候,到时候徐遥是圆是扁,就任由其揉捏了。

当然,这也是护剑长老完全把徐遥当成同等级对手来对待,不然寻常先天小辈,早就无情碾压过去,哪里还讲什么以逸待劳,隐忍后发?

这护剑长老如此想到之后,守御之间不由得更加谨慎,而徐遥恍若未觉之间,双眸里的颜色,却起了一阵奇异的变化。

徐遥久经斗战,凡事谋定而后动,对方能想到的事情,作为主动动手一方的徐遥自然是早就想到了。

如果说一年多前的徐遥在面对这种武道宗师的时候,还需要阴谋算计的话,那么现在的徐遥,完全可以与其堂堂正正争个高下,对方所想自己真气不济的问题,在徐遥水火两属归于一身,呈太极抱圆之势之后,也不复存在。

两者相辅相成之下,各自威力不仅爆增,而且真气恢复速度,也远超外人想象,徐遥虽然对武者凝练武道金丹之后,真气会绵长到何种程度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但就以现在真气消耗速度,徐遥便是再战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什么后继无力的感觉。

当然,这也只是在徐遥没了顾忌,彻底爆发两股真气之后,现在徐遥又不打算将在场的人全部杀光,为了不那么“一鸣惊人”,自然是要悠着点。

对方当缩头乌龟严防死守的做法,在徐遥看来,只是自寻死路而已,所谓狮子搏兔,尚须全力,狭路相逢,久守必失。两人既然动了手了,能把对方砍死就把对方砍死,等着对手犯蠢那哪能行呢。

对方是何目的,徐遥也懒

得去猜,之前徐遥看似进退有据,多方筹谋,但那只不过是自己实力不够,不得不委曲求全的结果,现在徐遥虽然看似境界不涨,实力上却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之前自己很多时候甘于隐忍,都是因为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要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未免有些太不方便,在获得了清虚观一脉清玄的身份之后,徐遥的顾忌也已经少了很多。在自己现身之后,只要自己不死,那么在镇岳山城里的众人便固若金汤,徐遥便是什么也不做,也有的是人竭力维持局面。

既然已经遏止不住杀意,对方这两颗大好头颅,徐遥笑纳便是了。心中杀意澎湃之下,徐遥额前一株有如三瓣枫叶一般的朱红剑印,就有如鲜血一样鲜红欲滴,仿佛要从徐遥额前绽放开来。

而之前还不紧不慢应付着的护剑长老,却蓦然面色大变,一边急急往一旁赶去,一边口中凄厉出声“你敢!”,徐遥此时嘴角却露出一丝轻蔑,体内磅礴的真气狂涌而出之下,眉心三道朱红剑印一个纠缠震荡,本来在远处观战的徐桓,整个人便恍如置身尸山血海一般,被一股仿佛来自亘古的杀意所笼罩。

在其产生的幻觉之中,已有无数被斩得支离破碎的尸体抓着其身体,不停地将其向不远处的血色深渊拉扯而去,其毕竟是自小苦修武道的武者,就算一身实力比不上徐遥,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先天高手,哪里不知道自己一个不慎,便已经着了道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徐桓便在原地狂运体内真气,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虽然不识徐遥这究竟是何手段,但这并不代表徐桓就准备束手就擒,其成长于藏剑山庄内,自幼家学渊源,自然也有自救的法门,不一会儿便自血海幻境之中挣扎而出,慌忙向一旁退去。

就在徐遥眉心的三枚七杀剑印勾连到一起的同时,已经逃了一段距离的徐桓身形蓦然凝滞,徐桓故技重施之下,却再也无法挣脱,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就在其犹犹豫豫,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蓦然发现自己双眼之中失去了所有光影,就此堕入一片无边黑暗之中,而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一双狰狞无比的血色巨眼,却在其背后悄然睁开。

“啊!~~~~~”伴随着这一声凄厉惨叫,徐桓的一双眸子蓦然变得如之前虚空之中,凭空生出的那一双血色巨眼一般,只剩余了一片饱含疯狂的赤色,而于此同时,一股血气从徐桓身上狂涌而出后直冲天际,形成了一道蔚然壮观的血色天柱来。

这徐桓固然在虚幻的七杀剑狱之中身受千刀万剐的无边痛楚的时候,那护剑长老这才慌慌张张地赶到这里,然而其刚刚将右手搭上徐桓的肩膀,徐桓的身体却已经是全无生机,颓然向后倒去。

护剑长老面上露出一阵不可置信之后,便目眦欲裂地对着徐遥说道“好贼子,你可知道

你究竟做了什么?”,徐遥闻言大笑不止,“怎么?你们前来寻死,我成全你们还不行么,?死来!!!”徐遥话音刚才落下,一道道狰狞剑龙便又朝那护剑长老蜿蜒而下。

徐遥那边战意正盛,甘含珠这边的战局却已经快有了分晓,两者再相斗了几招,甘胜的妻子料知自己心里一软,失了杀意,多半不能取胜,闪身向后一退,叹了一口气后,说道“你这丫头,算计得了你嫂嫂我,却也过不得你二爷爷那一关!暂且饶你,你们走吧!”

甘含珠闻言口中道了一声“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嫂嫂见谅”后,顺着其让出来的那一条路冲了出来。蒋温伦紧跟在后,回头看甘胜的妻子,已香汗淋漓的走了。

二人走到二重门,果是甘含珠的生母,挺枪当门而立,面上也带着怒容。甘含珠离其一丈远近,就双膝跪在地下,叩头哀求道“母亲就不可怜你女儿的终身吗?”

她母亲怒道“你就不念你母亲我的养育之恩吗?”蒋温伦见甘含珠跪下,也慌忙跪在后面。甘含珠却跪不起,她母亲撒手一枪,朝甘含珠前胸刺来,甘含珠却是丝毫不躲,仍旧跪在原地,蒋温伦见状不由大急,最后却见自己岳母那枪头顿在地上,终究是没有刺在甘含珠身上。

甘含珠随即抬起了头颅,她母亲也喟然叹了一声,“罢了,女大不中留,我只得你这一个女儿,只是我好应付,你二爷爷那里,可就糊弄不过去了”说完闪开一条去路,二人闻言面露欣喜之色,皆从枪下蹿了出来。

甘含珠过了自己生母这一关,与蒋温伦直奔第三重门户,她庶母倒提一条点钢枪,一副凝神以待,等待厮杀的模样。甘含珠不敢走近,远远的跪下,说道“妈妈素来是最喜成全他人的,女儿今日与女婿出去,将来倘若有所寸进,绝不敢忘妈妈的恩德!求妈妈成全了女儿这次!”

她庶母将枪尖一起,指定甘含珠,骂道“家门不幸,养了你这种无耻贱人!今日我是成全了你,怕明日我甘家就要灭门绝户了,我知道你的翅膀一齐,就想高飞,但是你也得问过老娘手中这个家伙,它肯了,才能许你高飞远走呢!”

甘含珠又叩了一个头,说道“女儿便有天大的胆量,又不曾患了失心疯,怎敢与妈妈动手?只求你老人家开恩,高抬贵手,女儿女婿感念此德终身!”甘含珠一面哀告,一面将手中双刀,紧了一紧。蒋温伦跪在旁边见了此情此景,心中也不是滋味,自己初得武功,不知天高地厚,就算入了甘家,也不觉得自己一定就会如何如何。

直到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有依靠自己心爱的娘子抛头露面,舍弃家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才能窥得那一线生机,蒋温伦饱读诗书,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是羞惭得难以自己,只恨现在自己没本事,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临门

甘含珠话音落下之后,只见她庶母冷冷一笑,一抖手枪尖便起了一个碗大的枪花,连声喝道“来,来,来!我不是你亲生母亲,不听你的花言巧语!”手中的枪随即也直刺过来。

甘含珠一跃避开四五尺,双手一抱冷声说道“那就恕女儿、女婿无礼了!”只见甘含珠俏脸含煞,浑身真气鼓荡,两把刀翻飞上下,风随刀发,满地尘埃激起,如狂风骤雨,如万马奔腾,如雷霆万钧,端得是刀如重浪,势不可挡。

而其庶母此时也没有丝毫留手,枪出如龙之下,空中犹如暴雨梨花,绽放出一阵阵凄厉寒芒,向甘含珠绞杀而去,双方你来我往,不断厮杀,连房屋都摇动起来!

蒋温伦这才识得厉害,惊觉之前两关把手之人多半是留了手了,然而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饶是蒋温伦知道自己的本事与两人相差甚远,也提着铁棍便上。

蒋温伦虽然是读书人,但练了一年的武功,也带了些以往没有的血性,转动手中铁棍,争先杀上。一来欺她庶母是个女子,二来听得甘含珠说,她右膀有伤,所以自己的胆壮起来后,一铁棍朝着其臂膀劈去。

甘含珠的庶母见蒋温伦一棍子打来,眼中却露出一丝轻蔑之色,枪尖一挑,随便挽了个枪花出来,就将这一棍挑了回去,蒋温伦受此一击,就彷佛碰在一块大顽石上一般,铁棍反了转来,险些儿碰到自己的额头上。

蒋温伦险险收回铁棍之后,只觉得自己两条臂膊都麻了,定睛一看,自己虎口都已经震出了血。暗地里骂了自己一声没用,就已经被甘含珠招呼道了背后。

甘含珠一连两刀,架住了枪,向蒋温伦呼喝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蒋温伦闻言,哪敢怠慢,一伏身,便从刀枪底下,蹿出第三重门外。

只听得他庶母此时收了枪,开口骂道“好丫头!你欺你老娘我手痛,我就让你过了我这一关!看你父亲哥哥回家,怎么收拾你们!”

甘含珠没回答,撇了她庶母,也蹿到外面来,擦了擦了头上香汗,才对将温伦说道“我们在此休息片刻,才好去求二爷爷开恩!我这两位母亲,我生母是怜惜我,庶母是怕担了杀我的干系,心有顾忌,但就算我父亲哥哥,在二爷爷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要是他真的不管不顾,硬要留下我们二人,就真的不是这么好相予的了!”

蒋温伦刚碰了那一枪出来。自看手中铁棍。已碰了一个寸来长、五分多深的大缺口,棍头也弯转来了,不觉伸出舌头来,半晌缩不进去,心里也是暗暗发愁,之前自己妻子说她二爷爷的本领可怕,蒋温伦还半信半疑。

现在在甘含珠口中不怎么厉害的庶母手里试了一下,蒋温伦心里顿时有数了,想来甘含珠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是怕自己本领不济,随意出手送了性命,其等看着甘含珠长大,自然有些感情,自己说白了

只是外人一个,要是动起手来,那可是半点情面也不会留,蒋温伦还不知道是如何死的呢!

蒋温伦正在思量了半晌,却是开口叹息道“为夫无用,却是连累娘子了”甘含珠知道蒋温伦见了众人的本事,已成惊弓之鸟了,心里若再生出颓废的心思,怕是自己就要放弃了,是以连忙开口安慰。

“我要休息片刻,就是怕他老人家不许!论我的本事,是敌不过他老人家的,不过他老人家向来疼爱我,我们又不过只求脱身。只要你知道见机,乘隙而走,不要和刚才一般莽撞行事,到我喊你走的时候,你便闯出去!你出了了大门,我一个人就好脱身了!”

蒋温伦闻言,心神略为安定了些儿,随后开口说道“你若和刚才一样,能将二爷爷的杖架住,我逃出去也是不难的,这一次我不会莽撞行事了”甘含珠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蒋温伦又是一阵安慰。

待蒋温伦自己安定了些之后,甘含珠便低头沉思起来,其实甘含珠知道自己的武道修为,是拍马也赶不上甘二爷的!甘二爷当初与自己的爷爷走南闯北,刀头舐血,闯出了偌大的名声,最后自己爷爷死了,甘二爷却得以全身而退,其中本事,可见一斑。

自己从小练武,甘二爷闲来无事也会出言指点,其虽然不亲自下场,但每每出言教导自己,便是父亲与哥哥,都是心悦诚服,一副正该如此的模样,其境界之高妙,可见一斑,甘含珠私下揣测,自己这二爷爷,多半便是凝练了武道金丹的高人。

虽然老不以筋骨为能,但甘含珠也只是先天境界的小辈而已,如何能与武道宗师比得?甘含珠两把刀的许多路数,还是甘二爷手中传来的,到其跟前施展,只怕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但是甘含珠为何主张蒋温伦去向甘二爷作辞,来冒这种大险呢?原来这其中也是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缘故。

甘禄堂虽然纵横绿林,但并非一开始就继承祖业,做这无本买卖,像甘禄堂这种独行大盗,比起绿林中成群结党的强盗,还要危险十倍!绿林强盗,大多明目张胆,纵横劫掠,来去如风,平时却尽避众人,一旦出现,都知道他们是强盗。

譬如扶风郡内的九大寇就是如此,他们往往仗着人多势众,依山凭险,寻常人物奈何他们不得,便是有了不得的人物看他们不顺眼,定要与他们为难,捣毁其巢穴,他们另觅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啸聚起来,不难立下旧业!

至于甘禄堂这种独行强盗就不然,他们虽然也是杀人越货,极凶狠的强盗,表面上却与常人没什么不同,平时也与寻常人家住在一块,有田产,有房屋,也与一般人一样完粮纳税,并和官绅往来。

凡是绿林强盗的家伙什,那是一点儿也没有。他们行事的关键,就全在身份秘密,丝毫不能露出形迹,以免给外人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外面一

有了风声,他们麻烦就来了!所以甘禄堂一家,基本上都是一条船上的,便是没有亲手做这买卖,也脱不了其中的一些干系。

甘禄堂招蒋温伦作赘婿,最初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一开始见蒋温伦年纪轻,父母都死了,没有了什么牵挂,本领虽不见得十分高强,然而年轻人,只要根骨好,配合着甘家的资财宝物,甘禄堂再悉心教导一番,自然是能够有所作为。

所以甘禄堂将蒋温伦招为女婿之后,渐渐试探蒋温伦的口气,若肯上自己这一条船,就传给他些本领,介绍一些江湖关窍,好替甘家作个上好的帮手。

当时甘禄堂觉得蒋温伦年纪轻轻,生活又没个着落,又怜爱娇妻,断然没有不肯上自己这条船的道理,谁知几次用言语试探,都是话不投机,后来蒋温伦渐渐也看出了一点门道,言语之间虽然含糊应是了一些,然而到了下决断的时候,却始终不肯答应一言半句。

甘家父子见状心里也明白了,蒋温伦多半是不肯上船,作自己的帮手的,所以之后也是绝口不提,再来探问了!甘含珠见丈夫立志远大,不肯委身绿林,她也是一个自幼饱读诗书的女子,怎么肯劝丈夫失节呢?

丈夫既是不做强盗,自己家里,势必不能容他,人住在家里碍眼不说,蒋温伦的日子也只怕过得郁郁不矣!蒋温伦若只知道迷恋女色,贪图温饱,那就算在甘家住一辈子,自己父兄也不会有别的念头!

无奈同床共枕这几月,蒋温伦外柔内刚的性格,甘含珠却是十分明白,在其说出心中想法,一定要离开这里的话之后,甘含珠心中踌躇了好一会,这才下定决心,说出等父兄出了门后,即去向二爷爷作辞的主意来。

之前让甘含珠踌躇的是,就算勉强将蒋温伦留住,他是一个读书人出身,不知道江湖上的厉害,心里又恨的是这些枉法不公的事情,万一父兄有了别的的念头,更是危险得很!此时光明正大的作辞出去,危险是危险,然而却还是有希望能够侥幸脱身。

如果还留在家里,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蒋温伦这条小命多半也只能明明白白地交代,以自己父亲哥哥的本事,甘含珠想救也是有心无力。这也是古人说的“女生外向”,大凡女子一嫁了丈夫,心里就有了转变,再也不是当初温婉恭敬,侍奉父母的模样了。

当下甘含珠与蒋温伦休息了片刻,不敢再耽搁下去,急忙紧了紧包袱的结头,绰了手中宝刀,直奔头门而来,蒋温伦一路跟着,面上的神色确实明灭不定,似乎心中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

只见甘二爷,当门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左手支一条茶杯粗细的杖,黑黝黝的,也不知是钢是铁,有多少斤重量,右手拈一根旱烟管,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那里吸烟,那旱烟管,也足有酒杯粗细,两眼迷离,似乎被烟薰得睁不开来的样子。



第五百七十八章 死志

甘含珠跪下去叩头,那甘二爷就像没有看见一般,依旧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蒋温伦也跟跪下,甘含珠磕了几个响头,才开口哀求,说了一阵之后,甘二爷便睁开了双眼,将旱烟管一竖,问道“你们来了吗?你们要成家立业,是一件好事,我这做长辈的,本也不该阻拦,但你们要知道,我甘家的这一份家业,也不是好容易立起来的,我已经老了,你们想让我半截身子埋土了的人跌个大跟头,这事可是办不到!”

甘含珠闻言连忙说道“孙女和孙女婿,受了二爷爷父母养育大恩,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怎敢如此忘恩负义,去做那天理不容的事!”

甘二爷用杖一指,喝骂道“住嘴!你二爷爷与你父亲一生做的,尽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你们既想让我一跤跌死,我如今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能再活上几年?你们为什么不耐住几年,等我好好的死在家里了,才去成家立业呢?”

“你们没看见此时就有一个家业在这里,本事现成的,用得着去外面等你们去立?你们既然存心和我过不去,自是欺我老了无用,也好!倒要试试你们少年人的手段,看看你们究竟是哪来的本事,觉得自己可以从我甘家大门走出去!”说完,已是立起身来。

这甘二爷说得斩钉截铁,蒋温伦已经是变了颜色,而甘含珠仍跪着不动,哭着说道“二爷爷要取孙女的性命易如反掌,只是我这相公乃诚实君子,望爷爷饶他一命吧!”甘二爷哪许甘含珠说下去?举杖如泰山压顶般的朝甘含珠头上打下来。

甘含珠用得一个“鲤鱼打挺”身法,就地一侧身,咬紧牙关,双手举刀,拚命往杖上一架。在甘含珠想来,自己就算能过得了前面几关,然而在甘二爷面前,那是万万不能全身而退的。

但甘含珠现在也只求在自己缠住甘二爷的时候,让蒋温伦顺利脱身而已,自己就算失手被擒,毕竟是甘家血脉,就算受些苦楚,也是性命无忧。

但蒋温伦不同,舍弃自己夫婿这个身份之后,蒋温伦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外人了,在甘家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之前所说的蒋温伦先行离去,自己再想办法脱身,也只不过是安慰蒋温伦的说法。

如果甘二爷能像前面自己嫂嫂,母亲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存心放自己一马的话,那事情便好办。但如果甘二爷一心一意要留下自己两人的话,那甘含珠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最多也只能走脱蒋温伦一人而已。

但甘含珠这些想法,却也只能埋在心里,要是对蒋温伦多说半句,以蒋温伦的性子,怕就是不肯走了。所以甘含珠这一片痴心,也只能盼自己情郎远走天涯之后,能念得自己的好。

甘含珠与蒋温伦只不过是做了数月夫妻,便能为对方着想若此,可见古人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甘含珠拼了性命招架了甘二爷几招,已经渐渐有些不支,顿时轻喝出声,让蒋温伦自己趁机逃走,蒋温伦手上功夫不济,脚下却溜得极快,甘含珠招呼了一声之后,便脚底抹油,寻了个空隙钻了出去。

甘含珠见蒋温伦脱身之后,再竭力招架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是被甘二爷一杖扫飞了出去,甘含珠再次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是面露颓然之色,虎口巨震之下,两口宝刀已经是跌落到一旁,明显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此时甘含珠已然是回天乏力,脱身无望,但面上却出一阵感激之色,以甘二爷的本事,若真的发力,甘含珠根本招架不住,现在蒋温伦得以脱身,已经是甘二爷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夫妻两个统统都要陷在这里,无一人能够走脱。

甘二爷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杖子,冷冷说道,“你可别以为我是心软,所以手下留情,你那夫君自有你爹在前面计较”,甘含珠闻言顿时大惊,急忙开口说道,“爹爹与哥哥不是出门做买卖去了吗?”

甘二爷闻言面色一板“女儿女婿在家里都想造反了,还出门做什么买卖?你这妮子,见了你的男人就被猪油蒙了心了,你也不想想,你爹爹哥哥闯荡江湖多年,这点机敏手段都没有,我甘家怕早就被人一锅端了”

甘含珠闻言面色顿时苍白了下去,自己一心只挂在自己夫君身上,匆忙之间却没有考虑到这一茬。蒋温伦虽然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但这几月之间吃住都在甘家,岂能不露破绽?

以甘禄堂和甘胜的城府眼力,肯定是瞧出了些许异样,只是事情有些暧昧,所以才隐而不发,这次出门做买卖,虽然也是按照常例,但现在细细一想,在蒋温伦分明生出了二心的时候,甘禄堂在家里没有一句吩咐就外出了,的确是非常蹊跷的事情。

但如果是甘禄堂和甘胜虚晃一枪,做好口袋阵,等甘含珠与蒋温伦自己往里面钻,这个事情便说得通了,想到这里,甘含珠心中不由大急,自己就算没能走脱,那最多也是受一点皮肉之苦,绝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如果蒋温伦落到甘禄堂的手里,那可真的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性命只在其反掌之间便可取了。

甘含珠还想勉力挣扎而起,却被甘二爷一杖点在肩上,顿时所有力气泄得一干二净,颓然坐在了地上,连口都已经是开不了,甘二爷此时轻轻摇了摇头,又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眉头一皱,向门外看去。

只见之前逃脱的蒋温伦,此时竟然又走了回来,面上也是一片坚定,甘二爷眉头一松,随机勃然作色“臭小子你还敢回来,当真是不怕死吗?”

蒋温伦哂笑一声“大丈夫死则死矣,反正要我厚颜独走,舍妻逃生,我是办不到的”,甘二爷闻言冷冷一笑,随即说道,“小子本事不济,骨头倒硬,你既然有这份心思,我一杖把你打死,全了你对含珠的情谊”

说完就举起手中杖子,向蒋温伦含怒打去,甘含珠在先天武者之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手,在甘二爷面前尚且没有什么招架之力,蒋温伦不过后天境界,哪里还有能够幸免的道理。

所以在甘二爷动手的时候,甘含珠便面露绝望之色,闭上了眼睛,就在这闭了眼睛的一刹那,甘含珠只觉一阵凉风过去,随即便听得哎呀一声!甘含珠只道是甘二爷将蒋温伦打死了,心中不由得一痛,连忙睁眼来看。

只见蒋温伦不仅没死,反而精神抖擞地站在一中年道人身旁,不住得给自己使眼色,甘含珠心中惊异的同时,不自觉地望四周一看,只见自己的父亲哥哥,母亲嫂子,此时全都出来了,在这里围了一院子,面上都是一副轻松的神色。

甘含珠正是有些发懵的时候,只见那中年道人摸了摸自己的外八字胡须,便对着甘禄堂说道,“你看看我这徒弟,虽然本事现在还有些不济,但这根骨和心性还是好的嘛,这可不是我做师叔的硬要来坑你,含珠与我的徒弟可是命中注定的夫妻,小子你下手可要悠着点”

甘禄堂闻言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师叔的本事,晚辈自然是信服的,但含珠是我亲手养育了二十余年的女儿,万万没有就这么托付出去的道理,师叔的高徒现在这点微末本事,连含珠都比不上,如果能够带走含珠?就算我让他带走了,他在江湖上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能护住我女儿的周全?”

甘禄堂说完之后,蒋温伦也渐渐把头低了下去,如果说一开始自己与徐遥刚刚出来的时候,蒋温伦还多多少少有些漫不经心的话,经过这么一着,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太成熟的地方。

这在江湖上闯荡可不是儿戏,一个不慎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就是那些个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师,也不见得能到老不辱,蒋温伦区区一个后天武者,心态还不摆正了,迟早是羊入虎口的结局。

如果蒋温伦自己送了性命,大丈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倒也不一定会如何害怕,但如果让自己妻子遭了不测,那蒋温伦自然是抗拒万分,不愿意一个人独活的。

所以之前蒋温伦看似已然脱身,其实只是隐匿在一旁而已,蒋温伦虽然少于江湖经验,但为人并不蠢笨,这甘二爷嘴巴上说得厉害,但其实有意无意还是放了自己一马,不然这随意两杖下去,甘含珠便已经支持不住,再加把力,自己一个后天武者难道就能轻松走脱不成?

所以蒋温伦心里还是存了一点侥幸的心思,还是就此留了下来。眼见甘二爷不肯放过自己妻子,心里一阵激荡之下,便又露头出来。

甘二爷虽然有意无意放了自己一马,但也不见得在蒋温伦主动前来挑衅的时候愿意留手,所以蒋温伦心中是有死志的。



第五百七十九章 事了

管仲明见状挑了挑眉毛,对着李守财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在这里不说,我们这位李家大长老,怕是今天晚上就要把你挫骨扬灰,彻底灭口了,到时候我可护不住你”

其话音落下,李守财这才一个机灵,随即带着哭腔说道,“我说,我说啊,就是上个月初十,二老爷门下那个管后厨的账房,找到了我相好翠香,两人不知在房里搞什么名堂,我吃味不过,就跟翠香拌了两句嘴,至于后来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住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李勇顿时暴怒不堪,“啧啧,二爷何必如此激动,当然了,这李守财不过是个奴才,知道的就这些,如果只是这般,自然定不了二爷的罪,狡兔死,走狗烹,那账房先生自然也是早早的见了阎王,但二爷连李家主都敢毒杀,如此狠毒,其岂能没有畏惧心思,留下了这半味断龙草。断龙草乃是苗疆之物,每一株毒性都不尽相同,只要开棺验尸,与李龙头尸身余毒比对一下,真相即可即可,二爷现在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说完之后,管中明便已经将一株半枯草药拿出,示明众人,这一下,除了这四家参与其中的势力,就连闻讯而来的围观众人,此时也一脸恍然。

此时李勇怒色早就已经消失地一干二净,面上已经带了一丝彷徨,此时其面对着越来越多的鄙夷目光,顿时不禁看了看大房大长老李智。

却想不到李智突然上前一步,电光火石之际在自己胸前已经印了一掌,李勇随即倒地,口中已经是鲜血汨汨,眼见已经口不能言,命在旦夕。而李智在出手偷袭李勇后,随“一脸悲愤”地看着李勇,一边说道,“二弟,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居然敢谋害家主,我李智今天就要大义灭亲,为家主报仇”

说完之后,其便又上前了一步,就要彻底结果了李勇,却被一道突然划过的灿然剑芒逼退。

等这剑芒散去,徐遥不知何时已经舍了李安然,到了这李勇身边,一副虎狼之药,已经给其喂了下去。

虽然这李智趁着身边李勇心神被管中明言语所慑之际,突然偷袭了其一招,随后又说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但这一切的发生,却不过是一瞬的事情,如果不是徐遥早有先见之明,怕是此次就真要被那李智蒙混过关了。

而其余三家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心中懊恼之际,已经是面色不

善地将李家人围了起来。而李勇在那一副虎狼之药下去之后,面上的血色虽然褪地一干二净,但总算回光返照,还能说出话来。

“李智你这老毒物,当初我只想废了家主修为,却从来没有想要过家主性命,不是你这老匹夫硬要斩草除根,我李家何至于此?”说完之后,其便一脸恨恨地望着李智,气息飞快地衰弱下去。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是真相大白,而樊家,陈家两名武道宗师在此镇压,官面上又有管家打点,李家覆灭,只在眼见。

在徐遥拦住自己的时候,李智便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双眼之内已经是一片淡漠,“好!好!好!,崔门主不愧是宗师榜前十的绝顶人物,掌过眼的年轻人,果然是青年俊彦,后生可畏,此局老夫输得心服口服,江湖恩怨,江湖了,在这临沂城内,老夫输了,下一次,却也未必”

其说完之后,一身长袍无风自鼓,一股强盛的威压顿时往四周卷去,赫然也是一名已然踏入宗师境的魔道武者,其深深看了一眼徐遥之后,便双足点地,运上功力,往外行去。

而樊陈两家的武道宗师,此时都默然无声,任由其离去。此时李家声名尽毁,便是再出一名武道宗师,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再维持之前的世家身份,更何况其乃是一名身份较为敏感的魔道高手,这也是一开始其有所顾虑,没有展露魔道修为的原因。所以李智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而作为樊陈管三家来说,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好处已经是唾手可得,自然犯不着去与有着宗师实力的李智死磕。

当然,在场除了李安然之外,也没有人在乎李智如何,除了盯着李家产业的三家之外,就连徐遥都是另有目的,不是完全被“正义冲昏了头脑”,一定要让罪魁祸首如何如何的。

李家两房主心骨一死一逃,剩下的人自然翻不起风浪,至于利益瓜分,三家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商量好,自然也是和和气气,就在大局已定的此时,众人这才回味过来。

不过短短十余日,一个在临沂城内扎根数十年,甚至族中还隐藏了一个魔道宗师的世家大族,居然在徐遥这“毛头小子”的手中,已经灰飞烟灭,而且过程兵不血刃,与徐遥之前的直来直去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整件事情徐遥办的是行云流水,堪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如此一来,之前还对于徐遥在临沂城内大出风头,还有些不屑一顾的有心之人,心中对徐遥的印象,不免大为改观。

李家之事既然落下帷幕,徐遥略微应酬三家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李兴为棺椁处,以免夜长梦多。

李家既然覆灭,李兴为棺椁处自然再无人看守,李安然既然成了徐遥的魔奴,自然对徐遥所为何求一清二楚,但徐遥怎么也算为李兴为报了一部份仇,所以李安然在一旁也只是眼神复杂,却并没有透露出别样神色。

在徐遥探查了李兴为棺椁,检查了其尸身后,徐遥眉头却高高皱起,面上却露出一丝思索之色。而一旁红绣等人见徐遥面上表情有异,面上也不由地露出担心之色,外人只道徐遥风轻云淡地便兵不血刃将李家这等积年世家覆没,端的是风光无比。

但徐遥一行人自是清楚,自己等人要进入那危机四伏的扶风郡,此举乃是不得不为,如果现在这李兴为的肉身出了什么差子的话,那对于徐遥等人的谋划来说,可以说是重重一击了。

好在徐遥也知道自己众人似乎有些担心,并没有在那里做太多表情,开口说道,“看来我等却是小看了宗师境界的武者,这位李龙头生机虽然泯灭,但筋替强健,肉身无缺,至于些许余毒,却也不值一提,只是其魂魄不知为何却没有散去,依然谨守灵台,你们且上前看”

说完之后,徐遥便右手往李兴为眉心一点,在徐遥指点点过的位置,李兴为的肉身立刻便得透明起来,其中一个闪闪发光,面貌与李兴为肉身有几分相似的小人,此刻紧闭双目,盘坐在此地,栩栩如生。

红绣等人面面相觑之后,却依然还是张巍然开了口,“之前便听那江湖传闻,这位李龙头乃是明光寺出身,天下佛宗分为禅密两脉,这密宗的祖庭,便是这明光寺了,传说明光寺有三世三身之说,在神魂一道上颇有建树,每代更是甄选灵童,由寿元将尽的神僧灌顶,继承平生大半武学与功力,李龙头如果身负一二神魂秘术,却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

张巍然说完,徐遥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可着实就有些难办,这肉身既然有神魂寄托,血狼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入,更何况先不说考虑李安然的感受,神魂之争凶险异常,就算血狼最后技高一筹,能够得手,这具肉身会不会出岔子,这也是谁都说不清楚的事情。



第五百八十章 前往

再加之其以先天境界,就已经悍然完成逆斩宗师的禁忌,在江湖上名声大躁的同时,也正式取代了林惊途武林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地位。林惊途虽然也有在短时间内抗衡,甚至战胜宗师境强者的例子,但一来以林惊途的身份,就算有宗师强者与其动手,那肯定也是切磋为主,没有人想与其死斗。

而来,林惊途背靠纯阳宗,纯阳宗乃是这方天地的武林魁首之一,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基本没有什么人敢反过来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而林惊途身为纯阳宗的天子骄子,生来便带有光环,能凝练武道金丹,成就宗师境界的人物都不是笨蛋,哪个肯没事拿自己身家性命来开玩笑的?

自己堂堂武道宗师,打过了林惊途,那也不过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没什么好名声,若是一不小心棋差半着,那可就真的是身败名裂,再也翻身不得了,心中要是发了狠,使出真本事,让这林惊途有个三长两短,纯阳宗一计较起来,那就更没好果子吃。

所以饶是林惊途有意寻找一些武道宗师切磋,但一干老江湖往往也是充耳不闻,闭门不出,就算不得已动手,往往也是敷衍了事,不肯使出真本事。

随便对上几招,打成平手,对着林惊途拍上一阵马屁,随后溜之大吉。至于林惊途这边,自己虽然身份尊贵,背景显赫,但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先天期的小辈,堂堂金丹宗师,武林前辈都故意示弱了,自己还要不依不饶,未免也有些太不识抬举,就算心有不甘,切磋一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徐遥就不同了,虽然挂了个藏剑山庄公子的名头,但正儿八经是靠自己打拼的草根,以至于后来谁都想要踩其一脚。

不过徐遥之后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并非什么人都可以来捏上一捏的软柿子,众人自然对其渐渐改观,正视起徐遥来。当然,正视归正视,重视那是绝对谈不上的。

毕竟徐遥之前表现再怎么突出,也只不过是一个有些潜力的后辈,就算在徐遥建立了镇岳山城之后,也是如此。

在徐遥招徕各方势力前来镇岳山城的时候,各方势力虽然口中都是客气得很,但这该拿的好处一点都没少拿,吃相难看的时候,也不再少数。

当然,在这些人看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镇岳山城虽然是徐遥一手建立,但小儿于闹市持金,这如何使得?自然是只有将好处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大家看在有利可图的份上,就一起来守住这聚宝盆,为了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一点残羹冷炙就留给徐遥,其他的徐遥自然是不用多想了。

在镇岳山城之中,徐遥所能插手的地方,也不过是醉仙楼、镇岳六扇门、码头等寥寥数个地方,对于外人来讲,已经是了不得的份额,但对于整个镇岳山城来讲,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其他诸如内城讲武堂这种地方,虽然是由徐遥率先建立,但建立起来之后,依然是由各方瓜分

,现在徐遥除了可以塞一两个人进去之外,这讲武堂就跟徐遥没多大关系了,其中利害,可见一斑。

当然,徐遥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甚至可以说一切都是在徐遥的掌控之中,实力决定待遇,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实力不够,怀璧其罪的事情,徐遥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而看透了这本质,又从澜沧修仙界而来的徐遥,也根本不会为这些什么仁义道德,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在浑天界土生土长的江湖人看来,例如三清道宗,藏剑山庄这等庞然大物,也只有同等级的江湖顶尖势力才可以掰掰手腕,其余人就只能在这些巍然大山下面仰其鼻息,苟延残喘。

但在徐遥眼中,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先不说血脉记忆那么遥远的事情,在澜沧修仙界南沧宗修行的时候,徐遥的眼界已经是拔的很高。

在澜沧修仙界之中,一阁六宗十二派构成了澜沧修仙界最基本的版图,南沧宗贵为澜沧修仙界六宗之一,自然是强者辈出,煊赫无比。

先不说那绝世法相,惊才绝艳的玄元真君,就算是法相不存的当世之中,南沧宗的春秋鼎盛的元神真人们,也是让徐遥心向往之。

以南沧宗这个体量来说,培养弟子,基本上是元丹起步,元神尚可,真的要撑起南沧宗的门面,成为中流砥柱,至少也要元神中期巅峰境界以上才行。所以徐遥水风火三灵根的资质不算太差,但是在能人辈出的南沧宗却只能从杂役弟子做起。

除非天地灵根,剑骨道体那般的资质,才能让南沧宗前辈修士们,稍稍正视一二,而浑天界之中这些江湖顶尖势力,其魁首人物在徐遥看来,顶多不过是元丹巅峰的修士,自己境界上虽然与其暂时有一定的差距,但徐遥却并未有什么敬畏之心。

在经过一番逆境杀伐之后,徐遥早已脱胎换骨,不可与当年身为杂役刚刚修仙的时候同日而语。当然,徐遥也不是嗜杀之人,就算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但只要别人不来妨碍自己,那些杂七杂八,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徐遥也懒得去管。

但在徐遥自身性命有一定保障的情况下,若是还有人不识好歹,非要给彼此找一些不痛快的话,那徐遥也只能杀个天翻地覆,看看群雄逐鹿之下,到底鹿死谁手,谁主沉浮了。

所以在一干人等接连来找麻烦的时候,徐遥也不问就里,直接就将其等斩杀,非是徐遥修为有所进境之后就心性大变,而是徐遥本来的行事风格便是如此。

不说徐遥一路行来并未掩饰自己的行迹,之前徐遥前往武陵郡之中,可是专门给藏剑山庄打过招呼的,这徐桓明知故犯,要搞出这些明枪暗箭,徐遥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当年藏剑山庄大房遗留下来的那些

东西,早已经名花有主,有些人舍不得把吞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罢了。说实在的,徐遥坐拥壶中境这洞天福地,对于寄宿原身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是一点兴趣也无。

要不是要替原身了结因果,徐遥压根不想瞧藏剑山庄一眼,但是如果有些人想要来讨人厌,那徐遥也不介意跟这些人较较真,拿回一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至于彻底得罪藏剑山庄?抱歉,徐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一个什么所谓的靠山,独来独往,单打独斗,才是徐遥一贯以来的风格。

就算手下聚起来的那一帮人,徐遥也只是潜意识地看作自己偶尔可以用上的帮手,在真正计较敌我的时候,徐遥还是只会考虑自己。

在激发了重明血脉,拥有了数种逆天传承之后,徐遥只要突破先天巅峰的境界壁垒,凝练龙虎金丹,那所能拥有的力量,绝非普通宗师境武者所能比拟,现在徐遥还未突破,就能阵斩宗师武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此界之中武者进入真丹境界之后,修炼速度大幅放缓的问题,在徐遥身上也不会存在,徐遥虽然是杂役弟子出身,但一路修行往上,可都是按部就班,不急不缓,没有丝毫贪功冒进,走什么歪门邪道,一身根基打得坚实无比的同时,大道领悟方面也没有落下。

所以徐遥突破现有境界之时,正是自己一身雄浑后劲发力之日,有如大鹏展翅,一飞冲天,绝无可能像其余人一般困顿在此。

既然自己能有这般局面,还有重明一脉的隐匿天赋在身,徐遥为何还要继续与人虚与委蛇?自然是不如早早拔出剑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他一个天翻地覆,鬼神皆惧。

在杀了徐桓与那名护剑长老之后,徐遥也不管自己因此在江湖上掀起的波澜已经是如何洪水滔天,直接抽身而去,徐子墨虽然强极一时,但并非天下无敌,现在正是他头疼的时候,况且就算其不管不顾,真的要执意来追寻自己,那也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何?自然是徐遥在了结耿家一事之后,早就已经化作清玄的身份,前往曹川郡了。徐遥去那曹川郡中,自然是为了那江孤兰,那江孤兰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身上背负的气运,怕只比蒋温伦与恢复了自己真实身份的王生差上一筹。

徐遥在苏州城与上庸城内,因王生与蒋温伦各自做了一场之后,现在不仅《七阳截天》、大日剑种加身,就连数个江湖顶尖势力追寻百年的白虎传承都已经掌握了关键性的信息,如何不让徐遥喜出望外,干劲大增?

这江孤兰一经出世就牵动各方风云,不用说已经然注定是时代的弄潮儿,徐遥现在想要破境,静修已然无用,不如继续大把大把地捞取气运,看还没有有什么意外之喜,至于如何光明正大得插手其中,徐遥也早已经胸有成竹。



第五百八十一章 王爷

在南楚皇都金陵的东南角,有条宽阔平坦、绿树成荫、青石铺路的街道,名叫福隆街。这儿远离闹市,环境幽雅,高宅大院,错落有致,以建筑精美、气势宏伟而闻名金陵的庆王府,就处在街中中间,并且占去了这大街的一半。

碧瓦红墙,金顶朱户,巍峨高大的门楼,披甲执锐的卫士,衣冠楚楚的宾客,更给这条古老的街道增添了不少威严的色彩,此事一名打扮干练,面上尽是精明之色的年轻人匆匆往庆王府里面赶,这些巡守王府的甲士对其视若未见,分明已经是极其熟悉。

庆王名季,是南楚先帝庶出的儿子,乃是一宫女所生,生母在残酷宫斗之中身亡之后,熊季这名龙子本也该遭了毒手,但擅杀龙子,乃是宫闱大忌,这牵扯了半天是谁也不肯动这个手。

没奈何之之下,大家一合计,就把这熊季送出了宫外。在熊穆手刃一干兄弟登基之后,南楚终于迎来了新一位的九五之尊,但熊穆虽然坐上了这个位置,但却不是如何得稳当。

熊季年三十五岁那年,本在山坳里打着转,犹如普通农户,那一村寨,树木繁茂,房屋错落,流水潺潺,甚是清幽,平常外人没得几个,突然一日一群衣着华贵,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一群军士的护送下来到此地,口口声声说熊季是南楚先帝的龙子,要将其迎回朝中。

熊季土生土长的农家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哆哆嗦嗦地任人摆布,进了金陵当了一个傀儡王爷。熊季在这山坳里痴长了三十五岁,只懂得七葱八蒜,夏稻冬麦,怎么当王爷自然是不懂的。

不过力主将其迎回金陵的那一拨人,也不需要这位庆王爷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需要其当一个傀儡,占一个大义上的名份而已。

所以饶是熊季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但也实实在在坐稳了一字并肩王的位子,这一坐,就是几十年。熊穆知道这熊季是个什么样子,一直也没有把这个碍眼的兄弟除去,因为熊穆也不是笨蛋。

只要自己没有力量把南楚拧成一股,今天除掉了熊季,明天还会出来熊二季,熊三季,只要那些老不死的宗室还在,那南楚先帝就有数不清的血脉遗留世间。

看清楚了这一点的熊穆自然就不会对熊季如何。熊季虽然胸无大志,并且当上王爷之后也毫无作为,但抵不住背后有一群目的不明的人撑腰,所以这庆王在金陵也跟落魄没有什么关系,庆王稀里糊涂地,也当上了一名“实权王爷”。

熊穆与熊季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但这下一代,可就反了过来,之前熊穆的假太子熊彪在金陵城里是出了名的废物,文不成,武不就,为人刻薄不说,连阴谋诡计都耍不好,熊穆要是哪天闭眼一去,这位得传大位,那估计南楚亡国之时,也近在眼前了。

庆王虽然废物,但生个儿子

熊宇却是潇洒风流,如珠如玉,文成武就,胸有城府。熊彪与熊宇两人年级相仿,自然是从出生就开始被明里暗里地比较,然而也是从出生开始,熊彪就没哪一样比得上熊宇。

熊彪对此心中自然心知肚明,心有介怀,然而在皇宫大内折腾得鸡飞狗跳,也没折腾出个什么名堂来。反观熊宇,年满十二,便参知王府诸事,年及十五,便总领王府,让自己亲生父亲庆王,从此退居幕后,颐养天年。

熊宇总领王府之后,在积年暗弱的颓势下,多方经营联络,稳扎稳打之下,庆王府已经不再是当年被人拉来踢去的傀儡,而是真正地成为了南楚朝廷一股举足轻重的势力。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手段,自然是为人敬佩,要是熊彪能有这个成就,那尾巴早就已经翘上天去了,偏偏熊宇这位小王爷不骄不躁,不称己名,反而礼贤下士,广纳门客,任人唯贤,唯才是举。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有真本事的人,根本不问来历出身,如此一来,自然是诸多人才奔走投效,愿效死命,连金陵城中各个势力,也因此对其高看一眼。

韦向荣便是小庆王熊宇招徕的门客之一,韦向荣早年乃是一寒门学子,早年心高气傲,自认凭胸中才学不难成就一番事业,然而屡试不第之下,终于才是幡然悔悟,思来想去,就来投奔名声初具的熊宇。

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在考察到韦向荣确实有真才实学,并非鱼目混珠的酸儒之后,熊宇便以礼相待,赠以名位,韦向荣投桃报李之下,也替熊宇漂漂亮亮地办了不少的事情,渐渐成为了熊穆的心腹之一。

现在熊宇麾下的能人异士虽多,但韦向荣却是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现在主要负责替熊宇联络南楚境内的一些江湖势力。

如今南楚朝廷虽然趋于稳定,但整个南楚境内却是拥有很多声音,整体来说算得上是诸侯并立的局面。所以在庆王府里,能够代表熊宇接触各方“诸侯”,各个江湖顶尖势力的人选,无一步不是熊宇极为倚重之人。

当然,身无武道的韦向荣虽然因为自身的才华得到了熊宇的重视,但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其一人全权负责,除了一些无足轻重武林势力之外,韦向荣主要接触的,便是七大世家之首南宫世家。

七大世家虽然在江湖顶尖势力之中一直是敬陪末座,但对于庆王府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庞然大物,其余诸如纯阳宗,菩提寺等名门大派不是不是香,而是其等连熊穆都懒得搭理,区区一个小王爷,更不会看在眼里。

熊宇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压根就没往其他江湖顶尖势力那里靠过。七大世家虽然也是江湖顶尖势力,但有其特殊性在。

其等虽然在江湖上声称七大世家,同气连枝,但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有阋墙之时,更何况

只是为了共同利益,才一起抱团取暖的七个不同的武林世家?

所以以熊宇的手段,不难找到接触其等的机会,而七大世家熊宇虽然都有所接触,但其中的重点,还是南宫世家与曹家这两家,南宫世家现在是七大世家的龙头所在,而曹家却以豪富闻名七大世家,可谓是七大世家的两大擎天巨柱。

打蛇七寸,中其要害,熊宇自然也格外重视与这两家的联络,当然,想要直接跟南宫世家对话,就是熊宇亲自出面,南宫玉堂怕也是直接无视,更何况区区一个庆王府的门客了。

所以韦向荣也一直走的是曲线救国路线,其中最重要的成果之一,就是搭上了南宫星驰这一条线。

南宫星驰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其身份却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父母都是南宫世家的核心人物,在南宫世家的能量不可小觑,之前在金陵城拦住江孤兰,彼此见过一面的神秘男子,也正是韦向荣无疑。

后来发生的事情,自然也跟庆王府脱不了关系。至于为什么不更直接一点,这就跟南宫星驰的作风有关系了。原来这一位虽然贪花好色,甚至可以说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但偏偏不喜欢做那强梁之事。

这一方面是南宫星驰自诩风流,身份高贵,要是硬桥硬马,难免有辱斯文,另一方面是南宫星驰就喜欢美人梨花带雨,心甘情愿投怀送抱这个调调。

韦向荣虽然对南宫星驰这种有些另类的嗜好有些不敢苟同,但为了自己与小王爷未竟的事业,韦向荣也只能捏着鼻子当一回小人了,要怪,只能怪江孤兰命不好,被南宫星驰瞧上眼了。

这件事就算庆王府不插手,以南宫星驰的身份,想要搞出什么幺蛾子,那也是容易得很,庆王府之所以要抢着来干这脏活累活,只不过是想跟南宫世家搭上线罢了。

至于要给一个清水衙门的小官找点什么麻烦,以庆王府的能量,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为了将事情办得滴水不漏,庆王府也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用了一些曲折手段,真的最后要算起账来,冤有头,债有主,也找不到庆王府的头上。

现在韦向荣神色匆匆地来见小王爷熊宇,自然也是当初布下的局,终于是到了要收获的时候,只要庆王府能替南宫星驰办妥这件事情,即使现在的南宫星驰对江孤兰已经不感兴趣了,但也不得不承庆王府这份情。

心思百转之下,韦向荣脚下却是行得极快,转眼就到了熊宇所在的花园里,然而韦向荣举目望去,已经是找到了熊宇的身影,正想开口的时候,眼角却扫到熊宇身前还有两名青年道士,一名面容乍一看有些普通,却自有一股雍容气度,举手投足之间,飘飘然有出尘之概,另外一面青年道士身量颇高,面色生冷,虽是方外之人,但一身煞气萦绕于身,让人望而生畏。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复现

熊宇见韦向荣已经到了,便轻轻一笑,对着前两人说“说曹cāo),曹cāo)到,来来来,我给两位引荐一下”,四人就这么气氛融洽地在庆王府后花园里交谈了半有余,之后熊宇再亲自将这两名青年道人送出王府,姿态是拿捏得极低。

等这两名道人离开了王府之后,韦向荣不由地低声向熊宇说道,“这两人莫非是纯阳宗的高徒么,小王爷你如此折节下交,这两人也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熊宇闻言顿时大笑不止,只是不肯言语,笑完了之后,便轻轻摇晃着脑袋走进庆王府里面去了,韦向荣见熊宇没有回答,顿时也不敢多问,连忙也跟着熊宇进了庆王府。

之前与小庆王熊宇谈笑风生的两人正是徐遥与“同门师兄弟”钟晓无疑。至于徐遥为什么能和自己这个师兄碰上,还有一番缘由。

要插手江孤兰这件事,就要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解铃还须系铃人,徐遥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要从源头入手,南宫星驰现在还被关在南宫世家里面反省,轻易不得解。

所以徐遥就化清玄,到了庆王府这里来,但聪明人不止徐遥一个,在还刚刚要进金陵城的时候,徐遥就恰好遭遇了这钟晓,两人这相同的打扮,一看上去就是同门,现在碰到一块了,自然是要互相多打量几眼。

那钟晓似乎知道徐遥份,直接言明江孤兰一事由其全权负责,并以师兄的份,要求徐遥立即离开。

以徐遥的格,哪里会吃这?两人一言不合,就采取了最原始的方法——谁的拳头大听谁的,结果比划了两下,徐遥的拳头比钟晓的大,现在就是钟晓听徐遥的了。

见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师弟手如此了得,钟晓却是来了兴趣,好死不死就要跟徐遥一起,左右这钟晓一武道也是非同小可,一路上也可以切磋解闷,徐遥也由得他去了。

两人一路到了庆王府,凭借两人清虚一脉的份,自然是让小王爷轻而易举地改了口,让两人代替之前安排好前去解决江孤兰事的人手。

不然按一开始的安排,在应江孤兰所求解决了曹川郡之事后,这江孤兰多半就要落到南宫星驰的手里面了。

当然,这也是不知道江孤兰的另外一重份,不然以熊宇的精明,会不会淌这趟浑水还是两说的事。现在熊宇肯改口,完全是看在徐遥与钟晓背后清虚观的面子上。

无为道宗虽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无论是宗门底蕴,还是自实力,都远远在南宫世家之上,能卖无为道宗的人,熊宇自然是一千个肯,一万个肯。

更何况当事人南宫星驰自从见了韩天香,拜倒在其石榴裙之下后,对其余女子不假辞色,现在更是在家里足,便是知道了,多半也无甚大碍,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熊宇

自然是做得。

且不说熊宇这边怎么想,已然离开金陵的徐遥与钟晓就此赶赴曹川郡,一路上多有交流之后,钟晓却发现自己这个师弟不仅手了得,其余方面也有些不一般。

言语之间虽然有些不咸不淡,但说出话来,总是一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惧无畏的样子,不由地让钟晓大感兴趣,心中暗道自己师门同辈之中,总算出了自己稍稍看得顺眼一些的人物。

而对于徐遥来说,这钟晓武道扎实,一剑道造诣虽然比自己略有不如,但在同辈之中,已经是拔尖少有,徐遥从本来份转到清玄这份之后,之前的武道手段,自然不能再用。

只能用着《七阳截天》转换出来的阳属真气与《大剑诀》,《大剑诀》乃是纯阳宗至尊功法《七阳截天》内附的剑法,自然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等剑诀,徐遥虽然负诸多神异,自剑道造诣又高,又有大剑种灌顶之效。

但想要使用得圆融无碍,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现在索白白得来钟晓这个陪练,自然是要多加利用一下。

钟晓也是出于清虚一脉,自然是知道剑种这一回事,所以看着徐遥这至阳至刚的减法渐渐融会贯通,渐纯熟,心中也只有对徐遥天份机缘的赞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两人就这样一唱一和,很快就到了曹川郡境内,现在曹川郡内三教九流人士云集,上有白莲神教与无为道宗修罗一脉的强者虎视眈眈,下有闻风而动,前来捞好处的游兵散勇在此四处搜寻,将整个曹川郡都搞得风声鹤唳。

但即使如此,也有一处地方古井无波,这就是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共同盘踞的曹川郡城。作为一郡郡治所在,曹川郡城自然有其本来的统属势力,只是在一干强人来此之后,自然也只能偃旗息鼓,任由摆布。

事关己道统,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自然不敢轻忽,各有大佬压阵,谁敢在这个时候在曹川郡城里面闹事,那只会被一刀剁了,所以即使暗地里已经是沸反盈天,但表面上却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

当然,这也是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想要看到的局面,江孤兰完成蜕变之时,就是两派张目收获果实之,如果外人想要加以干涉,那就要问问这两派人手到底答不答应了。

此时徐遥与钟晓进了城门,以两人一青年道士的装束,自然是扎眼无比。不过两人偏偏没有什么自觉,一副东瞧西看,丝毫不忌讳众人打量的目光。

每一代玉修罗出世,白莲神教与无为道宗修罗一脉都会因此大打出手,而无为道宗清虚一脉也总会出现,看能不能让这玉修罗浪子回头。

毕竟这玉修罗无论是成了白莲神教的白莲圣母,还是成了修罗一脉修罗煞主,那都是要伫于尸山血

海之中的杀神,清虚一脉就算大多时候都是清静无为,但老君背剑救沧桑的事,自然还是要做得。

说来也奇怪,如果是其他人胆敢插手玉修罗的蜕变,那白莲神教与修罗一脉绝对是要与其真刀真枪得干上一场,但如果是清虚一脉来人,那是决然不过问,其中缘由,也是甚是蹊跷。

徐遥与钟晓进了郡城之后,找到了江孤兰,也不说破自己真实份,只言是当时金陵故人,江孤兰蕙心兰质,虽然也觉得来两个道士有些奇怪,但现在心头正是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便是有些许蹊跷,也顾不得了,连忙将自己的经历处境向两人说了。

徐遥听完倒是面无表,只是问江孤兰想怎样做,江孤兰此时恨恨地说道,“我父在金陵做官的时候,族人求到家里来,都是尽力照顾,亲自安排,我丈夫更是诚实君子,一向饱读诗书,与人为善,何曾得罪过谁?”

“江知承那老狗自从我父亲与夫君罢官之后,便与江家族人对我等冷眼相看,我丈夫求到其头上之后,其又诸多刁难,最后又气死我丈夫,霸占家里财产,我恨不得生啖其”

“我虽然是女儿,此仇却也不得不报,不然即使立刻死,魂魄归于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两位明只需随我前往江家,了结此番恩怨,事成之后,孤兰便是做牛做马,也再所不辞”

眼见江孤兰眼底已有死志,徐遥也不说破,只是与其约定了时间之后,便与钟晓飘然而去。路途之中徐遥一言不发,只顾在前行走,钟晓突然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徐遥闻言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口中传出声音来,“以前清虚一脉是怎么做的?”,钟晓笑了笑,然后说道,“无非是劝人向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一,怎么,有没有劝这江孤兰做个好人的兴趣?”

钟晓说完之后,就发现徐遥突然停下来了脚步,面带怪异之色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个好人吗?”,钟晓闻言一愣,随即捧腹大笑,连眼泪都快要笑出来,“哈哈哈,妙妙妙,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师弟了,走走走,跟师兄我去喝一壶去”

不提两人去哪里吃酒,徐遥进了这曹川郡城之后,便有神秘人物将其行踪报到一小院里来,只见这小院之中,一名须发皆白,形瘦削,精神却显得极好的老者坐于一青石桌旁,右边三名貌美女子,左边五名老少不一,衣着颜色各异的男子侍奉在侧,一副屏气凝神,严阵以待的模样。

此时若是江湖上有见识的人入得这小院,便能识得此代白莲神教高层,上到黑莲圣王,下到三大圣女,五色莲使,已经尽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小院子中。

五百年间,出世的玉修罗不止一位,虽然每一次白莲神教都不会轻易放弃,但最多也只是派教中一位高层前来争取而已。



第五百八十三章 江家

三人也没怎么寒暄,直接就到了江家大门前。江家虽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但在曹川郡内经营多年,根基早已颇深,徐遥三人外貌出众,又不稍加遮掩,自然是早就落在了江家人的眼中。

眼看这江孤兰请了两个道士来,江知承心里不仅有些犯嘀咕,自己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高来高去的侠客。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这些江湖中人背刀挎剑,是天不怕地不怕,万一惹到这些人头上,那可不管你什么份,也不管到底有没有王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完事了。

当然,江知承虽然不知这两个道士的底细,但江湖上凡是道家门派,名声都还过得去,应该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角色。而且以江孤兰的份,江知承也不觉得对方能请出什么绝世高手来。

虽然心底如此作想,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江知承思来想去,还是着管家请了自己相熟的一位拳师来家里坐镇。

这不,江知承这一壶茶还着,那周姓拳师就已经到了,只见姓周名敦的拳师人本来还在远处,两脚突然在地上一跺,使出一个鹞子钻天的架势,凌空足有三丈多高,直扑下来,脚还不曾地,就又变了一个饿虎擒羊的法。

其来势虽猛,却没有带起一丝风声,端的是有一番真功夫在,江知承虽然心底暗怪对方到了自己家里了还有意卖弄拳脚,但自己现在正是有求于对方的时候,当下陪了笑脸,跟对方攀谈起来。

这姓周名敦的拳师出北齐行伍,在北道上整整称了二十年的好汉,南七郡也游了一转,最后年纪有些大了,气血渐渐衰败,这才动了定居的心思。

要说这南楚地界儿上什么地方最好,那自然是人杰地灵的江南郡了,但周敦功夫稀松,心里却是拎得清楚,江南郡是天下间有数的风水宝地不假,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卧虎藏龙之地。

自己这点微末功夫去了,不要说安心养老了,能不能活命都是一个问题。所以这周敦思虑再三,就来到这曹川郡之中讨生活。周敦本来是行伍出,这一的功夫虽然不甚出彩,但也是扎扎实实。

先天初期的境界闯dàng)江湖已经有些勉强,但在城池里教个拳自然是绰绰有余的。当然,曹川郡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郡,周敦能在其中混得如此如鱼得水,靠的自然不仅仅是自己拳脚上的功夫。

自己虽然是粗人一个,但周敦交的朋友却偏偏是近贵文雅,凡是本地叫得出名字的的乡绅,基本都与其多多少少有点交,所以当这江知承有请的时候,周敦自然是毫不迟疑地动过来。

两人正寒暄间,江孤兰便带着徐遥两人踏入了大堂之中,江孤兰看着满堂的江家族人尽皆在场,而自己的仇人江知承正坐于主位上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江孤兰就知道事多半不会

和平收场。

若是江知承还有一丝丝转圜此事的打算的话,这里就不会出现这么多人,想到这里,江孤兰心里忽然有一丝轻松,之前所有的伦理道德,是非公论,在这一刻都被这个饱读诗书的女子抛在了脑后,在这一刻,她只想这个坐在大堂后方的男人,为自己的贪婪无度,卑鄙无耻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江孤兰心中如此作想,面色便有些转冷,而徐遥和钟晓却很有为外人的自觉,江孤兰不发话,两人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而江孤兰与江知承一言不合之后,很快便吵得不可开交,期间不停有辈份高两人一些江家长辈出来和稀泥,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拉偏架,说得不好听一点,现在江孤兰人才两失,现在言明不要财物,只要个是非公论,一干长辈就算只是怜惜江孤兰过往遭遇,已经是孤弱一人,也应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然而这些长辈说过来说过去,无非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一,根本不敢稍稍拿江知承一点眼色,江知承到了后面只是冷笑连连,不来搭话,自有一干江家族人为其招呼。

说到后面,江孤兰渐渐低下了头,声音也渐渐微弱了下去,在场江家族人见状,顿时也松了一口气。此事谁是谁非,众人活了大半辈子,岂不明白?但现在江知承势大财雄,江孤兰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与其相争?

况且江家虽然在城内也算得上叫得出名字的大族,但混得不如意的,却也不在少数,江知承做事有些混蛋不假,但其麾下产业可不少,在江知承手底下讨生活江家族人不知凡几。

在这样的况下,又有多少人肯摔了自己的饭碗,去替江孤兰讨一个所谓的公道呢?所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事看似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哪知江孤兰猛然抬起了自己刚刚低下去的头颅,抓着自己面前那名犹自喋喋不休老者的衣襟开口说道。

“我记得你,十年前,我父亲刚刚调职金陵,你那儿子充三年徭役却中途逃走,按律当斩,就是你亲自来金陵拉着我爹爹的衣袖哭诉,说你家里三代单传,只此一根独苗,寻死觅活要我爹爹解救,我爹爹舍了脸皮去兵部好说歹说,这才轻轻判了,当时你这老东西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爹爹,怎么?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江孤兰突然说出这一阵话来,其面前的那位白须长者没想到江孤兰大庭广众之下翻起旧账来,面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现在被噎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孤兰却不管着老者是什么反应,说完之后便放开了对方的衣襟,又看向侧面一个中年人开口说道,“还有你,我也记得你,当年你死了母亲,自困顿无钱安葬,遍

求族中,却无一人理会。爹爹当年还未任官时,两袖清风,却也变卖了家母遗物,为你凑上,以全义,后来你读书进学,中了秀才,又是我爹爹亲自找了同僚,替你安排了一个衙门里的职司,这些恩你不思报答也就算了,现在我爹爹尸骨未寒,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

这中年人闻言面上也是满目羞惭,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江孤兰却不准备停下,又看向一名青年人,“还有你,之前你因犯了这江知承的忌讳,睡在桥洞底下,吃的是残羹冷炙,受的是族人冷眼,我丈夫不忍你年纪轻轻,便受此磨难,亲自把你叫到店里做小工,你现在就忘了当初这老狗是怎么对你的吗?”

江孤兰越说越是激动,江知承却不打算再让江孤兰“胡言乱语”下去,径直站了起来,“够了!你父亲当初没有族里的帮衬,哪里能考上科举?怕是连去赶考的盘缠都没有,发了迹了,帮扶一下族里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怎么,现在人都死了,你这小女娃子还想挟恩图报不成?”

“之前你一直跟我胡搅蛮缠,我念你父亲相公新逝,我们又是份属同族,我多多少少还要念一点血脉谊,没想到你居然还如此冥顽不灵,既然如此,我江知承也犯不着与你继续客气”

这江知承说着说着,就跟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一群虎背熊腰的家丁就这么围了上来。也就是这时,本来老神在在,在原地闭目养神的徐遥突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手中宝剑随便挥出一道炽烈的剑气,在青石地板上留下了一道灼烧的痕迹,之后就冷冷地说了一句,“过此线者,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江知承虽然不通武道,但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也看过猪跑,徐遥这一道剑气挥出,江知承心中就暗道一个不好,明白徐遥的修为定在先天期以上,这样一来,江知承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曹川郡城好歹是一郡郡治,就算曹川郡没有江南郡那般繁华,那也有些厉害的人物盘踞其中。先天期的武者在曹川郡城虽然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但要拿出来抖威风,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徐遥与钟晓两人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武道修为,怎么看都是大有来历,万一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江家可就永无宁了。

江知承沉吟了片刻,便开口说道,“两位少侠,老夫虽然不通武道,但也素知江湖规矩,两位既然被我这侄女请来保驾护航,老夫也卖两位这个面子,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夫也不想遮遮掩掩,徒惹人笑,老夫之前确实与我这侄女有些误会不曾厘清,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孤兰如此不知轻重,几次三番前来闹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将此事上报官府,是非曲直,自有定夺”



第五百八十五章 了结

江知承一番话说得是不慌不忙,伫立原地,手扶长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话音落下之后,众人也是暗道一声厉害。

现在江孤兰有高人护持,场面已经有些僵持住,但江知承对此避而不谈,略过要害之处,直接言明此事可以报官解决,着实是一着妙棋。

之前江知承与李明诚之间的纠葛,本来就是一笔烂账,先不说李明诚已是死无对证,就是李明诚还在,也说不清楚三五六七来,为何?自然是因为这本钱就有江知承凑的一半,在李明诚病重之后,那酒楼一应账目,全部给江知承握在手中,底下的人拉拢一批,打压一批,也早已没了什么不该有的声音。

待李明诚死了之后,把这酒楼一卖,当初可能留下的些许痕迹,更是一扫而空,此事报官,就算包拯再世,想要查清楚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曹川郡之中吏治,坐在衙门里的都是一群只知道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这状纸都不一定读得通顺,哪里有这个能耐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就算其等真的有这个本事,之前江知承上下打点了一番,白花花的银子进了自己的腰包,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帮官老爷还拎不清楚?

当然,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众人清楚,那也是众人久居此地,对此事原委大多知晓得七七,江孤兰请来的那两位青年道士武道虽高,但嘴上无|

毛,办事不牢,年纪轻轻哪里会知道这里面会有这些关窍?

所谓债务清偿,民间纠纷,若私底下协商不了,报官定论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徐遥与钟晓两人初来乍到,谅他两人也说不出半个不是来。

江知承说完之后,便一脸傲然地伫立原地,似乎不怕两人不就范,然而徐遥听这江知承说了半天,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等着江知承说完之后,又冷冷得吐出几个字“过此线者,死!”

江知承被噎了这一声,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这些年江知承家大业大,接触的江湖人士不少,这些江湖人士虽然高来高去,但要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么对于红尘之事爱理不理。

如徐遥这等实力高强的愣头青,遇到的还是头一次,被徐遥噎了一声之后,江知承心中有些恼怒徐遥不识抬举,口中顿时有些不客气起来,“这位道长如此不近人情,未免就有些太过了吧?嘿嘿,老夫虽然筋骨不健,但与曹家曹彬曹长老是旧识,自认还算半个江湖中人,我旁边这位周敦周师傅,北道上整整称了二十年的好汉,南七郡也是薄有声名,此次不巧也在寒舍作客,两位道长若是想恃强逞能,怕是打错了算盘”

江知承慷慨激昂地说着,已经略微偏着头向一旁落座的周敦看去,哪知刚才还稳坐钓鱼台的周敦不知为何此时已经是两股颤颤,体若筛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落去,将地上的青石板都打湿一片。

江知承见状面上就有些愕然,随即露出不解之色,刚要出声询问,却见那周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钟晓纳头便拜,“这位道爷,我周敦实在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才答应帮这老东西的忙,此间恩怨,实在是不关小人的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小人一命吧!”

此言一出,不仅堂中满座皆惊,就连钟晓面上也是楞了一愣,其皱着眉头想了想,随,随即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那驿道食肆守着的时候,你好像就在场吧,啧啧,这南楚可真是小啊,这都让我们碰上了。”

钟晓说得轻巧,周敦神色却更是不堪,整个人已经趴在地上,钟晓见对方这个作态,不禁面露无趣之色,挥挥手,示意对方赶紧滚蛋。

周敦顿时大喜过望,正要开溜,却看见钟晓笑嘻嘻地指了指后面,“走后门吧,我这位师弟,可比我要厉害,你要是走前门,过了这条线,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周敦

敦闻言顿时又把刚刚伸出来的脚以极快的速度又收了回去,两脚重重在地上一跺,使出一个鹞子钻天的架势,凌空足有三丈多高,直直地便从后门走了。

周敦刚刚走出后门,双脚就有些发软,他练武至今,虽然因为年老体衰,心气已弱,但也绝不至于遇到强敌便要纳头便拜,之所以刚才在江家大堂里表现得如此不堪,还是因为识破了钟晓的身份。

之前七大世家之一曹家的长老曹遵一行人被人劫杀后,门客王李氏也被人灭了满门,此等惨案是轰动江湖的大事,然而饶是曹家大为光火,大张旗鼓地捉拿凶手,此事最后居然也不了了之,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曹家传出的消息,是还未查出凶手是谁,而恰逢其会的周敦却知道,当时在现场行凶的人,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正是刚才两名青年道人之一,周敦虽然武道修为不高,但为人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走南闯北数十年,也结下了不少的交情。

之前听闻曹家人有意往曹川郡一行,自己一名曹家故旧又传来消息坐实了此事,周敦就寻思着前去迎接,替其等先一路打点。

周敦此举一来是为了与许久未见的故人互诉衷肠,二来则是为了借一下曹家的东风,在曹川郡可以狐假虎威一番。

哪知这才接上头,就来了钟晓这个杀神,与曹家人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要不周敦见机得快,钟晓又根本不想理会周敦这种小角色,周敦一条小命交代在那里了。

而当时曹家领头的一名长老,正是刚才江知承口中的旧交——曹家长老曹彬,此人也早已经死在钟晓的手中。只是此事虽然轰动一时,但对于曹家却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虽然此事已经传遍江湖,但曹家有意封锁消息之下,一般人还是对此事一无所觉。

江知承虽然自称跟曹彬是旧交,但其实两人不过是见过一面,说上

几句话的交情,曹彬堂堂曹家长老,就连这几句话也是看在当初江知承奉上的礼物价值不菲的份上,要不然,一个堂堂先天后期的大族武者,对一个普通乡绅怎会看得上眼?

江知承为了扯曹家这块虎皮,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这一下可把周敦唬得不轻,要知道周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钟晓要对曹家人出手,但瞧见了钟晓这杀人不留情的狠辣模样,要么双方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钟晓是个杀人狂魔。

但钟晓下手虽然狠辣,但其余行事却与常人无异,周敦自然是更为相信前面一种理由。既然心中对钟晓与曹家有深仇大恨已经深信不疑,江知承又自己承认与曹彬关系匪浅,周敦自然是误以为钟晓只是借助江孤兰这重身份进入江家,之后待时机成熟便又要大开杀戒。

曹彬虽然并非什么武道天才,但其乃大族出身,这先天后期的修为也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上来的,绝非等闲之辈。

钟晓年纪轻轻,三下两下有如砍瓜切菜一般将曹彬收拾了,而且事后曹家还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如此骇人武道,深厚背景,如何不让久经江湖的周敦震怖不矣?

曹家对于周敦来说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势力了,钟晓堂而皇之地劫杀曹家长老之后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其背后势力之大,对周敦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现在钟晓这煞星当面,周敦心中惶恐之下,自然是要连连讨饶,争取早点置身事外。当然,周敦心里亮堂,还留在江家的人心中就开始打起鼓来。

周敦的为人如何,江家人自然是清楚,的确不是什么忠肝义胆,恃强逞能之人,但其在曹川郡经营日久,加之身具一身不俗的武道修为,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这身带煞气的青年道人一语不发,周敦便被吓得屁滚尿流,顿时让江家人心里一突,暗叫不好起来。

江知承老事故,怎会不知大事已然不妙,所以在原地踟蹰片刻之后,便上前服软,



第五百八十六章 白袍

已经取胜的徐遥面上还有些怔怔,而赵倩儿却从容拭去嘴角最后一丝血迹之后,面上却已经是一片风轻云淡了。而后的一系列恭贺与宴席,徐遥虽然勉强应付而过,但谁都看得出来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赵倩儿此时却不知为何对徐遥多有照拂,替徐遥挡了许多过去。

眼看着鼎鼎大名的刁蛮郡主变成了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刚才才被徐遥对其一番“辣手摧花”,现在却依然是对徐遥一副“温情脉脉”的模样,同行诸人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而一番仪式应酬之后,徐遥甚至连得手的一干奖励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最后离开的样子神情也是一脸失魂落魄的的神情,让众人不免开始面面相觑起来。而等徐遥离开之后,赵倩儿却也从宴席之间起身退去,等其出了这皇宫,其本本淡淡的面色便渐渐转变得严肃无比,脑海中却有开始倒印出与徐遥交手时,徐遥身后白袍将军出现那一幕起来,“这这怎么可能”其喃喃低声,却没有逃过一旁背负巨剑的少年双耳。

“嘿,看来我们这位盟友,却没有我想象那么简单啊,能让师姐变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是我等不及了。”对冷面少年极其罕见的揶揄,赵倩儿却没有想象中的面露不悦,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面上神情肃穆无比,嘴唇不断蠕动之下,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随着耳中赵倩儿的声音慢慢传来,背负巨剑的韩君面色却也是渐渐凝重起来,最后变成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这这不可能那人不是已经”其顿时便有些失声,却在赵倩儿越来越冰寒的眼中生生将口中的话吞了进去。韩君脸色却顿时一阵变化,端的是精彩无比,沉默半晌之后脸上浮现出一阵不甘,“也只能如此了”,其脑袋偏了一阵,最后却拉耸下来,有气无力得说道。

见韩君最后服软,赵倩儿却也是松了一口气,韩君虽然有一个好师傅,但论见识广博自然是远远比不上从小在家族之中耳濡目染的赵倩儿。就算徐遥祭出一件上古灵宝出来破除天魔之舞的幻象,赵倩儿与韩君都不可能有如此反应,实在是徐遥身后出现的那白袍将军虚影,牵扯实在过大,就连赵倩儿与韩君这等在天魔宗背景极深之人,想想元魔大殿深处那令人高山仰止的幽影,都不免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真的跟那一位有所牵扯,那就算这整个天魔秘境绑在一块都不够看的。但据赵倩儿所知,当初那人因为那件事情,早就应该烟消云散了才对,即使以元魔殿那一位的通天彻地的神通,抢回一丝残魂之后,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现在此事却又再出波折,不知道对已经进入天魔秘境的众人是福是祸啊。

不提一边忐忑不安的赵倩儿与韩君,徐遥脑海中却尽是那一抹白影,其脑海之中现实与虚幻不断交织之下,徐遥似乎就要沉沦在这奇妙的境地之中,而那抹白色身影去蓦然回眸。那一双有如星辰的双目望来,徐遥顿时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之间,已经处于一个喊杀不断的战场之间。

摇了摇自己脑袋,徐遥面上似乎还有些疑惑,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袍有些怔怔,却被一从面庞擦过的箭矢带出的音啸惊了一下,顿时便回过神来,待其一阵奋战,杀退敌军的时候,便有一军尉上前禀告“将军,敌人已经撤入斜方谷,我方若是继续追击,怕是首尾难顾,士卒已轮番上阵,鏖战三日,俱是疲敝不矣,不如就此扎营结寨,埋锅造饭,来日再徐徐图之,却也不迟”

徐遥闻言却不由自主得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浸透了鲜血的白袍铠甲,“一鼓作气,再二衰,三而竭,我军虽是疲敝,但锋锐未失,今敌十倍于我,若等其稍稍得一二喘息之机,则此战便败了”,徐遥言罢,其面前的军尉便已经是满脸的思索之色,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一脸的惭愧之色,“将军用兵如神,却是我老孙想差了”

“无妨,我当一马当先,统帅士卒毕其功于此役”画面渐渐模糊,一阵变换之下,徐遥又已经是一身孑然躺在一张床榻之上,徐遥疑惑得看看了身上的带血麻衣之后,想要挣扎起身,刚一用力,身上便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徐遥额头顿时便是一阵冷汗冒出来,随即再也动弹不得。

而似乎感受到床榻上的动静,本来紧闭的门扉突然便被打开,一道被光芒笼罩的倩影走了进来,面上似乎对徐遥的擅自行动有些责怪,嘴里却不断的传出安慰之言。徐遥虽是额头见汗,却还想说出些话来,其嘴唇嗫嚅几下,就想要说出些什么的时候,一只箭矢却已经将那抹倩影一穿而过,一蓬鲜血就在空中绽放开来,而徐遥见此顿时目眦欲裂,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无比的东西一般,嘴里咯咯作想,却再也发不出一丝丝声音。

画面渐渐模糊之后,就又是一阵变幻,在一片宫殿之中,徐遥正凭虚而立,淡漠地看着脚下的尸山血海,一头赤发无风自动,而身上的白袍却不知为何依然是纤尘不染。而天边一抹流星越来越近之后,却是两道遁光,其一收之下,便出了两个白发老道,一人满脸痛心疾首,看着满目疮痍的皇宫一时面上发白,三尺有余的全白胡须也是开始不断轻轻颤抖起来。

而另一人却是满脸怒色,对着徐遥怒斥连连,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徐遥此时面上却露出一丝轻蔑之色,丝毫不理会已然到场的两人,举步便又要从空中向宫殿深处走去。见徐遥丝毫没有将自己两人放在眼里,那两个道人却不约而同地将徐遥挡了下来。

见去路已经被挡住,徐遥的一双星目之中立刻便被血色充斥了起来。“啊!”一路魂不守舍,已经堪堪走到房间内的徐遥感到一阵阵头疼欲裂之后,脑海中所有的画面顿时全部被撕成碎片,其抱着自己头颅面目狰狞地在地上开始翻滚起来。

半晌之后,其面色才渐渐恢复平静,整个人却也摊在这地上昏了过去。



第五百八十八章 渡船

这渡船的汉子心中异样,手上却是不慢,一篙一篙将船撑得极快,分明也是有点功夫在身,中途也多有停船纳客,见钱数不差,方肯将船拢岸,少一文便是啰唣半天,骂骂咧咧。

中间上了一名和尚,先拿出三文钱来,因懒得交给那汉子手中,顺手搭在舱板上,向那汉子招呼道;“我的渡钱在这里呢。”

那汉子爱理不理的,睄了这和尚一眼。只见这和尚年约五十多岁,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颜色都已经褪去的僧衣,很有几处露出肉来,赤着双足,踩着两只颜色不同的破鞋,好像是从灰屑堆中拾起来的一般,沾满了泥垢灰尘。

手里提一只尺多长的小木箱,虽看不出箱中装了些什么东西,然任凭是谁人看了,照这和尚身上的情形推测,也能断定箱中无有什么贵重物什。但这和尚却把那木箱看得十分珍重的样子,自己靠船舷坐着,将木箱搁在膝盖上,双手牢牢的捧着,仿佛怕被同船人夺了去似的。

同船人觉得稀奇,都拿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望着他,他却不回看一眼,只是笑容满面的望着蒋温伦。随后见刚才一同上船的人都又拿出钱来,交给那汉子,才做出诧异的样子,问那汉子道“坐渡船要给两次钱的吗?”

那汉子两眼往上一翻,冷冷的答道“我吃了饭,愁着没事干,驾着渡船来耍吗?你就说你给不给吧,还是说你要向我化缘么?嘿嘿,你要是向我化缘,我还有钱给你呢。”

和尚笑道“你说的当真么?我家乡地方的河都有义渡,给人钱的事,也是有的。我今日过了大半天,还没讨得一些儿东西进口,正饿得有些支持不住了。你果真肯做好事,给我几十文钱,那才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和尚还未说完,那汉子冷不丁地朝着和尚的脸啐了一口唾沫,接着厉声呸了一句道“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啊,你装糊涂,想赖渡河钱么?不行!利索点,赶紧拿出钱来,不要拖累他们。”

和尚听了,连忙把自己脸上的唾沫擦干,很着急似的说道“哎呀!你原来是和我开玩笑的么?我还只道真给我钱呢。你如今既然后悔不肯给我,也就罢了。何必这么骂我,还要吐我一脸唾沫,这是干什么咧?”

那汉子圆睁着两眼,将手中竹篙从后梢往河中一插,钉住了渡船。怒气冲天的蹿进船来,待伸手去揪和尚的衣服。

蒋温伦看了不过意,连忙立起身来,遮着和尚向汉子说道“你用不着为难他,我代替他给你渡河钱便是了。”汉子随手把蒋温伦往旁边一推,骂道“你背上还有摇篮草,口里还做臭,嘴上无有两根毛,双手不提半斤油,要你多管闲事?”

这渡船的汉子将蒋温伦推到一边之后,便揪起和尚的衣服,厉声说到“还有你这臭和尚,上了老子的船,还敢打算赖渡河钱么?”口里这么骂着,

两手已将和尚的破旧僧袍揪紧,用力拽了几下,问道“还不快拿出钱来?敢说半个不字,一顿老拳将你打下船去”??和尚被拽得双脚离船,苦着脸说道“我身上实在是一文钱也没有了,叫我把什么拿出来呢?”

汉子大声喝道“你身上既然一文钱没有,为什么敢跳上老子的渡船?”和尚双手紧紧的抱住木箱道“刚才不是给你渡钱了么,你再要,有人代我出钱,你为什么不要?”

汉子晃了晃脑袋说道“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这老东西没有钱,居然也敢跳上咱家的渡船,若不重重的惩治你一番,以后我这渡船也不能驾了。”说着,举起右手来,就要向和尚头上打下。

一看和尚两手紧护着木箱,像是是十分重要的样子,即刻住了手不打,却来夺取木箱。和尚见汉子要夺木箱,两手更抱得紧了,二人竟扭做一团。同船的人,都像有些畏惧汉子的凶恶,不但没人敢动手帮助和尚,就连开口说一句公道话的都没有。

蒋温伦看了实在不过意,随即从身边摸出一块约摸一两来重的银子,送到汉子眼前说道

“你不过向他要渡河钱,他没有,我代他出,你又不依。于今我替他给你这块银子,足足有一两重,别说区区渡钱,就是买你这条渡船也是绰绰有余,你难道还不依吗?”

汉子看了这大一块银子,不由得就松手放开和尚,将银子接过手来,掂了几掂,又仔细瞧了瞧成色,才一面点头,一面揣入怀中,又一面不住的打量蒋温伦,蒋温伦掉过头去,似乎颇为嫌恶的样子,不作理会。

汉子回到船梢去,从蒋温伦身边过,故意踏得舱板一翻,趁势将身体向蒋温伦一偏,一手触在蒋温伦的包袱上。包袱中还有几十两银子的模样,着手自觉有些份量,之后连忙换了一副笑脸,对蒋温伦陪话道“对不住了小相公,没碰伤哪里吧?”

蒋温伦虽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但为人机敏,知道他这一碰不怀好意,但蒋温伦看着身子骨弱,但在清虚观之中练了武功,却也不是上庸城之中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师了。

心中计较了一二,蒋温伦却也笑着摇头回答道“只要不把我这包袱碰下河去,碰在我身上不要紧的。”汉子到船梢抽起篙来,将船撑走,逗着蒋温伦说道“听你说话不是本地口音,小小的年纪,独自驮着包袱,上哪里去呢?”蒋温伦随口答道“我要去的地方远着呢。”汉子笑道“不邀几个同伴,一个人出远门,也不害怕吗?”

蒋温伦懒得回答,见快要拢岸到下一个码头了,随即立起身来,紧了紧包袱的结头。汉子面上露出踌躇的样子,向左边一篙点去,把船点得回过头来。船上的人见状自觉不妙,七嘴八舌地喊到“怎么不拢岸,反向左边下篙呢?”

汉子恶狠狠的回答道“老子驾了一辈子的渡

船,怕不知道拢岸,要你们多事吗?”说着,用力将船梢抵着河岸,双手持篙,钩住岸上的木桩,回头喝向乘船的人道“船头坏了,不能靠岸,你们快打船梢下去。”

船梢是朝天跷起的,有四五尺高下,又靠在一面斜坡底下,离岸更觉得高了。乘船的人都存着畏惧的心思,不敢不依汉子的话,只得一个一个走船梢跳下去。也有跳跌了,半晌爬不起来的。

这河虽小,河流却很急,轮到蒋温伦往下跳的时候,那汉子抢住蒋温伦的包袱,往上一提,蒋温伦身体往下坠,包袱便从颈上脱出来,到了汉子手里。跟着将钩在桩上的竹篙一松,那渡船便被河流推着,朝下顺着河水如奔而去。

蒋温伦虽然屏气凝神,但毕竟没有经验,居然就这么着了道了,心里气不过,双足在地上一跺,整个人便凌空越起,一掌打在那汉子胸膛上,说也奇怪,蒋温伦这一出手,那好像会一点武道的汉子就这么向河心里一个跟斗,连包袱掉入水中。水面上只冒出两个泡,就这么死了。

同船渡河的人都立在岸上看了,纷纷对蒋温伦投去了畏惧的目光。哪知蒋温伦心里更是惊疑,面上浮现出一丝丝茫然,这渡船的汉子固然可恶,但罪不至死,蒋温伦打上对方一掌,也只不过是想给对方一点教训,并没有想过要对方的性命。

然而这一掌下去,对方就这么白白死了,一条性命就这么了结在自己的手中,蒋温伦饱读诗书,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当然,这看似奇怪,其实却再合理不过,蒋温伦现在乃是后天巅峰的武者,先天不出,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

而先天境界的武者在这江湖上已经算得上小高手,没事自然不会来这里坐渡船,寻常江湖人物,到蒋温伦这个境界便已经到顶,这渡船的汉子看似凶恶,又会几手拳脚,但哪有什么高深的武道境界?蒋温伦这恼怒一击,不知不觉便已经用上了全力,这渡船的汉子焉有不死之理?

当然,这也不能怪蒋温伦不知轻重,虽然蒋温伦修炼武道也已有一段时日,但身边出没的,可都是了不得的大高手,清虚观之中,师傅那一辈的就不用多说了,同门师兄弟武道也是个顶个的强,而一起入门的“徐遥”,更是强得不成人形,没有边边,蒋温伦长期垫底,久而久之自然看衰自己。

到了甘家,情况变得更加恶劣,自己练了这么久的武功,居然连自己娘子的双刀拿起来都觉得费力,蒋温伦生性就是再乐观,也不免有些灰心丧气,看低自己。

再加之蒋温伦练了武功,却鲜与人动手,这一动手,就像之前与徐遥切磋一样,不知不觉就用上了全力,之前与徐遥切磋之时,就算用上了全力,徐遥只要动一根手指头,蒋温伦就得趴下,然而现在蒋温伦一拳打出去,就已经要了渡船汉子的老命,这一饮一啄,却是机缘巧合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戏子

蒋温伦一拳将那渡船的汉子打死,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心中暗道自己与其无冤无仇,即使这个驾渡船的汉子行为甚是可恶,又是一副强盗做派,然而山野江湖之间,多的是这种无知无识,见钱眼开的人。

其长于这江湖之上,这种凶悍的性情可谓天生,只知道要钱要物,不知道有礼有义,遇了有修为在身的人,看见他这种行径,在蒋温伦心中,最多也只能责骂他一顿,教训他下次不可再如此欺人。

遇到一二恶客,充其量也只是将他痛打一番,勒令他痛改前非,不要再无故勒索他人钱财,除却地方官员有惩处他的权柄,旁人断然不能私设刑罚,将他处死。

今日因自己一动念头,送了他的性命,论情是他罪有应得,论理则是自己知法犯法,蒋温伦本来就是状师出身,心中自然是好大一坨疙瘩,久久坠不下去。

这渡船的汉子勒索钱财,抢劫银两,就是报官最多也只是下了大牢,如今蒋温伦动辄要人性命,岂不是罪孽比这渡船的汉子还重?

蒋温伦自忖自己的年纪,此刻还只得二十来岁,后来的日子长,又是书生意气,将来难免得有与人口角相争,或脾性不对的事情发生。倘若自己与他人平日并无丝毫嫌怨,就只为一言两语不合,两下动起气来,蒋温伦在气头上,而仅仅这一动念,万一又不由分说动起手来,又要了人性命,就算自己武功大成,国法不能奈何自己,天理也不能容下此等事情。

自己原本是为了把握自己的命运,才刻苦修炼武功,如今这才刚刚出师,就闯下如此大祸,这种武功再修炼到高深处,又有什么用处?徒增罪孽罢了。

蒋温伦正思量到这里,猛然之间觉得有人在自己肩头上拍了一下,随即嘿了一声说道“好小子,初出茅庐,就敢随意取人性命,将这驾渡船的打死,以后要是武道成了,这还了得?”蒋温伦大惊,回头看时,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同渡河的穷和尚。

蒋温伦心中惊慌,然而口里却是应得极快,出声赖道“我只是气不过他恼人行径,他夺了我包袱,我就轻轻打了他一拳,他自己不小心,掉下河去淹死了。我打了他一拳之后,便站在这里,谁想把他打杀了?”

那和尚闻言哈哈笑道“此事你还想赖么?你一拳打死了他,还说他是罪有应得。他为什么是罪有应得?”蒋温伦见和尚居然能说出自己心里所想的话,料知他的本领必不寻常,想再不承认是不行的,遂指着自己的包袱开口说道“刚才他抢我包袱的时候,你就没瞧见吗?”

和尚摇头说道“包袱现在在你手中,他纵然之前抢了你的,现在事实却是你一拳把他打死了”,蒋温伦见抵赖不过,随即面上露出忿忿之色,开口说道“你既说他没抢我的包袱,那么他掉在水里淹死,就更不与我相干。他在船上,逼着你要渡河钱,你现在就忘

了么?我不替你出渡河钱,他也不至想抢我的包袱。”

和尚又打了一个哈哈,随即意味深长地说道道??“也罢,他想抢你的包袱,最后却被你一拳打死,这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此事姑且不提,不过一个驾渡船的人,抢夺了你的包袱,你便要他的性命。如今你踏入江湖之中,难免与人有意气相争的时候,难道都要像如今这般么?”

这蒋温伦见这和尚转了语气,心中失手杀人的懊悔之情也随之浮现,随即开口说道,“小子也不想如此,只是之前一直在师门闭门造车,鲜与人动手,刚才这船家趁我不备,抢我包袱,我情急之下动手却是失了轻重,并非有意要人性命”

“嘿嘿,也罢,你收了此人性命,自然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不用老衲多费唇舌,看在你这后生刚才为老衲付了渡钱的份上,老衲就多嘴一句,害人一命的罪孽,需要救两人性命才能抵消,之后若有人前来求救,你不要忘了搭一把手”

这老和尚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说完之后,便自顾自地走了,蒋温伦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对方居然已经消失不见,分明武功已经到了极深处。

蒋温伦见状,心中便是有万般疑惑,此时也只能面露悻悻之色,随即一紧肩上的包袱,往码头那边走了。

话说此时汝南郡有一个唱大花脸的戏子姓谢,因身材生得异常高大,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谢大个子。这谢大个子从小练得一身惊人出众的武艺,为人又生得凶恶,走出门去,活脱脱一个太岁似的,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粗俗汉子,偏偏与南楚先皇一样,喜欢那戏曲杂艺。

年纪才十八岁,便整日在戏班里面厮混,这一来二去混熟了,居然就舍了家中老母兄弟,跟着这个戏班到处唱戏,一经外出,便是好几年不曾回到家中。

那戏班里面抚州人居多,抚州人的口音,有几个字从来咬不象京音。唱起戏来,遇了那几个咬不象的字,仍是用抚州的口音说出,在台下看戏的听了,总是齐声喝倒彩。这唱戏的班子,是决然不会在一处扎根的,总要各个郡县四处漂泊,如此才有银钱挣得。

这从汝南郡之中来的戏班在别处受这种倒彩,也实在受的太多了,然而一帮戏子,没有方法对付,面对的又是自己等人的衣食父母,只得忍气吞声。然而谢大个子加入了这戏班,也客串登台了几次,也受了几次这种倒彩,心里顿时便有些不满起来。

不过好在当时的戏班的班主对谢大个子有知遇之恩,其也素知谢大个子的脾气,每每安抚之下,谢大个子便有心发作,最后往往也只能按捺下去。

就这么过了两年,那戏班的班主年纪大了,一天晚上双脚一蹬,就这么闭眼去了,谢大个子无人管束,胆子便渐渐地大了起来。

这不戏班又转到另外一处唱戏,这才唱上

几句,便又被人喝了倒彩,谢大个子年轻气盛,又仗着会些武艺,现在无人管束,哪里忍耐得住?恰巧那个戏班里的角色,会武艺的共有十多个,其余的虽然不会武艺,然是唱戏出身的人,手脚宄竟比寻常人便捷些。

谢大个子一人被倒采喝的忍耐不住,就用言语激全戏班的人,主张将所有看戏的人毒打一顿,以泄胸中积忿,话说戏班班主新丧,众人本来心情就有些低落,受了倒彩,被这谢大个子用言语一激,再有了十多个会武艺的在一块,有什么祸事闯不出呢?

那次唱戏的地点,就在在城隍庙之中,全班戏子都暗中准备停当了,出了台后,故意唱出抚州口音来。那些个前来看戏的,如何想得到戏子已安排好报复的手段,照例一声倒彩喝出来。

这一声倒彩才出口,台上的锣顿时停了,之前还在台上好好唱戏的人拿出兵器在手,齐齐一声吼来,一个个从台上跳下来,各自挥舞手中兵器,如狼似虎地向人群中之中杀去。

看戏的人呢,一则没有防备,二则老弱妇孺居多,便是少壮些的,也只是寻常百姓,根本不通武艺,哪里是这班戏子的对手?那伙存心报复的戏子,有如虎入羊群,真是斩瓜切菜一般,只杀得满庙的人,抱头乱窜,庙门早被班里的人关闭下锁了,逃也逃不出去。

不须片刻工夫,这伙看戏喝倒彩的人,便死的死,伤的伤,所剩不过十之三四了。幸亏戏子停锣动手的时候,有立在庙门口的人,见机得早,抽身逃出去了几个,往四处大喊救命。

闹得一县的人,都和发了狂的一般,奔到城隍庙来救人。城隍庙的庙门,有四寸多厚,用铁皮包裹了的,坚固非常,里面的门闩更是粗壮,加上了锁,外面的人想冲破进来,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并且闻风奔到城隍庙来的人,惶急之间,手中没带兵器的居大半,就是带了兵器,也不过是单刀、铁剑之类,怎能冲破这城门般厚实的庙门呢?因此奔来此处救人的人虽多,但大都只是都拥在庙门外,望着庙门干着急。

分明听得庙里面杀的鬼哭神号,却也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围着这庙门团团转,无法进庙援救。有些年轻力壮的,扛起石头来,对准庙门乱撞,无奈那门太厚太牢了,撞了好大一会撞不破。

亏得惊动县里一个颇有武功,姓邓的好汉,闻讯之后,大步流星,直接跑到城隍庙来,大声叫众人让开,将庙门两旁安设的两个大石狮子,一手挽住一个,立在庙门中间,左一下,右一下,朝庙门碰去,不过三五下,就把门斗碰破了。

庙外等候多时的老老少少,就此一拥冲了进去,看了庙里亲戚故旧死伤狼藉的情形,没有一个不双眼发红,拼命与那些戏子厮杀。这一来便群情汹涌,满县城的人,是抓着汝南郡人便喊打喊杀。



第五百九十章 青皮

这永梁县数百年来,械斗最为惨烈,而又最没有来由的,便是这件案子。为这件案,也不知参革了多少有关系的官员。这此案之中,堪称罪魁祸首的,就是这谢大个子。

谢大个子这次杀人极多,自己居然一点儿没受损伤,乘着纷乱的时候,逃离了险地,他那一班的戏子,安然逃出来的,只有他一人。

他逃回汝南郡后,仍以唱戏为业,武艺也更练得高强了,加之江湖上多有知道其当年事迹的,所以饶是武道只是先天境界,名声在汝南郡之中已经是极大,因其惯在戏台上出演李逵这一浑角,故而江湖同道便送了一个外号“青面李逵”。

江湖上的事情,多半都是这样,无论你如何人才风流,武功高强,若是窝在深山老林内不为人知,那基本上扔在人堆里,都没人理会,若是做出了一番大事,有了偌大的名声,出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人高看两眼。

这“青皮李逵”谢大个子虽然只是个先天境界的武者,但因为之前那件事情弄得死伤极大,他又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三教九流的人,多有闻名拜访他的。知趣的多不敢与他较量,不知趣的动手无不被他打得大败。

唱戏唱到四十岁,不知何故,忽然哑了嗓子,不能上台了,想起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一个同胞兄弟,便动了衣锦还乡的心思。恰好当地的一个富商,仰慕他的威名,就礼聘到他家里保镖,有了他那们大的声名,果然吓得一般盗贼不敢妄动欲念。

谢大个子衣锦还乡之后,又得人奉承,在家乡过得好不风光,志得意满之下,为人就有些骄矜起来,没两年,老母亲死了,自家那个亲弟弟因为分家的事情与谢大个子闹得有些不愉快,负气去撑渡船去了。

本来以谢大个子如今的本事,老家原有的这点家底本来是看不上眼的,但奈何自己这个弟弟是个浑人,吃相太难看,说出去的话也不好听,谢大个子着恼之下,却也针锋相对,两兄弟因此闹得很不愉快。

这“青皮李逵”虽然跟自己亲弟弟谢浩吵了一架,但其实并没有打算争什么家产,两人置气归置气,谢家家产,谢大个子却没有什么染指的意思,仍是归自己弟弟谢浩所有。

本来以谢家的家底,和谢大个子的照顾,谢浩不用外出奔波,在家也是享不尽的清福,哪知这谢浩受了谢大个子这份气,居然吃味不住,没日没夜地操持他那一艘渡船,一副誓要发家致富,不靠半点他人的模样。

谢大个子这边呢,见自己兄弟一把年纪,也做这孩童行径,心中暗觉好笑,却也没有拦着,反正以自己的名声,谢浩做一点摆渡生意勒索过往路人商客钱财,那也是绝对罩得住的。

这一日,谢大个天未明就起来,赶武考似的认真攀弓搬石,足足练习了一整日气力。试用两根檀木棍,拿麻绳捆缚在一块,再用凉水蘸在麻绳上,使麻绳缩紧,将全身气力,运到两

条膀臂上,一手握住一根木棍。

只听这青皮李逵一声断喝,喳喇喇分做两开,看麻绳已断做了若干段。活动了筋骨之后,望着这麻绳不住的点头,随即便收了架势。

之后便有丫鬟上来服侍早饭洗漱,这早饭还没用完呢,外面就有什么人哭喊了起来,隔着墙声音还越来越大,而青皮李逵一听这个,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这旁边侍奉的丫鬟一见这青皮李逵面色变了,顿时便慌慌张张迎了出去,看看是什么事情,若是家中妇人不知轻重,哭闹起来,还要将其拉得远一些才好。

原来青皮李逵在江湖上厮混日久,名声渐大,便是刀刃加身,那也可以面不改色,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吝人物,但为人却尤为迷信风水之说,平生也最是敬重佛门中人,莫说那些道行高深的僧人谢大个子隔着老远都要绕道而走,就是平常一些凡俗沙弥,谢大个子也不敢怠慢。

当然,这些也只有稍微亲近一些的人才知晓,这青皮李逵在此处当护院也已经有好几年的时光,之前伺候在旁的丫鬟也跟了青皮李逵几年,自然是知道这位爷的忌讳。

青皮李逵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桩奇怪的事情呢,这件事,还得从谢大个子少年时说起。话说谢大个子的父亲姓谢名大,原是个庄稼人,只因过了四十多岁,尚且打着光棍,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然而一次地里锄田,居然掘出一小箱金条,喜出望外之下,却也不敢声张,连忙拿些零碎置下了房产,买了一个女人做了老婆,日子渐渐也好转了起来,中年才得一子,就取名一个迟字,后面再得一子,单名一个浩字。

这两人正是如今赫赫有名的青皮李逵,与出门在外的二弟谢浩,这谢迟生长到四岁,无日不在病中,好几次已是死过去了!谢大不吝本钱,延医配药,夫人拜佛求神,好不容易才保留了这条小性命!然性命虽保留了,直病得枯瘦如柴,五岁还不能单独行走!

忽一日有一个僧人前来,自言有办法能医治谢迟怪病,也不要金银相谢,也不住在谢家,只是一月来上一两天,教谢迟念一些佛经,如此两年之后,又传下佛门炼体法门,之后便飘然而去,再不复归。

谢迟得了此番际遇之后,才渐渐长得高大魁梧,天赋异禀,那一门被那僧人传下来的炼体法门更是珍若性命,几十年来未曾示于外人。

当年谢迟虽然只是懵懂童儿,但对那僧人的教导却不知道怎的,每一句都铭记于心,当时那僧人离开的时候,便对当时还是孩童的谢迟言明,修炼此功,必重佛法,不然心中戾气只会越积越深,终有一日会犯下杀戒,如此这般,命中便注定会暴毙横死。

谢迟一身本事,都是从对方身上得来,对对方此言,自然是深信不疑,然而那僧人刚去那两年,谢迟还耐得住性子,每日吃斋念佛,

这时日一长,不免就有些懈怠,恢复了自身本性。

市井之间,更难免有些泼皮无赖,每每侵扰良民,初时谢迟仗着自己身具武道,每每便要修理其等,偶尔尝到了其中甜头,之后便光荣加入,成了本县真真正正的市井霸王。

之后年满十八,打遍本县无敌手之后便觉得索然无味,整个人又沉迷到戏曲之中去了,这才有后来的故事发生。

这走南闯北数十载,当初僧人传下的戒律,早就已经被谢迟破了不知道多少遍,一双肉掌铁爪之下,也不知道了结了多少性命,而就算如此,谢迟不仅没有暴死当场,反而名声越来越大,日子也是越过越滋润,谢迟自然更加不把僧人当初的戒律放在心上,愈加肆意妄为起来。

虽然谢迟行事愈加无所顾忌,但对当年僧人所留下的箴言依然还是耿耿于怀,这才有上文所述那些明里暗里的忌讳。这位爷对这些东西忌讳到什么程度呢,要是这位爷今儿早一出门,见到有人抬棺材,若是这口棺材八孝配齐了,在路中间好好得走着,这一位说不得就要大大高兴一番,左右少不得被这位赏赐一回。

若是这口棺材孤零零的,就四个人抬着,什么都没有,说不得这一位就要打道回府,伺候这位爷的下人,也要跟着吃个挂落,如果这口棺材还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那可不得了了,这一位爷只怕要闭门谢客半个月,再请人来家里做一场法事,方能偃旗息鼓,其忌讳之深,管中窥豹,见得一斑。

这大清早儿的,这位才行功完毕,就有人在外面哭闹,这分明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也不怪这谢老爷老大的不高兴了。

哪知这丫鬟出去得快,回来得更快,旁边还带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谢迟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那个不成器弟弟的媳妇,谢迟见状,心中连忙暗道一个不好,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不忌讳了,直接起身上前一步,将自己弟媳搀扶着,口中连忙问了几句。

而那谢浩的媳妇哭天抢地,又哆哆嗦嗦,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便瘫在地上,要谢大个子为自己与亡夫作主。

谢迟一听完这些话,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珠子,顿时睁圆了,射出一阵骇人的精光来,自己弟弟虽然混账,但也是自己的骨肉至亲,这随随便便被人打杀了,谢迟自然是心中愤怒之极。

谢迟不待自己弟媳说完,即抢着说道“你要我旁的东西,我不见得能遂你的意。讲到打杀仇人,报仇雪恨这件事情,敢夸一句大口,是我谢迟这一辈子都在做的事情。”

“如何骇人的话,我也不必多说,只要你看着我如何把仇人生吞活剥,五马分尸便罢了。”这谢迟话刚刚说完,自己弟媳就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说着自己道听途说的那些消息,说那仇人如何如何了得,力气如何如何大,隔空一拳,就将站在自己船上的丈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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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朱光

谢迟打量了自己弟媳几眼,随即恨恨地说道“这不是哄小孩子的话,一般的江湖人物,我只须用两个指头便可将其全身提起来。就是他浑身都是精铁做的,我也能要他弯就弯,要他直就直,何况常人一般的皮肉,一般的筋骨呢?”

“你久居乡里,没有见识,大概还不知道我在江湖上是什么人。老实说给你听罢,我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青皮李逵,两把玄武硬弓,我能并做一块儿,要向左边开,便向左边开,要向右边开,便向右边开,一点儿不费事。镔铁大刀,我能一只手握住刀把的颠儿,伸直手膀,做一百下太公钓鱼,你看我两膀的气力有多大。”

“全县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般大气力的人来。你若疑心我夸口,今夜是已来不及了,明早我寻到仇人,便给你好好瞧瞧。”

“若真个奈何不得,我也没颜面做什么青皮李逵,直接拿把快刀抹脖子算了”谢迟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旁人也被其言语唬住。

当然,以谢迟想来,稍微有些实力身份的人,哪里会坐自己弟弟那条破船?便是想扮猪吃虎,也不用等到靠岸了才发作吧?而自己堂堂先天期的武者,在这小小的一县境内,那还不是土霸王一样的存在?

双方自然已经有了血仇,自然是要前去取下仇人的头颅,替自己弟弟报仇雪恨的同时,再大大扬一番自己青皮李逵的威名。

话说谢迟这边得了消息,发动自己势力,连夜去追索仇人,而已然要大祸临头的蒋温伦此时却毫无所觉,依旧按着自己的行程在水路上走走停停,这不,坐着船又到了一个码头,按例下来吃喝打点。

因这几天都是船上,洗漱不便,手中又不缺银两,这次蒋温伦就在码头上寻了个客栈,准备住上一晚,第二天清晨再继续赶路。

这才叫上一桌子酒菜,就准备大快朵颐一番,就看见一个说书的,拿着一块惊堂木,被一干人等簇拥着,就到了酒楼上来,没一会儿就腾出一块儿地方,一块桌案,四面八方都给包圆了,这说书人一块惊堂木下来,四周食客都寂寂无声,露出一副满怀期待的样子。

蒋温伦瞧着稀奇,自己手中的筷子,渐渐也下得慢了,自己虽然初入江湖,但这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民间乡里,消息闭塞,江湖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想要知道,靠的就是这些走街串巷,南来北往的说书客,这些说书人南来北往,一般来说都另有职司,仗着消息灵通,便要来兼这个职。

一来呢,赚取过路盘缠,二来呢,也是通过这个举动,展示自己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江湖风波恶,若是身家不菲的江湖客,是断断不会出这个风头,也唯有那些身无长物,一文不名的,却又因为一些职司需要南来北往的人物,才会行这么一着。

蒋温伦久在甘家,不用多说,对这段时间外界发生的事情是一无所

知,就是从甘家出来的这些时日,基本上也是风餐露宿,埋头赶路,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这说书人一来,蒋温伦心中也动了念头,想听一听最近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只见这说书人轻轻把自己的惊堂木放在桌上,拿出了抱在怀中的三弦,这个三弦呢,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乐器,那人走进来的时候,蒋温伦瞧得清楚,分明是绑在右小腿上的“刷板”。

当然,东西虽然有些简陋,但这可是说书人除了惊堂木之外,最主要“打击乐器”。这三四片两寸宽、不足尺长的杜梨木,熏干刨光后,上端打上两只小眼儿,用羊皮绳或细麻绳穿绾起来,组合成类似于两块板一样的乐器,

说书的时候,将下片牢牢地捆绑在右小腿上,利用脚尖,带动其煽动发响。此外,说书人在自己的右手虎口上,还要挽上一个小“连花乐”,利用弹拨三弦时的颤动而发响。

有了这个莲花乐,弹三弦就有了很别致的声音,说到关键时候,来上这么一小曲儿,便会显得热闹了许多。

只见这说书人先来了一段乐曲儿,随后一声惊堂木拍下,随即就中气十足得说道,“呔,诸位看官,我朱光从北边苦寒之地,一路往南来,来到了这南方水乡,在此没了盘缠,承蒙各位父老相邀,来此说书一场,求些盘缠,望父老乡亲们,捧场些则个”

其说完之后,便博了一个满堂彩,这朱光得了彩头,便说了一段乡村俚事,又接着说了一段官场情仇,一段段曲折不堪,远在天边,细品却近在眼前的故事,便被这朱光细细道来。

说了一个时辰,眼看见见到了尾声,按例要传些江湖风声,这说书人就将桌案上碗里的茶一饮而尽,随即开口说道,“要说现在的江湖可真是多事之秋,之前藏剑山庄出了几件大事风传江湖,令人不安,没想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传出了几件了不得的大事情”

“首先这第一件大事,便是之前曹川郡城风传有宝物出世,惹得一干江湖豪雄前往争夺,果然,一日正是烈阳悬空之时,就是刹那之间,晴朗的天空已经是乌云密布,三散三聚之后,无端涌出万条电蛇,也不知道最后出现了什么宝物,群雄纷纷大打出手,却是死伤狼藉”

“之后便传出消息,此次曹川郡中有宝物出世,纯粹是白莲神教有意设下的圈套,后来到了打斗的时候出现了那么大的死伤,也是白莲神教在背后捣鬼,白莲神教之前在金陵安家,江湖的人大都以为其要本份几年,休养生息了,现在不知为何,却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这样的事情。”

“之前白莲神教行踪缥缈,就是想找白莲神教的麻烦,却也找不到人,但现在白莲神教可是就驻扎在金陵,借着这个由头,却有不少与白莲神教有些恩怨的大门大派找了过去,誓要与白莲神教算一算旧账”

“哪知这些声讨白莲神教的人还没到地方,便被白莲神教截住一阵狠杀,就这么杀散了去”这说书人说到这里,下面有些闹哄哄的,一些好事之人便开始鼓噪起来,分明是此事带来的震撼不小。

其中又有一些人出声质疑,说这些人大张旗鼓地去找白莲神教的麻烦,怎么会没有防备?若是轻易得便被白莲神教杀了回去,这还用得着一路上嚷嚷着去金陵找白莲的麻烦吗?

哪知这说书人听到这里,顿时哈哈一笑,便又开了口,“这就是在下要说的第二件大事了,当年白莲教圣母号称半步神墟,麾下五色莲使俱是真丹后期的武道宗师,手下白莲教徒更是无孔不入,席卷了整个江湖,各个江湖势力都是人心惶惶。”

“虽然佛道两脉不复当年声势,但虎倒威犹在,自然不会让白莲教放肆,当时宗师榜排名第一的菩提寺方丈“云台妙树”了尘大师,与宗师榜排名第二的纯阳宗宗主“冲虚真人”吕承望各自出手,俱是让白莲圣母逃出生天,不久之后便元气尽复,继续在江湖上搅风搅雨。”

“然而其千不该,万不该,惹到的风雨楼的头上,五百年前的圣焰魔教只是强势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好歹还算能交流的对象。”

“但白莲魔教直接就是一群疯子,除了其推崇的无生老母之外,根本就是六亲不认,行事更是无所忌惮,疯狂至极。其在江湖上搅风搅雨的时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连挑风雨楼十二处分楼,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风雨楼不插手江湖争端,但不代表其遇事就会忍气吞声,这都被打上门来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风雨楼楼主,更是在一连绵雨夜,堵住了白莲圣母,一夜激战,白莲圣母就此绝迹江湖,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青龙绝影刀这柄绝世神兵,就此暴露在了江湖之中,“小楼一夜听风雨,青龙绝影柳青衣”的美名也随之名传江湖。”

“之前还低调无比,根本没有入过任何榜单的柳青衣,也正式走到台前,而且身居宗师榜第三的高位。”

“风雨楼名声固然因此大噪,但白莲神教却是元气大伤,??在白莲圣母被风雨楼楼主用青龙绝影斩杀之后,白莲教就迎来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

“白莲教虽然素来以行踪隐蔽,善于掩匿自身行迹出名,但风雨楼本来就是这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耳目可谓无处不在,所以在风雨楼动真格了的之后,白莲教可谓是死伤狼藉,除白莲神教圣女尽死之外,五色莲使也五去其三,差点就此在江湖顶尖势力上除名。”

“但就是在这种危亡时刻,当时白莲圣教之中唯二幸存的高层——黑莲圣使横空出世,突破功法传承的桎梏之后,破开真丹后期壁垒,踏入绝世宗师之境,而后与天下至强宗师争雄”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上船

“白莲神教虽然因为黑莲圣王的横空出世,得以保全道统,但教中死伤狼藉,所余人手不过鼎盛时期十之一二,可谓已经从江湖顶尖势力之中跌落,风光不再”

“但此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绝世高手,被白莲神教尊为圣主,这才有了曹川郡城与后来群雄被截的一幕发生”

众人听到这里又是一阵七嘴八舌,这说书的朱光却是不管,接着说了下去,“不过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莲圣主,来历却有些蹊跷,白莲神教虽然名声一直都不怎么好听,但却是传承极为悠远的势力,各代白莲圣母传承不断,却从来未有白莲圣主出世,此次白莲神教打破常规,这便是第一重奇怪的地方”

“能让黑莲圣王心甘情愿退位让贤,又能砍瓜切菜地截了一干豪雄,这一位武道修为不用多想,已然巅峰造极,但这等人物,岂能没有来历?然而这一位做下如此大事,江湖上对其身份来历,却仍然是一无所知,这便是第二重奇怪的地方”

“然而就算白莲神教终于有绝世人物归位,然而各路群雄吃了这么大的亏,岂能因此畏惧?哪怕为了自家的颜面,也要跟白莲神教做过一场,然而这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天了,各家依然是一副牙打落了往肚里咽的模样,这就是第三重奇怪的地方了”

这朱光摇头晃脑地说完,便有人哄闹着反驳到,“嘿,你这相公说的可就不对了,你刚刚不是还说柳青衣低调低调着,就如潜龙出渊,一战成名了么,这白莲圣主固然来历蹊跷,但这前面不是也有类似的人物么”

这朱光此时似乎也正说到兴起,稍稍松了一下自己褂领子,随即慨然答到,“这位看官,你这话固然也有些道理,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些外人不知的关窍”

“那柳青衣固然是一战成名,之前也未出现在任何榜单,但柳青衣这人,来历可是清清白白,有据可查的,其少时就在风雨楼之中长大,只是声名未显的时候,就被楼中刻意隐藏起来,所以绝对不是没有跟脚之人”

“但这白莲圣主就不同了,不出这档子事情,江湖上谁知道有这号人物?你说此事奇怪不奇怪呢?”

朱光说完之后,刚刚出言质疑的人也哈哈大笑,“哎哟,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在下村野匹夫,没什么见识,相公见笑见笑”

朱光笑着摆了摆手,抖擞精神,就往下说去,“南楚北齐,对峙百年,各朝各代,无不以一统山河为己任,这第二件事情,就不得不说北齐镇南军,在扶风九寇大首领“六臂阎王”虞建白接应下,跨过怒龙江,从飞鸣山直捣黄龙,占据了扶风郡北边边界上好大一块地盘儿”

“当然,这些地盘,大多是不出灵物,被其余武林势力看不上眼的“不毛之地”,之前被虞建白借着这往来的骡马,怒龙江的水利,硬是养活了数万人,现在被北

齐镇南军接手,那不用说,自然是日新月异,转眼间便被经营得像铁桶一般.......”

这朱光正是说得唾沫横飞的时候,突然被一声爆喝打断“好贼子,杀了我的弟弟,还敢堂而皇之地在这里吃酒听书,拿命来”,这朱光老于江湖,一听就知道不好,连忙一趴,就到了桌子底下去了,随后就听到杯碟破碎与打斗的声音传来。

蒋温伦这酒菜吃得喜笑颜开,江湖评书听得是津津有味,哪里知道斜里杀出一个昂扬大汉来,不由分说对着自己就是一招黑虎掏心,急得蒋温伦一个老鼠穿山,就从旁边一个桌子底下溜了过去,躲了此招。

只见那汉子一双铁爪之下,桌子连着地板,全部抓得粉碎,一阵劲风传来,连窗户都震落了一扇,旁边被殃及池鱼受伤的更是不少,在地上躺着哼哼了起来,蒋温伦回过神来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对方这等手段,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岂是对手?

好在蒋温伦其他东西在清虚观学得不怎么样,这脚底下的功夫可是很有心得,不过一溜烟的功夫,就已经脚底抹油,溜出去好远。

前来追杀蒋温伦的汉子,自然是谢迟无疑,其看到蒋温伦想借机脱身,哪里会遂对方的意?自然是一路骂骂咧咧追了上去,只是自己修的是炼体功法,这一招一式之间的威力不用多说,便是十个蒋温伦绑在一起,都不一定接得下来,但是脚下功夫就有些乏善可陈了,蒋温伦这一心想走,谢迟发现自己好像还真没什么办法。

在谢迟眼中,蒋温伦不过是个后天武者,根本不值一提,但这脚上的功夫却是有些俊秀,像是有些来历的样子。

当然,就算蒋温伦有些来历,谢迟也不打算放过,一路上破口大骂,与蒋温伦一前一后,很快便出了人烟聚集的地方,往山野无人的地方去了。

三日后的清晨,一名神情略微有些慌张的男子,正在一座城池外的阴影处徘徊不定,似乎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入这座城池,不用多说,正是被谢迟足足追杀了三日的蒋温伦无疑。

其正犹豫之间,却听闻一声暴喝“好啊!原来你躲在这里!”,本来就心里有鬼的蒋温伦听到这一声暴喝自然是吓了一大跳,急忙回头一看,却见一名俊秀青年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左佩青瑟璞玉,右悬名贵宝剑,正是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徐遥无疑。

蒋温伦一见是徐遥,顿时喜笑颜开,重重地拍了一下徐遥的肩膀“哎呀,我的徐兄啊,我可算是见到你了,当初狠心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庙里,怎么,现在良心发现,总算肯来见我了?”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哪里,哪里,你要跟你老丈人回去成亲,我这个做师兄的,怎么好跟着,甘小娘子重情重义,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蒋温伦一听徐遥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顿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正想再要开口的时候,却被徐遥挥手打断,“你入了这江湖,自有你的机缘所在,之前在上庸的时候,我便已经言明,需要借你一身气运所用,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跟着你前往浏阳县,解决师傅吩咐下来的事情,不过你可别想拿着我当挡箭牌,来的时候师傅可说了,是不许我动手的,对了,你是不是最近惹了什么仇家”

蒋温伦郁闷得点了点头,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随即侧头向外喊道,“别找了,姓蒋的在这里!!!!”,说完之后,一个侧身整个人便已经消失不见,蒋温伦一个愣神,就见到不远处的谢迟“喜出望外”,咬牙切齿地往这边追来。蒋温伦这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口中一边呼号道“姓徐的,我跟你势不两立!”,一边拔腿就跑。

闲言少叙,再说蒋温伦意外遇见了徐遥,之后两人便合作一处,从遂旸一路向浏阳进发。在途中蒋温伦问了徐遥之前的经历,徐遥却一直笑而不答,也不拿出壶中境来给二人方便,就如那普通的江湖客一般,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不止一日。

这日到了码头,蒋温伦雇了一条很大的渡船,打算一帆风顺,几日便可达到浏阳。蒋温伦是个腹有诗书的人,气宇自与常人不同,加以年轻飘逸,个性鲜明,又配上一个丰姿绝世的,骨秀神清的徐遥同行。

两人所到之处,无不认作大户人家出游的公子。兼之那谢迟追了几日,似乎也就此放弃,蒋温伦本来就是雅人深致,没了后顾之忧,一路上风光无限,就开始与徐遥流连山水,诗酒自娱。

蒋温伦是个柔和性子,于今胸无俗虑,并无须急急的苦赶途程。遇着风色不顺,风波险恶,就拣一个稍可流连的地方停泊下来。

这日,还停泊在野外一小湾内,因连着刮了几日的逆风,才转风色,船户正准备解下缆绳,开船放行,忽见两个行装打扮,背驮包袱的大汉,忽匆匆向船跟前走来。

在前面的年约四十来岁,跟在背后走的年纪略小些儿。离船还有十来丈远近,在前面的汉子就高声问道“请问这船是开到浏阳去的么?”船户看二人的步履矫捷,气魄雄壮,恐怕不是正路上的人,不敢答话。

蒋温伦此时正在和徐遥在船上用早饭,听到岸上有人问话,随即推开舱门向岸上看去。两个大汉已到了船旁,一同陪笑对蒋温伦拱手,开口说道:“我们两兄弟,是多年在各郡码头上做买卖的人,这回因要到浏阳去,在码头上等候了多时,没有顺便可以搭乘的船只,只得从旱路步行,我们兄弟这回是初次去浏阳,不知道去浏阳的旱路,比水路还难行走。难得遇见公子这船,福气极大。千万恳求公子,分船头一尺之地给我兄弟,顺便搭到浏阳,沿途饮食,我兄弟自有干粮,不须破费公子。”

第五百九十三章 变化

蒋温伦见二人的言行举止虽然彬彬有礼,但身上那种威武雄壮的气概,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心中不免就有了些疑虑。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蒋温伦也摸索到了人心隔肚皮的道理,虽说自己船上有一尊大神在,但这尊大神已经言明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蒋温伦自觉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犹豫了片刻之后,蒋温伦就摇头说道:“船上多搭一两个人,原本没什么妨碍。只不过我这船是特地包了直达浏阳,船上却还有我一位仁兄,我这位仁兄脾气古怪,尤不喜与外人相处,我之所以包下这船,为的就是怕有外人同船,引起我这位仁兄不满。我看这河里往来的船还多,请两位另搭他船吧。”

二人听蒋温伦推却不肯,面上同时现出神色沮丧的样子,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跪下朝蒋温伦叩了一个头道:“这河里若有第二条船可搭,我二人也不来恳求公子了。我们兄弟确是规规矩矩在各大码头做买卖的人,求公子不要将我二人认作匪类。公子鸿福齐天,决然没有大胆的匪类,敢动公子的念头,我们兄弟就是来求庇护的。”

俗话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两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汉子推金山,倒玉柱地向自己跪下来,蒋温伦着实也吓了一大跳,口中连称不敢后,越发疑惑说道:“现在太平时节,到处行旅平安,这条水路,便是官船也时常过得,更是道不拾遗,两位托庇之言,不知从何说起?

“我这船上,之所以不搭外客,并非害怕误搭匪类,更非对两位身份心存怀疑。并且我看两位身壮力强,不是孤单软弱的行商可比,在这路上,无缘无故,为何要托庇我等呢?”

二人听蒋温伦说完,年长的抬头打量了蒋温伦两眼,回头向年轻些的说道“这不像是大师口中说的人物,难道是我们找错了么?”年轻的闷了一会儿不回答,只是用两只眼睛,不停向船舱内窥探而去。

这时徐遥刚用了早饭,见那年轻的汉子往舱内窥探,也一步一步走到了船头,蒋温伦和岸上二人对话,都是听得明明明白。见蒋温伦一脸无辜地向自己看来,徐遥微微一笑,随即对蒋温伦说道:“这是两个好人,你可以让他们上船,顺便带他们到浏阳,也免得他们在路上担惊受怕。”

蒋温伦见徐遥这么说,也猜不透是什么意思。然而蒋温伦心知徐遥这等人物,智谋见识,远胜自己百倍,既然徐遥主张让两人上船,那便绝对没有问题,于是对着两人说道:“既然二位一定要搭我的船去浏阳,我也是出门在外的人,能行得方便,且行得方便,那就二位请上船来吧。”两人如同得了圣旨,谢了又谢,这才一跃上船。

船户看了这情形,以为蒋温伦与徐遥俱是读书公子,不知道世路崎岖,人情险恶,这类凶相毕露,素昧生平的人,居然也贸贸然答应让对方乘船。若是在半途中出了乱子,船家多多少少,也要担些干系,不能袖手旁观。

与其到时候百口莫辩,不如现在事先交待一番,蒋温伦听或不听,都可以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出去。

船户有了这种心思,便三步作两步到蒋温伦跟前说道:“这船是两位公子出钱包了的,公子要答应谁上船,小人不敢过问。不过小人在这河里行了几十年,深知道这条路,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在是一步一关,难行极了。”

“素不相识的人来搭船,未免会给船上添些顾虑,小人的愚见,仍是以不答应为好。小人既知道这河里艰难情形,不敢不禀明公子,并非故意说出这些话,使公子受惊。”

蒋温伦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自有我的道理。”船户诺诺连声,退了出去。蒋温伦口里虽然说自己知道了,并且自有道理的话,其实他心里何尝有什么道理。

等船户一退去,就退入舱内问徐遥道:“你怎么就知道这两个汉子是好人,答应他们上船呢?”徐遥只顾低头看着舱内刚刚两人没有下完的残局,想棋不答,那船家也趁势走了进来,将刚才对蒋温伦说过的话,对徐遥又讲了一遍:“公子不可大意,我说的这些话,并非是危言耸听,人情鬼蜮,世路崎岖,这是世间各处皆然的。”

徐遥一边边拈着棋子,一边沉吟,随后学着蒋温伦的口气说道:“知道了,我自有我的道理。”蒋温伦瞪了一眼徐遥,随即将船家挥退。

船已开行,几十里就入了浏阳境。这夜停泊在罗山底下,蒋温伦照例在船停泊的时候,不问晴雨,必立在船头上,向两岸观望山形水势。此时蒋温伦才走上船头,只见那两个要求搭船的汉子,各枕着各的包袱,一颠一倒的在船头上躺着,一个面向东,一个面向西。

蒋温伦留神看那两个包袱,都有二尺多长,很有些份量的样子,隐约看见是一把单刀的模样,因包袱捆缚得紧,刀是极硬的东西,所以从包袱里面露出一点形状来。再仔细看时,连刀柄都露出一二分在外。

蒋温伦一见这杀人的兵器,不觉心里就有些着慌。暗想:徐兄说他们是好人,世上岂有规规矩矩做买卖的好人,随身不离杀人凶器的道理?这回只怕是看走了眼。我既发觉了,不能当不知道,顺便告诉船家,以便早些防范。

想到这里,哪里还有心思观望山水呢?连忙转身进舱,神色惊慌的将所见情形,对徐遥说了道:“现在怎么办?我看还是趁早勒令他们下船去的好。”

徐遥随口回道“我不知道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好,就怎么办。”蒋温伦急道:“你之前不是说自有道理吗?怎么现在就看我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呢?”徐遥笑道:“自有道理这句话,是我说的吗?”

“只是听见你对船户这么说,知道了,我自有我的道理。所以我也跟着你的说法

说了一遍,我还以为你真是自有道理呢,我就安心得想我们之前的那盘棋。”蒋温伦气得直跺脚道:“这才是冤枉。我不是仗着有你在,才敢这么说的?”

徐遥见蒋温伦很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之后说道:“这江湖风波恶,人心隔肚皮,出门做买卖的人,谁不带防身的兵器呢?我们这船经过此地,原本还要生些波折,但是今夜因有这两个人同船,虽然免不了有些风吹草动。但也不过是有惊无险,否极泰来,那日你若是不搭这两人,今夜只怕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蒋温伦闻言面上一愣,不知怎的便想起之前自己打死那勒索钱财的渡船人后,遇到的那来历成谜的和尚对自己说过的话,只是还没等蒋温伦细想,就又听见徐遥说道。

“总之有他们两个在船上,今晚你就不用多操心。这两人自己担惊受怕还来不及,托庇到这船上来,你还倒过来防范他们做什么。”

“你那天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人,怎么便知道是他自己救死不暇,托庇到我们船上来呢?”蒋温伦面带疑惑地问到,徐遥神秘一笑,却是不肯回答。

蒋温伦见状面色一板,随即说道,“那天我一见徐兄,便没来由得觉得有些奇怪,这几天相处下来,这种感觉更强烈了,徐兄这一段时日不见,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徐遥闻言面色淡淡地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变了”,蒋温伦拿着两只眼睛瞧了徐遥一阵,随即凑到跟前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个嘛,我也说不准,但如果说以前的徐兄腹有经纶,骨子里却是个冷面剑客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就是....”

蒋温伦就是了半天,眉毛都扭在一起了,都没就是个什么东西出来,仿佛已经词穷了一般,徐遥看到蒋温伦如此纠结,促狭地笑着问道,“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蒋温伦又看了徐遥一眼,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又浮现出一个手拿木箱的赤脚和尚的身影,顿时脱口而出,“就是跟我之前遇到的那个和尚一样....哎呀...!!!”

蒋温伦还没有说完,头上已经挨了一记,只见徐遥目光不善地看着蒋温伦,接回了飞回的棋子,对着蒋温伦说道,“你说我像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像和尚,我活着的时候就很讨厌和尚,死了之后,就更讨厌和尚了”

蒋温伦听这一句话觉得有有些奇怪,但徐遥似乎也失去了与蒋温伦说话的兴致,自行走到船头去了,就在徐遥刚刚走到船头,面上忽然一变,轻呼一声不好,面上一阵青光氤氲,面色渐渐转冷之下,似乎连背部都挺直了一些。

经过这一阵莫名变换之后,徐遥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华贵装束,似乎有些不喜,挥手之间,一身银铠便已经上身,后面那袭硕大的红色披风垂在船板上,迎着月亮散发出一阵猩红的血光。

第五百九十四章 血仇

话说徐遥出去转了一圈,便换了一身装束,然而片刻之后,徐遥这一身铠甲蒋温伦都没有看清楚,徐遥摇身一变,又恢复了本来面目,蒋温伦瞧得稀奇,然而脑门上现在还隐隐作痛,自然是不敢多问,两人攀谈几句,蒋温伦便又问道徐遥是怎么知道,这才登上渡船的两人,是自己救死不暇,才托庇到这船上来?

徐遥换了一声装束,面色也是偏冷,蒋温伦说完之后,便冷冰冰说道:“你这一点儿眼力都没有,怎么行走江湖呢?这两人是不是同胞兄弟,虽不得而知,然而是不是在江湖做买卖的行商,是望一眼便可知道的事情。”

“你和船户都因他两人突如其来,体魄又生得异常雄壮,疑心非是正道人物,恐怕是来船上卧底,与其他贼人里应外合,对我等图谋不轨的。江湖中这类事情也不是没有,你和船户所考虑的东西,也并非没有道理”

“不过你们二人之所以有这种顾虑,是因为看不出他两人背上的包袱里面是什么东西。若能看得出来,也就不会有这些误会了。”蒋温伦闻言顿时露出好奇的神色,随即开口说道:“这就有点意思了,他那两人的包袱,用布层层裹扎,我又没有徐兄见微知著的本事,不打开来看,如何能看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徐遥道:“你自己没注意到该注意的地方,这与用两人包袱包得有多严实有什么相干?这两人遍身宝气,必是身怀重宝之人,武道境界,都在先天以上,比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这两人的本领,虽然在我眼里,不见得如何高强,但能将手中异宝护持到此,便可知不是无能之辈。若不是如此,光凭这水旱两路的强人,还能奈何得了他这两人?”徐遥话音落下,蒋温伦面上疑惑之色更甚:“既然这这两人身怀重宝,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会武艺的同伴,和我们一样包雇一条渡船,安安稳稳的向浏阳去昵?”

徐遥闻言面上鄙夷神色更重,说道:“你这话更显无知,你不知道各处强人,最踌躇不敢轻易动手的,只有三种人吗?笫一种便是是方外人士,如尼姑和尚之类的,敢单独在外行走的,多半便有了不得的本事,第二读书人,譬如一个文士装束的人,单独押运多少财物宝物,一点也不着相的。”

“第三种就是这种乔装打扮过的孤单商客。因这三种人的做派,平日在江湖上都少有声名,不容易知道强弱。虽有绝大的本领,从表面上看去,也与毫无本领的没什么差别。”

“鲁莽些儿的,因轻视这三种人,吃亏上当,甚至送了性命的,可谓极多。为此绿林中人,遇着这三种人,都是不肯轻易动手,务必慎重行事。”

“这武道修炼,却不是什么容易事情,在江湖上够得说上个中好手的,更是少之又少。真是有那绝顶的武功,哪里有那么容易请来当伙计?愿意跟人当伙计的,本领便不须多问也知道是差强人意。”

“请三五百个这种伙计同行,就像是扯破喉咙叫人来抢,本来不敢动手的,见了这种排场,也知道是可以动手的了。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这也很容易证实,只今一夜,就是水落石出的时候”

两人谈论完后,天色就已渐渐有些昏黑了,徐遥教蒋温伦吩咐船户,将船舱四面的板门取下,明早开船时再关上去。蒋温伦不知道徐遥这是什么用意,但也不敢多问,只是按徐遥的吩咐去通知船家。

这夜停船处也是一个小小的泊船埠头,靠着蒋温伦这船停泊的,还有几条货船,二三副大小木排。入夜,各船头排尾,祭江神的锣声,鞭炮声,同时发作,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正在这个时候,那两个搭船的行商,各提着各自的包袱,同走进船舱来,对着徐遥、蒋温伦叩了个头,起来说道:

“我们兄弟今夜得两位公子庇护,保得住资财性命,终身感激不尽。这两个包袱搁在船头,动手的时候有许多不便。恳求公子不嫌烦琐,让我等将包袱在此寄存一夜”徐遥、蒋温伦都起身避开二人的大礼。

蒋温伦听罢,微微的点头说道:“同是出门在外的人,可以帮忙的地方,自无推辞之理。”,两人闻言,便将自己身上的包袱解了,放在了徐遥与蒋温伦面前,同时退身取出,取出两柄明晃晃的钢刀,在那里不停擦拭,直唬得那行船的船家,躲在舱底,一点儿也不敢出来。

徐遥与蒋温伦对坐舱中,高烧两枝大银蜡,在烛光之下围了一盘围棋。船舱四面的板门都已取下,江面风吹波响,浪激砂鸣,一一作响,两人却是一概不管。约莫二更过后,猛听得靠左边停泊的一艘大船上,有人厉声喝了一句道:“来得好!已静候你多时了。”

此言才落,就听得扑通一声,一人好像哎呀不曾叫出口来,便被打下河去了。之前徐遥卖了关子,蒋温伦原就想到会有人到自己船上来搞风搞雨,所以这事虽然也是发生得非常突然,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并不至于吃惊。

只是现在真个儿有强人杀到,却不知怎的一点儿也不向自己这里靠来,反而向邻船上杀去,蒋温伦一时便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听邻船上厉声喝骂的口气,竟也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这样稀奇的事情发生,蒋温伦心中自然是大为好奇。被打下水去的那人似乎也有些本领,一个燕子浮水,便已经从水面一跃而出。

蒋温伦不由得吃了一惊,却见一阵妖风吹来,直将两枝大烛吹灭,蒋温伦急切之间,从取板门之处,朝左边邻船上一看。

只见月光之下,照见一个道士装束的人,披发仗剑立在船头,好像正在运功使剑的模样。随后听得岸上有人大声呼道:“焦护法快来呀,彭四哥被妖道一剑劈下水去了呢。”

即又听得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回喝道:“大惊小怪些什么!”说声未了,紧接着一道金光,裂帛也似的一声响,从数十丈以外直向那道士射来。

只是那金光绕着道士的身体打了一个盘旋,又是一声响,不知道为何又弹了回去。道士举手中剑向空一指,口喝一声敕令,陡然狂风大作,眼见一阵旋风着地,散发出无数剑光,落冰降雹一般的一齐朝金光发射之处打去。

那苍老的声音不满地哼了一声,身形一阵变化,便与这使剑的道士缠斗在了一起,而与此同时,两岸上突然起了一阵喊杀声,一群身着黑衣的武者与停泊在此处大大小小船只里面涌出来的人手,顷刻之间便已经刀兵相见,其中一马当先者,正是之前在蒋温伦与徐遥包下的这艘船上,那两个互称兄弟的客商。

蒋温伦看到这一幕,不仅惊得目瞪口呆,空中来去无踪,捉对厮杀的那两个大高手不提,其余人等俱是一副深仇大恨,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模样,各自抽出兵器死命拼杀,出手狠辣,招招搏命。

不一会儿此地便尸横遍野,血水如墨一般,染红了这涛涛江水,蒋温伦虽然练了武功,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雏儿,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口中一边喃喃到,“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一边身子便往前倾,似乎想要前往那战场中央劝解一二这般。哪知这蒋温伦这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未清醒过来,便听见旁边徐遥清洌的声音传来,“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过去只是送死而已,我劝你还是好好在这里看着,不要轻举妄动”

徐遥话音落下之后,蒋温伦似乎稍稍也有些回神,看着这血肉横飞的残酷场面,忍不住掉转头来,以近乎哀求的表情看向徐遥,然而还未等蒋温伦说出什么话来,就听见徐遥说道,“你想让我出手?你自己问问他们答不答应”,说完便往前方一指。

蒋温伦顺着徐遥的手指往前一看,却见之前在自己这艘船上的两个汉子双目赤红,正跟突然出现的那些黑衣人的两个头领杀得难解难分。

双人拼完一记,以伤换伤之后,那黑衣人之中一个便出声厉喝,“魔道余孽!!!死到临头,还如此冥顽不灵,现在将过山龙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其对手之中那名年老一些的汉子也厉声回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靖远镖局男女老少上下七十六口的血债,今天就由我把你千刀万剐,以偿万一吧!”

双方话不投机,很快便又交上了手,招招以命搏命,对对方俱是一副恨极的模样。蒋温伦虽然初涉江湖,但也不是什么笨蛋,双方这一两句话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这舍命拼杀的背后,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蒋温伦嘴唇一顿蠕动,想要说点什么出来,然而看着不断有人命丧刀口,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第五百九十五章 镖局

而在这纷乱的当口,忽听一声霹雳,破空而来,好几道金光如长虹东驰西突,一闪而逝,一名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遍体奇异纹身,颈间挂着一串骨头的蛮人,便出现在了这里,其身体滞在半空,看了蒋温伦一眼,随即问道,“你可姓蒋?”。

蒋温伦楞楞地应了一声,这蛮人面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喜色,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刚刚因为自己到来而略略停手的双方,此时又彼此咒骂了起来,这蛮人顿时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声聒噪。

一道璀璨剑光如狂龙出海,刚刚还彼此争斗不休的两班人马,只听见头顶上喳喇一声巨响,船身摇荡了两下,船桅被剑光拦腰一斩,登时劈做两段,折落水中去了。

双方先天境界以上的武者,都有凌空起身之能,见状连连躲避,到了岸上,其余境界不够的人,此时纷纷已经落了水,在江水里泅着,因摸不清这蛮人强者的脾性,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再作拼杀,只得向岸上靠去。

就这样,刚才还舍命拼杀的两方,就在这蛮人到来之后,泾渭分明地各自占据了一边河岸。黑衣人那一方本已经作好万全之策,只待今日收网,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自然是万分不甘。

只是这蛮人甫一出手,威势便已极大,自己等人若还是在此不依不饶,大呼小叫,只怕被人一剑剁了,都没处说理去,好在自己等人只是先锋,按之前的布置,这群靖远镖局的余孽,是插翅难逃。

想到这里,那黑衣人的头领便暗自冷哼一声,带人离去,而靖远镖局一方却自行在原地收拢尸体,包扎伤口,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蛮人出手警告了众人一番之后,却也没有再理这两方做派,反而盯着蒋温伦开口说道,“你是蒋溥心的儿子?”,见对方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蒋温伦面上莫名其妙的神色更为浓重,看了一眼徐遥,见对方没什么表示,便仍然开口应是。

哪知蒋温伦这才开口应是,这蛮人就冷哼一声,随即大手一张,一阵吸力凭空出现,蒋温伦身体就这么不由自主地从船上飞到了对方的右手上,只见这蛮人一把抓住蒋温伦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那就对了,你跟我来,我跟你有很多话要说”

这蛮人本来就生得凶恶,言语之间,又与和善搭不上边,自然是把蒋温伦唬得面无人色,口中大呼救命,然而徐遥不知何时已经把那船板安上了,自己走进了船舱之中,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于是蒋温伦就在一片绝望之中,被那蛮人带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蒋温伦面色古怪地回到了这段水域,却发现原地只得徐遥一人,不要说之前那密密麻麻的人了,就连两人自己租用的船只,现在也不见了踪影。

徐遥见蒋温伦回来之后,便略为随意地开口问道,“怎么,家事已经谈完了?”,蒋温伦闻言面上古怪之色更甚,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徐兄,我那娘亲早逝,少年时节,懵懵懂懂,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你说我爹一个弱书生,怎么就能跑到南蛮神庙里面去把人家的圣女拐走了呢?”

徐遥闻言面上顿时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怎么?你爹怎么拐走你娘的,你小舅舅昨天晚上没跟你说?”

蒋温伦苦笑一声,没好气得说,“昨天晚上就别提了,他昨天晚上当着我的面骂了一晚上我父亲,最后只是让我两年之后往南蛮一行。”

徐遥微微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甚好,甚好”,说完之后,便将手中的包袱顺手丢给蒋温伦,蒋温伦慌忙接了,把这包袱打开来一看,只见一株似枯非枯的木藤,根部呈紫褐色,背披细密金黄绒毛,乍一望去,颇为华贵。

蒋温伦将其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随即开口问道,“徐兄,这是从哪里来的奇花异草,看起来还挺名贵的”

徐遥闻言淡淡说道,“这株过山龙,已经搭上了靖远镖局上下数十条人命,你说贵重不贵重?”,蒋温伦闻言吓了一大跳,连抓住包袱的手都有些不稳起来,就待蒋温伦出言询问的时候,徐遥便挥了挥手,将其话堵了回去,“靖远镖局已没,这株过山龙,之前的那些镖师留着只不过徒惹杀身之祸”

“其等言明要以献出这株过山龙为代价,请蒋兄帮其了结恩怨,我已经是替蒋兄应下了,其等去留生计,我已代为安排,这一点蒋兄勿用多虑,不过这靖远镖局几十条性命的血债,从今天起,可就落在蒋兄头上了”

蒋温伦闻言急忙说道,“徐兄且慢,我何时说要应承下这事了”,徐遥闻言诡异一笑,“嘿嘿,有些事情乃是命中注定,你肯应下是这回事情,不应也是这回事情,我好心替你应下,让你白白得了一株过山龙,你还怪起我来了”

说到这里徐遥便是一顿,看了蒋温伦怀里那株过山龙说道,“你莫要小看你怀里这东西,这过山龙少说几百年的药龄,已经是上品等阶的宝药,若是炼制成丹,对先天巅峰突破真丹境界有非常不错的增益,若不是如此,崆峒剑派也不会拉下脸来,对靖远镖局赶尽杀绝”

“凡是高阶灵药,稀有程度都相当之高,如果现世一株,那些平时自视甚高世家大派往往都会放下面皮,巧取豪夺一番。到了这等等阶的宝物,往往已经是有价无市,不是有钱,就一定可以买得到”

“你现在这点微末境界,别人打生打死都得不到的东西,现在轻轻松松就落到了你的手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而且这事你就是想躲也躲不过去,还不如痛快收下,全了彼此之间这份情谊。”

徐遥说完之后,蒋温伦已经拉耸着脑袋,将那株过山龙包裹起来,系在腰上,一边嘴里嘟哝道,“一个二个都跟我卖关子,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直接说清楚”

而徐遥一副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只顾催着蒋温伦收拾好后,就继续赶路前往浏阳。两人既然没了船只,自然就只能走那陆路,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买了两匹白马,一起赶路不提。

蒋温伦虽然不惯骑马,但本身也是有武道在身的人,区区颠簸,并不觉得是什么无法忍受的事情,只是这时间一长,未免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好在徐遥似乎也知道这一点,每到一处,便安排下来歇息。

这日两人到了怀阳一地,按例下马吃喝歇息,怀阳乃千年古县,地势东北高,西南低,山体脉络清楚,地势平缓,兼之江河遍布,故而也较为繁华,两人拣了一临江的酒楼,将马儿拴了,就上楼欣赏江景,吃起了酒菜。

两人这才下几筷子,外面便闹哄哄一阵,不一会儿就围上了一群人,蒋温伦瞧得稀奇,便也伸着脑袋,向那边窥探而去。随着外面的哭嚎声越来越大,蒋温伦就忍不住想要离席。

却被徐遥扬手止住道:“你站起来干什么,外面吵吵闹闹的,又夹着马叫的声音,必是有无赖之徒,见马背上驮着两包包袱,马的缰索,又系得不紧,以为没人看管。是可以牵得走的,这歹心一起,就想去牵马,被踢了裆躺在地下,这才老实了”

蒋温伦闻言刚想说些什么,便看见一个小二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着两人说道:“两位客人还不快去外面瞧瞧!客人的两匹白马,在门口逢人便踢,已踢倒了两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徐遥闻言笑说道,“岂有此事?我这两匹马,是我花了重金买来的,亲自教了三、四年,能解人意,登山渡水,如履平地,便是家养十五年的黄狗,也没我这两匹马有灵性,这好端端得拴在桩上,草料早早添上了,怎么会逢人便踢呢。”

蒋温伦闻言便翻了一个白眼,这两匹马分明是几天前徐遥从马贩子手里随意买的两匹,哪里亲自教了三、四年?只不过这两匹马到了徐遥手里之后,确实是乖巧得不得了,徐遥只要开口,要这两匹马向东便向东,要这两匹马向西便向西。

蒋温伦直翻白眼,徐遥却接着说道“用不着去瞧,我们的牲口不比寻常,不会胡乱踢人的!你去对那被踢的人说,肯如实将自己所作所为招供出来,我这里有灵丹妙药,自能立刻救他两人起来!若想隐瞒,以为牲口不会说话?嘿嘿,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小二听了徐遥的话,兀自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翻起两只无辜的眼睛,望着徐遥,而徐遥只顾夹菜,似乎瞧明白了徐遥根本就油盐不进,这小二就眼巴巴地望着蒋温伦。

蒋温伦见小二看了过来,忍不住开口说道:“马背上既然驮着我们两人的包袱,我们何妨去外面瞧瞧呢?”

第五百九十六章 排客

徐遥闻言点头道:“既是你想去瞧瞧,那我们便去瞧瞧吧!”于是两人跟著小二走出来。只见门口簇拥着一大堆的人,两个衣衫褴褛,青皮模样的人,倒在地下,都用双手按住肚皮,哎呀哎呀的叫唤。

两匹白马,仍并排站在原处没动,许多看热闹的人,都远远的立着不敢近前。两马各睁着铜铃般的眼睛,向看热闹的人瞪着,两对削竹似的耳朵,或上或下,或前或后的,缓缓张开,仿佛在听着什么。

看热闹的人,都是异口同声的说奇怪。便是蒋温伦,一开始听了徐遥的话,心里还不免有些疑惑,这时候见了地上两人的惨状,心中也不由得打起鼓来!

徐遥走近被马踢倒的两人跟前,低头问道:“你们两个,胆子也真不小!居然想偷马上的包袱?如今被我马踢倒了,你们两个还有何话说?看你们两人这副模样,不用说也是积年惯犯,否则在这青天白日之中,稠人广众之地,断然不敢动手偷别人马背上的东西!如今还想倒打一耙,扰我兴致,今天我非得把你们两个蟊贼送到衙门里去治罪不可!”

两个人看了徐遥一眼,同时怒声说道:“你这小子!休得胡说!我二人正要去王家做工,从这里经过,你这两匹孽畜,无端把我两人踢倒在地。你倒来诬陷我们做贼么,空口无凭,你说得这般肯定,倒是拿出我们做贼的证据来!”

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随即指着两人道:“我看你们两个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我的马,倘若没有这点儿灵性,就敢把包袱安放在两个畜牲背上,一不着人看守,二不系牢缰索么?这马上两个包袱,就是你们做贼的凭据,你们不动手解包袱,我这两个牲口,决不会用蹄子踢你!”

“你想要证据,好啊,只不过此事我本来想轻轻放下,不想与你们两人计较,但你们两人百般抵赖,分明是想讹我,我拿出了证据之后,两位就不免到衙门里走一趟了”

“我且问你,你们如果是从马前经过,那为什么两个都不是被马的前蹄踢伤,反而都是后腿踢伤的呢?可见得你们见财起意。以为牲畜没有知觉,不能言语,直到走近马鞍旁边,两人同时动手解包袱,才被后马蹄子踢了一脚!”

“事到如今,你们还想抵赖不成?如果你们现在肯从实招来,我这里有灵丹妙药,只需一枚,便能将你们受的伤,立刻医好,行走无碍之后,就请两位到衙门里走一趟!若是还要抵赖,两位身上的伤,我可就管不了了,到时候下了大牢伤口疼起来,怕是想吃一口热饭也难!”

两人听徐遥说的,如亲眼看见的一般,只得承认道:“我二人不过走近包袱前看了一看,并不曾动手去解包袱,就挨这畜牲踢了这么一下!”

徐遥还待说些什么,却感觉蒋温伦在后面扯自己的衣服,徐遥轻轻摇了摇头之后说道,“你们不想解包袱,走到后面去看马屁股吗?罢了,你们既然已经承认了,我也懒得追究!”当下拿出些药来,教小二给

两人敷上。蒋温伦作势要将包袱解下来,徐遥却笑着说道:“有了这两个人做榜样,谁还敢上前来偷这包袱呢?”

“只不过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我虽然按了你的意思,放了这两人,只怕这两人不一定会领情,此事说不定还要生些麻烦出来,到时候就由你蒋大相公出面应付了”

蒋温伦闻言面上楞了一阵,连忙开口追问究竟,哪知徐遥笑而不答,反而顾左右言他。

这时桌上已经又上了好些饭菜,蒋温伦与徐遥回到座上。蒋温伦开口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两人必是无赖之徒,想将马牵走的吗?怎么就知道两人是上前解过包袱的呢?你可别跟我说你马养了三四年,通灵性什么的”

徐遥闻言哈哈笑道:“要看出来,却很容易,缰绳挂在桩头上,一些儿也不曾移动,两个包袱都歪在一边,自然一见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蒋温伦听了,心里更是佩服徐遥的心思细密。二人在酒楼之中进了些酒菜,这都无须细说。

眼见酒足饭饱,两人便搁在这儿欣赏起奖赏的风景起来,这酒楼地势在怀阳南门城楼上,比别处高些,在楼上可以凭栏远眺,八百里壮阔波澜,尽在眼底,虽是小地方,但这风景却是一等一的好。

这酒楼旁虽然还有两家茶、酒馆,然而因怀阳名声不显,游人稀少,生意显得非常冷静,茶馆还有些做买卖的人,在里面借着喝酒,讲成交易,酒楼的话,就只有徐遥与蒋温伦这种南来北往的商客,会上来坐一坐,至于寻常百姓,是没几个有这个闲钱上这种地方来花的。

徐遥与蒋温伦本在原处欣赏江景,却已看见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已经走上了二楼这一层,小和尚一看这二楼冷冷清清,掌柜的都一副百无聊赖,半睡半醒的模样,便忍不住开口向老和尚说道,

“师傅,你瞧这个掌柜的,坐在帐台里面打盹,可见得喝酒的人少!我们倒不妨在这里多盘桓一会!”这出家人居然来酒楼吃酒吃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的两个“高僧”。

那老和尚面容和蔼,闻言却不答话,只是点头二人跨了进来,一看几十个座头,除了徐遥这一桌子,果然都是空着,没一个喝酒的客人。

小二起初听得楼梯声响,以为有好主顾来了!连忙到楼口迎接。及见是两个游方的和尚,顿时就把兴头打退了半截!勉强陪着笑睑,引二人到临江一个座头坐下。老和尚要了些酒菜,二人一面吃喝,一面看江中往来的船只。

这才喝了几杯,只见有三个喝酒的客人,走上楼来,年纪都在三十左右。走在前面的一个,衣服华美,举动大方,虽是一个公子模样,却精神奕奕,两眼顾盼有神,绝不是寻常富贵公子满脸私欲之气、浑身恶俗之骨,全仗绫罗锦绣装饰外表的可比!

走在后面的两个,衣服虽然也是一般的华美,年纪一般的壮盛,气概与前面那位贵公子相比,就有珠玉泥

砂之别了!

蒋温伦徐遥两人看了不觉得怎么,仍回头向江心眺望,那两个和尚就目不转睛的,打量着那人。那人上楼时,还边走边和同来的两人说话,一眼看见这酒楼上先来的两桌人,便不知不觉的,停口不说了,也不住的拿那一对闪电也似的眼睛,来回打量这两桌,打量了一会儿之后,便把目光锁定在老和尚与徐遥两人身上。

见这贵公子不停打量,两桌都不作理会,一桌只顾吃酒夹菜,一桌只顾眺望江景。那人和同来的两人见状,也不好自讨没趣,就在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

只听得那人笑着向两人说道:“我这东道主却也没做好!你们不用客气,想吃些什么,只管说出来!错过了今日,就休想我再有这么高兴了!”

两人同声笑答道:“我两个只要少爷领我们到这里来了,就是心愿已了!此地原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这样冷淡的酒楼,一定更弄不出什么好菜来!”

那人道:“话虽如此,然而总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难不成带着你们,白跑这么一趟?并且这种酒楼,不来则已,来了好歹得吃他一点,才对得起这里的掌柜!”那人说着,随即向小二问有什么好菜。小二满面赔笑的,说了几样好菜。那人挥手叫小二去拣好的上来,并要了些酒。

而另外两桌人各做各的,静听这边桌上的高谈阔论。一人忽向那人问道:“少爷刚才使的武功,就是费长老的缩地神行的道术么?”

那人笑道:“你们要我带你们到这楼来,只要到了这楼就得了!问这些做什么?”

问的人紧接着说道:“假如我们要少爷带我们到陵山上玩玩,就这么闭着眼,一刻儿就能到了么?”

那人道:“这种玩意,不比寻常武功,忌讳的地方可就多了去了,可一不可再!我能不能带你们去,这个不一定,你们也不可以问!”

问的人连碰了这两个钉子,便喝了两杯酒,说些风趣雅事,不敢再问了。这人即接着问道:“大家都说从南蛮驾木排出来的人,本事都很大,这是不是真的呢?”

那人道:“本事大概都有点儿,大不大,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人立起身来,指着湖里说道:“少爷请看那副排有多大?顺水流的有多快?想必驾这么大排的人,本事比驾寻常小排的,总得大些儿!少爷何不使点本领,逗一逗那排客玩玩呢?”

那少爷也起身望了一望,随坐下摇头道:“无缘无故的,捉弄人家做什么?我们喝酒吃菜吧,免得无事讨麻烦!”

先发问的那人,顿时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向那少爷说道:“此刻少爷在这里,左右没事,我们求少爷带到这里来,本来就是想寻开心的!就逗着那排客玩玩,又有什么要紧?难道以少爷的本领,还怕斗不过一个排客吗?”另外一人也在旁竭力怂恿。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七星

那少爷禁不住旁人的一阵劝说,也有些活动的意思了。看那排正流到楼下面,两人不住的催促。只见那少爷笑嘻嘻的说道:“也好!你们瞧着吧,我把排吊在这楼底下,让它不得动弹!不过你们也得听我一句话!我方能使出本领,不然你们是不要想了”

两人齐声问道:“是什么话?少爷只管吩咐,我们两人,没有不听的道理!”少爷说道:“等一会儿若是有人到这里来向我们求情,你们不可露出是我作弄的意思,只管吃桌上的酒菜!”两人答应了。

那少爷微微点头之后,便从筷筒里拿起一根竹筷,插在饭桶里面。说也奇怪!这里竹筷才向饭桶里一插,湖中流行正急的那副大木排,便立时停住了,只在湖中盘旋,一寸也不向下顺水流动!

排停住没一会,从芦棚里,钻出一个二十几岁的后生来,带著四个壮健水手,一齐动手,将排头的篾绳,吆喝着绞动起来,越绞动得急,越盘旋得快,就如被什么东西钉住了的一般,哪里放得下去呢?

那后生见绞不动篾绳,随即扬手教四水手停绞,拿出香烛来点着了,焚烧了些黄纸,后生立在排头,向江里作揖,口里好像在那念诵些什么。就这么神神叨叨,手舞足蹈了一会儿,又教四人绞蔑绳,然而绞了半天,这副木排仍是在原地盘旋,绞得越快,旋得越急!

后生将排头上两枝蜡烛拿起来,一手拈了一枝,回头向四水手示意,扑通跳下湖去,四水手也跟着都跳下去。

好一会,后生先跳了上来,两手的蜡烛,还在燃烧。四水手接着上来,一个个都愁眉苦脸。五人一同走进芦棚,随即走出一个白须老头,也是两手拈著两枝蜡烛,从容走下水去,烛光入水,照得江水通红,木排底下的鱼虾水族,都看得分明。

老头从西边下去,走东边上来,复将两烛插在排头,作了三个揖,抬起头来,向四方张望。眼光望到楼上,凝眸注视了一会。弯腰拾起一个斗大的木榔椎来,双手举着对准排头将军柱上,一椎打下去。

酒楼上的这少爷,哈哈大笑着说道:“好大的胆子!不过一个替人赶排的,有一点微末道行,居然敢动手打起我来了!好好好!我今天倒要瞧瞧你的本领!”说完,从头上取下帽子来,往侧边椅上一搁。

榔头一榔椎,帽子就跳一下,一连槌了十来下,槌得这少爷大怒起来。揪下几根头发,缠绕在饭桶里的竹筷子上。

再看那老头,也露出惊慌的样子,朝着这酒楼跪下叩头。两人对这少爷说道:“那老头的年纪不小,本领却只得这么大!我们瞧了他这叩头求饶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可怜!少爷放了他罢!”

这少爷正色答道:“我一开始就不肯多事,你们两个一直劝我!此刻倒替他求起情来了!你们可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也是我自身本领在这里,若

是本事不济,今天我就有性命之忧了呢!”两人听了,不敢再说。

才一转眼,忽见那老头走上酒楼来,先朝那两个和尚跪下,哀求道:“小人下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得罪过大师!求大师高抬贵手,放小人过去!小人不胜感激!”那老和尚立起身来,合掌当胸,念声阿弥陀佛,说道:“老施主何事如此多礼?请快起来,有话坐着慢慢说!贫僧出家人,最喜与人方便!”

老头起来说道:“小人一望就知道大师是得道的圣僧!小人的排,必定是大师开玩笑吊住了,不能行走!小人只得求大师发了慈悲,放小人过去吧!”

那老和尚笑道:“这话从哪里说起?贫僧师徒游方到这里,还不到一日,想去上林寺塔,都没有去。因要看这怀阳的古迹,游得腹中有些饥饿,就到这里来喝几杯酒,何尝见你什么排来?”

老头面上现出踌躇的神情,两眼搜山狗似的,向各座头瞟去,仿佛寻觅着什么。看到正向这边投以目光的蒋温伦与徐遥两人,便又是噗通一声朝徐遥这边跪下,“这位少侠堂清气正,骨宇寰傲,一看就知是修道大家,小人得了帮中号令,举家性命都在这一排之上,请这位少侠,饶恕则个”

徐遥闻言连连摆手,将自己的筷子轻轻一投,便插在栏杆之上,“我是练剑的,是我做的我就会认,不是我做的,你找我也没用”,这老头看了看栏杆上的筷子,似有所悟的爬了起来,转眼又向之前三人那处看去。

只见三人那桌饭桶里,直直插了一根竹筷子,上面还缠了一根头发丝,就连忙走到那边,朝着三人跪下。说道:“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庐山真面目!千万求大人开恩,放小人过去!这副排只要迟到汉阳一日,小人就得受很大的处分!”

那两人因受了这少爷的吩咐,不作一声,都掉转脸来望着江里,那少爷也只顾埋头喝酒,对这跪在地上的老头不加睬理。

老头连叩了好几个头,蒋温伦在旁看了,心中好生不忍!正要出言斥责,就见徐遥示意自己稍安勿躁,蒋温伦只得忍气吞声,坐在这里。

蒋温伦这里不高兴了,那少爷却已开口向老头说道:“你的排既不能迟到汉阳,却为什么不早点上这里来讨饶?你在我头上,打了十几榔椎,这帐你说我们两个该怎么算吧?”

那老头只是磕头如捣蒜,口称该死。这少爷踌躇了一会儿,这才伸手从饭桶里,拔出那枝竹筷子来。这里竹筷子一拔,停在湖中打旋的木排,立时下流有如奔腾之马,瞬息便不见了。

老头见状爬起来,伸出左手,在这少爷背上,拍了一下道:“好本领,好道法!佩服,佩服!”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这少爷见老头已去,便与两人又说说笑笑吃起酒菜来,然而这一刻钟还没过,其就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两人慌忙站起来,问发生了什么事。这少爷捶足顿胸地哭着说道:

“就是上了你们的当了!我原来就不想多事的!如今我背上受了那老头的七星针,七日之后,时间一到命就没了,除了南边那些蛮子,根本就没有解药!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如今性命即将丧于黄泉,这怎能不哭?”

两人听了这少爷的话,也都惶急起来,唉声叹气的,不知要如何才好!这少爷哭了一会,擦干了眼泪,拿钱付清了帐,愁眉苦睑的,带着二人出了酒楼,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蒋温伦见了,一脸的莫名其妙!拉着徐遥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咋就没看明白”,徐遥闻言笑着说道,“你马上要突破先天境界了,这些事情本来该师傅跟你说,现在师傅不在,自然只有我代劳,不过这修炼上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这眼前的教训,你明白的越早越好”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爱管闲事,这回所见的事情,你便可以好好想想!多事有多事的麻烦,你若是本事到了,便是天王老子的家事,你也可以管上一管,若是本事不到,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俗话说得好,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就刚才这个少爷,若不是无缘无故的逞能,将人家克期到汉阳的木排吊住,何至有这场大祸?”

蒋温伦闻言撇了撇嘴,一副根本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出口说道,“徐兄你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按之前江湖上的传言,你不也喜欢多管闲事吗?”

徐遥闻言大笑不止,蒋温伦却忍不住接着说道,“刚才那小少爷无端作弄人,固是可恶,但罪不至死,那排上老头的举动,未免过于毒辣”

徐遥闻言接过话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那边坐的那个老和尚,可不是开玩笑的,论武功,动起手来我也不是他对手,论道行,我更是拍马也赶不上,况且人家分明就是为了此人而来,怎会坐视不理?现在不作声息,只不过是小小的惩治他一番罢了!”

蒋温伦闻言好奇地问道:“这些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这少爷看上去也不像和佛门有什么牵扯的样子。”

徐遥听了之后,也不答话,起身说道:“往后你自会知道,此时没工夫跟你细说。我们结了帐走吧。”,说完之后,便扔出一些碎银子,叫小二出来结账,之后便出了酒楼,自行赶路不提。

两人这才出了县城还没半日,蒋温伦便见远处一阵尘土扬起,稍稍近一些,便发现数十个凶神恶煞的汉子骑着马匹,目露凶光地奔了过来,蒋温伦心里一阵着慌,往旁边一看,刚刚还骑马在旁边优哉游哉打着盹的徐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脚底抹油,连人带马都是消失不见,蒋温伦见状暗骂一声,来不及多想,一拍马屁股,自己座下那匹白马便向前飞奔而去。

第五百九十八章 盗贼

然而蒋温伦座下这白马,只是普通的驮马,论速度,自然算不上有多快,而后面缀着的那数十个人座下的马匹,分明都是良驹,所以这一来二去,蒋温伦很快便被追上了。

蒋温伦见一圈人将自己围了起来,也禁不住暗暗皱眉,定睛一看,却看见之前在哪酒楼门口想要偷自己包袱的两人,赫然在列,看到这两人蠢蠢欲动的模样,蒋温伦顿时就有些明白当时徐遥说的麻烦从何而来了。

想到这里,蒋温伦就有些郁闷,当时如果自己不阻止徐遥,以徐遥的手段,这两人早就被打上三十大板,然后被送进大狱,哪有可能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一念之仁,放过了这两人,这两人却不识好歹,召集同伙前来堵住自己,分明是来者不善。

蒋温伦这边后悔不跌,对方见蒋温伦势单力弱,却懒得跟蒋温伦虚与委蛇,直接开口喝骂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这雏儿,有了宝贝不好好藏着,偏偏财露于外,如今遇到了兄弟们,该兄弟们好好发一笔横财”

“识相的,就早点将宝贝儿交出来,或许我们兄弟心情好点,给你一条全尸也犹未可知”,说完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蒋温伦一听对方说的凶恶,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然而蒋温伦并非迂腐之人,自己武道修为虽然只得后天巅峰,但对方明显也不是什么大有来头的高手,真的性命相搏,自己也不吝狠施辣手。

打定主意之后,便将马背旁边挂着的铁棍绰在手中,一副凝神以待的样子。而对方见蒋温伦来了这么一手,也知道蒋温伦不愿意坐以待毙,要做那困兽之斗,于是纷纷冷哼一声,催动座下马匹,扬起手中大刀向蒋温伦力劈而去。

蒋温伦之前虽然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但如今刀刃加身,也由不得他不抖擞精神,专心应付,一条铁棍来往纵横,棍出如龙,居然将这数十人都圈了进去。

过了数十招之后,蒋温伦便觉得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但武艺却是稀松得很,张牙舞爪一阵,然而对自己的威胁却是十分有限,然而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况且此刻性命搏杀之时?蒋温伦自然不会有丝毫留手。

这一棍棍下去,打在人脑袋上,顿时便有人脑浆迸裂,命丧当场,在接连死了十数人之后,这些人便被杀得有些胆寒,意识到蒋温伦虽然看上去一副文弱不堪的模样,其实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自己等人前来抢夺宝物,只怕有命拿,没命花,想到这里,便打起了退堂鼓,一声呼喝之后,便风紧扯呼了。

蒋温伦虽然一直占据着上风,但刚刚刀光剑影的,心里着实还有些紧张,等对方撤了之后,这才来得及看看四周情形,只见之前偷盗自己包袱未果,而后又通风报信引来一堆强人的两人,此时已经化为两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纷纷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蒋温伦看见这般模样,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自

己当初一念之仁,没想到反而让这两人送了性命,不得不说天意弄人了。

就在蒋温伦有些感慨的时候,却见徐遥不知何时骑着他那匹瘦马,悠哉悠哉地又出现了。其看到这一地的尸体,禁不住摇头,随后略有深意地向蒋温伦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走吧走吧”

说完之后,徐遥便骑着他那匹瘦马,慢慢地走在了前头,而此时蒋温伦望着徐遥的背影,之前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格外的强烈,虽然是一样的外貌,但蒋温伦总觉得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徐兄”,跟之前的徐遥不是同一个人,这种感觉来的没什么理由,但在蒋温伦心中却是越来越清晰,这种想法在蒋温伦心中一闪而逝,却也很快熄灭。

就算徐遥身上发生了什么自己未知的变化,现在也不是自己细想的时候,自己这点微末本领,操心这些也是无用,想通了这一点,蒋温伦便很快拍马赶上,与前面先行一步的徐遥并肩而行起来。

两人照例动身赶路,沿途仍然是之前的做派,只是因为贪图路近,又有徐遥这个大高手在身边,什么野兽凶人,轻易不敢近身,所以这道路越走就越有些偏僻。

这日黄昏时候,两人走从一座很陡峭的山壁下经过,忽然听得山上有脚步声,并且来得很急促的样子。两人随即立住脚,抬头往山上一看。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士,背负长剑,左胁悬囊,短衣银履,英气盎然。

要说这卖相,已经是一等一的好,然而此刻其却仿佛不要命一般的向山下逃跑。其背后相离二三十丈远近,有个体型魁伟、形状凶恶的汉子,紧紧的缀在后面,一边大声吼叫,一边追赶个不停。

蒋温伦看到这里,不觉就有些吃惊!心里暗暗想道:“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事既然落到我眼里,我若袖手旁观,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想到这里,蒋温伦便拿两只眼睛望向徐遥,徐遥见蒋温伦望来,面上也看不出喜怒,淡淡出声说道,“你确定要我出手?”

蒋温伦听到这一句话,不仅就想到了之前徐遥说过的那番话,然而正犹豫间,那短衣银履,英气盎然的汉子已经和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对手缠斗了起来,这还没过上几招,便已经险象环生,如果再耽搁一会儿,只怕就要人头落地。

看到这一幕,蒋温伦顿时把心中那些顾虑抛诸脑后,随即慌忙开口,“我的徐兄啊,快点出手救人则个”,话才出口,蒋温伦见那个之前在后面追得甚急的凶恶汉子,伸右手朝身前一指,一道金光便激射而出,比箭还急的向那英气青年射来。

徐遥微微摇头,手上却是一点都不慢,将右手一抬,腰间随即射出一道白光来,宛如摩空之龙,一掣就把金光绕住。金光短,白光长,金光哀鸣一声之后,便倒卷而回,根本抵敌不住!

那凶恶汉子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索性把金

光收回,正色向蒋温伦两人说道:“我看两位气息清正,不是为非作歹的人!为什么不问个青红皂白,便要助纣为虐?”

“别看我现在追索此人甚急,是他们之前倚仗人多势大,来欺负我小师弟,夺去我小师看守的灵草!两位若是正道中人,且不要阻我向其讨回公道!”

徐遥此时也早已将剑光收回,带着蒋温伦飞身上了石岩,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蒋温伦见状略微有些尴尬,只得咳了两声,然后出言对着之前被追杀的人说道:“此言当真?你因何在此,与这人动手?

被追杀的那名英气汉子连忙说道:“少侠不要听这厮的话!何尝是我等争夺他的灵草!”这人才说了这两句话,忽从山岩侧边,跑出三个和其一般儿装束的人来。

这英气汉子见状大喜,一时连腰杆子都似乎挺直了三分,而来的那三人似乎也听见刚才双方说的话,为首一人直接上前一步,开口答道:“两位少侠,我等是崆峒剑派门下,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我等也不是无端跑到这里来的”

“只因我等师尊于前月交下一纸丹方,命我等四人,限三个月内往三山五岳探齐。这山上有一苋绝大的幽魂草,苗牵十多里,我等寻觅了四昼夜,方将根株寻着。四人同时动手,又掏掘了一昼夜,好容易才掘了出来。谁知刚掘出来,这厮就跑来强夺,硬说这幽魂草是他祖师从海外得来的异种,在这山上培植了三个甲子,才长了这么大。这厮还说:他与他小师弟在这山上当值,已看守了好几年。

“像这样骗小孩的话,谁肯相信他呢?他便倚强动起手来,小侄等四人一面抵敌,一面教师兄张理先拿了幽魂草,免得落到这厮手里!”

蒋温伦一听,微微点点之后,便向之前那追过来的凶恶汉子说道:“你刚才说他们盗你的灵草,是不是就是这幽魂草呢?”

那汉子道:“是的!我乃雪山剑派门下,这株幽魂草是我雪山剑派祖师洪盛全亲手栽的,到如今已是三甲子了。我与我小师弟,为了看守这幽魂草,才住在这山岩里,已有好几年了。如何能给他们盗去?”

蒋温伦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出声问道:“你是洪盛全的徒孙吗?洪盛全不就是那个被人尊为“雪山飞狐”极有名的剑客吗?”

那汉子见蒋温伦说出这话,面上顿时露出傲然之色,随即答道:“正是家师,家师名满江湖,少侠想必是认识的。”

蒋温伦也点头笑道:““雪山飞狐”洪盛全的确是名满江湖的宗师人物,在下也是闻名已久”

蒋温伦随即向那英气汉子说道:“我看这一株幽魂草既然是有主之物,你就还了他罢!”谁知那英气青年面露不服地说道:“这座山不是刘家的,也不是杨家的,莫非他说是他师傅栽的,就一定是他师傅栽的不成?”

第五百九十九章 雪山

蒋温伦点点头,又转过头来向那汉子说道:“你刚才说他们盗你的灵草,是不是就是这幽魂草呢?”

那汉子道:“是的!幽魂草是我祖师洪盛全亲手手栽下的,到如今已是三甲子了。我专为看守这幽魂草,才住在这山岩里,已有好几年了。如何能给他们盗去?”

蒋温伦道:“你是洪盛全的徒孙,荆桥甘家,你可知道?”

那汉子见蒋温伦问这话,面上露出喜色来,忙答道:“少侠是荆桥甘家的人么?。我师傅与甘禄堂甘大侠正是数十年的至交好友,如果少侠从荆桥而来,想必是认识我雪山剑派门下的。”

蒋温伦也点头笑道:“怎么不认识?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汉子道:“我姓王,名安伦。少侠既然和我雪山一脉是认识,就得求少侠看我师傅的面子,替我作主,勒令他们把幽魂草交出来!”

蒋温伦想了想,便笑着向另外几个人说道:“我看一株幽魂草,也值不了什么!他既然这么说,你就还了他罢!”谁知蒋温伦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人就不服道:“这座山不是刘家的,不是杨家的,也不是他雪山剑派的。怎么好说山上的幽魂草,是谁栽种的呢?”蒋温伦闻言又看了王安伦一眼。

王安伦见状急忙分辩道:“确实是祖师栽种的!不然,我也不在这山上看守了。”

那英气汉子见王安乐犹自分辩,冷笑一声向王安伦道:“嘿嘿,不错!你既然在这山上看守,我们一行五个人,在山上寻觅了四昼夜,掏掘掉一昼夜;这五昼夜,你往那里去了?怎的不见你出头拦阻?直待我们劳神费力的,掘到了手,你才出来说是你的呢?好不要脸!”

王安伦闻言勃然大怒,开口说道,“幽魂草乃天地灵物,引邪魔外道觊觎,之前一只裂山兽受灵草吸引,欲要攫取,只恨我武道低微,不能正面抵敌,只得将其引走,只留我那才入门的师弟,我那师弟才入师门,连拳脚都不曾惯熟,你们几个来得凶恶,在山里掘了几天,我那师弟难道还要兀自出声,徒惹杀身之祸不成?”,王安伦说完之后,见对方只是冷笑,不再搭话,便拿两只眼珠望向蒋温伦,希望蒋温伦能够做主。

蒋温伦见状不由得看了看旁边的徐遥,见徐遥一副闭目养神,不为所动的模样,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巴不得他们给你!不过我本事不济,就算请得动我旁边这位仁兄问他讨回,他们心里也不服!”

“就算这株幽魂草,是你祖师栽种的,你看守不力,也不能怪别人!何况就根据你刚才所说:这株幽魂草,经历了三个甲子,而你在这山里看守,不过几年,若他们在几年前来掘,你却向谁去追讨?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件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王安伦横眉怒目的,望着对面四人,欲待不服,蒋温伦这边不帮忙的话,又斗不过对方人多势众

,想到这里,王安伦也只得忿忿的向对面恨了一声道:“我已认得你们这几个仗人势的贱狗了!你们能一辈子不落到我手里,就算是你们的造化!”

说罢,掉头不顾的去了,蒋温伦见王安伦走后,不久之后,便与徐遥追了上来,向王安伦等叹息道:“我何尝不知道他们是恃强夺宝!只是我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据我所知,雪山剑派虽然与世无争,但终归是在崆峒剑派的辖境内,崆峒子徒子徒系不少,很有几个了得的人物,举派上下,都极为护短。今日就算你把这幽魂草讨回去,说不得等我两人一走,这几人回头就要来堵你”

“就算你能侥幸逃脱,对于雪山剑派来说,也是后患无穷,所以我思来想去,也只能出此下策了”,王安伦闻言勉强笑了一声,随意拱了拱手,一副对蒋温伦不想搭理的样子,蒋温伦见状心里也是暗叹了一声。

“拾魔剑”甘禄堂与“雪山飞狐”洪盛全的确是世交好友,荆桥甘家与雪山剑派一脉关系也是好得好,这一点蒋温伦还在甘家的时候,便已知晓。

所以在察觉到王安伦身份的时候,蒋温伦便有心帮忙,然而徐遥救下了前面那人的性命之后,摆明了不想再出力,蒋温伦这三脚猫的功夫,自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更何况刚才蒋温伦所说的话也并无道理,就算徐遥肯出手将那幽魂草夺回,难道崆峒剑派就这样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不成?说近一点,这王安伦必定有性命之忧,说远一点,崆峒剑派与雪山剑派之间,说不得还要整出一场大戏。

雪山剑派平白无故失了一株灵草,自然是吃了一个好大的闷亏,然而势必人强,还能如何?当然,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蒋温伦能看明白的事情,王安伦就算能看明白,但作为当事者,心中自然有一股郁郁之气,所以对蒋温伦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全无刚才的亲热。

蒋温伦对此也不以为意,就当两人要抽身离去的时候,却突然见一个黑发白眉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山中行来,腰间宝剑犹如玄冰,一副来历不凡的模样。

王安伦见此慌忙拜伏在地,面上露出惭愧之色,口中说道,“徒儿无能,没能讨回师父种下的幽魂草,请师父责罚”,来者赫然是雪山剑派开派之祖“雪山飞狐”洪盛全,洪盛全听了之后,却不以为意得挥了挥手,说了一声“我知道了”之后,便把目光放在了徐遥两人身上。

其目光在徐遥身上逡巡一阵之后,便很快将目光落到蒋温伦身上,看了半晌之后出声说道,“你就是甘禄堂的女婿?”,蒋温伦尴尬得笑了一声之后,连忙点头,洪盛全见状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好,我此行正是为你而来,你岳父嫌你武道修为太差,特地跟我说了一声,等你路过此地的时候,让你跟我回雪山剑派,将自身的武道梳理一二,接下来一段日子,你就跟着我吧”

蒋温伦见状微微一愣,随即

看了一眼身边的徐遥,见徐遥没有什么表示,便只得答应下来。见蒋温伦答应下来以后,洪盛全便点了点头,跟王安伦说道。

“崆峒剑派和我们雪山剑派,自我武道大成之后,可谓水火不容,但这也无非是那崆峒子当年得位不正,生怕基业被他人夺了,我因不愿意为他们这点儿鬼蜮心思,耽误你们的武道修炼,所以这些年来都是能躲则躲,不过崆峒剑派还是如此不依不饶,那就怪不得我雪山一脉剑下无情了。”

洪盛全话音刚落,就看见西南方向几道剑光,一起一落的斗着,来回纠缠一阵之后,其中一股玄寒剑光一阵大盛,将其余几道剑光全部压了下去,王安伦见到这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面上本来有些颓然的神色立刻褪去,露出一阵兴奋。

半晌之后,只见一名气息犹如万载寒冰,白衣胜雪的女子提剑到了此处,恭身向洪盛全说道,“启禀师尊,崆峒剑派来人已全部伏诛”,洪盛全闻言微微点头,随即指了指蒋温伦说道,“这就是我之前提的甘家女婿,你就按之前的安排,先带着他回去”

那女子闻言面上恭敬之色更甚,随即带着其余几人离开,等其走远之后,洪盛全看着不远处的徐遥,不知何时一柄玄冰巨剑已执在手中,面上也不复刚才的淡漠,战意已是越来越盛。

徐遥见状皱了皱眉,不知何时也将黑螭执在手中。蒋温伦几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正在行进之间,忽然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察觉到此种异状之后,几人连忙回头一看,却见刚才几人离开的地方,有两道剑光如天边蛟龙一般相互绞杀在一起,来回纵横数十里。

在这两道霸道剑光肆虐之下,这偌大的山峰都开始有些支离破碎起来,两道剑光再厮斗了片刻,其中一道玄冰剑气便已破碎不成形体,分明是败下阵来。

王安伦等人看到这里,面上顿时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自己的师尊武道如何,自己在其膝下侍奉多年,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便是宗师榜前十的绝世高手与自己师尊孰强孰弱,那也要比过一场才知道,不然就凭雪山剑派这寥寥几人,崆峒剑派如何会忌惮成这样?

只是自己师傅醉心武道,就算创立雪山剑派,也是为了传承自己武道,挑选了三五合意弟子之后,便过着半归隐的日子。

所以“雪山飞狐”洪盛全在江湖上名气虽然极大,但却连宗师榜都没有上过,一来是洪盛全形事太过低调,二来其武道虽高,却也不屑如此虚名,所以一来二去,江湖上大多数人还是摸不清其真正实力。

只是自己师傅已经是当仁不让的绝世宗师,刚才分明也已经使出了全力,却依然败得如此干净利落,由不得自己这几个徒弟想一下,自己师傅的对手,到底是何方神圣,想到这里,几人就齐齐转过头来,看着一脸苦笑的蒋温伦。

第六百章 石桥

两月之后,两名青年男子正从一座雄伟山峰上缓缓走下,其中一名青年俊秀飘逸,眉眼之间尽是跳脱,正是被捉到雪山剑派之后,又有所突破的蒋温伦无疑。另一名青年丰姿绝世的,骨秀神清,正是与其一起被“雪山飞狐”洪盛全请到雪山剑派的徐遥。

蒋温伦将徐遥送到山脚下之后,就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经此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徐兄了”,徐遥闻言微微一笑,随即摇了摇头回答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天下虽大,但我们二人,自有相见之时,只不过到那时候,你估计就不太想见到我了”

蒋温伦见徐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两三个月以来,徐遥这副神棍模样,蒋温伦已经见了不少,一开始徐遥卖这些关子,蒋温伦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情,但长此以往,也渐渐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蒋温伦如今虽然已经突破先天境界,但突破之后,才越发觉得徐遥实在是深不可测,如果说当初蒋温伦认识的徐遥只是一名名传江湖的青年俊彦的话,那现在蒋温伦面前的这位“徐兄”,那可是“雪山飞狐”这资格极老的宗师人物都抵敌不过的绝世高手。

蒋温伦虽然只能算是一个江湖菜鸟,但这也并不妨碍其认识到徐遥如此的武道到底已经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虽然不太明白徐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才能在瞬息之间让一个人的武道拔高到如此地步。

但考虑到无为道宗的那个调调,蒋温伦却也不觉得有多么不能接受了,毕竟自己从一个不通武道的门外汉,这一年半载,不也进入了不少江湖人日夜打磨数十载都没突破的境界了么?

当然,蒋温伦会这样想,纯粹是因为是个半吊子,如果把这番话说出去,江湖上绝对有大片人气到吐血,从古至今的武道修炼,除了上天垂青的那些弄潮儿,天下芸芸众生哪一个的武道修为不是靠辛辛苦苦修炼,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蒋温伦荒废了二十几载,一开始修炼便被清虚观主笑道人这种江湖巨擘收到门下,诸多外物不缺,更有上乘武功任意挑选,出了师门之后,就只是在关帝庙前卖个艺,就被自己本事偌大的老丈人瞧上了,娶上一门美娇娘。

这还不算,崆峒剑派堂堂武林名门,拉下脸面对靖远镖局巧取豪夺,到了最后快要收网的时候,这过山龙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蒋温伦手里,敢情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让蒋温伦一个人遇上了,蒋温伦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当然,这也只是别人的想法,至少蒋温伦自己看来,此事“平平无奇”,并没有多少怪异的地方。

且不说蒋温伦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远去的徐遥在离开山脚下的时候,身影就蓦然消失不见。

壶中境中湖底,一片被一道青光隔绝的空间里,徐遥本尊正故作镇静地坐在此处,不远处一抹金色的毫光,不知何时已经侵入了周围的青光里,并且还在一点一点地往里钻,就在这抹金色毫光就快要穿过这片青色的时候,徐遥的眼底已经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纤纤玉手不知从何时已经伸到那抹金色毫光的前,将那抹金色毫光一提,就整个拉了出去。

那抹金色毫光被倒提出去之后,很快便现了原形,原来是一只身长三尺有余,背有金线晶莹白蛇,正是久居于壶中境的小金无疑。

小金被倒提在空中不知为何,连动也不敢动,只是微微蜷缩着身子,发出阵阵嘶鸣,似乎在讨厌一般,而那只纤纤玉手的主人此时饶有兴趣得看着小金在这里造作,最厚把目光投向了面上露出一阵无奈之色的徐遥。

只见这女子身着一袭青裙,眉眼说不出的轻柔婉约,顾盼生姿之际,光彩映于左右,看向着徐遥面露无奈之色,随即开口说道,“怎么,你想出来了?唔,你想出来也不是不可以,打过他就行了”

说完这女子就往旁边一指,露出一名白袍将军的身影来。只见其右手边的这名青年将军,银盔素甲,金履长槍。往面上看,面如银盆,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口若龙吻,端得是龙眉虎目,贵不可言。

这白袍将军闻言,眉头便是微微一挑,随即面无表情地看着困在里面的徐遥,徐遥见状讪讪一笑,随即就连连摆手,之前在这几人突然出现霸占了自己肉身的时候,徐遥不是没有反抗过。

然而被这白袍青年将军暴打过几顿之后,徐遥便老实了,这几人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其来历,徐遥心中还是有一二猜测,何况以这三人的身手,想要对自己不利,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现在徐遥虽然暂时被困在了这里,但在没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下,却也不想多挨几次胖揍。

就在徐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壶中境之中光芒一闪,随即露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来,只见虽然身着儒袍,但身形却颇为肥胖,袍袖两边由于太过“拥挤”,行走之间露出了好大一截手臂。

其虽然穿着儒袍,但头上却是没有一根毛发,两根眉毛不知道怎的,偏偏又连在一起,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

这中年人刚刚在壶中境中出现,还没来得及抱怨几句,就被三人中的那唯一的女子打断,“总算轮到老娘出去放放风了,和尚你没事就在里面多念念经吧”

那中年男子闻言勃然大怒,“你才是和尚!你全家都是和尚,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是读书人,读书人!!!!”

这中年男子在一边怒发冲冠,那貌美女子却不以为意,笑嘻嘻得就离开了壶中境之中,徐遥见这两人的做派,不仅暗暗叹了一口气,歪着头听那中年男子骂了一阵,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在徐遥离开雪山剑派之后,蒋温伦在其中没待几个月,也离开了雪山剑派。

洪盛全说到底也只是看在甘禄堂的面子上来送蒋温伦一场造化,现在蒋温伦已成功突破先天境界,自然没有在雪山剑派待下去的理由,不然就算蒋温伦有些根骨,也根本不被身为绝世宗师的洪盛全放在眼里。

对此蒋温伦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过雪山剑派都是武痴,除了徐遥之外,蒋温伦连说两句话的人都没有,这徐遥一走,自然是无聊得很。

所以能早点离开雪山剑派,蒋温伦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高兴。既然现在已离了雪山剑派,蒋温伦自然是要继续前往浏阳,这一路上又是风餐露宿,晓行夜止不提。

就这么过了三日,蒋温伦已然行到浏阳县附近,此时已近黄昏,正当蒋温伦犹豫要不要住上一宿,再进入浏阳境内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哭泣的声音,被风吹到了耳朵里。

蒋温伦正在犹豫之间,一闻这哭声,也没有细听,便觉得这哭声甚是凄然,让人心生怜惜。蒋温伦低着头慢慢的向前走着,本来是向那处行去,然而就在此时心中不知为何浮现出徐遥告诫过的话来。

想起之前徐遥的告诫,蒋温伦便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但怎耐那哭声越来越大,此处又没有旁人,更是显得凄厉非常,蒋温伦原是不想理会的,到了这里虽然不想再听,也已经不能把两耳塞住。

在原地犹豫了半晌之后,蒋温伦最后长叹了一声,将自己的心事丢开,径直往那处去了。

在作出了决定之后,蒋温伦便开始细细听那哭声,只听见那哭声凄楚不矣,一听便能分辨出是个女子。声音约在一里之外,寻常人虽在万籁俱寂的荒野之中,相隔这么远的哭声,那也是丝毫听不见的。

但奈何蒋温伦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先天武者,这哭声虽小,但在蒋温伦的耳朵里确实听得清晰得很。话说蒋温伦听到那女子哭诉道:“我实在是不愿意活了,这种苦日苦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一死了之,也落得干净。”

说完之后,哭声便渐渐止了,蒋温伦听到这里,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随即细听那哭声的方向后,运足了脚下的真气腾空而起,尽然是直接全力往那处去了。先天武者已经是江湖上的好手,这一里多路,自然是转瞬即到。

蒋温伦行了一里多路之后,便看到了一座大石桥,那发出哭声的女子不在别处,正是从这座石桥之上。此时天上的太阳,已经落到上底下去了,因此桥上已没有光亮。蒋温伦之前听她哭得凄惨,现在又要自寻短见,随即立在桥头上高声问道:“是哪里来的娘子,且莫要跳下这桥去”

第六百零一章 女子

这话问出去,不见有人答应,只是那隐隐约约的哭声已停了,那女子也回过头来,不见有进一步的动作。见那女子暂时停下了轻生的动作,蒋温伦跟着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姑娘不要害怕,我非是歹人,若姑娘有为难的事情,不妨如实说给我听,凡是我所能帮到的地方,无不竭尽全力。”

这几句话一说出去,使听看见那女子露出一副娇怯的模样,以脆嫩的口音答道:“承蒙先生的好意,愿竭力帮我,但我是生来是个薄命的人,就得先生帮助,也只能舒缓一时,长此以往,仍是这般光景。”

“看先生的打扮,像是过路的人,大可不必怜惜我这一条贱命。我左思右想,还是拼着一死,来得干净,免得在这世上终日受人欺负。”

蒋温伦一听这女子谈吐,便觉得这女子伶牙俐齿,娇|啼婉转,言出有序,荡魄销魂,又看着女子一身的绸缎,不像是没有来历的人,心里便暗暗想到:这样花容月貌的女子,便是嫁了一个拙夫,想来也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到底是有什么委屈,以至于这黄昏时分,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哭泣寻死呢?

“更何况听这女子说的这番话,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小户人家的女子,见了陌生男人,说话不说扭扭捏捏,也绝对没有这么落落大方。但如果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又岂有入夜时分,独跑到这荒郊野岭来的?”

“若为寻死而来,何地不可以寻死,非要到这里来呢?这女子的来历,只怕有些蹊跷。我何不小心盘问她一番,看她怎生答应?”

蒋温伦尚在思索之间,那女子已接着哀啼道:“我若不是因为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寻死也用不着踌躇了。我这样苦的命,死了不算什么,怀中的胎儿没有罪过,不应该跟着把它性命断送了。”

说罢,又嘤嘤哭泣起来。蒋温伦见状只得劝慰道:“姑娘徒然悲伤,却也没有什么用处。请问姑娘贵姓?家住何方?究竟为什么事情,到此欲寻短见呢?”蒋温伦边说边走上前去。

那女子背靠桥柱坐着,此时虽然已经日落西山,看得不甚分明。但就借着这满天晚霞,就能看得出这女子身材窈窕,举止风流。头上青丝,蓬松覆额,虽看不清容貌怎样,然而就凭所见的,已足以使人怦然心动了。

那女子见蒋温伦走近面前,随即抬起头来答道:“这荒郊野岭,入夜时分,我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抛头露面,已经是有辱门风,我怎还敢厚颜将娘家的姓氏说给先生听呢?翁姑、丈夫都凌虐我,不将我当人看待,我原本是不妨将婆家的姓氏说给先生听。然而说给先生听了,也没有用处。”

“与其这样,还不如存一点厚道。我的命已苦到如此地步,并且已是快要死的人了,犯不着扬人之恶,加重我自己的罪过,来生更受苦报。至于先生问我究竟为什么由,伤感若此,我不能不将大概情形说出来。不然,也太辜负先生的一番盛意了。”

“小女子今年一十九,我父亲、哥哥,都是读书有功名的人,我婆家也是诗礼之家。只丈夫不争气,因生长富厚之家,不知银钱艰难,不识人情刁钻。从去年我到他家起,初时一二个月内还好,白天不大出外。”

“就是外出,一到黄昏,就得回来。两个月以后,不知如何结识了地方上几个不成材的人,终日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越闹越糊涂,时常不回家。家里怪我不会伺候丈夫,不能得丈夫的欢心,所以才落得如此地步。”

“在娘家未出阁的时候,家父就对我谆谆教导,出家的时候,家母又叮嘱了一番,我何尝不想尽心侍奉夫君呢?无奈那没良心的人,天生就是喜新厌旧的人。我除了哭劝、哀求以外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以为我好言相劝,我那夫君终会回心转意,哪知那没良心的人,我越是向他哭劝,他越是讨厌我,整日整夜的在外嫖赌,一连三五日不见他的踪影了。”

“家里大人因此大发雷霆,说他的儿子原是极老成极规矩的人,从来不在外面胡行乱走的,只因讨了我这个不贤良的媳妇,将他儿子逼得不能在家安身,只得去外面借着嫖赌解闷。”

“请先生替我说一句公道话:我就是容貌丑陋,性情恶劣,何至于逼得丈夫不能在家安身?况且丈夫去外面嫖赌,在自己父母娘亲手中拿不着银钱,将我所有陪嫁过去的私蓄,一股脑儿用尽了”

“现成的银两用完之后,还嫌不够,把我陪嫁的金银首饰,拣好的拿去变卖,连问也不问我一句。我为怕他生气,想借这些事挽回他的心意,件件依他,看他要多少银钱,我便给他多少银钱。”

“我这么做,一开始也只不过想图他一个高兴,对我回心转意,不忍再去外面胡作非为,整日不回家里。

“哪知家里不讲情理的大人,反怪我别有用意,成心要丈夫去外面胡闹。原来只骂我的,至此更动手打起我来了。翁姑打媳妇,做媳妇的自然只能受着,哪里敢违抗呢?翁姑见我跪着不动给他们打,不说我懂礼有孝也就罢了,倒骂我不动是和他们犟着,打的更加厉害。”

“我见跪着不动有罪,就起来走开,却又骂我目无尊长。小女子虽然不才,但也自忖自小长于诗书之家,如今落到如此天地,也只好自怨命苦,不能怨翁姑、丈夫不好。”

“想不到那没良心的人,无论给他多少银钱,不须几日工夫,就嫖赌得没有了。不到手中没了钱,也不回来。我陪嫁的银钱,首饰是有限的,怎经得起他这样泥砂不如的使用呢?”

“我手边有的时候,他一开口,就如数拿给他。手边一没有了,教我去娘家设法,何能每次都能如愿?我给的少了,或给的迟了,他也由不高兴变为责骂,责骂之后,便动起手来打我。”

“可怜我一个终身不出闺门的女子,身体又素来孱弱,不但没有反抗他的力量,连躲闪也躲闪不来。近来知道我有了身孕。若是寻常人家见媳妇怀了孕,举家都应该欢喜庆幸,叫媳妇好生调养。”

“惟有我的大人不然,硬说我怀中的身孕,不是他儿子的骨血,将我吊起来拷打,问我究竟是和何人通奸。”

“唉,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娘家也是书香世家,一向谨守自身,看重身前之名,丈夫变成如今这番模样,我已觉得难堪非常,又岂肯自寻烦恼,再干这种辱没家声的事呢?”

“我也不知道我家大人、丈夫,前生和我有什么冤孽?有多大的仇恨?任凭我如何解释,发什么誓愿,只是咬紧牙关,说不是他家的。”

“我要他儿子自己凭良心说,那东西确是没有良心的人,板着面孔不做声,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我家大人见他儿子这样。更说我和他人通奸。每日朝骂暮打,吃没饱的给我吃,穿没好的给我穿。”

“我忍气吞声过到今日,连那没良心的人,今日都说出我的身孕,不是他骨血的话来了。我实在不能再忍了,问他不是你的骨血,是谁的骨血?我半年之内不曾回娘家,也不曾离你家的大门,有什么人能飞进来和我通奸?你虽说在外面嫖赌的日子多,然而手边没了钱的时候,归家向我要,哪一次不在家中歇宿?”

“这如何能说怀中身孕不是你的?但人既不要天良,便没有不能做的事情,也没有说不出的话。他是我的丈夫,他要咬紧牙关这么说,我就是有一百张口,也分辩不了。”

“做人做到了我这种地步,活在世上,除了受罪而外,还有其他什么念想呢?万不得已,只得趁他家人都睡了的时候,悄悄的到院子里,打算悬梁自尽,拼一死了却前生冤孽。”

“哪知道苦命的人,连寻死都不能如愿。他家当差的,早不上厕,迟不上厕,偏巧在我正套好绳索,刚将脑袋伸进圈里去的时候,那当差的擎着一枝蜡烛走进来了。”

“见我已上了吊,一边大声呼唤,一边把我解救下来。我家大人从梦中惊醒,到院子里一看,登时怒火冲天,骂我有意害他家遭人命官司。一人拿了一条鞭子,将我按在地上痛打。”

“两个人都打得精疲力竭了。就逼着我立刻回娘家,不许在他家停留。要寻死也得去外面寻死,死了不干他家的事。我说:我娘家虽是我生长之地,然而我在娘家一十八年,不曾在外面走过几次,出大门就不认识路径。”

“便是嫁来这里一年,也不知道大门外是什么情形?这时叫我回娘家,不派人送我,我如何认识路呢?”

第六百零二章 顾虑

“哪知翁姑齐声说道:认识路也好,不认识路也罢,他们不管。只要出了他家的大门。哪怕走不到三步,就寻了短见,也不与他家相干。”

“只怪我自己命短,他们既对我这们恶毒,我如何能再停留?只好横了心,打算真个出大门就寻死。因此才走了出来。但是我走到门外一想,此时就这么死了不妥。翁姑、丈夫既说我怀中身孕,是和人通奸来的,若就这么死了”

“不仅这冤屈没有伸张的时候,他们还要骂我是因奸情败露了,含羞自尽的。我一个人蒙了这不白之冤还不要紧,我怀中的孕,确是我丈夫的亲骨肉,尚不曾出世,也就跟着我蒙了这不白之冤而死,未免太可怜了。”

“并且我娘家是书香世族,若因我这不争气的女儿,把世代清白的家声沾污了,我就到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能见祖先?因有此一转念,觉得短见暂时是不能寻的。既不能死,又既被翁姑驱逐出来。除了回娘家,实在无路可走。”

“但是,我娘家的地名虽知道,路有多少里,应该朝着哪方面走,都茫然不知。这负气向南走了一天,到不识路径的时候又已到了荒郊野岭,无人可问,只得勉强挣扎着,继续向南走去。走到这桥上,两脚委实痛的走不动了,不得不坐下来歇息”

“当此凄凉,回想起种种伤心的事来,不由我不痛哭。想不到惊动了公子,承情关切,感激之至。”

蒋温伦呆呆的立着,听女这子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怀。然而蒋温伦心中虽然有所触动,但是总觉得这女子的举止大方,口齿伶俐,既不像是大家闺秀,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女儿。

更何况根据她之前所言,她自己一人夜里独自出走,一人独行至黄昏,便是筋骨强健的汉子,此时精神也落了下去,然而这女子虽然说得凄楚,然而却一副怡然自若的样子,所以蒋温伦始终疑心其来历不正,但这些只不过是蒋温伦自己的猜测,现在这样的光景自然不好就这么说出来。

然而蒋温伦自觉突破先天以来,自己武功已然大进,冶服一些魑魅魍魉根本不在话说,这女子就是算有些问题,自己也怡然不惧。

如果因为些许顾虑,对此视而不见,恐怕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而且蒋温伦虽然江湖经验不多,然而跟着徐遥许久,这眼力却是见长,这女子身上固然有些值得推敲的地方,然而却是身无武道,便是真的有所算计,蒋温伦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蒋温伦口中出言宽慰,心里却开始暗自盘算起来,在蒋温伦想来,此时天色昏暗,自己就算有心一探究竟,也是不得其时。若这女子所言非虚,也可称得上一声贤德。

蒋温伦自忖自己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生性又仰慕古来豪侠之士,这种贤德女子,在如此遭际之中遇了自己,自己若因疑心她是妖魔鬼怪,心生顾虑不肯出手相救,岂不是徒慕豪侠之名,止有小人之心吗?

若是有一点慈悲之心,便是认错了,中了圈套,也可以慨然无悔。并且就算是妖魔鬼怪,也不见得能奈何自己,只须存着一点防范的心思罢了。想罢,蒋温伦自觉自己想得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向这女子叹道:

“原来姑娘有这般凄凄的际遇,真是可怜可敬。按照姑娘之前的说法,这婆家肯定是不能回了,暂时只有回娘家的一条路可走,姑娘的娘家叫在什么地方,何不说给我听听?小生不才,但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将姑娘护送回去。”女子似乎有点为难的意思,期期艾艾地,在原地踌躇着不肯说。

蒋温伦道:“姑娘是不是因为我将你送到家里之后,恐怕有伤自家的声望,所以不愿意说给我听呢?我说上一句,姑娘你可别生气,你这念头实在错了。休说这种事是婆家的不该,就算真的是可鄙之事,也是姑娘婆家的鄙薄之处,与娘家不仅不伤声望,象姑娘所说这般贤淑的性情,娘家道一声蓬荜生辉也不为过,为什么反怕别人知道呢?”

女子至此,才发出带些欢喜的声音,回答道:“公子的高见,自是不错,只是公子不知道家父的性情,我那父亲,虽然饱读诗书,又中秀才,然而脾气最是古怪。”

“他老人家若听我讲是被婆家赶回家里的,一定不会问其中情由,大发雷霆之后,也将我驱逐出家门之外。因为我未出嫁以前,家父时常拿烈女传、女四书一类的书教我,三贞九烈之道,一一于我叙说。”

“也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若女儿嫁到婆家,不能孝敬父母,顺从丈夫,以至于被退回娘家来了,简直该杖打三十,死不足惜。如念骨肉之情,不忍下毒手,就惟有也和婆家一样,赶出家门去。”

“家父的性格,向来是言出必行,平时已有这种话,今日轮到他自己家里来了,试问公子,他老人家如何肯留我?我刚被婆家逼出门的时候,虽然也打算回娘家,然而这行走了一天,却也想明白了,就算是回到了家里,也是万万不能向家父说实话的。”

“如今承公子的美意,要送我回家。小女子自然是万分感激,岂敢有其他顾虑,不敢将地名说出之理?并且我之所以踌躇的的原因,也完全不在这上面。公子不要误会了。”

蒋温伦问道:“那么姑娘不肯说自己娘家在何处,是为的什么呢?”那女子闻言连忙说道:“这其中有两个缘故,我都觉得十分为难。我就是把地名对公子说了,公子也多半不能送我回去,说与不说,却也差别不大,所以不得不在此踌躇。”

蒋温伦道:“只要确实有这个地方,哪怕在天涯海角,我既然说了送你回去,不问如何为难,我都是不怕的。请姑娘且把第一个缘故是什么说出来,看我觉得为难不为难,不为难,就再说第二个。”

女子带些笑声说道:“我婆家离我娘家,平日听得人说有三十里路。我今夜走了许久,不知方向错也没错,若是错了,此地离我家,就应该还不止三十里。这么远的道路,如何好让公子相送呢?”

“况且我看公子的打扮,应该也不是本地人,我所知道的是小地名,只是近处的人知道。此地若相离太远,就说给公子听,公子平时没听说过那地名,岂不也和我一样不知道东西南北吗?”

蒋温伦也笑着截住说道:“这便是第一个为难的缘故吗?不用说三十里不算远,就是三百里也不过两三日的路途。地名虽小,只要在几十里路以内,我就算不知道,也好向人打听出来。”

“你且把地名说出来,看我知道不知道。”女子道:“既是如此,舍下的地名叫做拒马山,公子知道么?”

蒋温伦哈哈大笑道:“拒马山吗?我不但知道,而且那还是我这趟路途的必经之地,我此次出门,拒马山真是我的目的地之一。那处离这里还不上三十里路。你这第一个为难的缘故。可以说是毫不为难了,第二个呢?”

女子闻言,面上也露出一阵欣喜之色,随后问道“原来此去拒马山,已不到三十里路了吗?我倒不明白我只不过胡乱向南走来,居然没走错方向,从来不曾走过稍远些儿的路,今夜居然不知不觉就走了这么远。”

“公子既然不觉为难,小女子也不用纠结这处了,我只怕地名叫做拒马山的,不止这里一处,舍下确实叫做拒马山。然而听说听说浏阳、平江两地同名的很多,公子可知道旁处还有地名叫做拒马山的么?不知是不是有第二个拒马山?”

蒋温伦闻言面上古怪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微微摇头,语气非常肯定的说道,“我虽是路过此处,但也可以肯定,浏阳平江两县,绝对没有第二叫拒马山的地方,这一点姑娘可以放心,姑娘可以说第二重为难的地方了”

那女子闻言定了定神然后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直言不讳了,之前婆家便说我与人通奸,怀上了别人的骨血,我虽知我是清白之身,然而抵不住人言可畏,公子虽然古道热肠,急公好义,然而若是被人瞧见了,却不得不虑名声有碍,我已经是污泥里的人了,不在乎这个,可公子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如何能受这种污名”

蒋温伦闻言哈哈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古圣人有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若凡事畏于人言,哪还能做成什么事情?有人喜欢嚼舌根,那就让他们去吧,却连我一根毫毛的关碍都没有”

“姑娘如此际遇之中,还能替他人着想,可见是心善之人,我蒋温伦路遇不平,合该拔刀相助,姑娘不必多说,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第六百零三章 上端

那女子见蒋温伦面无难色,极力应承,面上也露出一阵欣喜之色,随后开口说道,“公子仁义,小女子若是再推却,就辜负了公子的一番美意了”,两人既然已经商量好了,既然是一路往南,很快便进入了浏阳境内。

蒋温伦之前说自己此行正是前往拒马山,这并非是为了顺着这女子的话说,才编造而出的虚言。浏阳、平江两县延续百年的南野原争端要解决的话,这拒马山就是绕不过的一环。

为何?如今浏阳、平江两县彼此对峙的两个帮派之一的风雷帮,就落脚在这里。这拒马山说是一座山,但实打实的来算,只能算一片丘陵,其离浏阳县城,也不过十几里路的脚程,又通水路,所以成了浏阳境界最大的帮派风雷帮的驻地。

蒋温伦奉了师命,要解决浏阳、平江两县延续百年的南野原争端,少不了和这风雷帮打交道的时候,所以这拒马山,蒋温伦是一定要去的。

这风雷帮虽然在蒋温伦眼里算不得什么正经江湖门派,但其既然雄霸一县,其驻地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地方,这女子说自己的娘家就在拒马山下,蒋温伦心里也不由得暗暗提起了小心。

不过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索性自己只是送其回去,送到之后,自己再抽身离去,想来就算有什么蹊跷,也牵累不到自己身上去。

蒋温伦心中如此作想,面上却不动身上,与那女子行了一日一夜,就到了拒马山下,那女子到了此地之后,便言自己已经认得路了,因不想连累蒋温伦的名声,想要独自归家。

蒋温伦自无不允,两人就此在拒马山下作别。浏阳虽是一座县城,但历史却非常悠久,城郭不大,却是风景如画,蒋温伦初到此地,对于风雷赤阳两帮的争端,是狗啃王八,无处下手,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在浏阳县城里待上一段时间,先摸摸两个帮派的根底。

就这样,蒋温伦只身奔赴县城,一路上欣赏了沿途风景,很快到达了浏阳县城。这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蒋温伦感到肚中有些饥饿,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家酒楼,字号叫九香居,这家酒楼是三层楼,店面也还宽阔。

蒋温伦就进了酒楼,伙计看到来了客人,忙着往楼上相迎。蒋温伦找了一张靠窗沿的座位坐下,店伙计拿来手巾,让蒋温伦擦了擦脸,然后伙计就问:“客官您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您吩咐下来,小人可以准备。”

蒋温伦这人玩性甚大,其实他官话说得也不错,可是他故意说上庸的的土话,想逗逗这小二,说:“伙计,你们这里尽卖些什么东西?”伙计说:“大爷,我们这酒楼,是浏阳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各种酒菜,包办宴席,无一不全,只要您能点出来,我们就能有。”

蒋温伦说:“很好,那就这么办吧,你给我来个醋溜丸子、醋溜豆腐、醋溜韭菜、醋溜白菜……”“我说大爷,你别醋了,把牙都要酸掉了。”“你不知道上庸人爱吃醋?”“这倒也听说过,可是您太过分了。”“我这是跟你说笑,你把你们拿手的饭菜准备一些,多少银钱你不管,吃了我一并给你。”“可以,您稍坐片刻。”

伙计沏了一壶茶水,摆了四个压桌碟和两壶好酒,就回厨房继续去做。蒋温伦把衣襟解开,挽起袖口,自斟自饮,喝得非常痛快。

他一边喝着,一边欣赏着街景,正在这个时候,忽听街上一阵大乱,隐约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声。蒋温伦心里一动,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哪里有打架斗殴的么,哭得怎么那么惨呢?他便把酒杯放下,扒着楼窗户,探出身去往楼下观看,正好看到楼下老百姓哗地一阵都躲开了。

原来大街上来了一伙人,这伙人歪戴帽子斜瞪眼,手里边不是鞭子就是马棒,前边有四匹马开着道,马上坐着四个大个儿。开道的一边在头前开道一边喊:“闪开、快闪开!”

随手将鞭子乱抽一气,老百姓捂着脑袋直跑。就在这些人的后边,有一张桌子,这桌腿朝上,四面一围,在里边躺着个女人。可能找轿没找着,临时想了这么个办法,叫四周人看不见,可是从高处就能看到。

这个女人缩作一团,已经变成个泪人了,原来嘴堵着呢,也不知她是怎么挣扎的,把嘴里东西挣扎掉了,蒋温伦一看,正是之前自己护送到拒马山下的那女子。就在这桌子周围,围着二十几名打手,抬着桌子直奔东面走去,蒋温伦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这个,不由得有些呆了。

蒋温伦一边看,心里一边纳闷,然而自己虽于那女子相处了一日一夜,然而却对那女子的来历知之甚少,左思右想,也猜之不透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情,眼看这伙人消失在东边胡同里了,蒋温伦这才回过神来。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蒋温伦就想找人问问,正好伙计把红烧鲤鱼端上来,放在桌上正待回身要走,蒋温伦叫住了伙计:“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客官请说。”

“刚才我看了个热闹,有一伙人用八仙桌子抬了个女人,奔东边去了,这是怎么回事?”伙计一听,晃晃脑袋说道:“大爷您就品尝品尝这鱼的滋味吧,有些事少管为妙,常言道‘眼不见,心不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完打算要走,蒋温伦一听,知道这话中有话,一伸手把伙计拉了回来说:“告诉我没事,听听解解闷儿,我对这些事从来不认真,你放心,我听得高兴了,我还要多给你一点打赏呢。”

伙计听说多给打赏,就侧目向左右看了一下,看到左右没人,就凑近蒋温伦,压低了声音说:“大爷,您说要我说那伙人是从哪来的?嘿,那可真不得了,那伙人是从长安府来的。那儿有个上端世家,家主复姓上端,名叫上端兆雄,江湖外号“霹雳候”,那可太厉害了,上端世家乃是江湖七大世家之一,上端兆雄就是长安本地的土皇帝,执掌着生杀大权,叫谁死谁就活不成。”

“刚才那伙人呢,只是一些狗腿子,原本只是县里的一些青皮无赖,三个月前,上端世家里的小侯爷上端平来到了浏阳县里,这些狗腿子别的事情不会,这溜须拍马的本事,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很快便和那一位搅合在了一起,把这浏阳县呐,搞得乌烟瘴气的”

“上端世家何等厉害?自从那上端平来了之后,我们这小地方的人,都被那上端平掌握在他们的手心里头。那上端平不是个好东西,大家都对他惧怕三分,那上端平依靠自己家族的势力,在这儿无恶不作。”

“像今天这种抢女人的事经常发生,并不奇怪。我已听说,刚才被抢的女子姓马,叫马似玉,她爹马焕章正是风雷帮的帮主,虽然是江湖中人,但马焕章为人却极讲规矩,在浏阳县里人缘儿很好,可是老伴早故,只剩下他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马焕章生得五大三粗,但自己的女儿马似玉却识文断字,人品很好,兼之貌美,艳名播于四方,这就叫上端平知道了。其实上端平在长安的时候就已经妻妾成群,不计其数,到了浏阳这里,也抢了不少女人,但饶是如此,这一位还到处寻花问柳。”

“起先他派人到拒马山提亲,后来遭到拒绝,恼羞成怒,就派打手去抢。在头前的四个,人称四大金刚,是他从长安城里带来的恶霸,嘿嘿,那可是个顶个的先天高手。之前就是这四位出马,才把马似玉从拒马山上请下来的”

“听说这姑娘到了上端平那里是不吃不喝,动不动要自尽,上端平没奈何,只好命人把她关起来,三天前听说这马似玉趁着上端平不留神跑了,今天又被抢去,啧啧,依我看啊,这姑娘就很难活着回来咯,真惨哪!”

“我常听说,北边有一个少年侠士,铁面无私,一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连三清道宗的神仙,都斩了两个,那么为什么不到这儿来看看呢!我们命苦啊,生在这地方,就得受这种窝囊气。像这样的事,谁不生气?”

“但生气有什么办法?所以我不想说,说了也没有用。”蒋温伦闻听完之后虽然生气,但并不露声色,待伙计退后,自己就开始思忖起来。蒋温伦虽然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完成笑道人的吩咐,平息浏阳、平江两县的争端。

但笑道人的意思,也不过是让两县化干戈为玉帛,让两县的百姓不至于受岁岁相斗之苦,但依这小二之前所说,就算蒋温伦能成功讲和风雷赤阳两帮,只要这上端平在这里,这浏阳县便是永无宁日。

蒋温伦心想,今天既然看到了,那自己就不能不管,想到这里,蒋温伦便叫来伙计,算完酒账,还多给了一点打赏,随后便下了酒楼,直奔端木平所在而去。

第六百零四章 潜入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刚才那小二说,上端平手下还有四大金刚,俱是先天境界,蒋温伦虽然自境界突破之后,自信心暴涨,但真要以一敌四,那自然没有多少胜算的。

所以蒋温伦就算要去救人,也肯定不能莽撞。蒋温伦这样一想,就决定等到晚上,先仗着自己的轻功,到里面探听一番。

蒋温伦虽然没进上端平的府邸府,可他却在这府邸周围踩了踩道。因为晚上要动手,地形不熟怎么能行呢。一切准备工作做妥,他就在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趁酒足饭饱,倒下就睡,一觉就睡到三更天。

蒋温伦揉了揉眼睛起来,下地擦了把脸,然后把包裹拿出来,换好了夜行衣,将随手用的东西往腰里一系,短衣襟,小打扮。而后把灯烛吹灭,门关上,把窗户推开,噌一声飞身上房,直奔上端平的府邸。

蒋温伦手上功夫虽然一直有些不济,但这脚上的功夫,却在境界较低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三分俊秀的,只见他的动作比雁子还快,比雁子还轻,三晃两晃就到了上端平府邸的西墙外,看看左右无人,就脚尖点地飞身上墙,往院里看去。

见到院里有花池子、有石桥、还有凉亭,蒋温伦便判断出这是府内的花园,刚想从墙上落地,蒋温伦便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把自己的身子缩了回来,用右手在怀里窸窸窣窣掏了半天,掏出一块问路飞蝗石来,轻轻掷到下面,然后俯身侧听,一无狗叫,二无人声,这就放下心来。

蒋温伦双腿一跳,“噌”地落在园里,凭着自己的经验,寻房、串宅,寻找马似玉。找来找去,发现一个宅院十分宽阔,屋中灯光明亮。他转到此屋的后窗户,用指尖破了窗棂纸,往屋里看。

只见屋内甚是阔气,在正中央放着一张一丈多长的大桌案,上边是南绣屏锦的桌围子,桌围子后边是一把虎皮高脚椅。在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头上戴着软相巾,身披团袍,腰系金带,借灯光看是一张红脸,看岁数不超过三十,浓眉毛,大眼睛,三络短墨髯,一看这个傲慢劲儿,就可以断定他是上端平。

不然的话,他也不能穿这身装束。往两边看,左右站着十几名仆人,桌子前边,还跪着一个人,在这屋里听这上端平审讯。蒋温伦侧耳一听,原来是上端平这小侯爷正骂手下一个伙计。

这伙计是府里的内宅总管。就听上端平这么说:“饭桶!一个弱女子你都制不服,她到底答应不答应?”“回侯爷的话,我们原以为她是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只要软硬兼施,还能不听话?谁知这女孩那么倔强,软硬不吃,成天又哭又喊。”

“这还不说,当我们给她解开绳子后,她把自己的脸都抓破了,头发也扯得一绺一绺的。看没办法,我们又把她捆上了。侯爷,您看怎么办?依奴才看,让我们再劝几天,等她老实些,您再和她开心取乐。”

“放你狗屁!你回去给我打,大骡大马都能打老实,何况是个人!我宁愿活活把她打死,还有,这马似玉又没武功,之前是怎么逃出去的,你口中那个送她到拒马山的白面书生是谁,一定要给我查出来,快去!”

“侯爷,是!那白面书生,今天在县城里露过面,已经有四位大人出去查他的下落了,有您这句话,奴才心里就有底了。不然咱不敢打,我这就去,就去。”这个当差的站起来,把灯笼点着,转身出来奔后院。

蒋温伦闻言心中不由得有些无语,想不到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连自己也被盯上了,蒋温伦知道他们指的那女子是马似玉,正好有人引路了,自己就在后边跟着。而且根据之前那内宅总管所言,上端平手下四大先天高手都被撒出去寻自己了,这样一来,蒋温伦自忖自己下手方便,心思也渐渐活泛了起来。

这跨院的院脖子很长,进了院有一座二层楼。楼上灯光明亮,楼梯在外边,还有挺大一个凉台。就见这人提灯上凉台了。蒋温伦看看左右没人,两脚点地飞身纵上凉台,扒在后窗户上,桶破窗棂纸,偷偷往里看。

一看这屋里按新房布置的,缎子被褥鸳鸳枕,红漆地板新床罩,满屋的珠光宝气。就看到在双人床边上坐着一个女子。蒋温伦一看,正是在酒楼上看到的马似玉。不过现在的马似玉,可变了样子了,发髻蓬松,脸上鲜血直流,双手被倒绑着,两只脚捆在床腿上。

在她面前站着十几个女人,有年轻的,也有上岁数的。一看便知是丫鬟婆子,都是王府的人,其中有个五十来岁的,正在劝说马似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你嫁给我们小侯爷能有亏吃吗?这是造化,还不乐意。你爹也能跟你借光啊!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又哭又闹,一百个不乐意。”

“你说,你再能耐,还能逃得出去吗?再说一旦把小侯爷激怒了,不但你这条小命保不住,连你爹也一起受株连。我说你还是往宽处想想,就答应了吧!我告诉你,总管到前边见小侯爷去了,小侯爷要一怒,你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这马似玉什么都不回答,就是一个劲地哭。这时侯总管一推门进屋了,把灯笼吹灭了说道:“刘妈、李妈,刚才我请示侯爷了。”“侯爷怎么说的?”“侯爷有话,她要不识抬举,宁愿把她打死。”

“是啊,好了,既然侯爷有这话,咱们心里就有底了。”“对呀,真气人,说什么都不听。”“拿鞭子来,看这贱人听不听!”

这十几个人要收拾一个人,这马似玉能活了吗?蒋温伦想进屋,又一想,自己这样进去不行,若有人把自己认出来,自己之后可就不好在浏阳行事了,最好的办法是乔装打扮一番。

想到这里,蒋温伦就从包袱中拿出了个假面具。这件假面具说起来还是从徐遥那里拿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往脸上一贴,蓦然就换了模样,活脱脱一个龇牙咧嘴,红眉毛大眼珠子的汉子。

蒋温伦把面具带上以后,一推窗户,“咔”的一声,先把屋里人吓了一大跳。当屋里的人看到蒋温伦“狰狞无比”的面容时,一阵大乱,当时就吓倒七八个。蒋温伦飞身跳到屋里,压低声音对那些人说:“听着,都不许动!谁要动一动,我就一剑杀了谁!”

那些胆稍大没昏过去的,站着光哆嗦,就不敢动了。蒋温伦用手一指:“来!门后边宽敞,都到这儿来!”他让这些人都在门后边蹲着,要他们都闭上眼睛,他又把床上所有被褥,给他们盖上,并包得严严实实。当时天气虽不十分热,但蒙上这些被也够受。

蒋温伦告诉他们:“谁也别吱声!谁也不许动!谁要不老实,嘿嘿,谁就去见阎王!”这些人还真听话,不但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再说马似玉,她开始也吓了个半死,心说:这是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人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就在这时,蒋温伦怕把马似玉也吓坏了,就赶快把面具摘下来,露出本来面貌,冲她一笑。

蒋温伦一恢复本来面目,马似玉双眼就蓦然一亮,正想开口的时候,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蒋温伦来不及安慰,便开口对马似玉说:“不用害怕,我是来救你的。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赶快跟我离开这里。”

说着把匕首拿出,割断了马似玉身上的绑绳,顾不得男女有别,转身背起这马似玉子“噌”一声飞身上房,一晃身奔了厢房。马似玉感觉像飞也似地,闭上眼睛,两耳生风。

时间不长,蒋温伦把她背出上端平的府邸,找了个肃静的地方,轻轻把她放下。到了这阵儿,马似玉才相信这是事实,便两膝跪下,口称:“恩公啊!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我终生难忘!”

蒋温伦忙把她扶起,“你不要这个样子,夜深人静,哭喊容易惊动他人。来来来,我送你回家,找你爹去。”“是,恩公!你认得我家?”“嘿,你不就是拒马山风雷帮的大小姐么?”,马似玉闻言面上露出犹豫之色,“可是....”,“没什么可是的,你现在除了拒马山,可还有第二个去处?”

马似玉闻言面露颓然之后,随即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原来事情的大概如之前那酒楼小二所说,马似玉的确是拒马山风雷帮帮主马焕章的独女。马焕章人到中年,只得这一个马似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得紧。

马似玉生得貌美,又是马焕章的独女,娶亲的人自然是快要把自家门槛踏破了,只是马似玉眼界颇高,这浏阳县的男子,却没几个马似玉瞧得上的。

第六百零五章 救人

挑挑拣拣之下,唯有自己老爹的死对头,平江县赤阳帮帮主纪弘业的小儿子纪君昊年少有为,又生得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两下接触之下,自然是情愫暗生。

只是风雷赤阳两帮结仇多年,两人要想顺利结合,谈何容易?自己珠胎暗结之后,马似玉也想着顺水推舟,生米煮成熟饭,奈何好事多磨,又出了上端平这一档子事,这才有后面马似玉寻死觅活,不肯屈就一事发生。

之前马似玉能从上端平的府邸出逃,也是有纪君昊在暗中相助,之后纪君昊为了引开前来追索的高手,万不得已之下,只能将马似玉藏在一旁,自己抽身逃去,引开追兵。

之后马似玉藏身半日之后,也不见情郎返回,联想到自己的境遇,不禁悲从中来,一时想不开,想寻了短见,这才有后来遇到蒋温伦的一幕发生。

至于为什么不对蒋温伦说实话,实在是此事的牵扯太大,蒋温伦虽然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士,但端木世家乃是江湖七大世家之一,势大财雄,寻常人遇见了这种事情,唯恐避之不及。

就算蒋温伦真的有一身本事,马似玉如果如实叙说,蒋温伦会不会趟这浑水,那也是两说之事,既然心中又生起了新的希望,马似玉自然是想蒋温伦能将自己送到拒马山下,免得自己一个弱女子脚程不快,被人认出来之后又被抓了回去。

这马似玉说完之后,两只眼睛就挂在蒋温伦身上,生怕蒋温伦露出什么生气的模样,哪知蒋温伦闻言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原来如此,此事我也不怪姑娘,蝼蚁尚且偷生,姑娘出此下策,也是万不得已,既然如此,那边那位仁兄,你可以出来了”

蒋温伦话音落下,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便从旁边的墙上落下,撤了面上的黑纱之后,露出里面的英武面容来。马似玉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情郎纪君昊无疑,两人勉强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绪,先抚慰了对方一方后,纪君昊便对着蒋温伦郑重一拱手,然后开口说道。

“大恩不言谢,以后少侠但凡有所差遣的地方,君昊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辞”蒋温伦闻言笑了笑说道,“这些报答的话,现在却没有时间让你去说,带着她走吧,拒马山看来你们是回不去了,你们可以往北边走,到了曹川郡,就出了上端世家的势力范围了”

纪君昊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所能带走之物,两人就连夜逃走了。蒋温伦为什么叫两人抓紧时间逃呢?一是蒋温伦施恩是真,但也真的不图两人的报答,二是时间很紧,他还要返回上端平的府邸,救出更多的人。

之前潜入的时候,蒋温伦可没少见一些哭哭啼啼的女子被关在房间内,只是当时上端平着那管家毒打马似玉,因此蒋温伦才耐住性子,跟到马似玉的房间里去。现在事情已经办妥,便不得不回去,将那些人救出来。

这次回去,蒋温伦一心无挂,已不用担心马似玉的安危,二来这点时间,想来自己也还没暴露,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想再进去救人,那可就难了,于是蒋温伦在墙外又把那个包儿打开了,从包儿里取出一套很别致的衣服。这是一个两尺多长的白布大口袋,连着一个尖帽子,袍子又肥又大,腰间系一条五尺多长的麻绳,加上那一副颇为神奇的面具,还有二尺多长的假舌头。

蒋温伦穿上,谁要一看,准能吓趴下,活是个吊死鬼。你说蒋温伦准备这个干什么?蒋温伦之前赶路的时候,曾经路过一座古庙,古庙里有个贼,为了夺过路人的钱财,装成吊死鬼来吓唬人。

结果让蒋温伦把那小子给抓住了,教训了一顿又把那小子给放了,就得了这么套衣服。蒋温伦利用这套衣裳,没少吓唬别的贼人寻开心。

蒋温伦现在虽然已经是先天武者,但一方面要自己之后还要再浏阳行事,要尽可能掩饰自己的身份,二来自己也不想多造杀孽,这玩艺儿磕碜是磕碜了些,但现在刚好能用上。所以蒋温伦今天又把这套衣服给穿上了,穿上之后,飞身上墙、直接奔上端平的府邸而去。

这时上端平的府邸里已经乱套了,蒋温伦在救马似玉的时候,把十几个丫鬟、婆子,连同总管,全用被子包起来了。时间一长,这帮人在被子里闷得汗水直流,腿疼腰酸,实在受不了时,便有人在被子里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们实在受不了啦。”

但只管喊叫,不见外边有一点动静,终于有一个胆大的把被子掀了个缝儿,往屋里一看,发现空无一人。不但那个妖怪没有了,连那个马似玉也没有了,捆人的绳子割成多少段,后窗户还开着。

他们这才知道事情不好,赶忙钻出来奔往前厅,禀报给上端平这小侯爷知晓。上端平一听,又惊又恼,惊的是:这是谁干的?这里是上端平的府邸,虽不比长安霹雳候府的三尺禁地,可在这浏阳境内,那也差不了多少,是谁这么大胆,竟敢神不知鬼不觉地能把人救走?

足见此人心细胆大,而且武艺高强。恼的是自己马上就成的好事成了泡影……不行,全城戒严!必须把马似玉追回来!特别是要把救她的人抓住!正在他大发雷霆的时候,蒋温伦回来了,心里暗笑说:你不用叫唤,我又回来了,正要找你算账呢!

小侯爷上端平听说马似玉被人救走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开口骂道:“是谁干的?这人的胆子也够大的,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火神庙里点灯,我岂能饶他?”将手底下人骂了一通之后,上端平气愤难平地说道:“来人!传令下去,把浏阳县城四个城门给我闭了,挨家挨户给我搜,不管他上天入地,我也要把马似玉和救他的人都抓回来。”他正发威时,不料蒋温伦已经回来了。

蒋温伦把难女马似玉救到她情郎那里两相团聚了,现在已经是毫无牵挂,再次回到这里,也是准备大干一场,再救出一些苦命人来。这次蒋温伦来,没露本来面目,经过乔庄打扮,变成了个吊死鬼。

此时他正好听见上端平在府里大发雷霆,蒋温伦心中就是一阵暗笑,不过现在还不是跟这小子计较的时候,蒋温伦识得厉害,自然是救人要紧。

虽然上端平手底下四员大将全被支使出去了,但这府邸里却依然是戒备森严,好在现在马似玉被蒋温伦救出之后,这府邸里正好是混乱不堪的时候,蒋温伦二进虎穴虽然是胆大包天,但歪打正着之下,却也正好下手。

上端平撒出去大把的人手全程搜捕蒋温伦,却根本没想到蒋温伦已经回到了这府邸,在这里救人救得正欢。

人手既然已经撒了出去,蒋温伦救人的难度自然变小许多,故技重施之下,却也又救了两人出去了,然而在蒋温伦第三趟回来的时候,却终究还是出了意外。

那些被迫害过的女子终究是些凡人,虽然有蒋温伦的护持,但在潜出府去的时候,终究还是被人发现了行迹,蒋温伦不得以之下,只能为其殿后,让其等先逃。

这样一来,蒋温伦就化暗为明,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听到下人禀报那该死的贼人去而复返,上端平鼻子都要气歪了,心想在长安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哪个敢耍自己的。

而现在区区一个蟊贼,居然赶视自己于无物,端木平气就不打一处来,想到这儿,上端平把腰板挺起来了,吩咐一声:“来人!抬我的宝刀!”两边亲随将他那五金宝刀,给他抬过来了。

上端平把宝刀接到手,把外边的袍服脱掉,到了跟前一看,那蒋温伦老神在在地站在院子里,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上端平一看蒋温伦这副肆无忌惮的模样就是心头火起,大喊一声:“休走!看刀!”

“嚓”一刀,力劈华山,直奔蒋温伦的顶梁门。蒋温伦一不慌,二不忙,一看刀到了,就往旁边一歪脑袋,刀落空了。蒋温伦忙一转身,转到了上端平的的身后,把腿抬起来,照着长安侯盆骨上那块脆骨就是一脚,“啪”,把上端平蹬得站立不稳,往前跑了十几步远,用大刀一拄地,才没有趴下。

别看上端平没趴下,可是把他疼得嗷嗷直叫。用手一摸,坏了,脆骨给踢断了。上端平汗珠子也下来了,大喊:“还不给我快上,抓住他!”上端平话音落下,手底下的人各拿刀枪往前便砍,把蒋温伦团团围住。

蒋温伦一边打,一边心想:“霹雳侯”上端兆雄这么大的名头,生个儿子怎么这么废物呢,亏我刚才还那么紧张,原来这上端平是外物堆积起来的境界,完全废物一个。

第六百零六章 寺庙

上端平手底下的人见自己主子吃了亏,哪里有肯轻易罢休的道理,纷纷上前与蒋温伦动手,然而以蒋温伦的身手,这些虾兵蟹将自然讨不了好,纷纷被蒋温伦暴打一顿,很快也跟上端平一样,躺在地上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蒋温伦正得意间,像感觉到什么一样突然,面色一变,随即抽身而去,不一会儿,四个身法奇快的高手,就到了此地,分明是其手下四大金刚无疑,为首一人浓眉大眼,见上端平在地上唧唧哼哼,慌忙上前搀扶,不料却吃了一个耳光,只见上端平收回自己右手之后,出声咆哮,“还愣着干什么?快他吗的给我追,我要把那个臭小子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这四大金刚闻言又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话说濮阳境内有一个极大的庙宇,名叫观音寺,寺产极丰,寺里常住有一百多个和尚。那方丈和尚法讳圆觉,知识高妙,品行端方,在观音寺住寺了二十年,寺里的清规是再严没有的了。

圆觉和尚最喜与人方便,寺里每年有三四千租谷的出息,谷价比一般富户便宜十之三四,只是不许买了他的谷,搬运到几百里之外去,也不许数十石数百石的多买。圆觉和尚说:“这人能一次买数十石谷,不待说是有钱的人。有钱的人,不应该争买穷人喜买的便宜谷。至一次能买数百石的,自然是谷贩。

我与其卖贱价给谷贩赚钱,穷人一般的得不着好处,这钱我何不留给自己赚呢!”每年到青黄不接的时候,附近数十里小农家,都可以到观音寺借谷。秋收后一石还一石,并不取息。要借钱做种田资本的,也是一文息钱不要。乡绅官府都因圆觉和尚这般慈善,又有才学,无不欢喜与他往来,他倒轻易不到乡绅家去。至于县衙府衙,更是殷勤迎接,他也不肯走动的。他时常向人说:

“我们出家人,只一走动衙门,结交官府,便不愁不造出种种的罪孽来。既是名心不死,何必出家做甚么呢?”观音寺的和尚,不问年龄老少,在寺里的名位大小,没有一个不循规蹈矩的。

有时在路上行走,遇着妇女,和尚总是远远的就低下头来,拣宽阔的所在,立住等候,必让妇女走过了才走,从来没有敢多望一眼的。

有妇女到寺里烧香,圆觉派定寺里招待的和尚,年龄多在六十以外。俗人想出家的,往旁的庙宇里受戒都容易,惟有在观音寺出家,真是比登天还难。

不问这人在俗的时候人品如何好,学问如何好,身家根底如何好,要想在观音寺受戒,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寺里的伙食,粗恶到了万分,便是当乞丐的也吃不来。

这还在其次,最使人不容易遵守履行的,就是那戒律细如牛毛,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有一定的规则。偶一失错,处罚极严。

那怕在俗时是个很有身分很有名望的,或出家时的年纪已很大的,也和责罚小孩子的一般责罚。

连受到三次责罚,就得被驱逐出来。因此出家人能在观音寺受戒的,不但俗人都特别尊敬,便是游方到各地寺院里挂单,各寺院的当家师,都得拿他们当高僧担待。

圆觉和尚平日是不出寺门,去拜访他的也不肯轻易接见,惟有请他讲经,或死了人请他做道场,他说这是度人的大事,从来毫不推诿。因他有这们多难能可贵的地方。四周几县的人,异口同声的称他为活菩萨。

观音寺的和尚,都肯与人方便。孤单客商错过了宿头,及穷苦文人在外游学,到了这地方,无钱到饭店歇宿的,去寺里借宿,无不容纳,并备有很整齐清洁的被褥,次早还留吃一顿早餐。每年这笔接待俗客的费用,却不在少数。

话说不一会,一名气质儒雅的青年便绕到了山门前面,正是蒋温伦无疑,在浏阳境内大大得罪了上端平之后,蒋温伦就被上端平手下四大金刚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在蒋温伦跑路的功夫不差,这才一路逃至此处,只是这逃了之后,什么时候能再回到浏阳,这却也说不清楚,这事情一再耽误,蒋温伦心里也是懊丧不矣。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来不及。

因被人追杀的缘故,蒋温伦为了不拖累他人,这一段时间都是风餐露宿,路上听到了这观音寺的名声,便想着前来留宿几晚,避避风头。只见蒋温伦这一双招子往山门上的匾额看去,依稀辨认得出,果是“观音寺”三个大金字。

上面两边角上,还有两个小些儿的,就形式猜去,大约是“敕建”二字。山门大开着不曾关闭,望见里面佛殿上灯烛辉煌,无数的和尚都身披袈裟,手持法器,念经的念经,拜佛的拜佛。

那种又华丽又庄严的气象,使人在远远的望着,就油然生敬重三宝之心,不敢冒昧闯进去,扰乱他们的佛事。只得缓缓走进山门,拱立在佛殿下等候。

虽然蒋温伦从来没有见过圆觉和尚了,但此时他正领率着众和尚拜佛,身份已经不作第二人想。众和尚己有看见了蒋温伦的,但是都在一心拜佛,没一个肯作理会,只当不曾看见的一样。

约莫经过了一顿饭久的工夫,功德才做完了。圆觉和尚自走进佛殿里面去了,其余的和尚也都各归各的素房,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蒋温伦暗想:这才真是整齐严肃,怪不得远近的人,同声称赞观音寺的法规好。不过他们都各自散了,我若再不上殿去,随便拉住一个,说出借宿的话头,一会儿都走散了,教我去那一间庙里找谁呢?一边这么想着,蒋温伦便提步往佛殿上走。

就在这时候,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和尚,从众和尚中走出佛殿,迎面向蒋温伦合掌念了一声佛,现出极谦和的神气问道:“居士从哪里来?有何贵干?”蒋温伦连忙打拱,答道:“大师请恕我冒昧,我是打从此地过路的,因贪着多走几里路,错过宿头,天色己晚,前面山路不易行走,只好来宝刹借宿一夜,当随缘奉纳香金。”

老和尚就佛殿上灯烛之光,略略打量了蒋温伦几眼,说道:“原来是错了宿头来借歇的。这很容易,只是山野佛寺,却没什么好东西款待居士。”蒋温伦连称不敢。知客老和尚即引蒋温伦走下佛殿,到东边一所连三间的房内。

蒋温伦看这房中陈设的桌椅,虽很粗劣很破旧,然打扫得洁净无尘。房中悬了一盏玻璃灯,灯光仅能看清房中的陈设,左右两间的房门都开着,知客老和尚让蒋温伦坐下,问道:“居士既是错过了宿头,想必此时还不曾吃晚饭。敝寺的斋供,苦不适口,只能充充饥肠,不嫌粗恶么?”

蒋温伦忙谢道:“承赐地方歇宿,已觉心里不安,若再打扰,不太过分了些么?”知客老和尚谦逊了一句,转身出去了。不一会,托出一个木盘来,盘里一小桶饭,两样素菜,就桌上摆好碗筷,让蒋温伦吃。

蒋温伦正觉腹中饥饿了,看饭菜果不精美,知道观音寺的和尚素来是饭食粗恶的,自然不能为招待俗客另办精美的饮食。有两样素菜,还是款客的排场。寺中和尚每餐都只有一样素菜。蒋温伦腹中正在饥饿的时候,虽是这般粗恶的饭菜,也一顿狼吞虎咽的吃了。

知客老和尚点了一枝寸多长的小蜡烛,送他到左边房间里,四围靠壁都架了床,好像是特地预备给俗客睡的。知客老和尚道了安置,自将小蜡烛插在壁缝中去了。

蒋温伦独自坐着太没有趣味,只得倒在床上睡起来。睡了一会睡不着,烛光一灭,忽见房中有月光射进。不由得暗自好笑道:“我这番逃跑,连走了五天路,前四天饭食都没有着落,在这寺庙里,虽不及在家时的饮食起居方便,但大致也还过得去。”

“今日因是中秋节,不愿意辜负了良宵,也罢,万事皆由前定,合该我今年应在这观音寺里,过这种人世第一的寂寞中秋,”蒋温伦自拜师笑道人以来,这一两年来都是每到夜间睡觉,头一落枕,便万念俱寂,合眼就悠然睡着了。

然而今夜看见从窗格里射进来的月光无端的思潮起伏不定。辗转了几次,又忽然转念笑道:“中秋的明月,难道定要在有风景的饭地方,弄得酒菜来吃喝着才能赏的吗?这也未免太俗了,这庙里清高绝俗,正能替中秋的月光生色不少,只看从窗格里射进房来的这一点儿月光,有多明亮?我既睡不着,何不起来去外面欣赏一回?”一想到这里,雅兴顿增,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热天起睡,不须穿脱却衣袍,更觉便利。下床开了房门,步出这一座三开间的房屋,走廊底下出来,就是大佛殿下面的一个大坪。

第六百零七章 莲座

坪地都用四方石块铺着,平坦坦的,受那极清明的月光照着,就和结了一层厚冰的水面一般。坪的两边。安放了两只高有一丈的铁香炉,此外别无一物。蒋温伦反操着两手,仰面在月光中走了几转,觉得万物都静悄悄的,连风动林叶的声音都没有。心想:

这寺里住了一百多个和尚,此时还不过二更时分,便各处全听不出一些儿声息,仿佛是一座无人的空庙,这种清规,确是旁的庙宇中和尚所万万不能遵守的。认真说起来,出家人实在应该如此,方足使人钦敬,若出家人的起居饮食及一切举动,都和在家的俗人一样,就只剃光了头发,穿上圆领大袖的袈裟,便算是和尚,受十方供养,那简直是天地间的罪人,懒惰无业的游民,都不妨借着做和尚骗衣食了。

只是可惜守清规守戒律的和尚,远处的寺院如何,我不知道。这方圆数百里以内,就仅有这观音寺。怪不得这寺里的寺产丰富,原来寺里的和尚,待自己都极刻苦,待人却处处行方便,实行佛菩萨慈悲度人的志愿。有钱的人不想积功德则已,想积功德,不拿钱捐助在这种寺里,又捐助在什么地方呢?

上庸城里我父亲给我的那些遗产,我一个人哪里用得着那么多,我凭着胸中学问,手上的功夫,也不愁一生谋不着衣食,何不将遗产提一半出来,捐在这寺里,替我亡父亡母做些功德呢?蒋温伦想到这一层,心里异常高兴,觉得这功德非做不可。

此时的月光己渐偏西了,照得东边廊庑下安放了一口五、六尺高的大铜钟。随意走近前看那钟,是云白铜铸的,上面镌了制造的年月,计算已有百多年了。细看那钟并没有破坏,钟上打扫得干净,一点儿灰尘没有,好像是才安放在这里不久的样子。

正待伸手摩挲,猛觉得佛殿上有一阵很怪异的风,吹得殿上悬挂的东西,都瑟瑟作响。蒋温伦不觉回头向佛殿上望去,那般庄严宏伟的佛殿上,只佛座前面,点了一盏悬挂的琉璃灯,以外别无灯火。琉璃灯的光线,四围都还明亮,只灯的底下是照例有一块篮盘大小的黑暗圆圈。

蒋温伦朝佛殿上看时,那琉璃灯的寸长火焰,正在摇摇不定,因此灯底下的黑圆圈里面,有好几个妇人,集聚在那一块地方,齐向佛像叩头礼拜。蒋温伦不禁吃了一惊,暗想:这时分怎得有这么多妇人来拜佛呢?并且寺门关着,妇人从何处进来?不是奇了吗?一面心里这们想,一面再定睛看那灯下,却是一个也不见了,只依稀隐约的看见一群黑影,同时向佛座下藏躲的模样。

蒋温伦随即吐了一口唾沫,低声呸了几下,说道:“这才是活见鬼了。我这两眼睛,自从拜了恩师之后,一日光明一日。近年来寻常人看不清晰的东西,我都能一望了然,若在习武之前看了这情形,怕不是要当成两眼昏花,误认至此。于今我自信不至于如此,这不是活见鬼了吗?”当下举眼向殿上四周看去。

蒋温伦初进观音寺的时候,一因寺内的和尚都整齐严肃的念经拜佛。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一种敬畏之心,不敢随便抬头乱看。二因此来目的是在借宿,在未得和尚许可以前,无心浏览景物。

因此虽在佛殿下拱立了多时,然而佛殿上的情形,并不曾看明在眼里,此时才看出这佛殿从殿基到屋脊。那莲花座有一丈二三尺高,朱漆的莲花前,一片一片张开来,每片和门板一般大小,莲座前面的香案,也硕大无比。佛像的两旁,排列着许多金漆辉煌的木龛,龛里约莫是五百尊罗汉的像。因离琉璃灯太远,只借着佛殿下明月反射的光,蒋温伦又立的地方太远,所以看不大明白。

心里又转念道:“我为什么只管站在这廊下,朝佛殿上呆看呢?这时又没有和尚往殿上做道场,索性上去瞻仰瞻仰不好么?”

遂举步向佛殿上走去。才走了几步,偶一抬头,又分明看见那琉璃灯底下,拥挤着一大堆的妇人,向佛像中叩头礼拜。这次所见,比前次更多更清晰,前次大约只有十来个,这次就有二三十个了,蒋温伦既发见了这种怪异情形,只得立住不动,目不转睛的望着灯底下,仔细看怎生变化。

说起来奇怪极了,蒋温伦一仔细定睛,便看出那一大堆妇人,并不是陡然出现的,明明白白的一个个从莲座下走了出来,向灯底下一挤,就掉转身叩头礼拜起来。每出一个都是如此。

好像只有那灯底下的黑圆圈可以容身似的,渐出渐多,约计已有七八十个了。猛听得“喀喇”一声,佛殿上的瓦,好像被猫儿踏碎了一片,这响声一出,灯底下的妇人,登时惊慌得往莲座下一闪,睁眼便一无所见了,蒋温伦如痴似呆的望着,也被那响声惊得清醒转来了。

连连说:“怪事,怪事!这世上还真有鬼怪不成?”三步作二步真走上佛殿。心里自寻思道:“佛殿之上,是何等清净庄严的地方,如何会有这些女鬼,齐集在此呢?并且看这些女鬼拜佛神情,好像是伸诉冤苦,哀求佛祖超度的一般。这是什么道理?我两次都看得明明白白,向这莲座下一晃就没看见了。刚才更看得清楚,一个一个从莲座下走了出来,莫不是这莲座下有什么蹊跷?”

看香案上有点不完的蜡烛,便拔了一枝,跳上香案,就琉璃灯火上点着,细细的照看莲座前面的莲花瓣。一片片都看了几眼,摇了几下,看不出一点儿可疑的痕迹,也摇撼不动。

照到后面,毕竟被他看出一些破绽来了。原来其中有一片莲瓣,边上有数寸远的所在,特别的光滑,可以看得出是时常在这地方捏手的。就那光滑的所在,用手捏住一摇,不摇这下没要紧。

只这么一摇,摇得那莲瓣往旁边一歪,里面跟着一股陰冷之气冲出来,只冲得蒋温伦皮肤起栗。

俗话说得好:艺高人胆大。虽则发现了这种可怕的事情,然现在蒋温伦仗着一身出色超群的武道本领。并不知道害怕,换左手捏住莲瓣,右手拿烛向冲出陰冷之气的所在一照。只见这莲瓣原是一扇洞门。

莲瓣让开了,便现出了一个洞口来。洞口里面,漆黑如墨,就算有烛火在手,也照不见洞里有什么东西。只觉得一股臭气冲入鼻孔,比无论什么臭气都比不上这个。使蒋温伦闻了,禁不住发呕。

心里己猜着必是尸臭,正要想方法进洞里探看一个究竟,陡听得有脚步的声音,吓得蒋温伦忙噗的一口将烛吹灭,随手仍将莲瓣扶正。跳下来,将烛插在原处。打算回房再作计较,免得被和尚出来看见了,知道识破了他寺里的机关,不是轻松可以蒙混过关的事情。

再听脚步声音倒没有了,然而在佛殿上继续徘徊也没什么用处。仍由东廊下,走进那三开间的房。脚才跨进睡房,就见那个知客老和尚坐在床上,笑容满面的立起身迎着说道:“居士刚刚从何处来?”蒋温伦此时心怀鬼胎,忽看见老和尚坐房里,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话说蒋温伦忽一眼看见知客老和尚坐在房里,真是一惊不小,见他问话,只得竭力装出行所无事的样子答道:“因为今日是中秋佳节,我在白天行路的时候,便打算拣一处地方风景好的地方落脚,准备弄些酒菜赏月,免得虚度良宵。

谁知所经过的客栈,我都觉得不好。原想多赶一程路,以求能满我此愿,无奈山路难行,刚近宝刹,天色已暗,不能行走了,因此只得来宝刹借宿。

方才正上床睡了,忽见从窗格里射进来的月光,清明如昼。偶然想起这样皎洁光明的月色,照着这样清净庄严的佛地,应该比一切的地方都好看。在别处赏月,怎赶得上在这地方赏月呢?

我何其幸运,无意中遇了这种良宵美景,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睡了,辜负了这样良辰美景,岂不太可惜?

虽说一时间取办不出酒菜,然而我以为在这种清净庄严的地方赏月,饮酒食肉,尽觉太俗。于是就翻身起来,在外面廊下及石坪中徘徊欣赏了好一会。我生平所历的境遇,实以刚才这一刹那为最高洁。”

蒋温伦接连不断的说了一大篇,以此来掩饰他之前偷窥观音寺秘密的痕迹。知客老和尚也不打断他的话头,只管笑嘻嘻的望着他说。

他见这知客老和尚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以为知客老和尚另有他事,才到自己这房里来。只是偶然凑巧,也在这时候,并不是已经知道他刚才举动前来兴师问罪,杀人灭口而来。想到这里,蒋温伦不禁心里暗怪自己疑神疑鬼,无端吃了这么大一个惊吓。

第六百零八章 摊牌

蒋温伦说完了这一大套话之后,知客老和尚不住的点头笑道:“蒋居士真是雅人,才有这般清兴,贫僧钦佩之至!”

蒋温伦这时心里已安定了,问道:“大师此时不去安睡,来到这房里,相必来此有所见教”,哪知这知客老和尚只是不转眼的望着蒋温伦的脸,笑道:“并没有什么事,只因贫僧心里异常钦佩居士,想来这里与居士多谈一回。”

蒋温伦道:“我生平一无所能,怎敢当大师钦佩两个字,”蒋温伦口里这么说,心里却疑惑这和尚必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他是一个有武道本领的人来,所以回答说生平一无所能。

想不到知客老和尚听了,伸手竖起大拇指,说道:“居士的本领却是很大,这是贫僧早就知道了的事情,不过贫僧钦佩的,不是钦佩居士的本领,是钦佩居士独一无二的胆量。”

蒋温伦觉得对方话里有话,接口问道:“大师和我初次相逢,何以知道我有独一无二的胆量?”知客老和尚大笑道:“居土可明白贫僧在这观音寺里,是干什么事的?如何会不知道居士的胆量呢?”

蒋温伦虽明知对方话里有因,然而却猜不透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只好说道:“我生性愚笨了,大师的话带着禅机,我仍是不能领悟。请大师明白说出来吧!”知客老和尚道:“居士故意装作不知,倒也也罢了,叫贫僧明说,贫僧也只得明说了。世间上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怕鬼的”

“虽也有些自负胆壮的人,青天白日说大话欺人,他不怕鬼,究其实,何尝不怕?明知青天白日是不会有鬼的,才敢说这种大话,若在深夜无人的时候,真个有鬼出来,给那些说大话的看见了,看他到底怕也不怕,我看谁也不能有居士那般大的胆量。居士说生平的境遇,以刚才一刹那为最高洁,贫僧很相信居士说的话确不虚假,像刚才那一刹那的境界,人生原不容易遇着。但是贫僧要请教居士刚才所遇的,究竟是如何的情形?”

蒋温伦听了这番话,已经安定了的一颗心,不由得又冲跳起来了。暗想:我若说是看见了许多女鬼,便已然暴露偷窥了莲座上的秘密。这寺里和尚表面装做得个个是罗汉,个个是菩萨,暗中说说不得已经造下了无穷罪孽。

如果被我识破了揭穿出来,这寺里百多个和尚,不待说都没有活命的道理,就是这座堂皇壮丽的观音寺,也必然付之一炬。这样关系重大的秘密,被我识破了,可知他们决不肯与我善罢甘休,我还是一口咬定不曾见鬼的好。

蒋温伦当时心里这么细细的思量,然而面上并不敢露出一点儿踌躇的神气,听完知客老和尚的话,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说道:“大师,这些话是从何说起,我听了完全莫明其妙。我生平没见过鬼,也并不相信这世间有鬼,也没有很壮的胆量。”

“老实对大师说,我刚才起来赏月,固然是因为中秋月好,然而大半也是因平日不曾独睡,睡得不太习惯。就是之前在客栈里歇宿,也是四五个客商同歇一房,独自睡一间房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免不了有些胆怯,不如索性起来,到月光下赏玩一会。大师倒来钦佩我的胆量,这简直是有心挖苦我的一般。”

知客老和尚至此,忽然改换了一副严厉的脸色,伸手在桌角上拍了一巴掌,怒道:“你这人太不识好歹,敢在真菩萨跟前烧假香!我的话已向你说明了,你还敢是这么跟我瞎扯谈,你以为不应承这回事,便可以支吾过去么?”

“你也不想想:我这观音寺里一百多个和尚,不都是死的,你在佛殿上的举动,岂能瞒得过我们的耳目?我劝你自己知趣点儿罢。”

知客老和尚此时的神情声口,与初见面的时候,前后截然两人。初见面时春风满面,开口必合掌躬身,无论如何会巴结的小老爷,见上官也没有这般殷勤恭敬。此刻一翻转脸来,那种横眉竖目的凶恶样子,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也没有这般厉害,蒋温伦初次经历这样险境,又早已自觉心虚,此时见了知客老和尚这般凶像,更不由得胆怯起来。

那些无礼的话听到耳里虽不免有些冒火,然而蒋温伦却不敢发怒,恐怕闹得决裂了,单身一个人,纵有绝高的本领,身入虎穴,也断然讨不着便宜。只得竭力按纳住火性,平心静气的说道:“大师这些话实在来得太奇怪了。我来宝刹借宿,是大师允了我的,我并没有偷进宝刹来。”

“真心实意的与大师说话,大师为何无缘无故责骂我?我睡不着出房外赏月,本除赏月光而外,什么东西也没看见,大师却硬栽在我身上,说我看见鬼了,先不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魂这种东西,我便退让一步,就算是我看见鬼了,也不干朝廷的国法,不犯宝刹的法规,大师何必这般恼怒?”

“我不知道‘知趣’两个字怎么讲?只是我乃过路的人,明早天光一亮,就要动身赶路的,因此我也无须请教是怎生解说。既承情许我借宿,于今时候也不早了,请老和尚进去安歇,让我安睡一觉,明日好趁早登程。”说罢,拱了拱手,做出准备送客的样子。

知客老和尚哪里作理会呢?虎也似的哼了一声,指点着蒋温伦的脸,说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借宿便借宿,谁教你多管闲事,你既没看见鬼,好好的佛座莲台,要你点着烛东寻西觅些什么?你要知道,嘴巴硬是不中用的。”

“我因怜念你年纪轻,不知世事,只是有一份好根骨,碰巧遇到这档子事了,佛殿上那些举动,或者是出于无意,我才不辞烦琐,用好言来开导你。谁知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想在我跟前卖弄你的口才,以为说得近情理,便可以支吾过去。试问你此刻还能有话支吾过去么?”蒋温伦见点烛照莲台的事已被老和尚看见了,知道再掩饰也不中用,越是心虚,越想不出对付的主意。

到了这种时候,明知就是哀求苦告,也不见得便能免祸,倒不如索性和他硬来,看他把我怎生办法,若命中注定了要死在这寺里,任如何也逃不脱。恩师传下的本领,不在这时候应用,有何用处?

凡事只在一转念,蒋温伦赖有此一转念,胆气登时豪壮了,也陡然在桌上拍一巴掌,叱道:“你不要欺我太甚!我是从此地过路的人,第一次到这寺里来,谁知道你这寺里有不能见人的机关?佛座莲台安放在大殿上,原是常人礼拜的,我就拿烛照看一会,算得了什么?”

知客老和尚见蒋温伦生气,面色倒和缓了说道:“在你自然算不了甚么,然而在你看来,这对我们也算不了什么吗?”蒋温伦道:“我鬼是见了,莲台也是照了,你既怪我不应该看,只看你打算将我怎样?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用出来,我敢叫一声讨饶,便不是铁骨铮铮的好汉”

知客老和尚点头道:“你既肯承认见了鬼,照了莲台,以下的话就好说了。你依得我的话,我并没有什么手段想用来对付你,我这寺里的机关,万不能给寺外的人看破,谁看破了,便取谁的性命,不问是有意无意,善人恶人。”

“你今夜识破了寺里的机关,照例本没有闲工夫来和你说话,一炷闷香将你薰翻过去,随便派一个小沙弥来,可以了你的帐。只因我们当家师说,你是个有些来历的人,不忍拿对待平常人的法子对待你。”

“佛眼相看,开你一条生路,你只当立刻皈依家师,剃度出家,从此你也成了这寺里的和尚,不但不追究你偷窥大秘的罪,凡是寺里一切秘而不宣的事,你都能预闻,比真个成佛成仙的,还要快乐多少倍,这是你有大造化。

“有几多大富大贵的人,勘破红尘,要求皈依我家师的,家师哪里把那些人看在眼里?多是连瞅也不瞅一眼。又有几多大丛林里的大和尚,要求在家师眼前参学的,没一个不被当家师一口回绝。”

“你这是前生不知积了多少德,今生才有这样好机缘,在下这番说法,居士以为如何?”蒋温伦问道:“你这话是教我出家做和尚么?”

知客老和尚道:“不错!除了立刻出家做和尚,没有第二条生路给你走。”蒋温伦冷笑道:“出家做和尚,我知道是再好没有的事,我父母都已去世,没有兄弟叔伯,没有妻室儿女,出家也正相宜。”

“不过,我不能被你们逼迫出家,我到了愿意出家的时候,自会皈依三宝,此时不是我出家的时候。”知客老和尚笑道:“亏你说得好太平话,你在这里做梦啊,若由得你此时不出家,也不说没有第二条生路给你走了,你趁早打定主意罢。你存心要走死路,就是活佛临凡,也不能度你。”

第六百零九章 困局

一面说,一面突然从衣底拔出一把雪亮的单刀来。只是看那单刀的样式,就和寻常的单刀不同。刀背不过半分厚薄,刀长约二尺四五寸,宽才一寸五六分,刀把也比寻常单刀把短些,仅够盈盈一握的样子,刀叶十分绵软,好象是卷起来系在腰间的。

拔出来时,弯曲得有如一条腰带似的,随手举向桌上一拍,登时挺直与寻常的单刀无异。知客老和尚随即用刀尖指着蒋温伦道:“你不立刻皈依三宝,就请试试我这蛮刀的滋味!”

蒋温伦虽不曾见过这种又软又薄的单刀,然而一听这老和尚试试蛮刀滋味的话,心里却想起他师傅笑道人曾对他说过,蛮刀是南蛮出产的一种兵器,极是锋利。南蛮的风俗尚武,无论何等人家生了男孩子,亲戚六眷送三朝周岁礼物的都少不得要送些毛铁,至少也得送三五斤,多则数十斤百数十斤不等。

这生男孩子的人家,将各处送来的铁集合起来,用炼钢的方法,终年不断的炼起来,直炼到行冠礼的这一日,才打成一把刀。这把刀就归这个男孩子终身使用。这种钢炼得纯熟到了绝顶,能和腰带一般的,卷成一个圆圈,系在腰间,从表面一点儿看不出。

这种刀虽是锋利无比,然而用刀极不容易。因为刀叶太软,若使劲略偏斜了些儿,每每将刀口劈翻转过来了。蛮甸人从小操练,然而能使用如意的,一百个之中,也还不过几个人,至于武道中人能使用这般兵器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而中原人能用这种刀的,简直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能用这种刀,必有惊人的本领。笑道人曾拿这些话跟蒋温伦说过。此时想起来,知道这老和尚必有些了不得的本领,但是蒋温伦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又是年纪很轻的人,正想凭着一身本领做些事业,再说了自己已经入了道门,如何肯欺师灭祖,出家做和尚呢?

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本领是不是知客老和尚的对手,蒋温伦是练道门功法的,自忖用身法躲避刀剑还有些手段,所以虽明知道蛮刀厉害,心里也并不畏惧。

反掉转脸望着旁边笑道:“你这类东西,不用拿出来吓我。莫说我这时候宁死也不出家,就是要出家也不得在你这万恶的观音寺出家,你休得妄想。你有手段杀我,尽管杀来。”蒋温伦说完这话,以为知客老和尚必真个动手杀过来,倒很留意他的举动。

谁知老和尚又自行转过脸来,从容说道:“古人说的好:蝼蚁尚且偷生。岂有一个少年人,无端自愿走上死路的道理?你此刻这般桀骜,难道以为我真就不敢杀你么?你这个念头就错了。”

“你代我们想想:你既识破了我们的机关,又不皈依家师,我们敢留你一条性命,放你出去么?你自问凭你这初入先天的境界,能有多大的本领,能打出这观音寺么?”谁知道蒋温伦傲然道:“我既然说了宁死也不在这时候出家,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知客老和尚趁蒋温伦在昂头说话的时分,冷不防举刀扑杀过来,口中随着骂道:“好不识抬举的东西!”其实蒋温伦早已处处提防着了,见一刀劈下,有意屏气凝神,想要就此躲过,一则存心卖弄他自己的功夫,二则想借这下试验这蛮刀究竟怎样锋利,想不到老和尚一刀未曾劈下,忽然”哎呀“一声,自行将刀掣了回去。

话说蒋温伦见房门已是关闭,连忙回身一脚踢去。谁知这一脚用力过猛,门板动也不动,倒把脚尖震得麻了,不禁大惊失色,暗想:这房门开着的时候,我进房就看见的,好像是一扇半寸多厚的木板门,和寻常的单片房门并没有不同之处。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竟有这么牢实?”

可恨房里的灯早已熄了,不能仔细照看,只得用手去摸,触手便能分辨得出不是木板门,摇着不动丝毫,有极密的铁钉钉在上面,可知是用很厚的铁皮包裹的门边。

蒋温伦边摸索边心里诧异道:这又奇了呢,我进房的时候,若看见是这般用铁皮包钉的一房房门,岂有不留心看看的道理,而且现在我已经是先天境界,寻常的铁皮,却也挡不住我。

并且那知客老和尚道了安置,退出去之后,房门是我自己关闭的,只轻轻一拨就关了,也没有刚才这么大的响声。难道有两层房门吗?随即摸到门框上,所猜的一点几不错:果然这关闭的,又是一扇房门,这门是从墙壁里面推出来的,不关闭时一点也看不出。

蒋温伦将全身气力,都提到两只手上,自信没有一千斤,至少也有八百斤的力量,连推了几下,这门就和生了根的一般,料知是打不破推不开的。心里计算:这门既不能开,就只有看窗格怎样,即走近窗前。

偏巧这时的月光,已不射在窗格上了,摸窗柱虽知道是木做的,然因窗孔太小,所有的窗柱,都是很粗大的杂木,没有刀锯,谁也不能用手捏断。再看看屋瓦,离地足有两丈多高。蒋温伦到了这时候,一想到是自己的生死关头,便不由得不努力寻出路。一面默祝他师傅笑道人保佑,一面运功用气。

运到了时候,忽发一声吼,两脚朝下一蹬,身体直向瓦屋冲去。原打算用一头两手,将屋瓦冲破一个窟窿,身体就可以冲出屋顶去的。

论蒋温伦的能耐,休说这房屋只有两丈多高,便再高一二丈,也能冲得出去,无奈这房的悬皮屋梁,都用铁皮包钉在靠瓦的那一面。从下面抬头看去,与平常人家房屋的悬皮屋梁一样,看不见有铁皮包钉的痕迹。

蒋温伦这一头冲上去,只冲得“哗喳”一声响,屋瓦冲碎了一大块,纷纷往房里掉下,悬皮屋梁一条也不曾冲断。悬皮屋梁既不曾冲断,身体便不能冲到屋顶上去,凌空没有立脚之处,也跟着碎瓦掉落房中,反冲得头顶生痛。

蒋温伦只好揉着头皮,叹道:做梦也想不到我一条性命,会断送在这观音寺里。这观音寺既是这般地方,而外面的声名,平江、浏陽、长沙数县几百里的人,莫不异口同声的称赞,二十多年来不曾败露过。

不见得这二十多年中,直到今夜才被我看出了破绽。听那老贼秃刚才对我是另眼相看的话,可知平日对于识破寺里机关的人,也不知用闷香迷翻杀了多少。

圆觉和尚之前那般作态,我就疑惑他不是个寻常的老和尚,无奈在外,其名声太好,称赞他是活菩萨的人太多,使我不敢疑心他来历不正,大家又都说他是读书人出家,我因此才没拿着当一回事。

于今方知道这寺里和尚其所以敢于作恶,毫无忌惮,就是仗着各有一身本领,又掩饰得当。那老贼秃已动手杀我,却无缘无故的,忽然叫了声“哎呀”,将劈下来的刀掣回去不杀了,并即时窜了出去把房门关闭。

这种怪异的举动,虽猜不出是什么用意,然而听他出门的时候所说的那几句话,可见他不是好意。不待说之后也是要再来对付自己的。

这的知客和尚,就刚刚劈出来的那一刀,便不是我赶得上的,若是他亲自来和我动手,我怕是抵挡不住。可恨我手里兵器在上山的时候,便已纳在寺里,现在赤手空拳的,拿什么东西挡他呢?于今逃跑既已无望,却也不能坐以待毙,总得找一件可以拿在手中当兵器的东西,人多动起手来,赤手空拳未免也太蠢。

蒋温伦心里想着,两眼向房中搜索,虽没有灯光,看不大明白,但是窗外的月色光明,反射进些儿光亮来,可以看得见靠窗一张方桌,是很坚牢的木料做的,四条桌脚,更是粗壮。心里很欢喜:折两条桌脚下来,可以马马虎虎的当兵器使用。刚待扳翻桌子将脚卸下,只是还没动手,陡听得有许多脚步声,在外面石坪中走得响。

因是这时候已经是十分寂静的深夜,万物都和沉沉的睡着了一样,什么声息也没有,所以虽相隔不近,响声都能听得进耳。那响声一步近似一步,且来得非常急骤,不待思索,就料定是知客老和尚叫来的帮手。那里再敢怠慢,一手将桌子掀翻,“喀喇、喀喇”

两声响亮,两条桌脚也在蒋温伦双手中握着了,打算当门立着等候,只要外面和尚一开铁门,就用毒龙出洞的身法,出其不意冲杀出去。

这才一刹那,便听得脚声已到了房外,好像有几个走进了中间吃饭的房里,有几个走到了窗户外边。两处都卿卿哝哝的说话,只不见推开铁门。蒋温伦异常着急,恐怕那些和尚从窗眼里放闷香进来。心想:守在这房里,横竖免不了是一死,与其落到这些贼秃手里,不如拼命再向屋瓦上冲他一回。

冲出去了是我的造化,冲不出去,就冲得脑浆迸裂而死,也强于死在贼秃手中。遂仰面朝屋瓦上一看,不看时几乎着急到了极点,这一看却又几乎高兴到了极点。

第六百一十章 秦朔

屋瓦上有什么可高兴的的事情呢?原来蒋温伦刚才冲了一下,不曾想冲成窟窿的所在,此时不知怎的,已成了一个很大的透明窟窿。悬皮屋梁都断了,已经在生机绝尽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这一条生路,叫蒋温伦如何能够不喜出望外呢呢?

既有这现成的透明窟窿,要冲出去,便是很容易的事了。蒋温伦抖擞精神,双脚一垫,身体就从窟窿里窜到了瓦面。

脚才立住,猛听得背后有人说道:“不肯在这里出家,倒是一条好汉。”蒋温伦惊魂初定,听得背后有人,又是一惊不小。急回头看时,只见一个身材不大的人,神气很安闲的立在瓦上。

此时月已落山,这人又背立着,猝然看不清面貌。但是顶上有发,知道不是和尚。然而蒋温伦自忖:姓徐的可不是这个口气,除他之外,我可没有没有这么好武功的朋友前来相救,并且他这么说话,分明是知道我在观音寺借宿一事,必是与寺里和尚一类的人。

想到这里,蒋温伦便觉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当即折转身来,打算向这人一脚踢去。这人从容避开一步,笑道:“我是救你的恩人,你反认做害你的仇人,怪道那老贼秃骂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瞧瞧,追赶你的来了!”

说时,手向对面屋上一指,蒋温伦看时,果见有三个大袖光头的人影,从对面屋上飞也似的向这边风上扑来,手中都操着明晃晃的单刀。蒋温伦见状也顾不得分辨眼前是何人,连忙惶急道:

“我们从这边走吧!”这人道:“不行!你没看见吗?这边屋上也有人来了。”这人没说这话的时候,蒋温伦眼睛虽望着这边,但这边是背光的地方,甚是黑暗,看不出有人上来。

经这人一说破,即见四个光头,正冒上房檐,东张西望的寻觅,一眼看见在这屋上,便也扑了过来。蒋温伦刚要朝有月光的地方跑,免得有人黑暗处杀出,难得提防,这人已伸手牵住蒋温伦的衣袖道:

“那边也去不得,随我来吧!”蒋温伦不知不觉的被这人牵得倒向黑暗处奔去,两脚似不曾点着屋瓦。耳里分明听得背后有人追赶上来,起初还觉得很近,后来越听越远,知道追赶的脚慢,已是远远落后了。

这人还牵住衣袖,跑个不停,蒋温伦是练道门功法的人,轻身的本领,自信也不弱人,只是看这人的本领,却又有些自愧不如。一口气跑了三四十里,哪怕是极陡峻的高山,就如在平地一样,一转眼就翻过山那边去了。

直跑到东方渐渐发白,这人才停步松手,向蒋温伦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候着。”说着,就在路旁石上坐下来。蒋温伦这才对这人作揖称谢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何以知道我被困在观音寺,深夜前来相救?”

这人道:“我姓秦名朔。并不是特地前来救你,是奉师门之命,前来清理门户,想不到一到观音寺,就看见你从床上起来,走到石坪中赏月。我当时跟了你出来,就伏在东边廊庑的屋瓦上,看你正仰面对着冰轮也似的明月,好象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忽然佛殿上一阵阴风吹起,登时琉璃灯下,现出几个女鬼的阴魂来,朝着佛像礼拜,我只当你是寻常武夫,不曾看见。回头看你也正在望着殿上露出惊疑的样子,才知道你已看见了。等我再回头看殿上时,不知怎的阴魂都没有了。

因你渐渐的走到东边廊底下去,我在瓦上伏着,看不见你,只得到檐边伸出头来看。那时还在上半夜,月亮不曾偏西,我才一伸头,就见我自己的影子照在地下,恐怕被你看出端倪,连忙缩转身伏着。

看殿上的鬼影又出现了,正待仔细定睛。见你已从廊下走出来,我疑心你是看见了照在地上的人影,出来向屋上寻觅的,料你不抬头朝我看则已,若朝我一看,我必无处藏形。

那时也顾不得再看殿上的鬼影了,慌忙从屋脊背后,飞上正殿。不留神一脚下重了些,碎了一片瓦,随即看你听了瓦声,有什么举动?只见你并不抬头,两眼呆呆的望着佛殿上,似乎看了可惊可怕的事情,怔住了一般,随即就见你向殿上走去。

“我这时在佛殿的屋脊上,又不能看见你到殿上的动作,知道你没有察觉到屋上有我,正在见鬼的时候,只要我不再踏着瓦响,你是不会回头寻我的,因此大胆飞到佛殿对面的屋上,看你果然全然不觉得屋上有人,一心一意的在殿上张望,料知你是寻觅那些阴魂的去向。”

“你点烛照莲台的时候,我虽离那莲台很远,然那莲台是多少莲瓣合成的,我一望便知道,大小坎一百零八瓣。这是我从小练就的眼力。你照到莲台后去了,我在对面又看不见,明知那莲台内必有机关,不亲眼察看一番,我是奉命特为这事来的,怎能放心得下?”

“虽不认识你是何等人,但见你的胆量很大,有这种可怕的境遇,并不惊慌失措,反能从容点起烛来,从莲台上寻觅破绽,可知你也是一个有心人,我便存心想结交你,此次清理门户的事情,也算再添帮手。”

“正在打算也到佛殿上来,忽一眼看到佛像顶上,仿佛有一个黑东西动了一动,接着就见那个老贼秃从佛殿正梁旁边,钻到了屋上。原来佛像极高,头抵着正梁,佛像里面大约是空的,老贼秃在里面,必已看见你用烛照看莲台。”

“我伏的地方,因比佛殿低了许多,恐怕被老贼秃看见,惟有紧紧伏着不敢动。再看你已慌里慌张的将烛吹灭了,仍插在原处,径回睡的那房里去。老贼秃的身法很快,他在屋上,你在地下,同时向那房里走。”

“他却先到,在你床缘上坐着。我也跟着在屋上细听,你两人所说的话,我句句都听明白的。只不知道你的手上的本领如何,看见他举刀劈你,你居然还迎上去,正想看看你的手段,却不知那老贼秃陡然想起了什么事,无端叫一声哎呀,掣着蛮刀便往外跑。”

“我不敢耽误,紧跟着出来,只见他跑到佛殿的莲台前面,一刹那就不知去向了。我也到莲台背后,揭开一片摇得动的莲瓣,向里看了一看,只觉有一股尸臭味冲出来,里面黑漆似的看不见什么东西。”

“我正想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救的人,却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那和尚又惦记着你,被困得不能出来,回到你睡房的屋上,你正冲那一下没有冲出来。我将悬皮屋弄断后,正想向你打个招呼,就看见那老贼带了十来个和尚气势汹汹的奔来,怕开口被他们听见,有碍我的大事。”

“我心想瓦上有那么大的一个窟窿,料你不至于看不出来,所以只在窟窿旁边静等,不一会,你就冲出来了。你才出牢笼,有些慌不择路,我却是看到他们从哪边追来,若不向无人之处逃跑。被他们堵住了,那就很危险了。你手无寸铁,我也是赤手空拳。”

蒋温伦听了这些话,才恍然大悟,于是开口就问秦朔身份,秦朔闻言微微一笑,却是说道,“我是什么人,一时半会跟你也讲不清楚,不过你既然问了,现在我们逃出来,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还要等些人手,我就花一点时间跟你讲讲吧”

这秦朔是什么人呢?各位看官,我这就来给各位讲一讲,说起他的来历,却真有些奇怪。相传他原是一个富贵人家小姐的私生子,一出娘胎就被接生的捏死了,用破衣服包裹着,教人乘黑夜提到山上去掩埋。

谁知那人一到山上,就听得许多猢狲在树林中唧唧的叫。那人胆小,不敢在山里久停,便将这婴孩的包裹搁在草地上,打算等到次日天明了,再来掩埋,当下即转身回家,次日再来那草地上看时,那包裹已不知去向了。那人以为是被野兽拖去吃了,谁还破工夫去山里寻这私生子的死尸呢。

隔了四五年,那地方上的人时常从远处望见那山顶上,有一个赤身露体的小孩,跟着一大群猢狲,上树打跟头玩耍。身上也好像有寸来深的毛,不过不及猢狲那般浓厚罢了。从远处望见的人,一赶到那山上寻觅,便不看见了。

那时,这伏虎山上的伏虎寺里,有一个老方丈,法名清谛,是个极有道行的长者。也不知从哪一年开始,每年二八两月两次斋期,专供养种种飞禽走兽。

到期在伏虎寺正殿屋脊上,竖起一幅长幡,幡上悬了无数的小铃,迎风发响,清音远闻数里。开谛长者在寺内独自升座讲经,接连七日。种种的飞禽走兽群集座下,鸟都敛翼,兽皆俯首,各自为伍,丝毫没有相害的意思。

长者讲经完毕,搬出斋供来,一一散发。众兽之中,惟有猢狲成群结队,最大的在前,越是在后的越小,结队向伏虎寺走来,没有一个乱跑乱跳的。走到将近伏虎寺一百步远的所在,最大的首先跪下来膝行。跟在背后的,也都照样匍匐,不敢抬头。

第六百一十一章 来历

长者散斋的时候,每一只猢狲给黍一碗,小猢狲的喉囊太小,装不下一合,剩下来的给大猢孙吃,从来没有相互争夺的事情发生。

伏虎山附近的居民因钦敬清谛长者,多受了长者感化的缘故,知道这些听经的禽兽都有来历,也都不敢害这些通了灵的飞禽走兽。每年到了这两次斋期,远近来看的人极多,凡是见过那种听经领斋情形的,无不感叹清谛长者的德行。

这年二月的斋期当中,来了一大群猢狲,挽夹了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孩在内,跟着一只绝大的老母猴,跪在山门之外,不肯走近长者讲经的法座下。比较小些的猢狲,也就依次跪着,没有进山门以内的。清谛长者在坛上看了,连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随即停了讲,走下座来,伸手抚摸着小孩的头顶,说道:“小子不要迷了来路,暂且随老僧过度些时日,再给你一个安身之所。”小孩仿佛懂得长者的言语,不住的望着长者点头。

老母猴听了这几句话,也似乎懂得似的,回身搂住小孩,猴脸上现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当时,立在山门外看热闹的人,又觉得奇怪,又觉得凄惨。虽无人知道这小孩的底蕴,然看了这两相依恋的情形,都不能不为之感动。

清谛长者等老母猴放了手,才将小孩引进伏虎寺,做衣服给他穿着,渐渐教他言语。一年以后,因吃的是烟火食,又经衣服的磨擦,身上原有寸多深的黑毛,都脱落干净了,只是瘦削仍与猢狲相似。

年龄虽仅六七岁,然而因是在山野中长大的,力大无穷,身手矫捷.无论如何陡峻的石岩峭壁,他总是和走大路一般的,绝不吃力就上去了,在树木茂密的山上,他能在树梢上奔走数十里,由这株树梢,跨到那株树梢,枝叶都不颤动一下。清谛长者见他有这么好的根底,便传他武道,练到了一十二岁,已有相当的武道本领了。

一日,长者清早起来,教他把山门外面的道路打扫干净,就在山下等候.等到有一个骑黑驴的老人向上山的这条道路走来了,即上前行礼,迎接到寺里来。

他依着长者的话,在山下等了些时候,果见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须眉半白,穿得遍身绫锦,满面慈善之气,骑在一匹很是肥大、鞍辔鲜明的黑驴背上,缓缓的向上山的这条道路走来。

他料知必是长者叫自己迎接的人到了,连忙上前行礼,说道:“奉师傅的命,专诚在此地恭迎你老人家。”老者在驴背上拱手答礼,目不转睛地向他浑身打量,面上现出惊疑的神色。

他将老者引到山上,清谛长者已立在山门外,合掌向老者笑道,“居士别来无恙了,六年之约,不差时刻,真信人也!”老者跳下驴背,拱手答道:“大师之邀,岂敢失约。”

原来这老者姓秦,名岳维,是当地的一个富绅。少时读书,未成年就中了举人。因性好黄老之学,不喜仕进,家业百多万,为一县的首富,也用不着做官谋利,就在家乡盖造了极精雅富丽的庭园,招纳各处方士,专一研究长生修养之法。

只是江湖方士从来都是挟术骗人钱财的,哪里有什么长生修养的法术。秦岳维从方士那里得来的道法,修炼了若干年,不但没得着一些儿进益,反因服食的丹药不得法,服成一种不能人道的毛病。

四五十岁了,还没有子嗣.当年少壮的时候,因一心想成道,将一切身外之物都看得不值一提,妻室儿女也己置之度外了。后来因游伏虎山,遇着清谛长者,才知道以前若干年,完全是盲修瞎炼,去道还不知几千万里。

归家后,便谢绝一般方士,摔破丹炉药鼎,不信那些邪教了。但是,这种成道的心思一退,世俗想子嗣承宗接嗣的心思,又不由得又生根发芽了。因正室夫人已有四十多岁,不能指望生育了,于是秦岳维买了两个年纪轻一些的姨太太,指望靠她们传宗接代。

无奈少壮时所服啬精的丹药太多,人已绝了生育之望,所以任由其日夜耕耘,也是颗粒无收的窘境。清谛长者知道秦岳维想得子嗣的心事,收养这私生子的时候,就打算给秦岳维做子嗣。

只因那时这私生子初从山野中收来,一则还不通人言,二则野性不易驯服,有清谛长者那般道行,才能将他收服。若换作平常人,便用铁链也锁他不住,因此清谛长者不肯在当时送给秦岳维去。

凑巧那年秦岳维重游伏虎山,到了伏虎寺。清谛长者遂乘便向他说道:“居士不须着急没有子嗣,现正有一个品性甚好,无父无母的孩子,由老僧收养在此,如今他的年龄止得六岁,须经老僧教养六年,他有十二岁了,便可送给居土做子嗣。”秦岳维问:“是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孩子?父母又是谁呢?”

清谛长者不肯说出来由,只说道:“居土但牢记在心:六年后的今日再到这里来,包管居士带一个称心如意的子嗣回家去。若不是与居土有父子因缘的,老僧也不这么多事了。”

秦岳维自遇着清谛长者之后,心中极钦敬长者的德行,知道长者所主张的,决无差错。没有子嗣的人,在想望子嗣情切的时候,忽听说有这么一个子嗣,当在六年之后的今日见面,怎得不把日期牢牢的记住呢?所以这日如期到伏虎寺来了。在山下见这私生子前来迎接,并恭恭敬敬的说那几句话,心里便已猜着是这孩子了,所以目不转睛的向这孩子浑身打量。

此时这孩子年龄虽只十二岁,然而已初具武道。得乎中者形乎外,那种雍容温雅的气宇,已能使人看了油然生疼爱之心。秦岳维想不到自己这便宜儿子,居是有这般气概的人物,所以脸上不免现出惊疑的样子。

清谛长者亲自在山门外将秦岳维接进寺内,未曾让坐,即招手教这孩子过来,说道:“你可知道我教你打扫山路,专诚迎来的这位老居士,是你的什么人么?”孩子听了,翻起两眼望着秦岳维,不知如何答复才好的神情。长者哈哈大笑道:“老僧出家人,可没有父母亲族。你不是出家人,岂可不认识父母?快过来叩头,这位便是你的父亲。”

孩子以为师傅说的必无虚假,诚惶诚恐的叩了好几个头,爬起来很亲切的叫了一声父亲,叫得秦岳维笑起来了。清谛长者也笑道:

“这孩子不但不曾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不曾见人叫唤过父亲,连一声,‘爹’都不知道叫唤。”

孩子忙改口唤了一声爹。清谛长者问道:“你父亲也见过了,爹也叫过了,但是你爹的姓名、籍贯,还没有知道。老僧因你在这里六年,没有说身世给你听的机缘,直到如今,才是机缘到了。

你父亲姓秦名岳维,是伏虎县的首富。少年科第,二十多岁就中了举人,原可以青云直上,作一个金马玉堂的人物.只因性喜黄老清净无为之学,又误于江湖方士,至今不愿仕进。

你命里合该出母胎即遭磨难,应受猢狲抚育,并非猴能生人,此刻你的时候已到,此地不是你长久安身之所,从此就跟着你父亲回县里去罢。老僧给你一个名字,叫做秦朔,你后福无量,好自为之,不可迷了来路。”

秦朔听罢,不禁双膝向长者跪下,泪如泉涌的哭起来,说道:“师傅的吩咐,弟子本不敢违,只是弟子若无师博,此生绝于人世。于今承师傅收养,并赐教训,正要永侍师傅法座,徐图报于万一。”

“今忽教弟子远离,虽说父母是应该侍奉的,但是弟子受师傅的恩多,报师傅的恩少。父亲年非老耄,尽有侍奉的时候,望师傅格外开恩,许弟子侍奉到师傅西归之日,再回家尽人子之道。”

清谛长者拈着胡须微笑点头道:“好可是好,但何苦又自寻这一番烦恼啊!”说时,随掉头对秦岳维说道:“既是如此着念,居土且在这里多留两日。”秦岳维见清谛长者的举动,料知秦朔对于他自己的身世,全不明了,所以清谛长者能这般说法,心里异常高兴。

及见秦朔不肯一同回家,清谛长者并不劝解,好像已许秦朔的要求,心里又不觉有些着急起来了。暗想:清谛长者的年纪虽己很高了,然而精神充足,步履康强,是一个有大本领的高僧。

就现在的情形来看,休说三年五载不会死,便是再过十年八年,也还能过得去。真个再过十年八载,秦朔的年龄越发大了,世故也越发深了,就算是亲生骨血,不从小带在跟前抚养,长大成人了,尚难得亲切,何况井非亲生骨血?等到二十多岁才见父母,还能指望他将来孝养吗?

而且他既不肯就此同我回伏虎县去,我便在此多留几日,也没有用处。只是秦岳维心里虽如此着想,然而清谛长者是这么吩咐,也只得在伏虎寺暂时住下。想不到秦朔对他,倒很亲热,能恪尽人子之札。

第六百一十二章 佛子

好容易过了两日。第三日,清谛长者忽然召集寺中僧侣,一一话别,说道:“就在今日正午,当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秦岳维看长者的清癯的面容,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心想:此时已离正午不远了,哪里有这样急症病死的呢?正这么疑惑之间,只见清谛一一话别完了,有话叮嘱的也叮嘱完了。

满寺的僧侣,平日都是极敬信清谛的,到这时候,面上也不知不觉的露出狐疑的神情。清谛盘膝合掌,闭目诵佛,声音朗澈,与平时一样。念诵到那时候,满寺的僧侣,都忽然听得空中有佛乐之声。大家正相顾错愕,再听清谛的念佛声音止了,仍是那么坐着不动,脸上颜色也没有改变。

众僧侣还侍立着的等候,以为清谛尚有法音传出。只秦朔因年轻性急,凑近清谛面前细看,说道:“师傅不是已经圆寂了么?”一句话提醒了众僧侣,大家争着细看抚摸时,可不是已死去好一会了。秦朔伏在地下痛苦万状。众僧侣才披法衣做佛事,忙着了结清谛长者的遗髌。秦岳维至此,方知道长者教他多留两日的用意,

清谛长者既已圆寂,秦朔侍奉终天的志愿已达,自不能再在伏虎寺停留。清谛长者的葬事一了,便跟随秦岳维回伏虎县。秦家的人,见无根无据的,突然来了一个这么大的小主人,自免不了群相猜疑!

不过秦岳维夫妇承认秦朔是儿子,秦朔也承认他夫妇是父母。旁人虽然惊疑不定,也只是一时现象,最终还是只能接受现实。

秦朔因是在山野中由猢狲抚养大的,武道天赋已非小可,便不再练习武艺,高来高去的本领,谁也赶他不上,何况加以清谛长者六年的教导,还愁不登峰造极?秦朔到秦家当大少爷,袭丰履厚,原用不着这们高深的武道,但他从婴孩时代,就在山野中与群猴生活,过惯了清苦日月。

六岁后虽经清谛长者收养,然伏虎寺的起居饮食,也很清苦,像秦家那种锦衣玉食,连见也没有见过。初到秦家,反觉得衣冠礼节,束缚得很不自由,情愿穿着破旧衣服,终日在外面游行。偶然见有不平的事,多有挺身而出之事。后来人世的情形愈熟,所见不平的事愈多,经他出头救助的人,也日见其多了。

俗话说得好: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有多高的树,就有多高的影,以秦朔这种本领,终日出头行侠做义,他的声名,自不期然而然的大了,交游也自然宽了。在秦家做不到十年儿子,秦岳维夫妇都死了。秦岳维死的时候,他不待说是做孝子,披麻戴孝,尽人子之道。

秦家族人,觊觎秦家丰厚的产业,合谋想趁秦岳维初死,排挤秦朔出外,说秦朔不是秦家的骨血。秦朔听了,直言道:“你们眼中看的,不过是这点遗产,你们便不动这点遗产的念头,我也早已打算只待父母去世,即行分散给一干穷苦的亲族戚友,我自己一文不要。于今你们想排挤我,正中我的心愿。不过你们几个强梁的,想拿着遗产一份,那也是做不到的。”

族人都知道秦朔有绝大的本顿,不能不存些畏惧之心。一般处境穷苦的亲族戚友,听了秦朔这般言语,当然称颂不止。秦朔将秦岳维的丧事办妥,便当即将家业分割,戚族原有家业的,及平日为人便狡猾吝啬的,一文也分不着。

分割妥当了,将剩余的钱,替秦岳维夫妇建了一所家祠,留了几亩香火田,委托族中正直的人,经管春秋祭祀,一切应办的事都办理完结了,单身脱离了县里。就凭着一副侠义的心肝,一身过人的本领,以伏虎寺弟子自居,闯荡江湖,结交天下奇才异能之士。

时光如梭,转眼间秦朔已经二十来岁,先天中期的修为在江湖同辈之中已是非同寻常,只是其不图名,不图利,在江湖中流浪闯荡,倒也低调非常。

此次前来观音寺,也是因为之前伏虎寺一位师兄,在清谛长老圆寂之后,便起了别样心思,悄然下山之后,做了些阴私勾当,秦朔历来淡泊名利,但对于将其抚养长大的清谛长老却是敬重非常,如今自己那位师兄私自下山,犯了伏虎寺的清规戒律,秦朔自不用说,要来观音寺清理门户了。

只是秦朔自己虽然已经先天中期的修为,但观音寺在自己那位师兄苦心孤诣地经营下,已是一处贼窝,其中高手如云,自己贸然前往,也是有去无回,好在对方暗地里做的事情也有些犯忌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查。

只是对方手脚干净,掩饰得当,这才没有暴露开来,在秦朔发现之后,自然是将消息暗暗传递了出去,而自己前来此地做个先锋,查探一下地形。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次秦朔联络的,只有就近有所关联的几个势力,观音寺这贼窝放到明面上来,也算不得多大势力,只是胜在隐蔽而已。

秦朔跟蒋温伦说明了自己来历之后,蒋温伦不由地啧啧称奇,正待开口的时候。秦朔即起身笑道:“来了,来了!”。

话说蒋温伦看见秦朔起身说:“来了,来了!”随即抬头看前面,只见一行来了九个人。一名中年人江湖打扮,年约四十多岁,生得浓眉巨眼,膀阔腰圆,面上带着很忧愁的表情。

无论什么人一望,便可以看得出他有很重的心事。同行的八个人,一人身穿得胜马褂,头戴卷边大草帽,背上斜插一把单刀,刀柄红绸飘拂,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好像就要去冲锋陷阵的一般。

那江湖的人在前面走着,并不注意秦、蒋二人。渐渐走近跟前,将要走过了,秦朔才挡住去路,问道:

“你们是从浏阳赤阳帮来的么?”那人低头见秦、蒋二人年纪又小,衣服又平常,说话更率直没有礼貌,江湖中打滚的势利眼睛,哪里瞧得起这们两个人物。随将那副卷帘式的面孔往下一沉,两只富贵眼向上一翻,说道:“你管我们是哪里来的做甚?”

八个带刀的好汉,以为秦、蒋二人不是善类,当即一字儿排着包围上来,来势都很凶恶。秦朔一看这情形,连忙拉着蒋温伦往旁边让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怪我不该多管闲事,请快去送死罢。明年今日,我准来扰你们的周酒!”

浏阳境内的风俗,小儿满周岁的这一日,照例用一个木盘,里面陈列士农工商所用的小器具,以及吃的糖果,当着亲戚六眷,给这个周岁小儿伸手到盘里去抓。看抓着甚么,便说这小儿将来必是这一途的人物。

这时风俗重武艺,小儿抓着刀枪器具的最好。这种办法,谓之“抓周”。抓周的这日,是要办酒席款待亲戚六眷的,吃这种酒席,叫做吃“抓周酒”。

秦朔一时气不过,对那人说出这话来,只把那人和八个好汉都气得顿时横眉竖目,怒气如雷。

那中年人忽然指挥着八个好感,喝道:“且把这两个混账王八蛋捆起来,回头送到帮里去,每一个的狗腿上,挖他两个大窟窿。这时候没有闲工夫和他们多说。”

八个好汉真个如奉了将军令,一齐张手来捉。本来这八个人不是秦、蒋二人的对手,加以八人欺秦、蒋年轻,不看在眼里,以为荞麦田捉乌龟,手到擒来,算不了一回事。

谁知八人才一拥上前,连手都不曾沾着秦、蒋二人的身,早被蒋温伦三拳两脚,将奋勇上前的几个打跌了。立在后面的几个,不由得吓得呆了,不敢再上前讨打。只圆睁着眼看蒋温伦,倒安闲自在的,不像曾与人厮打的样子。

秦朔笑嘻嘻的说道:“你偏有这些精神和他们纠缠,他们今日起得太早,敢莫是遇见鬼了。不过一会儿工夫,好歹都要去送死的,这时把他们拦下来干什么呢?”

蒋温伦也笑道:“谁想去打这些蠢货,他们自己和喝醉了酒的一样,一个个立脚不住,只怕真是起得太早了,想在这地下睡一睡。”

那中年人看了秦、蒋二人的言语举动,心里甚是纳闷。不过这中年人在赤阳帮里的人,只惯受人奉承,不惯受人凌辱,今见手下的人被这两个不知轻重的青年打了几个,那里按纳得住心头火起?

一叠连声的催促这几个不曾被打倒的手下动手。这几个手下不敢违抗,都从背上拔下单刀来。这几个跌倒在地的,因身上没有受伤,倒地一个翻身,又跳起来了,也将单刀拔下,齐吼一声“杀”,刀光如闪电一般的飞舞过来。蒋温伦忽想起刚才听得秦朔说,在观音寺将与知客老和尚动手的时候,正想看他的本领如何,怎耐那老和尚一刀不曾劈下,就“哎呀”了一声,无端将刀掣回去跑了的话,有心想在这时候显点儿本领给秦朔看。

第六百一十三章 清谛

喜得是八月间天,之前身上穿的衣服,早已经在之前撞屋顶的时候七零八落,不像样子,蒋温伦索性乘那些手下正在拔刀的时候,故意将上身脱下来,露出一身枯蜡也似的瘦骨,两条胳膊就和两根枯柴梗一般。

连骨朵缝里都寻不出一点儿肉。肋条骨一道一道的排列着,仿佛是纱厂的铁丝灯笼。秦朔虽也是瘦弱身体,然看了蒋温伦这般鸡骨撑持的样子,反觉得自己是很肥壮的了。那些手下一见蒋温伦消瘦得如此可怜,倒吓了一跳。

原是各人舞动手中单刀,待没头没脑劈杀下去的,及见是这么一个骨头架子,都不知不觉的手软起来。有一个手下用刀指着蒋温伦,抢先开口说道:“你自己也不去撒一泡尿照照,看你这种样子,简直就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枯骨,真是豆腐进厨房,不是用刀的菜。”

蒋温伦听了,忍不住生气说道:“我本来不曾惹你们,你们自不量力要来和我动手,此时自知斗不过我,却又做出假惺惺的样子。我瘦虽瘦,结实倒很结实。你们有气力尽管砍过来,避让一下的,我就不算是好汉。来吧!”

说罢,将两条柴梗般的胳膊向左右张开来,挺着胸膛等他们砍杀。那些个帮众平日虽是狗仗人势,凶恶非常,只是对于无冤无仇的人,是这般脱了衣服,等待他们砍杀,倒真有些不敢下手。

一个个擎着刀,望着蒋温伦发怔。蒋温伦忿不过,只将身体一缩,便溜到了一个手下身边,如从兵器架上取兵器似的,毫不费力就夺了一把单刀在手,随即旋舞了几下,逼得那些手下纷纷退后。

蒋温伦忽然挺身立着,说道:“你们不用害怕。我若有意杀你们,你们便插翅也飞不了。你们因见我的身体瘦弱,以为禁不起一刀,却不知道你们这点本事,怕是还没劈过来,便给我夺了刀去”说完随即举起刀来,刀口对准旁边的岩石,猛力一刀劈下去,只听得“哧”的一声响,和砍在棉花包上似的,劈砍的所在,竟然如布条一样碎成几块。接连砍了几刀,硕大的岩石顿成齑粉。

蒋温伦显摆了一阵之后,将刀向那人跟前一掷道:“这刀是一块死铁造的,太不中用了,你自己拿回去吧。”那手下连忙弯腰拾起来看时,只见刀口全卷过来了,都惊得吐舌摇头,同声说好厉害。

秦朔笑道:“你们这种刀,真是截豆腐都嫌太钝了,带在身边做什么,不是丢你们祖宗十八代的人吗?”

那中年人看了蒋温伦的举动,听了秦朔的言语,那种不屑和小百姓说话的傲慢态度,不由得便消停了。那一双翻起来朝天的势利眼,也不由得低下来活动,他们这种在江湖中混惯了的人,转脸比什么人都快,那中年人只念头一转,脸上便登时换过了一副神气,对八个正在吐舌摇头的手下喝道:“还不快给我滚开些,你们跟我在外面混了这们多年,怎么还一点儿世情都不懂得?”

“冤枉生了两只眼睛在你们的脸上,全不认识好汉。这两位都是有大本领的少年英雄,你们居然敢当面无礼。幸亏今日有我一同出来,若不然,你们只有吃了大苦头,才会知道这两位少侠的能耐。”

他那八个手下好像领会了那中年人说这粗话的用意,一片声应是,都忙着将刀插入鞘内,诚惶诚恐的垂手站着。那中年人拿出神气十足的样子,望了手下几眼,好像竭力表示他不满意手下刚才的举动,尚有余怒未息的模样。

这几眼只望得八个手下,都似乎在那里打寒噤,那中年人这才觉得显出他自己的威仪了。回过头来,赶紧又换过一副堆笑的面孔,打算向秦、蒋二人说话。谁知秦朔已拉着蒋温伦的手,说道:“我们走吧,弄得不好,说不定又要把我们捆送到浏阳县里去。我们的腿要紧,若真个打成两个大窟窿,还能走路吗?”二人才走了几步,那中年人已抢到面前陪笑拱说道:

“两位不要生气,只怪我等肉眼凡夫,错认两位是青皮光棍一类的人物,所以才对两位说了些无礼的话,并且其中还有一点缘故,得请两位原谅。”

“我此刻正是有极重大的事在心里面,正是很不耐烦的时候,偏巧两位挡住去路,问出来的话,又恰好触动了我的心事,使我等更不耐烦起来,若在平日,就是两位问我什么话,我也决不至于无端口出恶言,来回答两位。”

“不过再有天大的理由,也是我等失礼在先,请教两位贵姓台甫?从哪里来?怎么知道我们是从浏阳赤阳帮来的?”

秦朔指着蒋温伦说道:“这位老兄,我也是昨夜才会着,因见面仓卒,至今还不曾请教他的来历。”

“不过能在无意中遇着这样一个人物,确是天假其缘,大非易事。”蒋温伦趁此便将自己的姓名履历简单说了几句,当然无为道门这层身份蒋温伦自觉武道低微,倒也没好意思提。

秦朔也将姓名说了道:”我一个师兄在这观音寺里聚众为孽许久,我本来想来此处清理门户,可我一个人却是有力未逮,只能广邀同道,前来围剿,只是看来贵帮并不相信在下,这点人手填进去,只怕是有去无回”

秦朔说完之后打量了对方几人,说出的话却一点情面不留,那中年男子听到之后心中暗怒,面上却依然是堆着笑容,问道:“阁下说要出门清理门户,请问贵师尊姓大名?那观音寺里那凶徒是何来历?我等确是从赤阳帮中到这里来的,只是昨夜三更过后才动身,临行除了帮内几个重要的人,没外人知道。”

“非是我等怠慢少侠,只是之前失踪的人实在太多,我赤阳帮虽然离这里最近,却也先要打探一下此地虚实,再斟酌行事,况且少侠并非只知会了我赤阳帮一家,其余同道未到,我等也只能先为江湖同道做个先锋,先打探一下情况了”

秦朔笑道:“我师傅的名字,在这个地界却应该无人知晓爷。他老人家境界高深,却也已经圆寂了,之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是不扬于外,家师尊讳清谛”

那中年人闻言面上更现出惊讶的样子,问道:“是伏虎山的清谛方丈吗??”秦朔道:“怎么不是,你认识我师父?”那中年人——“哎呀”了一声道:“这就奇了,这就奇到极处了!”秦朔看了那中年人十二分惊诧的神气,也不由得惊诧起来问道:“这话怎么说,有什么奇到极处的呢?”

那中年人自言自语的说道:“只怕这个清谛,不是那个清谛。”秦朔不悦道:“普天之下,只有我师傅自称清谛,也没第二人敢称清谛。你何以见得不就是那个清谛?你所知道那个清谛,究竟是什么人物呢?”

那中年人道:“那个清谛,我也不知道姓名,什么样子,我也不曾见过,不得而知。但知道那清谛有一只枯木禅杖,片刻也不离身。”秦朔笑道:“原来你所知道的,也不过如此。我师傅清谛,正是有那一只枯木禅杖,也是片刻不离左右,不知你何以会疑心不是我师傅?”

那中年人又陪着笑,说道:“足下不要因我的话说的不好生气,且待我将这其中缘由说出来,足下自然不怪我多疑了。”

“我姓柳,名迟武,就是浏阳本地人,我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听得家里的人说,我高祖柳星桥在的时节,有一个年约七八十岁的老和尚,生得态度潇洒,身披大红袈裟。左手托一个石臼也似的紫色钵盂,右手握一柄三尺来长的枯木禅杖。”

“那禅杖虽然是木头的,但足有百多斤轻重,那和尚握在手中,行若无事的样子。从山那边坐一只渡船过来,到城里化缘。一不要钱,二不要米,不论贫富人家,都只化一碗白米饭,便高声念一句‘阿弥陀佛’,用枯木禅杖在钵盂边上轻敲一下。”

“一到黄昏时候,仍坐渡船过河到山那边去了。每日是这般来城里募化,有人问他,是哪个寺里的和尚?法名什么?他说:老僧素来山行野宿,随遇而安,至于所修的寺院,名曰伏虎,却不在此处,法号清谛,本名多年不用,早已忘记叫什么了。”

“有人问他:从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到此地来的?他说,天下任意游行,却不记忆地名,不记时间,所以老僧也并不知晓,那时浏阳城里的人,听了老和尚这种奇怪的语言,又见了那些奇怪的举动,不到几日,已哄动满城的人,都争着化白米饭给老和尚吃。”

“老和尚的食量也大的骇人,每家化一大碗,随化随吃。从早到晚,至少也得化一百多家,便能化一百多碗饭,吃到肚里,还不觉得很饱的样子。因此城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有道行的和尚,有当面称他圣僧的,有拿着前程休咎的事去问他的,他摇头不肯说。”

第六百一十四 张六

“那时有个做泥水匠的人,姓张名六,大家就叫他张六,家住在浏阳下水麓洲,家中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一个妻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一家连自己八口人,就靠着张六一个人,凭着做泥水匠的手艺生活”

“一日,张六在别人家做手艺回来。忽觉得胸脯上有一块碗大的地方胀痛,初痛时不红不肿。他这种做手艺的粗人,身上虽有些痛苦,也不拿着当一回事,次日仍忍痛去别人家做工。”

“下午回家,便觉胀痛得比昨日更厉害些了,用手去摸那胀痛处,皮肤里简直比铜钱还硬,呼吸都很吃力。第三日就红肿得和大馒头一般,不但不能去做工挣钱,连在家中走动都极不方便,只得坐在家里,也无钱外请大夫诊视。”

“四五日后,只痛得张六呼娘叫爷的哭。做手艺的人,家中那是一点儿也没有积蓄,八口人坐吃得几天,哪里还有东西吃呢?可怜张六老婆,只得带着儿女出来行乞。张六胸前的疮,更溃烂得有碗口大小。”

“久而久之,知道张六害疮的人多了。虽也有愿意做好事的大夫,不要张六的钱,送药替张六诊治,无奈这疮病太厉害,不是寻常敷疮的药所能见效。”

“一日,张六的老婆带着儿女过河,到城里行乞,顺便打听会医毒疮的大夫,居然被她找着一个在浏阳很有名的大夫。张六的老婆带着五个儿女,向那大夫叩了不知道多少的头,才求得那大夫许可了:药钱赊欠,替张六诊治”

“不过须将张六抬到大夫家里来上药,大夫不肯亲到水麓洲去,张六老婆已是喜出望外了,连忙要求张六的同行,用竹床将张六抬到城里来,请那大夫诊治。但是那大夫的声名虽大,身价虽高,杏林手段却甚是平常。”

“他自以为是莫大的恩典,赊欠药钱替张六医病,他那药不敷上去倒也罢了,不过是溃烂疼痛,敷了三四次药之后,不仅丝毫没有效果,反而红肿得比不敷药的时候更厉害了,张六从胸脯肿到脖颈,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大夫至此才知道自己的手段不济,恐怕张六死在他家里不吉利,只好说这种疮是绝症,本来就没有法治的,叫张六的几个同行将张六抬回水麓洲安排后事。张六老婆不能把张六赖在大夫家,只得哭哭啼啼的跟着几个同行的抬起张六走到河边。恰好有一只渡船停泊在码头下,一行人便走上那渡船。”

“张六睡的竹床,就安放在船头上,奄奄一息的哼个不停,张六老婆坐在旁边哭泣。浏阳河里的渡船,照例须等载满了一船的人才开船的。”

“他们上船等了好一会,刚等足了人数,快要开船了,忽见那老和尚走到码头上来。架渡船的梢公,知道老和尚是要过河的,遂向码头上招手,喊道:‘老师傅要过河么?请快上来,就要开船了。’

“老和尚一面举步上船,一面低头望着睡在竹床上的张六,只管把头摇着,面上看得出来很不耐烦的样子。同船的人都觉得老和尚这种情形很奇怪,出家人不应如是。”

“当下就有一个年轻口快的泥水匠同行,对老和尚说道:‘出家人多是以慈悲为本,方便为门。老师傅每日到浏阳化缘,浏阳人无不知老师傅是个有道行的高僧。这睡在竹床上的张六,是个孝子,一家大小七口人,全靠他做泥水匠养活。于今他胸脯上忽然害这么大的一个毒疮,经许多大夫治不好,眼见得是没有命了。他不死便罢,只要一口气不来,他将近七十岁的老母,不待说是得饿死冻死、气死急死”

“就是他这个嫂子,和这五个不曾长大成人的儿女,恐怕也难活命。老师傅是出家人,见了他这样可怜的人,不怜悯他也就罢了,为什么反而望着他做出讨厌他的嘴脸来呢?”

“老和尚听了,越发做出爱理不理的样子,将脸向旁边一扬,冷笑了两声,说道:‘你这些话向谁说的,只能拿着向两三岁的小孩说,或者可以瞒得过他,让他相信。拿着对老僧说,你就认错人了。’这同行的少年一听老和尚说出这些不伦不类的话,不由得气往上冲。

逼近老和尚跟前,问道:‘我哪一句话说的不对?怎么只可以瞒两三岁小孩?我一不想骗你的钱,二不想骗你的米,为什么要向你说假话?你倒是说个明白,看我刚才说的话,哪一句是假的,不能相信。’

“老和尚仍是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这真是好笑,老僧出家,管你哪一句真,哪一句假。你说他于今胸脯上忽然害这们大的一个毒疮,经许多大夫医治,都医治不好,这话显然是假的,你还说不是想骗我吗?一个好好的壮健汉子,无端装出害重病的样子躺在这里哼哼唧唧,叫老僧看了如何不讨厌呢?’”

这同行的少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拖住老和尚的袈裟,说道:‘你若说我别的话是假的,我一时拿不出证据来,不能和你争论。至于说他胸脯上毒疮的话是假的,他这样子是装出来的,我却不能由你胡说。如今人在这里,这船上坐了这么多人,可以请大家做见证,我去揭开他胸前的衣裳,请大家来看,若真是胸脯上不曾害毒疮,算我们是骗人,老师傅你如何惩治,我们都情愿领罪,没有别的话说,若果是害了毒疮,看你怎么说?’

“当时同船的人,有一大半认识张六的,知道张六确是害了毒疮。就是驾渡船的艄公,因张六用竹床抬着来回坐过好几次渡船,也曾看见张六的毒疮。这时忽听得老和尚说张六假装害疮骗人,不由得都替张六和这同行少年鸣不平,齐声向老和尚说道:‘这话很公道,若揭开衣裳看了没有毒疮,随便老师傅骂他们一顿也可以,打他们一顿也可以。”

“万一张六此病不是假装,他们骂老师傅,老师傅就不能生气。’老和尚气忿忿的伸手向张六一指道:‘你们去看吧,看有什么毒疮在那里’

“这少年也是气忿忿的两步跑到船头,将张六胸前盖的衣裳一揭。不揭开看时倒没注意,这揭开一看,只把这少年惊得呆了,原来张六胸脯上果然是好好的,不但不见有什么毒疮,连痱子也没有一颗。”

“张六的老婆在旁边看了,也仿佛做梦的一般。半晌,才轻轻推着张六,问道:‘你胸脯上的疮还痛么?’张六原是闭着眼躺着,此时张开眼来,不答他老婆的话,自己用手在胸脯上缓缓的摸了几下,说道:‘我难道在这里做梦么?我的疮到哪里去了呢?’”

“张六的老婆答道:‘我也只道是在这里做梦呢!’老和尚仍是怒气不息的问道:‘疮在哪里?你们能瞒得过我么?’说话的时候,船已到水麓洲,老和尚跳上岸,大踏步不顾而去。

张六摸胸脯不见毒疮,一时连痛楚也不觉得了,脖颈原肿得不能说话,此时也畅快了。同行的几个人见渡船靠了岸,正待大家仍旧抬起他上岸,他不知不觉的已坐起身,说道:‘我若不是在这里做梦,害了半个多月的毒疮,怎的突然就好了?’

“同船的人都觉得这事奇怪,有年老有些儿见识的人说道:‘依我看张六的疮,就是那老和尚治好的,那老和尚是个有道行的圣僧,必是他老人家看见张六病的可怜,用法术将疮治好。’满船的人见这人如此说,也都附和说是老和尚显神通。”

“只有那个和张六同行的少年,因受了老和尚的叱骂,心里恨不过,不承认此事是因为老和尚的缘故。说老和尚若真有这样大的神通,何不当众说明替张六治疮,也好扬扬名呢。”

“同船的人道:‘老和尚又不是做大夫的,完全是出于一片慈悲之心,要人扬什么名?我看他老人家就是怕知道的人多了,传扬出去,以后求他老人家治病的太多,推也推托不了,难得麻烦。因此故意说张六装假,好使人疑心不是他老人家治好的。”

“经过这回事以后,不到两三日,浏阳满城的人都知道老和尚有法术,能替人治大夫治不了的病。”

“等老和尚一到浏阳化缘,就有许多人抬着病人或搀扶着病人,跪求老和尚诊治,老和尚一口咬定不会治病,张六本不害疮,不干他的事。然曾当面跪求老和尚的,老和尚虽睬也不睬,但是病人回家,多有登时就好了的。”

“一日清晨,南门的城门才开,就进来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左手牵一条大黄牛,右手握一根树枝,走进城来,就立在城门洞下不动。经过城门洞的人一看这黄牛,都大惊不矣。”

“原来这黄牛全体与平常的黄牛无异,只有一颗头是人头,头上也有两只角,而且也看得出这人头的年纪,大约已有四十来岁了,是一个做长工的面貌。城门口陡然来了这么一条怪牛,凡是经过这地方的人,谁不立住脚问这怪牛的来历呢?”

第六百一十五章 黄牛

“老婆婆初时只流眼泪不说话。后来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老婆婆才连哭带诉的说出来。原来南门城外十多里,有一个姓张的木匠,因手艺平常,没有多少人家雇他做木器。张木匠只有一个老母,已有六七十岁了,没有妻室儿女。张木匠平日对他老母虽不能尽孝,然而左右邻居都还不见他有忤逆的举动。”

“这年因田里收成不好,雇木匠做活的人更少了,张木匠渐渐不能养活他母亲。不知怎的,张木匠忽然起了狠毒的心,心想:我若不是因为有这个老母绊着,独自一个人,天南地北都能去,还怕没有饭吃吗?何不买点儿砒|霜来,将老母毒死了,独自出门去吗?张木匠一起了这念头,就跑到药店里,推说要毒耗子,买了一包砒|霜。”

“又跑到熟人家借了两升米,提回家交给他老母道:‘今天你老人家自己煮饭吃吧。我还有要事出去,到夜里才能回家。这里还有一包好东西,煮好了饭,就把这包东西拌在饭里,那饭便非常好吃,一点儿菜不用,吃下去能几日不吃不饿。’他母亲信以为实,欢天喜地的收了。张木匠随即走了出去。

“他老母刚待洗米烧饭,忽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张母走出看时,只见一个老和尚,身体高大,身披大红袈裟,左手托紫色钵盂,右手握枯木禅杖,右膀上挂一件灰色面的皮袍,立在大门口向张母说道:‘老僧是特来府上化缘的,只是我并不白化,只要能化给我十串钱,我这件皮袍就留在这里。’张母道:‘可怜,可怜!我家连饭都没得吃,哪里来的十串钱,请到别家化去吧。’”

老和尚道:‘便没有十串钱,少化些也使得。’张母道:‘我家一个铜钱也没有,拿什么化给老师傅呢?’老和尚道:‘实在没有钱,米也是用得着的。’张母道:

‘我家仅有两升米,还是我儿子刚才提回来的。’老和尚道:‘就是两升米也罢,这件皮袍我出家人用不着,留在这里,给你儿子穿罢!’张母见两升米能换一件皮袍,自是很欢喜的,将张木匠提回的两升米,都给了老和尚,老和尚接了米,留下皮袍,自敲着钵盂去了。张母因没有了米,不能烧饭吃,只能挨饿等候儿子回来。”

“张木匠直到夜间才回,自以为老母是已经吃下砒|霜死了的,打算回家收尸,谁知进门见老母还坐着不曾死,不由得心里就冲了一下,连忙问道:‘我白天拿回来的那包好东西,不曾拌在饭里面吃吗?’

“张母还喜孜孜的说道:‘你快不要提那包好东西了。从你走后,我一直挨饿到此刻,一粒饭也没入得口。’随即就将和尚来化缘的情形描述了一遍道:‘皮袍现在床上,你拿起看看,明日拿到城里去卖,想必能多卖些铜钱。’”

“张木匠听说两升米换了一件皮袍,心里也禁不住欢喜。拿起皮袍看了几眼说道:‘我活到四十岁,还不曾穿过皮袍,且穿上试试看。’说着,将皮袍向背上一披,想不到皮袍刚一着身,张木匠便立不住脚,身体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下,口里连珠般的叫痒喊痛,顷刻之间,全身都已变成一条黄牛了。”

“只有面孔不曾变换,口里仍能说话。这一来,把张母吓得痛呼起来,张木匠亲口向张母供出买砒|霜毒母亲的心事来,然后说道:‘这是上天降罚,借我这个忤逆子,以警戒世间之为人子不孝的。娘亲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于今我既变了牛,没有板房养活母亲了,娘可牵我到城里去讨钱”

“看的人若问我的来历,娘亲只管用树枝在我背上打几下,我自然会供给众人听,若不忍打我,便说不出来。’张母心里是不忍把儿子变成的牛牵出去讨钱,然肚中饥饿难挨,张木匠哭着求张母牵出去,好慢慢的减轻些罪孽。”

“张母只得牵进城来,在城门口见聚集的人多了,大家盘问来历,张母举起树枝,在牛背上打了几下。张木匠真个口吐人言,一五一十的照实说了。听的人不待张母开口,都争着给钱,一会儿就有十多串钱了。”

“大家因听得送皮袍的和尚就是那个替张六治疮的老和尚,更是异口同声称赞那老和尚是活佛临凡,不禁称为圣僧了。从此老和尚到人家化缘,有许多人家用香花供养的。老和尚说出来的话,大家都看得比圣旨纶音还重。”

那中年人说到这里,秦朔笑道“这故事确实离奇,几近鬼怪,怪不得阁下犹疑”,那中年人忽然向秦朔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道:“虽是幼年间听长辈说的故事,这许多年流传下来,不免有些不可考究之事。不过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想来尊师当年也是一名得道高僧,方才有这几近于鬼神的故事流传下来的”

“少侠既然师从长者,我等自然不敢怠慢,只是我昨天寻访了一日,心中只觉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仓促行事,多方牵扯之下,更是为难。若是贼人势众,两位也才从里面逃出来,说不得现在已经是打草惊蛇的局面,我等也不必再前往观音寺了。”

“且请两位少侠在此地稍候则个,我等先回到帮中,言明利害,再知会其余几家势力一声,免得其等再作无益之举,待几家合为一处,再来寻两位”

这中年男子话音落下,秦朔低头沉吟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如此也好”,这中年男子见秦朔应允,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对着自己手下呼喝一番,径直去了。

见这人走了,秦朔回头向蒋温伦说道:“我从小就是个慕道喜静的人。不问多大的功名富贵,于我都没有缘分,我也不把这些看在眼里。”

“这回为了清理门户,却也不得不出这个风头,我那师兄做的事情很犯忌讳,也抓不不少江湖大派的弟子回去,这件事如若能办妥,功劳不小。阁下年纪轻轻,出身名门,又练得一身好武艺,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然而现在初出江湖,也需要与各方打点交情,此次就由阁下出面,领了这些情面去罢”

蒋温伦道:“我承老哥救了我的性命,老哥教我怎么办,我便怎么办。至于你刚刚说的这桩事,老哥是清高的人,不看在眼里,在下虽然是个俗人,但也从来不曾将这两桩事放在心上。”

“江湖侠名不是我这种草茅下士所可滥竽充数的。至于功名利禄,各方交情这些东西,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却也用不着。并且这回我能逃出这观音寺,全仗老哥一人之力。”

“我在观音寺被困的时候,自己尚不能脱险,若不得老哥援手,此时早已死在那知客和尚手里了。我非不知廉耻,何至贪老哥的功劳,做自己进身的机会呢?”

秦朔哈哈笑道:“你把我这话的意思弄错了,你以为我是和你谦让么?我虽是今日才初次与你见面,然而你的性情举动,与我十分投契,我有心与你结交。你我既一见如故,说话就用不着客气。”

“你要知道世间人各有各的路数,秉性不同,不是这条路上的人,便痴心妄想的去求这条路上的东西,这些东西也终轮不到他头上来。”

“反转来说,应该是这条路上的人,便视功名利禄为畏途,见富贵银钱如仇敌,竭力得想躲避,也躲避不了。我自知于其等无缘,并不是故意这样说来使安你的心的。”

蒋温伦闻言微微摇头说道:“话虽如此,但是现在这观音寺未除,这些以后论功行赏的话,似乎可以不必早计,就是我也未见得与这几桩有缘。”

秦朔摇着头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论功行赏,是以后的话,用不着在此刻计议,而且救出来以后论功行赏的权,也不能由你我私相授受,罢了,个中缘由现在也不便和你多少,我们且寻个地方落个脚吧,等那些个江湖同道寻来吧”蒋温伦自无不允,两人就寻了个地方落脚,等赤阳帮与其方势力商量妥当,再寻来与两人一起铲除这观音寺。

两人寻了一茶肆,这还没等上半日,正交谈之间,忽见前面一个跛脚叫花子,蓬头散发,满面泥垢,身上衣服破烂不堪,肩下搭着七个布袋。手中撑着一根拐杖,这拐杖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甚是粗壮,弯弯曲曲的,左一个节,右一个包。

虽看不出是什么树木,只是一望便能知道这拐杖的份量不轻,一颠一跛的迎面走来。拐杖所点之地,一个一个的窟窿,和牛足踏在烂泥里的样子一般。秦朔与蒋温伦两人都非常人,当下看了这叫花子,便知道对方来头不小,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来意。

第六百一十六章 避雨

只见蒋温伦转头对着秦朔道:“你瞧前面来的那叫花子,你认识么?”秦朔望着笑道:“我若是认识,就不会跟你一起坐在这里等了”二人说话时,那叫花子已拐到了眼前。原是低着头只顾走的,因二人坐在旁边,那叫花子忽然抬头向二人望了一望。

蒋温伦一看那叫花子的两只眼睛,真是两目如电,威势逼人,不由得一惊,心里也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蒋温伦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那叫花子却抢先开了口,对着两人说道,“烦恼两位在这里等了许久,老叫花子这就请两位上路”

蒋温伦闻言心里顿时知道有些不妙,然而正想起身反抗,却和秦朔一起从座位上倒飞出去,凳时一大口鲜血就从嘴中喷了出来。

茶肆之中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幕顿知知道大事不妙,分别各自四散逃开,蒋温伦受此一击,哪里不知道这老叫花是取自己二人性命而来,以对方的身手,自己和秦朔加起来,估计也在对方手里走不过几招。

秦朔此时面上虽然也是苍白无比,但却没有什么惧怕之色,随后苦笑一声说道,“我却是没想明白,观音寺隐匿地再好,然而在这些势力地盘上存在这么久,岂能不露马脚?看来我知会这些势力里面,也有些不太干净啊,我无牵无挂,死了便死了,却是连累了蒋兄”

蒋温伦心里知道怪不了对方,然而此时却咬了咬牙,没有死在观音寺里,却要莫名其妙死在荒郊野外之中,蒋温伦自然是非常不甘,然而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失了先机的情况下,蒋温伦便是想逃,也从对方手里逃不出去。

蒋温伦正思虑之间,脑门上却遭到了重重一击,随即便昏迷了过去,在秦朔惊愕的目光之中只见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施施然从蒋温伦背后走了出来。只见那孩子生得眉目如画,齿白唇红。头上二三寸长的短发,用红丝绳结成五个角儿,身上穿得花团锦簇,俨然一个淘气女童的模样。

秦朔见觉得这孩子生得可爱,正很注意的看着,不提防那孩子的身后还有另外一个打扮类似的男童,还相隔两丈远近,只见那男童头一低,双脚一垫,已比箭还急的,对准常那老叫花怀中撞将过来。

那老叫花知道不妙,正想躲闪,却哪来得及,“哎呀”都不曾叫出,已被那孩子一头撞中胸膛,就是一个仰天倒栽葱,骨碌碌滚到了山下。

那老叫花曾练过多年硬功的身体,平日刀剑都砍刺不入。想不到那小孩头上的五只角儿,竟比五只钢锥还来得锋利,胸膛上险些儿被撞成了五个窟窿。那老叫花身体才着地,就待跳上来和那小孩拼命。

无奈栽下来是背脊着地地躺着,他原是断了一条腿的人。终不能像有两条腿的一般便捷,仰面朝天躺着的时候,更不大好使力,必须翻一个身才能爬起来,刚翻过身来挣扎,想不到那一双童子不先不后的,正在老叫花背脊朝天的时候,饿鹰扑兔也似的扑将过来,分别用脚尖在老叫花背脊上一点,老叫花禁不住身体一软,鼻尖擦地,伏在地下动也不能动了。

不但全身的本领施展不出,连多年的苦功炼成的肉身,也因被那对童子控了关节,浑身登时失了知觉,一点儿力气也不能使用了,只是耳里明明听得那小男孩在背上笑道:

“你这个臭叫花子,下手这么重干嘛!从哪里学会了一点皮毛,就到处拿来献丑。我们坐在树林里,你好好教训这头蠢猪就是了,平白无故得,一来就要下这种毒手。还好小爷爷一直看着的,不然可就真要出事了,不好好治下你,你也不知道你小爷爷的厉害。”

那老叫花子当即觉得头顶上的乱发被小孩抓住了,背脊上如有千斤重负,身不由己的被小孩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忽听得山腰里有妖媚的女子声音喊道:“你们两个快快放手,要你们两个多管闲事,你们且把这个老叫花子放下,不要轻易打杀了”老叫花听这声音,心里更觉得惊疑。

然而其毕竟是多年的老江湖,并不会就此坐以待毙,一拍后脑,只见一道金光射出,直向身上两童子飞去,说时迟那时快,另外那一个女孩儿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好宝贝,也从脑后射出一道白光来,对准那金光横截过去。老叫花一见白光射出,好像知道敌不过的样子,忙伸手将金光招了回来,改换了一副凶恶的表情,对着两童说道:“好本领,在下钦佩之至!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小孩也伸手招回了白光,笑道:“你是打算问了我们的姓名,日后来好报仇雪恨的么?只怕你没有那个机会,我姓徐,名豆儿,这是我的姐姐,叫徐环儿,你杀其他人,我们不管你,这个姓蒋的小子,现在却不能给你杀了,你知道么?”

那叫花子刚想出声,就见一名眉目如画,体态娇美的仕女从后面款款走出,身姿摇曳之下,端的是风情万种,正是徐遥手下的魔奴之一——红绣无疑。只见其嗔怪得对两童说道,“谁叫你们两个动手的,这姓蒋的小子命硬得很,轮不到你们来救”

两童子刚想反驳,便看一名身穿龙虎袈裟的和尚,不知何时到了秦、蒋两人处,面上顿时就有些讪讪,红绣见状摇了摇头,两童现在虽然得徐遥现在境界暴涨之利,实力越发强横,但不免有些揠苗助长,根基不稳之下,没有察觉到那个老和尚早就藏在暗处也是情有可原,只怪这两童动手太过突然,以至于自己没来得及拦下两童,局面便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好在二童动手的时候还算聪明,提前把蒋温伦敲昏了,不然让蒋温伦知道自己暗中有人护着,怕就失去了原有历练的目的,成长得太慢,徐遥从中分润的气运,怕也会少上大半。

不过现在既然那和尚也已经跳出来,事情也好解决了,红绣想了想,对于怎么处理眼下的局面,心里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一月之后,山环之中,一落魄书生模样的青年正在此处枕席而眠,片刻之后,其便已经醒来,面上却是无精打采,仿佛心有所思的一般。

此人正是蒋温伦无疑,之前自己被打昏过去之后,自以为是凶多吉少,小命不保,哪知自己醒来,却看到一个身穿龙虎袈裟的老和尚一言不发地带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秦朔离开,而之前将两人逼入绝境的老叫花子已全无踪迹,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蒋温伦正有些懵逼之间,却又来了一群喽啰赶到,对自己喊打喊杀,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灭了浏阳马氏满门的恶人,蒋温伦有心分辨,对方的刀剑却不认人,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狼狈逃窜,这一逃,便是一月有余,这一月之间,追杀蒋温伦的人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期间不乏有了得的先天高手掺和其中,一副势必将蒋温伦赶尽杀绝的模样。

心中知道其必猫腻的同时,蒋温伦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四处奔逃,疲于奔命,这才在这山野之中歇息了一会,只见阴云四合,雷闪交加,蒋温伦知道必有大雨,急忙立起身来,跑至山中古庙,打算在此地歇息片刻。

然而蒋温伦一进此处,心里便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只见这古庙之中一人尖嘴猴腮,却穿着一身儒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另外一人身形奇伟魁,浑身肌肉虬结,满脸凶恶却却又透露出一丝痴像,两人见蒋温伦进入这古庙之中,顿时便将目光投了过来。

虽然这两人看着就并非良善,但蒋温伦此时也是落难之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迂腐的举动,拱了拱拳,见了个礼,刚想开口说话,便听庙外一阵呼喝,为首一名一个武官装束的人在一群兵丁的簇拥下围了过来。

这武官身穿得胜马褂,头戴卷边大锦帽,背上负了一把斩马|刀,刀锋霜寒,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其看到在场三人便大喝一声,“无知匪类,真当我朝廷无人,治不了你们了?左右上前,给我拿下!”

“等一下各位,我是刚刚路过此处避雨的路人.....”蒋温伦见一群面目凶残的兵丁把自己也围了起来,顿时急切出声,谁知那为首的武官武官冷笑一声说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路人?你当我三岁小孩不成?真是荒唐,左右给我拿下”

蒋温伦闻言面上一阵滞,不甘地想再作分辩,却只见那尖嘴猴腮的儒生却大吼一声,“三弟,风紧扯乎!!!!”,说完旁边那肌肉大汉便一头撞在墙上,把这墙撞塌之后,拿出刀剑与外面官乒乒乓乓地杀了起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豪杰

蒋温伦看对方煞有介事对自己大吼一声,眼角便是一阵抽搐,暗叹了一声之后,终于也是把自己手中之剑提了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受伤不轻,实力并未完全恢复,但这些兵丁也不是什么高手,自己想要杀出去,还是有一定把握的,蒋温伦这边动了手,另外两人那里压力顿时少了很多,眼见已经快要杀到边缘。

蒋温伦本来就是先天境界的武者,这一出手自然是有如虎入羊群,势不可挡,为首的武官大怒之后,很快便加入了战场。

这些兵丁有些不济,但这武官却是真材实料,实力还在蒋温伦之上,过了几招之后蒋温伦心中便有些沉重,自己想要在这武官手底下讨得便宜已有些不易,等那二人脱身之后,自己深陷重围,怕是插翅也难逃了。

正当蒋温伦有些绝望的时候,却看到本来已经快要杀出去的两人不知为何又杀回来了,蒋温伦正不明所以的时候,那尖嘴猴腮的儒生却大喝一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说完便和那肌肉大汉杀散蒋温伦身边的官兵,蒋温伦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跟着两人就这么一道杀了出去。

这三人杀着杀着,便到了一崖边,纵身一跳之后,便入了那江河,之后三人泅渡起来,到了岸边,相视便是一阵大笑,那尖嘴猴腮的儒生对着蒋温伦说道,“刚才的事情却是连累了兄弟,对不住对不住”

如果说一开始两人无端把自己拉下水,蒋温伦心中还有些许怨气的话,那在两人再次杀回,将自己救出之后,蒋温伦心中那点芥蒂,也就烟消云散。

“无妨,这只能怪我自己倒霉,不巧就在这时进了那破庙,再说最后要是没有二位回身相救,估计我就陷进去了”蒋温伦连连摆手,接过话头。

那尖嘴猴腮的儒生微微沉吟之后,便开口说道,“我观阁下也是非常之人,行走定有不便的地方,这才与我们兄弟二人一样,在这荒郊野岭藏身,”

“我本来不该多嘴,只是我兄弟二人身份特殊,阁下机缘巧合之下,与我们二人搅合在一起,之后于官面上行走,却有些妨碍”

蒋温伦闻言面上微微一怔,知道对方这一番话必有下文,故而没有再开口,只见那儒生继续说道,“在下谢乐安,这是在下二弟魏正豪,想必阁下定有所耳闻”

蒋温伦闻言大惊,随即抬起头来,蒋温伦从武陵郡一路行来,这谢魏二兄弟的名声可谓是如雷灌耳,这当然不是这两兄弟武功如何如何高强,而是这两兄弟是江南地界上数十股盐枭之中,名声最响亮的一股。

盐帮自先朝起就兴起于江淮流域,一般的贩运路线分南北和东西两线。南北一般沿运河北上至漠北;东西一般沿怒龙江直到西北地区。

自古以来,盐铁官营,然而南楚朝廷现在除了江南郡以外,在其他郡县,已经是名存实亡,官面上控制力自然是大不如前。而这些盐枭往往利用垄断盐业贸易的特权牟取私利,盐价极高,利润十分丰厚。

当然,对于那些武林门派与名门世家来说,金银财宝一类的东西,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再则彼身份高贵,用不着学那些草莽之辈走南闯北,只要经营好自家的势力,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贩运私盐以图牟取私利,反而大多都是草莽之间的龙蛇。而蒋温伦眼前的谢魏两兄弟,便是其中之一。然而谢魏这股盐枭,所杀戮的朝廷官吏,尽是平日官声恶劣的。若是爱民勤政的好官,为一方百姓所称道的,他们不但不来杀戮,反而会主动维护其所守的城池的秩序。

对于地方百姓有恩德的,更是秋毫无犯,甚至会保护其等人身安全,至于贩卖私盐一事,其实说来也有些逼不得已。

自古民以食为天,然而在南楚朝廷一蹶不振之后,南楚境内,土地兼并严重,大多归于世家大族,百姓流离失所之后,为了填饱肚皮,自然也不顾不上什么王法不王法的了。

谢乐安与魏正豪虽然是武者出身,但毕竟是此地土生土长的人物,家乡父老乡亲要讨个生活,机缘巧合之下,两人便牵了个头,做了一方盐枭。

当然,无论是有再多再正当的理由,这种事情也上不得台面,一些自诩正道的势力,自然对这一帮盐枭瞧不上眼,只是懒得动手罢了。

而一些缺功少绩,需镀镀金好加官进爵的,也少不得拿这些盐枭开刀,而谢乐安与魏正豪在盐枭之中名声又大,所谓树大招风,自然也被追索得厉害。

现在蒋温伦机缘巧合之下与这二位搅在了一起,以后在这地界上行走,怕是永无宁日了,想到这里,蒋温伦便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自己本来打算前往浏阳了结师门任务,只不过路上管了一回闲事,麻烦竟然接连不断,以至于现在自己惶惶如丧家之犬,几近无法脱身,百口莫辩,即使蒋温伦有些智计,对现在这一团糟的局面也是一筹莫展。

谢乐安见蒋温伦眉头一皱,以为蒋温伦对此事颇有介怀,便出声宽慰。而蒋温伦也由此与两人交谈起来,蒋温伦本来是随便应付几句,之后交谈了半晌,却发现三人越聊越是投机,特别是谢乐安,别看其生得一副尖嘴猴腮的刻薄模样,实则见闻广博,胸有诗书,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而魏正豪虽然人如其名,有些粗豪,为人却豪爽非常,没有什么心机,是一个耿直汉子。三人这一聊,便是半天过去,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欺我也,蒋温伦心中暗叹之后,便又对两人开口说道

“之前我还未到得此地的时候,便时常听得有人谈起两位,说位两位武艺高强,性情豪侠,实在是数一数二的好汉。不过谈论两位兄弟的人,没一个不叹息两位兄弟,说可惜两位兄弟走错了道路。”

“以两位的本领才情,不走向正路上去,建功立业,将来封妻荫子,却机缘巧合之下,贩了私盐。听说几次与官兵对垒,都是两位胜了,官府几番想招安两位,两位不但不理,还杀了好几名官员,弄得官府没有法子,只好悬重赏捉拿。”

“我之前虽然没有见过二位,当时听了,也委实替二位可惜。”谢乐安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凡事不是身历其境的,不容易明白。在下才疏学浅,却也读过圣贤之书,何尝分辨不出是正是邪?”

“譬如骑在老虎背上的人,岂不自知危险,想跳下虎背来?但是不跳下,不得近虎口,跳下来反不能免了。如果有方法能跳下此背,又可免遭虎口,我等早已改邪归正了。”

“嘿嘿,我与蒋兄弟一见如故,有些话不屑与他人讲,蒋兄弟却可听得,不怕小兄弟笑话,在这之前,我都有寻一静谧所在,出家的念头,然而我此刻的境遇,若是出家可以了事,也不必自寻苦恼了。”

这谢乐安话还未说完,魏正豪便接过话头,“谢大哥虽只进了一个秀才的学,然而学问渊博,以前郡里的老生宿儒,没一个不钦佩我谢大哥的才情文采。并且他不仅学问高人一等,就是行军布阵,划谋定计,虽古时的名将,也不见得能超过他。”

“数年来我辈在江湖上的事业声名,全仗他一人运筹帷幄。至于我魏正豪,只是供他的指挥驱使的打手而已。不过每次与官兵对垒,总是我奋勇争先,所向披靡,因此我在江湖上的声名,倒在谢大哥之上。”

“其实我辈若没有谢大哥运筹帷幄,早已不能在江湖上立足了。谢大哥也知道绿林只可以暂时托足,不能作为终身的事业。然而我等手下数千同甘共苦好多年的兄弟,一个个都是积案如山的人,一旦散伙,他们都找不着立足之地。望着他们断送在那些狗官手里,我们当好汉的人,于心何忍。”

蒋温伦截住问道:“不是都说官府曾几次派人来招安,两位不但不肯,反把官府派来人都杀干净的吗?”

谢乐安笑道:“招安两个字,谈何容易。那些狗官,哪一个配有招我们的气魄?配有驾御我们的才能?既没有气魄,又没有才能的狗官,就不应提起招安两个字。招安这两字从他们口里说出来,不过想邀功得赏,打算用招安两字骗我们落他的圈套罢了,是这般居心,就应该杀戮”

“何况真敢派人来尝试?他既存心来要我们的命,我们自然不能饶恕他。如果真有一位有才干有气魄的好官,休说招抚我们之后还给官让我们做,那怕招抚我去替他当差,终日伺候他,我也心甘情愿的。我和二弟都抱定了主意:宁肯跟一个大英雄大豪杰当奴仆,不愿跟在一个庸碌无能之辈身后当狗腿。”

第六百一十八章 打算

蒋温伦点头道:“二位都是豪杰之士,有这种想法,也实属正常。不过英雄可以造时势,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以二位这样的文武全材,只要有了这个改邪归正的念头,将来一有机缘,飞黄腾达自是意中之事,本来也不必急于一时”

“听说两位在郡内,也时常有攻城夺地,将府县官员拿住斩首的事情?”谢乐安道:“这不算希奇。攻城夺地,杀戮官府,也不单我们这一起人。凡是干我们这种事情的人,总免不了有与官兵动手的时候。既动手就有胜负,负则四处散逃,胜则夺取城池。不过我们这一帮子兄弟的名声大些而已,而且从来不曾被官兵打败过,所以这动静倒是越闹越大了。”

蒋温伦道:“那么,二位占下的地盘应该不少了?”谢乐安笑道:“谁去认真占领,和官兵打个不停呢?我们若和官兵认真打起来,是无论如何讨不了便宜的。我们的人,一阵少似一阵,一时没有增加添补,官兵是可以有加无已的。”

“惟有飘忽不定的一法,可以对付官兵。做官的人,谁也不愿意打仗,只要目前安靖了,就得粉饰太平,邀功讨赏。便明知我们藏匿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愿过问,不是面子上太过不去了,决不至于兴师动众的和我们打生打死,所谓千里求官只为财,有几个肯来抛头颅洒热血的?我们也只求生意上可以获利,又何苦无端去找官府为难,因此才能两下相安的过下去。”

蒋温伦道:“现在两位被逼迫到了此处,没有妨碍吗?”谢乐安道:“久离是不妥的,但帮中还有些老人在那里,大致还可以放心,这生意虽然是在下作主经营的,我早就就料定做私盐不是长远的生意,不能不趁这时候,积聚几文血汗钱在这里,作将来急流勇退的打算。”

“只是我们两兄弟的声名闹的太大,万万不能由我两人出面购买产业,置办土地,而这种身家性命上的事情,又不容易托付别人。”

“就算寻得一人,凭空拿出许多银两出来买田购地,然而凭空多了数千民众,旁人看了,不可能不生出疑心的。旁人一生了疑心,就难免不查根问蒂,万一露了一点儿风声出去,我两人便枉费心机了。”

“我等将来的下场,想必也是凶多吉少,罢了,此地也不是久留之地,蒋小兄弟既然无甚去处,不如跟我等一起回去,待风头避过了,再行计较不迟”

蒋温伦迟疑一阵之后,便也点了头,自己这一路也是被人追杀,跟谢魏两兄弟一同回去,避避风头,也是不错的选择,不然这一路上继续疲于奔命,蒋温伦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那谢乐安自听了蒋温伦的那番言语之后,初时还觉得自己的处境,一时要改途变径,有些为难。在归途上一路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现在的处境危险,因此改邪归正的念头,不知不觉就决定了。

回到帮中之后,又将蒋温伦的话,跟魏正豪说了一遍道:“跟我们一样做这趟买卖的人,除了有几个因洗手得早,打起包袱远走高飞,不知去向的外,简直没有听说一个能够善终的。难道他们的力量都不如你我?可见得这条路是不能多走的。依我的意思:还是趁早设法抽身为好。”

魏正豪素来是毫无主意的人,听了不开口,望谢乐安道:“那我们手下这些兄弟怎么安置?我们又怎么脱身,真的要出家做和尚么?”

谢乐安闻言哭笑不得道:“我说要设法抽身,不是说去做和尚,就算你要出家,你这大字不识一个,为人又凶又横,哪里的寺庙肯准你去落发?”魏正豪道:“好嘛,不出家就是好的,好酒好肉我是一天也离不得,再说了,我们抽身很不容易,和我们同道的人,虽有打起包袱远走高飞不知去向的,只是我们不能照他们这样行事。”

“他们多是偷偷摸摸的不敢撞祸,没闹出什么声名来,只要离了这地,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也没人知道他的履历。你我此刻是何等声势,就是出家尚且恐怕有人挑眼,何况不出家呢?”

谢乐安闻言哈哈大笑道:“照你这样说来,我们两兄弟就是下不了台了?”,魏正豪讪讪一笑,随即开口说道,“我当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全凭大哥指点”。谢乐安说道道:“且看机会如何,暂时是没有妥当的法子。我们既存了这个得好休时便好休的心,料不久必有机会。”

“不过我们万不可因动了这个念头,便自馁其气,遇事退缩不前,那就大事不妙,更不可露一点儿消息给众兄弟知道,如果大家在未下台之前,先自馁了锐气,便永远没有给我们好下台的机会了。”

魏正豪点头道:“这是是自然而然的道理,我横竖听从大哥的主张便是了。”两人商议之后,款待了蒋温伦一番,将其安置下来之后,并没有改变行动,仍是各人督率手下兄弟,做私盐交易。

而蒋温伦在两人的地盘上叨扰,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虽然不便直接出手相助,却也从旁出谋划策不少,以蒋温伦的智计,区区私盐生意,不过手到擒来。

在其谋划之下,本来掣肘不少的私盐贩卖,居然顺畅了不少,更有几次化险为夷,再也不曾死伤一人,这样一来,盐帮上下自然对其敬重不矣,而谢乐安与魏正豪,与蒋温伦更是称兄道弟起来。

又过了一些时日,一次行事不秘,走漏了消息,被官兵围住,双方对峙起来,转眼间又起了冲突,一阵冲突之后,官兵败退,盐枭照例攻夺城池。这次攻破了一座县城,将知县全家拿住了。

这位城陷被擒的知县,便是柯玉宇,柯玉宇的品貌才情,当时郡里的官场中,没有能及得他的,在郡中早有能员的声望。这回因兵力不足,又疏于防范了一点儿,被谢乐安等攻进城来,一时逃走不及,全家破捉。

柯玉宇早知谢乐安等这班盐枭特别凶悍,官府落到这班盐袅手里,从来没有好好释放过。自己这番被捉,也只好安排一死,不存幸免的心思。平时盐枭捉了官府,也和官府捉了匪徒一样,由匪首高坐堂皇,将官府提出审讯,并不捉着便杀,谢乐安等这部份盐枭,在郡里所杀戮的官吏,尽是平日官声恶劣的。

柯玉宇虽有能员之名,对于地方百姓,却没有恩德可感,没有使谢乐安等钦敬之处。所以城陷的时候,照例将他全家拿住了。他们从来拿了官府,都是由谢乐安坐堂审讯的。

这日,谢乐安审讯过柯玉宇之后,退堂传集魏正豪,蒋温伦二人秘密商议。谢乐安先开口说道:“前次听了蒋兄弟的话,动了改邪归正的念头,我一向留心寻觅大家好下台的机会,但苦于见之不着。”

“刚才我审讯这个知县柯玉宇,看他的谈吐相貌,很不寻常。我料他将来发达,不可限量,我等要下台,也不会辱没我等,这机会倒不可错过,只不知两位老弟的意思怎样?”

魏正豪道:“这知县的谈吐相貌好,如何是我们下台的机会?我不懂得其中的道理?”谢乐安望了蒋温伦一眼,见蒋温伦微微点头之后,心中便也有了底了,随即回头对着魏正豪说道:“我也知道老弟不识,也只问老弟愿意不愿意趁此下台。愿意,我再说其中的道理。”魏正豪道:“既是下台的好机会,哪里有不愿意的。”

谢乐安点头道:“我看柯玉宇的仪表非凡,曹川郡柯家也是一郡大族,料想他将来必成大器。我打算好生款待他,和他结纳,求他以后设法招安我们,这于我们有好处,于他自己也有好处,他为人精干,将来必能如我等的心愿。”

魏正豪纳闷道:“他若自以为是朝廷大员,瞧我们这些私盐贩不起,不愿意和我们结纳,大哥这番心机不是白用了吗?”

谢乐安摇头道:“这一层倒可不虑,其一,这人虽然出身大族,有些才干,但不通武道,家族的支持也很有限,所以才委身在这小县城里,不然堂堂一郡大族,怎会稀罕这点有名无实的朝廷名爵?”

“二来我们平日捉拿了官府,都是置之死地,于今我们不杀他,反殷勤款待他,与他结交,话说这些大族子弟,有哪个是不怕死的,岂有不愿意的道理?”魏正豪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又说道:“大哥所说,二弟省得了,只是世人能心口如一的绝少绝少。我们殷勤待他,他这时为要保全他自己的性命,口里也能说得很好”

“尽可对天发誓,与我等结交,将来尽力设法招安我等。一旦离开了我们,就立即变卦,甚至还记我们擒捉他的仇恨,力图报复,大哥这片心机不仍是枉费了吗?”

谢乐安笑道:“我也想到了这层。不过我料他决不至于有这种举动,我知道柯玉宇绝了武道之后,便十分热衷于做官,不然曹川郡如此富庶,何至于到如此苦寒之地来?我有方法能助他,使他升迁得快,不愁他不落我的圈套。”

第六百一十九章 结拜

“我既有能力帮助他,让他加官进爵,就有能力陷害他,使他不安于位。他心里尽管不高兴与我们结交,一旦落入了我们的圈套,便不能由他作主了。”

“好处就在我们是贩私盐的,他为自己的身份地位,官声起见,在与我们合作之后,就不敢轻易开罪我们,万一我等与其鱼死网破,我们固然是讨不了什么好处,他这个官只怕也就当不了了”魏正豪说道:“大哥一向思虑妥当,只要大哥觉得是这么办妥当,就这们办下去。俗话说,求官不着秀才在。”

“我们结交了他,他能如我们的心愿,自是再好没有。就算他转脸不认人,我们草莽烂泥里的人物,也没有吃什么亏,大不了白白放了他一条性命罢了”谢乐安见魏、蒋二人没有异议,便独自到拘押柯玉宇的所在,亲手替柯玉宇解开绳索,引着与魏正豪相见,蒋温伦虽然也与两人称兄道弟,但到底不是此道中人,此间就避了过去。

柯玉宇不知谢乐安是何用意,盛气相向的说道:“你们这班逆贼,打算将本官怎生摆布?要杀就杀,休得啰嗦。”魏正豪听了这几句话,又见了那种骄慢的神气,已忍不住伸手抽刀。

谢乐安连忙望着魏正豪使眼色,纳柯玉宇上座了,才从容说道:“我等若有相害之心,也用不着请县尊到此了。相公做官的能名,我等早已听过。我两兄弟在江湖上的名声,你大约也有所耳闻。”

“我两人虽是异姓兄弟,然情逾骨肉,性子虽各有不同,但生平最是痛恨贪官污吏、土豪恶霸,所以贪官污吏落到我们手中,简直和我们有深仇大恨一般,顷刻之间,就要将他们处死。”

“郎君在此处虽无惠民之举,却也没有贪污之名,我们兄弟不存心和你作对。无奈你放我们不过,几次派兵向我们穷追痛剿,逼得我们没法,只好攻进城来,和你当面说个明白。”

“我等之所以甘触刑章,冒天下之大不韪,拼死要做这私盐买卖,全是迫于生计,不能坐待着看父老乡亲饿死,只得铤而走险了。然而此一时,彼一时,若有贤明官府,怜悯我等是出于无奈,设法安置我等,我等是情愿效死的。”

柯玉宇见谢乐安没有杀害他的心思,他也知道谢乐安是个豪杰之士,便改换了脸色,说道:“你既说如有贤明官府设法安置你们,你们便情愿效死,何以官府几次派人到山里招安,你们反把派去的人都杀了呢?”

谢乐安道:“那几次招安,何尝有一次是真意,无非想用招安的名儿,骗我等人身入牢笼罢了。我的耳目很多,官府的一举一动,都不能逃出我的眼里。”

“并且那几个想骗我们入牢笼的官员,就是我们兄弟所深恶痛绝的贪官污吏,正恨不能食之肉,寝之皮,岂肯受他的招安?我粗知相人之术,看阁下的面相,将来必出人头地,位极人臣。”

“因此不打算害你,并愿尽我所能,助你宦途平坦,一路升迁上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句话。”柯玉宇问道:“答应你什么话?你且说出来看看,看我能不能答应?”

谢乐安道:“你不能答应的,我也不至于跟你说。就是我先帮助你升迁,你升迁之后,再回到柯家,尽力援引我们。我知你出身不凡,只是苦无助力,才委身这贫瘠之地做官”

“我与我这二弟,可为郎君援手,郎君到时候收我们兄弟作为门客,借在我们兄弟二人之势在家族里站住脚,何愁大事不成?”

“我们兄弟二人非是不知自爱的人,之前饥荒之年是什么景象,想必郎君也是略知一二,不是到了如此绝境,我们兄弟二人绝不至于落草为寇的,就算事情不济,有所败露,到时决不会有使你为难,或有拖累你的举动。”

柯玉宇奇道:“你有什么能力,能使我宦途平坦,一路升迁上去呢?”谢乐安笑道:“这倒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你答应了我的话,我自然要做给你看。若以后我的话不应验,你也不妨将答应我的话一笔勾销。”

柯玉宇暗想:这话倒也爽快,他既能先帮助我升迁,我升迁之后再援引他,于我有益无损的事,如何答应不得呢,我虽不愿摇尾乞怜,以全性命,然而大丈夫寸业未立便死于此间,岂不是太过冤枉?。

柯玉宇心里想清楚了,当下便回答道:“我如真能宦途平坦,一路升迁上去,将来一定尽力帮你们脱此樊笼,决不食言。”谢乐安道:“等的就是郎君这一句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郎君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不过我们与你地位悬殊,兹事体大,不禀天地神明,不足以昭慎重。常言:贵人多忘事。你将来大贵的时候,因与我们有云泥之隔,若存心嫌我们微贱,我们也无可奈何。”

“你若是真心打算将来帮我们脱去樊笼,此刻就应该不存贵贱高下的念头,与我们两兄弟结拜。我们绿林中人最重结拜,一经结拜,便可共生死,永远没有悔改的。你肯和我们结拜,方可显出你是真心。“

柯玉宇是个做官的人,哪有真心和盐枭结拜为兄弟呢?不过在初被擒的时候,以为万无生理,已拼着一死,说话才能理直气壮。此时见有一条生路,便只求能脱身,不肯再向拼死的这条路上走了。

明知若不答应谢乐安的话,使他兄弟恼羞成怒,翻过脸来,就不好说话了,遂不无踌躇的回答道:“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些豪杰之士,将来必能为朝廷建立功业,不是久困风尘的人物。”

“与我结拜为兄弟,也不算辱没我,不过你我此时地位身份不同,结拜的事,除了我们自己以外,无论谁都不能知道。这风声传出去,于我固然不利,你们也讨不了好处。既讨不了好处,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谢乐安道:“阁下所言,也不无道理,我之所以亲自来解缚,不许有一个跟随的人来这里,也就是因为这事不宜让外人知道。”当下双方说妥了,就就着这地方点烛焚香,三人对天结拜为兄弟。

并照着寻常结拜的惯例,都对天发了“有福同亨、有祸同当”的誓言。论年龄,柯玉宇最大,谢乐安、魏正豪最小。谢乐安原是做大哥的,此后的大哥,就得让柯玉宇做了,当然,这也是为了安柯玉宇的心。

三人结拜过后,谢乐安早已安排了丰盛筵席,算是庆祝自己等人马到成功。柯玉宇在筵席上虽强作欢笑,然而时时露出愁眉不展的样子。

谢乐安看了之后,不动声色得说道:“难道大哥心里有为难的地方,不好说出来吗?这事虽由我等使了手段做的,然而我能保证此举于大哥有益无损。”

“大哥是有胸襟气魄的人,料不至因我等出身微贱,便存不屑之心。何以大家正开怀畅饮之际,却时时露出愁苦的样子来呢?”

柯玉宇道:“二弟虽说尽力帮助我,必能使我宦途平坦,一路升迁上去,这话我也相信。在下虽出身官场,然而也素闻二位贤弟盛名,此时我们三人结拜之后,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不会因此心存芥蒂。”

“我所虑者,只在眼前,现在这个局面,却是让我不好在郡中自处。我是有守城之责的县官,于今县城都被攻破了,我全家被擒,如果我能以身殉城,仗着家族背景,身后还可以得些荣典。”

“现在我全了一家性命,败兵失地的惩罚,却是不能免去,不怕二位贤弟耻笑,我虽有一重世家身份,但此时在家族里却不得势,若是领了这责罚,项上乌纱帽定是不保,这叫我如何能不愁苦呢?”

谢乐安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我若没有对付的办法,也不敢说帮助大哥的话了。大哥目前这点为难的事情,我就不能替大哥摆平,以后助大哥平步青云的话还靠得住吗?”

“大哥只管开怀畅饮,我们今日虽结拜了成为异姓兄弟,但地位却不尽相同,我与三弟虽有勇力,却只是尘埃里的人物,如今更是被南楚朝廷通缉。”

“此后料不定要到何时,方能与大哥再像这样同桌共饮,谈笑风生,如果有第二次与大哥共饮的机会,那便是我们三兄弟出头的时候了。”

柯玉宇闻言面上立时浮现了笑容,急忙问道:“二弟有何方法,不妨说出来让我参详一番。此次如能周全,大哥我感激不尽。”

谢乐安道:“感激的话,太显得生分了,请大哥以后不必如此说,我们二人既然是有求于大哥,自然是要出一把子力气,只求大哥事成之后,不忘记我们兄弟二人,我们兄弟二人,就受用良多了。”

第六百二十章 出发

“这回的事情,却极是好办,大哥不是在几个月以前,就曾出了四乡团练招募的告示吗?”柯玉宇闻言大笑道:“这却是当时二位贤弟锋芒太盛,我初来乍到,自然是要未雨绸缪一番,只可惜这穷乡僻壤,却没有什么合用的人才,聚起来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谢乐安闻言笑了笑道:“有了那道告示,此事就好办了,大哥现在赶紧办一道告急求援的公文,把这时日转回今日黎明,城门未破城的时刻,火速报到郡城里去。”

柯玉宇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倒用不着临时办了,黎明城门未破时,我就觉得情况危急,发了一道求援的公文去了。”

谢乐安道:“如此此事就更加简便了,大哥只须带了印信,单身混出城去,将四乡招募的团练,不问老幼强弱,数目能多越好,就由大哥率领了,趁明日早上赶到城下来,虚张声势的将城围了,只留南门不围。”

“我也率领众兄弟,到城上抵抗一阵,两边不妨打得热闹些,我们做出抵抗不住不敢恋战的样子,率领众兄弟掳了大哥的官眷,从南门败逃下去。”

“大哥一面进城安民,一面仍统率团练追赶,在路上又得装模作样打上一阵,才把官眷夺回来。如此一番做作,照这情形再夸张一点儿呈报上去,大哥不仅没了惩罚,功劳还要大大记上一笔”

柯玉宇闻言抚掌大笑道:“二弟真不愧足智多谋这四字,照这样来做,我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不过委屈了两位老弟,经此一役,只怕在此地的声势,就要大大挫上一阵了”

谢乐安闻言摇了摇头道:“做我们这买卖的,风头太盛,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二人也不会想要谋求脱身了,我刚才便说了,我们双方相互扶持,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大哥也不用说委屈我们二人的话。”

柯玉宇闻言点了点头后,随即向二人拱了拱手道:“好,既然两位贤弟如此坦诚相见,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就不矫情了,以后但凡我能有所成就,绝不会忘了二位贤弟。事不宜迟,我就不再耽搁,前去准备了。”

谢乐安点头之后,便转身对魏正豪说道:“守城的兄弟,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与大哥结拜,不见得肯容大哥混出城去。大哥快改了装束,由三弟亲送到城外,此事方为万全。”柯玉宇连忙改装扮了一个粗人,随身带了印信,由魏正豪护送出城去了。

四乡的团练,原是招募现成游兵散勇,有一个县官亲自去召集,又听说土匪被围了,不敢出城,还怕不容易凑点人来吗?柯玉宇不飞吹灰之力,便聚集了一千多名高低不一、老幼参差的兵众来。

柯玉宇与众人誓师一阵之后,从容出发,离县城原不过几十里路,半夜动身,不到天明就抵城下,将一座城三方面包围起来,张开搭箭,稀稀拉拉向城上射,城上的人,都是被招呼过的,也懒懒散散地回了几箭。

双方这手上稀松,口中喊得却是厉害,若不是亲眼见了,还真以为是什么虎狼之士,拼杀在了一起。只是苦了这一城的百姓,一个个从睡梦中惊醒,儿啼女哭,夫叫妻号,以为事情又出了什么变故。

谢乐安等人依照原定的计划,掳了柯玉宇眷属,率众弃城从南门逃走。柯玉宇进城分了一半的兵,留在城里假做搜捕余匪,其实哪里还有人留在城里,给这群乌合之众来捉呢,柯玉宇这样做,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柯玉宇亲自吩咐下去只会,便带了一半的兵,追赶出城。追不到几里,就将眷属安全夺回来了。真是齐打得胜鼓,高唱凯歌还,一县的百姓,见自己县里这个刚刚上任几月的知县,居然指挥了一帮乌合之众,将盘踞在郡里最大的一股盐枭都打退了,无不称赞柯玉宇的神勇,并没一人知道其中内幕。

柯玉宇乃是官场老手,最会铺陈战绩,向上钻营,已经被盐枭占领了的城池,居然能在一个来回之中,将其夺了回来,并在表面上,还杀得盐枭大败亏输,狼狈逃遁,在不知道情形的人眼里看来,自然要恭维柯玉宇有胆有略,领兵如神,柯玉宇有了这番功绩,自己又有世族背景,官运果然越发亨通了。

屡次升擢,不到一年工夫,就升到了曹川郡司户,只是让柯玉宇纳闷的是,自此一别之后,而谢乐安等一班盐枭,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仿佛当初三人结拜,就像根本没发生或一般。

不过柯玉宇也就是心里纳闷想想,现在自己得了好处,巴不得谢乐安二人不要找不过来,现在自己升迁之后,不仅荣归故里,更是在家族之中,得到了一位大人物的赏识,飞黄腾达,已经是指日可待,至于一两个盐枭头头,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呢?

而自此一别的谢、魏两人,之后却与蒋温伦有另外一番际遇,以至于谢魏两人,根本顾不上柯玉宇这档子事情。

话说从谢乐安等人假装从南门败逃而去之后,便又回到自己的老巢开始了旧日的营生,虽然在此折了一阵,声势不免弱了一筹,但其实力却是丝毫未损,本来就是假败,士气也没有受到什么打击。

谢乐安这一帮子盐枭,风头还是太盛了,所谓枪打出头鸟,这种浅显的道理大家还是懂的。蒋温伦在这盐枭的老巢盘桓了一些时日之后,盘算着外面的风声应该避过了一些,心思就活泛了一些,想要潜回浏阳。

毕竟笑道人吩咐下来的事情,是迟早都要完成的,自己虽然大大得罪了上端世家,已经不好抛头露面,不过蒋温伦知晓了马似玉与纪君昊这档子事情,心中就有了腹稿,觉得此事自己居于幕后,就能办得妥妥当当。

上端平是个废物不假,但手底下的四大金刚,可是个顶个的先天好手,蒋温伦虽然是师出名门,但毕竟不是杀伐得道,离这些江湖狠人,心性上毕竟还是差了一筹。

然而就算蒋温伦想隐姓埋名,悄无声息地潜回浏阳,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毕竟到了浏阳之后,还是要出面去做些事情,而蒋温伦在浏阳全无根基,而上端平在浏阳却是耳目众多,一不注意,蒋温伦就会陷入危局。

上次蒋温伦大闹上端平府邸,那是仗着其手底下的高手刚好不在,而上端平在浏阳老虎做久了,早就失了小心,蒋温伦才能占上端平好大一个便宜,现在蒋温伦想依瓢画葫芦,就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好在蒋温伦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所以把自己想潜回浏阳的想法,给谢乐安与说了,想借助这两兄弟的能耐,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身份。

魏正豪一听到蒋温伦想潜回浏阳,立即大声说道,“嗨呀,上端平的确废物一个,但上端家在这片儿的势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回浏阳不是枉送性命么?快快不要有这种想法”

蒋温伦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阵苦笑,随后说道,“师命难违,之前我就因为一些缘故,在路上耽搁日久,哪知到了浏阳之后,又遭逢了这些变故,我蒋温伦在这荒郊野岭固然能藏身,但就这么置师命于不顾,却也是不妥,万般无奈之下,才找到二位兄弟,还请二位兄弟万勿推辞”

谢乐安沉吟了一下之后,便开口说道,“此事虽然有些难度,但并非毫无办法,蒋兄既然心意已决,此事就交给我来安排,明天就有一趟盐需要往浏阳那边运,蒋兄不妨随我等一起前去,到了浏阳,我会亲自替蒋兄安排”

蒋温伦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多谢兄弟成全”,三人既然商议已定,自然是一夜无话,然而第二天到了动身的时候,这天气却突然不好起来,电闪雷鸣几声之后,狂风骤雨就已经到了眼前。

如果是平常做买卖,这少不得就要再等上一日,毕竟这盐最怕雨水,雨中赶路,甚有不便,然而临到阵前谢乐安大手一挥,车队却依然上路,打定主意要给蒋温伦行一个方便,蒋温伦见状嘴上虽然不说,但心中却甚是领情,心里想到当初刚刚知道两人身份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有些芥蒂,就有些暗暗惭愧。

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蒋温伦读了一肚子圣贤书,又当了几年状师,对这些风波盗贼,绿林好汉自然还是有一些读书人的偏见,然而自己落难之后,和这些人甫一接触,却发现这些在书本上往往十恶不赦的罪人,却也不是豪无可取之处。

蒋温伦在车上这么胡思乱想,在通往浏阳的大道上,四辆镖车不挂镖旗,马去銮铃,泥泞中冒雨兼程。私盐生意不比其他,既然是要押运货物,自然是要有一个表面上方便行走的身份,而本来就需要四处行走的镖局,自然是最合适掩饰的身份之一。

第六百二十一章 李代

何况这个镖局在谢乐安一帮盐枭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只是现在被谢乐安一番手段李代桃僵了而已。

而伪装成镖头的谢乐安和魏正豪两兄弟,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背负长剑,骑着青马,一前一后地押着这趟镖车。

赶车的趟子手,早淋得浑身湿透,却一个也没有怨言,雨过天晴,来到青虎岭下。突然,岭下树林中嗖地蹿出一群壮汉,个个穿青挂皂,背负长剑,身形迅捷。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

其中一人一马当先,一个纵步到了车队跟前,紧走几步,拦住镖车,高声喝道:

"好贼子!还不快停下!"

谢乐安处变不惊,由马上跳下,把马交给伙计,上前抱拳当胸,笑说:

"我当是何人呢,原来是上端候府三品带刀校尉、风雷掌王烈王大人!但不知王大人亲率弟兄拦住我等镖车有何公干?,难不成我等正正经经做买卖,干着上端候府什么事了不成?"

王烈冷哼了一声,说:"谢乐安,我没工夫跟你闲扯,你镖车上拉的是什么货?"

谢乐安闻言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王大人这是明知故问,我等兄弟,做的都是私下的买卖,每走一趟镖,一路上的牛鬼蛇神都要孝敬”

“王大人这一份孝敬,我每次都让下人多封上一些,怎么,王大人是嫌弃拿得太少,所以前来找我等的麻烦来了?。"

"谢乐安,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能骗得了我吗?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来奉命捉拿逃犯的!"王烈二目如刃,紧盯镖车,紧紧吐出几个字来。

谢乐安身子突然一颤,面上露出一副慌慌忙忙的样子问道:"逃犯?谁是逃犯?"王烈没等他话音落地,把手一挥,手底下的汉子拔出出长剑,把镖车团团围住。

“大胆狂徒,死到临到,还敢糊弄本官?“夺命书生”蒋温伦,两月前潜入浏阳马府,意图掳掠马府小姐,被人撞破之后,便灭了马府满门!”

“以前我以为你这谢乐安只做点私盐买卖,沿途不沾人命,我等兄弟拿了你的好处,装聋作哑,也是给你行个方便,现在如此大奸大恶之徒,你竟敢用镖车护他出逃,简直是丧心病狂,无药可救!”

“你大概没有想到吧,如此机密之事居然走漏了风声,今儿个要在这青虎岭下给你们送行!"

说完之后,这王烈便把手中宝剑往胸前一横,随后大声呼喝道,“儿郎们,给我杀,一个都都不要放过”夕阳之下,金戈交鸣;青虎岭下,惨呼连起。先前被大雨洗过的山水,又让血给染了一遍。

谢乐安和魏正豪起身招架,赶车的趟子手,也纷纷迎上,跟来人大打出手,在双方交手的时候,四道身影身形如电,突然到了其中一辆镖车的前面,将其帏幔挑了起来。

只见这这辆镖车上,坐着一位三十上下的妇人,身形微胖,颇有容貌。她一手搂着一个香囊,见四人走近,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四人一见此情此景,面上不由得一愣,其中为首的壮汉回神之后,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是何人?夺命书生人在哪里?"

妇人见对方来得凶恶,浑身颤抖不矣,一语不发,而在一旁与魏正豪交手的王烈,看到这妇人的相貌,脸上的肌肉却开始抽搐起来,大喝了一声“四位且慢,此是拙妻冯氏!”

而一旁的谢乐安击退了自己面前的对手后,放声大笑道,“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何必自己人为难自己人”

在察觉到冯氏被施了手段之后,四人为首的大汉将其身上的手段解开,冯氏立马就哭了出来,“骏儿还在他们寨里,你们千万不要乱来啊!!!!”

王烈闻言知道自己妻儿莫名其妙先被这伙盐枭给劫了,顿时大怒喝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们好大的胆子!!!"

魏正豪不屑地撇了撇嘴,“做我们这行的,胆子不大,那还做什么咧?少叽叽歪歪的,你们退是不退,要是我们兄弟在傍晚还没有回去,你就等着给你的小少爷收尸吧”

王烈闻言面上又是一阵抽搐,而那四大先天高手见蒋温伦不在,略微对视之后,就已经抽身离去,其等主要是来取蒋温伦的性命交差,而不是去管这帮盐枭,不然以上端平的能量,就是十个盐枭寨子,也连根拔了。

此次前来此处,也是收到了王烈的风声,说蒋温伦就在此处,既然此事已经是个误会,那四人自然没有必要再耽搁在这里。

见四人离去之后,王烈恨恨看了谢乐安与魏正豪一眼,随即低声说道,“很好,是我小看你们了,我这就带人走,若是骏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知道后果的”

谢乐安闻言微微一笑,“我谢乐安虽然是绿林人物,但一般不对老弱妇孺下手,这不是大人逼急了,这才行这万不得已之事的么,大人尽管带着弟兄与嫂子去了,令公子我自会着人完璧归赵”

王烈哼了一声之后,便带着人走了。见王烈带人走之后,魏正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对着谢乐安说道,“得罪了这王烈,就等于得罪了上端侯府,只怕我们这热烘烘的基业,不久就要亏败起来,也不知道蒋相公那里,现在究竟如何。”

谢乐安倒是洒脱一笑,“无妨,我等本来就有抽身之意,这营生败了就败了吧,这段时间我们就在寨里安置兄弟,给他们找好出路之后,我们兄弟二人再行安排,至于蒋相公那里我虽然尽力安排,做了这一出戏,但毕竟不在眼前,不能做到万全,只能想着他洪福齐天,能够顺利度过这一劫吧”

魏正豪闻言默默点头,去摸自己腰间的刀来,魏正豪出生于饥荒之年,在流民中长大,早已没了父母亲族,到了后面稀里糊涂地加入马帮,就一直跟着谢乐安做事,后来两人机缘巧合下揭竿而起,落草为寇,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比马帮威风了不少,其实盐枭虽然银钱来的快,但苦于上不了什么台面,这日子反而是越发清苦了些。

只是魏正豪本来就是苦惯了的粗糙汉子,对此也没有丝毫怨言,但是魏正豪虽然脑筋不怎么好使,却一直知道自己的带头大哥谢乐安心里一直不怎么乐意做什么盐枭。

谢乐安虽然武道不凡,已入先天,但一直以读书人自居,早年间还颇热衷于功名,现在兜兜转转落了草,心里便有点不舒坦,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而谢乐安刻意结交蒋温伦与柯玉宇,也正是谢乐安给自己筹谋的后路,在谢乐安等人崛起之前,在南方几郡之中,势力最大,名声最响的匪类,莫非当初赤云山的血帮。

与谢乐安等人现在的小打小闹不同,当年赤云山的血帮可是正儿八经的一方豪雄,在南七郡是响当当的一号势力,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血帮是几大势力博弈之间,养出来的一条饿狼,但血帮在当初的南方武林之中,是真真正正光明正大占下了一块地盘,有属于自己的声音的。

只是当年血帮不知道为何起了内讧,相互拼杀一番之后居然就此一哄而散,而在南方武林颇有声名的血帮首领卢象升也就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当年血帮的出现虽然少不了各大势力有意无意的纵容,但作为一个绿林势力,崛起之时打打杀杀自然是免不了的,作为血帮首领的卢象升自然因此结下了不少仇人。

在血帮势大的时候,这些仇人不得不忍气吞声,在血帮瓦解之后,这些人不免就动了些心思,想找到卢象升报当年的一箭之仇。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纵横南七郡的卢象升却是一点消息也无,自然是让人大跌眼珠。

要知道像卢象升这样的人物,是无有可能甘心老于山林之间的,在无数人的追索之下,要想数十年不露马脚,不透一点风声,自然是少不了高人相助。

而谢乐安此时的想法,也是想依瓢画葫芦,重演卢象升当年旧事,蒋温伦虽然从来没有说明自己的跟脚,但谢乐安眼力何等毒辣,以谢乐安看来,蒋温伦接触武道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然而武道境界已与自己相差仿佛。

若说蒋温伦身后没点背景,谢乐安是第一个不信。而且蒋温伦虽然心思机敏,但接人待物,都有古之君子之风,现在跟蒋温伦结下交情,说不得谢乐安以后金盆洗手,就有求到蒋温伦头上的时候。

至于柯玉宇虽然背景看起来没有蒋温伦那么了得,但谢乐安做盐枭这一行的,得罪官面上的势力却是很多,等谢乐安真正退下来了,说不得也是朝廷上的势力追索得最为厉害。

别看南楚朝廷现在一副日暮西山的模样,但那也只是对于江湖顶尖势力那个层面上来讲,对于谢乐安等升斗小民,自然是抵挡不住的庞然大物。

第六百二十二章 桃僵

若柯玉宇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想要给谢乐安等人一个落脚的身份,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与蒋温伦不同,柯玉宇虽有背景,本人也有些才能,但毕竟身无武道,想要办事利落,少不得要一些心腹人手。

而蒋温伦这一条路就算能走得通,谢乐安与魏正豪就算真的想半路出家,就能一定能投进蒋温伦的师门不成?所以谢乐安虽然明知从为人上来讲,蒋温伦更信得过一点,但对于自己以后的存身之道,还是偏向柯玉宇多一点。

谢乐安打发走王烈等人之后,算是告一段落,而蒋温伦这边,好戏才刚刚开始。

话说这日浏阳县城里来了一个阔少,身穿一领佛头青秋罗夹袍,头戴一顶黑绒方巾紫貂套,脚踩一双黑虎抓地富贵靴,所到之处,僮仆环绕,兼之出手阔绰,一问,是南边六品监事道台的一位公子,刚进学的秀才,捐了大把的银子,来浏阳县里候补来了。

当地的缙绅先生以及富商大贾见这阔少背景不凡,出手又是阔绰,虽是候补角儿,然而人才风流,指不定哪天就在浏阳县里走马上任,成了父母官,所以无不倾诚结纳,竭力讨好。

只这阔少生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却是个白面书生,多走几步都要喘上好一阵,所以外面的人都以为他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宦家公子,谁知道他是一个先天高手假扮的呢?

这阔少自然就是又借者谢乐安的手段潜回来的蒋温伦无疑,话说蒋温伦这重身份,虽然是从谢乐安处得来,但当初谢乐安经营这重身份,可是下了大力气的,那位六品监事道台虽确有其人,但其风流成性,私生子又多,被谢乐安抓住了把柄之后,捏造这样一个身份,简直是轻而易举。

谢乐安准备这重身份,本来也是狡兔三窟,也没说一定能用得上,蒋温伦要回浏阳县来,恰好就可以用这身份安排。蒋温伦大大得罪了上端平,按理说不应该这么高调。

但若是蒋温伦进了这浏阳县城一副鬼鬼祟祟,遮掩行迹的模样,反而会让人觉得其中有鬼,而且蒋温伦来到此处,是领了师命,化解赤阳帮与风雷帮之间恩怨纠缠,赤阳帮与风雷帮是这个地界响当当的势力,想要插手其中,哪能没有一个明面上过得去的身份?

所以蒋温伦思来想去,还是谢乐安的安排最为妥当,道门功法本来就有缩骨换体的本事,以蒋温伦现在的武道境界,高上两分,矮上几寸都是可以轻松办到的事情,只要不动手,绝不会露出半点马脚,再加上一点半生不熟的易容之术,不是境界高深的武者,也基本上可以糊弄过去了。

领了这阔秀才的身份,蒋温伦自然不会低调,这一进城门,招呼自己半路买的僮仆,直接住进了浏阳城里最大最有名的高升客栈里。

谢乐安留给蒋温伦的银钱极多,蒋温伦自然没有省的道理,直接要了一间是五开三进独院,楼上地下,共有二十间屋子。

浏阳凡是有钱阔绰的旅客,到浏阳多是在这客栈下榻。蒋温伦到了这客栈,便但是作出一副古道热肠,爱好交游的模样,无论到什么地方,总是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这一来二去,便跟一堆狐朋狗友打得火热,渐渐开始探听城中消息。

这浏阳城里现在名声最响的,自然是上端侯府小侯爷上端平,在浏阳城里得罪了这路神仙,基本上等于脖子上套了白绫,脚下踢了凳子,离死不远。

蒋温伦这一打听,一帮狐朋狗友自然是把上端平的势力大大吹捧了一番,让蒋温伦万万不要开罪其等,蒋温伦听得心里暗笑,面上却还不得不恭声应是。

舍了这上端平,自然就是浏阳县的县尊,风雷赤阳这两大帮派,话说当年南野原之争最终导致了这片地界上最大的两个帮派的形成,分别是浏阳境内的风雷帮,平江境内的赤阳帮。

事到如今,这两大帮派早已经是树大根深,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南野原的擂台之上,走马行镖,青楼赌坊等等,凡是大一点的产业,都有这两大帮派的触角,而且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至于浏阳县里一帮大小官老爷,伸着手捞好处就得了,这打打杀杀榨油水的事情,自然轮不到这些官老爷亲自下场。

如果说早年间风雷赤阳两帮还真的有一点势不两立的味道的话,在两派中兴之主戴汉屏,常保元议合之后,早已经平息了干戈,开始各捞各的好处。

平时虽然偶有摩擦,但大多也是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甚少有闹到台面上来的时候。

但这样的局面持续百年之后,在最近的二十年间,却又出了一点变故,两派之间的关系,蓦然又变得有些紧张。这又是为什么呢?原来平江县境内的赤阳帮不知怎的抱上了上端侯府的大腿。

声势一壮,各处都想吃拿卡要,连着之前的老冤家赤阳帮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风雷帮与赤阳帮早年有过争执不假,但自两派中兴以来,平江浏阳两县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这平江浏阳两县地儿只有这么多,两派要想壮大,如果不想绝命火拼的话,自然只有相互合作这一条路可以走。

现在赤阳帮想撇下风雷帮吃独食,风雷帮上下心里自然是不大乐意的,不过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上端世家这么大的武林势力,风雷帮惹得起吗?自然是惹不起,这一忍气吞声,就又是十多年。

赤阳帮见风雷帮服软,帮中上下自然是洋洋得意,本来就有些苛刻的手段,就更加变本加厉,一点儿情面也不讲了。

不过俗话又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二十年前风雷帮走了狗屎运,不知道怎的抱上了上端世家的大腿,这二十年后,赤阳帮不知怎的,就得了玄月宫的青睐了。

玄月宫虽然只是三清道宗的一个下属别宫,但上端世家也不过是七大世家中等偏下的一支而已,风雷帮帮主马焕章得了玄月宫一个记名弟子的身份,勉勉强强已经能算玄月宫的自己人,而赤阳帮到了现在,也不过是上端世家的一群狗腿子而已,这两相比较之间,高下立判。

风雷帮受了这二十多年的窝囊气,这一下翻身农奴把歌唱,自然是得理不饶人,好好得整治了赤阳帮一番,把这些年受的气,通通发泄了一遍,而赤阳帮呢,自然是叫苦连天,暗恨玄月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收了马焕章做记名弟子,还派了几个高手到赤阳帮看家护院。

然而还没等到风雷帮好好过了这把瘾,上端侯府的小侯爷上端平不知何故大张旗鼓地住进了这浏阳县城里,还赖着不走了。

浏阳县虽然尚可,但对于上端平这种人物来说,那是小地方中的小地方,任众人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上端平有什么好在这里流连的。

但上端平为什么在这浏阳县城里流连不去姑且不论,本来在两帮相争之中占据上风的风雷帮处境立马就尴尬了起来,虽然上端平也不怎么看得上赤阳帮这种下九流的帮派,但看在赤阳帮竭力孝敬自己的份上,上端平也让自己手下的高手出手修理过风雷帮几次。

风雷帮死伤惨重之后,马焕章急忙亲自前往玄月宫求援,但直接吃了个闭门羹,连山门都没让进。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说白了玄月宫收马焕章做记名弟子,做的也只是个顺水人情,接受风雷帮的供奉而已。

要真的为了一个风雷帮与上端世家对上,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马焕章身为一帮之主,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思,姑且一试罢了。

在玄月宫吃了闭门羹之后,马焕章自然是心灰意冷,竭力收缩自身的势力,以免再遭受来自上端平手下先天高手的武力打击。

然而风雷帮这么大一个帮派,手底下这么大一帮人要养活,这样窝窝囊囊装孙子也不是办法,最近马焕章又开始四处活动,似乎也是不肯坐以待毙,一副打算想个什么对策出来的样子。

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蒋温伦便不禁有些皱眉,如果只是赤阳帮与风雷帮两个武林帮派的事情,蒋温伦自忖手段,还是有信心周旋一二,要是上端世家与玄月宫掺和进来,蒋温伦就觉得此事很有些棘手了。

别看之前徐遥一路过关斩将,连三清道宗的弟子都宰了几个,那只是徐遥本来就是天外来人,心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敬畏。但对于蒋温伦这种浑天界土生土长的人士来说,上端世家与三清道宗别宫基本上就是属于决不可招惹的那种庞然大物。

虽说现在蒋温伦也拜在了无为道宗门下而,无为道宗的名声比三清道宗只强不弱,但挡不住无为道宗的风格就是属于平时大家没事各自抠脚,有事在一起抠脚,不到生死时刻,根本不会出山的那种。

第六百二十三章 恨桃

蒋温伦要是因为招惹了上端候府等势力就回师门求援,估计只能被笑道人打一头包再踢出来。

蒋温伦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此事难办,一时无法之下,只能再竭力广撒钱财,结交朋友,看能不能通过广开人脉,得到一点插手两帮恩怨的机会,虽然蒋温伦心里也没抱多大希望,然而这还真的就被他找到了一个机会。

话说一日蒋温伦照例结交当地士绅,终日宾朋燕集,弄得五开间的院子都座无虚席,忽一个人满头惶急,冲进院子里来,大声呼喝道,“大事不好啦!”

此时蒋温伦正同一堆狐朋狗友大摆筵席,彼此置杯换盏兴致正高,突然来了一个下人吼了这么大一嗓子,在场之人自然是颇为搅兴。

其中一名衣锦着缎,颇为富态的青年公子面上就现出怫然不悦的神情,对着这进门就咋呼的下人喝骂道,“该死的贱仆,什么事情用你跑进来聒噪?”

那下人被骂了一顿脑袋顿时一缩,不过还是开口说道,“风雷帮的少帮主纪景福又去翠香院去闹事了!”,众人闻言一阵大笑,之前出声呵斥这下人的青年公子面上顿时浮现恼怒之色,开口就又是一阵大骂,“该死的东西,就这点小事你也用你进来大呼小叫?”

说完就要上去踹这个下人,这个下人眼看要挨打了,口中顿时急切说道,“这次跟往常可不一样!翠香楼的苏小姐被逼死了,风雷帮忍无可忍,马鸿祯已经带人把纪景福围起来了!!!”

听到此处众人本来面上本来还算轻松的神色,立马就风云变幻,失了颜色,纷纷与蒋温伦告罪,起座离席,匆匆离开此处,而蒋温伦心里一动,连忙扯住自己平时交往最厚一人的衣袖打听起来。

被蒋温伦扯住衣袖的那人这几日与蒋温伦打得火热,被蒋温伦绊住了也不好甩脱,只得苦笑一声,“蒋兄,这事我还得回家安排一下,你若是想从我这里探听点风声,不如随我同去,我们一路边走边说”

蒋温伦闻言自无不可,两人遂一起动身而去。话说赤阳帮与风雷帮这一代帮主俱得两个子嗣,只不过赤阳帮帮主纪弘业生的是两个儿子,风雷帮帮主马焕章生的是一儿一女,纪弘业生的两个儿子之中,小儿子纪君昊年纪轻轻,武道便已入先天境界,年少有为,又生得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心有智计,就是放眼整个江湖,也值得被称赞一声俊俏后生。

如此少年英雄,本来是传承赤阳帮基业的不二人选,奈何其不知怎么的,竟然与风雷帮帮主马焕章的女儿马似玉私定姻缘,只是风雷赤阳两帮结仇多年,两人要想顺利结合,谈何容易?

纪弘业知道之后不免大怒一阵,对纪君昊大加斥责,剥夺了其少帮主的身份,所谓国无嫡长,天下大乱,纪君昊在赤阳帮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其长兄纪景福自然就被推到了台前,成了赤阳帮新一任少帮主。

而马似玉这边,因为与纪君昊并未明媒正娶,便已是珠胎暗结,自然是被马焕章看成有辱门风的事情,不过虎毒不食子,马似玉就是犯了天大的事情,现在也是母孕在身,马焕章自然也就无二话好讲。

至于后面出了上端平这趟子事,马焕章虽然是一帮之主,但对于上端侯府这位小侯爷却是不值一提,马焕章就算想救马似玉,也是有心无力。

而马焕章除了马似玉这个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名叫马鸿祯,马鸿祯虽然没有纪君昊那么大的能耐,不过如今也是后天巅峰的武者,从小在帮中事务中摸爬滚打,武道虽然不算拔尖,但论才能,比起纪景福这种酒囊饭袋无疑是好上太多太多。

纪景福得势之后,觉得纪君昊在自己老父心中失了地位,已再无翻身的可能,所以终日拉着一堆狐朋狗友声色犬马,作威作福。

而一向治帮严谨的纪弘业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居然也没有多加管束,听之任之。

在试探一番之后,发觉自己老父依然没有什么表示,纪景福行事就越发大胆,没少来浏阳县里欺男霸女。

风雷赤阳两帮虽算不得什么武林大派,但好歹已经传承了数百年,虽然现在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但平江与浏阳两县,自然还是被两帮看成自己的根本所在。

现在纪景福不好好在赤阳帮的平江县呆着,偏偏要来浏阳县作威作福,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只是现在赤阳帮有个大靠山,不是闹得太过份,风雷帮也是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现在风雷帮的少帮主马鸿祯已经带人把纪景福围起来,万一真的出了人命,说不得风雷赤阳两帮真的要鱼死网破,一决雌雄了。

而风雷赤阳两帮在两县的牵扯极深,真的要是发生这种事情,刚刚在座的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要匆匆忙忙赶回去打听消息,安排自己手下的产业与势力。

风雷赤阳两帮早年间虽然以马帮镖局等生意起家,但发展了这么多年,产业早已经遍布两县。譬如浏阳县内的勾栏生意,通通是风雷帮在暗中把持,当然,风雷帮干的也不过是维持治安,清理地盘这等事情,真正经营生意,自然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

不然几个膀大腰圆的恶汉往门口一站,谁还敢进来潇洒么?各位看官,娼家这派虽为人不耻,但并非没有来历。春秋时节。齐大夫管仲设女阊七百,征其合夜之钱,以为军需。

传至后世,此风大盛,然而一开始不过是侍酒陪歌,追欢买笑,遣兴陶情,解闷破寂,所谓人生寂寞,若是沉浮百年,若都只是锦衣夜行,粗茶淡饭,那还有什么意思?所谓声色犬马虽不应过度沉溺,但也实是少不得的。

若只是几个眉目如春的女子陪着读书写字,吟诗作画,赏些美景美食,怎么会被人争相诟病呢?

怎奈“酒不醉人人自醉”才有之后面欢爱之事,但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把这些不该都怪罪到女子身上,那却也有失偏颇了。

不得已做青楼姐妹的,飞絮飘花,原无定主,甘愿沉溺此途的子弟,失魂落魄,不惜余生,到了最后,双方不过都是大梦一场,醒来之后才发觉,只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

若真要怪,就要怪那些做老鸨、龟公的,其等吮皿磨牙,不管天理,且又转眼无情,回头是计。往往弄得人倾家荡产,败名失德,丧躯殒命,以至于人世间尽道这娼妓一家,是无底之坑,填雪不满之井了。

总之少年子弟,轻浮没主意的多,有主意的少,娼家习惯了青楼风尘,有圈套的多,没圈套的少。至于那些身不由己的雏儿们,一入了青楼便随波逐浪,哪晓得叶落归根?

便是知道这一条是不归路的,又有几个有这个能耐,可以单靠自己,挣脱得出的?所以百十个姐妹里头,找不出几个要立妇名、从良到底的。就是从了良,非男负女,即女负男,有结果,能善终的也少。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些老鸨,龟公都是见钱眼开,愚弄男男女女,是他们天生就有弄钱的本事,自不必说。

就是那些做惯了娼妓的,也一样娘生父养,有情有窍,日陪欢笑,夜伴枕席,难道一点心思也不动?一点感情也没有?只管配合着老鸨,龟公,做局骗人过日子不成?

这却不竟然,所谓花有百红,人有百样,其中虽然不免有些天生下贱,好吃懒做的荡妇,然而其中也有命途多舛,不得已委身风尘的女子,待寻得机会脱出樊笼,而后一意绸缪,生死不变的,从古以来,不止一人。

而现在被风雷帮的少帮主纪景福逼死在翠香院的苏恨桃,便是这样一个奇女子。话说这浏阳翠香楼这二十年名声最响的头牌,就要算苏恨桃,与妹苏恨燕两姐妹,两人容貌出众,工诗俊丽,宛如并蒂之莲,一时齐名。

凡是浏阳境内的富豪子弟,无不愿识其面,从而一亲香泽,在两姐妹在翠香楼入阁以来,翠香楼真个车马盈门,络绎不绝。她两人本是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之后,没了大人,又遇到狠心的叔伯拿了家产还不够,还要把两人卖进青楼才肯罢休。

两人没有嬷嬷,只是苏恨桃是姐姐,一直当门抵户,然而遇到事情,都是两姐妹细细商量,而后由苏恨桃出面而已。

两人虽然流落风尘,但自知此道不归,不耐随波逐流,虽身在繁华绩丽所在,每天众星捧月,酒池肉林,然而心中常怀不足,心有忧思。

只愿得遇个知音之人,随他终身,白头到老,举案齐眉。两姐妹虽然都是这个想法,但姐姐苏恨桃的心上人来得更早。

第六百二十四章 司户

此人乃是曹川郡当地官宦人士,叫做赵元宇,是个太学生,在苏家还没有家道中落之时,赵苏两家多有来往,而苏恨桃待字闺中的时候,便与赵元宇相识。

赵元宇本是官宦子弟,本有禄食,想讨个衙门职衔,也费不了多大功夫,例如赵元宇有个房分兄弟赵元基,就自去做了个院判:惟有赵元宇自恃才高,务要登第,通籍太学后,便是发奋苦读。

他才思敏捷,人物风流??,虽然是官宦之弟,却待人谦和,胸无傲气,所以恨桃与他相好。

所谓少女怀春,恨桃与其初识时,便是一日不见了他,饭也是吃不下的。而后流落风尘之后,赵元宇虽然心中愤恨,怜惜心上人的遭遇,但自己一个弱书生,却对苏恨桃境遇无能为力。

只是每年春秋两季太学试之后,赵元宇必从金陵来浏阳,陪伴恨桃,而恨桃在这时也闭门谢客,与赵元宇两相修好

赵太学是个书生,不会经营家业,试了两科不第,家事日渐萧条,其虽是官宦子弟,但在家族中身份不高,又没有官职在身,自然也不受重视,这一来二去,这一两年连从金陵到浏阳的盘缠,都不怎么凑得出了。

恨桃不但不嫌他贫,此后凡是他一应灯火酒食之资,还多是恨桃周转给他,恐怕他因贫废学,常对他道:“妾身看相公决非平庸之人,妾身也不甘久处风尘。愿郎君一举成名,待功成名就之后,提掇了妾身出去,相随终身”

“虽自此一生布衣素食,妾身也是心甘情愿,郎君切须专心读书,不可懈怠,又不可分心他务。衣食之需,只在妾的身上,管你不缺外物便是了。”

恨燕见姐姐真心待赵太学,自也时常存一个拣人的念头,只是未曾有个中意的。恨桃体着恨燕意思,也时常替他留心,对太学道:“我这妹子性格极好,终究也是要走到从良这一条路上来的。”

“他日你若得以成名,完了我的事,你也替他寻个好主,不枉我与她姐妹情深。”赵太学听到恨桃如此一番话之后,便把此事牢牢记在心里了。

太学虽自此在翠香楼往来情厚,不曾破费一个铜钱,反得恨桃他资助读书,心中感激之下,极力发愤。应过科试,果然高捷南宫,恨桃心中不胜欢喜。

太学高高中了,但榜下却还未来得及授下官职,待在金陵,终日与恨桃修书,以寄相思之情,两情愈浓。只是要图个终身之事。却还有一件难事:娼妓要落籍,最是一件难事。

翠香楼中老鸨龟公,恐怕缺了会承应的人,失了生意,上面过往嗔怪,多有不便,先不说现在赵元宇身家不丰,凑不出多少钱来。

便是赵元宇能够凑得出替苏恨桃赎身的钱财,这一锤子买卖,又怎能比得上苏恨桃这颗摇钱树?所以天底下青楼,落籍从良之事,十个倒有九个不肯。

何况现在赵太学既无钱财,也无力量,怎能替她脱得乐籍?所以此时太学虽然得第,官身在望,却依然娶恨桃不得。

正在计较之间,却选下官来了,除授襄阳司户之职。初授官的人,碍了体面,怎好就立即为妓家开脱?就算赵元宇不顾自身举动,惹出议论来,翠香楼背后也是靠山的,却也未必能达成所愿。

欲待别寻婉转法子,怎奈赵元宇当官日子有限,一时没有机会与浏阳县里有身份地位的人攀上关系。没奈何之下只得到了襄阳,与恨桃相约到了襄阳,再作打算。

当下太学与恨桃两个抱头大哭,恨燕在旁也陪了好些眼泪,当时作别。恨桃自掩着泪眼归房,自此闷闷不乐,再无二话。

赵元宇自此赴任襄阳,一路上鸟啼花落,触景伤情,只是想着恨桃,心里自道一到任所,便托人到浏阳,替自己周旋恨桃之事。谁知到任事忙,匆匆过了几时,急切里没个得力心腹之人,可以相托。

虽是又寄了一两番信来,又差了一两次人去,多是不尴不尬,跟翠香楼谈不拢的局面。也曾写书相托在京同榜友人,替恨桃脱籍了当,然后再行接到任所。

怎奈路途既远,人情淡薄,如果是顺水人情,有紧没要的,看在同年之谊,不妨顺水推舟,然而翠香楼背后是风雷帮,风雷帮又与浏阳县里衙门里熟络得很,所谓现官不如现管,谁肯替你卖人情,认真去做这事的?

不过把这一封封书信儿,传来传去,动不动便是半年多。又过了一些时日,浏阳又传来苏恨桃的亲笔信,说临县赤阳帮少帮主纪景福,带者几箱官绢到浏阳来,闻着恨桃头牌之名,定要一亲芳泽。

缠了几番,恨桃只是推病不见,那纪景福虽然因此大闹了一番,然而终究是心里有些顾忌,没有行那强梁之事。

只是恨桃心里忧愤,居然就此一病不起,纪景福只认恨桃推托,心怀愤恨。妹妹恨燕虽是勉强接待了他两番,然而知晓这位少帮主是个只知道声色犬马的蠢物,也不给他好脸色看。

纪景福几番要在在恨燕处宿歇,恨燕总是推辞道:“姐姐病重,晚间片刻不得离身,伏侍汤药,留客不得。”纪景福缠了一阵,讨了没去,自到别家嫖宿去了。

赵元宇得了这一番书信,只得悲哭一回,然而大丈夫哭则哭矣,又当得些什么事情?只是徒增烦恼,触景伤情罢了。

如此两三月,赵元宇不遂其愿,成了相思之病。古话说得好:“心病还需心药医。”赵元宇这心病是苏恨桃,不能与苏恨桃两厢厮守,医药怎得见效?渐渐病症也就沉重了。

一日门上奴仆传话进来道:“外边有个秦公子,自称是大人旧识,在外等候,想要见大人一面。”赵元宇闻得,忙叫了“请进”,两下见礼完毕,赵元宇便叹道:“秦兄,你便早些个来,我也不见得如此!”

来人有些清瘦,穿着一袭青色袍子,年纪看上去很轻,一副青年任侠的打扮,正是在观音寺将蒋温伦救出来,而后又与蒋温伦失散的秦朔无疑。

秦朔道:“之前收到赵兄书信,我本该立即前往,但不巧我师门出了一个败类,在浏阳境内聚了贼窝,我因此脱身不得,耽误了一些时日”

“赵兄你我金陵一别,已有三年,现在阁下高中进士,正是一展胸中抱负之时,为何忧愤成疾,病成这般模样了?你要兄弟我早来,究竟又有何事?”

听完秦朔说完之后,赵元宇面上便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这可真是阴差阳错,运不在我,我要是知秦兄在浏阳才收到我的书信,我就把我这事情在信上说清楚了。”

“只是此事对我意义重大,秦兄云游天下,行踪不定,当时我将此信交给风雨楼,也是存了万一的心思,故而只是称有要事请秦兄到此,未把我的心事在信中表露出来,事到如今,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秦兄知我是曹川郡人,少时父母在时,家父与曹川郡司农苏信交往甚厚,我这位苏世伯有一女名为恨桃,与我最厚。后来我这位苏世伯被党争牵累,下了大狱,最后死于狱中,苏家没了家产,恨桃也被奸人所害,不得已流落风尘。”

“恨桃虽入青楼,我却知她心中志向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变的,况且有她资助我读书成名,我才得有今日。”

“为兄力量有限,不能替她落得乐籍,同她到此不得。原想一到任所,此事就可以徐徐图之,谁知当地一名江湖帮派的纨绔子弟一直纠缠恨桃,恨桃被纠缠不过,就此一病不起。我这里好不盼望,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这几月以来,我心热如火,事冷如冰,食无味,卧难眠,了无生趣。秦兄,你我相交一场,若我不能熬过这一场,你就将我尸骨收敛,带去浏阳吧!”赵元宇言罢,顿时泪如雨下。

秦朔急忙说道:“赵兄,且请宽心,此事何至于此?此事交给我便好,我若不能将苏恨桃带到此处,我姓里的秦字就倒着写,既然赵兄身有病症,还宜调养,我即刻前去浏阳,办妥此事即可。”

“既然赵兄与苏小姐是青梅竹马,那这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福气就在眼前,如何能为了这一个纨绔子弟,忧愤若此伤了性命?”

赵元宇道:“秦兄你是方外之人,不知这世间情为何物,才能说出这番话来,我自从收了恨桃一番书信以来,已是食不下咽,岂是闲事!”说得痛切,赵元宇又昏迷了过去。

隔不了两日,赵元宇精神越发恍惚,时而以为恨桃在眼前,病症愈加沉重,自知不起。呼秦朔到床??前,哀求道:“我与恨桃,不比寻常,生当作比翼之鸟,死愿做牵理之枝。”

“今日我为她而死,死后却也不忘与她厮守。请秦兄待我死后将我尸火化,将骨灰放入瓮中带去浏阳,恨桃知我既死,必为我守。他有一妹,名曰恨燕,俊雅能吟,恨桃曾托我替她寻觅良人。”

第六百二十五章 恨燕

“我想兄弟虽是方外之人,但早年间便已经还了俗,已经没有关碍,秦兄侠肝义胆,风流才俊,如此少年英雄,能了恨燕之事。你到浏阳时,可将我言传与恨桃,恨桃必然接纳。你若得了恨燕,诚是佳配,不可错过了!”

“一则完了我的念头,二则接了我的瓜葛。此乃临终之托,秦兄切记!”秦朔面含悲色,颔首领命。

赵元宇言毕而逝,就此撒手人寰。秦朔在当地盘桓了一日,将秦朔丧事了了,一面将其尸首火化,一面收拾赵元宇的随身零碎,收拾好之后便捆了一包负在背上,望浏阳进发不题。

却说苏恨桃自从赵元宇去襄阳后,足不出门,一客不见,只等襄阳来音。岂知来的信,虽有两次,却都是安慰之言,没有落到实处的事情。

苏恨桃心里明白赵元宇的难处,却又觉得心里难过,然而苏恨桃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是急得乱跳,也无甚用处,终日郁郁寡欢而已。

后来恨桃相思之极,恍恍惚惚,一日忽然对恨燕道:“妹妹,我如今要去会赵郎了。”

恨燕只道她要出门,便急忙道:“此去襄阳八百里!姐姐如此病体,怎好去得?可不是痴话么?”恨桃痴痴一笑,随即说道:“不是痴话,相会只在眼前了。”眼看声丝气咽,连呼赵郎数声而死。

苏恨燕少不得大哭了一回,买棺盛贮,设个灵位,还望乘便捎信襄阳去。而纪景福此时不知恨桃已死,依旧照例前来纠缠,这还未跨入翠香楼中,便听闻苏恨桃已香消玉殒,摆了灵堂。

纪景福啐了一口,心中暗骂一声晦气,就要转身带手下离开,谁知道这才刚刚走了两步,便被马鸿祯带人围了起来。

纪景福虽然草包,但也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出声,“马鸿祯,你是什么意思?你风雷帮上下,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马鸿祯面上一片怒色,开口骂道,“好你个茅厕里打灯笼,找死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就你这副要文不文,要武不武的废物,也敢来我浏阳撒野?”

纪景福闻言顿时大怒,“马屁猴子,你放你娘的狗屁,怎么,翠香楼开门做生意,老子老来逛个窑子,也要到你们风雷帮递折子吗?”

“要我说,你们风雷帮一群痴傻呆楞的汉子,哪里知道怜香惜玉?要是缺钱,跟纪爷爷我说说,给你几千两银子,就算我盘下来的,以后爷爷我想一人霸占翠香楼全部的姑娘,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马鸿祯怒极反笑,“好啊,你们赤阳帮这么财大气粗,我今天就把你这个小少爷绑了,看纪弘业那老匹夫,要用多少银子来赎你!左右,全部给我绑了,敢有反抗的,全部乱刀砍死”

不比纪景福这个少帮主有名无实,马鸿祯这个少帮主可谓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是很有份量的,话音一落,手下风雷帮的好汉将纪景福等人统统围住,一副其等敢说半个不字,立马乱刀砍死的模样。

纪景福虽然没什么能力,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自然还是懂的,浏阳是风雷帮的大本营。

自己是来寻欢作乐,给风雷帮上眼药的,又不是来攻城拔寨,带的人手只够服侍自己,哪够与马鸿祯真刀真枪地拼杀的?

不过纪景福心里虽然知道这次自己多半讨不了好了,但嘴上却依然是不依不饶,“姓马的,你这是在吓我?”,马鸿祯闻言冷笑一声,随即说道,“没错,我就是在吓你。”

“你来浏阳这么些天,我都没请你回帮中作作客,今天碰上了,你是一定要跟我回去的,现在就问你一句话,愿去还是不愿去?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案”

纪景福面上现出一阵狞笑,“好,我跟你走,我不信你真的敢动手,要是我们几个真的有什么闪失,我保证风雷帮上下鸡犬不留,儿郎们,我们走!”

围在一旁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纪景福一行人被马鸿祯带了回去,这面上的表情大多都是喜忧掺半,这喜的是,马鸿祯还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并未将纪景福格杀当场,事情还未完全失控。

忧的是,马鸿祯到底是将赤阳帮的少帮主拾掇回去了,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纪景福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就这么被马鸿祯绑回去了,赤阳帮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现在赤阳帮势大,若不打上门来讨要说法,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稀奇事。若是风雷帮真的最后扛不住了,赤阳帮在平江浏阳两县一家独大,那说不得以后平江一县就要居于浏阳之上

浏阳本地的乡绅士族,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番局面,只是想法虽然都是这般,但谁也不会蠢到跟风雷帮去说这些,赤阳风雷两帮彼此纠缠数百年,其中的恩怨情仇,早就不是一两句在情在理的话可以解得开的了。

蒋温伦看着自己面前青年面上阴晴不定,不由得出声问道,“这可是奇了,方兄之前不是还说风雷帮最近都是韬光养晦,连帮主马焕章都不怎么抛头露面”

“这转眼间这马鸿祯就把这赤阳帮的少帮主绑回去了,这事无论怎么看,也跟低调两个字沾不上关系吧?”

蒋温伦口中这位方兄闻言苦笑一声,“蒋兄,你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马焕章老成持重,自然不会如此,但据说两天前静极思动,带了一干长老又去了玄月宫游说说情,这老帮主不在,这风雷帮自然是这位少帮主说了算”

“而且这位少帮主跟翠香楼这位头牌早年间也是有些风流故事的,只是这马鸿祯不知道是不是练武练傻了,凭他的身份地位,想要拿下苏恨桃,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却还要学那凡夫俗子,要跟这青楼妓|女交心”

“最后知道这苏恨桃心有所属,居然还要当着蓝颜知己,护花使者,嘿,马焕章年轻的时候出了名的风流无情,生下的一儿一女却都是痴情种子,这也是真是稀奇事”

蒋温伦闻言微微一叹,然后说道“原来其中还有如此缘由,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古人诚不欺我也”

蒋温伦还有些感叹,却已经被这位方兄一把拉住衣袖“亏这马鸿祯偌大的名声,在两县老一辈口中如何如何了得,现在因为一个女人,就给风雷帮惹上灭门之祸,不知道他日马鸿祯回首今日之事,心中是否有悔”

蒋温伦听到对方说出这句话之后,眼睛里就透出一丝精光,在蒋温伦潜入浏阳之后,便与这方少彬交往最厚,原因无他,在浏阳平江两县内,如果要说哪一家本土势力与上端平的关系最近,赤阳帮还要排在第二位。

这排在第一位的,还要自己这位方兄所在的方家了,这方家认真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上端世家之中有一名管家的本族,就是这浏阳方家。

而这名管家就是上端平这一脉的人,所以上端平来到浏阳之后,连赤阳帮都没有怎么理,倒是到这方家去过几回。

若是上端平有什么风吹草动,哪一家能最先等到消息,肯定是这方家无疑,当然,方少彬虽然自诩饱读诗书,但不过是温室里养出的花朵,蒋温伦虽然江湖经验不足,当所经历的人情世故,却不是方少彬这种从小衣食无忧的世家弟子可以比拟的。

在蒋温伦的刻意结交下,不过区区一月时光,方少彬就与其称兄道弟,兼之其心思单纯,渐渐什么话都敢跟蒋温伦讲上一两句。

听到方少彬话里有话,蒋温伦故作疑惑,“方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就算这马鸿祯绑了这赤阳帮的少帮主回去,落了赤阳帮的面子,但赤阳帮也不至于灭风雷帮满门吧?先不说两帮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算赤阳帮真的能狠下心肠,风雷帮上下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两虎相斗,就算赤阳帮真的能笑到最后,怕也只是惨胜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方少彬闻言诡异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蒋兄你等着这浏阳变天就是了,蒋兄来县里候补也有一月多了,我看凭蒋兄胸中的学问,如此赋闲也实在有些埋没,待这浏阳天一变,嘿嘿,家父在县内说话的份量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我托家父替蒋兄在县尊面前美言几句,蒋兄一个刑名书房职位,想来是跑不了的”

蒋温伦口中连连答谢,心里却是暗暗告罪一声,你还真别说,这方少彬对蒋温伦的事情还真上心,若不是蒋温伦此时真实身份见不得光,还真有心交这一个朋友。

在应付了这方少彬一阵之后,蒋温伦便口称有事,告辞而去,等蒋温伦径直离去之后,面上的表情却渐渐有些严肃起来。

蒋温伦自幼便有神童之名,虽然初入江湖缺少经验,带了一丝读书人的天真,但自从到这浏阳之后经历了么多的事情,却隐隐得感觉到有些不对。

第六百二十六章 拒马

先不说那上端平在郡城里好好的小侯爷不当,偏偏要来着浏阳县欺男霸女有多可疑,就说之前蒋温伦在观音寺那一段经历,就让蒋温伦觉得上端世家、赤阳帮、观音寺中有些猫腻。

要说自己是因为得罪了上端平从而被赤阳帮暗害,从而被人追杀,那秦朔总跟赤阳帮没有恩怨吧,就因为救了自己一条性命,就必须要跟蒋温伦一起铲除吗?

再则,赤阳帮就算得了上端世家的势,最多也就是多攫取风雷帮的一些利益,两帮纠缠了数百年,其中是有些积怨,但自从两派中兴以来,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真的要灭了风雷帮的话,无论是从利益还是从道义方面来讲,对于赤阳帮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赤阳风雷两帮若是有哪一方有这个能力一统两县,还用等到今天?有多大的能力,坐多大的交椅。

赤阳帮现在仰仗上端世家的势,将风雷帮灭了,等上端世家一去,就凭赤阳帮这点人手,难道就能能守得住两县不成?

就算赤阳帮中真有利欲熏心的,但据蒋温伦所知,赤阳帮帮主纪弘业自从掌权以来,虽然不说有多么雄才大略,但也是老成持重之人,焉能不知借来的东风,只能图一时便利,若真的依为肱骨,早晚把自己基业赔进去的道理?

但蒋温伦转念一想,若是上端世家与赤阳帮、观音寺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赤阳帮说不得也只是被大势裹挟而已。

但上端平虽然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但作为七大世家上端世家正牌少主,寻常金银财宝,荣华富贵怎会放在眼里?那观音寺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能让上端平流连不去?

在想到这里之后,蒋温伦又觉得之后玄月宫给马焕章撑腰,说不得目的也没有那么单纯,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又已经走回客栈独院,蒋温伦便不由得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知道观音寺里究竟有什么在吸引着上端世家,想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便不是很难了,但现在蒋温伦既无力挽狂澜的个人武力,在浏阳此地又没有可以信得过朋党同门,便是有泼天的智计,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蒋温伦就这么在院子里面踱了几步,觉得现在的局面已经有些失控,说不得风雷帮灭门之祸就在眼前,就算不为了师门任务,自己也要给马似玉透个风声才是。

想到这里,蒋温伦便在这院子里再也呆不住,径直往风雷帮驻地拒马山去了,等蒋温伦前脚刚刚走出这院子,才和蒋温伦分别不久的方少彬,蓦然出现在此院中,而随其一起出现的,还有一大帮子人手。

而为其等首的,正是当今武林七大世家之一——上端世家的公子上端平无疑,其手下四大先天高手,紧跟在后,一副以上端平马首是瞻的样子。

这四名先天高手,先不说其等武道,便是这样貌,与常人也大有不同,这四人一壮一瘦,一高一矮,壮的大头秃顶,黄脸膛,面目臃肿,短眉小眼,花白胡须,立在那里,鼻息似有若无,分明是武功已入化境,并非平常先天高手可以比得。

而以其站在上端平身后首位来看,恐怕也是上端平手下四大先天高手之中,武功最为了得的一位。

而矮的那一位呢,趴鼻梁,翻嘴唇,蓝装洒鞋,肋下悬剑,吊儿郎当的样子,若没肋下那柄宝剑,简直就跟个市井无赖似的。

瘦的身子细长,瓜子儿脸,白脸膛,一点儿血色皆无,七窍内缩,活像骷髅,一双铁掌色如古铜,分明一身武功全在手上。

而这最后一位高头戴鹅黄色鸭尾巾,身穿黄锦服,腰佩一把斩首大环刀,仔细一看,还是熟人,分明是之前将蒋温伦追得上天无地,入地无门的谢迟无疑。

上端平在阴影之中看着蒋温从院中走出之后,脸上便现出兴奋之色,大手一招,一群人便缀着蒋温伦而去了。

先一步动身的蒋温伦对此自然是一无所觉,待到了拒马山之后,就捡了个高枝,蹲在上面,看有没有机会,可以混到风雷帮驻地里面去。

蒋温伦此次虽然是来风雷帮通风报信的,但直接大摇大摆走进去这种蠢事,蒋温伦自然是不会做的。

第一,按之前方少彬所说,马焕章此时不在帮中,就算蒋温伦救过马似玉的命,以马似玉在风雷帮现在的尴尬地位,说出来的话在风雷帮中有多少份量,实在是有待商榷。

而且当初蒋温伦救出马似玉之后,可是让她与纪君昊出逃浏阳,此时还在不在风雷帮,还是两说之事。

第二,马鸿祯冲冠一怒为红颜,把赤阳帮少帮主纪景福绑回来了不假,但好歹没有失去理智,把纪景福杀了,就这点争风吃醋,鸡毛蒜皮的小事,估计风雷帮上下也不会觉得赤阳帮会因为这个,前来行那屠家灭门之事。

就是因为这两点,蒋温伦才在拒马山前逡巡,没有立刻进去,然而这还没等上一会儿。

一对被绑上手脚的年轻男女,在一大群人等的的簇拥下,进了拒马山风雷帮的驻地当中,正是之前蒋温伦从上端平手里救出来的马似玉,与其情郎纪君昊无疑无疑。

蒋温伦见状顿时一惊,仔细一看,这前脚纪景福被马鸿祯绑走,这后脚赤阳帮的人手居然就到了,看来之前方少彬所言覆灭风雷帮一事,赤阳帮早有预谋并非虚妄。

眼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蒋温伦咬了咬牙,仗着自己轻功出众,循着阴影处,也跟着这赤阳帮的后面进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蒋温伦那头是进了拒马山,秦朔这头也到了浏阳县,奉着赵元宇遗言,要去寻那苏恨桃。

然而秦朔一到翠香楼,就听闻苏恨桃已被赤阳帮少帮主纪景福逼死,而后纪景福又被风雷帮少帮主带走一事。而苏恨桃的妹妹苏恨燕受此牵累,已被公人拿了下了大狱,等赤阳帮来人等候发落。

之前跟蒋温伦遇袭之后,秦朔便隐约觉得赤阳帮有些问题,然而现在秦朔首先要完成赵元宇的遗愿,将苏恨燕救出来,还不到与赤阳帮翻脸的时候。

自己贸然动手,事了拂衣去固然爽快,苏恨燕这个弱女子,恐怕下场就不是很好了,

秦朔思虑之间,猛然想道:“此间刑房院判,是我识,何不托他将赵兄书信替我代为传递”

“待恨燕姑娘明白其中原委之后,我再动手将她劫出来,将其安置妥当之后,再来理会赤阳帮这些事情”

想明白了之后,秦朔便径直到了浏阳衙门来,与刑房院判相见了,叙礼毕了,即将照元宇亡逝已过,所托恨桃、恨燕之事,说了一遍,要刑房院判差人去将赵元宇的书传给身在牢狱的苏恨燕。

那刑房院判笑道:“秦兄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秦兄要我把她放了,我没这个胆子,若只是传一封书信,我可着人去将她唤来,自与她说了之后,便把信给她就是了。”

秦朔见对方应下此事,便起身告退,等秦朔走后,那刑房院判随即差个下人,拿了官碟去唤苏恨燕前来说话。

不一会儿苏恨燕已到堂前,见人到了,那刑房院判便问道:“你可认得襄阳赵司户么?”

恨燕道:“赵司户未第时,与我姐姐交好,有婚姻之约,恨燕故此相识。之后中了科第,做官去了,屡有书信,却未完前愿。我姐姐因此相思成疾,病重而亡”

刑房院判随即叹道:“令姐真是奇女子,你知不知道赵司户也去世了?”恨燕见对方如此说,想着自己的姐姐,不知不觉凄然掉下泪来道:“不敢拜问,不知这消息是从何来?”

刑房院判道:“司户临死之时,不忘你两姐妹,遣人寄一封书与你们。此外又有司户至交,收拾了些细软财物捎来,这封信你可自己拆开来看。”

苏恨燕道:“敢问来者何人?”刑房院判道:“你只管拆开这书信来看,是什么人,你自己一读,就见分晓。”

恨燕随即拿起书信细细读了,想道:“此书之意,是想将我托付于这秦朔。但不知这秦朔何等人品?看他附尾之词,言辞清俊,且是赵司户的至交,想来也是风流人物,多情种子,只是这两不相见,未闻一面,如何能托付终身之事”

苏恨燕心下踌躇,默然不语,刑房院判见她读完了书信,就差人又将其送回了牢中,是夜秦朔便将苏恨燕从大牢之中劫出,本来打算连夜将其带离浏阳,然而第二日却听闻赤阳帮围了拒马山。

秦朔心里一动,便草草将苏恨燕藏匿了,匆匆赶往拒马山,这才到了拒马山上,却见风雷赤阳两帮摆明车马,已是两相对峙的局面,而之前传闻已然外出求援的的马焕章,此时也依然在列。

第六百二十七章 动手

蒋温伦与秦朔的行踪已经交代清楚,这拒马山上的主角儿,风雷赤阳两帮,却不得不交代一番,马鸿祯绑了纪景福回到帮中之后,却发现马焕章此时早已经回到帮中。

马鸿祯冲冠一怒为红颜,少年意气绑了纪景福回来,却没有考虑太多后果,现在见到马焕章大马金刀地坐于堂前,以为是自己老父得了消息,回来制止自己。

被马焕章唤过去后,马鸿祯自是心有忐忑,然而马焕章不知何故,却绝口不提其绑回纪景福一事,反而说些平时马鸿祯都未曾在意的鸡毛蒜皮,琐碎小事,马鸿祯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出声打断。

只能双手垂下,恭恭敬敬地听着,马焕章零零碎碎地说了半天之后,突然停住,然后叹息了一声,“鸿祯,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又得我亲传,量你武艺,虽不能在武林同辈人中首屈一指,但可占你上风者,想来也应该是百中无一。”

“我虽然在这拒马山上潜心武艺数十载,承帮中前辈武道精粹,弃其保守,取众家之长,然而至今也不过刚到先天中期,已倾囊传授于你,如今已是教无可教,每每想为你筹谋前途,其一,因为父年老,雄心已去,不舍儿女绕膝之欢”

“其二,风雷帮虽雄据一县,然而放眼整个江湖,却是不值一提,为父就算有心为你觅得名师,却是有力未逮”

“也罢,宝剑锋从磨砺中出,梅花香自苦寒而来,男儿志在四方,却不应该将你束缚在这小小的拒马上山,如今我想遣你下山闯荡江湖,若不入宗师之境,便不准回来,你若是还当我是你父亲,此刻就得应下此事”

马鸿祯听到此处,已莫名觉得有些凄然,然而此时不敢出声询问,只能出声应是,马焕章随即嘱咐道“红尘风波,动静无常;世上人情,忠奸叵测。大丈夫处事,乱中取静,切不可鲁莽行事,切记切记“

此时的马鸿祯情知有些不对,便出声说道:“孩儿自小,便在父亲膝下听从教诲,文可祭祖告天,武可御敌防身,养育之恩,未曾报答,此去游历,心实难忍,不如.....”

马焕章面色一冷,打断道,“我意已决,来人,将公子送入房中收拾包袱,准备下山”自有下人上前来,想将马鸿祯接走。

言犹未已,便有一帮众急忙进来禀报“禀报帮主,赤阳帮帮主纪弘业携一干帮众已上拒马山,已经占了山头,指名道姓要见少帮主“

“父亲……“马鸿祯此时心头不详之感越来越浓重,本来已经转过身来准备离去,此时却忍不住回过头来,然而话还未吐出。

马焕章一扬手,止住马鸿祯的话头,深深地看了其一眼说:“快走!”被马焕章这一看,马鸿祯一个激灵,便从后窗跃出,飞晃几下,便隐没于群峦之中。

见马鸿祯走后,马焕章便从大堂走出,看拒马山上,早已经是群雄毕集,马焕章脸上颜色未变,开口说道:

“纪兄,许久未见,这是哪阵仙风,把你吹到了拒马山上?在下有失远迎,当面恕罪“,纪弘业闻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岂敢!岂敢!后浪已起,前浪须消。”

“老朽年事已高,本不愿多事,奈何我那不肖子整日流连勾栏,做下了不少混账事情,贵公子少年英雄,绑了他来拒马山替我管教,我初闻此事,心里还颇为高兴。”

“只是再是不成器,也是我纪家血脉,贵帮代为管束固然感激,但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却是不好,老朽不才,因为这个缘故,特来拒马山拜访,来得鲁莽,马兄海涵!“

纪弘业话还未说完,东面又走出一队人马,正是以上端平为首的一帮人手,其一出场就狂笑道,“两位这些闲话,我听得真是腻歪,纪帮主,你邀我前来,应该不是让我来听你们叙旧的吧?”

纪弘业面色一正,开口说道,“小侯爷说笑了,我与马兄虽然是世交,但大是大非面前,自然还是分得清楚,风雷帮串通匪党,藏匿其身,罪同谋逆,今日请小侯爷来,正是要大义灭亲,还平江浏阳两县一个朗朗乾坤”

还未等上端平回答,马焕章闻言冷冷一笑,开口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两位既已存了虎狼之心,何必逢场作戏”

上端平闻言抚掌大笑,说道“此言差矣,我上端世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一向以德服人,为民请命,你风雷帮私通匪类,有取死之道,怪不得别人,来人,把他们带上来”

上端平说完之后,便有手下将纪君昊与马似玉带了上来,纪君昊与马似玉被推到人前之后,面上也现出颓然之色,两人当初得蒋温伦之助,顺利逃脱之后,还是忍不住回了拒马山一趟。

马焕章得知此事之后,也是悄然安排两人出逃,不过行事不秘,最后走漏的风声,半路就给人截了回来。

而后蒋温伦莫名其妙成了灭了乡绅马氏满门的“夺命书生”,纪君昊与马似玉与蒋温伦有所接触,自然也被当成了风雷帮私通匪类的证据。

纪君昊与马似玉虽然情知这是上端平的毒计,然而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身上长了一万张嘴巴,现在能说得清楚吗?自然是不能够的。

看到纪君昊与马似玉满脸的惶急之色,上端平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戏谑,开口道“窝藏逃犯,其罪当诛,不过若是你们能供出“夺命书生”的下落,待我将其碎尸万段,我也就当你们将功补过,马帮主你当场自裁即可,其他人等,余罪概不追究”

“上端平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蒋爷爷我就在这里,想取我的性命,你自己上前来拿”只见树上跳下来一个青年,看年纪仅有二十多岁,漆黑如墨的长发。面如冠玉,虽有一身书卷气,然而此时含愤发声,却是不怒自威,正是蒋温伦无疑。

自从蒋温伦见到方少彬出现在上端平身后的时候,便发觉自己也被利用了,正是懊悔之间,见对方有迁怒风雷帮的意思,便再也忍耐不住,从旁跳将出来。

上端平见蒋温伦现身之后,面上顿时露出狰狞之色,“想见阎王也别着急啊,马焕章这个老匹夫,老子看上他的女儿是他的福气,老子亲自上门来请,还敢给我搪塞,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至于你这个杂碎,竟敢戏弄本公子,更是该死”

“今天我就要拒马山鸡犬不留,给我杀!”上端平大喊一声,呼啦一下子,一帮汉子并肩齐上,转眼间便把风雷帮一方围个水泄不通。

其中一名汉子头戴鹅黄色鸭尾巾,身穿黄锦服,腰佩一把斩首大环刀,仔细一看,正是之前将蒋温伦追得上天无地,入地无门的谢迟无疑。

只听得其狂笑一声,对着蒋温伦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得罪了小侯爷,此时不引颈就戮,更待何时?”

蒋温伦此时正是恼火之际,也不屑与对方答话,一抽腰间长剑,一个“狸猫捕鼠“,直扑那谢迟而去。

谢迟见蒋温伦主动动手,顿时怪叫一声,“来得好”,手中斩首大环刀一个泰山压低,直扑蒋温伦而来。

蒋温伦见对方此招来得势大力沉,不慌不忙,一个“燕子抄水”,便已经转身避了过去,手中宝剑连刺三下,直攻谢迟上三路,谢迟冷哼一声,举刀招架,口中讥笑道,“小兔崽子,还有点长进嘛,敢跟你谢爷爷动手了”

蒋温伦对此充耳不闻,只管用手中宝剑对着谢迟一顿招呼。而除了蒋温伦与谢迟捉对厮杀外,拒马山上早已经厮杀成一片,剑影哗哗,掌声烈烈,上端平一方虽然明显占据着上风,但风雷帮一脉都存了死志,拼死之下,双方竟然就此僵持了下来。

双方厮杀正酣,一名青年此时从一旁阴影处悄然现身,走到此时被遗忘的马似玉与纪君昊身后,将这两人身上的武道手段解开。

纪君昊与马似玉身上手段被解开之后,连忙回头道谢,却见这青年长眉朗目,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面上棱角分明,三山得配,五岳停均。

其身穿一身青色袍子,穿一双多耳麻鞋,背后斜背一把铁剑,正是之前在观音寺救了蒋温伦一命的秦朔无疑。

救下了纪君昊与马似玉之后,秦朔刚想对着两人说话,面上神色却突然一动,往远处遗望,却见之前还与谢迟单打独斗的蒋温伦,此时已经被四人围上,此时已经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原来是上端平见谢迟自告奋勇对上蒋温伦之后,却半天收拾不下来,心中老大的不高兴,一番呼喝之下,手下四大先天高手便舍了各自的对手,将蒋温伦围了起来。

蒋温伦虽然武道见涨,但如何能是四大同辈高手的对手,只走了几招,便已经有点支持不住,身上也开始点红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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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 洞玄

秦朔一个纵身,便已入了战局,在蒋温伦惊喜的眼神投过来之后,秦朔微微点了点头,便圈了两个先天高手过去。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比起蒋温伦的狼狈,秦朔以一敌二,就显得轻松写意很多,武道明显比蒋温伦高出不止一筹。

见秦朔如此了得,四人为首之中壮大头秃,黄脸膛的那位,趁秦朔收招之际,一转身,右手一扬,三支火龙镖直奔其咽喉的咽喉而来。

却不知道秦朔见他出手阴毒,早有防备,猛地一跃,来了个"一鹤冲天",由包围圈中冲了出来,扑向这大汉,手中宝剑冲天而起之后,无数掌影泛起,如雨点般打在这大汉的后背上。

这大汉中了此掌,顿时口吐鲜血,凭空飞出两丈开外,身不由己,已然身受重伤,与此同时,大汉处于秦朔后背的那名同伴见秦朔空门大开,本想趁机刺秦朔一剑,却不料一把铁剑从天而降,剑身金黄,隐隐约约有梵唱之音。

此人见状哪里不知道这一剑非同小可,亡魂大冒之下,举起手中武器,竭力想要抵挡,却见秦朔一个"鹤起鹤落",一双肉掌又结结实实印在了此人胸膛之上,此人顷刻之间,就已然毙命。

秦朔与两敌周旋不过百招,两敌便已经是一死一伤,顿时把围攻蒋温伦的那两人吓了一跳,然而秦朔连却两敌之后,也是面如金纸,气喘连连,一副已经精疲力尽的模样。

见秦朔露出疲态,谢迟等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秦朔还是龙精虎猛,两人说不得就要打退堂鼓了,不过秦朔这边既然暂时没了威胁,自己围攻的蒋温伦又是武艺稀松,两人自然是不会浪费如此大好机会,纷纷对着蒋温伦穷追猛打,想要将蒋温伦力毙在此。

而蒋温伦此时也仿佛识得厉害,一招分云拨月,与两人兵器一沾即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在局面又开始有些僵持的时候,山下却是旌旗烈烈,分明是赤阳帮又有支援。

而此时与纪弘业纠缠的马焕章与对方对拼了一记,随即大声喝道,“事不可为,速走”,而正在此时,之前从后山逃走的马鸿祯,不知道从哪里带了几名道门高手去而复返,竭力想将几人救出。

蒋温伦与秦朔得此便利,连忙施展身法,与纪君昊、马焕章、马鸿祯等等一同逃出拒马山,而马似玉因为自身不通武道的缘故,却没能离得拒马山,也不知最后是何凄惨下场。

上端平见众人逃脱,自然是暴跳如雷,派一干武林高手,候府心腹,并邀请黑白两道高手六十余人,一起出动,四处追杀众人不提。

马焕章等人在玄月宫几名高手接应下逃出生天,这马不停蹄,便与蒋温伦等人合为一处,急急赶了半日的路程,众人心知身后必有追兵,所以也是无心交谈,慌慌张张,只顾向西逃窜。

就在众人穿行一片树林之时,马焕章一个跟头,整个人便昏迷过去,身躯也跟着向地上栽倒,马鸿祯见状心中一紧,急忙停下脚步,将马焕章扶了起来。

秦朔和蒋温伦一看情况不妙,也连忙上前搀扶,就在纪君昊也想上前的时候,马鸿祯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纪君昊见状双眼便是一阵黯淡,慢慢地将脚收了回去。

马鸿祯把自己的老父扶起来之后,便将其腿给盘上,揭开其胸前的衣襟,赫然有一个黑掌印,中心凹陷,四周隆起,心知是中了纪弘业的黑煞掌。

马鸿祯看了看伤口之后,便把目光投向纪君昊,纪君昊长叹一声,说:“我父亲的黑煞掌得自上端世家,我也无有得传,只知中掌若无对应解药,几乎必死无疑”

马鸿祯闻言面色一白,只能竭力将自身真气输给马焕章,盏茶时候,马焕章面透红润,慢慢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扫视众人一圈,勉强笑道:"我果真是老了,咳咳,我等还是不要耽搁,赶紧去潢庐山!"

马焕章说完之后,马鸿祯面上顿时浮现出欲言又止之色,而护着其等的几名玄月宫弟子,面上也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纪君昊看了看马焕章,嗫嚅道:"伯父,似玉她……","我们现在管不了这许多,似玉不通武道,当时的情况不可能将其带走,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马焕章出声打断,众人也只得匆匆上路。

潢庐山距浏阳约一百二十多里,放眼望去,群峰环绕,层峦叠嶂,怪岩飞瀑,气势磅礴。珍奇古木繁多,稀有花草遍地,终年常绿,四季飘香,山坳里,隐约可见一座庙宇,傍山而造,红砖围墙。

马焕章领着众人从庙的东面虎豹岩直奔山腰上的一座草庐而来,草庐结于岩上,三间向阳而起,篱笆为墙,碎石铺路。

银杏、红果植于院左,芍药、白芷种于院右,岩前潺潺流水,岩后古柏参天;岩右山花烂漫,岩左翠竹飘香。虽无卧龙岗之古雅,也有子云亭之清幽。

此时日上三竿,马焕章率众人来到草庐门前,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上联写道:刀光剑影白云远;下联写道:山清水秀月轮高。马焕章示意众人后退几步,自己上前叩打柴扉。

"何事?"

由庐内出来一道童,开门问道。

马焕章从腰中掏出一封书信,即道:

"我乃风雷帮帮主马焕章,这里有给真人的一封书信,求仙童面呈!"

道童持信回去,片刻又转身回来,说:

"我家师父有请各位!"

道童前行引路,马焕章在前,马鸿祯走在其后,纪君昊、蒋温伦、秦朔之流在后面紧跟,而之前护佑众人的玄月宫弟子,此时早已经消失不见。

众人走进东屋,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直扑鼻孔。云床上端坐一位道长,年纪看样子也就在六十上下,黄杨木冠,竹簪别顶,面如三秋满月,眸如九阳星火。

大耳朝怀,三山得配,五绺黑色短髯飘曳胸前,身穿蓝色道袍,青护领,腰系杏黄色水火丝绦,内着玄色中衣,脚登白袜云履。

这位道长,平凡素淡之态,既无大庙里住持之威,又无洞天中神仙之概,马焕章一见此人,便拉着马鸿祯大礼参拜。

"真人在上,马焕章与犬子马鸿祯给真人叩头!"

"且慢,你们且莫要拜我!我遣人来救你们,是为了当初你父与我之间的情份,现我已与世隔绝多年,你既然逃得一命,就不该把他们带来我这处!"

"真人……"

"吾意难改,不必多言!"

马焕章刚要再作言语,秦朔近前一步说道:

"马前辈等等,我与这位真人有几句话要说,请问这位道长可有道号?俗家何姓?出身何地修行?"

云床上的老道睨视他一眼,道:"你这后生浑身一股子檀香味,以前怕不是做和尚的吧?"

"前辈慧眼如炬,晚辈正是如此。"

"既已出家,为何还俗?"

“还天地正气,莫说还俗,纵有刀山火海,死而无惜!我可不像有些出家的老道,借三清之威,沽宵小之名!话大可吞九日,胆小不见三星。论辈份倚老卖老,讲真学德空才空!"

马焕章闻言面上大急,还未说话,云床上那老道睁开半闭双眼,双眸之中神光乍现,一股强绝的威压横绝于此地。

"你方才之话,所指何人?"这老道声威慑人,分明是动了真怒,吓得马焕章、蒋温伦等人倒吸一口冷气。

蒋温伦用手拉着秦朔的衣襟,战战兢兢地给他递个眼色,意思是说:咱们是来求人的!

秦朔闻言微微一笑,面上并无惧色,理也不理蒋温伦的眼色: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阁下!"

一句话炸破银瓶,那老道须髯蓬散,由云床上下来,站在秦朔面前,双眸如电,一字一句出声道:

"好多年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可知我是何人?"

"真人跟脚,我略知一二,禅道虽非是一属,却可同论一道,与客论道,何不待茶?"秦朔面现不悦。

"善。"老道遂命道童煮茶。

蒋温伦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此刻似乎也稳当了些,心想:这秦朔还行,三言两语,事情还没办妥,倒是混出一顿茶喝。

老道命道童拉过来几个蒲团,让众人坐下,自己坐在秦朔对面。

秦朔呷下一口香茶,慢吞吞地说:

"道长乃边北辽东黑山人氏。因打抱不平,误伤人命,十六岁流落中原,而后师从高人,学得一身绝世武艺。之后云游天下,见潢庐山山清水秀,结庐而居之,因当初旧誓,从此不出江湖,挽发为道,自号'洞玄',医药救人。”

“当年谋县,百余贼寇来犯,道长一怒,仗剑杀之。百姓顶礼焚香,叩问于你:'受业何人?'道长乃曰:'一夜之间来神人授我,故而有此勇也!'试问:道长本有师门,却借三清之威,此非沽宵小之名,何也?"

第六百二十九章 血髓

老道默然不语,秦朔接着说道"道长以医济人,沽名钓誉,出家无庙,募化积资;阔修重宇宫,重建玉虚观。工程浩大,耗财之多,非数年不能竣工,故而道长重回草庐。其表,隐于草庐清修自雅,其里,却不甘寂寞,多有插手江湖之事”

“道长当年归隐之时,已发不沾江湖恩怨之誓,如今欲要救人,却又避强畏难,此非话大可吞九日,胆小不见三星,何也?”

“那依你之见,老道我应当如何?”

“太平佛门迎香客,道君归隐山林间,乱世菩提作地藏,老君背剑救苍生,晚辈愚钝,却也知舍身而死,向道而生,前辈乃世外高人,境界高妙,却因当初家师一句戏言,于此地画地为牢,何异于神物自晦?”

那老道闻言白眉耸动,开口说道,“原来是清谛那秃驴的徒弟,怪不得这么能言会道,不过当初你师傅能靠三寸不烂之舌,让我于此结庐数十载,你这小子,有几斤几两,敢跟我嚼舌头?”

秦朔听后朗声说道,“晚辈斗胆,欲效家师旧事,与前辈约法三章,成者王,败者寇,不知道前辈敢否?”

那老道闻言哈哈大笑,"当初你师傅舍了二十年阳寿,千灯佛隐之下,才胜了我半招,如果你能胜我,莫说要我出山救人,便是让我取了上端兆雄的项上人头,又有何不可?”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果真如此,我一招即可胜你!"

洞玄真人不以为然,飞身而出,马焕章等人此时也不明所以,跟至院中,秦朔慢步来到院中,轻声对蒋温伦说:

“之前我跟你说的恨燕姑娘的事情,你可记下了?”蒋温伦闻言面上一怔,随即说道,“记下了”

洞玄真人见秦朔与蒋温伦窃窃私语,不由开口说道:

"你若知难而退,念你是故人之后,我不为难你,若待会动起手来,可就来不及后悔了"

"真人何出此言?我岂有临阵退缩之意,必能一招胜你!"

"我秦朔可以把自己的人头拉下来,然后再让它长上去!真人,你可有此功?"

"望真人不要失信于我,使我死不瞑目!"说罢,秦朔横剑就要自刎。

洞玄真人二指微弹,宝剑连断四截。

"你这后生,你与这风雷帮上下非亲非故,何至于此?"

秦朔闻言大呼道:"现江湖上有贼人为一己之私,不惜屠戮众生,借以血祭,九臂螳螂黄彭祖已亡于此,梨花神枪梅九春也因此被灭了满门老幼,如今风雷帮上下几百余口也遭此毒手,我斗胆请前辈出山,并非为一家之私,身殉于道,有何不可?"

秦朔此言既出之后,一旁的纪君昊头颅垂下,眼神微闪。

而洞玄真人闻言哈哈一笑,“好一句身殉于道,有何不可,我看你这小子被清谛弄去当和尚实在有些不妥,也怪不得清谛要你还俗,如此义烈,岂可老于禅林,也罢,童儿,取我青卢剑来”

不一会儿,一柄古朴宝剑被一道童呈于洞玄真人之手,“剑之成也,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当年我剑道大成,本欲争雄江湖,却遇到你师傅诳我,输了半招,在此隐忍数十载”

“现在清谛的徒弟亲自来让我出山,我青卢剑再出,也不算违了当初誓言.....嘿嘿,追兵来得好快,你们暂且退下,此地有我应付”

马焕章等人闻言自知在此只能添乱,随即便随那名道童往后山隐匿去了

夕阳西下,霞辉未尽,马焕章等人才刚刚离开,只见山下五道人影飘然而上,领头的一位肋下悬剑,白面、长髯、剑眉、虎目,看上去约有五十岁左右,正是一代枭雄,江湖七大世家上端世家家主——霹雳侯上端兆雄无疑。

后面跟的是江湖七大世家,居于中后的其余四位家主飞天夜叉侯清明、展翅神雕龙知明、乾坤妙手梅伟博和飞刀浪子池云。

洞玄真人朝那上端兆雄笑了笑,随后说道:

"无量天尊!我当是何人来此,原来是几位世家家主,贫道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上端兆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真人不必客气!我是直来直去之人,现在手里有确凿的证据,从拒马山上逃出的一干凶犯,就在你这横庐山上,想来真人武功盖世,却不会想与我七大世家作对吧?不如将这些凶犯交出,免得伤了和气!"

洞玄真人闻言面上顿时露出疑惑之色,开口说道"此话怎讲?有谁能证明是藏于贫道之所?"

“哼,洞玄老道,你少跟我们装蒜”,“他们从拒马山上逃出来之后,一直有人手跟着了他们”

“眼看着他们在马焕章的带领之下,直奔此处,上了横庐山!难道这还能有假不成?"

洞玄真人闻言抚掌大笑“你这话却是好没道理,我这横庐山方圆数百里,他们就不会逃到别处吗?偏偏就一定要到我这草庐来?”

"我手下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入你的草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快把人交出来!"

"刚才贫道正在屋内打坐,他们该不会从院中绕路而逃吧?"

"真人就不必再掩饰了,我们在这山前山后早己安排了人手,要是他们从山中绕路逃出,我们岂会不知?"

"贫道说不在此处,你们就是不信!那好,众位就请便吧,不妨进来查看一番,也好了却疑念!"洞玄真人坦然自若,执手相让:"请!"

横庐山上的精彩还未开始,剧情写到这里,却不得不把之前点出的背景,再交代一番,免得各位看官云里雾里,觉得作者无良,疯狂注水。

原来早在蒋温伦救马似玉之前,纪君昊便与秦朔相识,正是两人相交之后,纪君昊给秦朔留下的印象太好,所以秦朔在发觉了观音寺的异样之后,首先想到的便是知会本地的武林势力——赤阳帮。

奈何赤阳帮早与观音寺、上端世家蛇鼠一窝,这才有后面蒋温伦与秦朔半路遇到赤阳帮之人,而后马上遇到高手袭击的事情发生。

而纪君昊之所以在赤阳帮中遭遇冷落,也并非是外界猜测的,与马似玉私定终身造成的局面,赤阳帮与风雷帮是老对头不假,但马似玉若是真的嫁入纪家,那也是落风雷帮的脸面,与赤阳帮有何妨碍?

至于纪君昊失宠的真正缘由,却不能不大书特书一番,前文已经说到,此界之中武者,犹重肉身真气修炼,而自身真气的增长,除了勤学苦练外,诸般外物也是缺少不得。

其中重中之重,自然是各色灵草,灵草乃天地精华,若是武者将炼制成丹药之后服下,便有各种各样的奇妙增益。

例如最为常见的一类增长体内真气的丹药,只要被武者服下之后,便会迎来一阵狂涨,省却无数个日夜的苦修。

其中品质上乘者,除却增益真气之外,还有培元固本,蕴养经脉的功效。要知道修炼武道,如起万丈高楼,要想走捷径,自然还是要考虑自己基础到底有没有夯实。

如果只图眼下的痛快,那便如那烈火烹油,任你繁花锦簇,也只能风光一时,到了最后,也不免昙花一现,在武道境界再也不得寸进的下场。

如若武者得到一瓶品质上乘的宝丹,在增进自身武道修为的同时,还能蕴养稳固自身经脉,不仅能有效提高自身真气总量,更能潜移默化地提升的武道潜力,这样一来,品质上乘的丹药自然是被江湖上的武者所追捧了。

丹药虽好,但作为浑天界武者最为重要的修炼资源之一,即使是最为低阶的丹药,也不是寻常武者可以染指的。

单靠自身天赋修行,武道便可以扶摇直上的武者不是没有,但数量可谓凤毛麟角,寻常人等想要武道争先,少不得要走些捷径才行。

而如果有源源不断的丹药服用,就算本来就是武道庸才,也能与那些天之骄子并驾齐驱了。

当然,浑天界的武者数量多如牛毛,能有想用什么丹药,便有什么丹药的用的人,也实在不比那些武道天才多,僧多粥少之下,丹药自然也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好的丹药究竟有多珍贵呢,五年前徐遥于长林郡南街擂台之中,胜了三清道宗天骄邬元杰之后,才有一枚九节灵芝作为彩头,徐遥与邬元杰何等身份?

一个是宗师榜第七,堪称北齐第一重臣,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之徒,一个是当今武林三大道门之一,三清道宗当代天骄,宗师榜第八三清宗宗主“两袖清风”洛丰羽亲传弟子。

两人身份与寻常武者相比,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于擂台上生死搏杀,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株九节灵芝而已,而这九节灵芝,甚至都没有被炼成丹药。

一株没有被炼成丹药的高阶灵草,便值得两位先天榜前十的天之骄子性命相搏,若真有一瓶现成的高阶宝丹问世,那还不翻了天了?

丹药之珍,可见一斑。然而这浑天界这么多武者,总有些人用不上丹药,却又心有不甘,琢磨些歪门邪道,企图代替丹药于武道的神奇作用。

而血髓丹,就是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一种。

第六百三十章 血霞

血髓丹出现于三百二十年前,当时有一名宗师级高手自号血霞真君,创立了一个名为血霞宗的武道门派。

这血霞宗刚刚创立时平平无奇,一点儿也不起眼,然而只用了数十年的时间,宗内就高手如云,发展十分迅猛,这血霞宗弟子,练的也不知是什么武功,个个进境极快,出手招数也甚狠辣,睚眦必报,动辄要人性命。

而当时血霞宗的高层对此不仅不加禁止,反而暗中鼓励,当时武林之中,除却那些高门大阀之外,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就触了血霞宗的霉头。

而在血霞真人突破至绝世宗师之后,血霞宗也终于有一窥江湖顶尖势力的资格,不过世道无常,大喜大悲常为一处,血霞真人突破之际,也是血霞宗灭亡的开始。

血霞真人突破之后,血霞宗上下行事愈加猖狂,本来只是寻些没有跟脚的散修武者下手,后面胆子肥了之后,居然荤素不忌,上到名门大派的弟子,下到寻常百姓,被寻到一点由头,就要遭其毒手。

如此丧心病狂的做法,自然不被当时的江湖武林与大一统的前朝所接受,多方联手将血霞宗连根拔起之后,血霞宗内隐藏的惊天秘密,才被揭露于世。

原来血霞真人俗名穆飞光,早年间不过是一个做行商护卫的,一次随着商队到南蛮,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对南蛮奇蛊——圣血虫。

南蛮自古多蛊虫,但为其所重,祭于圣庙的,不过寥寥十数种,而这圣血虫正是其中之一,传闻这种蛊虫出现必是雄雌一对,若都是雄虫,则必自相残杀,直至其中之一不存才可,若都是雌的,则必两相吞噬,弱肉强食。

只得雄雌一对,方可相安无事,能为人所用,南蛮多毒虫,便是南蛮人世居于此,也不堪其扰,久受其害,而圣血虫却是毒虫的克星,可寄于毒虫之身,使其身躯僵化,再结合南蛮秘法,辅以天地奇珍,可炼得南蛮圣品,可化天下万毒之圣血丹。

穆飞光得此奇物,自然是欣喜若狂,但苦于自己不是南蛮人士,就算如此南蛮圣品在手,却也不知如何使用,入宝山空手而归,穆飞光怎能甘心?

自此十数年间苦心孤诣,在南蛮行走,企图得到南蛮秘法,能够使用这一对蛊虫,然而南蛮素来排外,穆飞光是中原人士,哪能得传南蛮正法?穆飞光盲修瞎练十数年,也不得其法。

然而不得不说这穆飞光还真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运道,钻研十数年,正经法门没摸到,歪门邪道倒是开发出来一点。

穆飞光发现,若是将这圣血虫植于人体之中,再辅以自己半生不熟的南蛮秘术,居然可以在不知不觉之中,便可以将此人的武道真气,血肉精华抽取出来。

以此人体精华,用中原的练丹之术,便可培育出一种后天灵丹——血髓丹,这种丹药手法虽然恶毒残忍,但效果却有同阶丹药的七八分效果,除却服丹之人心性逐渐会变得残忍无情之外,居然还没有什么副作用。

血霞真人借这血髓丹跨入宗师之境之后,嫌自己一人成事太慢,决定成立宗门,以蛊虫控制核心弟子的方式,来加快血髓丹的制造速度,这便是血霞宗的由来。

只是随着血霞宗越来越大,血霞真人的武道修为越来越高,事情渐渐地便有些遮掩不住,如此惊天大秘被各大武林门派察觉之后,血霞真人便是手段通天,也只有败亡一途,当年灭亡血霞宗,各大江湖顶尖势力均有参与。

在大一统的前朝见证下,血髓丹的制造方法被当场毁灭,而血霞宗的一切,也随之湮灭于世。

当然,血霞宗能够在毁灭之前发展到如此高度,自然少不了与其他势力明里暗里的牵连。

整整有十三名武道宗师,四位武道大宗师,一位绝世宗师牵连入内,各大江湖势力,被迫清理门户的也不在少数,便是前朝内部,亦有不少人参与。

以前朝之意,本是要大幅株连,彻底将其等连根拔起。可在重重压力下,只草草诛了血霞宗这个首恶,其余就不了了之,到底还有多少人牵扯在内,又有多少人惨死其中,时过境迁,悠悠百年,早已经不可考究。

这一段无头公案,便是前朝大名鼎鼎的“血髓丹案”,而后几百年间不乏有效仿者,然而无论是声势,还是影响,都远远不能与血霞宗相必,其遗毒之深,可见一斑。

而纪君昊虽然不是什么大派子弟,但赤阳帮作为一县为首的武林势力,纪君昊作为其少帮主,自然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

在偶然察觉纪弘业给自己服用的丹药,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血髓丹”之后,纪君昊就有些无法接受,虽然长于江湖帮派之中,打打杀杀只是寻常,但拿活人炼丹一事何其残忍?

一想到自己已经服用这些丹药数年辅以修炼,无异于生吃同类血肉,纪君昊就心中欲呕,然而事关重大,纪君昊也没有声张,只是暗中在帮中追查这血髓丹的来历,纪君昊才刚刚查到观音寺与上端世家头上,就被纪弘业察觉到端倪。

而后自然是父子相见,大吵一架,自此之后纪君昊在赤阳帮的地位便是一落千丈,最后连少帮主的位子都丢了。

虽然纪君昊知道自己父亲已经与其余几方同流合污,在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但正所谓血浓于水,纪君昊也不忍就此将此事宣扬出去。

只是之后纪君昊与马似玉私定终身,事情渐渐又开始有些变化,在马似玉的劝说之下,纪君昊的立场也不那么坚定了。

而后等到马似玉陷于拒马山,纪君昊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跟秦朔吐露了实情,而后才有了横庐山上秦朔与洞玄真人争执的那一幕出现,这里交代清楚了,就可以回头写之前的剧情了。

“恭敬不如从命,就请真人恕在下无礼了”上端兆雄轻笑一声,便率其余几人进入草庐搜人。

洞玄真人施施然跟在后面,冷不丁地拍了一下飞刀浪子池云的肩头,把这位池家主吓得一下子蹦出老远,回头一看,警惕道:

"真人?这是?"洞玄真人看对方反应如此之大,顿时哈哈一笑,说道:

"里面本来就没有人,池家主何必如此惊慌?诸位家主若不信,可先将贫道绑上,这样总该放心了吧?"

池云一听,已知这洞玄老道有心戏弄自己,冷哼一声,一个箭步,就自己先蹿入屋内,而上端兆雄几人一马当先,自然是早就进去了。

然而屋内只有小道童一人,几人把草庐的东西两屋全都搜了一遍,全不见踪影。本来这草庐之内,除了有些必要的桌椅、茶具、云床外,就是练武用的刀、剑,念经用的木鱼、香炉、经卷,其他之物一无所有,要是藏个把人什么的,也实在是难。

见到此情此景,上端兆雄面上不见有什么表情,只是转过头来对洞玄真人说道:

"情急之下,有所冒犯,还望真人不要见怪,既然此地无人,我等也不会胡搅蛮缠"

洞玄真人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说道"上端家主言重了,童儿,还不给贵客们看茶。"

上端兆雄微微摇头"不敢再叨扰真人了,天色已晚,山水相逢,我们就此告辞"说完就带着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洞玄真人将他们送出好远,才返回庐中,进到屋中,道童要说什么,洞玄真人一摆手说"往后我们不在这儿住了,回玄月宫去!"

深夜,玄月宫内灯烛辉煌,东鹤轩里,洞玄真人与马焕章、马鸿祯、蒋温伦、秦朔、纪君昊等人对座饮茶。马焕章茶饮了一半,忍不住开口问道:

"真人是何时在草庐之内,挖了个通往紫竹林的暗道来?"洞玄真人闻言微微一笑,回答道“嘿嘿!这可不是贫道挖出来的,而是天然就有,不然怎么能瞒过上端兆雄”

“贫道在盖此草庐时,就看中了这个地方,此地溶洞处于地脉之上,实乃天衣无缝,若不亲身进来,绝对无人能够看破。”

“当时只是存了一个万一有用的心思,却没曾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洞玄真人说着,站起身来,又道:"你们先在此喝茶,我去去就来。"

洞玄真人出了东鹤轩,一个"长虹贯日",直落西鹤轩屋脊上。只见月光下,一条黑影正奔正西而去。洞玄真人几个"兔起鹤落",就追在黑影身后,手出如电,点住黑影。

忽听脑后有金刃劈风之声,洞玄真人一个转体,绕在了偷袭者身后,点住了那人背后的志堂穴上,锵锒一声,一口单刀掉地。

洞玄真人把刀捡起,插入偷袭者刀鞘,挟起两个人,飞回庙内,把两个人扔在地上。其手下道童一看便认出了,两人都是玄月宫中的长老,只不过都是出身三清道宗,是安插在洞玄真人身边的眼线罢了。

洞玄真人虽然出身三清道宗,还给三清道宗开了玄月宫这个别院,但跟当今三清道宗宗主“两袖清风”洛丰羽可不怎么对路。

第六百三十一章 池云

说起来洞玄真人与洛丰羽当年虽是师兄弟,但彼此之间关系只能用仇人来形容,当年洛丰羽接位之时,若不是清谛相阻,洞玄真人早就在三清道宗之中杀了个血流成河。

所以即使洞玄真人发下誓言,在横庐山上开了玄月宫结庐而居,但洛丰羽对其还是放心不下,每每都要安插两个眼线过来,算明着监视洞玄真人,当然,之前洞玄真人只顾隐居,也不管身边有没有谁的眼线。

但现在洞玄真人决定出山,事情自然就有些不一样了。道童看到委顿在地的两人,不由地出声问道"师傅,这两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要打算处置,在树林之中就了却了,何必挟回宫中?"

"师傅你的意思是……"

"他二人虽是洛丰羽的人,却也还是我三清道宗的弟子,我这一身武艺得于恩师,虽然与我那师弟不怎么对路,但也一直视自己为三清道宗门人,怎能无端杀戮自家门派弟子!"

说罢,一哈腰,解开二人的穴道,那两位已然可以起身的长老看了洞玄真人一眼,冷笑道:"掌门早就知道你这宗门叛徒早晚不甘寂寞,现在要杀快杀,不必弄鬼,"

"你们两个就别在老道我面前摆什么英雄架子,看在师尊面上,放你们走了!"洞玄真人微笑着说。

"你就不怕我们回去禀告掌门,前来捉拿你吗??"

"要怕,就把你们杀了,嘿嘿,他要是有这个本事来拿我,就不用等到今日了!"

"那就告辞了!"二人话音一落就飞身而出。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洞玄真人再回到东鹤轩,对着马焕章等人说道

"此地的事虽然还没有了结,但你们也该走了"洞玄真人说到这里,便撇了一眼秦朔与蒋温伦,最后把目光落在秦朔身上,"你这个臭小子,以后少管闲事,你师傅就是爱管闲事,现在坟头上的草都有一丈高了!”

“还有,下山的时候还有一关,这就需要你们自己料理了,下了山之后,你们最好隐姓埋名,换个地方,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上端兆雄是不会和你们善罢甘休的!"

"谢真人关照!"众人恭声应是之后,便离开了玄月宫。众人这才刚刚离开,道童便上来报道:

"启禀恩师,现有上端兆雄等世家家主,带领四十余名高手,求见恩师。据山上各处哨卡飞鸽传书,有数百江湖好手把玄月宫已团团围住了!"

玄月宫护法道长、大殿住持冯明修口宣道号后,对洞玄真人说道:"真人,看来上端兆雄此次前来是势在必得,我们如何应对?"

洞玄真人轻声一笑,"休要惊慌!座下弟子听令""弟子在!"众人恭声应是。

"凡是上山来的,统统都给缠紧了,一个都不要放下去,如有差错,唯你们是问!"

"弟子遵命!"众人又是齐声答应

吩咐已毕,洞玄真人迎出山门。上端世家家主上端兆雄领着其余几名家主上前一步,与洞玄真人见礼完毕,口中说道:

"真人在上,望真人勿怪我等去而复返"洞玄真人闻言轻笑一声,然后说:"上端家主何必如此多礼,来者是客,我这横庐山清净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热闹一回,又怎么会怪罪呢"

"真人能如此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上端兆雄见洞玄真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眼中不仅露出一丝异色,随即开口答道

"家主来则来矣,带领了这许多属下,把我玄月宫这小庙围了,不知何意?"洞玄真人面色一正,突然出声说道。

"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等前来,无非就是为了拿人"

"哦?但不知要捉拿何人?"

"真人何必明知故问,真人武功盖世,贵为绝世宗师,我等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想几次三番,前来这横庐山上,叨扰真人清修,真人若是愿意卖在下一个薄面,我等拿了人之后,便立刻下山,绝不敢再有所相扰"

洞玄真人闻言哈哈大笑,随即说道"贫道只有不知,哪有故问之理?上端家主这是话里有话,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有真人这句话,晚辈就放心了,来人,带他们两个上来"

"启禀家主,人已经带上来了"这被带上来的两人,正是之前洞玄真人放走了的两名玄月宫长老无疑。

"你们两人既然上来了,不妨把刚才跟我们说过的话,给玄月宫主再讲一遍"那两人听了上端兆雄如此说了之后,连忙点头说道。

"启禀上端家主,之前我们在玄月宫之中收到风声,便急忙到庐旁潜伏,这才到草庐外,便看见马焕章之流刚刚要走入草庐之内”

“发现了其等踪迹之后,我等之后便打算脱身,因一时不慎,被宫主发现,追及林中,将我二人拿住。真人说,看在我二人出身同门的份上,又将我二人放了!"

两人说完之后,上端兆雄便回过头来,对着洞玄真人说道"真人,这可是你们玄月宫之中的长老说出来的话,总没有假的吧?"

"这两人虽然之前是我玄月宫之中的长老,但品性不佳,不堪修道,早已被我逐出宫中,其等所言,不是假的,还能是真的不成?家主身份尊贵,怎能就站在外面一直与老道我说话,不如在宫中待茶,我们再详谈不迟"

"那倒不必,我们的人太多,进了宫里,却不太方便,就在这里谈吧!"见洞玄真人还想拖延时间,上端兆雄何等人物,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真人虽然是前辈,但请听晚辈一句谏言:你我同属江湖顶尖势力中人,看在洛宗主的面上,将马焕章之流交出来,我就当他们从来没有来过玄月宫"

"你这个人才是!我这玄月宫中明明没有人,叫我拿什么交给你呢?"洞玄真人打了个哈哈,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真人,我要是没有足够的把握,也不会到这横庐山上来,还请真人三思"

"人是我真没有,你让我四思五思也没用"

"来人!把人给我带过来!"上端兆雄见洞玄真人油盐不进,面上也是一沉,开口说道。

话音未落,几个汉子齐声应诺,便由山下架上来一名女子,只见这名女子容貌颇美,正是马焕章的女儿,与纪君昊私订终身的马似玉无疑,只见其精神萎靡,浑身挂彩,分明是受了不少苦楚。

上端兆雄面色淡淡对马似玉说道:“你若是能把你父兄唤出来,我便答应你,只将你们圈禁起来,度此余生,其余罪孽,既往不咎,你好自为之”

哪知马似玉地说道,"什么父兄?我父兄在哪里,我哪里知道!"上端兆雄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飞刀浪子池云反手两记耳光,重重地打在马似玉面颊上,骂道:

"妈的,你这贱人之前在山下时,已经招供了,怎么?到了这里你又翻供了?你以为这老道能救你的狗命?哼!告诉你,你的算盘打错了!"

马似玉闻言只是面带讽刺,放声大笑,并不再作言语。飞刀浪子池云乃是一世家之主,平时在家里就是一言九鼎,不容忤逆的人物,在他看来,马似玉不过一个不通武道的贱婢,安能当众嘲讽自己?

心头火气之下,没等上端兆雄吩咐,刀光乍现,便将马似玉的人头削落在地。见马似玉血染当场,香消玉殒,洞玄真人也眯起了双眼"池家主无故杀人,血染我玄月宫清静,该当何罪?"

池云正觉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心头正是恼火的时候,见洞玄真人出声质问,立刻大声说道“你这老杂毛,仗着自己辈份高,在这里倚老卖老,老子早就受不了了。”

“别说杀了一个贱婢,就是杀了几个你玄月宫的道士,你能奈我何!好言相劝你不听,敬酒不吃吃罚酒,上端兄,这老道油盐不进,我看你也不用跟他多说废话了,我们几个并肩子上,这老道就算是绝世宗师,也只有一个”

“我们几个拖住他手脚,让手下把他玄月宫的道士统统杀光,耗也能把这个老杂毛耗死"

"哼,就凭你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也好,那洞玄可就要给无辜者报仇了!"

"哼!量你也没这个手段!"

池云没等洞玄真人话音落下,一个"苍鹰搏兔",直扑洞玄真人而来,然而到了洞玄真人面前三丈处,却又逡巡不前,两手摆动之下,连打出三只飞刀来。

洞玄真人见对方口中呼喝得厉害,扑上来又只敢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面上顿时露出不屑之色,大袖一挥,这池云刚刚打出去的飞刀,又连连被其给打回来了。

池云连连躲闪之后,十指连弹之下,只见无数飞刀幻影在空中浮现,再向洞玄真人倾泻而下,声势浩大之极,但只见洞玄真人袍袖轻轻一掸,那些个飞刀幻影一个接一个破灭,转眼间便落在地上,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第六百三十二章 南宫

虽然心里早知道这洞玄乃是绝世宗师,武道境界深不可测,然而自己已经用上了八分力气,连让洞玄拔出兵器的兴趣都没有有,池云也不由面上一愣。

就在其发愣之际,洞玄真人的左掌已经结结实实印在在其前胸,池云连洞玄真人身法都没看清楚,便从众人头上飞出三丈之远,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就此生死不知道。

“咋咋呼呼倒是厉害,手上功夫却是稀松得很,上端兆雄你不出手,就凭他们几个,只怕老夫一盏茶的时间都不用,就全收拾了”

上端兆雄随即淡漠开口道:“情非得已,晚辈放肆了“,话犹未已,一道剑光闪过,一只黯淡到极点的剑光正对洞玄真人的前胸袭来,此乃上端兆雄的成名绝技——“追魂剑“,洞玄真人眼神一凝,左脚一滑,身子一扭,便躲过了这一剑。

但是,“追魂剑“这种剑法,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儿在后头,一进招就是“追魂八卦“连绵而入。虽说洞玄真人境界比上端兆雄高上一筹,但在其余几大家主从旁协助的情况下,洞玄真人纵有天大本事,也要小心周旋!

上端兆雄见自己一击不中,倒也不以为意,一招“恶鬼掏心“落空后,第二招“横销勾魂“只在眼前,其余洞玄真人两人动手,身法如残花飞絮,武道境界在宗师境界之下的,根本捉摸不到两人究竟身在何处,打斗之间,又是什么光景。

而就在洞玄真人与一干世家家主动手的时候,玄月宫已是火光冲天,烟雾弥漫,山前山后,顷刻便成了战场。

宫中的大小老道,个个手执兵刃,与几大世家来人拼杀在一处,金铁交鸣,铿锵作响,怒骂、号呼、惨叫声,连绵不断,眼看便是一场天大浩劫。

话说虽是几大家主一同出手,将洞玄真人围住,但真正能与洞玄真人正面交上手的,也唯有上端兆雄一人而已,其余人只能在旁边打打机锋,根本不敢上前。

然而上端兆雄强则强矣,但毕竟没有顶尖神兵在手,无法与“三目神君”南宫玉堂一样,以真丹六重的境界,硬抗绝世宗师,所以渐渐便落在了下风。

其余几大世家之主眼看上端兆雄已经渐渐落入颓势,心中不仅也有些着急,不过好在除了展翅神雕龙知明以外,乾坤妙手梅伟博与飞天夜叉侯清明都有一手暗器功夫。

既然正面插不上手,这手暗器功夫自然是要抖落抖落,只见乾坤妙手梅伟博,两手微弹,应势飞出十二支“火弹流星“,直奔洞玄真人而去,

飞天夜叉侯清明也不甘示弱使了一招密雨飞蝗,一群密密麻麻的暗器像雨点,朝洞玄真人打来。

洞玄真人乃是绝世宗师,哪里把对方这点暗器手段放在眼里?一招逼退上端兆雄厚,随便伸手抓过一个七大世家的人,用他的身子一旋一转之后,两人的的暗器,都打在了这人身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两位接着吧”洞玄真人冷哼一声,一掌运足功力,将那死尸一拍,这死尸上的暗器抛向两人。

侯清明与梅伟博见状亡魂大冒,自己等人的暗器上都是有歹毒手段的,万一自己中招,虽然不是没有解的法子,便不免要受些苦楚,连忙向一旁闪身躲开。

逼退了这两人之后,洞玄真人这才抖擞精神,与上端兆雄拼杀在一起,只见其依然不用兵器,两肩抖动之下,鬼魅般地来到上端兆雄面前,出手如电,腿势如磐,接连向上端兆雄攻出三掌、四腿。

一招一式之间有如惊雷之势,虽然是凡胎肉掌,却也可比神兵利器,上端兆雄识得厉害,正想避其锋芒,却不料洞玄真人动作实在太快,已经堪堪到了眼前。

上端兆雄不亏一代枭雄,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躲闪不得,当机立断之下,长剑一横,直取洞玄真人的脖颈,竟是攻敌必救,舍生向死的绝命招式。

洞玄真人见上端兆雄递出此招,双眼精光一闪,道了一声“来得好”居然不闪不避,一伸手就抓住上端兆雄的追魂宝剑,只见洞玄真人一抖手腕,这柄威名赫赫的神兵便一声哀鸣,有如那棉花做的一般,已经被生生撇弯。

这还不算,洞玄真人趁势将这弯曲回去的一截剑尖儿握住,反刺向上端兆雄的心尖,与洞玄真人动手以来一直面无表情的上端兆雄,此刻面上终于变了颜色。

“咄”只听见上端兆雄沉声一喝,浑身气息急速衰落之后,又瞬间暴涨,得此爆发相助,其右肩一抖,刚刚还被洞玄真人握在手里的神兵追魂剑,便已挣脱出来。

脱得困境之后,上端兆雄凝神聚气,追魂剑在空中一绕,剑光映日,向着洞玄真人的各道要穴,刺、扑、戳、穿、劈信手拈来,一扫刚才处于下方的颓势。

然而上端兆雄这边好不容易龙精虎猛了起来,其余退到旁边去的几大家主面上却越发凝重,其等哪里不知道这上端兆雄被逼着使用了虎狼手段,这回光返照,最多只能支持一时,时候一到,立刻就要不济。

“这才走了一百多招,老夫兵器都没有出,就要拼命了?看来外界所传,七大世家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并非空穴来风”

上端兆雄对洞玄真人的话理也不理,回头向展翅神雕龙知明大喝一声说道:“速成”九鹏搏龙'大阵!“展翅神雕龙知明闻言面上露出一阵肉痛之色,“这......”

“哼,我最多再挡这洞玄半柱香,到时候等他腾出手来会有什么后果,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

展翅神雕龙知明闻言知道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顿时咬了咬牙,“好!“一声呼哨,从山下一下涌来六十四名刀手,只见其等披坚执锐,以龙知明、梅伟博、侯清明三位为首各据一方。

又一声呼哨,这六十四名刀手服下一枚人道大丹之后,便互相穿插,变换队列。一时金戈交鸣,声势浩大之极,震得地动山摇,大有扫平横庐山的气焰!

随着队形变化,倏地一下,这六十四人与手中之刀顿时都消失不见,而洞玄真人头顶上方,却蓦然出现一道道有如明月的狰狞刀锋蓄势待发,似乎下一秒就要泰山压顶!

而待此阵成时,上端兆雄已使出得心应手的夺命八式追魂剑,幻化如神地攻向洞玄真人的致命之处。

与此同时,展翅神雕龙知明等三人也已经腾出手来,趁洞玄真人被阵势压倒之际,风声雷影地袭向洞玄真人背后的各处大穴。

就这片刻功夫,洞玄真人已是八方受敌,四面楚歌的绝境,眼见对方动了真格的,现在已是杀机四伏,刻不容缓的局面,洞玄真人虽是绝世宗师,也不会再拿大。

腰间青卢出窍之后,出声道“诸位,请了!“说罢青卢剑上剑芒四起,很快化为太乙五行剑气,太乙五行剑乃三清道宗的嫡传剑经,其刚柔相济,招法多变,盘如蛟龙,矫似鹤鹰。

在洞玄真人出了青卢剑之后、剑芒连闪之下,惨号连起两声,乾坤妙手梅伟博与飞天夜叉侯清明两名世家之主已顿然毙命,只有展翅神雕龙知明见机得快,一个地滚龙,得以逃出生天,不过经此一剑,已经被杀得胆寒,不敢再上前与洞玄为敌。

“好胆!洞玄老道,你是真的想与我七大世家成为死敌么?”上端兆雄见两人毙命之后,顿时出声大喝。

“哼,七大世家好大的招牌,就这都能吓得住老道的话,老道六十年前就已经被吓死了,好言相劝你不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南宫玉堂手握顶尖神兵数十年如故,都是不知进取,你却不知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也好,南宫玉堂不肯出手清理门户,我就来替他拔掉几条蛀虫,看剑!”

洞玄真人除掉两名敌手之后气势暴涨,话音落下,一招“太乙化形“,剑花起处,璀璨过后,原地已经没有了上端兆雄的身影。

展翅神雕龙知明连忙定睛一看,却见上端兆雄居然一剑已经被扫了出去,眼见其身上已经挂了彩,分明已经有些不支。

“怎么,这就不行了?给老道我死来”洞玄真人又是一式“仙鹤九转“,轻飘飘地递到上端兆雄的面前,可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剑,上端兆雄面上显出极力躲避的样子,却怎么也避不过去,

眼见在场唯一存活的武道大宗师,龙家家主,展翅神雕龙知明已被杀得胆寒,根本不敢上前,本来就因为之前与洞玄搏命而身受重伤的上端兆雄也不甘地怒视前方,似乎知道自己再作招架,也是徒劳。

“真人且慢,手下留情“,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一柄如玉白尺有如天外飞梭,将洞玄真人青卢剑荡开,而后一阵沉厚中年男声,似远似近,不知从何处传来,

其语声沉顿而雄厚,如茫茫沧海之龙吟,似高高山巅之虎啸。侧耳听去,其人似远;仰目而望,已在跟前。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世家

来的是位中年男子,身高约有七尺。背负一把白玉尺子,半白的头发高挽成牛心髻,用竹簪别顶。面如晚霞,剑眉朗目,鼻直口方。五绺胡须飘洒胸前。

虽然穿着锦服,但其穿在其身上,就仿佛粗布麻衣于老农一般,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倒是他背后的那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白色尺子,端得是光华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

“南宫世家的量天尺,贫道早就想领教了”洞玄真人对来人救下上端兆雄倒是也丝毫没有什么意外,笑嘻嘻地对来人说道。

来人竟然是江湖顶尖势力——七大世家真正的魁首人物“三目神君”南宫玉堂,“在下哪里是前辈的对手,他们几人冒犯了前辈,确实有取死之道,还望前辈怜我七大世家就这么点家底,要是他们几人被前辈杀了个干净,我这“三目神君”怕是不好当了”

洞玄真人闻言撇了撇嘴,不屑说道,“我要是你,这劳什子“三目神君”不当也罢,没有这群废物拖累,想来你也比藏剑山庄姓徐的那小子先破境,也不用在翠微湖受那番折辱了”

南宫玉堂微微一笑,“玉堂生于厮,长于厮,在一日,便要护一日族里周全,还望真人高抬贵手,放上端家主一马”

“嘿,这有何难,这江湖这么大,老道我看得顺眼的,也罢,这上端兆雄自诩不凡,却不知道老道欲取他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耳,既然你亲自替他求情,我就饶了两个的狗命吧!”

洞玄真人说得很是不客气,南宫玉堂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似乎还颇为领情“如此便多谢前辈了”,说完之后,南宫玉堂便差人将上端兆雄与龙知明扶到自己身边,将之前在横庐山上拼杀的一干人等呼喝了回去。

上端兆雄与龙知明相顾默然无言,事已至此,也只能跟着南宫玉堂下山了,三人行到半山腰,南宫玉堂还未说话,龙知明却忍不住开了口,“南宫兄,你之前不说这洞玄老道不过是三清道宗上一代的弃徒么?怎的这般厉害”

南宫玉堂斜了龙知明一眼,淡淡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这洞玄真人是三清道宗的弃徒?那我之前也跟你们说过,不要去碰那些东西,你们就记不住?”

南宫玉堂话音落下,龙知明面上顿时现出郝然之色,正在嗫嚅之间,上端兆雄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出来,“此事不怪他们,要怪,就怪我,不是我一力劝导他们去取那圣血虫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上端兆雄说完之后,南宫玉堂便深深看了其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你之前总怪我因循守旧,不肯进取,现在撞破南山,总该清醒了些吧?”

上端兆雄惨笑一声,随即说道,“是上端孟浪了,嘿,好一个三大道门,好一个洞玄真人,只是我心中不服啊,那藏剑山庄仅凭四大剑派之力,便可挣脱佛道两脉无穷束缚,我七大世家之前何等声威?为什么会堪堪落到如此地步”

南宫玉堂听到上端兆雄此言之后,头不仅摇得更厉害了,“你们只看到表面上的东西,便以为藏剑山庄得了便宜,殊不知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嘿,徐子墨是得了些机缘,才得以翻身不假”

“但付出的代价,也不远远不是你们可以想到的,而且藏剑山庄之前危若累卵,也没像你们这样剑走偏锋,连血霞宗留下的东西都敢碰,我看你们是太过相信某些人了”

上端兆雄还想开口,却被南宫玉堂挥手止住,“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谈”,上端兆雄闻言顿时闭口不言,一群人等向七大世家驻地快速行去。

横庐山一役,可谓引起了整个江湖的大地震,任谁也没有想到,三清道宗一个不起眼的小别院,竟然还隐藏了洞玄真人这个绝世狠人。

以上端世家家主,江湖人称“霹雳候”的上端兆雄等五大世家主为首,带领百名高手围山,甚至这还不够,最后还祭出了七大世家赫赫有名的“九鹏搏龙”大阵,居然还被洞玄真人一人一剑,杀了个落花流水。

除了为首的霹雳候上端兆雄与见机得早的展翅神雕龙知明飞,在南宫玉堂亲自现身,为其等求得一命外,天夜叉侯清明、乾坤妙手梅伟博和飞刀浪子池云三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道大宗师,在江湖上跺一跺脚,江湖上就要震三震的大人物,居然就这么窝窝囊囊地死了。

让江湖一干人等不仅产生了一种幻灭感,就是宗师榜第八,三清道宗宗主“两袖清风”洛丰羽亲自出手,能不能有洞玄真人这番威势,也是两说之事。

而且更加耐人寻味的是,三清道宗上代掌门佩剑,三清道宗传世神兵——青卢剑,居然就在这洞玄真人手里,这洞玄真人究竟是何来历?洛丰羽又为何能够忍受宗门传世神兵流落在外人手里数十年呢?

就在众人大呼里面必有猫腻的时候,北齐方面又有了大动作,在扶风九寇之首“六臂阎王”虞建白的配合下,北齐镇南军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从飞鸣山下长驱直入,进入扶风郡内,而宗师榜第七六扇门门主“铁面无私”崔进亲自率领六扇门精锐前往扶风郡镇压。

作为南楚朝廷与南方武林抵挡北齐的门面,扶风郡自然是驻扎了大量明里暗里的人手,在无数股势力暗中角逐之下,扶风郡已经成了一个血肉磨盘,不知道填了多少人的性命进去。

北齐四镇威名极盛,北齐镇南军的战斗力也超乎想象地强悍,即使南楚朝廷一方于扶风郡的驻军有着大量明里暗里的支持,一时也只能节节败退,不过旬月时间,便已经丢了半个扶风郡。

在越过怒龙江,吞下半个扶风郡之下,镇南军暂时收敛了自己的爪牙,开始消化已经占领了的地盘,而北齐这个国家机器,也开始急速运转,为在前线拼杀的镇南军提供最有力的后方支撑。

就这短短一月时间,无论是江湖上,还是朝廷上,都发生了足以改变天下根本格局的大事,顿时让整个浑天界之人感觉风雨欲来,闻到了乱世再起的气息。

就在这浑天界开始风云变幻之时,此时一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着月白锦绣长袍,脚踏青蛟流云靴,腰间左佩青瑟璞白玉,右悬龙首黑螭剑的青年男子,已经身处十万大山核心地带,正是本书打了许久酱油的猪脚,徐遥无疑。

其在此地逡巡良久之后,徐遥沉吟了片刻,右臂运转真气,其上的壶形印记便悄然脱落,蓦然变化成了一拱云纹、谷纹、蒲纹交织,白、青、碧玉为主的小巧玉璧来,这玉璧落在地上,便急速变大,最后变成一方三丈长,一丈宽大巨型玉璧来。

只见这玉璧上端呈圆形,圆内边饰有旋转状弧线,中间为一日晷,边缘似水纹隆起,主阴阳相济,日晷中间,便有一涡纹,仿佛万物都是从这个旋涡里出来,最后又归集到这个旋涡里去。

这玉璧一出现在这天地之间,这片天地的光芒便为之一黯,只留这玉璧于天地之中熠熠生辉,仿佛其中蕴含了宇宙的无穷奥秘。

然而徐遥对这玉璧上出现的神异景象熟视若无,反而紧皱着眉头不停环顾四周,似乎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一般。

就在徐遥忍不住想要将这玉璧收起的时候,此间天地突然变幻了面貌,露出一个巨大的山谷来,而在这山谷之中,一只体型遮天蔽日,身上羽毛有如金甲的神鸟正在此地栖息,其硕大鸟首一转,双目之中的神光便向徐遥投来。

其巨大的鸟首上还露出一丝人性化的诧异,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名气息如此低下的人族,怎么会来到这里。然而等其抽动了一下鼻子,似乎从徐遥身上闻到什么似的,鸟首上的疑惑之色更甚。

其刚刚想站起身来靠近徐遥,山谷之中那些隐晦的符纹便蓦然亮了起来,这些神秘符纹亮起之后,整片十万大山的灵气便都往此处聚集,似乎害怕这头神鸟就此挣脱一般。

这神鸟见这些符纹反应如此迅速,顿时不满地鸣叫了一声,随即无奈地扇了扇翅膀,又蹲了回去。

徐遥正是满脸震撼,不知如何是好之间,只见心中响起一阵威严的声音,“你这人族身上的气息,我真是好生熟悉,不过熟悉归熟悉,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的气息,我堂堂地仙,只要经历过的事情,便不可能忘却,这可是奇哉怪哉”

徐遥闻言苦笑一声,刚想回答,然而还没等其开口,地上本来静止不动的玉璧,突然直接腾空而起,向那金甲神鸟飞去,那金甲神鸟见状目光微微闪动,却不知道为何,却没有阻止这玉璧靠近自己的意思。

纯阳宗,纯阳峰,一阵气急败坏的苍老声音在此响起,“什么?!!!!师叔祖你说你把通玄玉璧送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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