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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农》


卷 四:定风波 第一一八章 姊妹俩

..”静云思听读话,顿时嘟起了嘴只,不满地四。就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你放家里安心?”

“瞧你说的,想到哪去了陈长生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娘长的也很平常,可是我爹却对她一直很好,即便是她去世后,我爹已然是对他念念不忘,那时候我家的家境虽不算巨富,但也还算是殷实 他要是想再续弦,再年轻貌美的也不算什么 “可是我爹一直到死都没再娶别人,临终时念念不忘的还是我娘。我哥哥呢,倒是娶了个漂亮的媳妇,也就是我嫂子了,结果呢,人是漂亮,只是心肠就差了点,要不是我哥哥偷偷的照顾我,只怕我早早的就饿死了。

说到这,陈长生轻叹道:“在旁人眼中。我也许是道行极深,手下众多的长生道尊。可在我的心里,却一直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平平凡凡的农夫。我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只想着娶个普普通通,和我差不多的老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我找来找去,最终就认定是你了,因为你有副好心肠陈长生道:“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这是我老爹当年对我的教诲,我呢一直不敢忘了,等将来咱们有了儿子,这话我也得传下去,只要娶个好媳妇。那日子才能过的踏实,你说呢?。

“嗯静云思羞涩的点了点头,可随后却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愿意?”

“我愿意,只是”静云思有些忐忑的看着陈长生,犹豫了一下后,道:“姐,你出来吧

呃。

陈长生听到静云思忽然唤了声姐,正发愣时就见先前见过的那枚八棱古镜又冒了出来,变得和常人一般大小后竖在了陈长生的面前。

让陈长生感到惊诧的是镜子虽说是朝向自己,可是镜中映照出来的影像却并不是他,而是静云思。只是样貌冰冷,让人望之便心中生寒。

“这就是我姐,静雨思静云思走到陈长生身边,看着里面镜中的女子道:“姐,这是陈长生,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答不答应你拿个主意吧

陈长生听了这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中也是奇怪,这静云思的姐姐怎么会在镜中,而自己和静云思的亲事又何必要听她姐姐的呢?

镜中的静雨思冷冷的打量着陈长生,良久后道:“你真的想娶我妹妹?”

“千真万确陈长生满脸真诚地道。

静雨思看了看一旁的静云思,又看了看陈长生,随后道:“你只要愿意就好,我这个,当姐的自然是同意的。”说着转过身去,那镜子霍然一收,再度化为流光飞回了静云思的眉心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陈长生看着的稀里糊涂的。

静云思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哀愁,道:“我和我姐本来是双生姐妹。只不过我自小就体弱多病小那时候我姐姐却已经是拜在了我师父的门下学习医术、修炼道法,故而我们姐妹俩一直都是聚少离多

“在我十六岁那年,我一天出去玩,不小心感染了风寒,结果却是一病不起,弥留之时,我姐却万里迢迢的从药王谷赶了回来,本来是求取了一枚灵丹想治好我的病,可那是我已经是生机皆无,除了一缕魂灵没散,身子已经是再不堪用了

“无奈之下,我姐便用她新的这枚八景镜将我的魂灵抽取出来。寄存在镜子之内,而后把我带回了药王谷中。我姐姐怕我一人待在镜中太闷,便求我师父也将我收在门下。等到我修炼有成后,便可和她交替着功用这一副身躯

“我师父来四界湖后,我们俩都很担心他,想着出来寻找,只是我姐姐生性孤僻,不大喜欢和人打交道,故而每逢出外游历,大多都是我用这身子,而她又不想让别人见到自己的样子,就以轻纱遮面,时候长了。倒是引来不少人的窥探。”

“我学的是医术,而我姐姐学的则是毒术,有些不知死活的登徒子跑来调息我们时,便由她出发了,时候一长,反倒是名声更响。只是旁人不敢说我们出手毒辣。只是一味的称赞我们治病救人,菩萨心肠什么的

说到这,静云思看了陈长生一眼道:“你说娶我,我是很开心的,只是这身子乃是我姐姐的,你娶了我也不过是娶了个魂灵罢了,看是看的到,却没法子帮你生儿育女

“方才我姐跟我说,只要我喜欢,这身子便送给我了,她只要在镜中待着便是,倒是能长生不老。比成仙还好。可是我却不愿意这样,这些年来,我借着我姐姐的身子已经享受了不少人间乐趣,断然是不能为了嫁给你,让她永永远远的只能困守在那八景镜中了,长生,我的话你明白吗?”

“明白陈长生点了点头,而后笑道:“不用担心。此事本也不难,咱们山河图中的那棵鬼面血灵桃树早就结了果子,再有些时日就能成熟。到时候摘下一枚给你服用了,自能重新凝聚肉身,自然能嫁入我陈家。替我生儿育女

“呀静云思惊呼一声,而后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道:“我也是糊涂了,怎么竟是把这事给忘了呢”小

“这

点。忘了也不奇陈长生笑着安慰 ※

静云思随即把那八景镜又唤了出来,笑着对镜中的静雨思道:“姐。你听到没,长生有法子给我重塑肉身了,你也不用总是围在镜子里了

“听到了镜中的静雨思冷冰冰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姐,要不我将这身子还给你吧,反正我在镜中,有长生陪着我,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

“你呀你,有了如意郎君就把姐姐抛在脑后了静雨思板着脸开了句玩笑,而后点头道:”也好,我这是好些日子没出来走动了。那我就不在这里妨碍你们了说着八景镜再次变大,正好挡在了静云思的身前。

陈长生就瞅见光芒一闪,静云思的元婴从肉身中飞出,落入八景镜中。而后一道光芒则离开八景镜回到了肉身内。

短暂的停滞后,静云思,哦不。静雨思又动了起来,只是脸色却是冷了许多。将方才被陈长生摘下的面纱重新罩到脸上,而后看了陈长生一眼道:“陈长生,好好待我妹妹,要不然的话,我要你好看。”

“是,是,姐姐您慢走。”陈长生连忙点头称是,面对自己的大姨子,那是一定要恭敬的。

静雨思看着镜中的静云思道:“妹妹,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听到没?不准委屈了自己

“知道乙 。

静雨思点了点头,迈共就要离开,将出洞时又停了下来,反手扔了个玉瓶给陈长生,冷声道:”这是我妹子给你炼制的解药,正好解了凝滞在你肉身之中的五罗桃花瘴。总是这样以元神在外面行走,到底是不稳妥

“是,谢谢姐姐

“谢我做什么,要不是云思惦记着,我才懒得管你是死是活静雨思冷哼一声,闪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静雨思离去,陈长生在洞府之外摆设了一些阵法之后,手捧着八景镜也进入了山河冉中,闪身来到坐忘峰上鬼面血灵桃树下,看了一眼依旧盘膝坐在那里的肉身,发现虽说在树下枯坐了这些年,肉身却是并没枯萎,更是没有腐朽,脸上也是一条皱纹都没长出来。

只是无论是头发还是胡须却都已经长的极长了,甚至是遮住了大半个脸。若非是身上穿着衣服,老远一看,倒如同是个野人似的。

“你也真是的,一年之中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多少次,竟是不好好打理一下你的肉身?。静云思人在镜中,笑着责怪道。

“外面一日。这山河图中便是一年,早就把这些事望到了脑后。再加上这坐忘峰上又不准外人上来。到是把他给忘了。”说着他,陈长生指了指自己的肉身。

“他?。静云思掩口笑道:”他不还是你吗?”

“是我,是我,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点对不起自己。

”说着。陈长生将静雨思给他的那个玉瓶放在了地上,而后光芒一闪。化成一道流光便钻入了肉身的眉心之内。

元神入体,命魂落于神庭之内,七魄也随之各归其位,片刻后陈长生的双眸也睁了开来。拔下玉瓶之上的塞子。取出一粒碧油油的丹药来放入了口中。

这丹药乃是静云思离开山河图后,独自一人在外走了不少地方才搜集齐了各种药材,精心炼制出来化解五罗桃花瘁的丹药,此时入口,顿时就化为了一股清流,自丹田而始,融入陈长生的灵元之中,在四肢百骸之中穿行,将原本郁结在他五脏六腑乃至诸多经脉中的五罗桃花蟾毒瞬间化解。

不过陈长生却并没急于起身,依旧是在运转《混元五行经》,将原本蓄积在元神之体中的灵元尽数归入肉身之内,此时五行灵元在经脉之中奔流。每运转一个周天便强上几分,而经脉受了五行灵元的滋润不仅变得越发的宽阔而且更加的坚韧。

位于陈长生丹田之中的五行树在有了丰沛的五行灵元沃灌之后。也越发的茁壮而结实,枝桠之上冒出一个绿芽。并且越长越大,越长越快。

陈长生以元神之体在外游历小可说是感悟颇多,只是碍于没有肉身。诸多的体悟终究只是明了而无法将其一一印证。直到此时,元神重回肉身之中,竟是有了种漂泊游子重回家园的感觉,欣喜之余,心境也是随着大有提升。

再加上他之前从没间断过修炼,五行灵元积蓄的依然雄浑无比。再加上此时元神,阴神和肉身相辅相成,道行的再度提升也就变得水到渠成。 陈长生坐在鬼面血灵桃树下,闭目入定,一任光阴流转,却始终未曾醒转。脑后的五光十色圆轮再次飞出,将他层层环绕,光芒闪烁。竟是不如旁人凑近。

静云思身在镜中,也是凑不上前,只能静静的待在一旁,而后见到苏眉到来。却也不敢说话。只能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便站在一起默默的守候着陈长生。

四季交替,草木荣枯,忽忽间又是五年过去。

这一日,正值山河图中的仲夏时节,天气虽然晴朗却并不炎热,佃农们正在自家的田里清除杂草。打理庄稼。到处都是一派忙碌而又不失悠然的景象。飞来的紫红色云彩,密匝匝,阴沉沉,层层叠叠的堆到了坐忘峰的上空,而后无数的电蛇在云间攒动,似乎随时都要劈落下来的样子。

“苏眉,这是怎么回事?”静云思一见大惊,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只得向一旁照样是皱着眉头,满脸忧虑之色的苏眉讨教。

“回主母的话,这是劫云。我以前曾经见过的,这是尊主要渡劫了。”苏眉恭敬的回答道。

“劫云?”静云思一愣,而后脸色大变。连声道:“怎么会呢?不是说上古大能离开世俗界时,毁掉了仙凡两界的通道,此后就再没有人渡过劫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我也不知道。”苏眉摇了摇头,也是满脸的疑惑,道:“也许是像邱拜月所说的那样,尊主乃是天命之人。境遇自是与别人不同 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缘由吧。”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看着他被雷劈?”静云思心慌意乱的问道,眸子之中满是关心和担忧之色。

“嗯。”苏眉点了点头道:“这便是渡劫了,只能靠自己,旁人是帮不了什么忙的,主母,咱们也下山去吧。”

尔,我不走,我要陪着长生,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也不活了。”静云思摇了摇头,口气坚决的道。

“不行。”苏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口气也少了几分先前的恭敬,飞快地道:“你若是在这里小那天道以为你我乃是要帮助尊主,降下来的劫雷只会更加凶猛,你在这里,不是在帮尊主,而是在害他。”

“真的?”

“我又何必骗你?”苏眉忧心仲仲的看着陈长生道:“在我心中,只怕比你更要担心尊主的安危,可是这劫只能由他自己来渡。别人是帮不了他的。”说着苏眉一伸手,已经捧起了静云思寄身的八景镜,闪身下了坐忘峰。

站在茅屋之前,苏眉朗声道:“我乃苏苏,尊主正在渡劫,无论人兽尽皆不准靠近坐忘峰,违者杀无赦,若是想帮尊主的忙,就虔诚祈祷吧。”

说着,跪伏在地。双手捏了个长生诀。嘴中念诵长生道尊。

山河图中的十数万佃户原本见到这等异象,也是心中惴惴。本也没人胆敢跨过灵河到坐忘峰这边来窥探,此时又停了苏眉的话 不管身在何处,全都跪伏在地,手结长生诀,满脸赤诚的反复念诵长生道尊四字。

一直在山野中游荡,极少归家的来福此时也带着一众臣服于它的妖兽跪在地上,面对着坐忘峰,虽口不能言,不过眸子之中却满是忧色。

至于灵河之中的琉璃等鱼,也都纷纷浮上水面,能说话的便大声念诵,不能说话的也在心中默念。

一时之间,山河图中除了天空之中轰隆隆的雷霆之声,唯有念诵长生道尊之声。

陈长生的道行从最初的神游期小成境,一直飙升,一路突破到了渡劫大圆满之后竟是还不停顿,五行树上流光闪烁。主干之上再度抽出了一根枝条,竟是有了跨入下一境界的势头。

就在此时,陈长生只觉得元神一阵悸动。隐隐的有了一种惶惶不安之感,随后天色大变,劫云却渐渐的聚拢了过来。

尽管陈长生以前并没见过劫云。只不过此时一见,心中已然明了,这将是自己修道路上的第三个槛,渡过此劫,那么道行跨入返虚期。此后便是一片坦途,飞升成仙再也不只是奢望。

可若是渡劫失败,这劫雷之下。唯有身死魂灭,魂飞魄散一途。

一念至此,陈长生反到越发的安然,一边有条不紊的运转《混元五行经》。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应对眼前这道劫。至于为何劫云会飘到这山河图中来,陈长生却是顾不得再想了。

毒。

雷声炸响之时,天空中依然变成紫黑色的劫云中电光闪烁,酝酿了许久的劫雷应声劈落。

粗有丈许的紫色劫雷如同是一道从天上刺下来的利刃,朝着盘膝而坐的陈长生就劈落下去。

“给我开。”

陈长生此时才猛然间想了起来,自己坐在鬼面血灵桃树下,这劫雷若是劈落下来,只怕那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桃树也必然要遭殃。

树死了到没什么,可是上面的鬼面血灵桃若是没了,不仅是老鬼得跟自己玩命,静云思也将再难有重塑肉身的可能了。 一念至此,陈长生身形一闪,已然是抢到了劫雷下落之前冲上了高空之上。手中的中流砥柱一挥。朝着那劈落下来的劫雷狠狠的砸了过去。

股跪谢有 见大大慷慨打赏的月票,这是本月给的第二章月票了,感激,两章月票都是大大所赐,长跪感谢。

正文够字数了,说点闲话。有大大也许因为静云思不漂亮而失望,不过呢。仙侠里的女主漂亮的太多了,少我这一个也没什么。

其实吧,媳妇不一定漂亮。只要贤惠就够了。话说,程灵素貌似也不漂亮,可是那是我最喜欢的女主之一了。

卷 四:定风波 第一一九章 天地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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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崩。

中流砥柱带着漫天的金光打在了粗有丈许的劫雷之上。



足有百丈长的劫雷应声粉碎了半截,可是剩余的劫雷依旧是狠狠的撞在了陈长生的身上。

滋滋。

电蛇四窜,烈火腾腾。

陈长生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宛如是被一头狂奔的龙狠狠的撞了一下,虽说身上的五色护体灵光有挡着,劫雷并没伤到肉身,不过这撞击之力却也让他像是个断线的风筝似的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幸好他虽说身不由己,不过还能施展道法,眼瞅着即将要砸落到鬼面血灵桃树上时,心念一动,倏然之间,便已经闪到了数十里之外。

只是躲是躲远了,但是元神之中那种不安和惶惶之感却丝毫没有消散,阵阵足以让平常修士心神俱裂的威压已然源源不断的从高空中压落下来,死死的锁定在他的身上,任他无论躲在哪里,都挥之不去。

威压?

陈长生猛然间回过味来,这威压虽说凶猛,可是自己却并非难以承受,隐隐的还有些熟悉。

瞥了一眼不远处安放着通天碑的那个山峰,陈长生越发觉得这威压竟是和通天碑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极其相似。

莫私…

这劫云就是被那通天碑引来的?又或者说,这劫云就是从通天碑上冒出来的?一念至此,陈长生稳住身形后,再朝前跨出一步,转瞬间便到了放着通天碑的那个山峰下。

有些日子不见,原本并不算高的山峰此时变得越发的高俊,粗略一看,竟是足有千丈了,真有了几分耸入云端之感,此时峰横之上汇聚了层层叠叠的五彩云霞,空中更是灵气汹涌不已。

陈长生眯起青木灵瞳看了过去,透过层层的五彩云霞,却见到山河图中的五行灵气正以百川入海之势朝着通天碑上灌注,无数的符文从通天碑上浮现出来,绕着碑体旋转,卷动着五行灵气涌入其中,与此同时,通天碑顶上却又有着一片片的紫黑色劫云冒了出来,汇聚到一起后朝着陈长生的头顶上压了下来。

猫了个咪的,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吃我的喝我的居然还拿着劫雷劈我。

陈长生见此情景,不由的在心中狂骂通天碑。

一闪念之间,陈长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上古大能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劫云出现,更是不可能有修士渡劫成仙的原因了,归根到底,就是由于这通天碑被玄空子给藏在了他的仙府之中。

眼下看来,劫云乃是由通天碑吸纳五行灵气之后衍生出来的,也就是说,没有五行灵气通天碑就不可能产生劫云。

而玄空子建造的那个通天殿中,偏偏就没有什么灵气,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产生什么劫云,要不然那些个被囚禁起来的大妖们只怕早早的就已经被劈成齑粉了。

除此之外,又因为玄空子的仙府藏的隐秘,上万年间始终没人能够得其门而入,也就不会有人找到通天碑,即便是找到了,也搬不回来,结果那通天碑只能闲置在通天殿中,

直到自己无意间闯入了通天殿,又因一时贪财将这通天碑搬入了让。河图中,等到它吸足了五行灵气后,碰巧自己又即将渡劫,于是这个白眼狼转过脸来就把劫雷对准了自己。

相通了这些,陈长生除了恶骂自己手欠,又隐隐觉得自己像是再度被那些上古大能给算计了。



就在此时,跟着陈长生从坐忘峰上一路飘过来的劫云在汇合了通天碑上源源不断的产生出来的劫云后,电光一闪,紫色的劫雷卷带着熊熊烈火再度朝着陈长生劈落下来。

这一次的劫雷足有十丈来粗小就如同一根巨大无比的紫色雷霆柱子似的当头务了下来。

不说这劫雷本就有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单单是这么砸落下来,平常的人也未必承受的住,不被当场震成烂泥也好不了多少。

此时远离了鬼面血灵桃,陈长生再也没什么好怕的,心念一动,阴神飞出,落在了脚下的大地之中,转瞬之间,四周的地脉就已经被连缀成网,而陈长生双脚所踏之处,恰恰是这地网的中心之处。

“来吧。”

陈长生的怒吼声中,那劫雷也落到了他头顶上十丈外。

“给我破”

陈长生双臂挥舞,将手中的中流砥柱抡了起来,朝着压落下来的劫雷再度使出天地崩。

轰隆隆。

中流砥柱的柱头刚一敲在劫雷之上,劫雷便如同是块紫玉般碎裂开来,自下而上,当场崩溃。

劫雷虽说是碎了,可是雷电却并没有就此消散,无数紫蓝色的甚蛇发了狂似的在陈长生四周飞舞、肆虐,转瞬之间,原本满是绿草、灌木的山脚下顿时就焦黑一片,别说是草木尽数化为了青烟,就连地上的泥土也都硬生生的被削去了丈许。

不仅如此,劫雷下落时的冲击之力更是震得陈长生牙齿发酸,浑身的骨头嘎嘎作响,若非有脚下的地网帮他将这巨大无比的力道分散开来,只怕他会像钉子一样被深深的砸入地下,随后崩解成一团肉糜。

“厉害,真是太厉害。”

此时陈长白为何总是说。渡劫对千修十来说就是生死关头

面对这融合了天地之威的劫雷,就算是法力再高,神通广大,也不过是形同蝼蚁,内心中的恐惧像杂草一般的滋生出来,心头想的只是天地之大,自己之卑微,别说渡劫,能活下命来都算是侥幸了。

只是”

我不能死,劫云再凶,我也不怕。

想起静云思,想起苏眉,想起总是朝着自己谄笑的来福吗,想起张三等得力门人,想起山河图中托庇于自己,天天诵念长生道尊的十万佃户,陈长生一瞬间宛如了有了无穷的力气。

“来吧。你凶,老子更狠。”

陈长生怒吼一声,心念动处,运转起了《十力观想经》,长久以来就蓄积在自己身周的那层层叠叠,宛如无穷无尽的最精纯的念力全都转化成了五行灵元,被陈长生尽数的加持到了蛮菩萨的身上。

轰轰轰。

本来就身高十五丈的蛮菩萨此时在得到了五行灵元的灌注之后,飞速的拔升。

五十丈。

一百丈。

一百五十丈。

三百丈,,

随着蛮菩萨不断的长高,他的样貌也在飞速的变化,因为五行灵元的大量涌入,本来凝聚的蛮菩萨的死气和佛力也被冲刷殆尽。

于是蛮菩萨的模样也从原来的一半狰狞,一半慈悲,变得面目平和,只是样子却和陈长生一模一样,所不凤的是头上梳着个道髻,看起来仙风道骨又不乏威武。

这正是陈长生以自身为形,仿天地之造化,以五行灵元凝聚出来的天地法相。

“天魂现。”

陈长生大呼一声,手指扯起无数的虚影。法诀每一刹那间便有万般变化。

与此同时,陈长生的头顶之上,光芒闪烁,五光十色圆轮浮现出来之时,更有一团清莹透亮的光华显现出来。

这光华闪烁不定,宛如随时会融入虚空之中,不过内中却有个影像,赫然正是陈长生的模样。这便是他的天魂了。

人有三魂,命魂常驻肉身,而天魂小地魂则游戈在天地之间,三魂交合,乃有性命。

“合。”陈长生一见天魂现形,双手并拢,身形一僵。

而此时他顶上五色光芒乍现,神庭开启,元神飞出,而那本来跃入地下的阴神也飞了出来,彼此间拱手一礼,而后一左一右,将那团清莹的天魂托住,朝着空中飞去。

直到了那天地法相的头顶之上,陈长生的元神和阴神齐呢略的将伸出左右手来,猛的划破了口子,瞬间红色和土黄色的光华喷溅而出。

两道光华在空中一碰,便彼此融合,颜色也变得黑沉深邃起来。

“道友,还不醒来,更待何时?”元神和阴神齐声呐喊,双手托住这团黑漆漆的光芒便按在了那天魂之中。

黑光一碰到天魂便即融入其中,那团本来清莹透亮的光华也瞬间变了颜色,其形如卵,蠕蠕而动,竟像是其中有个婴儿正在孕育成形。

咔嚓。

一声脆响,卵壳迸裂,一个身着玄袍的小人从中跃出,样貌也是和陈长生一般无忌,只是与元神的淳朴,阴神的稳健不同,他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飘逸和消散。

一现出身形来,双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好睡呀,若不是被两位道友吵醒,只怕还得再睡些时日。”

“道友请归位吧。”元神和阴神一指脚下的天地法相,做了个请的手势。

“也好,也好,睡的久了,动弹一下总没坏处。”那天魂所化的陈长生哈哈一笑,纵身跃入了天地法相的神庭之内。

与此同时,元神和阴神也各自离去,各归其位。

僵立在原处的陈长生也再次睁开了眼睛,朗声道:“结。”

“哈哈”闷雷一般的笑声从那天地法相的口中传来,笑道:“道友且在旁观瞧,看我大展神威,扑杀了这劫云。”说着大手向下一探,已经把中流砥柱摄拿入手。

原本在陈长生手中只有一丈二的中流砥柱,一到了天地法相的手中顿时变得足有一千两百丈长,三十丈粗,尽萎比天地法相高了一半还多,不过非但不显得他矮反倒越安的威武宏大,顶天立地似的。

“给我碎了吧。”

惊天动地的巨吼声中,天地法相纵身一跃,抢起中流砥柱,朝着高空中雷光闪烁的劫云轰杀下去。

轰隆。

雷声响起,一道粗有百丈的劫雷应声轰击下去倘若是之前陈长生的话,这么粗大的劫雷,根本就不可能挡住,就算能将其打碎。劫雷散逸开来的余威也够他好好的喝一壶的。

可此时面对劫雷的乃是天地法相,这大的有些不像话的劫雷也不就不算什么了。



中流砥柱之上金光闪烁,正砸在了劫雷的下端,将其生生震碎,而爆开的雷光所说也绕着天地法相肆虐不已,但是却不足以将其击溃,反倒是被天地法相用来淬炼了身子,刚刚凝聚的法相越发的凝实。

“苏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了天地法相在上面挡着。陈长生不用再担心会有灭顶之灾,随即传念给苏旧一!“你生前不是说讨吗,读天劫只是由千修十们修炼刚贼顺过丹药,道行虽高,可是肉身不行,再加上德行不够,故而天道才降下天劫来萍炼他们的肉身,并且清算掉往日的罪业

“可是平素里我都只是吃山河图中所产的五谷食粮,并没服用过什么丹药,况且我一身的功德金光,哪里还有什么罪业缠身,那这天劫又是怎么来的?”陈长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询问苏眉。

“这个”苏眉也一样是丈八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本修士渡劫,的确是有淬炼身体的用意,本来她也觉得陈长生根本就用不着走这一遭,渡劫期就陈长生来说不过就是个境界罢了。

可是她却没想到,不仅天劫来了,而且来的如此的凶猛,这劫雷更是十倍十倍的往上翻,也多亏是陈长生,倘若换成第二个人,只怕第二道劫雷时就已经被劈成了飞灰。

事到如今,这劫雷显然不像是给陈长生淬炼身体用的了,反倒有些像是要把他给轰杀,又或者是,

苏眉的心念一动,突然问道:“尊主,当日你说自己中了青狐的圈套,机缘巧合之下,方才从无形屏障中脱身,你是怎么做到的?。

当初陈长生虽说也跟苏眉说过此事,只是大略的一说,并没详谈,故而苏眉也是知道他从中出来,却并不晓得他用的是个什么法子。

陈长生道:,“我是通天碑中截取了一个符文,并将其炼化,便蒙混了出来”话没说完,就听到那头的苏眉哎呀一声,跟着便急惶惶地道:“尊主,你这次可是惹了大麻烦了。小

“什么大麻烦?。陈长生看着天上越来越浓密的劫云道:“还有麻烦比眼前这个更大吗?”

“岂止是大,简直就是比天还要大苏眉急道:“奴婢跟您说过,这通天碑乃是混元圣人所炼制出来的,其中蕴含着大道至理故而才能沟通天地,对吧?”

“没错,你是说过

“不仅如此,我当时还有些记忆想不起来,故而说的并不齐全,以至于做看着尊主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唉,怨我,怨我。”苏眉说到这,边唉声叹气边自怨自艾起来。

“别管怨谁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说个明白呀!”陈长生催促道。

“尊主想必听说,世有三界之说?”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道:,“传说世有三界,分别是世俗界,地仙界,天仙界,又称为俗界,地界,天界,此三界统称为世界

“那尊主可知道世俗界并非只是咱们这一块?”

“啊?”陈长生一愣。

苏眉轻叹一声,暗恨自己当初没将这些隐秘想起来,告知陈长生,若非不然,也不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不过嘴里却道:“地界,共有五方大陆,天界则有三十三层天,而俗界,林林总总的算起来,也有将近十万之众。”“这十万之众还不算那些太小的,那些小的总怕恒河沙数也不止,而这些俗界则纷纷被天界或者地界的大能掌控在手中,每一个俗界中都有这么一块通天碑,样式或许不同,但是用处一样,就是用来沟通仙凡两界的

“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给俗界的芸芸众生以机缘,此之为天道的一线生机,二来,接引修士飞升,也会结下因果,从中可得到无量功德

“那当初他们又怎会将这里的通天碑毁了?”陈长生有些纳闷地道。他就算是再聪明,遇到这种上古隐秘,也一样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当个听众。

“这个奴婢也是想不明白的,也许是由于这个俗界灵气匿乏,即将破灭,也许是由于有人激惹了混元圣人,故而降下惩罚,这些事奴婢区区一个器灵是不知道的,不过,”

苏眉一顿道:“不过这通天碑却是混元圣人的禁离,放在那里闲置着无妨,尊主若是将其取出来修复好重新用来沟通天地也可,更能得到混元圣人的赏识也说不定,但是尊主从通天碑丰截取符文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尊主这就等同于是将筷子伸到了混元圣人的碗中,想要抢别人的吃食,凡人尚且不会乐意,更别说是混元圣人了?”

“等等,你说的太多,我有点乱”小陈长生止住苏眉的话,挠了挠头皮,将方才听来的这些理顺了一番后道:,“照你这么说,我截取了一个符文,这通天碑中也就算是有了我的烙印,日后有人飞升的话,其中也会有一份功德会成了我的?。

“正是。”苏眉见他此时才明白过来,不禁又是好气又是无奈,连声道:,“奴婢早说过,功德乃是天地之间一等一的好东西,混元圣人也一样离不了,咱们身处的这个俗界关着也就关着,对于混元圣人来说,这点功德他未必看得上眼。

“可是尊主这么一弄,那就如同是在抢他的饭,就算他不吃也不会容许别人夺的,你想想看,他又岂能容你?。

陈长生皱起了眉头道:“照你这么说。这劫雷是你说的那个圣人所为了?。

卷 四:定风波 第一二零章 善恶有报

..,苏眉苦笑道!“尊幸,你太小看混示贼懵七飒了,倘若真是混元圣人出手,又岂能容你抵挡,只要一下,说不定连这俗界都能毁掉。”

“眼前这天劫,不过是通天碑为了将符文召回,才降下来的吧,只要灭杀了尊主,符文自会回归,到时候自然也就万事了结。”

陈长生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沉声道:“如你所言,是不是只要我不死,这劫云就不会停。”

“嗯。”苏眉应了一声,而后道:“要么就消除了四周的五行灵气,让通天碑再无灵气可用,自然也就不会衍生出劫云来,不过这个法子只怕是没用的,尊主,这四界湖中五行灵气充沛,山河图正自行从中抽取五行灵气,除非将这里的灵气耗个精光,只怕这劫雷是不会停的。

陈长生一听到这,并没恐惧小反到是大怒,这也太跋扈了吧,不过是得了个小符文而已,就要赶尽杀绝,怒归怒,不过眼前的困境终究是要解决,沉声问道:“就没别的法子了?”

“也有。”苏眉轻叹一声道:“一不做二不休,将这通天碑彻底的收服,而后就盼望着混元圣人不会计较此事。”

“不管了,就这么干。”陈长生一咬牙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了天会绝我。”说着纵身一跃,已经腾云而起,朝着通天碑飞去。

陈长生一动,空中的劫云顿时就有了感应,紫黑色的光芒一闪,一道粗有百丈的劫雷就已经轰击下来。

“你的对手是我。”天地法相大吼一声,身子一动,朝前跨出一步,手中的中流砥柱使出一式天地崩,轰然巨响声中,将那劫雷拦腰打断。

后半截子劫雷虽然碎裂,不过前半截劫雷却照旧如同一道利剑般劈在了陈长生的身上。



陈长生顿时就被砸的险些掉下云头,身上的护体五行灵光也嘭然碎裂开来,四散的雷电在他身上攒动,将他身上的衣服烧的满是孔洞,肌肤更是黑默默的宛如被火烧过一般,

哼。”

陈长生冷哼一声,心念一动,先前从通天碑中截取到的那个符文已然从神庭之中飘飞出来,顶在他的头上,绿光如条条丝绦垂落下落。在他身上绕了几绕,满身的伤痕登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莹莹如玉。若非是衣衫破烂,倒真就如同没有被劫雷劈中过似的。

“你想拦我,只怕不能。

”陈长生脚踏浮云,右手伸出朝着虚空中轻轻一划,而后跨步而出,下一瞬间便已经来到了通天碑矗立的峰数之上,头上的符文射出一抹绿光,正落在了那无形屏障之上,原本坚韧至极的无形屏障上顿时就现出了一个孔洞。

陈长生肉身一缩,顺势就钻了进去。

“陈长生,你完了,报应,报应,哈哈。”此时依旧被关在笼中的青狐一见到陈长生再度进来,俩爪子握着笼子杆放声狂笑,状如疯癫。

“报应你个头。”陈长安冷冷的看着它道:“你等着吧,只要我渡过了此劫,便是你身死魂灭之时。”说完右手捏了个指诀,已经再度封上了耳识,他可不想待会自己忙于收服这通天碑时,被这个半疯的青狐给搅扰了。

“你以天劫打我,我便来收了你,哼哼,有来有往,公道至极。”陈长生仰头看着面前的通天碑,说了一句话,右手一弹,五行灵元飞出,瞬间结成了个碾盘大的手掌小呼的一声直上云霄,一把将个正在空中盘旋的符文抓在了手中。

滋。

轻响声中,一团火光骤然迸射而出,顿时将那手掌烧掉了半边,而那符文也脱出五色大手想要逃离。

“想跑,怕是没那么容易。” 陈长生冷哼一声,手指弹动小转瞬间又是十来个水行大手出现,团团将那符文围住,令其横竖是逃脱不了。

而后无数的灵识也缠绕了过来,拖拽着那符文朝着陈长生的神庭之中飞出。

这符文虽说不甘心就此被俘小不断的喷出烈火来烧灼缠绕其上的灵识,把个陈长生疼的是浑身微颤,冷汗直流。

不过有了头顶上那个绿色的符文不时的洒落下道道青光,将受损的灵识飞速治愈,那些缠在其上的灵识也并没因此而被毁,生生的将那符文拽入了陈长生的神庭之上,逐渐被陈长生炼化。

陈长生此时也知道眼下情势危急,若是自己再磨磨蹭蹭的,只怕就算自己将这通天碑炼化后。山河图中多半也已然被劫云夷为平地了。

因此不等这个符文彻底炼化,他再次故技重施,又抓了个符文下来。

虽说先前有过炼化这蕴含着大道至理片段的符文的经验,只是终究不甚熟练,再加上陈长生心中急切,又多抓了几个,故而一开始时炼化的极其艰难。

好不容易将第一个火行的符文炼化,竟是花费了足有三年之久。

一惊之下,陈长生传念给苏眉道:“外面怎样了?”

“劫云虽没散去,不过却不再轰击尊主的天地法相,眼下山河图中一切安好,只是这劫云却是越来越厚了。”苏眉如释重负地答道。

听了这话,陈长生反到是一愣,继而便猜到了几分缘由,当时自己收服那符文时,用的乃是本命元神,并且那符文也被安置在元神之中。

就算通天碑想要将自己灭杀小针对的也只是元神,与天魂所化的阳神全无干系,若非阳神主动挑衅,劫云并不会主动的轰杀阳神寄身的天地法相。

随着自己的肉身钻入了这无形屏障之内,元神也随之进来,反倒是成了灯下黑,一来是有无形屏障遮挡,劫云未必能找到自己,就算通天碑、知道自己就躲在它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调动劫云朝着自己一通猛轰,要不然岂不是成了自杀。

这通天碑虽说是个死物,可到底是混元圣人炼制,灵性也还是有的,自然不会蠢到自己毁自己的地步。

如此一来,山河图中的万千生灵反到是躲过了一劫。

想明白了来龙去脉之后,陈长生自是更加不会冒然出去,既然苏眉说外面的劫云并没消散,想必这通天碑依旧还惦记着将自己轰杀掉,何况自己此番又炼化了符文,这两罪并罚。估计一出去就是大的没边的劫雷轰落下来。

与其现下出去送死,到不如安安稳稳的躲在这里,先把这通天碑给收服了再说。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横竖已然是招惹到了混元圣人,那就爽性一条路走到黑。

其实陈长生不是没想过将那符文还回去,只是要命的是这符文一被炼化后,便如同和他的元神融为了一体,除非他的元神湮灭,否则的话,想要丢弃这符

既然是甩不掉这狗皮膏药,陈长生也就不甩了,横竖也不是坏东西,通统都弄过来炼化了便是。

下定了决心,陈长生也不再多想,一门心思的躲在这无形屏障之内炼化这些蕴含了大道至理片段的符文。

这些符文看似各个不同,其中蕴含的大道至理片段更是支离破碎,宛如毫不相干,但是随着陈长生将其一一枚枚的炼化,不少的符文中的片段竟是渐渐的连缀了起来。

如此一来,陈长生再炼化新的符文顿时就比先前容易了许多,从最初炼化一枚符文需要耗费一年,缩减到九个月,六个月,三个月”

到了最后,随着陈长生元神之中的符文越来越多,新的符文一抓过来后用不了三天两天就能炼化。

伴随着符文中的片段越来越完整,陈长生对其中所蕴含的大道至理的领悟也越来越深,道行也是越来越发的精纯高深。

这些符文,皆以五行为主,正好和他修炼的《混元五行经》相互印证,对于道法以及大道的理解愈发的透彻。

到了后来,通天碑四周的符文越来越少,陈长生甚至用不着再动手抓取,反到是那些个符文自行飞落下来,融入到自己的元神之内。

到了此时,这方蕴含着天道威压的通天碑也算是有一半落入了陈长生的囊中,等到所有的符文都被收取,陈长生的灵识探入通天碑中,想要在其中留下元神烙印时,却发现其中早有了一个烙印。

那烙印可是个斟料文,只是更加的古朴而简洁,似乎只要看到了这斟斟文,便能从中感悟到何谓大道至简。 陈长生猜到这必定是那个炼制通天碑的混元圣人留下来的,虽说恼恨这个混元圣人太过霸道,只是截取了他个符文就要赶尽杀绝。

但是陈长生此时却也没有胆量将这个烙印给抹掉,一来是他没有那个本事,因为他发现这小小的烙印上所蕴含的神威其实就是先前自己感受的威压,不过却比那个更强上百万倍不止。

二来,他也不想彻底的将这混元圣人给惹毛了,若是不然,人家一怒之下直接将这个俗界抹掉,自己岂不是也跟着完蛋。

尽管如此,不过陈长生也不是那种入宝山而空手归的人,略微一沉吟后,他也学着那混元圣人的样子在通天碑之内的别处留下了个元神烙印。

有了这个烙印,通天碑虽说还算不上彻彻底底的成了他的东西,可若是有人要借助通天碑飞升仙界的话,自然也是要承他的情的,那么天道降下来的功德自己也会多拿上一份。

至此,陈长生方才是睁开了双眼,眸子之中五色斑澜,深邃一如茫茫星空,璀璨中带着令人倍感渺小和敬畏的威严。

“青狐,你屡犯挑衅本道尊小该是时候惩戒你了。”陈长生俯视着关在鸟笼之中的青狐,心念一动,那鸟笼子的门便无声无息的敞开。

这鸟笼子能关押的住青狐,也算得上是件了不得的法宝,只是和通天碑比却又相差了许多,陈长生既然把这些个蕴含天道至理的符文都参悟了一番,随手之间破去备笼子上的禁制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笼门虽开,那青狐却是并没有趁机逃跑,反到是蜷缩到了鸟笼子的一角,四爪死死的扣住了笼子上的柱子,声音凄厉地道:“你不能杀我,我乃是苏眉老祖的嫡传血脉,你杀了我如何对她交待。”

“多哼,我如何交待又哪里用的着你个小小的妖孽操心。”陈长生冷哼一声,手指一探,已经一把抓住了她脖子后的皮子将它从鸟笼中抓了出来,心念一动把鸟笼子收入了残月戒指后,随后便昂首阔步的朝外走去,那无形屏障虽然还在,不过对其已然是形同虚设。

“苏局,近前来说话。”陈长生站在峰巅之上,朗声道。

“奴婢在。”下一瞬间苏眉已经现出了身形,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竟是连抬头看陈长生一眼都不敢。

“老祖,救我呀,我再不敢了,求求你,救救我吧。”那青狐尖声哀求着。

“不,我不想死,陈长”不,长生道尊,你放过我吧,我有惊天隐秘禀告,只要你饶了我,我不仅拜在您的门下为奴为婢,更是将这与你有关的隐秘之事告诉你。”那青狐道。

“我对你说的隐秘不感兴趣。”陈长生冷笑一声,手指一弹,那灵狐已经是化成一道青光直上九霄。

“啊,陈长生,我若不死。必不会放过你的。”那青狐怒吼一声,浑身之上妖气汹涌而出,原本瘦小的身子就如同是打了气似的飞速膨胀起来。

“哼,你罪孽深重,天道必罚之。”

陈长生的话音方起,天空中蔓延不知道多少里的劫云之上徒然间一亮,一道百丈粗的劫雷已然是劈落下来,不偏不倚正中那青狐,雷光到处,它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已经化成了飞灰。

“苏苏,我在里面待了多久?”陈长生问道。

“前后共有三十六年十一个月零七天。”苏眉恭恭敬敬地问道。

“山河图中可有大事?”

“有。”苏眉道:“兴许是先前吸收了劫雷的余威,鬼面血灵桃在半年前成熟了,奴婢便自主主张摘了两颗,分别给了主母和老鬼长老,他们眼下正在闭关。”

“这么说云思就要恢复肉身了?”陈长生信息地问道。

“是。”

“她在哪里闭关?”陈长生急切地问道:“用不用我出手相助。”

“就在茅屋之中。”苏眉道:“尊主无须担心,鬼面血灵桃药力温和,再加上主母精通药理,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随即脸色一喜道:“呵呵,她已经集关了,去,送套衣服给她,我随后便来。”

苏眉答妄一声,闪身离去。

陈长生则闲庭信步一般走下山来,此时他虽说道行大进,穿越虚空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此时他反倒更乐意这么脚踏实地的走路。

不仅如此,此时心中也是有些不知道待会见到静云思后该说些什么,就算连死都不怕的他,此时反到有些忐忑起来。

“汪。”

犬吠声中,来福窜了过来,扑到陈长生近前就是一通摇头晃尾,大献殷勤。

至于那些随它而来的妖兽却没有一个有胆量凑到陈长生的近前,隔着老远便被陈长生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威压震慑住了,一个个趴在地上,瑟瑟颤抖。

“来福,随我回去见你的女主人。”陈长生见到来福反到是心情松快了不少,笑看着来福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朝着茅草屋走去。

慢悠悠的走到草屋前,际山二复见到袭白衣的静云思正站在茅屋前看着他,脸毋悦的笑容。

“媳妇,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呀?”这是陈长生来到静云思面前后的第一句话。

“呃!”静云思被他问的一愣,继而脸上绯红一片,低下头细声道:“这个还是要问问姐姐的,我可是不敢自己做主。”

“那好,咱们就去问她。”陈长生说着一把拉住静云思滑嫩的手,闪身便出了山河图。

只是方一出来,他的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原来正有不少修士在攻打他布置在外面的阵法。

哼。”陈长生冷哼一声,那一道道的阵法瞬间全力运转开来,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而他拉着静云思的小手安然穿过层层叠叠的阵法,走出了洞府,却见到外面正有不少人在对峙,其中一伙人为首的是窦文瀚以及静雨思,旁边还有几个身着五行宗服饰的老者。

另外还有四伙人,一伙身着四宗二十八派的服饰,余下的三伙人则是方寸山,蜀山和慈恩寺的和尚。

这些人中,除了四宗二十八派的人陈长生不认识外,其余的人他都认得,方寸山的人中为首的是董晴,蜀山的则是徐清影和柳清风,慈恩寺的则是了凡。

此时见到陈长生出来,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只是或喜,或忧,或怒,或哀,各不相同。

“诸位兴师动众,闯我洞府所为何事?”陈长生环视了众人一眼,面沉如水地问道。

“陈长生,长老会派人前来传你去问询,你却闭关不出,任其陷入阵法之中死于非命,如此轻慢无礼,草管人命,你该当何罪?”徐清影大喝一声,义正言辞地道。

“呵。”陈长生冷笑一声道:“上次青丘山一别,没想到你非但没有收敛,这脾气反到是越发的大了,是不是以为在这里我不敢动手杀你,故而才如此的嚣张?”

“你徐清影秀眉一挑,就要反驳。

“你什么你?给我滚到一边去。”陈长生低喝一声,本来半睁半眯的眼睛陡然间睁开,一道毫光闪过,庞大的威压席卷而至。

“啊!”徐清影惨叫一声,身不由己的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站住脚跟,已经是在数百丈外。双目发呆,七窍流血,竟是已经傻了。

“施主”了凡念了一声佛号,就要说话。

只是陈长生却根本不买他的帐,断喝道:“你也给我闭嘴,和尚,别以为我一直留着你就是不敢拿你怎样,再敢在我面前聒噪,那徐清影就是你的榜样。”

说完,陈长生看向实文瀚道:“道友,到底是毒么回事?”

“此事我也不很清楚,你还是去拜见一下诸位长老,当面问个清楚吧。”

“也好。”陈长生点了点头,捏了捏静云思的手道:“我先去见见那些长老,你去与姐姐说说话,待会再商量咱们的大事。”说着朝静雨思一点头,而后跟着窦文瀚朝着四界湖的方向飞去。

虽说陈长生等人立足的乃是一方广阔的陆地,不过这陆地中央却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名为四界湖。

陈长生先前听寰文瀚说起过,但是并没亲眼见过,此时跟着他一路过来,才发现这四界湖波光粼粼,当真是大的惊人,而湖边更是有一座宫殿,看那样式到是极为古朴,和玄空子洞府中的通天殿到是有几分相像之处。

“道友,这宫殿可是你们建的?”陈长生指着那宫殿问道

“不是。”寰文瀚道:“这宫殿乃是上古时留下来的,诸位长老平素就都在殿中,道行不到渡劫期是不能进去的,就送你到这吧。”说这话,实文瀚已经按落剑光,停在了宫殿前的台阶之外。

陈长生朝他点了点头,而后迈步走上台阶,见殿门虚掩,当下便推门走了进去,却瞅见殿中也是用了空间法术,外面不显,里面却甚是巨大,其中充斥着浓重到极点的五行灵气,虽说五行灵气齐聚一堂。但彼此间却并不相斥,反到是相安无事。

心中惊讶之余,陈长生的目光旋即就被分别立在殿中的五块巨碑给吸引住了。

每块巨碑都有百丈来高,其上满是各种玄妙的斟料文,不仅如此,每一块巨碑上都凝聚着一种单纯的灵气,竖立在那里,殿外的五行灵气源源不断的流淌过来,注入这巨碑之中,宛如永远不会盛满似的。

而每块巨碑左右都有不少的修士,无一例外,道行都相当之高深,起码也是渡劫期以上,此时或坐小或立,或冥思苦想,或是争论不休,所说的话全都离不开五行碑三字。

随着陈长生的到来,众人就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徒然间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不过却没一人说话,原本闹哄哄的殿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听说你们在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吗?”陈长生慢条斯理地问道。

眼前这些人道行虽说甚高,可说与成仙不过是一步之遥,但是在陈长生看来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若是真的殊死搏杀的话,这些人联手也不见得能奈何的了他,故而说话时也远没有太多的恭敬,反到有些怨气。

“你就是那个陈长生?”

“我是。”

“听说悬空岛被你收了?”

“的确。”此时此刻,陈长生不担心有人能从自己手里抢东西,自然也不再隐瞒。“不要眼下改名叫长生岛了。

“通天殿你也去过了?”

“没错。”

陈长生再次点头承认,此时他已经德隐约约的猜到是什么人向这些老头子泄露了自己的底细了。

“那你在通天殿中找到了什么没?”

“有。”陈长生笑道:“通天碑。”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哗然。连声道:“那还不赶紧贡献出来给我们。”

“凭什么?”陈长生反问了一句,从残月戒指中取出了把太师椅坐下。面色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一众人道:“长生岛是我的,通天碑也是我的,既然是我的,又凭什么白白的拿出来给你们?”

说到这,陈长生的目光一冷,脑后的五光十色圆轮显现了出来,更是无数从通天碑中得到的符文在圆轮中游戈,一股股的威压荡漾开来,顿时压得对面的一众人不由自主的朝后面一退。

“你,最好安分一些,若是再想对本道尊动手,我必将你轰杀成渣。”陈长生点指了一个隐藏在角落中的黄袍僧人,随后将圆轮等收了回去,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慢悠悠地道:“就算你们想让我拿出东西了,也总得将理由说个明白吧?” 说完,陈长生看着其中一个身着五行宗服饰的修士道:“你,对,就是你,给我

那是个须发有些花白的老头,方才见识了陈长生显露出来圆轮等物候。他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位长生道尊虽说年纪不大,可是道行却不比他们低,当下也没了倨傲之心。

上前一步,很是平和地道:“之所以想让你把那些东西奉献出来,也是为了天下的修士。”

“别拿大帽子扣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听实话。

”陈长生淡淡地道。此时此刻,他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缘由,只是眼下却不的定。

那老头点了点叉道:“此处,原本乃是上古时修士飞升之所在,只是后来被毁,才成了眼下这个样子,外面的那个四界湖本来就是悬”长生岛的所在之处,而那所得通天碑以及这五块五行碑,还有长生岛三者合一,才能重开仙凡通道,我等才能渡劫成仙。”

听到这,陈长生顿时就什么都明了,那长生岛上的碑座上的六个四槽注,以及自己得到的那枚通天印,还有通天碑,等等东西都连缀到了一起。

只是为什么这些东西都到了我的手中?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时,陈长生想到了所谓的天命,但随即更觉得这是个早就布好的局,一步步引着自己走下去,到了末了,自己也就成了所谓的天命之人。

去他娘的天命。

陈长生暗骂一声,随后看着一旁满脸热切的众人道:“你们真想让我将这通天碑什么的拿出来,然后重开仙凡通道?”

“想,太想了。”五行宗的那个老头道:“想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多少人因不能飞升只能在这里活活老死,我们能有个希望,哪里会舍弃。”

“就是死都乐意?”

“是。”这一次不仅是这老头,其余的人也纷纷点头。

“也罢,那就遂了你们的心愿,但愿你们不会后悔。”陈长生冷然一笑,反手一招,五个巨大无比的大手飞出,已经把那五行碑抓了起来。

陈长生一出这大殿,下一瞬间已经到了四界湖上空,心念一动,已经把祭炼好后只要巴掌大的长生岛抛了出来。

光芒闪动之间,长生岛迎风而长,转瞬之间已经是恢复了原样,此时陈长生催动通天印,将岛上的阵法全数开启,长生岛并没掉落下去,反倒是悬在空中。

“归位吧。”陈长生轻喝一声,心念一动,五个大手将五行碑安放回了光秃秃的碑座之中。

嗡。 一声轻响,陈长生手中的通天印已经亮了起来,而陈长生也感觉到随着五行碑和碑座融为一体,原本需要耗费自己的灵元才能运转的长生岛上数万阵法此时自行运转了起来,所需的灵气正是那五行碑上源源不断供给出来的。

轻嘘一口气后,陈长生也再次祭出了山河图,本来就留在山河图中的天地法相随即出来,手中搬着的正是那块通天碑。

一旁观看的众人一瞅见陈长生的天地法相全都瞪大了眼珠子,一个。个失声道:“这是神通呀,他莫非已经成仙了?”

陈长生懒得回答众人的疑问,只是看着随着通天碑一起从山河图中汹涌而出的劫云,心中冷笑道:“不修功德,罪业缠身,你们这些人在劫云到来之时,不知道有几人能够活下来。”

只是这话陈长生却是不会当面说出来的,修士们难逃一劫,那些个。罪孽深重的妖族,巫族哪个又能逃脱的了,左右不过是个死罢了。

转念之时,天地法相已经把通天碑也放回了位于五行碑中间的四槽之中,而后朝着陈长生拱手施礼,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陈长生脑后的五光十色圆轮之中。

随着通天碑安放好,陈长生手里的通天印中也变了模样,精巧的碑座上也多了六块碑。

“那就渡劫吧。”

陈长生看着四周看着头顶上的劫云满脸期盼的一众渡劫期修士,不无嘲讽的一笑,念头一动,原本被他炼化的符文已经飞出,重新落回到了通天碑中。

这符文被他祭炼后,虽不能舍弃,不过运用却是不难,此时符文一落到通天碑上。四周的五行碑也随之亮了起来,这四界湖周围的五行灵气纷纷涌入五行碑中,而后又源源不断地转入通天碑内。

劫云不断从通天碑中冒出,飞速的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几乎在场的每个修士头顶之上都多了一块。

“啊,不好。”

陈长生忽然间想起了静云思和静雨思。也顾不得看这些修士被劫雷轰得魂飞烟灭的壮观景象,身形一闪,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见静云思和静雨思正在洞府外闲聊小不由分说就已经把他们收入了山河图中。

“怎么了?”静云思问道。

“天劫来了。”陈长生道:“所有的修士,只怕都得经历这一劫,罪业深重的人尤甚,若是平时积德行善,有功德金光护体,想必还能活下来,要不然的话,哼哼”

“呼。”静云思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没事了,我师父一定没事,要不然咱们成亲时没人主婚岂不糟糕。”

“我还是去看看吧,稳妥一些为是。”陈长生一听这话,连忙出了山河图。

恰如陈长生所言,这的的确确是一场席卷修真界的劫数,不仅是道行到了渡劫期的修士会被劫云盯上,就连平素里罪业深中之人也照样难逃一死。

至于妖族,巫妖,曾经满手血腥,杀人无数之辈,更是在天劫之下被轰成了烟尘。

这场劫数一连持续了半月之久,偌大的修真界当真是哀鸿遍野,死者超过八成,尤其是四宗二十八派这些和世俗纠缠太紧,或是白莲教以及背后的普度寺,更是由于盅惑人心,祸乱天下,害死无数苍生。罪业无数,最终在天劫之下被一一清算。

天道至公,当真是无一人可逃。

随后,原本纷乱的天下局势也为之逐渐平具下来,陈长生的婚事也开始了。

陈长生也没忘了兑现当日之承诺,在此之前,前往青丘山接来了张三和余有财观礼,而后在长生岛上,由土申和静云思的师父观礼,拜堂成亲。

“一年天地。”

“二拜尊长。”

“夫妻对拜。”

“共入洞房喽!”

本书完

注:前文有些疏漏,写的是八个,这里纠正一下。

防:回头贫道会再补个后记,希望大家去看看,新书酝酿之中。希望过年后能和大家见面,也恳求大家到时候还来继续支持贫道。

最后祝福大家新春快乐,阖家欢乐,兔年大吉。,

第一章 神奇山水画


class="width">咯吱咯吱……

陈长生翻了个身,破旧的木板床就又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冬夜之中显得格外刺耳。(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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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陈长生却并不在乎,除了自己之外,怕是再也吵不到第二个人了,这空荡荡的山丘之上,又是寒冬腊月,别说是人了,连只野兽都没有。

唉,相煎何太急呀!

陈长生深深地叹了口气,回想着以前在私塾外偷听时,教书的先生念叨过的这句话,不禁五味杂陈。

再想起分家时哥哥那满脸无奈,唯唯诺诺的模样,以及嫂子那尖酸刻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行,陈长生的心里就越发的苦涩和愤恨。

“二弟呀,你看,我和你哥也成亲这么久了,眼瞅着我也有了身孕,将来少不得要为你们陈家开枝散叶、添丁进口,可是家里的房子就这么多,地也是少的可怜,实在是……”

“二弟呀,我就知道你念过两天书,是个明白人,既然你不反对,那咱们就分家吧,放心,不会亏待你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嫂不是……”

“二弟呀,你哥年岁大了,腿脚不好使,力气又小,这牛就留给他使唤吧……”

“二弟呀,反正你也没牛,这水田旱田也就别要了,正好咱家在青丘山上有几亩地,大小刚刚好,就送你好了。”

“二弟呀,你可别跟外人似的觉得大嫂亏待了你,看见没,这是你们陈家传了十来代的传家宝,现在就给你了,算下来的话,反倒是我们有点亏了呢,不过也没关系了,谁叫我是你大嫂呢!”

传家宝!

陈长生嘴里嘟囔了两句,坐了起来,从被窝里拽出来一副卷轴,这就是当日分家时,大嫂分成自己的传家宝,以此抵消到了牛马车辆,除了这青丘山上的三亩薄田外加一座破烂不堪的草房子,什么也没分着。

他也曾经想去将这传家宝典当了,好歹换上点钱买头牛,要不然明天春耕自己可就难了。

可是等他拿到当铺了给朝奉一看,人家只瞥了一眼就又从窗口上扔了出来,顺带着还冷哼一声:“穷疯了吧,我们是典当行,可不是收破烂的,这画你就是白送我,我还嫌占地方呢,走走走,哪凉快哪待着去!”

“破烂不如……那要你何用?”

陈长生想起这些日子受的种种腌臜气,不由得愤恨不已,一把将这画卷展开,一手扯住一头,双膀用力,朝两边一分……

呃!

没撕烂。

陈长生一惊,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父母去世后,他跟着哥嫂过日子,吃的没多少但是活却是没少干,这胳膊上少说也有两三百斤的好劲,没想到暴怒之下反倒连这么张平平无奇的山水画都扯不烂。

莫非……这真是什么宝贝!

陈长生一惊之下随即大喜,说起来这画也的确是有些年头了,究竟是从哪一代传下来的也没人能够记得清楚,就算是他老爹活着的时候,提起这画来,开头都是很久很久以前……

对于那个神仙有难,先祖遇到之后好心相帮,最终得到善报——这幅画的故事,陈长生老早就已经听腻歪了。

陈长生将画展开,只见上面也不知道落得是灰尘还是油烟,模模糊糊,好像是笼罩着一层的黑气,将画卷的本来面目遮挡住了个七七八八,也难怪当日那个当铺的朝奉没看第二眼就给扔了出来。

反正也是睡不着觉,干脆擦干净了,把这画挂在屋子里,当个摆设也好。

陈长生素来是想到就做的脾气,手边没有毛巾,那就干脆拿着自己的袖子擦拭,只不过这层黑气着实的顽固,任由他怎么擦拭,却是连一点都不减少,反倒是不小心蹭到了挂钩上,手掌上被蹭破了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流淌下来,正落在摊开的画卷上。

啪嗒。

血珠一沾到画卷,顿时就像是春雨落到了干涸的土壤中,瞬息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后陈长生就瞅见鲜血落处的黑气已经渐渐消散,露出下面的图画,乃是一山一水一屋一田,笔画寥寥,却自有一种古朴大气,悠然物外的感觉。

他刚想定睛细看时,就见到原本黑不溜秋的画卷上骤然间迸发出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辉。

随即画卷就如同活了一般,猛然间从自己掌心中跳了起来,幻化成一道五彩的流光,倏然之间已经朝着自己的面门撞了过来。

哎呀。

陈长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想要阻挡,可是又哪里来得及,五彩流光直接撞入了他的眉心处。

嘭。

陈长生只觉得心魂一紧,好像是多了件什么东西,可是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胸口,却是完好如初,并没有什么异样。

那画去了哪?

念头方起,陈长生忽然觉得心魂一跳,一道虚影凭空冒了出来,正是他那副消失不见的画卷,缓缓展开,悬浮在半空之中,通体闪烁着朦胧的白光,很是神奇。

陈长生又惊又喜,伸出手去想把山水画拿到眼前仔细查看一下,可是没等他的手触摸到画轴……

嗖。

那画卷竟像是通晓他的心思一般,无风自动,一闪烁就到了他的面前。

陈长生发现山水画上九成以上的画面依然是模糊不清,只有刚才血珠落下处才显露出一山一水一屋一田,此时上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光,似乎多了几分神秘而灵透之气,青山隐隐,水波荡漾,好不喜人。

要是能住在这里面耕田种地,那真是人生之中一大美事。

陈长生心中方生感慨,骤然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细看时眼前的景物已经是变了一番模样。

脚下是一亩三分田,面前是一条清澈的溪流,不知道从何而来,又不知道流向何处,身后则是一间茅草屋,远处则是笼罩在雾气之中,隐隐可见的一抹山峦的弧线,真是好一派田园风光。

一愣之下,陈长生已经意识到眼前的景物竟然和那山水画显露的画面一模一样。

莫非我这次是到这画里来了?那我又该怎么出去呢?

要出去的念头方起,陈长生陡然间觉得身子一轻,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破草屋之中,破烂烂的草顶子上裂缝处还能看到头顶上的朗朗星空,和方才一般无异。

亲身体会到了山水画的神奇和玄妙后,陈长生开始像是个新得了玩具的小孩子一般研究起这副山水画的妙用起来。

目光所能见的东西陈长生都尝试着往山水画里装,陈长生想把自己的破木板床塞到里面,以后就住在里面好了,只是事与愿违,自己虽然顺利进去了,可是床铺却是留在了外面。

死物不行,那活物呢?

陈长生找出分家时自己得到的一个破铁锨,跑到草屋外面,将门前一株不知道拇指粗细的野桃子挖了出来,心念一动,再次进入山水画内。

左手的桃树苗进来了,而右边的铁锨却是被留在了外边。

没有趁手的工具,陈长生只能用手刨坑,将那株桃树移植在了小溪的岸边,又捧来点溪水浇到根部。

其实陈长生这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罢了,大冬天里移植树木,还真没听说过有能活的。

不过溪水洒落在桃根之上后,这桃树虽没有立竿见影的长出新叶来,但是枝干上却像是粗了些许,就连芽儿却似乎比先前饱满了一些。

他逆流而上,很快就到了河流和田地的边缘,只见另外一侧被一团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他从地上捡了块土坷垃扔了过去。

啪。

土坷垃一撞到雾气就被撞了个粉碎,就好像撞击在无形的罩子上一般。

如此一来,陈长生也就断了亲自过去查探一番的念头,在没有弄明白这灰雾是什么东西之前,还是不要轻取妄动的好,免得一个搞不好,连小命都搭进去,那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这山水画上的山水田屋是我的血滴落到上面才显现的,莫非剩下的那些也得我割破手指,滴上鲜血才能显露出来?罢了,回头试试,省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陈长生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茅草屋,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一桌一榻一蒲团而已,不过那桌上却是放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白玉简。

这是什么东西?

陈长生将白玉简拿在手中,只觉得入手温润,滑腻一如皮肤,马上就意识到这玉就算不是价值连城,起码也是万金难求的极品。

可是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呢。

陈长生盘腿做在蒲团之上,将白玉简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除了发现上面不知道隐约浮现的云纹很漂亮之外,竟是却无发现。

莫非这个跟山水画一样,也得滴血认主?

一冒出这个想法,陈长生马上就将先前划破的口子凑到白玉简上,又挤出了一滴鲜血在上面。

血珠一落到白玉简上顿时就被吸了个一干二净,随即洁白无暇的玉简中隐隐有血丝浮现,如一块烧红的火炭一般,越来越红,越来越热,烫的陈长生拿捏不住忙扔了出去。

可是这玉简却是并没有落在地上,离手之后却悬浮在半空之中,如一个小太阳般,光芒暴涨。

嘭。

一声脆响,碎裂开来。

玉简中迸射出一道五彩斑斓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入了陈长生的眉心之间。

光芒来的太快,陈长生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流光席卷着无数的信息已经是如同钱塘春潮一般汹涌而来,疯狂的灌输入自己的脑海之中,快的让他甚至都有些目不暇接。

一时之间,陈长生只觉得头脑发胀,头上的血管一阵猛跳,宛如随时会嘭的一声炸裂开来一般。

幸好流光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之后就已经消散不见,陈长生深深的喘了两口气后,揉了揉闷胀的太阳穴,暗自庆幸自己命大之余又不免对刚才烙印在心海中的《混元五行经》多了几分兴趣。

虽说是已经牢记于心,但是否领悟却又是另外一番事,陈长生虽说偷着读过两本书,终究不是状元之才,又没学过经脉穴位什么的,因此反复研读、揣摩了几遍后,才算是明白了一些。

这《混元五行经》中记载的乃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为根本,淬炼肉身,凝聚三神,最终飞升成仙的法门,从一介凡人到得道成仙,共要经历建庙、筑基、聚精、凝魂、开窍、心驰、神往、会神、精鹜、神游、渡劫、返虚、阳神、合道等十五个境界。

若能成为修士,不仅出人头地,让素来待自己刻薄的大嫂刮目相看,更能长生不老。

越想陈长生越是激动,当下又将《混元五行经》中建庙的法诀细读了几遍,直到心领神会方才罢手。

天地万物皆在五行之内,而人与天地相参、日月相应,自然不会例外,人体之内五脏六腑皆于天地五行相对应。

其中心、肝、脾、肺、肾五脏乃是人体之中心,内与六腑以经脉相络属,外则分别与脉、筋、肉、皮、骨的形体,乃至五官九窍、四肢百骸等结为整体。

所谓的建庙,其实就是以五脏为庙,将采纳来的五行灵气与自身元精融合转化而成的灵元藏纳其中,以填补后天亏损,直至脱胎换骨,达到先天之境界。

至此,陈长生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平素里常听人说的五脏庙指的竟然是这几处。

将相应的经脉穴位的所在牢记于心后,陈长生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手结了个印诀,开始依照经中记载之法门呼吸吐纳。

呼。

陈长生悠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心中颇觉苦闷,枯坐了良久,却没一丝一毫的灵气被自己纳入体内,手脚反倒是酸麻难耐。

收了法印,陈长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大是无趣,倦意顿生,刚想出去睡觉但转念一想,反正这山水画中不冷不热的,何必又跑到外边挨冻受罪呢,反正自己身在青丘山上,四野荒凉,也不怕被人看到,遂一头倒在床榻之上,呼呼睡去。



第二章 施法耕田


class="width">一夜无梦,陈长生觉得神清气爽,跑到溪边洗了把脸,撩着喝了两口,只觉得入口甘洌,随即化成丝丝缕缕的清流在体内游走,宛如能荡涤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一般,舒爽之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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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

几口凉水入肚,陈长生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这山水画虽然景色很美,但是却没什么可吃的,陈长生一闪念就出了山水画,走到破草屋的一角的米缸中,舀了半勺米倒进锅中,也懒得出去拎水,将山水画中小溪的水引了出来一些,倒进锅中。

分家时他得的米不多,只有小半缸,而且都是粳米,要是敞开了肚皮吃用不了几天米缸就得见底,无奈之下,他只能一天两顿,早晚喝稀粥,只要饿不死,明年开春就不怕了。

一边烧火,陈长生一边掐了个法印,呼吸吐纳,导引灵气入体。

和昨晚在山水图中不同的是,陈长生今日采气时,竟察觉到有一缕微弱的灵气随着自己的呼吸进入体内,尽管细如游丝,反倒给人一种厚重而坚实的感觉,这正是土行灵气之属性。

土德敦厚,承载苍生,生衍万物,故《混元五行经》中将土行灵气列为采气的首选,取的就是其厚重平实之性。

五脏之中,脾脏五行属土,和胃相表里,共为气血生化之源,更是后天之本,主运化、升清,统摄周身血液,在体合肉,主导四肢。

因此,陈长生将这一缕土行灵气导引入体之后,在丹田之中盘旋一圈后已经转化成为自身的灵元,随即就在意念的驱使下沿着经脉流经脾胃通达四肢肌肉。

如果说灵元是股股清泉,那么陈长生身上的经脉就是枯竭许久的河道,而肌肉则是两岸干旱许久的土地,一有水流淌入自然是如饥似渴的吸收。

陈长生觉得自己周身的肌肉在灵元滋润之下变得热烘烘,如晒太阳,很是舒爽。

待到土行灵元在四肢百骸中游走了一周,最终收纳入脾脏之后,陈长生只感觉到百脉充实,浑身上下的肌肉中宛如蕴含着无穷无极的力量需要宣泄,这才缓缓吐息收势,睁开双眸,却发现外面已经是晌午时分,灶里的柴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糟糕了,我的饭,可别糊了,要不然就造孽了。

陈长生手忙脚乱的起来,掀开了锅盖,一股清新的米饭香气扑面而来,嗅在鼻子中更觉得腹中饥饿。

他刚想找饭铲子将锅中汤水熬尽后剩下的干饭铲出来,就闻到除了饭香之外,还弥漫着一股子腥臭如同臭鱼烂虾似的味道,中人欲呕。

陈长生忙把锅盖重新盖上,随后着鼻子找了半天,最后才发现这怪味竟然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随手摸了一把皮肤,入手一片粘腻宛如污泥一般。

《混元五行经》中说:脱胎换骨,果然不错,想必这就是吃了五谷杂粮,积攒在体内的各种杂质和污垢了,若是不排出来,日积月累,天长日久,肯定是要会得病的。

陈长生有心清洗一番,但是此时天寒地冻的,别说青丘山没有泉水,就算有也必定是冰寒彻骨,与其说是洗澡倒不如说是受苦,可要是跑下山去,却也忒麻烦了。

微一皱眉,陈长生已经想到了个洗澡的好去处,心念一动,下一刻就已经进了山水画中。

忙不迭的把身上的衣物除去,陈长生一个猛子就窜进了清凌凌的溪水之中。

他身上的泥垢如油似脂,陈长生本以为洗起来要花不少的力气,没想到这溪水不仅甘甜可口,除污也有奇效,他不过是在水里扑腾了几下,那厚实的像是壳子似的泥垢已经被冲洗的无影无踪。

从河里爬了出来,陈长生穿上衣服后,刚要离去,无意中瞥了远处一眼却是大吃了一惊。

原来小溪岸边有一株山桃上粉嘟嘟的花朵正开的灿烂,掩映在嫩绿欲滴的树叶中,显得格外娇艳动人,美不胜收。

咦。

昨天见时还光秃秃半死不活的,怎么我睡了一觉,出去熬了一锅粥出来就变了一番模样了呢。

莫非……

陈长生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猜测,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但是又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遂不再枉费心思。

再次出了山水画,陈长生将干饭铲入陶碗中,一边吃一边盘算山水画中的那一亩三分地该如何充分使用起来。

这土地虽然肥沃的像是捏一把都能挤出油来,但是平平整整,既没有引水的沟渠,也没有存水的畦背,这要是用来种地,根本就没办法灌溉。

更要命的是这山水画中连件农具都没有,陈长生就是想卖把力气亲自动手整理田地都不行。

总不能徒手挖沟渠、堆畦背吧?

陈长生思来想去,都找不出个更好的办法,干脆就先把这头疼的事撇在一旁。吃完饭后,陈长生将分家时得到的一袋子种子装进口袋里背入了山水画中。

虽说死物不能进来,不过诸如衣物呀,口袋这样的东西却是自如进来,这让陈长生很是费解,不过也很庆幸,要不然每次进出都得光着膀子那滋味也不大好受。

将种子放进草屋中,陈长生蹲在地头上,手里搓着一把土冥思苦想,思考着用什么替代工具,省时省力的整理好这块田地。

土。

土行灵气。

嗯?能不能用法术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思维经过了几次跳跃的陈长生顿时来了兴致,心思飞转,在脑海中回想着《混元五行经》的内容。

片刻之后陈长生就从“术法篇”中找到了土系的各种法术:土墙术,地裂术,土刺术,落石术……

林林总总,有上百个之多,陈长生没看具体内容,只看着杂七杂八的名头就觉得有点头晕,这些法术单听那杀气腾腾的名字就知道必定是威力不小,可是对他现在来说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耐心的将土系的法术都看了一遍,末了陈长生也没找到可以用来耕田的法术,不免有些沮丧,刚要放弃时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没有现成的法术也不打紧,自己可以进行改良呀,只要把威力削弱,土墙术岂不是就能用来竖畦背了,别人种田拿着刮板一点点刮畦背,我只要信手一挥,齐活。

一想到这,陈长生马上就来了兴致,沿着这个思路,陈长生又重新回想了一遍土系的术法,进行了一下筛选,最终选定土墙术,地裂术。

为了先试验一下威力便于随后再适当的削弱,陈长生依照着术法中记载的法门,飞快的掐动了几个指诀,导引着灵元在指尖上凝聚并引动田地上的土行灵气随着自己的心意重新排布。

虽说土墙术只是最基础的术法,主要是用来给新手练习如何掐诀施法的,相对来说就容易了许多,不过对于陈长生这个彻头彻脑的门外汉依旧是困难无比,虽说从凝聚灵元到释放法术,拢共只需要变幻五个法诀,但是也让陈长生大费周折,一连错了三次之后才算是成功了一次。

“土墙,起。”

陈长生高喝一声,一缕黄濛濛的微光从指尖迸射出来,笔直的在田地之上滑过,延伸到了十来丈外便已经消散不见,随后光辉经过的土壤慢慢蠕动,如同活了一般,一点点的拱了起来,直到升到大约有一尺高时就停了下来。

呃。

见此情景,陈长生不由得目瞪口呆,这是土墙术吗,骗人的吧,谁家的墙头才一尺高,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畦背嘛。

虽说土墙术的效果实在差强人意,起码跟陈长生最初想象的相差甚远,不过他却是一点也不失望,相反还有些喜出望外,本来他也没想着要与人争斗,练这法术的目的就是用来种田,既然目的达到,至于什么原因导致这术法的威力缩水,他却是懒得放在心上。

有了土墙术,陈长生就如同是绝世的剑客拿到了神兵利刃,开始在田地之上逡巡来往,时不时的掐指施法,在平整的土地上竖起一条条笔直的畦背,先将这一亩三分地划分成了大小两部分,随后又用畦背分成一垄垄的小地块。

大的大概有一亩方圆,他打算用来种些五谷杂粮,至于剩余的那三分地,则种些蔬菜,这么一来,有吃有喝,自己就可以安心的修炼《混元五行经》了,若是能飞升成仙,必定让一向瞧不起自己的大嫂吃惊的合不拢嘴。

将田地划分妥当后,陈长生掏出了早就已经准备的稻、黍、稷、麦、菽等五谷种子,每种两分地,分别点到那块大田之内,随后又将一些萝卜籽,白菜籽,茄子籽等点种到那三分菜地中,甚至是畦背和沟渠背上他也点了些葱籽。

忙忙碌碌,挖坑,点籽,埋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到所有的种子总算全都入土。

陈长生虽然并不觉得劳累,不过他还是习惯的伸伸胳膊扭扭腿后才开始掐诀施法,打算施展地裂术在土地中间挖出了一条直通小溪的沟渠。

相比起土墙术来说,地裂术就要复杂了一些,需要掐动八个指诀,而所要消耗的灵元也多了足有三成之多,陈长生先前断断续续的释放了二三十个土墙术,丹田中的灵元已经所剩不多,此时再施法却是有些后力不续,以至于不等指诀掐完,凝聚在指尖的光辉就砰然一声溃散掉了。

陈长生到了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丹田中已经是空空如也,浑身上下也疲乏无力,竟比劳作了一天还要疲倦,他也知道这多半是灵元枯竭的后遗症,忙盘腿打坐。

可是等他依法导引土行灵气时,却郁闷的发现这山水画中虽然水土肥美,但是灵气竟十分的匮乏,自己枯坐了半晌,竟是远不如在外面呼吸吐纳来的有效果。

虽说溪水中有着淡淡的灵气,可总不能为了恢复灵元就喝满肚子水吧?

无奈之下,陈长生只得退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外边的太阳,惊奇的发现自己在山水画里忙碌了这么久,外边的时间竟像是没有流逝。

只是他现在也懒得仔细推算,盘腿坐下后,导引土行灵力入体转化为自身的灵元,待到空荡荡的丹田再次充盈后,心念一动,重新又回了山水画中。

有了之前的经验,陈长生这回施法的速度和成功率略有提高,断断续续的将几个威力缩水版的地裂术砸在地上后,一条只有三尺深,二尺宽的沟渠就将这一亩三分地和小溪连接了起来,清澈的溪水沿着河道缓缓的流淌入田亩之中,沃灌着土里的种子。

等到田地中都被浇透,陈长生又连使了三次土墙术封住了小溪边的沟渠入口,这才离开了山水画,坐回青丘山的草舍之中盘膝打坐,恢复损耗的灵元。

注:五谷中稻、黍、稷、麦、菽分别是水稻,黄米,谷子,麦子,豆子。



第三章 缩地成寸


class="width">此后几天,陈长生过的很是惬意,白天打坐休息,无聊了就扛着个铲子在青丘山上转悠,找到根正苗壮的桃树就挖出来移植到山水画中去,有了肥沃的土壤以及蕴含着丝丝灵气的溪水,陈长生倒是并不担心这些山桃子会因为根须受损而死掉。www.65txt.com

陈长生当年在私塾外面偷听时,记得先生曾经念过两首诗词与树和河岸有关,其中之一是杨柳岸晓风残月,听那先生说,大地方的河岸边都是种柳树的,好友离别总是要折柳送行的,因此满是离愁别怨,风雅哀婉的很。

可是这对陈长生来说,实在有点太过遥远了,他并不喜欢,因此压根就不考虑。

另外一首则是《桃花源记》,其中一段陈长生听过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忘记过,有时候回味起来每每心向往之。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这份安宁和幽静的景色才是陈长生最中意的,更何况对他来说,种桃树要比种柳树实惠的多了,不仅能看花,还可以吃桃子,自己吃不了还能拿出去卖,一举三得,可比种那劳什子的柳树用处大多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算是认准了山桃子,其他的果树却是视如不见,既然诗中说了,中无杂树,那还是不要掺杂别的树为好。

忙碌了几日,陈长生已经将这条被他命名为灵溪的左右两侧栽上了桃树,虽说都是山桃子,不过却是什么样的品种都有,开出的花也是各不相同,有的粉红,有的则是粉白,一团团一簇簇的,映照在水面之上,妆点着清凌凌的灵溪,倒是有了几分陈长生梦想中桃花源境的味道。

青丘山虽然不高,也有三百来丈,方圆更有二十来里,像陈长生这般爬高下低也是相当费气力的,得亏他多年劳作体力丰沛,再加上最近勤修《混元五行经》,采气已经小有所成,身强体壮更胜以前,倒也不至于太觉得疲惫。

有时候走的远了,陈长生干脆就不急着回去了,反正那破草棚子里除了有小半缸粳米外,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他也不担心被贼给惦记上。

天黑后,他就进入山水画中美美的睡上一觉。醒来后,若是腹中饥饿就到麦田中揪上一把麦穗,等到了外边才发现依然是幽静的深夜。

对此陈长生也并不觉得诧异,实际上自从上次山桃树一转眼就发枝散叶后,他就猜想道了山水画内外的时光流逝快慢相差悬殊,只是那时他不敢确定罢了。

直到发现他前两天的种下的白菜、萝卜等生长期短暂的蔬菜趁他不注意时,接二连三的相继成熟,他才敢相信这神奇的一幕并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陈长生又特意在菜畦之外种了一棵白菜。他记得清楚白菜若是在外面的话,从播种到长成起码得两个月左右,但是在山水图中却只不过是两天两夜。

换句话说,那就是人间方一日,画中已一月。

同时陈长生也意识到如果自己若是身处山水画中这种时光的飞速流逝他是丝毫察觉不到的,因为那些瓜果菜蔬乃至豆麦稻谷依然是像平时一样缓缓生长,就算是睁大了眼睛在一旁盯着看也察觉不了什么细微的变化。

可是如果他出去一趟,再回来,就会发现原本还只是小嫩苗的庄稼都已经分蘖了。

不过陈长生最近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神奇且诡异感觉,闲暇时会唤出山水画,也不进去只在外面看着里面的庄稼飞速的生长,一眼一个模样,心里就总有种极为满足的感觉。

尽管长的快了许多,不过山水画中的蔬菜和庄稼味道却是极好的,其中更是蕴含着丝丝缕缕的灵气。

想想看,在静谧的月夜,点燃一堆篝火,将嫩绿的麦穗烤熟后搓出颗粒饱满的麦粒,积攒多了一起扔进嘴中,慢慢咀嚼,不仅香甜可口,更有丝丝缕缕的灵气从中散逸出来,百川入海似的汇聚到丹田之中,虽说单颗的麦粒效果细微,可是积累的多了竟是对修为的提升小有裨益。

喜出望外之余,陈长生又不免暗暗担忧。

喜的是山水画中的庄稼竟有此奇效,人活在世,没一日少的了这五谷杂粮,平时里只是为了填饱胃肠而已。若是还能够从中摄入灵气提升修为,那么吃饭也就等同于是在修炼了,哪怕是收效甚微,但是胜在温和持久,一日三餐,日积月累,算下来也很了不得了。

忧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山水画既然有此等神奇的功效,若是被别人得知的话,少不了会大起贪念,想尽一切办法来强取豪夺。

若是自己不好好修炼,多学上几门道术傍身,只怕祸到临头时,非但保不住这传家宝,十有**连自己的小命也会因此而丢掉。

一念至此,陈长生顿时没有了在青丘山上东游西逛的兴头,转而往回赶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若非是有了自保之力,否则决计不能下山。

此时虽是深夜,但是头顶上星光璀璨倒也不担心看不清楚山路,陈长生宛如闲庭信步一般,步履轻盈,飘然而行,看似缓慢,但是每一迈步,脚下一抹黄濛濛的光辉一闪而逝,他就已经在了十丈之外。

这正是他刚刚领悟的土系术法——缩地成寸。

虽说因为陈长生的修为不深,根本没有办法达到一跨步万里之遥缩为咫尺的境界,不过一步十丈已经快逾奔马,对于陈长生这个修道没几天的新丁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就连他自己也是满意。

一炷香的辰光后,他已经站在了自家草舍的前面,瞥了半遮半掩的柴门一眼却是一愣,虽说离家有几天了,但他却清楚的记得,当初自己出去时是将柴门给闩上了的。

莫非是山中的野兽?这个念头刚从心中闪过就被陈长生给掐灭了,只要不是妖精,还没听说过哪有野兽能够移开门闩的?

既然不是兽,那必定就是人了。

如此一来,陈长生倒是安心了许久,手里掐了法诀,暗暗的凝聚了个土刺术,若是真有贼的话,少不了要让他受些苦头。

嘎吱。

轻轻的将柴门推开,陈长生低喝一声:“谁?”

话音未落就已经窜进了屋内,却发现空空荡荡,别说是人了就连个鬼影子都没一个,散掉了指尖上法诀凝聚起的土行灵气,陈长生自嘲的一笑,真是疑心生暗鬼,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虽说没人,不过陈长生却能确定有人进来过,扫视了一下屋内的物件,不仅没少东西,反而是木板床上多了半袋粳米,地上有用树枝写的几个潦草的字:“老二,哥来过,给你送了点米,哥对不住你,但是做不了你嫂子的主,下个月初二是哥的生日,你没事的话就回来吧。”没有乱款,只是画了个憨态可掬的猪头。

陈长生一见不禁呵呵一笑,心中涌上来一股暖意,这猪头是小时候大哥哄自己时常画的,只是年岁渐长,就把这些东西都忘了,没想到他还牢牢的记着。

拎起那半袋子粳米倒入米缸之中,虽说他现在并不缺少这点吃食,但终究是大哥的一番心意,虽然不多,但是弄来这许多想必也是在精明的大嫂的眼皮子底下费了不少的功夫。

下月初二。

陈长生算了算日子,还有小半个月,就凭大哥没忘了自己这个骨肉兄弟,天上就是下刀子自己也得前去祝贺,只是该送点什么寿礼呢?

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他一样都没有,要是磨点白面,蒸个寿桃的话,未免忒也寒酸了点。寿桃……对了,就是这个。

想到这,陈长生眼中一亮,唤出了山水画进入其中,沿着灵溪两岸走了一遭,发现那些颜色各异的桃花虽说是开的灿如朝霞,但是却没有一个结出果实的,算算日子,这桃花也开了起码两个多月了,虽说是常开不败,但是对陈长生来说却远不如结出个果子来的实在。

枝叶繁茂的桃树下面转了几圈,陈长生很是纳闷,这些桃树怎么就不结果子呢?

呃,不对。

陈长生揪了个花瓣看了一眼,猛然间灵光一闪,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在外边时,一到春天桃树开花时,就算没有蜜蜂蝴蝶等飞虫在花丛中钻来钻去,也有清风为媒,将花粉吹的到处都是。

可是在这山水画中,别说虫儿没有一只,就连风也从来都没吹过一阵。

想到这,陈长生也就明白了个中的症结之所在,俯下身子,将嘴巴凑到了一朵桃花前面,扑的一声,吹了一口气。

花粉四散。

跟着桃花谢去,小小的桃子就已经挂在了枝头。

果然是这样的。陈长生一喜,为了多让桃树上多结出几个果实出来,开始一朵花一朵花的吹气传粉。

一口气吹了个成百上千朵后,饶是他修炼了《混元五行经》后气息悠长也是累的气喘吁吁,偷眼翻阅了一下术法篇,却没有从中找到任何可以驱风的法术,无奈之下,也只得自己受点累,心中却在想,等待明年春暖花开时,务必要从外面弄窝蜜蜂进来,要不然的话这么多的桃树,就算自己吹吐了血也是无能无力。

既然是要给大哥当寿礼,陈长生自然想选最好的,因此灵溪沿岸的上百棵桃树上他都选了几处吹气传粉,打算等到果实成熟后,尝过滋味后再决定重点培养哪棵树。

对于别人来说,也许还有农时的限制,可是在这山水画中,却丝毫没有这个问题,而这些桃树的花朵只要不授粉的话就常开不败,并不担心会错过了结果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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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遇修真


class="width">时光如水,一忽就是十来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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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中田地里的稻、黍、稷、麦、菽等五谷均都已经成熟,只等开镰收割了,可是陈长生却一直都没动手,也亏得山水画中没有狂风暴雨,要不然大好的收成只怕就会烂在了地里。

陈长生其实也正窝火呢,之前他没想到,等到庄稼从青转黄之后他才猛然间想到山水画中没有农具,这一亩庄稼虽说不多,可也不能徒手将地里的庄稼拔下来吧。

想来想去,陈长生又把主意打到了道术之上。

收割五谷,用的自然是金系的法术,陈长生的小算盘打的本来挺好,但是等到翻阅了一番金系的法术后却有点傻眼。

五行中,虽说是土生金一说,但并不意味着就能无中生有,就算他丹田中的土行灵元已经十分丰沛,但想要凭空运用金系法术,以他此时的修为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无可奈何之下,陈长生只得临时抱佛脚,又开始转而修炼《混元五行经》中的金系法术。

幸亏山水画中的时光流逝的虽然快,但是有一桩神奇处就是种在田地里的庄稼若不采摘并不会像俗世间那样的掉落,或者溃烂,因此无论是稻、黍、稷、麦、菽,还是白菜、萝卜,乃至桃树上大大小小的桃子,只要陈长生不动手采摘,挂多么久都是好好的。

如此一来,陈长生才能安下心来修炼。

其实就算不为了收割庄稼,陈长生再过个两三天也要开始在吐纳时吸收金行灵气了。

天地五行,土金水木火,相生亦复相克,世间道法仙术概莫能外。

只是和现下的道法参照着自己的本命五行所属,选取与之相合或者相生的一系或者两系道法,以期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迥然不同,《混元五行经》从一开始就已经奠定了兼容并蓄,五行皆修的基调。

正因为如此,最初才会以厚重、稳固土行灵元来当做道基,虽说一开始修炼时进境难免会缓慢一些,但是胜在稳健,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只要根基扎实,上面无论盖的多么高也就不怕了。

而五行之中,土能生金,陈长生的土行灵元小有所成后,自然而然的要采纳金行灵气了。

青丘山乃是土石为主的小山丘,因此金行灵气并不怎么充沛,陈长生没日没夜的苦修了几日后却是并没有什么进展,比当日采纳土行灵气时还要迟钝的多。

陈长生也知道修道之事往往是欲速则不达,反不如顺其自然、任其水到渠成的好,所以也并不沮丧。至于以金系法术收割庄稼那事倒是被他撇到了脑后,反正瓜果蔬菜、五谷粮食长在田里也坏不了,想吃了再摘岂不是更好。

一念至此,陈长生越发的从容不迫。

算了算日子,距离大哥的生日没两天了,陈长生挑起一副空担子就下了青丘山。

他并不着急着回就在青丘山脚下三里外的桃源村的家,而是慢悠悠的朝着远在五十里外的长丰县城走去。

既然是要回家给大哥庆祝生辰,他可不想穿的破破烂烂的,免得回头再平白的遭自己那个好面子却又顶顶尖酸的大嫂的冷眼,所以他才想着进城去买件新衣服。

说起来他身上的衣服也的确是太破旧了,而且还不怎么合身,他记得这还是两年前大哥换下来的,本来说好了当年过年就买新衣服的,结果大嫂入门,钱袋子被抓的紧紧,别说新衣服了,不让他光着膀子就算烧香拜佛了。

想起当日自己出门时,大嫂冷嘲热讽的模样,陈长生的心里就一阵阵的不是滋味,暗下决心道:等着吧,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长丰县城池长有二十里余,宽有十五里,高有二三十丈,即便不是第一次进城,不过陈长生站在城门前的阴影中,仰头看着巍峨的城门楼他依然心生赞叹。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今日却没有了之前那种震撼无比的感觉,想了想,陈长生以为是自己见了几次早习惯了,却不知道自己在修行之后,视野开阔,所思所想已经和过去不同了,这就如同一条泥鳅也许会震撼于水潭之巨大,可是对于一条龙来说,就显得太过狭窄了。

只是陈长生此时还没有这样的觉悟罢了,在他的心中,即便自己学会了不少神奇的道法,骨子里还是以农夫而自居,因此当守城门的小吏问他要进城钱时,陈长生想到不是一个缩地成寸闪入城中,或者将其打翻在地后扬长而去,而是陪着笑脸一通央求,只说自己进城是去投亲戚,等回来时再补吧。

那小吏见他穿的破破烂烂的,也实在不像是有油水的样子,笑骂了两句也就摆了摆将他放了进去。

其实陈长生的衣服虽破,但是里面倒还藏着个钱袋,三五文钱他还是有的,只是他穷惯了,能省几文钱就省几文钱,至于因此而挨了几句调侃和笑骂他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和大嫂的那些冷嘲热讽比起来,这些顺耳的多了。

进了城后,陈长生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手一伸已经从山水画中拔了几棵白菜萝卜,摘了几个茄子下来,这也是他刚刚发现的山水画的另类用法,用不着回回都要进入里面,只要将手探入画中也是一样的。

将担子两侧本来空空如也的箩筐里盛放了新鲜水灵的蔬菜后,陈长生挑在肩膀上晃悠悠的朝着长丰县城的菜市走去。

以前没分家时,家里的菜地里有了收成后,陈长生总是会跟着大哥陈长寿一起到长丰县城的菜市上来卖,一样的菜挑到这里来就要比乡下贵上几文钱,算下来可就赚的多了。

只不过此时是冬季,菜市上远没有夏秋时热闹,冷冷清清的,偶尔有几个摆摊的,卖的也都是些白菜、萝卜等窖藏的菜,主顾也没几个。

陈长生连担子都懒得放下就拐出了菜市,转而挑着担子沿街叫卖,扯着亮堂堂的嗓子吆喝着:“新鲜菜,刚出土的,水灵灵的,不买不吃后悔三辈子喽。”

以他修炼《混元五行经》练出来的悠长气息,陈长生嗓音当真有穿透力,一嗓子喊出去方圆三五里内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见他说的诱人十个倒有八个会忍不住跑出来看个热闹,一见这鲜灵灵的蔬菜,再想起家里那蔫不拉几的菜,只觉得不买两棵都对不起这么好的菜。

陈长生不是死心眼,自然懂得随行就市的道理,不过呢他也不是囤积居奇的奸商,就算有不少的人都跑过来捧场,他也只是将菜价稍微提高了两三文钱而已,他卖的开心,那些人买的也惬意。

转眼之间,陈长生箩筐里的菜就已经卖了个一干二净,那些没买着的不免唉声叹气,连声问道:“什么时候还来?”

本来卖菜的本意只是为了换钱买衣服鞋袜,就连陈长生也没想到这些菜会如此的好卖,欣喜之余又不禁的暗生警惕,生恐惹人眼红,平白的引来祸端,遂微笑着含糊其辞道:“来是会来的,只是不晓得什么来我也说不准,诸位见谅……”说着就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挑着空荡荡的箩筐朝着估衣铺走去。

刚才那一箩筐蔬菜陈长生赚了足有两贯零五十文钱,只要不是太金贵的面料,从头到脚、里里外外的换上一身是绰绰有余了。

这钱来的容易,陈长生此时花起来也不觉得心疼,所以就奔着长丰县城中手艺最好,同样也是最贵的三笑裁缝铺走去。

转过了两条街口,穿过了六条胡同,眼瞅着三笑裁缝铺就在眼前时,陈长生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的喝彩声和鼓掌声,心中奇怪,挑着担子又走了过去。

啊!

还没到近前,陈长生就已经听到了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传来的惊呼声,与此同时,一条火柱冲天而起,再次惹来观者的阵阵彩声。

一见是个玩杂耍卖艺的,陈长生顿时就没了兴趣,自从会了法术之后这些东西他还真是有点瞧不上眼了,扭身刚要走时,忽然眉心一跳,暗道一声奇怪。

原来他捕捉到人群之内有天地灵力的波动,很显然里面有人在施展法术,莫非是那玩杂耍的?

刚起了这个荒诞的念头,陈长生顿时就将其掐灭,相传太祖皇帝立国之时得到了神通广大的修士辅助,因此才能在群雄逐鹿的乱世之中最终定鼎天下,国号延庆,传到现在已经有五代近两百来年。

正是因为这段典故,因此太祖皇帝立国伊始就昭告天下,以后举凡遇到入世历练的修士,各地各级官员皆要在权力范围内给及便利,不得有丝毫懈怠,否则的话轻则革职查办,重则开刀问斩,而后这也渐渐的成了定理。

因此陈长生才觉得奇怪,只要到县衙去张张嘴伸伸手,大把的金银就能到手,这些修士又何必在这里玩杂耍呢?

可是那天地灵气的波动却是怎么也不会错的?究竟是为什么呢?

正在陈长生百思不得其解时,前面围观的众人轰然散去,一转眼间原本还接踵摩肩、水泄不通的街头已经是没了几个人,只有陈长生怔怔的战在那里。

“这位小……道友,那些人都捧了人场,要不……你就捧个钱场吧。”场中站着的是个满脸尘灰烟火色,两鬓彤彤十指黑的男子,瞧那样子不像个玩杂耍卖艺的,倒像是烧炭的,此时正伸出一双黑黢黢的手来向陈长生讨赏钱。

陈长生也不明白这人怎么认定了自己,还张嘴就称呼自己是道友,莫非他也看出来了自己修行过道法。

一念至此,陈长生恨不得赶紧离开,走的越远越好,随手从口袋里摸了一把铜钱出来,连数也都懒得数就直接塞给了他道:“回家去过安稳日子吧。”说完再不多看他一眼,挑着担子扭头就走。

“呵呵。”那人看着陈长生远去的背影,颠了颠手中的铜钱,微笑道:“同宗同脉,看来我得好好点化他一番才是……”

见了这个称呼自己为道友的男子后,陈长生觉得长丰县城似乎也变得危机四伏起来,也绝了在此逗留的念头,买了套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刚吃了两口只觉得怎么都不是个滋味,不由得摇头苦笑,看来自己这嘴头被山水画中长出来的蔬菜粮食给养刁了,以前自己最中意的吃食现在却是味同嚼蜡。

走出没多远,陈长生看到胡同口趴着一只瘦小的黑狗,浑身的癞皮,勉强能够看出毛色来,耷拉着耳朵眯着眼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道:不知道这狗儿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随着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若非是有了这山水画,这个冬天自己想必也会过的很是艰难吧。

有了有了念头后,他顿时大起了同病相怜之心,随手将手里的煎饼果子扔到了那小狗的面前,低声道:“好好活着吧。”随即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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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生辰


class="width">陈长生也不着急回家,即便是路上并没有行人,他也懒得施展缩地成寸的道法来赶路,因此急匆匆出了长丰县城后他反倒放缓了脚步,慢悠悠的在官场上散步。www.65txt.com<<>>

汪汪汪!

走出了十来里后,长丰城已经越来越小时,陈长生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细弱的狗叫声,扭头看时却不禁眼睛有些发酸,原来一条黑不溜秋却瘦啦吧唧的癞皮狗正跌跌撞撞的缀行在自己身后,嘴里还叼着半个吃剩下的煎饼果子。

此时见陈长生停了下来,这小狗摇晃着尾巴跑了过来,将煎饼果子放在陈长生脚边,吐着舌头眨巴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大献殷勤。

陈长生看了看它,又瞧了瞧那块煎饼果子,想了想之后,伸手将它从地上捡了起来,举到自己面前,看着吐着舌头呼呼的喘气的黑狗,微笑道:“既然你这么赖,那以后就叫来福吧,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更多的福气。”说着随手将它放进了箩筐之中,打算等回头再好好帮他梳理一下身上的毛,总这么脏兮兮的可是不好。

桃源村,陈家。

陈长寿正身着一件锦缎貂皮长袍,满脸笑容的站在家门前对着前来道贺的亲戚朋友拱手示意,只不过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看天色,再瞧瞧远处的街口,眉宇间浮现着淡淡的忧色。

妻子陈刘氏刚见了他这模样,又哪里不知道他在张望着什么,只是却明知故问道:“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陈长寿结结巴巴的摇了摇头,愁眉苦脸地道:“春花,其实我不过就是过个生日罢了,原本用不着这样操办的,花钱多不说,还显得跟摆阔似的,亲戚们见了岂不会生分了吗?”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费这么大的心思就只是为了脸面上好看吗?”陈刘氏横了他一眼,呵斥道:“我求爹爹邀了宋家的管事来,那可是咱们长丰县乃至是安平郡数得上号的体面人,哪是随便谁都能请的来的。”

“是,是,你说的是,这还多亏了岳丈大人的脸面,还有送去的厚礼,要不然人家又怎会来咱家呢。”陈长寿嘴角一撇,话语中颇有不满之意。

“怎么?花了几个钱你就心疼了?!”陈刘氏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盯着陈长寿,沉声喝问道:“你是不是怨我张罗了?”

“没,没,你想去了,我怎么会呢。”陈长寿一见妻子这模样就知道她有些恼火了,忙摆了摆手赔笑道:“我只是觉得这钱花的冤枉罢了,这得种多少粮食才能卖的出来呀!”

“看你那点出息,你就没听人说过吗,小的不出大的不入。”陈刘氏伸手拧了他的胳膊一下,这才低声解释道:“你以为我请宋家的管事是白来的吗?宋家是什么地方?这长丰地面上,不,就算是放到整个安平郡里也算一数二的显赫人家,开的买卖更是数不清楚,这要是跟他们搭上了线,别的不说,咱家地里长的那些东西还怕卖不出个好价钱吗?”

“嗯。”陈长寿点了点头,有些意动。

陈刘氏又继续道:“我可是听我爹说过,宋家买东西那从来都是不问价钱的,只要东西够好,拿金山银山来换他们也不在乎,我这次请宋家管事来也是想通一通关节,就算咱田里的庄稼不能全卖给他一家,只要有了这个名头,再给旁人时就算再贵上一些想必也不会有人嫌贵的……”

陈长寿何曾想到过这些,抓了抓头皮憨笑道:“还是老婆精明,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什么老婆不老婆的,要叫夫人,这才不会显得土里土气的。”陈刘氏白了陈长寿一眼,见他满脸的憨厚,也不禁笑了起来。

陈长寿其实一直在门口等的就算是陈长生,只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心中不免焦急,此时再加上有妻子在旁打岔,过了片刻岳丈与那宋家管事也都联袂而来,他虽说是不善言辞,这场面的话倒有一大半得陈刘氏来说,不过他作为一家之主,却是不能陪着的。

只不过他的心里却是长了草,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也是没什么胃口,只是在担心兄弟见没见到自己的留言呢,他会不会还在生自己的气,他会不会不肯来呢?

陈刘氏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又哪里不知道他在记挂什么,趁人不注意时低声道:“老二不肯来,那只能怪他不识抬举,怨不得咱们不讲兄弟情分,况且,他来了还不如不来,在宋家管事的面前岂不是丢咱们的脸面……”

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请来的司仪高声唱道:“青丘陈长生来贺,奉上寿桃一盘。”

“哼……”陈刘氏冷哼一声,心中暗恨,这个老二摆明了是来送病的,旁人送礼都是真金白银,最不济也是三五百文铜钱,可他却只送来一盘寿桃,能值得什么,再说了,还自称什么青丘陈长生,这不是在恶心自己分家时将他赶到了青丘山吗?

宋家管事见到陈刘氏一听到陈长生二字便面露不快,而旁边那个闷嘴葫芦似的陈长寿却是眉开眼笑,告罪之后便离席兴高采烈的迎了出去,不免觉得自己受了冷落,沉声道:“老刘,这陈长生是何许人也?竟能劳动令女婿亲往迎接。”

宋家管事嘴中的老刘乃是陈长寿的岳丈刘千,见此情景忙赔笑道:“宋管事莫怪,这陈长生乃是我女婿那个不成器的二弟,平素里游手好闲,最是没什么才能,今日来想必又是来讨些银两过日子的,我女婿也是不想坏了宋管事的兴头,这才出去赶他离开。”

“是吗?”宋家管事微笑道。

“是,是……啊?”刘千话没说完,剩下的半截子就不得不生生的咽了下去,原来他看到自己的女婿陈长寿不仅没有赶走陈长生,相反挽着他的胳膊径直朝着首席这边走了过来。

更让他惊诧莫名的是那个从来都是一身破烂衣服的陈长生此时也传的整整齐齐、体体面面,虽说衣料并不怎么昂贵,但是做工却及时讲究,一看就知道绝非是普通裁缝铺里的手艺。

“他怎么来了?”刘千甩了个眼神给自家女儿。

陈刘氏此时又何尝不是一肚子的火,一看到陈长生这身衣着她就猜到必定是丈夫偷拿了家里的钱给他买的,要不然的话凭他个穷光蛋哪来的钱买这么合身的衣服。

不用说,就连买寿桃的钱多半也是丈夫出的,这算什么?自己掏钱给自己贺寿?

一念至此,陈刘氏心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噌的站了起来,笑对着宋家管事道:“宋叔先坐,等我打发了这个惹人烦的亲戚再回来斟酒谢罪。”

“好,你只管去。”宋家管事摆了摆手。此时这顿寿酒他才吃出了几分味道。

“你来干什么?”陈刘氏不等陈长寿拉着陈长生入席,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低声道:“你莫不是想来给我们添堵的吧?”愤恨之下,她连二弟都懒得叫了。

“春花,你说什么呢,这可是我兄弟,还能害咱们不成。”陈长寿的脸一沉。

“那可说不准。”陈刘氏冷哼一声,亦道:“这事你且站在一旁看着,我自有主张……”

陈长寿看了看陈刘氏,又看了看陈长生,最后叹了口气,还是站到了一旁。

陈长生笑吟吟的看着大嫂将大哥摆弄的团团转,心里也觉得不是个滋味,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灿烂,嘴上道:“大嫂,其实你不用撇下贵客刻意的来招呼我,虽说是分了家,但我也不是外人,这样客套反倒是显得生分了。”

陈刘氏一听这话,差点没气的吐血,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恨不得一口吐沫啐到这个臭小子的脸上,随后暴怒道:谁刻意来招呼你了,我压根就没把当成过一家人。

只是此时,她却不得不咬着压,皮笑肉不笑地道:“哪里,哪里,过门都是客,过来打个照面也是应该的。”说到这,陈刘氏瞥了一眼陈长生身上崭新的衣服,笑道:“看来二弟这些日子过的不错呀,连新衣服都穿上了。”

“托大哥和嫂子的福,马马虎虎倒也还可以。”

陈长生这话倒是真心实意,若不是陈刘氏将山水画给他,他也没有此后那般神奇的境遇,说一句托福也是应当应分的。

不过听在陈刘氏耳朵里却是变了另外一个味道,在她看来陈长生这话摆明了是来示威的,说是托了丈夫和自己的福,实际上还不是因为丈夫偷偷地给他钱,这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可恼了。

一念至此,陈刘氏心里的怨恨之气越发的旺盛,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灿烂,摆了摆手道:“二弟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当哥哥和嫂子的应该做的。”

说完,又笑吟吟的看着陈长生手里的一个礼盒,道:“既然二弟小日子过的挺红火,这送给亲大哥的寿礼想来也不会太寒酸吧,能不能让我这个当嫂子的开一开眼……”

“春花!……”陈长寿低喝一声,不满之意溢于言表。他虽然憨厚,但是并不傻,妻子这所谓的开眼是假,想让自己兄弟在大庭广众面前丢个大脸才是真的。

刚才他也听到了,兄弟送来的寿礼乃是寿桃,这大冬天的所谓的寿桃不过都是白面蒸出来的,又能值上几个钱,和他身上这件光亮崭新的衣服相比那就寒碜到了极点,回头宾客们说起来,只会说陈长生这个当兄弟的不厚道,有钱置办衣物却没钱给亲大哥办寿礼,名声就算是臭了大街。

陈长生却不想大哥为自己闹的夫妻不合,况且他今天来一是真心为了给大哥贺寿,不管大哥在嫂子面前有些英雄气短,对待自己那是真的没话说,所以今日他必须得来。

二来,陈长生也是想着狠狠的出上一口憋了几年的恶气,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嫂子撕破了脸皮,但是此时此刻,见大嫂咄咄紧逼,一副要将自己赶尽杀绝的模样,那自己也就实在用不着太客气了,她既然硬把脸蛋子伸过来,那自己要是不狠狠的抽她一巴掌岂不是有失恭敬。

想到这,陈长生莹润如玉、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嘲弄的笑容,一摆手道:“无妨,嫂子若是想看,那就请大家都看看吧,其实……”

陈刘氏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因此不等陈长生的话说完,已经将陈长生手里的礼盒拿了过来,伸手扯开上面系的绳子,噌的把礼盒打开,等看到了里面的东西,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顿时当场僵住,而后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其实这真的不算什么,区区薄礼,实在不能跟这些年大哥含辛茹苦教养我长大成人的情分相比。”陈长生的话此时也响了起来。

“什么呀?”

“这陈家老二究竟送的是什么呢?”

在场的众人边交头接耳的议论,边满心好奇的抻着脖子张望,只是隔的太远,而陈长生的那个礼盒也实在太大了一些,根本就看不到一星半点,因此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稀罕物

不仅是他们,就连坐上首席之上的宋家管事也很是好奇,笑问道:“贤侄女,到底是何寿礼?拿出来看看吧,若是好,过几日我家老爷过寿辰,我也要学着置办一些。”

陈刘氏本意是想让陈长生出个丑,可是看到礼盒里的东西顿时就傻眼了,这要是拿了出来,光彩都会被他占了去,她正想着该如何遮掩过去呢,旁边的宋家管事就已经张嘴说话了,并且还拿着宋家家主说事,顿时让她没了退路,只得将礼盒的东西拿了出来,干笑道:“是寿桃。”

哇!

啊!

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就不约而同的长大了嘴巴,失声惊呼。

白面蒸成的寿桃的确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可是在这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时节,在寿宴之上出现这么一盘水灵灵,红彤彤,粉嫩嫩的碗口大的鲜桃子当寿礼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桃子不同于别的水果,是人都知道它不耐储存,除了吃个时鲜,想在冬天里吃那是万万不能的。

可是陈长生送来的这些桃子却是不同,不仅桃子上还沾着清凌凌的水珠,就连下面留着几片叶子也是新鲜碧绿,丝毫没有打蔫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不管他究竟是使了个什么样的办法才弄来了这些新鲜水嫩的大桃子,不过所有的人都知道陈长生所谓的这份薄礼却是一点也不薄。

若是七八月时,这几个桃子贱的怕是不值几文钱。可在此时,却未必比金子便宜?

就算不理会这价钱,光是这份心思,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

“陈长寿真是好福气呀,有个这么好的兄弟!”

“那是,要是兄弟间不亲近,谁会费这么大的劲,这可是新鲜的桃子呀,哪是那么容易弄来的,莫不是那些贡桃吧。”

“闭嘴,胡说什么!这样的混账话也是可以乱讲的。”

“是,是……”

嘴上不说,心里怎么想却也没人知道了。

尽管如此,不过这一下陈长生这个脸算是露大了,听着四周围众人的议论,他心里略微有些担忧,但是却并不后悔,为了大哥,即便是冒些风险也值了。

再看着瞠目结舌的大嫂,陈长生更是觉得心里乐开了花,就连席面上这些实在算不上可口的饭菜似乎也好吃了许多,又看了看一旁举着酒盅朝自己遥相示意,并说稍后有事相商的宋家管事,只觉得这回来给大哥庆祝生日真是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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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惊变


class="width">“长生,宋家家主的寿宴就在三日之后,却一股脑的要一百斤寿桃,仓促之间你凑的过来吗?”陈长寿扯着陈长生的袖子,满脸关切地道:“若是不成,就与宋家管事说了,将这买卖推了吧。(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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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成,订金我可都收了。”陈刘氏闻言冷哼一声,笑看着陈长生道:“再说了,二弟是何等的人,既然能在这隆冬时节找到这几个桃子来给你当寿礼,自然就有办法再弄一百斤去给宋家家主贺寿,要是这事成了,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二弟呀,要不是嫂子请了宋家管事来,你也没这么好的机缘,这回的订金……”

陈长生何等的聪明,又哪里不知道陈刘氏心里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因为自己的到来,以至于她原本的算计给泡了汤,反倒成全了自己,心里难免会不怎么舒服,虽说是早分家另过了,不过以她见了便宜就占的性子,到了手的钱又怎舍得还回来了。

因此上他也懒得跟她磨叽,直接摆了摆手道:“自然是孝敬给大哥大嫂了,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要那么银钱也没什么用处。”

“孤身一人?二弟呀,要不我给你说个媒吧,我三姑家……”陈刘氏闻言眼睛一亮,就想着帮陈长生保媒拉纤。

陈长生却是一时头大如斗,要是嫂子的亲戚也跟她一样的性情,自己的日子也就不要过了,再说了,山水画这样的宝贝在手,若非必要,他还真是不想让别人得知,因此这成亲的事还是暂缓吧。

遂不等陈刘氏把话说完就已经笑着摇头道:“大嫂,这话还是不要提了。”说完不等她再说就已经起身,挑起了担子,笑看着大哥道:“三日后我自会过来,到时候大哥陪我一同去宋家吧。”说这话摆了下手已经远远的去了。

“哼,这个老二,这桃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可别日后出了事也把咱们牵连进去。”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呀,老二有了出息,咱们该为他高兴才是,哪能想这些乌七八糟的呢!”

陈长寿夫妻的话陈长生并不知晓,他此时已经挑着担子走上了通往青丘山的山道,眼见得左右无人,藏在袖子中的手指飞速掐动了几个法诀,脚下升腾起一抹抹黄濛濛的光辉,原本高低起伏的山路竟如同成了光洁如镜的冰面,他脚下缓缓滑动,每一闪烁就是十来丈之遥,正是缩地成寸,转眼间已经是回到了位于半山腰的茅屋之内。

这一次虽然下山两天,但是破草屋的门户却是没人动过,陈长生倒也并不怎么在意,将担子扔在墙角,心念一动就已经进了山水画之内。

那个宋家管事见了他拿来的桃子,很是喜欢,恰好宋家家主再过三日也要过寿,遂做主先定下了一百斤桃子。

陈长生当时本还有些犹豫,毕竟这桃子的来路虽然名正言顺,但是却没有办法对他说起,要不然山水画也将会牵扯出来,可是没等他想好如何措辞拒绝呢,陈刘氏就已经擅作主张的应承了下来,甚至连定金也揣进了口袋里,这下子倒是让陈长生成了骑虎难下,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又听陈长寿说了陈刘氏的打算之后,陈长生也觉得大嫂为人面目可憎、言语无味,但是对大哥却也是的的确确的好,一心一意的为他打算,自己这个亲兄弟又如何能够落于人前呢。

因此去宋家送桃这事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不仅如此,还叫上大哥陈长寿同去,就是想着看能不能让他和宋家的头头脑脑混个脸熟,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相识了总是有好处的。

尽管陈长生在大哥面前拍了胸脯,不过他心里也还是有点没谱,毕竟山水画中灵溪两侧的桃树虽多,但是什么品种的都有,结出来的桃子大小各异,口味也是相差悬殊。

即便是送给大哥的这些寿桃,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一下子说要一百斤,倒也不是说没有,只是想要那么好的,倒是难了一些。

不过对于陈长生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山水画中的桃树花期绵长,和外面的桃树迥然不同,因此只要他只要把现在的桃子摘了,随后再给一些新开的花朵授粉,自然就有了一批新的桃子可供选择。

至于那些摘下来的桃子,陈长生自然也不会浪费了,自己饿了渴了都可以洗个桃子吃,再说了还有来福呢。

虽说来福被他只是挪到山水画中一晚,不过在饿狠了后偷吃了几个白菜和萝卜之后,原本癞皮狗似的来福已经是变了另外一番模样。

不仅个头猛窜了起来,足有两尺来高,立起来的倒比一般的小孩还要高上不少,而且身上的毛皮也变得油光水滑,两个耳朵也支棱了起来,精神抖擞,再没有了先前那副半死不活的癞样子了。

而且来福也和陈长生一样,吃惯了山水画中的瓜果蔬菜,再看不上普通的饭菜,以至于陈长生拿着从大哥宴席上偷偷拿来的鸡腿馒头什么的给它时,不想这家伙却是连嗅都不嗅一下,转身就走,看的陈长生恨不得踹它两脚。

虽说吃东西挑剔一些,不过来福平时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狗,陈长生不在山水画中,它就会四处巡视。累了之后,则会趴在茅草屋前打盹,渴了就去灵溪边喝水,饿了只是吃点萝卜白菜什么的,至于那些五谷粮食它却是一点也不动。

见它这么懂事,陈长生对它也是越发的喜欢,正好摘下来的桃子还有不少,随手就扔给了它俩,见它朝着自己狂摇尾巴,心中也不免很是欣喜,笑道:“赏你的,以后守好咱家的门户,听到没?”

汪汪汪。

来福点了点头,吐出舌头来舔了舔陈长生的手指,大通人性的样子。

三天后,陈长寿一大早就上了青丘山,满是忧虑地道:“长生,桃子备好了没?宋家管事昨天又来催了一次,要不是我拦着,只怕就跑到山上来了。”

“呵呵,催的急怕什么,这才叫奇货可居,惹恼了我,一个桃子都不给他,他能奈我何!”陈长生颇不以为然的调侃了一句,随即挑着转满了桃子的箩筐跟在陈长寿的身后缓缓下山。

“长生,等这桃子卖了钱,你拿去置办点田地,再买头好牛,我再托人给你找个老婆,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帮着陈长生将桃子放在自家的牛车上后,陈长寿语重心长地劝道。

陈长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说出了这话,满不在乎的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在长丰县内,也许不会有人知道县太爷姓甚名谁,但是却没有人会不知道翠烟宋家四字。

说起来宋家也算是外来户,大概在延庆国未曾立国时迁来此地,据说是为了躲避战乱,因此定居在翠烟山上,直到后来太祖立国,世道太平了,宋家也懒得从山上下来了,前后将近两百年的薪火相承,宋家不仅成了长丰县的名门望族,更是长丰县事实上的掌权者。

因此民谣有云:长丰县城,一分为二,宋家七成,朝廷三成,县令上任先拜山,否则休想过好年。

歌谣虽然粗俗,但也看得出来宋家的权势之重。

若是换成以前,陈长生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跟土皇帝一样的宋家打上交道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瓜葛的话,也许就只是大嫂的爹爹乃是宋家酒楼的一个帮闲,虽算不上什么,但是四邻八乡中他也成了个体面人了,若是不然,陈长生父亲在世时也不会认下这门亲事。

陈长生现在想来,老爹这么做未尝也没有存了想要通过刘老爹借宋家的势,震慑其他惦记自家田地宵小的念头,只是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干系,他只是次子而已,陈家的事由大哥做主便了。

翠烟山在桃源村东南一百三十里外,高不过七百丈,虽说算不上什么崇山峻岭,不过层峦叠翠,山泉潺潺,苍松翠柏,雾气氤氲,远远看来倒也真有那么几分灵透之气,比起土丘似的青丘山却是挺拔雄伟的多了。

随着渐行渐近,陈长生这才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人们每每提到这宋家时总要在冠以翠烟二字了,原来宋家的府邸虽然是修建在翠烟山脚下,不过却把个偌大的翠烟山圈进了院墙之内当成了假山盆景,单凭这份气魄和财势,就让陈长生不禁有些咋舌。

“长生,比起宋府来,长丰城都显得小气多了吧?”陈长寿边赶着牛车慢慢在蜿蜒曲折的山道前行,边扭过脸来笑问道。

陈长生点了点头,看着宋府那依山而修建的绵延起伏的院墙,像是个大铁桶似的将整个青丘山给围拢起来,看起来虽说真的气势恢宏,但陈长生却很是费解大兴土木的修这道墙究竟有什么用处,总不会是避免山上野兽偷跑下山为祸百姓吧?

心里疑惑,不过陈长生却在心里道:“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在更高的山上盖一座比宋府大上无数倍的房子。”

“女婿,傻愣着干什么呢?等你们老半天了。”

未到宋家门前,陈长生就瞅见路边的一棵树后窜出来一条人影,跳上牛车后不由分说就开始数落陈长寿,正是帮闲出身的刘老爹。

陈长寿一边唯唯诺诺的应和着,一边赶着牛车到了宋府的一处偏门外。

虽说是偏门,不过比起普通人家的正门只怕也要大上两三倍不止,涂抹了藏青色的漆,乍一看去倒是和四周的墙壁一个颜色一般。

此时正有一些乡民等在门前,身边的独轮车或者牛马车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笼子,里面装的鸡鸭猪牛羊等各色牲畜,显然都是大老远跑来送货的。

有一些管事及家丁打扮的人正围着这些笼子打转,显然是检视是否新鲜,有没有毛病什么的,其中曾去过陈家的那个管事赫然就在其中,瞥见陈长生等人进来,虽然说是满脸的焦急之色不过却还是堆起了满脸的笑容道:“陈小哥,你可急死我了,若是你还不来,我可真要骑着快马跑去青丘山上找你去了。”

“恕罪,恕罪。”陈长生笑着拱了拱手道:“桃子太多,我总得精心一些呀,要不然磕着碰着了,岂不是让宋管事脸面上不好看。”

“呵呵。”宋家管事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道:“如此就随我来吧。”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块牌子来递给陈长生和陈长寿。

“宋管事,我呢?”刘老爹见没了自己的份,忙问道。

“你?在外面稍等一下吧。”宋家管事瞥了他一眼,率先带着陈长生等人朝府里走去。

陈长生肩膀上挑着担子,手里却是摩挲着那枚巴掌粗细的腰牌,只觉得它非竹非木,如手温润,倒是跟玉石一般。

上面隐隐有灵气萦绕不已,聚而不散,竟是和先前自己在山水画中见过的白玉简有些许相似之处,只不过相比较而言,这铭牌却是粗劣的多了。

邪门。

陈长生越来越觉得这个翠烟宋家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手里摩挲着这块腰牌,貌似无意的随口问道:“宋管事这腰牌是作何用的?”

“呵呵,这可不好说。”宋家管事神秘的一笑,含含糊糊地道:“不过在宋府中行走,离了这腰牌可是不行。”说着指了指远处高高的墙垣道:“最好别离那院根太近了,要不然有个闪失的话后果自负!”

陈长生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进门之后,又朝前走出了三百多丈后,又遇到了一个门户,两边站着腰悬利剑的护院,就算有这宋家管事领着,也都仔细验看过铭牌后才放他俩进来。

前脚跨过这道黄澄澄,如同是有黄铜铸就的大门时,陈长生忽然觉得一股丰沛的天地灵气如清风一般拂面而来,几乎是不用他刻意运转《混元五行经》就已经将其吸纳到丹田之中,转化为了灵元。

呃!

就在此时,陈长生突然觉得心神猛跳,那幅平时若非自己召唤绝少擅自动弹的山水图竟然蠢蠢欲动起来。

陈长生急的冒火,边跟随着宋管家往里走,边掐动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结了几个宁定心神的法诀,指望着能够压制住越来越活跃的山水画。

起先的腰牌,再加上这丰沛异常的灵气让陈长生终于醒悟过来,这翠烟宋家绝不仅仅是什么避祸而来的凡夫俗子,要不然也不可能在长丰县屹立两百多年而不倒,他们十有**是修仙悟道的修士。

如果山水画真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的话,不啻于是手捧明珠在闹市中行走,结果不言自明。

陈长生可不相信能积攒下偌大的家业,为了不使灵气泄露出去,以便于吸纳修炼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将翠烟山头圈在家中当盆景的修士家族会是循规蹈矩的善茬子。

他敢确信如果山水图被人看到的话,那些目光不善的护院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剑杀人,随后拿着夺来的山水图去向主人邀功取宠。

想到这,陈长生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连双腿都微微有些发软,走路的时候都像是踩着棉花,轻飘飘的。

陈长寿见他脸色发白,忙关切地:“长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事,没事,可能是早上受了凉,肚子有点疼。”陈长生摇了摇头,随后对宋家管事道:“请问府中可有茅厕,我的肚子实在是有点不怎么争气……”

宋家管事见了,也是无可奈何,忙给他指了方位,随后道:“我这边还忙着,就不等你了,完事后就原路出去吧,莫胡乱走动,免得枉送了性命。”声色俱厉的叮咛了两句后,宋管事带着挑着担子的陈长寿飞速离去。

陈长生没有跑去茅房,而是躲近了一处笼盖在松柏之下的嶙峋的山石之中,随后将山水图给唤了出来。

山水图一出现,就如同是暴张了嘴巴的吞天怪兽一般,大口大口的吞吸着四周的天地灵气。

宋家不知道使了什么样的法子,将灵气充沛的翠烟山和外界隔绝,不仅使得其中的灵气不至于白白散失掉,日积月累,山上的灵气丰沛异常,以至于连陈长生这么一个修炼没多久的菜鸟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而在山水图的抽吸下,四面八方的灵气疯狂聚拢过来,必然引得天地之间风起云涌,翠烟山上空飞速的扯起丝丝缕缕的云彩,并且越聚越密集,竟有种风雨欲来山欲摧之势。

陈长生真恨不得把这惹祸的山水图给挖个深坑给埋起来,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只要宋家的人不是瞎子必定会猜到他有问题,他现在只盼着宋家的人忙于过寿,或者支应客人来不及理会这边。

“喂,小子,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边干什么呢?”

正在陈长生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山水画赶快了事时,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惊之下,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第七章 火丁


class="width">“没……没干什么!”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宁定了一下忐忑不安的心神,随后扭过脸来,尽量露出平和而自然的笑容道:“我只是觉得此处风景极好,所以过来欣赏一番,呃……怎么是你?”

“嘿嘿,我说怎么瞅着你小子这么眼熟呢,原来居然是个相熟的,小道友,你怎么也在此地,莫非也是被宋公明那厮给邀请来贺寿的不成?”

这人赫然正是当日陈长生在长丰城中遇到的那个在街头卖艺的修士,虽说是没有通过名姓,但是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个半个熟人了,这烧炭似的男子倒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见了陈长生丝毫不显得生分,他嘴里的宋公明正是翠烟宋家的现任家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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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我就是一农夫,是来给宋家送寿桃的。”陈长生心境稍平,眼见的山水画闹出的动静比先前细弱了一些,显然是吸收的灵气也快足够了,只要自己能够敷衍住这人,不使他瞧出了什么破绽,那便是暂时的躲过了一劫了。

“你是农夫?”他像是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惊呼一声,随后看了看陈长生身上的打扮,笑问道:“看来你这农夫当的惬意的很呐,比我是强的多了。”说着三两步跨到陈长生身边,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脚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也算是一回生两回熟了,我叫火丁,你叫什么名字?”

“陈长生。”

“陈长生?”火丁念叨了一下陈长生的名字,随后又笑道:“我看你习练的也是《五行诀》吧,不知道是哪个师兄的门下呢?”

“啊?!”陈长生被他这话问的一愣,他本来以为那些修士应该都是一幅幅高深莫测,城府极深的样子,没想到眼前这位算是个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的脾气,见过两面,话没说三句,就开始攀起了交情,问起了师承。

“啊什么啊,有师父没?”火丁不满的催促道:“说话前咱俩先把辈分排好了,要不然我要是跟个小辈称兄道弟岂不是亏大发了!”

陈长生一时无语,虽觉得这火丁未免大大咧咧的有点过分了,不过看他双眸明亮,满是真诚,倒不像是个耍阴谋玩诡计的人,而且他原本就想着拦住火丁,不让他看到自己藏在身后山石中的山水画,因此自然乐于顺着他的话东拉西扯。-====-

遂笑嘻嘻的摇了摇头道:“只怕这会是要失望了,我可没有什么师父,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跟你序齿排辈了。”

“没师父?!”火丁一怔,随后惊呼道:“莫非你是自行领悟的,哈,这可倒是新奇了,你且说说看,你现在是个什么境界了?”

陈长生被他猛的一问,张口就想回答我已经是采气中期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生生咽了下去,逢人说话留三分的道理他很小的时候就听爹爹说过,自然不会学这火丁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出来。

“这个我还真是不晓得,我得的那个玉简里也没写这些。”

“玉简?”火丁一愣,嘴巴张的大大的,狠狠的抽了两口凉气后才定了定神道:“你说你学的五行诀是记录在玉简上的,对吧?”

“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那玉简在哪呢?能让我看看嘛?”火丁急切的问道。

“不能,那玉简都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就算是最好的玉匠也未必能够拼凑完整,何况我已经将它散落到了青丘山上,想找齐也难了,唉……”陈长生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惋惜。实际上心里却是笑翻了。

他这瞎话是真假参半,玉简是真碎了,不过却不是碎在了青丘山,而是在山水画中,不过这些他是肯定不会像火丁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看不想说的多了惹来杀神之祸。

“唉,这也是情理中的事,听你这么一说我越发觉得你和我火丁有缘分了,就连学会道法的方式都这么相像,嘿嘿,我当初也是拣了个玉简才进了五行宗,而被一位师兄领入了山门!”火丁揽住了陈长生的肩膀,黑不溜秋的手掌在他的肩膀上拍打了两下后道:“刚才说到哪了?”

陈长生一阵头晕,这位忘性也太大了吧,一转眼的功夫就把刚才的话头给忘没影了,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他,随后道:“说到我学的玉简里没有详细记载着境界如何划分,所以我并不知道现在修炼到哪个境界了。”

“对,对,我想起了,你也真够倒霉的,咋就遇到了这么个糊涂蛋的师父呢,留下了功夫却把这事给忘了,要不是……唉,不说了,死者为大,莫怪莫怪。”

火丁伸手朝空中拱了拱手,随后又道:“听好了,这修真的境界从低到高一共分为炼气,筑基,旋照,融合,金丹,心动,灵寂,元婴,分神,出窍,返虚,合体,渡劫,大乘等十四个境界,以我看来,你这小子眼眸中光华流转,吞气如潮,显然是刚到了炼气中期的征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长生一听火丁说出的这些个境界竟然没有几个和自己所学的《混元五行经》中记载的相同,心中奇怪,但是这个话却是没有办法问出口的,要不然自己这个冒牌同门的身份就算是彻底的露馅了。

听着火丁自顾自的给自己准备好了说辞,陈长生自然乐得顺坡下驴道:“没错,没错,前辈果真是火眼如炬,非比寻常。”

“前什么辈呀,恁得生分,我这一把的年纪了托个大,叫我一声师叔你不吃亏吧?”说着火丁笑吟吟的看着陈长生,一副愿者上钩的模样。

陈长生心里郁闷的够呛,心说:不亏?小爷我亏大发了,要不是为了山水画不被你发现,孙子才给自己找个师叔玩呢。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长生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毕恭毕敬地道:“师叔说的是。”

“这个师叔我听的舒服。”火丁哈哈大笑,随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把你列入门墙之内,等到将来禀明了掌宗后再行序齿排辈,不过你放心,做了我的师侄包你不会吃亏的。”

得意洋洋的一番吹嘘之后,火丁收敛了狂放不羁的笑容,少有的庄严肃穆的道:“半年后,咱们五行宗各宗的弟子就又要重回门派了,你既得了我五行宗的传承,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拜师,按理说也算是五行宗的弟子了,理应与我同去,等宋公明这厮的寿宴过后,你就随我一道走吧。”

“只怕……这个有点不妥。”陈长生察觉到了山水画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心念一动,已经将其重新收回了心神之中,这下子底气也足了一些,满脸难色地道:“我家中虽无父母,但是还有长兄长嫂,又岂能随意离开呢?”

“唉,又是个尘缘未了的。”火丁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皱,看了看陈长生轻叹一声道:“尘缘如丝,牵绊身心,挥剑斩尽,方得逍遥,师侄呀,本以为你年纪轻轻就有此修为是个天资聪颖的,没想到却也看不透……”

嘴上叹息,火丁已经满脸失望的站起身来,一指东方道:“这些日子我还有些闲事要了断,五日后会到三百里外的听风坡等你一日,若是你不来的话,那就……”说完悠然长叹一声,衣袖飘摆之际已经远去,声音却又再次在陈长生响起:“这里的灵气虽足,但终究是别人之物,吐纳一些就是了,可别占起了便宜没完没了,须知该放手时须放手方才正理!”

听了这话,陈长生才意识到了火丁多半早就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明里是来攀交情、认同门的,暗里未使没有回护他的意思,听他说到宋家现任家主的名讳时全无一丝一毫的敬意,若非往日有仇怨,那就只能是他在道法或者辈分上稳压宋公明一头,所以才用不着对他过分恭敬。

而自己和火丁这层同门之谊,想必宋家宋家就算是知道自己盗窃了些灵气也是不会大动干戈的。

一念至此,陈长生对火丁顿时多了颇多的感激,再想起先前自己方才的战战兢兢,再想起火丁提起宋家的云淡风轻,陈长生忽然觉得有个门派当靠山似乎也挺不错的,起码腰板子够硬,底气也便足一些。

只是一想到要离开大哥,此生也许都不得相见,他还是有些舍不得,骨血亲人,又岂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火丁说自己尘缘未了,只有挥剑斩断方得逍遥,可是人生在世,骨肉亲情,又哪是说扔就能扔,说断就能断的,要是为了修道就不择手段,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修仙又有何用。

心里胡乱想着,陈长生到门口处交欢了那块腰牌出了宋家,站在台阶上左右张望却是并没发现大哥的影子,而他的牛车依然好好的拴在侧门外的拴马桩上,显然并没离去。

陈长生想要再回去找寻大哥时,那守门的门子却是再不让他进了,被他求的烦不耐烦的道:“没出来就没出来吧,说不定是被留下来喝寿酒了呢,这是多么大脸面和机缘,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却傻乎乎的跑了出来不算还想着把别人也拉出来,哼哼,你就不想想,我们宋府乃是名门大户又不是黑店,抓你个大活人能做什么用呀?”

听了这话,陈长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也不耐烦再等,遂请这门子等大哥出来告知自己走了,而后就风风火火的下山而来。

他现在可是很想瞧瞧饱吸了天地灵气的山水画变成了怎样的一番模样了。



第八章 苏苏


class="width">翠烟山和青丘山虽说相距甚远,但是对于陈长生来说却也没什么,反正现在是冬天,田野上并没什么人耕作,他也不怕被人看到惊世骇俗,因此频使缩地成寸,半柱香后,陈长生重回了青丘山的茅舍之中。(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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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一动已经进了山水画,不过陈长生一进去就吓了一跳。

这,这还是自己的印象中的山水画空间吗?

只见笼罩在农田周边的灰色雾气朝略微消散了一些,又显露了出来一块遮掩的土地,这令的种满了庄稼后显得狭窄不堪的田地顿时拓宽了至少一倍不止。

不仅如此,就连先前只有丈把宽,三尺来深的灵溪此时也增宽加深更是变长了许多,水流淙淙,看来日后要改叫小灵河了。

同时茅屋虽然没什么变化,一如先前,不过不远处原本隐藏在灰雾之中,一直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的山峦也渐渐显露出了出来,虽说还有丝丝缕缕的雾气缭绕不已,还不能看的太真切,但比起先前只能看到个虚影倒是强了许多。

不仅如此,山水画内的灵气似乎也丰沛了许多,似乎随便呼吸一口气都能起到往常专心致志修炼的效果,这让陈长生心中大爽。

看到这一切,陈长生顿时就意识道山水画之所以会有如此的变化,必定是跟之前狂吸了翠烟山的灵气密切相关,只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在陈长生矗立在小灵河边的桃树中从,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阵清风吹过,香气拂面而来时更有粉艳艳的桃花瓣从天而降,落了他满头满脸,更有不少落入了这清澈的流水之中,随波逐流,缓缓飘远。

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也随风而来飘入了陈长生的耳朵里,他先是一愣继而大惊,悚然四顾,沉声道:“谁?出来!”

“尊主莫怕,是我。”清脆如泉水叮咚的声音再度响起,一条纤瘦的人影已经凭空出现,坐在一株横逸斜出到小灵河上空的桃枝上,双腿不住的晃动,雪白的脚腕上系着的一窜银亮的铃铛叮铃铃脆响,**着的双脚更是踢踏起了清冷的河水,泛起了点点的涟漪。

她的脚趾甲涂抹着浅浅的粉色,和雪白的肤色及清澈的河水相映衬,越发显得俏皮中带着几分妖娆。

竟让陈长生一时之间给瞧呆了,直到她再度发出来了一连串清脆的笑声之后,这才低咳一声,肃容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尊主这话可是问的错了。”这小姑娘展颜一笑,水葱一般修长的手指遥点了四周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后道:“其实我比你来的还早呢,这里一直都是我的家,只是前些日子打了个瞌睡,没想到再醒来时竟有了新的尊主了。

”说到这,身子一动就从树枝上跳了下去。

“哎呀,小心。”陈长生一惊,下意识的出言就欲提醒,身形一纵,使了个缩地成寸就要去抱她。

扑通。

他的身形一闪,倒也是抢到了近前,不过脚下一空却是掉在了小灵河中,摔的满脸满身的全都是水。

反倒是那小姑娘笑吟吟的战在一旁,脚尖点在水中,竟然连一点水波都没有惊起,不过看着陈长生这狼狈的样子,又是感激又是好笑,捂住樱桃小嘴轻笑道:“尊主好笨,咯咯。”

笑了两声,她的纤纤素手朝着陈长生的身上一招,原本浸透了衣服的那些水应手而出重新又落回了小灵河内,不过小姑娘看着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陈长生,又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呵呵……”虽说是丢了个大脸,不过见她掉进水中,陈长生倒是也不怎么在乎,从水中爬了起来,爽朗的一笑道:“我叫陈长生,你又叫什么?”

“我?”小姑娘手指点着自己粉嫩的脸颊,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最后满脸迷惑的看着陈长生道:“对呀,我叫什么来着呢?”

陈长生被她一愣,这叫什么话,素未相逢的我又哪里知道你的姓名,可是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想起她刚才的话,陈长生随即想起来以前老爹讲故事说过一草一木栖神明,这灵透之气十足的小姑娘就算不是什么神明,想必也是山水画中的孕育的灵物,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将这里当成是家了。

又听她称呼自己叫尊主,那就算是自己家的人,见她忘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更是怜悯之心大起。

“你真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来吗?”陈长生问了一句。

“那倒也是不是,我记得有人唤过我苏苏……只是叫什么,我却是真的想不起来。”小姑娘揉了揉乌溜溜的长发,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陈长生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来也没什么要紧的,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我现下就先唤你苏苏便了,说不定你很快就能想起来来呢。”

小姑娘一点头,先前脸上的沮丧和迷茫已经一扫而光,眉开眼笑地轻拍了一下手掌道:“那我以后就叫苏苏了……”

汪汪汪……

随后一阵犬吠,一条黑影电光火石间已经窜了过来,正是被陈长生留在山水画中看家的来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直没见到它,此时才跑了出来。

到了近前后,来福在陈长生的裤腿上噌了噌,随后摇摆着尾巴大献殷勤,不过看到一旁的苏苏时却是面露惧色,夹着尾巴,畏畏缩缩的躲在陈长生身后不敢露头。

陈长生见它如此,随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苏苏笑吟吟的接了过来,瞥了一旁缩头缩脑的来福道:“尊主没来之前,它就到处撇尿圈地盘,臭的要死,所以我就小小的教训了它一下,让它晓得个规矩。”

陈长生闻言暗自苦笑,这苏苏倒真是个小孩子脾气,狗儿撒尿圈地盘那乃是天性,你却因此而恼火岂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吗,不过转念一想,方才苏苏说,她生于此长于此,山水画乃是她的家,换成是谁瞅见有条不速之客在自家撒尿想必也不会开心的。

没有把来福给煮着吃了,苏苏倒是手下留情了呢。

想到这,陈长生笑道:“谢了。”

苏苏一怔,但马上就意识到他在谢什么,莞尔一笑道:“不用。”

来福探头探脑的看了看主人又看了看那个女子,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也知道指望着主人帮自己报仇怕是没戏了,一耷拉耳朵趴在陈长生脚边生闷气去了。

陈长生与苏苏坐在小灵河边,右手抚摸着来福身上油光水滑的毛皮,三言两语后已经把话引到了这山水画中前后的变化上。

苏苏虽说记不太清楚自己的姓名,不过对山水画的山山水水却是了若指掌。

当听到陈长生问山水画中的空间怎么变大时,苏苏道:“此处的大小与所蕴含的灵气多少息息相关,之前吸了一些灵气,自然就变大了,这并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要变大,只要不断的吸取灵气就可以了吗?”陈长生追问道,良田万顷,可是他幼时的梦想,要是能随身携带自然是更好了。

“那自然不是了。”苏苏摇了摇头,皱了眉头想了想道:“我想不起来此地叫什么名字,姑且就随尊主叫山水画吧,这画上更有三十三道禁制,想要将其尽数收归己有,想要无限的拓展这里的空间,只是吸取灵气是远远不够的,你先前滴了血在这上面只不过是开了半道禁制,算起来还不算认主了。”

说到这,苏苏扭过来脸看着陈长生,眨巴了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可别怪我没告诉你哦,如果,有了把这山水画抢了走,也点上鲜血的话,只要他的法力比高,又或者使了其他的法门,这山水画也就成了别人的了。”

“那怎么办?”陈长生一听这话,顿时大急。

“自然是勤修苦练,尽早的解开所有的禁制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烙印,只有这样才谁都抢不走。”苏苏挥了挥小拳头,做了个鼓劲的动作,逗得陈长生哈哈大笑。

笑罢,陈长生道:“除此之外呢,就再没有别的法门了吗?”

“有自然是有的,我方才说的这是最快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要下水磨石功夫才能奏效的法门。”说着苏苏伸出了一根纤细的手指在陈长生面前晃了晃,随后笑嘻嘻地道:“那就是多多栽花植树种庄稼了。”

“呵呵,这个法门好,其实我早就已经开始做了。”陈长生指了指远处田地里的禾苗及岸边的桃树,笑容中满是得意之色。

“不行,不行,错了,全错了。”苏苏却是连看都没看就把小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见陈长生一脸迷惑遂掰着手指解释道:“一来是种的这些都是在随处可见的俗物,并没有丝毫的灵性,不仅不能自行产生灵气以拓展空间,甚至就连结出的果实也是灵气匮乏,食而无功,那要它又有何用?”

“二来,就算现在尊主找不到更好的种子,只能种上这些俗物将就了事,那么也不该是现下这样的种法,要不然的话,跟世俗中的农夫有什么分别?”

陈长生一听顿时傻眼,合着自己劳心费力的耕田种地到头来却是都错了。

郁闷之余,陈长生又不免有些跃跃欲试,刚想细问究竟时苏苏已经像是猜到了他心思似的道:“尊主不要心急,该说的到了时候苏苏自然是要说的,不该说的您现在知道了也不过是白白心急。”

“何况不管用哪个法子,又或者是合二为一,两者兼顾,归根到底都离不了自身的修炼,待到尊主的《混元五行经》修到了筑基的境界时,苏苏自会详细的说与您知晓的。”

陈长生闻言一时无语。

“好了,尊主您先修炼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说着苏苏盈盈起身,瞥了旁边死赖在陈长生身旁不肯起来的来福,笑吟吟的道:“臭狗,又皮痒了是不是?”

来福如被雷电劈中,打了个激灵,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垂头丧气的跟在苏苏的身后朝远处走去,时不时扭过脸来看看陈长生,一脸的不舍。

陈长生笑着摆了摆手,他倒是并不担心苏苏把来福给生吞活剥了,因此见他们离开后,盘膝而坐,掐了个法诀修炼起了《混元五行经》。

俗话说,修仙无岁月。

陈长生这一入定就忘了时光流转,等到一举奠定了丹田中的金行灵元,自行醒转过来时,方睁开双眸就瞅见苏苏和来福正在距离自己丈许外静静守候。

“尊主,不好了!”苏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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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缘由


class="width">“什么事?”陈长生一惊。www.65txt.com

“官府受了翠烟宋家的指使,抓了尊主的哥哥,诬赖说他和你合谋偷取了贡桃,四处贩卖以谋私利,令兄抵死不认,受刑不过在公堂之上咬舌自尽,你大嫂认了罪,推说你乃是主谋,令兄不过是被胁迫的,现在……官府的捕快,还有宋家的人就在外面呢,只等尊主一出现就把你捉拿归案……”

“呵呵,苏苏,这个玩笑可是一点也不好笑。”陈长生脸色一忽数变,却是强笑道:“我跟宋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何必费尽心机的诬陷于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话尊主总听人说过吧。”

陈长生看到苏苏那满脸纯真的俏脸上在这一刻浮现出来极不相称的沧桑和悲苦,虽觉得诧异,却没心思再多做理会,怀着万一的希望道:“就算这都是真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现下可是离不了这山水画的,此处……”

“他说的。”苏苏反手指了指一旁。来福很凑趣的拖出来个满身伤痕,血肉模糊的男子,瞧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竟然是个捕快,不过此时脸色苍白,双眸发灰,显然已经毙命多时了。

苏苏不等陈长生再问,又继续道:“我也想到了他兴许是在撒谎,是以趁着他元魂未散时又拷问了一下,前后所说,并无二致……”

“这么说都是真的喽!”陈长生的声音有些干涩,怔怔的坐在那里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千真万确。”

大哥死了,是被我牵连的,怎么会这样?宋家高高在上,为什么要和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过不去,这都是为什么?

无数的愤懑的念头涌上心头,宛如一点点的火星,在陈长生的心中渐渐累积,最终轰然一声,成了燎原的怒火,焰腾腾直冲九天,烧的他五内如焚,烧的他双目尽赤,烧的他怒发上冲冠。

恍惚间,陈长生脑海中闪过了火丁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尘缘如丝,牵绊身心,挥剑斩尽,方得逍遥。”

这尘缘真就这样断了吗?

想起了幼年时,大哥和自己相依为命的景象,陈长生的脸上泪水就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不,绝不。

就算大哥真没了,这笔血海深仇我也一定要加倍偿还,宋家,我陈长生与你们誓不两立、不共戴天。

缓缓的吐掉了胸口之内压着的浊气、闷气,怨气,陈长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宛如漆黑夜幕中寥寥寒星,明亮而冰冷,让人不敢正视。

而陈长生的气势也在这瞬间迥然不同了,莹润如玉的面孔上多了一抹月辉一般的皎洁光泽,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了些生人勿近的味道。

下一刻,陈长生已经从山水画闪了出来。

“啊!”

一声惊叫,是一留守在草舍之中的衙役发出去的,只是他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而吓的够呛,张大了嘴巴,手指着凭空出现的陈长生想要出声,但是陈长生的手指却已经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

“苏苏,逼死我大哥的人中有没有这人的份?”陈长生心念一转,在心海中传声道。尽管苏苏现在不能离开山水画,不过因此山水画和陈长生的心魂相连,也就使得他俩心意相通,念头一转,彼此的想法就已经明了了。

“没有。”苏苏嘟囔道:“何必枉费这样的气力,通统杀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苏苏……”陈长生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责怪之意不言自明。

“行行,算我错了,你是心慈手软的好人,我是罪大恶极的坏人,这总成了吧。”苏苏撅起了小嘴,很是委屈的道。

“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何必多做杀孽呢。”说着,陈长生的手一挥已经劈在了此人的脖颈子上,将他打晕了过去,随即迈步走出了茅舍。

官府派来的衙役捕快以为陈长生藏在青丘山上,正漫山遍野的寻找呢,却不知道他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身后。

陈长生脚踏缩地成寸,来去如电,让人防不胜防,每瞅见一人必定让苏苏先确定一下是否在公堂之上对大哥用过刑,若不是,直接打昏。

若是的话,则是打断一条腿。

尽管对于宋家恨意滔天,但是陈长生却不愿意迁怒不相干的人,更别说是这些凡夫俗子了,打断一条腿以示惩戒也就够了。

这些捕快疼的死去活来,放声嚎叫,引的其他捕快纷纷来查看究竟,却再次成了陈长生的猎物,或被打昏或被断腿。

转眼之间,青丘山上能站着的衙役或者捕快已经再无一人,陈长生看着脚边痛哭惨叫的众人,环顾四周,冷冷道:“既然在左近,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出来吧。”

话刚说完,脚尖向下一点,黄濛濛的光芒刚一没入土中,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相隔十丈外的一处树丛后竟然冒出了一根碗口粗细的石刺,宛如雨后竹笋一般,飞速生长直冲上天。

嗖。

与此同时,一抹烂银色的光华骤然闪过,宛如一点寒星般刺向陈长生的眉心处。

陈长生指诀变化,脚下一滑,已经轻轻飘飘的避开了这柄三尺长的飞剑,冷冷的看着被自己的土刺术逼出来的宋家管事,一字一句地道:“为什么要害我们?”

“你若是不死的话,我自会告诉你的。”宋家管事冷哼一声,右手的剑诀一引,那柄悬浮在半空中的飞剑毫光一闪,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圆弧,扯出一片耀眼夺目的光幕铺天盖地一般的朝着陈长生席卷而来。

自从修道以来,陈长生这是第一次与人对敌,不过他心中杀意凛然,却是一点也不惊惧,更没有丝毫的紧张,眼见着飞剑袭来,脚步一迈,电光火石间就就已经欺身到了宋家管事的身前,大喝道:“你有飞剑,我有拳头。”

拳随话中,砰的一声就结结实实的砸到了宋家管事的面门上,盛怒之下,陈长生的拳脚又哪里会有什么轻重,再加上他平素里修炼《混元五行经》,以灵元填补后天亏损,筋骨血脉之强,又岂是身体孱弱的修士所能比的。

轰。

宋家管事跟个破麻袋似的被打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挣扎着爬了起来,满头满脸的鲜血不说,鼻子也塌了,右眼被陈长生方才的一拳打爆,乌珠迸出,鲜血淋漓,剩下的左眼死死的盯着陈长生,呼呼喘着粗气吼道:“哪有你这样的修士?竟像个街头的青皮一般挥拳相向,简直是丢尽了修士的脸面,输在你的手中我死都难以瞑目。”

“哼哼。”陈长生冷哼一声,迈步向前,刚要揪着他的领口质问他为何要陷害自己时,就听到苏苏道:“小心身后。”

陈长生探手将晃晃悠悠的宋家管事给抓在了手中,反手已经挡在了胸前。

扑哧,那柄在宋家管事驾驭下,原本偷袭向陈长生背后的飞剑此时却是收束不住刺在了自己胸前,斑驳不纯的剑光冲击下,顿时将他胸口之内的五脏六腑轰的烂碎如泥。

“你……”宋家管事揪着陈长生的袖子,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艰难地道:“使诈。”

“我这也是跟你学的。”陈长生反手拔出了扎在他胸口的飞剑边缓缓朝外拔边道:“你可以放心的死了,宋家的人我早晚都会一个不少的都送下去陪你的。”

“尊主,且慢!”见陈长生要挥剑斩落宋家管事的脑袋,苏苏连忙出言阻止。

“做什么?”陈长生停下手来,凝视着飘在身旁的山水画问道。

“我想用搜魂之法,看看能不能从他未曾消散的命魂之中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见陈长生有些迟疑,苏苏又补充道:“也许能对你找宋家报仇有点帮助呢!”

“好吧。”陈长生最终松了口,趁着宋家管事还有一口气在,将其扔进了山水画中。

陈长生并没死盯着拷问的过程看,对于他这个不久前还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的人来说,为大哥之死一怒杀人就已经是极限了,像是折磨宋家管事魂灵这样的凶残之事,他实在是有点无法承受,太残忍了。

不过苏苏似乎并不以为然,轻轻巧巧的将宋家管事的命魂拘在手中,宛如小猫摆弄抓来的耗子一般,尽情的玩弄了够,将宋家管事折腾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求速死,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招供了出来。

“尊主……”

“说吧,我听着呢。”

“上次宋家管事在令兄的寿宴上见过了那寿桃后,很是喜欢,临走时便讨要了两个,吃过一个之后觉得甚是美味而且有丝丝灵气,就将另外一枚桃子献给了宋家现任家主宋公明的小儿子宋默然。”

“宋默然一见大喜,待到听说此桃乃是无权无势的尊主种出来的,就动了觊觎之心,原本是想着先污蔑您一下再设法将你从牢狱之中搭救出来,以此施恩卖好,只是不料令兄却死活不肯将这盆子脏水往你身上泡,最后还……”

“于是这些人才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来个假戏真做,将你扣押之后再严刑逼问,自然可以从你的嘴里将种植桃树的法门拷问出来……”

陈长生听到这已经是怒火腾腾,一摆手道:“不要说了。”反手一剑,将宋家管事的头颅给斩了下来。

来到山水画外,陈长生站在青丘山上,眺望着山脚下的桃源村,尽管心里很想去家里祭奠大哥,但是又怕会给怀有身孕的大嫂带来无妄之灾,只得将这个念头按下。

拿着那柄剑锷上刻着疾风俩字的飞剑,斩了一段树干,亲手削了个大哥的牌位,立在茅舍之内,又将宋家管事的头颅供在灵前,悲声道:“大哥,都是我牵连了你,今生今世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定要屠灭宋家以告慰你在天之灵。”

祷告完了,陈长生又将那些衙役、捕快们都唤了过来,命他们在大哥灵位前面磕头赔罪,这才赶他们下山。

他则在令牌前长跪不起,直到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陈长生这才站起身来,遥望着东南方,心道:既然你宋家冤枉我偷了仙桃,那好,那我就偷了给你看,皇帝老儿若是要怪,这笔账就算在你宋家的头上吧。

长丰县自古就盛产蜜桃,但是却以长在桃源村外七八里一片三十来丈方圆的土坡上的一株不知道多少树龄的桃树上结的桃子为最佳,不但汁多味美,据说吃了后还可以延年益寿,妙处无穷。

相传这桃树乃是天上神仙路过长丰时,凑巧吃完了一个仙桃后随后将桃核扔了下来,就落在了那里,天长日久,吸收了天地灵气后,这才有了这么颗与众不同的仙桃树。

自打延庆国建立之后,在此建了个御桃园,更将仙桃树结的桃子定为贡桃,除了皇帝之外是没人可以享用的,为免闲杂人等窥视,还驻扎着不少的兵马一年到头的严加看守。

待到夜色浓重,如同墨染时,陈长生施展着缩地成寸,脚尖虚点,连番闪动就无声无息的到了御桃园界墙之外。

御桃园四周方圆七八里内,连个杂草都没有,不过却有座军营,据说在此守护仙桃树的就是皇帝身边最骁勇的御林军。

陈长生瞥了一眼那高耸的城墙,他甚至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已经撞了过去,袖中的手指飞快的掐了几个指诀,身上一抹细不可查的黄濛濛的光辉笼罩在身上,那坚固的条石搭建的高墙在他面前顿时如空气一般,毫无阻碍的就穿了过去。

也许此人有人见了,多半会惊呼:穿墙术。实际上这不过是陈长生刚刚学会的土行术而已。

土行术,顾名思义,就是畅快自如的在土中行走,世间万物,皆在五行之中,除了土壤之外,就连石头也可以算在土行之中,自然可以用土行术轻松穿过。

其实陈长生穿越之后也暗呼侥幸,如果这城墙若是砖头堆砌而成的他可就不敢这么干了,否则的话,只怕会当场撞个鼻青脸肿,究其原因,也是因为粘土过火之后而成砖,掺杂了几分火气,已经算不上是纯粹的土行之物了,而这恰恰是土行术最忌讳的。

在陈长生看来,这也许就是土行术虽然神奇却只是被列为小小的术法的原因,固然是忌讳多多,也跟在土里钻进钻土宛如土拨鼠似的,实在跟仙人飘渺物外的风范不搭边,想必除了自己之外,整个修真界没有几个人会舍了脸面学这灰头土脸的土行术吧。

不过,陈长生却并不在意这些。

穿过界墙后,瞥了一眼里面,只见一队队身着甲胄,手持兵刃的御林军手持灯笼,在园内巡视,守卫之森严,只怕就是只蚊子也未必能够飞的进去。

不过陈长生却是并不在意,手里掐着法诀,身上有一抹黄濛濛的光华流转,原本坚硬的地面顿时变得柔软如水,他的身子一沉,就如同鱼儿进了大海,轻快的朝前面潜行而去。

数息之后,陈长生已经到了御桃园的最核心处,正在他还想着再接再厉的继续朝前突进时,陡然间觉得眼前黄光一闪。

嘭。

一声闷响之后,他的脑门就已经重重的撞在了面前的一层弧形的土墙上。

“怎么回事?”

陈长生一惊,幸好他现在也不是第一次使土行术的菜鸟修士了,要不然这惊骇散了一口灵元,只怕会生生憋死在这大地之中。

这话自然是问和他心神相通的苏苏的,尽管她的记性时好时坏,但是大多时候还是能说出个所欲然的。

陈长生心里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以前穿山入地屡试不爽的土行术这回被撞了墙,并且这墙并非是砖砌成的,它就是单单纯纯的土壤,只是颜色,似乎和平素见的略有些不同而已。

“这里被人加持了聚灵法阵,原本只是聚敛四周的土行灵气来滋养桃树,只是没想到长年累月的积累,倒是让这泥土中的土行灵气充沛异常,以至于和别处不尽相同了,再加上里面长满了桃树根须,尊主穿过不去也不奇怪。”

苏苏虽在山水画中,不过却也看的到外边,瞥了一眼就道出了其中的缘由。

“那该如何是好?”栽花种树他都算是内行,可是在不惊动那些驻守的御林军的前提下将这偌大的树偷走,他还真是没什么经验,因此只能向苏苏虚心讨教。

苏苏咯咯一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说着低声嘀咕了两句。

陈长生一听不由得在心中暗叫了一声苦,不过既然都到了这里,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也就再不想别的,噌的一声就从土里窜了出去。

仙桃树周围五十丈之内,乃是禁区,就算是受命守卫的御林军也是不敢擅自靠近的,可是在此之外,却是他们巡视的范围。而陈长生窜出来的地点,恰好就是在五十丈以内,以至于那些御林军虽然发现了他的影踪,却是不敢冒然冲上前来,只能大声呼喝。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长生一闪身,一个缩地成寸就贴到了这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粗有两三人合抱,高有三丈的桃树前,一手按在了树干之上,心中急道:“苏苏,赶紧着。”

“放心吧。”苏苏的笑声响起,一抹白光骤然绽放,耀眼而夺目。

顿时将个偌大的御桃园中照的亮如白昼,只不过所有的人受此强光照耀,也都是双目刺痛,一时间根本就没办法视物,一个个气的破口大骂,却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恢复如初,再定睛细看时却是全都傻眼了。

原来他们的面前凭空多了个巨大的坑,他们一直以来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守卫和照料的仙桃树竟然已经不翼而飞了,就连地下的土也少了一大块,变成了一个深有十来丈方圆足有三十丈的大坑。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的?!”

所有的人都是面面相觑,就连在此看守桃园的皇家供奉愤怒之余,却也是全无头绪,只好踩着飞剑在空中逡巡扫视,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点盗贼蛛丝马迹,到时候不管他来头多么大,都必不与他善罢甘休。

呃,这是什么?

一点光亮引起了一位供奉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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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栽赃嫁祸


class="width">“苏苏,怎样,这仙桃树可有灵性?”

就在御桃园内已经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真正的窃贼此时却正在地下百米处急速穿行。www.65txt.com

先前他的《混元五行经》小有进境,金行灵元圆满垫基,丹田之中土、金两行灵元相互纠缠,相辅相成,使得陈长生本来并不怎么厚实的灵元顿时增加了几分,不仅令得缩地成寸的大有进境,一步可凭空跨越五十丈之遥,就连施展土行术也比平时顺畅了许多。

一口气在地下跑出了二三十里后,陈长生探出头来环顾左右,见并无追兵这才放心的钻出土来,找了个僻静处唤出了山水画。

当初他担心将山水画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引来歹人的觊觎,不过苏苏却是信誓旦旦的道:不用担心,就算是我现下的实力锐减,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阿猫阿狗就能窥视的到的,起码也得是会神期的修为才有可能,换成现下时兴的境界,也就是元婴期。

为了让陈长生放心,她又道:那日跟你说话的那个火丁,别看他咋咋呼呼的好像很是了不得的样子,实际上也不过才只是融合后期罢了,只相当于是凝魂期,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想来当日他就是察觉到了山水画的灵气波动才赶过来的,到头来不一样是无功而返吗?所以你就放宽心好了。

事实证明苏苏并没撒谎,之前他和宋家管事放对时,山河画就悬浮在一旁,因此苏苏才能在宋家管事偷袭自己时出言提醒,而自始至终宋家管事都没发现她的存在。

念头一动,陈长生已经是进了山水画中,却瞅见苏苏正满脸沮丧的坐在小灵河边,在她的身边就是那棵刚从御桃园偷来的仙桃,此时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枝枝丫丫的也压断了不少。

见此情景,陈长生的心一跳,失望之余还是微笑道:“无妨,要是这所谓的仙桃树并没什么灵性的话,大不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从别处寻找种子也是一样的。”

“呵呵,我逗你的,没想到你竟真的上当了。”苏苏此时已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身形一动已经从地上飘了起来,来到陈长生旁边手指着那高大的仙桃树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其实它也并不是什么仙桃,只不过是被人用木系道法催生过,因此长的比平素的桃树粗大一些罢了,但是这两百年来有那些皇家供奉不惜灵石在根部布置了聚灵阵,天长日久的,倒也有了几分灵性,只是很弱罢了。”

说着苏苏将另外一只握着的手伸到了陈长生的面前,笑嘻嘻地道:“你猜这里面有什么?”

“这可我可是想不出来了。”陈长生皱眉想了一下,末了笑着摇了摇头。

苏苏秀眉一撩,笑道:“就知道你肯定是猜不出来的,不过你也不用苦闷,我这就让你看。”说着缓缓的张开了手掌,里面赫然是个铜钱大的桃仁,此时油绿绿的,上面还时不时有丝丝缕缕的绿色灵光忽明忽暗,在桃仁内外缭绕不息。

“这是什么?”陈长生一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灵性,这就像是人的魂魄一般,最是要紧之物。”苏苏得意的道:“这树就像是一个被好些大鱼大肉和灵丹妙药给生生补成的大胖子,看起来膘肥体壮,颇能唬住一些没什么眼力的人,实际上却不过是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的很。”

“嗯,皮球吹的再大,被根针一刺,嘭,就什么都没了,真正的说起来还不如一块石头更有分量呢。”陈长生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啪啪。

苏苏笑吟吟的拍了两下手掌道:“尊主果然英明睿智,一语中的,而这个种子就是我将仙桃树里所有的灵性抽离出来重塑的种子,虽说是远不如那些天造地就的灵果好,眼下也是聊胜于无了,至于这树却是再没用了,尊主愿意拿它去算计宋家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陈长生方才他和苏苏说话,藏在袖中的手指却是不停的掐动法诀,导引四周的天地灵气入体,填补先前耗损的灵元,此时也早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咬牙道:“我不会宋家好过的。”说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出了山水画,陈长生看了一眼头顶上因为乌云低压,而显得格外寂寥的星空,身子闪烁,使出缩地成寸来,电光火石间已经远远的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之中。

半个多时辰后,陈长生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翠烟山上,躲在一从树林中凝神眺望着夜幕笼罩下的宋家。

直到将院中家丁护院来往的次序和路线牢记于心后,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上已经结好的法诀朝下一弹,黄濛濛的光辉洒落在地,原本硬邦邦的山石顿时柔软如泥一般,陈长生一蹲身子就已经没入其中,朝着事先瞧准的方位走去。

要说土行术的缺陷,除了在土里钻来钻去脏兮兮的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总是难以认准方位,特别是未曾达到聚精之境,凝聚出灵识前更是如此,人在地下穿行,就像是瞎子在夜里走路,东南西北全然分不清楚,很容易就乱了方向,只得时不时的探出头看上一看。

不过这次陈长生倒是再不用担心会走错路,因为在苏苏的央求之下,陈长生最终答应将山水画留在外边,由苏苏为他指路。

“向前,朝右转,嗯这就是第一道院门那里,走的过去吗?”

陈长生依照苏苏指引的方向前行了半盏茶的辰光后,就被一层无形无质的力量挡住了去路,听到苏苏在问,遂道:“不行。”

“也对,这样的护山大阵若是留下个破绽的话,岂不就成了笑话了。”苏苏叹了口气,道:“既然不能取巧,那就只能费力了,尊主,请闭眼。”

陈长生毫不思索的合上了眼睛,随即觉得丝丝缕缕冰凉的灵元从心魂之内的山水画中流出后,在眼眸上打了个转便消散不见。

“尊主,我已经帮你开了天眼,一个时辰内,天地万物不管有形无形你尽可以一览无余,看得通通透透。”

陈长生应声睁开眼睛,不由得暗赞神奇,原来此时他视野内的景象已经是变了另外一幅模样,本来空空荡荡的前方多出了无数丝丝缕缕、粗细不等的土黄色光芒,纵横交错,宛如一方广阔而巨大的罗网似的挡住了陈长生的去路。

陈长生上下左右瞥了瞥,只见交织成罗网的光芒彷佛是没有边际一般,将陈长生所有的去路尽数堵了个水泄不通。

宋家为了避免灵气泄露和防御外敌,一共布置了三道守山阵法,分上下两部分,上面的就不用说,就是陈长生前次去时见过的那三道铁桶一般合拢的围墙,别看砖石貌似平凡,上面却都用秘法篆刻上了各种法咒符箓,围拢在一起,当真是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不仅如此,布阵之人还将护山阵法和翠烟山的灵脉相互连接,这么一来,不但灵脉能给阵法运转时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不用担心维持阵法的运转要损耗大量的灵石,而且更要紧的也间接的增加了护山阵法的威力。

现在的护山阵法就如同一个蓄满了水的堤坝,而灵气则是其中的水,平时看似平静,但是若有人试图破拆此阵的话,就如同将堤坝上钻出了个小孔,等待他的必定是汹涌如洪水一般的灵气铺天盖地一般冲击而来。

瞬息之间,积蓄了上百年的灵气同时涌入体内,不说平常的小修士,就算是个渡劫飞升的真人只怕也承受不了,当场就会**爆裂,元神消散。

尽管这一阵法布置的狠毒到了极点,但是也并非真就全然没有破解之道,只是……陈长生临动手之前还是不放心的又问道:“苏苏,你说的法子当真管用吗?”

“尊主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我骗谁也不会骗您的。若非我道行大减,又何必让尊主冒此风险,只需我随便挑挑小手指就能破开这么粗陋的护山阵法,唉。”苏苏幽幽一叹。

陈长生刚想劝慰她两句时就听到苏苏呵斥道:“臭狗,谁让你又偷吃桃子的,皮痒了是不是?”

陈长生闻声一时无语,对于天天跟来福过不去的小丫头的话,他实在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摆在眼前的路只有这么一条……

妈的,怕什么,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将心一横,陈长生手指飞速捏动,结出了一个手印,其形如钩,朝着挡在面前的罗网就伸了过去。

一勾一撩。

俗话说,纲举而目张,说的是抓住了渔网的总纲后一提,网眼自然就全都张开了。

陈长生此时也是如此,这罗网虽说是灵气交织而成,但也并非是看不见摸不着,他结出的手印勾住一角后,鼓荡起浑身的灵元,已经将其牵拉而起,那黄濛濛的罗网上顿时光波荡漾,宛如凭空里泛起了无数的涟漪一般。

也就在这一瞬间,就如同堤坝被掘开了个口子,陈长生就觉得无数的灵气如山上崩塌的积雪,又如同是钱塘的滚滚春潮,以毁天灭地一般的势头朝着自己冲撞而来,如同是天一般巨大的碾盘盖了下来,瞬间要将他碾的粉碎。

陈长生在心中暴喝一声:“苏苏……”。

“嗯。”随着苏苏清脆的答应,陈长生就觉得心魂之内的山水画中吸力陡增,就像是陡然间塌了个深不见底的坑一般,将汹涌而来的灵气一股脑的全都吞没进去,这让他的压力倏然减弱了不少。

尽管在此过程中,陈长生的身体只不过是灵气暂时经过的渠道而已,但是由于他的经脉太过细弱了,就如同是细小的河道容纳不了滚滚荡荡的黄河水,只能任其淹没河道,肆意横流,但在此过程中,河道被冲刷后一样会得到扩展。

陈长生的体内也是如此,汹涌而来的灵气除了一小部分灵气散逸到了陈长生体内,更大的一部分则是强行拓宽加深了陈长生的经脉,使其可以适应宣泄灵气的需用。

说来轻松,实际上陈长生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撕裂揉烂又捏合到一起,每一条经脉都像是被一次次撑大,其间深入骨髓的疼痛更是如浪涛一般反复冲刷着他的心神,让他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也比受这样的活罪强的多。

时间飞速流逝,疼的久了陈长生反倒麻木了,竟是这种饱受折磨时渐渐的入了定,进入一种无相无我的玄妙境界之中。

他内视到了体内的经脉在汹涌而来的灵气冲击下变得千疮百孔,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这股灵气只不过是借道路过,所以受损的经脉虽多,但也并非是全部,起码最最要紧的丹田和心脉就安然无恙。

不过陈长生却并没有满足于此,尽管现在生不如死,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一个莫大的机缘,此时汹涌而过的灵气取用随意,若是能截取一些转化为灵元,说不定就能突破到《混元五行经》的建庙后期。

想到这,陈长生顿时来了兴致,导引着丹田中的灵元修复好了一截通往手臂处的经脉,就宛如是挖开了一条沟渠,开始从浩浩荡荡的奔涌向山水画的灵气中抽离出了一股,引向丹田之内转化为灵元。

翠烟山的灵脉之中以土行灵气为主,但也混杂着金,水,木,火四行灵气,虽说其中以火行灵气为最少,但是对眼下的陈长生来说却也是刚刚好。

以金行灵元为引,以金生水之理,蓄养水行灵元。待到水行灵元小有所成时,再顺次蕴含木行灵元,而后再是火行灵元。

至此,五行灵元已经俱全,虽说强弱尚不均衡,离建庙大圆满境界还相差甚远,但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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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翠烟山上,宋府之内,书房之中,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正阴沉着脸凝视着对面的衣饰华丽的青年,低声道:“宋乐还没回来吗?”

“没有。”

“默然,你可知错了吗?”中年男子沉声问道,一双眸子中时不时的闪烁着缕缕的精光,让人有种被窥探到了内心中的所有隐秘,一切的想法都无所遁形的感觉。

此人正是宋家现任的家主宋公明,而他对面的则是他疼爱的小儿子宋默然。至于那个宋乐,则是已经被陈长生被斩掉了头颅的宋家管事。

“父亲,儿子驽钝,着实不知错在哪里?那陈长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却能种出那等灵气充沛的桃子,想必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秘法,若是将其据为己有,咱们宋家必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是……”

“只是你没想到这个陈长生看似平庸,却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以至于平素里屡试不爽的法子却成了最大的败笔,他的哥哥已经死了,而这个陈长生却是踪迹皆无,这样的血海深仇就是个死扣,根本不是赔钱道歉就能解的开的,对吧?”宋公明目不转睛的盯着宋默然,慢条斯理,抽丝剥茧似的将他的所思所想所忧所虑都说了出来。

宋默然的脸色涨红,满是惭愧地道:“父亲,儿子无能,给家里惹祸了。”

“呵呵,无妨。”宋公明摆了摆手,板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和颜悦色地道:“不怕你做错,就怕你不做,此举你也是为了家族,本心是好的,手段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这陈长生跟五行宗的火丁有点不清不楚的联系,那也没什么打紧的。”

“父亲,五行宗虽说是败落了,可终究也是有名有号的修真门派,咱们这么做,不怕他们会怒而报复吗?”宋默然不无担忧的问道。

“嗯,吃一堑长一智,看来栽了个跟头后是有了长进了。”宋公明看着宋默然,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道:“无妨,咱们宋家虽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修真世家,可是说到底也是斗木宗的附庸,五行宗没落的连山门都保不住了,又有什么本事敢跟咱们斤斤计较,不过……”

宋公明说到这话语一顿,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垂眉顺眼的宋默然道:“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难保五行宗不会揪住这事没完没了的啰嗦,正好斗木宗半年后将会大开山门,接纳一批新弟子,你且去试试吧。”

“是。”宋默然看了一眼父亲,嘴巴动了几动最后还是躬身应是,随后告退离去。

宋公明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脸色一点点变冷,暗道:一个都没入门的小小修士,蝼蚁一般,掐死也就掐死了,能有什么大事,不过玉不琢不成器,若是能让漠然这孩子从中得些教益也是好的。

叮铃铃……

悬在腰间的一枚莲子大小的金铃铛无风而动,疯了似的叮铃作响,宋公明闻声脸色顿时为之一变,再没有了先前的那份平静和淡定,身形一闪已经从出了书房,只见儿子宋默然并没有远去,正站在书房门口处瞠目结舌的看着头顶上的星空。

天空之上,阴云密布,低的像是踮起脚尖头顶就能碰到一半,那乌沉沉的云彩中隐隐有电光闪烁,却没有一声半响的雷鸣之声,诡异至极。

与此同时,三道院墙上从外到内浮现出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的符咒,如游鱼似蝌蚪,在虚空中游弋最终消散于无形,而坚固的宛如一体的墙体上却渐渐的浮现出了细微的裂纹,并逐渐开始扩大。

轰隆。

一道雷电劈落下来。

外层的墙壁上光芒一闪而逝,那些光亮的符号崩溃的越发快了。

“谁?这是谁要断我翠烟山的灵脉?”宋公明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道:“去查,若是让我知道罪魁祸首不管他是谁,我都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与此同时,陈长生正导引着五行灵元在四海百骸中游走,一一修复先前被灵气撑毁的经脉,嘴里问道:“苏苏,你那边可曾妥了?”

“嗯。”

陈长生闻声,忙睁开眼睛,见挡在面前的罗网已经暗淡了许多,一些原本纤细的脉络也因为灵气不足而暂时消失,以至于网格的间隙一下子增大了不少。

先前吃了那么多苦头,就是为的这一刻,陈长生当下再不犹豫,右手一挥,平斩而出,掌缘之上一抹绿光闪烁着五色斑斓的光芒,从这薄弱了许多的罗网上划了过去。

嘣,嘣。

几声巨响,宛如地底响起了个闷雷,土地也随之微微摇晃,宛如地震一般。

陈长生倒是并不惊慌,先前苏苏就已经提醒过他了,这都是切断这些连同灵脉的脉络时应有的现象,等到将面前的罗网扯开了个足够自己通过的口子,陈长生一侧身就钻了进去。

呼。

下一刻,陈长生已经钻出了地面,还没等他来得及喘上一口大气,就听道不远处有人大喊道:“快来人呐,贼人就在此处。”说话之间,人影一动,寒光一闪,已经朝着刚露出了半截身子的陈长生劈削了过来。

背运。

陈长生嘟囔一声,手指瞬息之间变幻了几个法诀,随即向下一按,一道黄濛濛的光辉随之飘落在地。

嘭。

一道粗如儿臂的尖刺应声而出,正中那人的脚心处,噗嗤一声,鲜血喷溅,此人的半条腿顿时就被生生的刺穿。

陈长生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任由其在这里痛苦嚎叫,以便吸引宋家人的注意力,扰乱他们的视线。

随后他一沉身子再次没入地下,一路上不时跳出来弄伤几个宋家的家丁护院,因为他不求杀人,只为伤敌,再加上从土中进出,越发的防不胜防,那些家丁护院也是奈何不了他,反倒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在苏苏的指引下,陈长生朝着从宋家管事说过的一处极为荒凉、平素里少有人住的所在跑去,既然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宋家玩一手栽赃嫁祸,那自然是将这棵仙桃树放在一时半会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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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离去


class="width">这是一个方圆足有百丈大小的庭院,最引人注意的是其中一个三十来丈大小的荷花池,此时是冬季,里面的荷花都已经凋零,风一吹枯黄的荷叶就瑟瑟抖动,沙沙作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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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岸边种着不少的柳树,其中两棵之间还搭着一架秋千,远处的花圃之中有座精致的小楼,只是疏于修缮显得有些斑驳残旧,窗纸也有些破损,好像是有些日子没人住的样子。

“苏苏,这是哪?”

“好像是宋公明一个小妾生前的居所,听说她死的凄惨,怨气深重,盘旋在此久久不散,此后就再没什么人住过。”苏苏对宋家管事的命魂使过搜魂之法,他脑海中的记忆事无巨细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听了这话,陈长生再看向那小楼时顿时觉得阴气森森,似乎那窗户之上还有人影在闪动。

不过越是人迹罕至,就越是合乎陈长生的心意,念头一动,呼的一声闷响,那棵偷来的仙桃树就已经被他挪出了山水画,直接就扔到了池塘之内。

如此一来,等到御桃园的那些皇家供奉从自己遗留下来的宋家管事的腰牌顺藤摸瓜,找到宋家时,再搜查到这里,哼哼,到时候那真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宋家就算是跳进黄河中也休想洗脱嫌疑了。

陈长生越想越是开心,若非身在宋家,他恨不得大笑三声以抒发心头快意,忽然,他觉得心神猛的一跳,浑身的寒毛不由自主的炸了起来。

“小心。”苏苏急促的声音也随之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陈长生眼角的余光也瞥见半空中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如流星一般,径直朝着自己坠落下来。

一惊之下,陈长生背身一跃,脚步一滑,倏然之间已经在五十丈外。自打他借助翠烟山灵脉的灵气,一举建成五脏庙之后,修为大幅提升,连带着缩地成寸也大有进境。

一边脚底抹油,陈长生心里也在犯嘀咕:莫非我那声东击西的计谋被宋家的人识破了?不会吧,这来的太快了吧,他们有怎的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想逃?做梦吧!”

空中一声冷哼,那道剑芒应声转向,却是如影随形一般,缀在陈长生身后穷追不舍,一副要斩尽杀绝的架势。

“***,傻娘们,我是踹了你的门呀还是刨了你家的坟何必跟我过不去呢。”陈长生嘴里大骂了两句,急停变向,瞬间又划出了四五十丈远。

轰隆。

他方才立脚处的青石地面已经被凌厉至极的剑光劈中,石屑飞舞,成了个三丈大小的坑。

“疯了,这娘们绝对是疯了。”陈长生虽说是去私塾偷学过些日子,也看过几本书,但是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草莽村夫,到了这要命的时候那股子与生俱来的狂野之气就冒了出来。

陈长生一边撒丫子狂飙,闪避着屁股后面穷追不舍的飞剑,一边扯着嗓子坏笑道:“喂喂,天上的,你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该不会是瞧不小爷我了吧?”

“下流,无耻。”那女子咬牙切齿的叱喝两声,剑诀频点,飞剑纵横交错,青冷的光辉瞬间结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铺天盖地一般朝着陈长生的头顶上罩落下来。

陈长生嘴上胡说八道,早就在提防着她的攻击,一见剑光闪烁,他的身形早动,指诀变幻之中他宛如溜冰一般在土地上飞速的滑动,或急停或变向,一瞬息间已经出了这方圆百来丈的庭院。

轰。

剑网落地,将一处假山罩在其中,剑芒闪过,那怪石嶙峋的假山已经被轰碎成了齑粉。

一见她被自己气的抓狂,心中大乐,坏笑道:“嘿嘿,被小爷说中了心思,恼了!哎呀,滚开……”

陈长生为了不让那女子发现仙桃树,因此边在宋家奔逃,边逗引着她在空中追杀自己,冷不防斜刺里窜出了几个手持刀剑的护院,发一声喊,手里的兵刃一起向着他的身上劈削了过来,刀光如匹练,剑芒似长虹,铺天盖地似的朝着陈长生卷席而来。

“死去吧。”陈长生被逼得没了退路,杀心大起,飞速变幻着法印,灵元汹涌,引动四周的天地灵气聚敛在指诀之上,随后朝着地面遥遥一按。

嘭。

一道土墙从地上拔地而起,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那些护院的攻势,虽说被劈的当场碎裂开来,但是陈长生的身上却是连根毫毛都没伤到。

噗嗤嗤。

那些护院立足处的地面上骤然间弹射出了百十根竹笋模样的石刺,根根尖利如刀,即使这些护院修为精深,有的更是练气中期的修士,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又哪里抵挡得住这密匝匝的攒刺,皮肉撕开,骨头碎裂,鲜血喷溅的交汇成的声响之中,在场的护院竟无一人逃脱。

咔嚓。

被殷红的鲜血浸染透的地面飞速裂开,等那些或躺或趴的尸首纷纷掉落其中后,地面又再次缓缓合上。

“你该死。”那女子身在半空目睹了这一切,顿时杀心炽热,剑诀一引,那道在空中闪烁不定的剑光骤然变向,化为一道耀眼的弧光自上而下,径直朝着陈长生的身上劈斩而落。

“该死的是你们。”陈长生怒吼一声,右手法诀飞也似地变幻,左手频频抹动,唰唰唰,如同裱糊匠一般,陈长生在一刹那间在飞剑的来路上糊上了三十三道土盾。

五行盾,顾名思义,就是以灵元引动天地灵气组成盾牌,金木水火土皆可成盾,这本也算不得是什么了不得的法术。

算起来,和土墙术,地裂术相差无几,本来就是给新晋的修士用来练手用的,虽说可以抵挡住诸如箭矢刀枪等等俗世的兵刃,但是却极少有修士会在拼斗时使用。

究之原因是在是五行盾对于锐利的飞剑或者各种强力的法宝来说,显得太过于薄弱了,几乎就像是一张纸似的,稍微一捅就会破掉。

陈长生本就是自学的法术,全都是野路子,并不知道五行盾已经是被人舍弃的法术,而是将其当成了救命的稻草,生恐它太薄一刺就破,当下就发了狠,将土盾术像是糊墙纸似的一层层的糊了上去。

再怎么薄的纸糊的层数多了也足以挡住刀剑的攒刺,更何况土盾并不是纸。

咔咔咔……

那道剑芒一口气击碎了二十来层叠加起来的土盾之后便再难寸进。

“呵呵,看来也不过如此吗?”陈长生探手就要将这飞剑抓在手中。

“尊主,别……”

苏苏劝阻的话刚说一半却是已经晚了,那飞剑随着女子的催动铮铮作响,剑身之上光芒暴涨,咔咔脆响声中,将那层层叠叠的土盾彻底绞碎成漫天的碎片之时,也朝着陈长生的探落下去的手掌削去。

嘭。

陈长生只觉得手掌一麻,臂膀一甩身子就像是被狂奔的牛撞了一下,远远的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个跟斗后才停了下来。

“尊主,你没事吧?”苏苏关切的问道。

陈长生摇了摇有些眩晕的脑袋,低头看了一眼,袖子已经被绞的稀烂,不过手掌却是完好无损,心中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苏苏,多谢你了。”

“尊主不必客气,这只是苏苏的分内之事。”原来方才就在陈长生的手指即将被剑芒搅得稀烂时,苏苏操控着山水画卷到了他的手掌之上,虽说是护住了他的身子,不过衣服却是被散逸的剑气生生震碎。

轻出了一口气后,陈长生兀自有些心有余悸,仰望着暗淡的星光之下,那个身着白衣,悬在半空的女子,朗声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从不跟死人通名报姓。”

“既然如此……”陈长生手中的法诀飞速变化,嘴角一撩,笑道:“山水有相逢,咱们日后再见,今儿小爷我不伺候了。”说着脚尖点地,身子没入其中。

那女子一见,顿时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眼见他半个身子已经沉入了土中,怎肯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离去,冷哼道:“想跑,哪有那么容易,天剑流星!”

指上剑诀变幻,交织成网的剑光在一瞬间就并拢在了一起,化成一柄长有三丈,宽逾六尺的巨剑,从上而下,狠狠的朝着陈长生刚刚没入的土地上轰去。

轰然巨响声中,剑芒四射,尘土飞溅,碎石激射,宛如平地起了场超级的沙暴。

待到灰尘落下,那女子见地上被自己一剑轰出了个深五丈,三丈大小的巨坑,可是却没有了那个可恶的小子的踪迹。

“哼,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女子捏了捏拳头,心念一动,御起剑光已经腾空而起。

“苏苏,你没事吧?”陈长生边匆匆忙忙的朝深处潜去,边暗道:“今儿这仇算是结下来,来日方长,总有还回来的一天。”方才要不然在剑光及体的瞬间他躲入了山水画中,只怕早已经是被那凌厉一击轰得灰飞烟灭了。

“谢尊主关心,苏苏没事,不过为令兄报仇雪恨一事怕是要延期了,以尊主此时的道行,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苏苏一改平素嬉笑的样子,语调温婉的劝说道。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想要独力掀翻宋家不是那么简单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刚刚修炼没多久的新手,又哪里是人家那种虎踞在此两三百年的大家族可比。

事实也的确如此,自己连那个宋默然都来没得及见到,就已经被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女子像赶鸭子似的追着到处奔逃,想来都觉得憋屈和无奈。

唉,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就算杀不了宋默然,灭不了宋家,能把偷盗仙桃树的罪名栽到他们头上也算是小小的出了口恶气了,来日方长,总有报仇的那么一天的。

自我劝慰了一番后,陈长生的心头的闷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些,沿原路离开了翠烟山,陈长生虽说是很想去桃源村的家中祭拜一下大哥,可是却又不敢,他记得大嫂曾经说过自己已经身怀六甲。

若是因为自己冒然前往,以至于宋家迁怒于她,到时候一尸两命,自己又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呢。

罢了,将来再说吧。陈长生轻叹一声,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遥望着桃源村的方向,陈长生深深的一鞠躬,随后施展着缩地成寸之术朝着三百里外的听风坡而去。



第十二章 听风坡


class="width">听风坡地处山野,四周乃是一片茂盛的松林,虽在冬日依旧是郁郁葱葱,很是繁茂的样子,而坡上则建有一座砖石结构的八角小亭,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听风二字,字迹遒劲而不失飘逸,倒是和此地景物相映成趣。(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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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生绕着这片高有四五十丈的土坡转了一大圈,并没见到火丁的踪影,知道自己来的早了他还没到,当下就盘膝坐在听风亭内,呼吸吐纳。

昨夜他仓促之间聚集了五行灵元,当时一心寻仇倒不觉的怎样,等到一路奔逃至此,已经察觉到了分别藏纳与五脏中的五道灵元变得不安分起来。

五行相生亦复相克,即便有《混元五行诀》这样的玄妙法门相调和,也该夯实根基徐徐图之,要不然的话就如同在体内安放了一堆堆的火药桶,稍有不慎,走火入魔毁掉道基还是小事,严重的说不定会灰飞烟灭。

只是陈长生乃是新嫩,又哪里懂得这些门道,加上报仇心切一味贪多求快,以至于体内的土行灵元有余,金行灵元次之,水、木、火三行灵元则是大有不足。

土盛而克水,连累的藏纳水行灵元的肾庙隐隐作疼,若是不尽早调理的话,必定会伤及根本。

唯今之计,只有补不足而损有余,当下陈长生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土行灵元,转而推动金行灵元,以相生之道促使水行灵元尽快茁壮起来。

这法子说来简单,却也绝非是一时半刻可以调理的好的,陈长生将山水画唤出来浮在身旁,提醒苏苏帮自己戒备左右,随即便专心梳理躁动不已的灵元去了。

眼见的东方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过来时,陈长生的眉宇之间黄,白,黑,青,赤五色光芒如走马灯一般的交错变幻,正是到了紧要的关头。

与此同时,遥远的地平线上一抹光华闪烁,转瞬之间已经掠过听风坡的上空,但听得咦的一声惊呼璀璨夺目的光华在半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又圈转了回来,俯视着盘膝坐在听风亭内的陈长生,踏足于飞剑之上的女子冷哼一声,暗道:“你这恶贼,该当你毙命于此。”

心念一动,骈指为诀,朝下一引。

铮嗡。

飞剑宛如通晓主人心意,震颤之际做虎啸龙吟之声,化成一道匹练拖曳着淡淡的浅蓝色流光,宛如拖曳着长长尾巴的彗星一般,朝着此时正在打坐的陈长生斩落而下。

剑芒未至,空气被急剧压缩便发出了嘭嘭的炸响之声,一团团的气浪飞速的蔓延开来,将听风亭四周的青松吹得左右摇曳,碧绿的松针更是被劲风卷席着四下飞舞,如同下了一场绿色的暴雨。

“剑下留人。”

一声断喝猝然响起时,一个足有碾盘大小的由熊熊烈焰凝聚而成的巨掌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半空之中,就在剑芒逼近到听风亭前只有一步之遥时将其挡住。

嘭。

犀利至极的剑芒毫不停顿的撞进了火焰巨掌的掌心之内,震耳欲聋的响声中将掌心处的火焰轰散了一片,并且刺入其中足有三尺来深,不过也随之势竭,再难寸进。

“哈哈,宋家的小丫头,好大的火气,我们五行宗的弟子怎么得罪你了,竟惹的你下次杀手?”豪爽的笑声滚滚荡荡而来,春雷绽放一般,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那火焰巨掌也屈指握拳,作势要兀自刺在掌心之中的飞剑抓住。

“哼!”女子冷哼一声,指诀一晃,那柄飞剑光芒闪动已经脱掌而出,重新身边,悬在身旁,熠熠生辉,寒光闪烁,似乎随时都可能斩落下来一般。“火丁,他是你们五行宗的弟子吗?”

出手之人正是火丁,怀里搂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从松林之中献出了身形,摸了摸被眼前情景吓到而伏在他胸前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的脑袋,朗声道:“宋家小丫……”

“火丁。-====-”女子断喝一声,目光冷冷的瞪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叫什么宋家小丫头,我叫宋珂。”

“嘿嘿,我想起来了,在宋公明的寿宴上听说过,只是我这人记性不大好,转过脸去就给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嘴里这么说,火丁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因忘掉宋珂的名字而歉疚的神色,挠了挠满头的乱发继续道:“这小子的确是我五行宗新入门的弟子,要是他哪里开罪了你,瞧在我和令尊的交情上,这个梁子就这么揭过去吧。”

“不行。”宋珂毫不犹豫的当场拒绝,随后又道:“这恶贼捣毁我护山阵法,断我灵脉,更是盗取了仙桃嫁祸给我宋家,引得御桃园的那几个供奉跑来兴师问罪,若不将他斩杀,如何能出得了这口恶气?”

“是吗?”火丁饶有兴致的瞥了自始至终都岿然未动的陈长生一眼,喃喃道:“说起来,这个祸是闯的有点大了,不过……”说到这,火丁将目光又挪到了宋珂的脸上,笑道:“敢问宋家小……宋珂,这小子缘何要与你宋家过不去呢?”

说到这,不等宋珂言语,火丁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做恍然大悟状道:“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好像还是个大哥来着,当日我去你家赴宴时见过的,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听说前些日子犯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被抓到了衙门,结果被刑讯致死,我还听说这里面是有人心存歹意,乃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宋珂,你说说看,有这么回事吗?”

“这个……”宋珂当场被他的话呛到了当场。

她平素里不在宋家,也是这次为父亲贺寿才回来一次,不想就遇到了陈长生大闹翠烟山之事,心中愤慨就追杀了过来,至于来龙去脉她并不怎么清楚,只是想起父兄往事的所作所为,隐约猜到陈长生此举必定是事出有因。

直到听了火丁这话,越发的意识到此事远非自己最初想象的那般干净,不过……

宋珂脸色一沉道:“即便如此,我翠烟宋家也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哈哈。”不等她的话说完就已经被火丁的爆笑声给打断了,只见他仰天狂笑宛如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直到宋珂的脸色越来越冷,就像是冻结了亿万年的玄冰,手指更是气的微微颤抖,那柄飞剑也随之铮嗡作响时,他才停下了笑声,一字一句地道:“翠烟宋家,是紫风阁吗?是金光洞吗?又或者是璇玑台?”

宋珂闻言表情一僵,火丁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似的,但是她却是听的明白,无论是紫风阁,还是金光洞又或者是璇玑台,分别是修真界中最显赫的三大名门蜀山,慈恩寺,方寸山的圣地,皆是不容外人冒犯的雷池。

火丁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你个小小的翠烟宋家,不过是弹丸之地,又什么资格跟这些圣地相提并论?

这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宋珂却也无法辩驳,若是她真敢接下这个话头来,传扬开去后只怕用不了多久素来嚣张跋扈的蜀山剑派的弟子会将翠烟山彻底夷为平地。

因此尽管心里有着一万分的不情愿,但是宋珂还是忍气吞声的摇头道:“自然不是,但……”

火丁却不容她把话说完,哈哈大笑道:“如此一来不就结了,咱们修真之人最重因果,既然有人种了因,这个果报就得捏着鼻子认下来,这才合情合理,所以这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若是我翠烟宋家不肯呢?”宋珂目光灼灼的看着火丁,声音平静,但是却内藏杀机。

“那就怪不得我不给宋公明面子了。”火丁瞥了一眼宋珂,笑吟吟地道:“别看你拜到了壁水派门下,我火丁也未必就怕了你,只不过山不转水转,撕破了脸皮对大家都不好看。”

“火丁,你们五行宗当真是要护着这恶贼,与我翠烟宋家为敌吗?”

“哈哈,别说的那么吓人。”火丁满不在乎的一笑道:“我五行宗虽说是败落了,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修真界总算也还是有几分面子的,你宋家不要以为找了斗木派当靠山就可以有恃无恐为所欲为,我五行宗的是非还轮不到你个小小的修真世家来说三道四。”

“你……”宋珂被火丁这番硬邦邦的话气的小脸煞白,恨不得将其当场斩杀,可是剑诀动了几动,看了看听风亭上空那个火焰巨掌,又看了看满脸嚣张的火丁,心里衡量了一下利弊之后,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只能恨恨然道:“火丁,这个因果我记下了,山水有相逢,日后总有偿还的一天。”说完狠狠地瞪了亭中打坐的陈长生一眼,剑诀一动,已经御剑远走。

见宋珂离去,火丁也将半空中的火焰巨掌散去,抱着那小女孩来到陈长生的身旁,笑骂:“小子,别装死了,那丫头已经走了?”

“嘿嘿。”陈产生应声睁开了双眼,收势起身朝着火丁深施一礼道:“多谢师叔出手相救,要不然的话,只怕我这次可就要遭殃了。”

“哼哼,知道怕了还惹下这么大的祸端。”火丁横了他一眼道:“不过你小子也算乖巧,没有把宋家往死里得罪,这事倒还是有几分回旋的余地。”说着将怀里的小丫头递到陈长生面前道:“先给我抱会。”

“这个……”陈长生看了一眼嫩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的小女孩,颇有些为难之色的道:“有点不妥吧?”

“有个屁的不妥,我让你抱着就抱着,你又不是个酸文假醋的道学先生,讲究个屁的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了,这小丫头才多大呀,你把他当妹子不就是了。”火丁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就把这小女孩塞进了他的怀里,嘴里兀自道:“你也别得了便宜卖乖,说不定将来这小丫头会是你双修的道侣呢。”

陈长风不晓得什么是双修的道友,不过也约莫猜测到多么跟夫妻差不多,心里一迥,更是觉得怀里这个粉团似的小丫头更像是个大号的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抱着也不是。

哇。

就在他进退两难时,这个先前被吓的够呛,此时还缓过劲来的小姑娘也放声大哭起来。

“师叔,你看这个……怎么办好?”陈长生苦笑着看向火丁,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和个陌生的女子靠的这么近,尽管她实在有点稚嫩。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火丁将包袱扔了出去,心里畅快的多了,颇有几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笑吟吟地道:“反正是你的道侣,该哄还是该打到她不哭都随你的便,女人呀,无论大小都是要命的主儿!”

陈长生也不知道火丁哪来的这个感慨,不过看着这小丫头哭哭啼啼的也是心疼,深吸一口气露出了自以为最和善的笑容道:“小妹妹,我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

“才不要。”小姑娘虽然是满脸的泪痕,但是却压根不领他这个情,小脑袋一扭已经偏过脸去,小嘴嘟嘟着,很生气的样子。

陈风一愣,有些茫然的看向火丁。

火丁也是老脸一红,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子茬道:“我在街头上变戏法时见到她资质甚佳,就带了来,嘿嘿……”

陈风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不用说,这个火丁肯定没跟小丫头的父母亲打招呼就把小姑娘拐了来,想到这他又深深的看了火丁一眼,忽然觉得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火丁虽说是中年人的模样,却是驻颜有术的缘故,实际上已经活了一两百岁,又在俗世间走动了这许多年,见多识广何等的精明,一见他这模样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遂将他拉到一旁轻声道:“小子,你听好了,师叔我可不是拍花的人贩子,这小丫头我是看上眼了,不过她的父母亲也早就死了,我见她小小年纪流浪街头甚是可怜,这才领了来,拜入五行宗总比日后被人卖入青楼强吧?”

陈长生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对这小丫头又多了几分怜爱之意,随后道:“她叫什么名字?”

火丁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小丫头跟我死活不对盘,这一路我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她就是不告诉我她叫什么?”

陈长生同情的看了火丁一眼,扭过身来爱怜横移的看着小丫头道:“别怕,哥哥不是坏人,你饿吗?”

小丫头看了陈长生一眼,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陈长生一时无语,怪不得人家小姑娘不理火丁了,任谁饿着肚子被这么个凶神恶煞似的人带着跋山涉水却不知道去哪,不怕不怨才叫怪呢。

“这个,我早就辟谷好些年了,就忘了这茬,丫头,师叔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怪师叔了吧。”火丁红着老脸,很是不好意思的看着小丫头。

“哼。”有了陈长生,小丫头就像是遇到了依靠,小脸一扭,直接无视了火丁。

陈长生见了火丁这受窘的模样,再想想刚才他那威风赫赫的样子,反倒觉得现在更可亲,哈哈笑道:“饿了也不怕,看哥哥给你变出个桃子来吃。”说着将袖子一抖,盖住了手,随即一翻,掌心里已经多了个碗口大的桃子。

“谢谢哥哥。”小丫头一见桃子,眼睛一亮,道谢后接过了桃子,随后将小嘴凑到了陈长生的耳朵边道:“我告诉哥哥哦,我叫林揽月,只告诉你,可不能让那个怪叔叔知道。”

“哦。”陈长生看了旁边的火丁这个怪叔叔一眼,忍着笑点了点头,摸了摸她满头乌黑而柔顺的头发道:“吃吧,以后跟着哥哥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嗯。”小丫头点了点头,捧着大桃子吃了起来。

“小子,你这桃子哪变出来的?”火丁忽然问道。

陈长生笑看着火丁道:“师叔,我要是告诉你,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能!”火丁满口答应下来,目光灼灼,好像要放出光来。

“我也能。”陈长生微笑道。

“呃……”火丁一怔,顿时就明白了陈长生这话里的意思,笑骂道:“你个臭小子。”随即又欣慰的道:“你能守口如瓶那是最好了,记住了,除了我之外,莫要让别人知道了,人心隔肚皮,什么也说不准的。”

“多谢师叔。”

“谢个屁呀。”火丁不爽的摆了摆手道:“你的灵元调息好了没?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那好,那咱们就赶紧上路吧,路途遥远,且走呢。”

“去哪?”

“青洲!”

PS:到此,俗世的部分就算告一段落了。呵呵,下一卷陈长生将开始在修**的旅程,希望各位读者大大多多捧场,收藏,砸票,谢谢



第一章 渡云舟


class="width">陈长生长这么大除了长丰县城外,除了跟着大哥去过长丰县城之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只是在桃源村周围方圆十里内打转,再加上读书不多,又哪里知道这青洲在哪里。www.65txt.com-====-

因此听火丁说出了这么个陌生的地名,不免心头茫然,问道:“青洲是哪?”

火丁瞥了他一眼,笑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咱们路上再说也不迟,我可不想宋珂那小丫头回去之后将宋公明那厮给唤来与我聒噪。”说着法诀变幻,唤出一叶扁舟,率先跳上其中待到陈长生抱着林揽月也坐了上来,道:“坐稳了,咱们上路了。”

毫光一闪,陈长生只觉得身子一轻,这扁舟已经是腾空而起,朝着东北方向飞去。

“小子,别发傻了?将小丫头放下来吧,别抱的那么紧,在我这渡云舟呢,安稳的很摔不下去的。”火丁伸手在目瞪口呆的陈长生面前晃了晃,见他醒过神来后方才道:“以后犯不着大惊小怪的,免得被别派的人见到了笑话咱们五行宗的弟子没见识,说起来也是你现下境界不够,使不得什么法宝,也不能御剑飞行,自是觉得此物神奇,等到日后你筑基了,也弄件可飞翔的法宝又或者飞剑什么的,自然能翱翔天际,任意来往,到时候你就不觉得在天上飞有什么了。”

“是。”陈长生一想到自己也能够像鸟儿似的在空中飞翔,心头不免很是热切,只是不知道这筑基期何时才能达到,而他所修习的《混元五行经》中并没这么个境界,他倒是想问,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来,他可不想被火丁误解自己不是五行宗的弟子,而被他从这渡云舟上给扔下去。

火丁看着他正襟危坐、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入门时搭乘师父的飞剑在天上飞,吓的连裤子都尿湿了,现在想起来却是觉得心头一阵温暖,只可惜师父却是再也没有了。

轻叹一声,火丁斜靠在船舷之上,摸了个酒葫芦出来,笑道:“小子,不用害怕,咱们修真在天上飞就跟世俗的人走路乘车骑马坐船没什么两样,放轻松些,咱五行宗没那么多虚头八脑的规矩,只要你不欺师灭祖,就算与我开个玩笑也没什么的。”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道:“喝不?”

“不喝。”话是这么说,不过陈长生依然觉得心里没底,倒不是怕从半空中掉下去,而是开始担心起来自己冒充五行宗弟子的事给露馅了。<<>>

起初他可以火丁谈笑自如,那是因为他没想着加入五行宗,无欲无求自然是挥洒自如,可眼下指望着投身五行宗得到庇佑,少不了心中惴惴不安,也就多了些拘谨。

火丁却只道他是不惯于在天上飞,也并没在意,拔下酒葫芦盖子滋的一声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看了看陈长生道:“你方才问我青洲在哪,现在我就好好给你讲上一讲,免得日后你想回家找宋家算账都找不到路。”

被火丁一语道破了心中的打算,陈长生不禁心头一跳,忙想辩解:“师叔,我……”

“不要跟我分辩。”火丁笑着摆了摆手道:“我说过了,咱五行宗没那么陈规陋矩的,只要你不欺师灭祖,那就百无禁忌,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要是凡事都畏畏缩缩的还当个屁的仙人呀,嘿嘿,不瞒你小子说,当年师叔我筑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几个仇家,嘿嘿,斩尘缘,断因果,这都是平常之事,不要大惊小怪的。”说完,火丁又把话题转了回去。

“要说这青洲的所在,那还得追本溯源,相传上古时候这天地之间灵气丰沛,天材地宝遍地都是,就跟杂草没什么两样,自然也就造就了无数法术高强、神通广大的大能。”

“人多了就少不了恩怨,嘴上说的不算数,那就只能法术之上论个输赢,结果打来打去就打成了一锅粥,你想呀,这些大能和现下的修真不同,那都是可以推山填海,毁天灭地之辈,一动起手来打出了真火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好嘛,你来我往,生生的把个好好的天地打碎成了几份,世间的凡人也跟着倒了大霉,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是这个道理。”说到这,火丁拿起酒葫芦又抿了一口酒,窥探长叹,眉宇间颇有悲天悯人之色。

“后来呢?”从他讲故事起就一直侧耳倾听林揽月忽然问道。

“呵呵,你这小丫头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吗?”火丁咧嘴一笑,随后道:“小丫头,告诉师叔你的名字可好?”

“嗯。”林揽月侧头看着他道:“等你讲完了故事再告诉你。”

“好,好,那我可要卖力的讲了。”火丁笑吟吟的道:“后来呢,大能们一看这样不行,虽说凡人在他们眼中犹若蝼蚁一般,可是若是死在自己手中,不免要沾染上莫大的因果,日后天劫来临时怕是要灰飞烟灭,于是乎,那些大能便撕裂虚空而去,只留下凡人在此休养生息。”

“这就完了吗?”林揽月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自是没有,嘿嘿,这才不过是开了个头而已。”火丁伸手摸了摸林揽月的小脑袋,随后又讲道:“此时就有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出现了,他叫大禹,眼见大能们虽然离去,可是天下依然不怎么太平,特别是那些妖魔鬼怪的恣意妄为,祸害人间,眼见的凡人受苦,心中不忍,遂带领着手下四处征伐,想以战止战尽快结束这仓皇乱世。”

“经过了几十年的征战,天下一统,而后大禹铸九鼎以镇压天下气运,立国号为大夏,统御五方,管理九州,只是好景不长,大夏没过多久就再度灭亡,九鼎散失,天下大乱,诸侯并起,裂土封王,以天上星宿为准绳,将天下重新划分成为十二洲。”

“其中,衮洲,豫洲,幽洲上应苍龙七宿,属东大陆,徐洲,冀洲,益洲上应白虎七宿,属西大陆,雍洲,荆洲,司洲上应朱雀七宿,属南大陆,扬洲,青洲,并洲上应玄武七宿,属北大陆。”

“各洲虽说同种同源,却又各有信仰,国家林立,彼此攻伐不止,战乱不断,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只可惜再没有像是大禹皇那样的人应运而生结束这样的局面了。”说到这,火丁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陈长生道:“你出生的延庆国位于北大陆的扬洲之上,扬洲被夹在青洲和并洲之间,并洲在西南,而咱们要去的青洲则在西北。”

听到这,陈长生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当真如同井底之蛙似的,目光所见只是巴掌大的一片天,直到此时方才有了中豁然开朗的感觉,心头不由得感慨道:这天地真大呀。

火丁的话却并没有说完,继续道:“咱们五行宗现在虽说是没落了,但遥想当年也是曾经随着大禹皇一起征战四方时的左膀右臂之一,故而才有资格自立为宗,当世有此荣耀的一个巴掌也就数过来了。”说到此火丁的脸上既有骄傲也有淡淡的悲哀。

陈长生能够体会到他心中的苦闷,过往的荣光不再,后来人只能追忆先祖当年的赫赫威风,心中的愧疚和无奈可想而知。

“其他的几宗又是什么呢?”林揽月好奇的问道。

火丁道:“其余四周分别是苍龙宗,白虎宗,朱雀宗和玄武宗,门徒众多,风头一时无两,得罪你的那个翠烟宋家,原本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个趁着延庆国立国时崛起来的小小修真世家罢了,放在过去就如同臭虫一般看着不顺眼了随手就能碾死,只是后来抱上了斗木派的粗腿,这才耀武扬武起来。”

似乎是看到了陈长生和林揽月脸上的迷惑,火丁又解释道:“那四宗乃是奉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为尊,每一宗又下辖七派,分别对应二十八星宿,而斗木派隶属于玄武宗门下。”

听到说到这,陈长生却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尽管火丁话里话外对四宗颇有不爽之意,不过单凭他讲述就能想象得到这四宗何等的根深蒂固、势力广阔,也怪不得火丁虽然极度的瞧不起翠烟宋家这样的修真世家,但是却也没有因为自己跟人家闹得太僵。

“小子,你和翠烟宋家的恩怨我知道的很清楚,错虽在他们,不过师叔我奉劝你一句,若非拳头大到没人惹的起,那么该夹起尾巴来忍气吞声的时候就万万别意气用事,要不然的话害了自己倒是小事,给宗门惹来后端那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你刚才不是还跟长生哥哥说,有仇就要报吗?”林揽月忽然问道。

俗话说童言无忌,不过正话也的确不怎么中听,火丁的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巴,最终道:“你个小毛孩子懂什么!”

“多谢师叔指教,长生记下了。”陈长生终究不是个愣头青,很是谦恭的点了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哥的血海深仇他压在心头,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的都还回来,管他什么斗木派,什么玄武宗,要是敢拦着自己,通统都不放过,哼!

被林揽月这么一问,火丁顿时也没了再继续说下去的兴头,只是默默喝酒。

陈长生也觉得无话可说,又不想在他面前修炼,以免被他瞧出点什么破绽来,遂侧过脸去欣赏着渡云舟外的风景。

渡云舟虽然不大,装上三人就差不多快满了,不过飞的倒是极快,在云海之中穿行,倒真如在江海之上行驶似的,大有风驰电掣之感,只一闪就把一团团的白云抛在了身后,让陈长生心头激动,真恨不得站在舟头放声呐喊以抒发心中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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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荒泽


class="width">虽说青洲和扬洲同属北大陆,并且彼此相邻,但实际上却是相隔足有千万里之遥,即便是以火丁的渡云舟之速,此去也需要飞翔个三五天。www.65txt.com-====-

火丁现在已经是融合中期,辟谷多年,浑然忘了世上还有吃饭这样的事情,因为就算腰间挂着个储存物品的须弥袋子,可是里面却是一丁点的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虽说陈长生现在也算得上是修士了,但是在他的心坎之中,倒还是喜欢拿着自己当个凡人来看,觉得这吃饭睡觉乃是人生乐趣,哪一样都不能少,只可惜这渡云舟上地方不大,并没有炉灶,就算山水画中有现成的大米他也不能拿出来蒸饭吃。

再加上旁边又有个火丁在,就算他未必看得见山水画,不过在陈长生心中:钱财少且不可露白,何况是件了不得的法宝,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胡乱显摆的好,因此就算腹中觉得饥饿,也能暗自忍耐。

可是林揽月却是个凡人,年纪又小,一顿不吃都会觉得饿的难受,但是又不敢跟火丁说,就扯着陈长生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那眼神倒是让每每让他想起当日见到来福时候的情景。

思来想去,陈长生舍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饿着,于是就故技重施,打着变戏法的旗号从山水画中摘桃子出来给她吃。

俗话说,桃饱杏伤身。可见这桃子最容易饱腹,再加上山水画中的桃子虽然算不上什么稀罕品种,但是受了小灵河水的滋润,每一个都有碗口大小,林揽月吃上多半个也就饱了,况且这桃子里蕴含着丝丝灵气,因此就算这几日没有饭吃,林揽月倒是丝毫没有饿瘦,反而是越发的容光焕发。

这倒是让一直暗暗内疚的火丁很是惊奇,觉得陈长生拿出来的这桃子绝非凡品,只不过他身为堂堂的师叔,总不能从两个小辈的手中要桃子,越是得之不到他就越是心痒难耐。

火丁皱眉苦思了半晌后,眼睛一亮已经有了办法,和颜悦色的看着陈长生道:“长生呀,你看师叔我空着嘴喝酒很是无趣,你那不是有桃子吗?孝敬给我一个下酒如何?”

“才不呢。”陈长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林揽月已经将个小脑袋瓜摇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拉着陈长生的手轻轻摇晃道:“长生哥哥,不给他,哼,他最坏了,不给咱们饭吃,还想骗咱们的桃子吃,哼,就是不给。”

一听这话,火丁郁闷的很想吐血,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当初见这小丫头身世可怜又是可造之材,这才将她给带回宗门,没想到对自己这个实实在在的救命恩人她不但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反倒是怨念深重。

不仅如此,跟个只送了她个桃子的臭小子打的火热,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的那叫一个亲热,听的他心里窝火到了极点,可是面对个小辈,又是个小丫头,他还不能斤斤计较。

更要命的是连自己的人品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捎带着自己说的话,这小丫头是一个字都不信,而陈长生那个臭小子说什么她都当成金科玉律、笃信不疑,这什么世道呀。

火丁觉得自己冤的要死,又不好发作,只得挤出点笑道:“小丫头,师叔可不是诚心要饿着你们的,实在是给忘了,你要是不信我问问你长生哥哥。”

“是吗?”林揽月看向陈长生。

陈长生自然不能当面拆火丁的台,遂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好吧。”林揽月这才点了点头,随后将白嫩的小手伸到火丁的面前,声音清脆的道:“给你个桃子下酒也不是不行,不过却是不能白给,你得拿东西来换?”

火丁见她小小年纪就如此的精于算计,也只能在心中狂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但是却并没决绝林揽月的要求,将手伸入须弥袋子之内,抓出了几样亮闪闪的小玩意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这些都是他在世间游历时搜集到了一些稀罕物,用处不大,却颇为精巧,想必林揽月肯定喜欢。

奈何,林揽月看了看他掌心里那些小物件,眼睛虽然一亮,但最后还是毅然而决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要这些,我要你把和那个坏女人打架时使出来的那个大手掌教给长生哥哥。”

呃。

火丁一时无语,瞥了旁边的陈长生一眼,见他微微摇头,意思是说这可不是我让她说的。

“行呀。”见不是出自陈长生授意,火丁非但没有吃亏上当的感觉,反倒是心头大乐,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却是懂得知恩图报,大善,大善。

一念至此,火丁笑着调侃道:“小子,你这笔买卖可是赚大发了,一个桃子换来个死心塌地的道侣,将来可别忘了好好谢我。”

陈长生还真拿他这个为老不尊的师叔没辙,笑道:“师叔说笑了。”

火丁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休,脸色一正道:“小子,我这一手名叫混元一气大擒拿,本也算不得是什么稀奇的法术,其他门派或许也有,但远不如咱们五行宗的源远流长,更兼威力巨大。”

陈长生点了点头,专心致志的听着火丁讲述修炼此法的法诀。

说起来,修炼这混元一气大擒拿并非什么难事,只要将灵元凝聚在手掌之上,释放出去手掌的形态凝而不散,并能自行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就算是炼成了。

这只灵气凝练而成的大手可以如同真正的手掌一般抓摄物品,道行越是精深,这混元一气大擒拿凝练出来的手掌便越大,妙用更是无穷,不仅可以夺取敌人法宝及飞剑,更可以直接擒拿敌人,算得上是五行宗的招牌法术之一。

其实就算是火丁今日不教,日后陈长生拜师之后也是要学的,不过泛泛的学跟有个名师亲自传授那自然是相差甚远。

待到火丁将内中的诀窍一一说完,陈长生也掏了桃子出来递给了火丁,反正这桃子他见了不只一次了,让不让他亲口尝尝差别也没什么,犯不着再遮遮掩掩,只要不把山水画露出来也就用不着担心了。

火丁吃了口桃子也不由的啧啧称赞,叹道:“怪不得宋家想要使阴招逼你就范,这桃子之内灵气虽然不多,但是胜在温和,对于刚刚修真的新人来说,倒是用处不小,不过对于筑基之后的修真却是没多大用处了,鸡肋的很呐。”

陈长生也乐得他这么想,可以为自己省去不少的麻烦,因为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辩解,更不会告诉他自己将来可以种出灵气更足的瓜果蔬菜。

渡云舟上闲来无事,陈长生就在心中揣摩混元一气大擒拿,为了不使火丁疑心到自己是个冒牌的五行宗弟子,因此练习之时,也只是调用土行灵元,并且只出两三分力,失败了十几二十次后,再加上有火丁的悉心教导,在第三天时,他总算是临空凝聚出了手掌,只不过只有一尺见方,而且忽明忽暗,一副随时要崩溃的样子,并且不能及远,只能在他身边三五尺内挪动。

不过火丁倒是颇为满意,微笑道:“不错,你小子倒是有几分悟性,好好练,持之以恒,总有一天能将这混元一气大擒拿修炼到如我一样的。”

“是。”陈长生点了点头,继续埋头苦练。

到了第四天傍晚时分,火丁忽然道:“坐稳了,咱们快到了。”

陈长生虽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将坐在身边的林揽月搂在了怀里,随后见火丁手指飞速的结了一连串的法诀,一道道红彤彤的灵元打在渡云舟上。

嘭。

原本裹在渡云舟上的红光暴涨,宛如一团从天而降的火流星一般从云端之上向下落去。

陈长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宛如要跳出来一般,紧紧的楼了搂林揽月娇柔的身子,低声安慰道:“揽月,别怕。”

“嗯。”林揽月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动了动道:“有长生哥哥在,我就不怕。”

火丁闻言,瞥了他俩一眼,嘴角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法诀变幻之间渡云舟飞的越发迅疾了。

“吼!”

忽然,一声声可震天的咆哮从渡云舟外响起,声音之大即便是有着渡云舟外包裹的红光阻隔也震得陈长生耳朵嗡嗡作响,就好像是耳朵边上响了个炸雷似的。

陈长生忙用手捂住了林揽月的耳朵,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外边看去,随后却是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先前他们在云端飞行倒不觉得怎样,此时落下来后陈长生才发觉四周的景物依然是跟先前在家中所见迥然不同了,渡云舟下便是一片浩浩荡荡的泥沼,黑黢黢的泥水之中生长着不少稀稀疏疏的苍天大树,其间横七竖八的爬满了苍翠的藤蔓以及一丛丛的芦苇。

而刚才那一声咆哮却是一头长有十来丈,身披层层鳞甲的怪兽发出来的,此时正腾空而起,暴张着足有三丈来长的巨嘴朝着渡云舟吞噬而来,一根根的森然如刀的牙齿似乎随时能将这小小的渡云舟咬个粉碎。

“孽畜。”火丁冷哼一声,手掌一翻,临空虚按。

下一瞬间,一个火焰升腾的巨大手掌已经凌空浮现,不躲不闪径直的按压在了那怪兽的脑门上。

嘭。

轰然巨响中,那看似凶悍无比的怪兽竟像是个破麻袋似的,被这火焰巨掌生生的拍飞了出去,嗷的一声惨叫,砸落在泥沼之内,泥水四溅,臭气熏天。

渡云舟此时早已经轻飘飘的划过了怪兽的头顶,继续朝着前方飞逝而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头小小的鳄嘴兽而已,在这大荒泽随处可见,以后你若是留在宗门的话,几乎天天可见,见惯了跟自家养的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的。”

陈长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哑然道:“大荒泽?这不是青洲?”



第三章 积石山


class="width">“青洲是室火派和壁水派的地头,咱们五行宗又怎么好去横插一脚呢,因此咱们五行宗的道场乃是建在这大荒泽,你看此处山清水秀,又有这么多不要钱的凶兽帮忙看门,是何等相宜的所在呀!”火丁嘿嘿笑着解释道。www.65txt.com-====-

陈长生听到他居然说这里是山清水秀,若非他是自己的师叔,真想一口吐沫啐到他的脸上,这一路过来他除了穷山恶水什么都没瞅见,再想想刚才那只凶相毕露的鳄嘴兽,越发有了种一不小心上当受骗上了贼船的感觉。

见到陈长生闷声不语,火丁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苦笑道:“长生,不是师叔我昧着良心想要骗你,实在是咱们五行宗现下的确是处境艰难,能找到你们这些弟子殊为不易,是以为了让你们安心的随我们一同回来才不得不撒个善意的谎言,嘿嘿……”

火丁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很没意思,干笑了两声后就没了动静。

陈长生闻言不由得在心中狂翻白眼,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自打上了渡云舟就算是骑上了老虎背,不管前途好赖自己都得咬紧牙关挨下去。

火丁说过:修士最重因果。

当日火丁打着五行宗的旗号护住了自己,那自己就算是和五行宗结下了因果,在恩情了结之前,断然没有拂袖而去的道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斤斤计较,得罪了这个一直对自己还算不错的师叔呢,况且自己也并非真正的五行宗传人,打一开始就是自己先骗了火丁,又有什么理由让人家赤诚相待呢。

想到这,陈长生心里的怨气也就消散了大半,微笑道:“师叔言重了,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既然拜入了五行宗门下,不管宗门处境何等的艰难也不会背弃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火丁轻轻的出了一口气,笑道:“其实咱们修士又不是世俗的那些个骚人墨客,山水是否清秀也没什么要紧的,虽说是这里偏僻荒凉了一些,但是也并非全无好处,旁的不说,这些妖兽虽说面貌丑陋却是一身的宝,筋骨皮肉乃至是妖丹那都是炼器炼丹合用之物,比起其他的门派还得万里迢迢的跑来此处猎捕来,咱们五行宗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事已至此,陈长生又还能说什么,只能凡事都往好处想,因此笑着点点头道:“师叔说的是。”

渡云舟又向前飞了大概有一炷香的辰光后,下面的景物也逐渐起了些变化,虽然依然到处都是污泥浊水不过草木藤蔓却是比起先前来茂盛了许多,水雾升腾,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辉,其中就连时不时就会突然窜出来的妖兽也比先前少了许多,并且偶尔也能看到远处有人驾驭着法宝或者飞剑在空中飞过拉出的一道道流光。-====-

火丁放缓了渡云舟的船速,低声吩咐道:“长生,把小丫头唤起来吧,咱们快到了。”

“嗯?”陈长生一愣,低头看时却发现伏在怀里的林揽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睡着了,睡相恬静的宛如只小猫似的,轻轻松开了一直捂在她耳朵上的手,轻声唤道:“揽月,醒醒。”

嘤咛一声,林揽月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茫然的看了看陈长生道:“长生哥哥,要吃饭了吗?”

陈长生一乐道:“吃什么饭呀,你个小馋猫,咱们到家了。”

“家?”林揽月一怔继而大喜,从他坏里跳了起来,环顾左右之后又失望的撅着小嘴道:“长生哥哥撒谎,这不是我的家!”

听到这话,陈长生不由得想起了火丁刚才那所谓的善意的谎言,微笑道:“以前不是,以后就是了,有揽月在的地方,对我来说就是家呀。”

“嗯。”林揽月一听这话,原本黯然失色的眼眸也为之一亮,拉着陈长生的手道:“有长生哥哥在身上,到了哪里都是家。”

火丁在一旁看着,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好歹自己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还是他们的引路人,结果……结果到了末了却是被这么华丽的无视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但愿我未来的徒弟不这样,要不然的话,我……跟他没完。

在心里发着狠,火丁驾驭着渡云舟飞速的穿过越来越茂密的树丛,遥指前方道:“那就是咱们五行宗的现下的道场,积石山。”说到现下俩字时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满怀怨恨之意。

陈长生听出来了,却不知道他为何如此,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树丛掩映之中藏着一个孤零零的山头,虽然相隔遥远却是挡不住它的那股子挺拔孤傲之气,随着渡云舟渐渐驶近,这积石山的全貌也渐渐映入了陈长生的眼帘。

这积石山高达千丈,方圆只怕也有上百里,堆青叠翠,云雾缭绕,倒也颇有几分他想象之中的仙家气象,特别是在这满目泥沼的大荒泽里骤然见到这么一座雄奇陡峻的山峰,无论是谁,心中都免不了升腾起一种奇峰突起俯视天下的豪迈之气。

“好大的山呀!”林揽月张大了嘴巴,声音清脆的赞叹道。

“那是。”火丁得意的一笑道:“晓得为何叫积石山吗?”

“不知道。”陈长生和林揽月纷纷摇头。

火丁遥望着那巍峨的积石山,满脸自豪之色的道:“因为这山是咱们五行宗的众多弟子一块一块的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别看这山及不上其他宗派的道场雄伟,但是却是咱们五行宗上上下下众多弟子的心血凝聚,虽说咱们五行宗现在没有了往日的荣耀,只要人心不散,就算是没有道场咱们也能自己建起来。”

火丁的话并不慷慨也不激昂,但是陈长生听在耳朵中却觉得心头热烘烘的,如饮醇酒,连血都似乎随之沸腾了起来,若非是初来乍到,担心犯了什么忌讳,他真想放声长啸,以抒发心中的豪迈之情,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这五行宗其实也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好好玩,等我长大了也要往山上堆块石头。”林揽月喜悦的拍着巴掌。

“会有那么一天的。”火丁欣喜的看着林揽月,老怀舒畅,只觉得五行宗后继有人了。

可是随后林揽月的一句话却让他恨不得跳下渡云舟去将自己淹死了事,林揽月道:“这可比我以前跟小胖他们玩泥巴堆土山好玩多了,火丁师叔,你们大人玩的花样就是多。”

陈长生看着旁边哭笑不得的火丁,搂着林揽月畅快的大笑起来。

“门派重地,不得喧哗。”陈长生没来得及笑上两声就被一声严厉的呵斥声打断,随后一道蓝幽幽的剑光闪烁,已经贴靠了过来,剑上站着一位面目秀丽但是却宛如凝了冰霜的女子,身着一件黑色的道袍,头上用根荆钗随意挽了个道髻,越发多了几分清冷傲然之意。

她的手中拉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此时正偷眼打量着林揽月,见到他们被骂,吐了吐舌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灯灯,这就是你寻来的弟子吗?”那女子冷冷的目光在陈长生和林揽月的身上打了个转,随后就凝望着火丁道:“怎得也没教他们些规矩?”

“师姐,你能不能别叫我这花名了,在孩子们的跟前给我留点脸面好不好?”火丁皱着眉头哭丧着脸求道:“我的大号叫火丁,您记住了,再别喊错了。”

“火丁,不还是灯吗?”那女子嘴角一撩,脸上闪过一抹戏谑的笑容,那宛如万年不化的冰冷也在这一瞬间消融,当真是美艳到了极点。

陈长生见了也不由得目眩神迷,幸好他常和苏苏来往,对美色的抵御力大增,片刻之后就锁住了心猿拴住了意马,迷乱的目光也瞬间变得越发清楚。

“咦!”那女子对着火丁说话,不过眼角的余光却是从没离开过陈长生和林揽月,见他能够这么快的稳住心神,也不由的暗暗赞叹,不过脸色的神色却又瞬间恢复如初。

“姐姐好漂亮哦!”林揽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小丫头,不得口没遮拦,这是你水清师叔。”火丁连忙出口呵斥了一句。

“无妨,反正也没拜师呢,叫什么都不碍事。”水清摆了摆手,看向林揽月的目光又亮了几分,慢条斯理的道:“这次灯灯出去,倒是得了个资质颇佳的好苗子,当真是可喜可贺呀。”

“不敢当,师姐过奖了。”

“巧了,我这也得了个火行灵根极佳的孩子,灯灯可愿意和我交换吗?”说着她瞥了旁边的小男孩一眼。

“这个……”火丁显然早已意动,只是颇有犹豫地道:“只怕这个咱们也做不了主吧。”

“哼,你要你愿意,有什么话自有我去跟掌宗说,怕的就是你含含糊糊,像以前那样……”话说到这,她便停了下来,脸色微红,眉宇间却是多了几分郁结之色。

“罢了,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叫你是师姐呢。”火丁摆了摆手,但随后又道:“掌宗那里倒是没什么,我怕的是那些人……”

“怕什么怕,偏偏你就恁多的忌惮,凭什么咱们千辛万苦找的弟子都白白便宜了他们?!”水清愤愤然的道:“总有一天,这笔账要连本带利的都要回来。”

“师姐,慎言。”

“慎什么言,难道他们还能把咱们吃了不成。”水清怒哼一声,旋即幽幽道:“灯灯,你的勇武哪去了?”说到这,再次长叹一声道:“我走了,宗门见吧。”说罢,剑光一闪已经是远远的去了。

“灯灯师叔,这位姐姐是谁呀?”林揽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问道。

“呃!”火丁一愣,黑着脸道:“小丫头,不准这么叫我,更不准那样叫她,要不然……就不给你饭吃。”

不疼不痒的吓唬了林揽月一句话,火丁也引着渡云舟朝着积石山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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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入门


class="width">等到了山前,陈长生从空中俯视,方才发现积石山并非孤峰独立,而是周围尚有五座略微低矮一些的山峦拱卫四周,只是因为凑的极近,远远看去,竟如一体似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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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石山四面环水,除了正面的山脚下蔓延出了大概有个方圆百丈的平台以供来人驻足歇脚外,余处尽皆浸泡在泥沼之内。

从渡云舟上下来,陈长生站在山脚下,仰视群峰,遥想当年五行宗的先贤们在这样一片泥淖遍布,妖兽纵横,却偏偏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的大荒泽中,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又不辞辛劳的从别处采来石头在此堆砌成山,方才有了这一座巍峨雄奇的山峰。

想到此中的艰辛和困苦,陈长生越发的体会到积石山缔造者的伟大,遂朝着眼前的巍巍青山,拱手一拜。

火丁见此情景,嘴上没说,心里却是颇为赞许,指了指正对着这方平台一侧的一条通往积石山的羊肠山路道:“长生,按照宗门的规矩,我只能送你们至此,剩下的这段通往山门的路却是要由你们自己一步步的走下去了。”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叮咛几句但是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和声道:“宗门里见吧。”

陈长生没说话,却是满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照顾好小丫头,我走了。”火丁说完,身形一闪已经跃上渡云舟,化成一抹红光朝着积石山上飞去。

“揽月,咱们走吧。”陈长生拉起了林揽月的小手,朝着那条蜿蜒曲折,宛如一直延伸入茫茫云海之中的小路走去。

山路弯弯,石梯级级,仿佛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一般。

陈长生起初觉得自己修炼过《混元五行经》,体力充沛,别说只是攀登这小小的台阶,就算是登天梯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可是等他迈步走到这石阶之上,方才知道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他蓄积在五脏庙中的灵元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似的,竟是难以运转,不仅如此,更像是千余斤的重担般的压在他的身上,以至于举步维艰。

反倒是林揽月竟比他走的还要轻松,一开始时小丫头许是没爬过山,觉得很是新奇,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时不时的还摘下一朵山路旁正开的烂漫的山花,拿到陈长生面前献宝,那份轻松和随意倒真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苏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长生边步履艰难的跟随在林揽月身后向上攀登,边通过心神询问山水画中的苏苏。

“哼,臭尊主,总算是想起我了吗?前几天你怎么连句话都不跟人家说,要不是还有这臭狗陪着我,闷也给闷死了。”苏苏听到他召唤,先就一连串的牢骚发了过来。和陈长生相处了些时日,知道他性情温和,因此也就少了几分拘束,越发的没有了规矩起来。

“是我的过错,对不住了。”陈长生对于亲近的人素来没什么脾气,加上这些日子都未曾理会过苏苏,只将她扔在山水画内,连口气都不敢让她出来喘,设身处地的想象也觉得气闷,因此对于她的小小怨言并没丝毫生气,反倒是温声赔礼,解释道:“我也是怕你被火丁师叔见到,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哼,哼,算你情有可原,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苏苏也不是真跟他生气,见他认错也就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将此事掀了过去,随后很是不屑地道:“那个小修士又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融合中期的修为罢了,就凭他哪里能够见得到我。”

陈长生呵呵一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你也说过了修士群里没好人,我现在还没本事保护你,只能忍痛将你藏了起来。”

“哼,哼,几天不见,哄那个小丫头倒是练的油嘴滑舌了。”苏苏轻笑着调侃了他两句,继而道:“不过你倒也是好运气,竟拜入了五行宗,倒也算是找到了家门了。”

“哦?”陈长生一惊,继而几个疑惑冒上了心头,遂问道:“苏苏,我修炼的《混元五行经》莫非真像火丁师叔所说,乃是这五行宗的前辈留下来的吗?”

“那倒也不是。”苏苏想都不想就直接否认,又沉吟片刻后道:“个中详情我却是想不大起来了,不过有一点尊主只管放心,您修炼的《混元五行经》比他们的强上千倍万倍都不止,说不定他们五行宗也还是当年的老尊主留下来的道统呢。”

陈长生听了这话,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一些,只要自己假冒五行宗弟子之事漏不了馅,那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麻烦,随后道:“我听你说火丁师叔的境界乃是融合中期,怎的和《混元五行经》中所记载的境界迥然不同呢?”

苏苏咯咯轻笑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现下的天地灵气跟上古时候相比稀薄了许久,以至于不老少的修炼法门也随之有了变化,我上次搜取了那个宋家管事的命魂方才知道,眼下整个修真界的境界都是这么分的,真要论起来,两者境界上相差不大,只不过道行谁高谁低,你就要斗过之后才知道了。”

陈长生闻言总算是茅塞顿开,继续问道:“现下我的灵元运转不灵,又是什么缘故?”

“那是他们在这积石山上布置了五行顺逆大阵的缘故,顺转时则能凝聚五行灵气,逆转时却可以压制进入其中的人灵元运转,此时效力并没全开,否则的话,火丁那个小修士也休想自如的驾驭着渡云舟上山了,若是尊主不愿受此刁难,我倒是有个化解的办法……”

“罢了。”陈长生不等她说出来就直接拒绝了,既然不是针对他个人,那就没有必要特立独行,要不然被人瞧出来点端倪的话,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分辩。

嘴里说着话,陈长生的脚步却是始终都没有停止,他出身低微,从小务农,身体健壮,爬山走路原本乃是常事,就算没了灵元辅助要登上峰顶在他看来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林揽月却是渐渐慢了下来,小脸累的通红,张着小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揽月,我背你上山吧?”陈长生伸出了手。

“我……我想自己上。”林揽月抹了一把鬓角的汗水,抬头看了看前面的人影坚定的道:“他们行,我也行。”

陈长生见她坚持也不再劝,道:“要是累了,只管喊我。”

“嗯。”林揽月点了点头,咬着牙迈步上前走去。

一路向上,时不时的能见到有蹲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的半大孩子,也有一些虽然累的大汗淋漓依旧是咬紧牙关向上登攀。

陈长生陪着林揽月走走停停,直到太阳落山前才总算是爬到了山巅之上,却又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原来他山巅上乃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地上的青石被打磨的光滑如镜,四周氤氲的雾气缭绕,置身其中宛如仙境一般,偶有山风吹开云雾,便看到广场之中,矗立着一座宏伟之极却又朴实无华的宫殿,匾额之上写着三个古篆。

陈长生虽没学过古篆,但这三字笔画简单,倒也依稀认得乃是五行宫。

此时这五行宫笼罩在一片五彩斑斓的光辉之中,将青砖碧瓦映照的熠熠生辉。

殿前已经聚集不少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男孩女孩,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也只有七八岁,算起来陈长生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反倒是最年长的。

而先前随着水清一同前来的那个小男孩赫然就在人群之中,见到林揽月上来顿时眼睛一亮,走了过来道:“你们也来了,我叫冯小虎,你叫什么名字?”

陈长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小子给生生的无视了,心里不爽却又不能跟这么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林揽月就宛如没有看见冯小虎似的,拉着陈长生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道:“长生哥哥,我饿了。”

陈长生也没多想,随手就掏了个桃子出来递给了她。

林揽月拿着桃子在冯小虎的面前晃了几晃,笑吟吟地道:“想吃吗?”

冯小虎爬了这么高的山早就又饿又渴了,见到这么鲜灵灵的水蜜桃顿时馋得直咽口水,嘴里不说话,不过脑袋却似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

“那得问过我长生哥哥才行。”

冯小虎小脸一僵,看了看那水灵灵的桃子,又看了看旁边的陈长生,犹豫了片刻后讷讷地道:“长生哥哥,我也想吃。”

“错了,长生哥哥是我叫的,你要叫师兄。”林揽月白了他一眼,很是不满意的纠正道。

“师兄,我也想吃。”在美食的诱惑下,冯小虎乖巧的改了口。

陈长生见此情景,方才晓得林揽月此举是何意思,原来竟然是为自己出气,笑吟吟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你呀,鬼灵精。”反手却又摸了个桃子出来递给了冯小虎。

俩小孩没把桃子吃完,只见殿外的五色光芒倏然敛去,殿内传来一声悠扬的云磬之声,足有十丈来高的殿门无声开启,一位十六七岁年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道童走了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俯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掌宗法旨,宣诸位师弟师妹进殿参拜。”

众人齐声答应,自觉地排列成队攀登上那高一尺,宽十丈,片尘不染,宝光莹莹的白玉台阶,鱼贯而入,走进这座五行宫内。

此刻五行宫内居中坐着一位中年道人,两道剑眉,双眸如炬,炯炯有神,面色莹润,一身青布道袍看似平平无奇,不过却愈发显得他超然物外,道骨仙风。

道人两边各自端坐着两位道人,有男有女,身上的道袍颜色也是各不相同,分别是赤,黄,白,黑。

再往下边,两侧还站着一些男男女女,服饰的颜色也各不相同,道俗皆有,其中就有陈长生所认识的火丁和曾有一面之缘的水清,只是他们都站在队伍的末尾处。

众人进来,领他们进来的道童命他们跪在地上,随即便退到了一旁,而后中年道人左手旁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男子站起身来,朝道人施礼后道:“禀掌宗,新进的弟子尽皆在此,何去何从请掌宗传下法旨。”

中年道人便是五行宗的掌宗木太常,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道:“依照往年惯例便是,这批弟子将归入第三代弟子门下,还望各门善加调教,给宗门培养出一些栋梁之才。”

“是。”四人起身,齐声应和。

随后站在两侧的那些人则纷纷走上前来,挑选各自中意的弟子。

陈长生跪在末尾,也不敢冒然抬头,只能借助着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眼见得火丁拉着一个肥肥胖胖的男子走了过来,笑道:“长生,还不快快见过我这位土申师兄,以后他就是你的师父了。”

陈长生此时觉得自己如同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却也无可奈何。偷眼看了这个土申一眼,虽说体态臃肿,像商贾多过像修士,不过慈眉善目,想必不是个刁钻之辈,暗自庆幸之余也便伏地叩拜,口道:“拜见师父。”

土申笑吟吟的受了他这一礼后,将他扶了起来,温声道:“与你的朋友道个别,便随我回土门吧。”

PS:郑重向读者天朝军波致歉,没给你精华不是我高傲,只是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怎么加精华。

鸣谢天朝军波,新成长,小Qi丐,d0o0bzz等四位大大的打赏和支持,感谢,感谢



第五章 授业


class="width">陈长生找到林揽月时,才知道她成为了水清的弟子,只不过此时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见到陈长生走过来,小嘴一扁,眼圈一红随时就要哭泣的样子。www.65txt.com

“怎么了?”陈长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微笑道:“哭鼻子可不是好孩子。”

“没有,人家才没哭呢。”林揽月摇了摇头,哽咽地道:“长生哥哥,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陈长生也是刚才知道五行宗下面尚且细分为金木水火土五门,分驻积石山主峰四周的五个山头之上,除非有大事之外,平素里是鲜少聚在一起的,都是关起门来各管各的的一摊子事。

虽然如此,终究是一个先祖,同气连枝,因为各门的掌门也并不会禁止门下弟子结交,何况几个山头相距本也不算,来来往往甚是方便,所以在不在一起也没什么分别。

不过看到林揽月如此依赖自己,陈长生还是觉得很是欣慰,说心里话他也很喜欢这个小丫头,虽说并没有像是火丁起初说的那样,想着等她长大之后与她结为道侣,但是眼下却把他视为了自己的小妹妹,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陈长生看着林揽月那张满是沮丧的小脸就格外的心疼。

只是正如火丁送他们上山前说过的那番话似的,自己不能陪着她走一辈子,日后的路还是得让她自己走,所以伸手轻轻擦拭掉了她眼角的泪花,和颜悦色地道:“傻丫头,又不是永别了,怎么会见不到呢,过些时日,等我安顿下来就去水门找你,好吧?”

“拉钩?”林揽月伸出了纤细的小手,似乎只有得到了这样的保证才能心安。

陈长生一笑,伸出手指给她拉了拉勾,手一翻又摸了个桃子出来给她,笑道:“下次见你时,我再给你变戏法。”

“好。”林揽月捧着碗口大的桃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勉力的想挤出个笑容来,但是眼眶中的泪水却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总会见面的。陈长生在心头轻叹了一声,宛如没见到她脸上的泪水一般,站起身来朝水清点头一笑,随后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朝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土申走去。

“你做的很好。”土申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陈长生,等他过来后赞道:“修真之路何其漫长,都说要斩却尘缘方才得到解脱,可是师门的情谊又何尝不是一种羁绊,该拿起来时就要拿起来,该放下时也要放下,这才是修士该有的气度!”

“谢谢师父,徒儿受教了。”陈长生恭声应道。

土申带着陈长生离了五行宫,随手唤出了一个磨盘也似的法宝,黄沉沉的表面上隐约有着玄妙异常的纹路浮现只不过上层略明,下次略暗,宝光莹莹。

陈长生迈步走了上去,身子一轻就已经是腾空而起,有过在渡云舟上翱翔天际的经验后,此时站在这形状奇特的法宝上在半空中穿行倒也并不惊恐,只是好奇的低着头,看着法宝一侧的一个圆洞,暗自猜度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别瞧了,这就是个磨盘。”土申虽然貌似憨厚,实际上却精明的很,一见他这模样顿时就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笑吟吟地道:“咱们五行宗中,除了金门那帮人之外,其他四门中用飞剑代步的人绝少,为师这法宝名叫戊己阴阳磨,乃是以戊阳土灵之气和己阴土灵之气凝聚炼制而成,虽说是其貌不扬,但这是为了唬人的,真要是使将出来,嘿嘿……”

土申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只是用一连串低沉的笑声代替,不过陈长生也隐约猜到的出来,想必这偌大的磨盘砸在头顶上,下场也未必好的多。再一品味刚才他那番话,心头猛的窜出来一句话:扮猪吃老虎。

“长生,你是不是在想为师此举乃是扮猪吃老虎,有点阴损呀?”土申忽然道。

陈长生闻言心神一跳,暗道:他怎么知道的。嘴上却忙道:“徒儿不敢。”

“呵呵,就算是这么想的也不打紧。”土申摆了摆手道:“为师这叫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其中蕴含着无穷的道理,你现下涉世未深是无法体会的。”

“不过为师得教你个乖,修士之间斗法,比不得你在俗世时与人打架,只要没有深仇大恨多半打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也就住手了,可是修士之间要么就是不动手,你好我好大家好,彼此看不顺眼也都竭力容忍着。”

“可要是真是撕破了脸皮动起手来,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仅是坏了你的肉身,而且要抹掉你的命魂,让你彻底的魂飞魄散,你说说看,面对仇敌,还用得着理会使得手段究竟是光明正大还是阴损歹毒吗?”

说到这,土申目光灼灼的看着陈长生,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和认真。

陈长生沉吟片刻后,一字一句地道:“不用,若换成是我,多半也会无所不用其极。”

“此言大善,孺子可教也。”土申闻言面露笑容,猛拍了一下巴掌,看着陈长生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而亲热了多,笑道:“为师听火丁那家伙说过你与翠烟宋家的仇怨,听说你还破了他们的护山大阵,差点断了他家的灵脉,可有此事?”

“有。”陈长生不知道火丁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在土申那温和却宛如能看穿他五脏六腑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干的好。”土申赞道:“只不过你小子还是有些鲁莽了,翠烟宋家……”话说到这,土申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话锋一转道:“要不是因为这个,你这半路里捡来的徒弟我是不会要的,就算有火丁那家伙求情也是一样。”

陈长生无语,隐约觉得貌似自己这个始终满脸笑容,弥勒佛似的师父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土申并不知道陈长生在心里给了自己怎样的评价,继续道:“为师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教你心狠手辣,也不是教你去为非作歹,为师只是想让你明白,修真界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平静祥和,修士之间也同样有恩恩怨怨、打打杀杀,要是不明白这些,你这个徒弟我还真不敢要,免得日后傻乎乎的出了山门,走不了两步路就被人给生吞活剥了,到了那时候,为师脸上也没有什么光彩不是?”

说到这,土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黯然神伤的表情,不过一闪而逝,重新变回了那全无机心的笑容,伸手指了指前方道:“呶,那就是咱们土门所在的化土峰了。”

陈长生不知道土申因而和难过,不过他的话却也的确让他受益良多,想起宋家的所作所为,越发抱定了要谨慎小心的念头,顺着土申的手指望去,只见化土峰比起其他四峰略矮一些,但是更加的敦实厚重。

土申带着陈长生直上化土峰顶,领了铭牌,以及日用之物,这才飞掠下山,来到了掩映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的半月形的洞口前。

陈长生仰头看了看洞口上写着的三个古篆,竟是全不认识。

土申笑道:“那是坤元洞,你不识得上古篆书吗?”

陈长生脸一红,道:“比划简单的倒是认得出来,太多的就不知道了。”

土申笑道:“无妨,不会就学,对于咱们修士来说,上古篆书可比什么行草隶楷那些有用的多了,因为宗门中的藏书有一大半都是前人留下来的,都以上古篆书写就,若是不认得,可就真成了入宝山而空手回了。”

陈长生点头道谢,随着土申走进坤元洞中,见里面尚有三个房间,两大一小。

“以后你就住在此处。”土申指了指那个略小一些的房间,等陈长生将领来的被褥等物放下后,唤他来到中间的一个屋中,命他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后才问道:“火丁说,你得了咱们五行宗前贤的遗泽,已经学了些五行诀,现下你都说与我听,以便于我量才施教。”

“是。”陈长生闻言却是头皮发麻,若是把《混元五行经》一股脑的都说出来,那就彻底的露馅了,可是不说又是不行,正愁苦之时就听到苏苏道:“混沌开而生两仪,衍五行而有万物,故天地万物概莫能外,行者,顺天而行气也,五行者,一曰土,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水。土曰稼穑,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水曰润下。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润下作咸,其中土行,乃合生化,受纳,承载之道……”

这就如同是打瞌睡时有人递来了枕头,陈长生毫不犹豫的开始鹦鹉学舌似的按照苏苏所说背诵起来,这口诀陈长生念在口中也觉得很是熟悉,不过却和《混元五行经》里的记载略有差异,尽管不知道苏苏是从哪学来的,不过偷眼看了土申一眼,见他闭目倾听,面色平静,似乎并没什么错误也就安心背诵下去。

古人都说微言大义,这篇功法也是如此,寥寥不过千言,讲述的也都是如何采纳土行灵气以修炼的法门,不过陈长生念完之后,倒是觉得比先前更加深了一些对《混元五行经》的认识。

土申听完,微微颔首,随即又挑了几个问题考问陈长生。

陈长生尽己所能一一回答后,土申都一一给了品评,其中若有疏漏和错误之处也都详细的指了出来,深入浅出的将修炼之中的诸多窍门娓娓道来。

这让一直都是独自摸索的陈长生受益匪浅,往往是寥寥数语,却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触类旁通,就连修炼其他四行时遇到的疑惑也随之而解。

直到土申住口不讲,陈长生伏地叩拜道:“多谢师父传道。”这个头倒比先前在五行宫时磕的真心实意的多了。

土申坦然受了他这一礼,袖子一挥,一个小巧的玉盒落到了陈长生的面前,又道:“这是五枚下品的土行灵石,虽说蕴含的灵气稀薄了一些,对你来说,恰恰合用,为师还有些琐事要出山一趟,你留在洞中安心修炼,待为师回来后会查验你的成绩,若有懈怠,定罚不饶。”

“是。”

陈长生忙毕恭毕敬的点头应了,而土申又教了他如何抽取灵石中灵气为己所用,再叮嘱了两句,留了一卷竹册给他,便摆了摆手,走出坤元洞腾空而去。

PS:诸位读者大大的书评柴火我都看了,只是目前加不了精华,回头一定补给大家。



第六章 五谷新解


class="width">陈长生目送土申离去后,也便走回了自己的石室之内,将那卷竹册展开来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昏脑胀,原来上面的字尽皆是用上古篆书写成,曲曲折折,宛如蝌蚪一般,除了开头的五行诀三字笔画简单,勉强认得之外,后面的他是一概不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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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土申还曾说过要教自己识字,结果只是教了一课便即托故离去,虽觉得这个师父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一些,但是没了他在跟前监督倒也并非坏事。

掩上竹册,陈长生心念一动便已经来到山水画中,自从上次硬拆了翠烟山最外层的护山大阵后,陈长生就再没进来过,此时方才发现山水画中的景色比起以前来又变了一副模样。

不仅仅是田地再次拓展了一倍,小灵河也随之变长变宽,就连那原本为灰雾所遮掩的山峦此时也渐渐的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这倒是让陈长生动了寻幽探秘的念头。

更让陈长生惊喜的是原本空荡荡,灰蒙蒙的天空之中此时竟然漂浮着多多的白云,时有清风拂来便聚散无常,此时此刻,这山水画中的景物渐渐有了几分人间的景象。

汪汪汪!

一连串欢快的犬吠声传来,一条黑影如闪电一般倏然而至,嗖然一声就扑到了陈长生的怀里,张着血盆大嘴,边呼呼喘气边伸出满是涎水的舌头在陈长生的脸上一通狂舔。

“来福。”陈长生一惊之下随即大喜,他怎么也没想到几天不见,来福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哦,不,准确的说是巨大。

此时的来福高足有五尺,长也有丈许,浑身的毛发油光水滑,四腿粗壮,狗爪足有碗口大小,利爪如刀,巨吻如盆,獠牙此时也吐露了出来,威风凛凛,一副凶相。

不过在陈长生的面前,来福依然如同当日在长生城时一般,摇晃着粗长的尾巴,呼呼生风,一双眸子里更是充满了亲热、欣喜以及谄媚。灵性十足。

“哈哈,来福,你这可是长的太快了。”陈长生笑着拍了拍它那笆斗似的大脑袋,虽觉得惊诧但是转念一想也便释然,外边一日在山水画中就是一月,自己前后在外边逗留了足有五六天的辰光,算下来山水画中也过了大半年,再加上天天吃着蕴含灵气的食物,来福要是不长成这样反倒是奇怪了。

“恭迎尊主。”清脆的声音响起,苏苏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陈长生的身旁,嘴里说的恭敬,不过俏丽的小脸上却有丝丝的不满之色。

陈长生一怔,随即就知道她缘何如此了,笑着走了上前深施一礼道:“多谢苏苏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照料来福,感激感激。<<>>”

“哼,就只是因为来福这条臭狗吗?”苏苏轻哼一声,目光瞥向来福,吓的它连忙夹着尾巴躲到了陈长生的身后。

“当然不是。”陈长生笑道:“自然更是为了苏苏一直默默的为我出谋划策,说心里话,我可是想你的很,只是……身不由己呀。”

“我明白,不用你啰嗦。”苏苏想听的也恰恰是这一句暖心的话语,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随即便率先朝着茅草屋走去。

一路走过来,陈长生才发现田地上种的五谷粮食以及各种蔬菜都已经被收获一空,显得空空荡荡,陈长生和苏苏来到近前时来福已经叼了两个蒲团出来,摆放到了屋前的空地之上。

陈长生记得茅屋之内原本只有一个蒲团,多出来的一个乃是用麦秆编织而成,黄灿灿的,甚是精致,坐在其上更有丝丝缕缕的凉意涌上来,甚是舒爽。

“好巧的手工,不用猜,必定是出自我家苏苏之手喽。”陈长生不吝溢美之词的赞道。

“哼,油腔滑调。”苏苏心里高兴,嘴上却道:“谁是你家苏苏了?要是你没本事,说不定哪天我还有这山河图也会被人抢走的。”

“谁敢!?”陈长生一捏拳头,冷哼道:“不为这山河图,单是为了保护苏苏你,我也要和他斗个你死我活。”

“这还差不多。”苏苏展颜一笑,脸上的那抹故意摆出来的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女人,总是喜欢听男人的好话,苏苏虽是画灵,也不例外。

陈长生嘿嘿一笑,忽然道:“山河图?这是法宝的名字吗?以前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吗?”

苏苏眉心中又浮上淡淡的哀愁,轻摇螓首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更顺耳一些,你不觉得吗?要是你不喜欢,就改回去好了。”

“不用。”陈长生摆了摆手道:“只要你喜欢就好了,有山有河又是张图,你起的名字可是比我强多了。”

“算你会说话。”苏苏笑看了他一眼,随后渐渐的敛起了笑容,道:“只不过我方才的话也不是开玩笑,更不是危言耸听,在这积石山上,修士众多,难保就没有人能够觉察到我的存在,若是尊主不勤奋修炼,大祸临头时,苏苏就算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你,也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陈长生微微点头,土申的话犹在耳边,修真界并不祥和,想要自保及保住苏苏和山河图,那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

“苏苏,可有什么办法让我的修为提升的更快吗?”陈长生满是渴望的看着苏苏,自打刚才苏苏叙述了一段功法口诀以便敷衍土申,他就意识到苏苏绝非只是个单纯的图灵,她的身上肯定隐藏着更多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

别的不说,她所知道的修炼之法就绝非自己能比,既然土申这个师父没在身边,为何不求教于她呢?

苏苏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笑吟吟地道:“自然是有了,很简单,就是种田。”

“种田?”陈长生一愣,想起当日苏苏曾经说过的话,喜道:“你现在能把那法子告诉我了吗?”

“虽然你现在的修为只有建庙后期,虽有小成却没达到圆满,距离筑基更有一步之遥,按道理说我是不该跟你说的,只是你现在体内五行灵元强弱悬殊,若是单靠你一己之力调和的话,只怕得过个三年五载才行,着实的让人心焦,既然这样,倒不如帮你一把。”

说到这,苏苏抿嘴一笑道:“不过你可记住了,修炼就如同耕田种地,流多少汗方才有多少的收成,断然没有一蹴而就的美事,拔苗助长只会是颗粒无收,因此我这也不过是给你指点条明路,能否走的稳当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

“受教了。”陈长生肃容的拱手施礼。

苏苏却是跳到了一旁,摇头道:“您是我的尊主,不是徒弟,这个礼我可是不敢受的,要不然的话只怕要折杀我了。”等到陈长生放下了手,她才重新坐了回来,慢条斯理地道:“世人稼穑五谷,以此为生计,却绝少有人知道五谷者究竟是指何物,可叹。”

“难道不是稻、黍、稷、麦、菽吗?”陈长生疑惑的问道。

“自然不是。”苏苏摇了摇头道:“若非如此,当初我也不会说尊主你从一开始种田就已经错了,你所说的那五种粮食不过是有人编造出来欺骗世人的罢了……”

话说到这,苏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继而话头一转道:“所谓的五谷,实际上共分为天谷、地谷、悬谷、风谷、水谷,而且天、地、悬、风、水等五谷并不一定都是粮食。”

“天谷含诸如稻、谷、高粱、麦等果实长在头顶类的作物;地谷含诸如花生、番薯等果实长在地面下的作物;悬谷含诸如豆类、瓜类等果实在枝蔓上的作物;水谷含诸如菱角、藕等水中生长果实的作物;唯有风谷特殊,指玉米等以风为媒传播花粉,将头顶花粉吹到作物中节长出的须上从而结出果实的作物。”

“此五谷,乃天地所生,造化神奇,若是种植的好,不仅能够源源不断的产生灵气以供给山河图扩展空间之用,长出的果实更蕴含着丰沛的灵气,食之也比那些修士们炼制的丹药强上百倍,更兼得温和而持久。”

“不是说神仙都不食人间烟火的吗?”陈长生大奇,道:“火丁师叔就已然辟谷多年。”

“此言没错,但也是大谬。”苏苏摇了摇头道:“神仙的确是不食人间烟火,因为俗世间的五谷杂粮全无灵气,更有诸多与**有害无益的杂质,食之如毒,又哪里有神仙会吃呢?但是若是我说的五谷却又不同了?”

苏苏说到这,看了陈长生一眼道:“尊主,世人所谓的神仙不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就算是神仙可以餐风宿露,但若是能满足一下口舌之欲也没什么不好,要不然的话,天上又为什么要开什么蟠桃盛会呢?可见,不是不吃,只是不吃差的罢了。”

“至于所谓的辟谷之术,那也是现下的修士无奈之举,俗话说,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病的,对人尚且如此,对修士则更甚,简直与断肠毒药没什么两样,既然如此,倒不如不吃,是以才有了这门不吃饭的法门。”

“只不过他们却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一条过犹不及的岔路之上,修仙问道固然是逆天之举但也该有顺天之行,人应天地而生,五脏六腑运化五谷而成水谷之精滋养肉身,新陈代谢,循环不息,此为大道至理,若是弃之不用,那终究是有了缺损,故而天道才会在修士飞升之前降下天劫助其炼体,以补齐缺损。”

“原来如此。”至此,陈长生方才有种恍然大悟之感,更像是被苏苏寥寥几语掀开重重迷雾,见到了层层表象掩盖下的真相。

苏苏又继续道:“而五谷稼穑,也绝非是如世间农夫一般,春种一粒子,秋收万颗粮这么简单,不仅是种子要有灵性,即便是土地也绝非是随便挖开一片土就可以的,其他的水,肥,更是多有讲究,而尊主此时要做的,就是立社。”

“社者,五谷生长之地也,五谷暗合五行,故社也取五色之土。其中东方青土,南方赤土,西方白土,北方黑土,中央黄土,以尊主眼下之修为,自不能将所有的土地都炼制为五色土,但可立坛于田,以祀先农,可谓先农坛,以五色土覆之,日后慢慢演化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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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先农坛,五色土


class="width">听了苏苏一番传授,陈长生方才明白了自己先前的耕种之法的确是错的厉害,颇有些拿着人参当萝卜卖的意味,先前他还多少有些洋洋得意,自以为找到了山河图的妙用,现在想起来却着实有些赧颜,不过幸好有苏苏的及时纠正,才不至于让自己一错再错。(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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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制五色土以作稼穑之用,听来玄奇,实际上就是要陈长生以自身的灵元引动五行灵气,温养土壤,最终使单纯的土转变为拥有五行属性的五色土,更准确的说是五行土。

但是以陈长生现在的修为,想将山河图里现有的土地尽数改良是万万不能的,因此苏苏方才给他出了个取巧的法子:先建先农坛,以点带面,逐渐推而广之。

炼制五色土是个细活,要有足够的耐心,来不得一点点的浮躁。

不过陈长生却是乐在其中,因为炼制五色土的过程中,少不了也要涉及到一些炼器的法门,对他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新颖而奇妙的,这让他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苏苏讲的每一句法诀,每一个手法,就算太过高深而一时难以明了他也都牢牢记在心里,希望将来再慢慢回味、琢磨。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着手炼制五色土,考虑再三后,他最终选择了中央黄土为自己的炼制目标,固然是因为以土行灵元炼制中央黄土,属性相近,相对来说容易一些,同时,他对土行灵元的运用和领悟也娴熟一些。

盘坐于茅草屋前的空地上,陈长生面色凝重,手指飞速结出诸多法印,瞬息之间,藏纳与脾庙之内的土行灵元涌荡而出,凝聚在他掌指之间。

“起。”陈长生口中轻喝一声,法印变幻,手指弹动。

那团土行灵元随之离手而出,悬浮在半空之中,慢慢旋转,越来越快竟如同个小龙卷风似的将下面的土壤一点点的吸入其中,等到空中的土壤约有笆斗大小时,方才停下了吸取,但是光团的旋转却是越来越快。

大大小小的土块在飞速旋转时,互相撞击、摩擦,噼啪的响声中已经碎成了最细小的土粒。

“聚。”

陈长生的指掌上法印倏然改变,比起先前来结动的速度慢了几分,但是却越发的沉重,就如同他以土行灵元催动的不是一团二三十斤重的土壤,而是一座千万吨的大山。

与此同时,弥散于他山河图内的土行灵气此时也都宛如得到了召唤,纷纷汇聚过来,黄濛濛的似纱如雾,涌入那团土行灵元形成的旋风之中,灵气摩擦,唰唰作响,竟如同是砂纸在互相摩擦似的。

而那些随着土行灵元而飞旋的土粒受到汹涌而来的土行灵气冲刷、撞击,一大部分因为承受不住在一片细微的沙沙轻响中化为齑粉,消散的无影无踪,剩余的在经受住了土行灵元和土行灵气的双重冲洗和浸润后,变得颗颗粒粒晶莹透亮,散发着黄澄澄的光泽。

“散。”

法印再变,土行灵元倏然停顿,卷在其中的土粒随之滑落下来,散落在先前土壤被吸走后留下的坑里,只不过却只有了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陈长生瞥了一眼这些灵气十足的土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不过却没有停手,重新又开始结动法印,继续炼制中央黄土。

土申说了要出外半个月,而外边一日,山河图内就是一个月,因此陈长生并不担心自己在这里长时间逗留会被人发现,再加上这里不仅吃喝不愁,又有绝对不弱于外边,甚至还要充沛几分的灵气可以吸纳,陈长生丝毫不急于出去。

尽管炼制五色土的过程很是神奇,但是却极其枯燥乏味,反反复复的就是在结动那些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法印,但是陈长生却丝毫都不觉得烦闷,反倒还有些乐此不疲的感觉。

发现他发现炼制五色土,虽说会消耗一部分体内的土行灵元,但是却不失为调节体内土行灵元,使其趋向于强弱均衡的绝妙之法。

于是,陈长生除了吃饭喝水外,几乎就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先是炼制中央黄土,等到体内的土行灵元消耗了七七八八后,转而又开始炼制西方白土,随后是北方黑土,东方青土,南方赤土,如此反复,循环不断。

等到所有的灵元消耗的所剩无几时,他就开始适当的补充先前贫弱的水行灵元,木行灵元和火行灵元,以便尽快的使体内的五行灵元的强弱均衡。

随着时光推移,陈长生身周炼制好的五色土不仅越来越多,就连他对于五行灵元的驱使运用也多了几分领悟。

如果说以前陈长生无论是施展法术,还是炼制五色土都是依样画葫芦的话,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将自己的体会渐渐融入其中,这也使得他每一次能够炼制的五色土越来越多,从最初只有笆斗大小到后来三尺见方,直到现在五尺见方。

看着五色分明的土壤越来越多,陈长生固然欣喜不已,但更让他开心的是在此过程之中,分别藏纳于他五脏庙内的五行灵元也渐渐趋于平衡,这也意味着建庙境界大成的日子越来越近。

“散。”

随着陈长生的一声低喝,法印一收,悬浮在半空中的灵元嘎然停止了飞旋。

沙沙轻响声中,红艳艳的南方赤土均匀的散落下来,微尘不起。

“恭喜尊主,贺喜尊主。”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苏苏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陈长生的眼帘之内。

“喜从何来?”陈长生一愣,看着愈来愈娇美动人的苏苏目光也不禁有些呆滞,更多的还是茫然。

“噗嗤。”苏苏见了他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对于女人来说,自己花容月貌能令男人目眩神迷绝对是件值得自豪和开心的事,看着陈长生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并没有觉得羞涩反倒是甜入心坎,不过嘴上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吗?跟个呆头鹅似的。”

和苏苏相处的久了,陈长生也比过去更随意了许多,不禁没收回目光放到是又在他身上多看了几眼,随即才笑道:“女为悦己者容,我若是不看,岂不是辜负了苏苏的一番心意了。”

“去你的,油腔滑调,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苏苏轻啐了他一口,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面前足有十丈方圆的五色土,微笑道:“先农坛成了。”

“啊?”陈长生一愣随即大喜,却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这就成了吗?我还以为还得多耗费些时日呢。”

见到苏苏点头称是,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成了,真的成了,没日没夜的炼制五色土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只要有了这先农坛就能种植灵气沛然的五谷,天天以此为食,必定可以修为大涨,到了那个时候,哼!翠烟宋家,等着小爷的报复吧。

越想陈长生就越是激动,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多了几分张狂之色。

苏苏见了,虽觉得不忍心但还是正色道:“尊主也别高兴的太早,你建造的这先农坛其实不过是稍具其形,因陋就简,少不了有诸多的缺憾,效用也远非真正的先农坛可比,固然现下所能种植之物也是的很。”

这话就像是一盆子凉水当头泼下,顿时让陈长生滚烫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想起方才的种种近乎于猖狂的念头也是一阵惭愧,暗暗警醒自己切莫得意忘形后问道:“有什么缺憾?”

“先农坛不只是块地,也不单单是个祭坛,它更像是个法宝,或者说是聚灵阵图,因此外则可聚敛五行灵气,内则要沟通地气,两者缺一不可,而要使其有此神效,那就得以天雷反复淬炼,使其融为一体,否则的话,它的功效连万分之一也发挥不出来。”

“天雷淬炼?”陈长生一怔,随后道:“就跟修真渡劫似的?”

“没错。”苏苏微微颔首。

陈长生顿时就跟中了定身法似的楞在了那里,在这山水图中待了这些时日,除了炼制五色土外,他偶尔也会在跟苏苏学习炼器之法的同时闲聊些修真的典故,早就已经不是以前嘛都不懂的修真新嫩。

他就算是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从那些修炼了无数岁月,已经达到合体境界的修真渡劫时,依然凶多吉少这一点就可以推断出来,雷劫是何等的威力惊人。

陈长生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那本事,刚刚修炼了连一年都不到就可以在天雷轰击下活下来,不过他心里还是存了万分之一的念想,试探着问道:“要是我……想试试的话,你说有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十死无生。”苏苏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陈长生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觉得有些郁闷,不过本来就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因此也并不难过,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五色纷呈的先农坛再没有了先前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了。

“有用就行,就别奢望太多了!”轻声嘟囔了两句,陈长生自我解劝了两句,随后道:“苏苏,你说,眼下这先农坛能种点什么呢?”

“尊主已经趋近于建庙大成境界,但是却不圆满,因为你的五行灵元还远远不够浑厚,想要快速提升修为的话,除了勤奋修炼之外,更以五谷补之,双管齐下,必有奇效,因此……”苏苏将手一翻,露出掌心中的一把种子,微笑道:“眼下种五色豆最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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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五色豆,筑基


class="width">陈长生起初听到五色豆三字尚且有些好奇,等看清楚了苏苏莹润如玉的手心里拿着的种子时,却又忍不住哑然失笑道:“我倒是什么稀罕物呢,原来不过是黄豆,白豆,黑豆,绿豆,赤豆,这些东西我以前天天吃,也没见有什么奇特之处,苏苏,你莫不是拿错了吧?”

当初陈长生第一次在山河图内种庄稼时,除了分别种上了稻、黍、稷、麦、菽之外,为了不浪费土地,还在河边树丛等空地处种了些杂粮。www.65txt.com

所谓的杂粮,其实就是指五谷之外的粮豆作物,其中就有这些白豆,黑豆,绿豆,赤豆,因此他一见之下才会觉得平平无奇。

不过苏苏却是摇了摇头道:“尊主错了,这些豆子可是与众不同,若是不然,我又怎会拿出来献丑呢。”

陈长生一愣,连忙定睛细看。

人体法天地而生,不仅五脏六腑与五行相合,甚至连五官亦是如此,目在五行之中属木,与肝胆互为表里。最近陈长生以损有余而补不足之法调节五行灵元,使得原本微弱的木行灵元得到大幅提升,目力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不仅看的更远,也看的更透。

此时陈长生心念一动,一缕木行灵元自肝庙之中升腾而起沿经脉流入双眼内,略微一转,再看时苏苏手心里的那些豆子与先前已经是大不相同了,只见颗颗粒粒之中,都有丝丝缕缕的灵气在流转,黄、白、黑、青、红,五色豆中分别蕴含着土行灵气。

“嗯?怎么会这样?”陈长生满脸的茫然。

“呵呵,自然是我的功劳喽!”苏苏得意的一笑,就像是个得了好成绩的小孩子向家长炫耀似的以博取赞扬似的的道:“这些日子你忙着炼制五色土,我也没闲着,将那些你种出来的五色豆全都精挑细选了一遍,才总算是得到了这几颗与众不同的。”

说到这,苏苏顿了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陈长生,不停的眨呀眨的。

陈长生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她在等什么,忙翘起了两根大拇指道:“厉害,不愧是苏苏,非我所能比也。”

“哼哼,知道就好。”苏苏等的就是这个,脸上迸发出灿烂的笑容,如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只是……”陈长生一把握着苏苏的小手,颇有些动情的道:“辛苦你了。”

都说春种一粒子,秋收万颗梁,他种下的那些杂粮虽然不多,但是打下的粮食却是成千上万,从其中找到这屈指可数的几粒饱含灵气的种子,无异于在大海之中捞针,此中的辛苦可想而知,也无怪他此时感动莫名。

“嘿嘿,你知道就好。”苏苏淡然一笑,满不在乎地道:“不过有你这话再怎么劳累也都值了。”

陈长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只是在心里暗下决心,不管将来处境多么艰难,都要好好善待苏苏,就算是天王老子敢来抢夺苏苏寄生的山河图,宁可拼个玉石俱碎也坚决不能屈服。

苏苏和他的心意本是相同,陈长生的心思一动她就已经知道了,心中感激,不过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如故,对她来说,能找到这样的一个重情重义、恩怨分明的坚实依靠,付出再多也都是值得的。<<>>

只是……自己的手被他这么握着,为何会心绪不宁呢?

苏苏想不明白,心里不免有些惶恐,嘴里道:“你来看。”说着顺势就把自己的手从陈长生的掌心里抽取了出来,心中那淡淡的忐忑随之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却是丝丝缕缕的失落,好像是丢掉了什么似的。

陈长生方才的举动也是心神激动时的无意之举,并没别的心思,所以也并没觉得她将手撤出又什么不妥,聚精会神的看着她掌心里五色豆,侧耳倾听苏苏又有何高论。

苏苏也定了定神道:“想必尊主也看出来了,这五色豆内分别蕴含着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只需种入相应的五色土中,生根发芽再开花结果,到时候尊主便可收获更多蕴含着灵气的五色豆,如此往复,源源不断,尊主只需一日三餐以五色豆为食,再以五脏六腑运化水谷之精,将其尽数吸收,岂不是枯坐吐纳更省力?”

陈长生心中又何尝没有这么想过,越想越是激动,大声道:“那怎么还等什么,现在就种。”说着拽起苏苏的手,将她拉到了先农坛前。

苏苏的手再次被他拉住,心中油然而升起一种满足感,虽说依然有些彷徨,思绪也是变化不定,但是比起那令人心里发闷的失落感来,却是好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倍,因此她再没有刻意的将自己的手抽离,任由陈长生就这么握着,享受着这份宁静和满足。

失去了记忆的苏苏并不知道,此时萦绕她心头的思绪叫患得患失,世间男女相处,耳鬓厮磨、天长日久,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少不了要生出一丝丝的情意,因得到而忧虑失去,因失去而渴望得到,纠缠交织,终成爱情。

她虽然时常古灵精怪,但心性却是十分单纯,对男女之事全无了解。至于陈长生更是迟钝,以至于两人对于彼此间情根暗结竟是全然不知,只觉得这样在一起很是开心,至于其他的,他们不会多想,更加想不到。

两人携手并肩种下了为数不多的几粒五色豆后,陈长生盘坐于先农坛前,手结法印,渐渐入定,呼吸吐纳,导引五行灵气。

大荒泽虽然荒凉,灵气也略显稀薄,但是积石山既然是五行宗的道场之所在,自然想尽办法聚敛四周的灵气为门内弟子所用,因此上化土峰周围的灵气倒也还算得上是充沛。

自从山河图上次狂吸了灵脉中散逸出来的灵气后,对于灵气的需求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如饥似渴,再加上有了苏苏这个图灵的细心掌控,虽然山河图依旧是源源不断的从四周吸取灵气,但也不至于再弄出太大的动静,引来别人的注意。

因此陈长生才可以安安心心的躲在山河图内修炼《混元五行经》,有了四周丰沛的灵气,再有着充足的时间,他有信心在土申回来之前,突破建庙大圆满境界,并完成筑基。

时光总是流逝,悄然无形。

即便身处从来都没有昼夜交替、明暗变化的山河图中,陈长生依然能够感觉到时光的飞速消失,因为他每次入定之后,再睁开眼睛时,先农坛中的五色豆就便一个样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看着这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物,陈长生此时心中如有感悟,但是模模糊糊的却是并不清晰。

思来想去终究得不到个结果,他也就不再劳心费力。与其在这绞尽脑汁却全无收获的空想,反倒不如吃上一碗苏苏亲手熬制的五色豆粥,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五行灵气如潮水一般涌入体内,打个圈子后转化为五行灵元藏纳入五脏庙中更加惬意。

修炼的日子长了,陈长生除了深切的体会到修真无岁月之外,也渐渐的习惯了顺其自然。

修仙求道,除了修为的提升之外,也少不了心境的磨练,而陈长生在这种恬淡的田园生活中,慢慢有了几分清静无为的体悟,说他是天生慵懒也好,说他是没心没肺也罢,总之他这种安然物外的心态反倒使得他的修为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日千里。

再五色豆一连成熟了三季后,经过优中选优,种植下的五色豆种越发的灵气沛然,收获的豆子蕴含的灵气也是越来越充盈,即便是陈长生不施法细看,也能感受到这颗颗饱满的五色豆就如同是一团团凝聚成形的灵气团似的。

一日三餐,天天以此为食,虽说不免有些单调,不过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陈长生感到五脏庙中灵元充沛,盈盈然如吹足了气的皮球,再多一点都好像是要炸裂一般,这便是跨入建庙大圆满境界的体现,而他也该筑基了。

陈长生盘坐在茅草屋前,结指成印,双目微闭,安然入定。

《混元五行经》中记载的筑基法门陈长生已经不知道仔细研读了多少次,真可谓是心领神会,越看越觉得竟是和自己先前炼制五色土建造先农坛相差无几。

他不晓得五行宗其他弟子是如何筑基,不过对他来说,这样的筑基之法并不困难,心念引动,五脏庙中的土行灵元源源不断的流淌而出,顺着各自的经脉,以百川入海之海之势涌入空荡荡的丹田之中。

五行相生亦复相克,若是平时冒然将水火等相克的灵元容纳于一处必定是个不死不休的结果。

但是此时,五行灵元强弱均衡,反倒是成了互相牵制,安然相处的局面。

此时陈长生也终于是体会到了创出《混元五行经》的先贤的智慧,看似以五脏庙容纳五行灵元乃是特立独行,实际上却先使其独自发展壮大,直到可以相互抗衡时方才融汇在一起,彼此生克,也就没了生克。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此时的筑基所作的准备罢了。丹田者,乃是修士的大道根基之所在,在此筑基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当第一缕五行灵元齐聚陈长生的丹田之中时,他的心念一动,牵引着五行灵元相互纠缠,以土、金、水、木、火相生之次序宛如捻绳子似的将五股灵元拧在一起,宛如五彩丝线似的缠绕在一起,越缠越多,但是却层次分明绝不混淆。

等到五脏庙内再无一缕灵元时,陈长生的心念再动,纠缠在一起的五行灵元团开始一点点收紧,黄、白、黑、青、红五种色彩频频闪现,宛如当日炼制五色土一般,这一股股纠缠在一起的五行灵元在被逐渐压缩之时也在反复淬炼,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这原本硕大的五行灵元团也渐渐缩小,形态随之变化,由气而成液,彼此融合,再一点点凝聚成形,成为了一粒五色斑斓,流光熠熠的种子。

尽管这种子比起先前的五行灵元团来足足小了上千倍不止,但是其中凝聚的灵元之精粹程度却反而提升了百倍千倍,此时悬浮在陈长生的丹田之中,流光溢彩、五色纷呈。

“筑基吧!”

陈长生此念方起,这粒种子已经缓缓下落,没入了荒凉的丹田之中。

丹田,顾名思义,种丹之田。在陈长生看来,所谓的筑基就如同是播种,埋下一颗子,收获的却是源源不断的灵元。

轰。

就在这粒种子没入丹田并与之融为一体后,陈长生就觉得心神之中宛如传来一声巨响,别人兴许听不到,但是对他来说却是震耳欲聋。

春雷响,万物复苏。

这是个好兆头。陈长生方有这个念头时,他就觉得丹田之中一热,随即股股热流从那种子植根处涌了出来,以心神为眼,内视丹田,陈长生却不禁被眼前的情景震撼的目瞪口呆。

只见丹田之中涌荡出了丝丝缕缕的五色灵元,跟之前虽纠缠却泾渭分明不同,这些灵元的颜色虽然交相变化,但却是一体的,宛如这五色就是一种颜色似的。

这丝丝缕缕的五色灵元越聚越多,瞬息之间就充斥了整个丹田,随后以此为中心,开始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所到之处,无论是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通统如以洗刷一新似的,杂质尽去。

莫非……莫非这就是脱胎换骨,由后天而进入先天吗?

陈长生心中暗暗猜度,而让他惊喜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就在五色灵元游走了全身一遍后,重新汇聚在一起,涌入丹田之中,就在此时,陈长生“看”到一粒五彩的嫩芽从丹田之中钻了出来。

那些五色灵元此时如水一般,灌溉着五彩嫩芽,催促其成长,随即又从那逐渐舒展开来的两片小小的叶子中升腾而出,如云霞似彩雾将这五彩嫩芽包绕其中,时不时的又会化为雨丝,润物无声。

如此反复,循环不休,在此过程中,那丝丝缕缕的五色灵元非但没有丝毫的减少,反倒在一点点的增加,尽管不怎么明显,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

直到此时,惊喜不已的陈长生才敢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是筑基成功了,那一粒较小却无比可爱的五彩嫩芽就是自己的道基,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不过对他来说,这是希望,只要自己悉心照料,总有那么一天,它会长成参天大树,开花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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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五彩大手


class="width">筑基成功,陈长生心中大乐,不过算算日子已经在山水图中逗留了足有一年多,换成是外边也有十二三天了,想起土申临行前曾说过自己半月即回,若是他耽误些日子晚回来几日倒也罢了,假如事办的顺利提前几日回来,见到自己不在坤元洞内修炼,少不了又得责罚自己不够用心。www.65txt.com~~~~

他可是清楚记得幼时在私塾外偷偷听讲时,那些犯错了的学生不管贫富贵贱通统是要吃手板的,单是听着戒尺打在手心里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就猜想的出来该有多疼。

虽说土申不是俗世的教书先生,未必也会用这样的法子惩戒自己,可是谁又知道五行宗中惩治徒弟的又有何等酷烈的手段呢。

一念至此,即便陈长生此时已经是筑基有成,肉身更是从后天回归了先天,依旧觉得浑身寒毛直竖、脖子后面发凉,在这山河图中是再也无法安心待下去了,连忙起身跑去和苏苏道别。

“怕他作甚?区区一个融合前期的小胖子,以尊主现下的修为就算无法轻易得胜,和他斗个半斤八两倒也不成问题,又何必忌惮他呢?”苏苏一听陈长生要离去,心中不舍之余对土申这个无良的师父遂多了许多的怨气,言辞间越发少了几分恭维。

陈长生也是知道她眼界高,五行宗的修士们只怕除了自己她鲜少有看在眼中,不过土申终究是自己的师父,就算他未免有些忒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但师父就是师父,别说翻脸动手了,就连他的名讳陈长生都是不会宣之于口。

不过苏苏的心意他也清楚,这乃是在为自己鸣不平,遂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他终究是我的师父,这恭敬之心还是要有的,要不然岂不是没了体统吗?”

“哼哼,我也就是多余这么一说,没想到被你当成了驴肝肺,冤死我了。”说着苏苏已经背过身去,双手掩面,似是在轻轻抽泣。

“唉,苏苏,你别哭,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打抱不平,只是……”陈长生急的满脑门子白毛汗,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于她,想来想去终道:“要不我再待些日子,你看如何?”

“不如何!”苏苏扭过脸来,见了他这惶急的模样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颜如花,白净的脸上又哪里有什么泪痕,风情万种的白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陈长生一眼,道:“我逗你的,谁叫你分不清楚好赖人了,下次你要是还这样,我就真的哭给你看。-====-”

陈长生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憋了半天方才道:“你呀,可真是个仙女!”

苏苏一仰脖子,秀眉一挑,道:“哼,仙女有我端庄舒雅,美丽动人吗?”

陈长生此时要是还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那就真白活了这十五六岁了,几乎是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道:“她们自是远远的不如你,相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简直就是判若云泥。”

“这还差不多。”苏苏大喜,反手一挥,一叠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已经飘到了陈长生的面前,道:“还不快去洗个澡,一身的臭味就不怕把你的那个小胖……师父生生的臭死了。”说到这,似乎是想起了土申被活活臭死的情景,咯咯笑了起来。

陈长生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粘粘腻腻的,竟是又多了一层黑泥,腥臭之气熏的他都一阵倒胃,将衣服拿在手里脚下一个缩地成寸已经是跑到了灵河下游,脱去衣服跳入了其中。

洗去了满身的泥垢,陈长生方才发现自己浑身的肌肤洁白如雪,莹润如玉,宛如半透明一般,里面的血管经脉似乎都能看的见,先是一惊继而一喜随后又不免有些发愁。

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现在却白的跟敷了粉似的,着实的没有什么英雄气概,况且前后相隔不过十来天,却像是换个人,就算师父土申是个瞎子只怕也能看出些端倪来,这要是问将起来,又该如何答对呢。

“怕什么?你就说是看了他留下来的那卷《五行诀》后,又有领悟,以至修为大涨一举筑基有成便是,他就算不信又能拿你怎样?”苏苏的声音忽然在心海之中响起。

陈长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将**的身子沉入了水中,随即才想起苏苏相隔遥远,多半是什么都看不到的,遂放心爬上岸来,边换上那件苏苏给他洗干净的衣服,边在心中道:“可我不认得上古篆文呀?”

苏苏沉默片刻后道:“那有什么呀,你只管说是看的多了便熟能生巧了,小小篆文有什么难懂的,我这就教你。”

话音未落,陈长生就觉得一缕流光涌来,为数众多的上古篆文也烙印在脑海之中,原本那些宛如曲曲折折的篆文也变得不再陌生,每个字都好像自己从小便知。

这个法子倒是省力,陈长生在心里给苏苏道了声谢,心念一转,已经离开了山河图,眼见的石室之内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当下掐指为绝,凌空虚抓。

一抹黄濛濛的光华闪过,四周细小的尘土尽数被他聚敛在了掌心之内,足有馒头大小,拈在手里,一手拿了那卷竹册走出了坤元洞,扔掉那团尘土后,找了块山石盘膝坐下,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之中,手捧书卷仔细阅读起来。

虽说苏苏编的瞎话有些漏洞百出,不过陈长生要是不想泄露了山河图的存在,就只能按照她说的那般解释,为了可以更好的搪塞过去,他得先将这卷《五行诀》背诵熟练,到时候若是师父问将起来,也不至于无话以对,漏了马甲。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耀眼,照在身上很是舒服,陈长生捧着这竹册渐渐的竟是看入了迷。

虽然说这《五行诀》比起《混元五行经》来在玄妙厚重上略有不如,但是却另辟蹊径,特别是对五行的运用法门更是推衍到了极致,即便不能比得上《混元五行经》微言大义,但也是字字珠玑,只言片语中总有让陈长生看到灵光一闪的东西,与所学相印证,更是加深了几分领悟。

若说修仙求道乃是登山的话,那么《混元五行经》则是上山之正道,虽说前路不免陡峭,满布荆棘,但是步步坚实,披荆斩棘,总能攀上巅峰。而《五行诀》则像是一条羊肠小道,看似曲径通幽,绕开了不少麻烦,但实际上却不免走了弯路。

到了最终,即便有可能殊途同归,但是孰优孰劣,却也是不言自明,毕竟修士虽然寿命长久,但也不是真就可以长生不老,一路疾行尚且怕寿数不够,又哪里容得蹉跎岁月。

虽说如此,《五行诀》也并非是一无是处,虽不免有些取巧之嫌,但是对于陈长生来说,倒是颇有启发,特别是其中记载的一些对五行的运用法门,巧妙之极,很是值得借鉴。

就在陈长生聚精会神的揣摩《五行诀》时,陡然之间心生警兆,竟是有人与背后偷袭自己,一惊之下他也来不及细看来者何人,反手一挥,混元一气大擒拿已经朝着来袭之物凌空抓出。

从建庙突破筑基,虽说只是小小的一步,但是却是从后天回返先天,再加上他修炼的《混元五行经》大不寻常,筑基之后五行合一,修为更是大增,虽说五色灵元从量上远不如先前,但是质上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如同是一堆棉絮和一粒金刚石,后者虽小,但是无论是硬度还是价钱都绝非前者所能比也。

唰。

仓皇之间,陈长生也顾不得藏拙,几乎是全力出手,五色斑斓的灵元引动四周五行灵气,瞬息之间已经凝聚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巨掌,足有三尺见方,磨盘大小,五指张开,向前一探,已经将袭来之物抓在手中,用力一捏。

啪。

一声炸响,火焰四溅,宛如半空之中爆开了火红的烟花。

陈长生借此机会也转过身来,掐指为诀,环顾左右,朗声道:“何方鼠辈,偷偷摸摸,不敢见人?”

寂静无声。

陈长生冷然一笑,暗道:你不出来,那就不要怪我出手无情了。

心念一动,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五彩大手倏然探出,朝着竹林之中的一方黑黝黝的山石临空抓落。

“嘿嘿,雕虫小技也敢在老祖面前现世吗?”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中响起,呼的一声,一条碗口粗细的火蛇从山石后面腾然跃起,火焰熊熊,暴张蛇吻,直扑陈长生的五彩大手。

“哼。”

陈长生冷哼一声,五彩大手不闪不避,径直迎了上去,五指弯曲如勾,对准那火蛇的七寸就凌空抓落。

嘭。

火蛇逃无可逃,被捏了个正着,不过身子却翻缠过来,将五彩大手缠了个结结实实,同时一对火焰凝聚而成的獠牙也咬在了五彩大手之上。

“小娃儿,你当这是在俗世抓蛇吗?”那声音再度响起,不无嘲弄之意。

陈长生面皮一热,暗骂自己真蠢,见那火蛇活灵活现竟真把它当成了活物,却忘了这只不过是火行灵气凝聚而成,捏不捏七寸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哼,只怕你也忘了,火蛇也是咬不死人的。”

反讽一句,陈长生心念一动,手里指诀变幻,那五彩大手倏然收紧。

嘭。

那火蛇已经懒腰被生生捏碎,断成两截。随后五彩大手上根本不理会缠于其上的半截子兀自火焰腾腾的火蛇,张开五指,铺天盖地一般,朝着那块山石按了下去。

不管怎样,他都得比这个家伙给逼出来。



第十章 秘辛(上)


class="width">“你小子真够蛮横的。(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随着一个陈长生听来耳熟的粗豪声音响起,一道火光从山石之后冲起,瞬间结为一个火焰巨掌向上托举。

嘭。

双掌结结实实的拍击到了一起,掌心之内的空气被飞速挤压,发出砰然炸响。

虽然两个手掌大小相差甚多,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是个大人和小孩子手抵手较劲似的,不过双方却是僵持在半空之中,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师叔?!”陈长生听到这熟悉的嗓音,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火丁那张粗犷的脸庞,虽不知道他为何要偷袭自己,但也知道他绝非恶意,要不然的话,当时就不是个火球而是混元一气大擒拿了,相隔一年多,他依然清晰的记得火丁以火焰巨掌轻松拍翻那个鳄嘴兽的情景。

“嘿嘿,不是我又能是谁?”说话声中,火丁的身影已经从山石后面冒了出来,旁边还站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赫然正是那个陈长生曾在五行宫前见过的冯小虎。

陈长生见火丁把自己的徒弟都带了过来,更是摸不清楚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顺手将五彩大手散去,笑着施礼道:“师叔,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火丁横了他一眼,也散去了那个火焰巨掌,走到近前狠狠的拍了拍陈长生的肩膀,赞道:“行呀,你小子我当日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苗子,要不是你所学和我的路数不合,当日就收你为徒了,没想到这才几天不见,又有了长进,还鼓捣出了这么稀奇古怪的手段,竟然和我都快不相上下了。”

陈长生只觉得肩膀上就像是个巨熊掌狠狠拍了几下,不仅肩头火辣辣的疼,半个身子都有点发麻,瞥了火丁一眼,很是怀疑这个从来都没大没小的师叔这是在报复自己刚才手下没留情,以至于害得他在自己徒弟面前丢了面子。

“师叔谬赞了,我这也就是误打误撞罢了,哪里比的上师叔您多年修行,根基稳健,方才也是您手下留情,要不然的话,就算是十个我捆在一起也不是师叔您一人的对手。”

正所谓为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是自己不小心落了人家的脸面,自然就得赶紧补回来,要不然他那大巴掌拍在身上就算不会出什么内伤,也着实疼的要命。

“哼,哼,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火丁得了陈长生这一顶高帽子,多少也算是在徒弟冯小虎的面前找回了点的师道尊严,也就不玩命的拍打陈长生的肩膀,边与陈长生肩并肩的朝着坤元洞走,边道:“我这回来,倒真是受了你师父所托。”

“哦?”陈长生一愣,道:“我师父托您什么了,怎么没和我说过?”

“废话,跟你说了,还托我作甚。<<>>”火丁横了他一眼,也没进洞,只是坐在坤元洞外的山石上,上下打量了陈长生一番,才道:“你师父有事要办,临行前放心不下你小子,怕你荒废了修行,就叮嘱我隔半月后来这里瞧瞧,捎带着考较一下你的修为进境如何,嘿嘿,没想到这不试不知道,一试却是吓了一跳,小子,老实跟师叔交待,是不是筑基了?”

陈长生早猜到自己前后迥异的模样多半会让自己筑基之事露馅,再加上方才全力出手,几乎把底子露了个一干二净,此时想要隐瞒也是不行,遂笑着点了点头。

“呃!……”他不承认倒是没什么,可是这一承认,反倒是把火丁给惊了个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足有馒头大,半晌后才道:“怎么筑基的?我瞧你这路子和当日又不相同了?五色,呃,莫非是五行合一了?”

陈长生虽然早知道火丁慧眼如炬,再加上他和自己相处的时间长,十有**自己这点事在他面前都甭想瞒住,不过只是因为自己的混元一气大擒拿的颜色就被他给道破了真相,依然还是被狠狠的惊诧了一下。

不过却也没想着隐瞒,再次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这次火丁顿时无语了,瞠目结舌的坐在那里,除了还有呼吸之外,倒是跟个泥塑木雕没什么两样。

“师叔,师叔?!……”

陈长生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在他看来不过是五行合一罢了,五行诀中也有类似的记载,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莫非……

陈长生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不定还是低估了《混元五行经》的神奇,以至于他人为顺理成章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在旁人面前却是惊世骇俗的存在。

想到五行宗下辖五门,皆知专修五行之一,并没见到有兼容并蓄之人,他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八成是对的。

怎么办?

陈长生心里开始犯愁,他读书不多知道的大道理寥寥无几,可是出头的椽子先烂这句俗话却是清楚的很,再加上身上藏着个山河图,更是自打拜入五行宗山门的那一天起就存了韬光养晦,低调做人的想法。

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天,就已经被火丁给看了出来。

从他这样子来看,陈长生敢拿自己打赌在自己看来平常无奇的五行合一在五行宗内必定是个了不起的事,以他的性子,会帮自己遮掩吗?

若是不会,总不能杀了他灭口吧。

陈长生眉头微皱,目光在火丁和冯小虎的身上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打定了主意:若是因为此事而在五行宗呆不下去了,大不了一走了之,只是……可惜了。

“师叔,师叔,还魂喽!”陈长生提高声音,大喝了两声。

火丁打了个激灵,总算是醒过神来,再看向陈长生时俩牛铃铛大的眼睛里灼灼放光,一把拽住他的手连声道:“小子,哦不,小祖宗,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祖先保佑,咱们五行宗崛起有希望了。”

陈长生也被火丁这乱七八糟的话语给问的头晕,勉强挤出了点笑容道:“师叔,镇静一些,我不明白这五行合一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呀,你又何必激动成这样呀?”

“没什么大不了的?”火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这几个字复述了一句,目光中多了几分杀气,一字一句地道:“若非这话是你说的,我大嘴巴子抽不死他我。”

“您息怒。”陈长生也被他这杀气腾腾的眼神给吓了一跳,赔笑道:“那我就不明白了,这五行合一究竟有何奇特之处呢?”

被他接二连三的打了几回岔,火丁激动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好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瞥了冯小虎一眼道:“虎头,你不是想吃桃子了吗?还不快找你长生师哥要。”

冯小虎也被师父先前抽风似的举动吓的一愣一愣的,不过以他的年纪自然猜不透其中的缘故,听见有桃子可吃,忙笑嘻嘻的走过来道:“长生哥哥,我想吃桃子。”

陈长生随手摸了一个出来给他。

“到林子里吃去吧,不过别走的太远。”火丁随口讲冯小虎打发开,手指一弹,一抹灿若朝霞的光辉已经笼罩在四周,见陈长生满脸好奇,遂道:“这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个隔音禁制,咱们能听到外面的声响,外边却是听不到咱俩的话。”

陈长生点了点头,也没细问这禁制如何施放。

火丁道:“长生啊,不要怪师叔我这么小心谨慎,实在是你方才所说的话,关乎咱们五行宗的生死存亡、兴衰荣辱,由不得我不如此啊。”

“长生明白,师叔请讲。”

火丁很满意陈长生的乖觉,摸了摸下巴上的红彤彤的胡子茬道:“其实这个说来也就话长了,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上古时候曾有诸多大能盘踞人间,屡起争端,以至凡人遭殃的事吗?”

“记得。”

“其实这个故事我并没有跟你们说完,有人说大能们离开是顾念到天下苍生,不想害的世间凡人因己而灭绝,也有人说他们之所以离去,是因为不知因何缘故,原本丰沛的灵气骤减,以至于他们若是稍作逗留将来再想走也是走不了,所以他们不得不被迫离开。”

“究竟哪个缘由才是真的暂且不管,事实上凡间的灵气的确是在他们离去之后日渐稀薄,这点绝非是我杜撰,从一些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记载中就可以找到佐证,只是却始终没人知道是何缘故,唉。”

长叹一声后,火丁又道:“灵气匮乏,不仅意味修道成仙比起先前难上了千倍万倍,更要命的是导致施法时所能调用的天地灵气比上古时候少了许多,又或者是干脆无法施展,试想一下,原本可以移山填海的大神通不能使用,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陈长生不想深想也是悚然而惊,这就意味着原本神通广大的修士因为施展不出法术而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火丁看了一眼陈长生微变的神色,知道他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厉害,遂道:“也就是在那时候起,不少的上古名门大派开始之间没落,其中之一就是咱们五行宗。”

说到这,火丁幽幽长叹,满脸的萧瑟和痛惜,声调也变得低沉了许多:“想我五行宗,传承自上古大能之手,派中功法奥妙无伦,哪怕是小小的一门,只要能够学的精通也足以傲视群伦,奈何灵气匮竭,派中十成中到有九成的法术无法施展,剩余的也是威力顿减。”

“在那段日子里,无数的修士因为飞升无望,灰心丧气之下不再清心寡欲、清静无为,转而积极入世、享受红尘,有的甚至在世俗间留下了自己的血脉甚至是道统,天长日久,也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修真世家。”

“也有的门派则一改以前高高在上、绝少和凡人打交道的做派,开始插手人间事务,既是为了享受世间供奉,也是希望借助其他的方法来谋求境界提升,最终白日飞升。”

“在此其间,原本被众多上古门派压制着的小门小派放弃了堂堂大道转而习练左道旁门,反倒是大收奇效,借此时机迅速崛起,其中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宗为甚。”

“历代掌宗为了将五行宗的延续下去,不得已也随波逐流做出了变通,将宗门一分为五门,由原来五行兼修而改为专修一行,如此一来,窘境虽有所改观,但实力却是大大减弱,再不复上古时代的风采,甚至……唉,可是为了薪火相传,也就只能如此委曲求全了。”

陈长生见他欲言又止,虽有些好奇他究竟又隐瞒下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宗门隐秘,竟用了委曲求全四字,但此时此刻却也问不出口来。

火丁却似乎是不想再回忆那些旧事,因此并没再说,话锋一转道:“不过咱们五行宗也并没想着安于现状,多年一来,历代的掌宗都在试图恢复往日的荣耀,奈何,却始终有一条鸿沟挡在面前,你知道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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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秘辛(下)


class="width">陈长生眉心一跳,试探道:“莫非是五行合一?”

“没错,正是五行合一。www.65txt.com-====-”火丁点了点头道:“五行宗传承久矣,当年曾随同大禹皇征战四方,门下弟子死伤众多,更有两任掌宗陨落,因此才有资格以宗自称,只可惜却也因此而丢失了不少的功法秘术,此后五行宗又是频遭欺凌,不得已两迁道场,宗门的典籍虽有专人保管,但是其中散失却也在所难免,以至于五行合一这一法门变得支离破碎,再加上天地灵气匮乏,竟是再无人修成以至渐渐失传。”

“正因为如此,才有掌宗在不得已之下将宗门一分为五,各修一行,以期能另辟蹊径有所突破,原本这乃是权宜之计,不想却成了永例,以至于五门之间,也是各顾各的,说是同气连枝,只怕也是同床异梦,唉……”

“不说这些丧气事了,只要有了你这五行合一的法门,再将五门合并,嘿嘿,咱们五行宗再度崛起就为时不远了,到了那时候,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哼哼,哪个也没想过安稳了。”

说到这,火丁炯炯有神的双眸凝望着陈长生,语重心长地道:“长生,我说的这些话,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陈长生点了点头,但随即苦着脸道:“可是我也没什么五行合一的法门呀。”说着他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竹册展开来道:“我就是参悟了一番竹册,照着上面的法门一行一行的练下去,体内的灵元就成了这个样子,若是问我详细的法门,就连我自己也是并不知晓的。”

“真的?”火丁满脸怀疑地问道。

“千真万确。”陈长生斩钉截铁地答道。

陈长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了,哪里会不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当日若非自己一时糊涂拿了些桃子给大哥祝寿,也不会被翠烟宋家给盯上,以至于害得大哥丧命。

区区一个桃子尚且如此,更别说现下是这关乎着整个宗门命运的功法,他敢保证要是自己一松口,只怕自己日后连个全尸都未必能够留得下。

火丁的想法他理解,也很敬佩他对五行宗的赤子之情,但是没道理为了所谓的宗门崛起而拿着他陈长生的小命当垫基的石头吧。

再说了,火丁这番话听来有些道理,实际上不过是一厢情愿,他既然知道五门各有各的打算,凭什么人家就肯乖乖的放弃一切重新合并为一宗,连路边的野狗都知道护食,不肯轻易吐掉入了嘴的肥肉,这些活了一大把年纪的长老又怎么会乖乖松开到手的权势呢?

陈长生不相信连自己都明白的道理火丁会不明白,可是他又不能将这种忧虑点破,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他打定了主意无论是谁来问打死就是不承认自己会五行合一的法门,若是被他们逼急了,大不了一走了之。<<>>

相比起所谓的宗门荣耀来,还是自己的小命更珍贵一些。

火丁却没想到自己欢喜一场,到头来竟是这么个结果,可是看着陈长生满脸坚定的目光,虽然觉得这小子话里尚有不尽不实之处,可是却也不能一味紧逼,反正来日方长,慢慢试探吧。

想到这,火丁叹了口气道:“如此就罢了,左右无事,我就待在这里等你师父回来,你平素里有什么疑惑之处也可想我讨教,哦,对了,我倒是奇怪了,你师父说你不懂上古篆文,要我来教你,你又如何看的懂这书册的?”

陈长生心神一跳,不过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看的多了,也就认出来了,兴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有所领悟也说不定呢。”

胡说八道。火丁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过却也没有深究,挥手撤去了先前布置的隔音禁制,话头一转道:“你可知你师父孤身离开积石山,一去半月至今未回所为何事吗?”

“不晓得。”陈长生对此早已经是满腹的疑问,不过却没有顺着火丁的话头追问下去,只是道:“师父的所作所为,又岂是我这当徒弟的该问的。”

火丁瞥了他一眼道:“话是这么说,只怕你心里对他也是颇多怨气吧,说不定还会骂他太没责任心,全无当人师父的样子,对吧?”

“长生不敢。”陈长生就算心里动过这年头,嘴上也是不能承认的,若是不然,谁晓得火丁会不会借机发作。

“哼哼,敢不敢的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长生,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别看你师父修为在我们这些师兄弟中算不上是出类拔萃的,但是人品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火丁说到这,很是不爽地道:“若非如此,当初我又何必让你拜到他的门下。”

陈长生默然不语。

火丁见他这样,也猜到他心里多半还有个疙瘩,若是不解开了别说五行合一之法未必能从他嘴里问出来,只怕这师徒二人以后也不可能亲如父子,心道:师兄,你可别怪我嘴大呀。

轻叹一声后,火丁摸出了那个随身携带的酒葫芦,拔下塞子抿了一口道:“你师父此番出山,乃是去蛮荒之中给你寻找炼制筑基丹的各种天材地宝去了。”

“啊?”陈长生一惊,脸色微变。筑基丹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可是大荒泽何等的凶险他却是亲眼见过,师父孤身一人深入其中,那可真是九死一生。

火丁见他如此,心里稍觉安慰一些,又叹了口气道:“本来你师父是不肯让你知道的,不过我一见你小子这副不识好歹的样子就生气,干脆一股脑的就告知于你吧。”

“当日你师父前来找我,说你小子颇有悟性,再加上乃是带艺拜师,修为已然不弱,用不着再像教导虎头这样的小毛孩子似的总是守在跟前,因此他想着给你搜集一下炼制筑基丹的药材,以便你日后筑基时用。”

说到这,火丁叹了口气道:“我也跟你说过了,现下凡间灵气匮乏,修真不易,筑基也比往日难了许多,故而各门各派虽然弟子如云,但是能迈过筑基这道槛的却不过只有三成,余者或留在山门充当杂役,或被遣返回家,打理师门在世俗间的生意,蝇营狗苟,再与仙道无缘。”

“故而筑基丹也就成了金贵之物,咱们五行宗地处大荒泽,虽说占了地利,但是要以一己之力凑够炼制筑基丹的材料却也不易,而宗门之内虽每年都有筑基丹分发下来,奈何门中弟子也是不少,僧多粥少哪里够分,此间免不了要你争我夺大打出手。”

陈长生一怔,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在山河图中只用了不到一年就筑基成功是何等的幸事,也怪不得火丁先前会那般大惊小怪。

火丁却道:“你也不用惊讶,不要以为入了宗门就进了安乐窝,修真之路并非一片坦途,想要脱颖而出,少不了得冒些风险,我和你师父当年也是这般过来的,哪里有你这小子如此好的运气,稀里糊涂的就完成了筑基,若是让那些终身筑基无望的人知道了,真不晓得会有多少人抹了脖子。”

说到这,火丁撇了撇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陈长生道:“因此,你师父不愿意你重蹈我们的覆辙,这才冒险去寻觅药草,这份心思又岂是你这小子能够明白的,小子,你自己说我说你不知好歹可有错吗?”

“没错。”陈长生羞愧的摇了摇头。

“哼,总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火丁又抿了口酒道:“既然把话说开了,我就爽性再说一些,你师父三十年前也曾有个徒弟,不过与你这半路出家的不同,乃是他亲自到外边寻找来的,悉心照顾、耐心教导,真是当成了儿子似的来养。”

“那小子也很争气,年纪轻轻的就已经炼气大成,只等有了筑基丹便可水到渠成的完成筑基,那时候那小子心高气傲,不肯让你师父为了他去冒险,执意要与宗门中的其他弟子一同去大荒泽试炼,独自找寻炼制筑基丹所用的材料,谁成想却是被别的宗派的宵小所算计,以至于魂飞魄散,连个尸首都没留下来。”

“长生,我曾跟你说修真要斩断尘缘,只是又有谁能断情绝欲,你师父受此打击,偏偏又不能为徒儿报仇,心中纠结郁闷可想而知,以至于这一二十来年不仅荒废了修行,甚至连收徒之心也是淡了。”

“我当日想让你拜在他门下,也是存了借你激励他重新振作的打算,只是没想到你师父为了不让你胡思乱想,专心修行,竟是凡事都瞒着你,嘿嘿,何苦呢?”说着,火丁往嘴里倒了口酒,满脸的萧瑟。

陈长生直到此时,方才明白了当日师父接自己会坤元洞时,在路上说的那番话究竟是因何而起,想必也是提醒自己莫要像先前的师兄似的,轻信别人以至上当受骗,枉送了性命。

茅塞顿开的同时,想起曾经误会了师父的一番苦心,更是愧念大生,无地自容。

火丁察言观色,直到他心结已开,劝道:“你也不必内疚,为人师者与父母无异,一心希望师徒能够大有出息,若是你觉得愧对师父,那就好好的修炼,日后飞升之时莫忘了你师父也就是了。”

“是。”陈长生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想该如何报答师父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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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对策


class="width">自此火丁真就带着冯小虎留了下来,白天教导冯小虎修炼,晚上则拽着陈长生探究那卷《五行诀》,没完没了的询问陈长生究竟是如何五行合一并顺利筑基的。www.65txt.com~~~~

陈长生虽说是不厌其烦,却也是全无办法,毕竟火丁的辈分在那里摆着呢,他身为晚辈就是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笑脸相迎。

更让陈长生头疼的并非是火丁的骚扰,而是他的宝贝徒弟冯小虎。

陈长生筑基之后,自然而然的也开始辟谷,倒不是说真的不吃饭,而是只吃山河图中自己种的五色豆,虽说吃了一年多,一闻到豆子味就有些反胃,不过想到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陈长生也就甘之如饴了,不过他最近也在琢磨着跟苏苏商量一下,换换口味。

可是冯小虎和他不同,虽也开始修炼,但是肚子依然会饿。火丁在他的修炼上考虑的面面俱到,可是对于吃喝拉撒睡这些琐事,却是全无章程,一度竟让冯小虎以松子、黄精为食,以至于原本虎头虎脑的冯小虎变得无精打采、面黄肌瘦。

陈长生看到他便不自觉的想起了林揽月,爱屋及乌下也就想着给他做顿饱饭,只是山河图里的米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而化土峰当初他只跟着师父走马观花似的走了一圈,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米。

无奈之下,陈长生就从山河图中扯了几根稻穗,谎称是在化土峰中游玩时找到的野生旱稻,算是解了火丁的疑惑,随后再坤元洞前开了三分地,将搓下来的稻粒种入其中。

他在山河图中曾有过以法术种田的经验,此时更是驾轻就熟,先是以土系法术竖起畦背,又挥手以水系法术招来些雨水,浇灌地里的稻种,随即再也木系法术催生,使得这些水稻在一夜之间便即成熟。

火丁在一旁固然是看的津津有味,见陈长生举手抬足间将五系法术施展的挥洒自如,心中羡慕之余免不了又遥想一下当年五行宗风光无限时的情景,更是坚定了要从陈长生口中问出五行合一法门的决心。

冯小虎则也总算是吃到了阔别已久的米饭,吃着清脆的笋片,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再叫陈长生为师哥时,便少了些敷衍多了些真诚。

小孩子的心思是单纯的,冯小虎意识到跟着陈长生不仅有饭吃还有甜美的桃子当零嘴时,彻底的沦为了陈长生的尾巴,除了被火丁逼着打坐吐纳之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陈长生的屁股后面转悠,师哥长师哥短的叫着。

这让陈长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正因为有了整个跟屁虫在,再有火丁在一旁虎视眈眈,他连山水图中也进不去了,只能在打坐时通过心念与苏苏聊上两句,以慰思念之情。~~~~

幸好这样的日子并没持续几天,土申就敢了回来,算算日子,倒是和他当日所说的半月之期相差无几。

一见火丁在自己的洞府之内,土申倒是一愣,再看看洞前的田地,已经整捧着竹筒当饭碗吃的眉开眼笑的冯小虎顿时就把来龙去脉都猜了个**不离十,笑骂道:“灯灯,你这厮,以前你到我这来蹭饭,现下又带着徒弟过来蹭我徒弟的饭,要脸不要?”

“嘿嘿,这是传统,岂能说改就改。”火丁丝毫不以为然的笑了两声,随即不由分说就拽着土申的袖子进了坤元洞内。

陈长生等在洞外,支棱起耳朵也是听不见俩人的交谈,想必是又使了个隔音禁制,越是如此心里就越发的忐忑,他猜的到火丁必定是将自己筑基成功又误打误撞五行合一的事告知师父,却是不知道师父会如何处置,不过他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撒丫子跑路。

如果是先前,他走也就走了,除了身在水门的林揽月之外,绝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和牵挂的人,此时却又多了个师父。

自从父母去世,大哥娶妻后,除了苏苏之外,只怕这个体态臃肿,总是满脸微笑的男子是唯一的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在他这里,他重温到了父亲在世时的关爱。

倘若就这么走了,他真的有些舍不得,可是……山河图的秘密,《混元五行经》的存在他能够毫不隐瞒的说出来吗?就算师父土申不会心生贪婪,那么旁人呢?

他不知道,也不愿意深想,陈长生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等待着师父和火丁出来。

“师兄,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发抖,病了吗?”冯小虎凑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有。”陈长生摇了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了几分微笑,看着冯小虎道:“虎头,如果你有一件非常非常宝贵的东西,可是却有人想要把他抢走,你会给他们嘛?”

“才不呢。”冯小虎将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挥了挥拳头道:“只要是我的东西,就是拼了命也得护住,谁敢跟我抢我就打的他满地找牙。”

“可要是你师父想要呢?”陈长生又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冯小虎皱起了眉头,小脸上满是迷茫。

陈长生看着紧皱眉头、冥思苦想的冯小虎,忽然觉得这样的难题本不该问他的,摸了个桃子来递给他道:“别想了,我就是胡乱问问,没事的。”

冯小虎终究是小孩子脾性,见了桃子就把刚才的话题扔到了脑瓜后面,捧着桃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啧啧赞道:“真甜呀,要是揽月在就好了,对了,师哥,咱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嗯,过两天吧。”陈长生随口敷衍着,心里却在为自己能够迈过这个槛而发愁。

“长生,你进来。”

就在此时,坤元洞中传来了土申浑厚的声音。

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忐忑,稳步走入了洞中,见师父和火丁分坐两侧,面前还放着一个蒲团。

“坐吧。”土申指了指那蒲团。

陈长生谢座后坐下,就听到土申道:“长生,你看了为师留下的《五行诀》,歪打正着以至五行合一,并成功筑基的事你火丁师叔都告诉我了,为师只问你一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陈长生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生死关头,这个谎是一定要撒的。说完之后偷眼看了看土申,心里很担心他会如何决断,同时也暗暗盘算着应对之策。

土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那好,为师信你。”

听到这几个字,陈长生心中油然而升起一股感激之情,鼻子发酸,当时就有种冲动想把实情说出来,可是话到口边却想起了苏苏,又想起了惨死的大哥,随即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土申继续道:“你记住了,不仅今日为师问你,你这么回答,日后任何人问你,你都得这么回答,不管是真是假,为师只信你说的话,我与你师叔也商议好了,此事只有我们俩人知晓,并且会烂在心中,再不会和旁人说,不过你也要答应为师,在外人面前切不可轻易使用这五色灵元。”

“是。”陈长生大喜过望,自然是连连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方才师父和火丁有过怎样的交谈,但是他能说服火丁,足见他是一心在回护自己,心中感动,连嗓音都哽咽了。

土申微笑着看着他,又道:“为师这有门多年前在外游历时学来的隐匿修为之法,现下传授于你,望你好好修习,切莫在外漏了马脚。”

“多谢师父。”陈长生伏地跪拜,口中称谢。

“臭小子,我呢?”火丁不爽的呵斥道:“眼里只有你师父,就没我这师叔了吗?”

陈长生只得又向他拜谢道:“也谢谢师叔。”

“哼。”火丁冷哼一声,看着土申道:“师哥,真的不跟掌宗说吗?”

“嗯。”土申沉声道:“其中利害我跟你说过了,若是没有五行合一之法,我们五行宗还能勉强维系住眼下这个局面,无论是真的相亲相爱也好,还是貌合神离也罢,总之五门还是同气连枝,若是此事捅了出去,当即就是个分崩离析的结局,不仅五行宗再无崛起的希望,只怕连我这徒弟也要随之遭殃。”

火丁深深的看了土申一眼,又看了看伏地不起的陈长生,最后悠然一声长叹道:“可惜了。”

“那也未必。”土申微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等长生和虎头他们长大后,五行宗未始就不能再他们手中崛起。”

“但愿吧。”火丁横了陈长生一眼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藏的严实些,别露出了尾巴被人抓到。争气些,你师父和我都指望着你了。”说完朝土申施礼后便出了坤元洞。

土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命陈长生起来,将一个名为敛息诀的法门传授给他。

修真之人修炼初成时,灵元沛然,顶有精光,故而很容易就被修为高深的人看出深浅和师承来,这也是当日火丁一眼就认出了陈长生的修为。

直到修炼日久,境界渐高,才能收敛精光入体,再不会轻易被人窥破深浅。

土申所传的这个敛息诀原本是有个奇人创出来藏匿自身气息的,不想却另有奇效,当年土申见到后,觉得此法颇合他扮猪吃老虎的做派,于是想办法学了过来,没想到自己没用上几次,现在却成了徒弟保命的根本。

敛息诀本是小术,陈长生用不了多久就已经运用自如,敛去盯上精芒,除了肤色洁白一些竟合凡人没什么两样。

土申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传授了他一些五行转换之法。

至此陈长生也才知晓,五行宗人并非真是专修一行法术,而是兼修一两门,只不过使将起来不如本门的功法娴熟罢了,并且也容易伤及五脏。

不过这方面的经验倒是颇为丰富,土申娓娓道来,陈长生听的津津有味,只觉得对自己运转五色灵元大有裨益,越发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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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访友,无妄


class="width">土申虽然回来了,不过火丁也并没有离去,依然是住在坤元洞中,除了偶尔督促冯小虎勤奋修炼外,就是以考较和指点的名义和陈长生斗法。www.65txt.com<<>>

陈长生所学的《混元五行经》虽然奥妙无穷,但是他现下能拿得出手的法术着实少的可怜,并且都是些低级的土系法术,需要借助大地才能施展出来,每次火丁一飞上半空,陈长生就只能干瞪着眼挨打而无反击之力。

每每看着火丁得胜之后洋洋得意的模样,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陈长生都会忍不住猜度火丁这根本就是在挟私报复,偏偏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就连师父都不能阻拦,自己就更拿他没办法了。

虽说陈长生有五彩大手可远攻近守,真要放开了手脚比拼的话未始就没有一搏之力,奈何土申曾有严命,非到万不得已的生死关头不得使用。

无奈之下,陈长生只得舍长取短,放着五色灵元不用,转而只用水行灵元施展混元一气大擒拿,以水克火,虽说威力略减,和火丁斗将起来依然是落于下风,但是总比先前毫无还手之力强的多了。

几天之后,陈长生虽然是始终没赢,但是火丁再想像过去似的将他像软柿子似的随便捏弄却是不可能了。而在此期间,陈长生对于五行灵元之间的转换之法,已经诸多法术的灵活运用也比过去更多了一层认识,这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一日,等冯小虎吃罢了早饭,陈长生道:“师父,我想去水门看看揽月。”

“呵呵,想你的小道侣了?”火丁嘿嘿笑着调侃他。

陈长生现在已经习惯了火丁这口无遮拦、不着四六的性子,白眼一翻,只当是没有见到他在一旁。

“去吧,路上小心些。”土申摆了摆手,又道:“见到你水清师叔,记得代我和你火丁师叔问好。”

“别呀,我就算了。”火丁闻言脸色一变,连声道:“长生,你可千万别把我捎上,要不然的话,哼哼……”

威胁,**裸的威胁。

不过陈长生却是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想起之前他和水清见面的情景,越发觉得他和水清曾经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往事,遂笑道:“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把话捎到的,虎头,咱们走了。”说着一拉冯小虎,脚下施展缩地成寸,瞬间已经在一百五十多丈外。<<>>

“师哥,你这不是和徒弟合伙害我吗?虎头这臭小子,给个桃子就被收买走了,连师父都不管了,要命呀,我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吃货当弟子。”火丁苦着脸抱怨道。

“呵呵。”土申见了他吃瘪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望着陈长生远去的方向道:“灯灯,该拿起来就拿起来,总这么躲着藏着,虚耗了大好的光阴总是不好吧?”

“……”火丁无奈的看了土申一眼,无语望苍天。

积石山一主五副六座山峰从空中看似乎是相隔不远,但实际上整个积石山方圆足有一两百里,即便是相邻的两座山峰间也有五六十里之遥,更别说土门所在的化土峰和水门所在的藏水峰中间还隔着一座金门的收金峰,走起来就显得远多了。

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行走跟在半空中飞行不同,不能直来直往,兜兜转转,这路无形中就又长了一半。

幸好陈长生筑基后,修为大增,连带着缩地成寸这门法术也随之水涨船高,每一步跨出就有一百五十来丈,背着冯小虎一步步走过来,倒也并不费力。

伏在陈长生背上的冯小虎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着蓝天激动的叫喊道:“师兄,你看那边。”

陈长生扭头一看,原来是远处的空中正有几个身着白衫的金门弟子在御剑飞行,显然是初学乍练,飞的不高也不快歪歪扭扭的,倒像是婴儿在蹒跚学步似的,即便如此,也已经是看的冯小虎双眼放光,羡慕不已。

“怎么,想学?”陈长生笑问道。

“嗯。”冯小虎点了点头,又道:“你能教我吗?”

陈长生闻言笑道:“我也不会,听你师父说,咱们五行宗中玩飞剑的也就只有金门而已,除此之外也就是用来代步,你想学,只怕得向金门的师叔师伯们讨教了。”说到这,陈长生压低了声音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师父好像对飞剑并无好感,小心你的屁股哦。”

冯小虎闻言吓的一缩脖子,又看了在空中飞掠而过的那些身影,讷讷地道:“那就算了,其实好像也不怎么好玩。”

陈长生呵呵一笑,知道他是小孩子脾气,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也并不在意,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倒是免不了遇到几个金门巡山的弟子,查验了他们的铭牌后也并没有刻意的留难,只是叮嘱他们别胡走乱撞,闯入了金门的禁区就成。

陈长生从没听说过土门也有禁区,不过想象兴许是金门的自行立的规矩,因此并没放在心上,本来他就是过路的才懒得理会人家的家事。

以陈长生的脚力,用了没半柱香的辰光就已经穿过收金峰来到了藏水峰前。

若说化土峰如擎天柱似的敦实、厚重,收金峰似一把剑锐利而奇诡,那么藏水峰则更像是个带着面纱的少女,温柔而神秘。

虽说藏水峰既不雄伟也不陡峭,可是山间萦绕不休的水雾以及峰顶上聚散无常的白云则使得它更像是人间的仙境。

“站住,什么人?”陈长生刚进山没多久,就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喝问,随后一抹蓝幽幽的光辉在眼前掠过,已经多了一位俏丽的女子,满脸戒备的看着陈长生和冯小虎。

陈长生没想到还没见过林揽月先就遇到了个拦路的母老虎,心中苦笑,顺手已经将系在腰间的铭牌递了过去,将自己的身份和来历细说了一遍。

“你就是那个陈长生?”那女子上下打量了陈长生一眼,目光闪烁地道:“来看林师妹的?”

“正是。”陈长生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走吧,林师妹正在闭门苦修,现下不见客。”女子将铭牌扔了回来,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

陈长生一怔,隐约觉得这女子话里似有不尽不实之意,林揽月方入水门不久,即便她资质绝佳,天才横溢,终究是刚刚修炼,横竖不可能只学了半个月的道法就要闭关吧。

陈长生凝视着她的双眸,追问道:“真的吗?”

“那……是自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眉毛一挑道:“莫非我还会骗你们不成?”

你就是在骗我。陈长生不是懵懂的孩童,哪会轻易上当,心里担心林揽月却也不好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去,遂微笑道:“也罢,我们此行除了要找揽月叙旧外,还有师门在身,要拜访一下令门的水清师叔,不知道可否进入?”

“这个……”那女子犹豫了一下,满脸怀疑地看着陈长生道:“一会说是见林师妹,一会又说是要拜访水师伯,谁知道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眼下之意却是下了逐客令。

陈长生也不生气,微笑道:“那好,你不让我进我就不进,不过请师姐见告芳名,回去之后若是我师父和火丁师叔问将起来,我也好说,是师妹你挡住了去路,不让我进去这才没能见到水清师叔,若有什么惩罚找你可别找我。”

这话一出口,那女子的脸色顿时为之大变,她的年纪比陈长生大上许多,在宗门待得日子也长,隐约也听到过一些水清和火丁之间的风言风语,不管是真是假,水清对待火丁与别人截然不同却是尽人皆知的。

她若是今天拦住了陈长生,回头若是真的传入了水清的耳朵里,自己在水门只怕是再没有好果子吃了。

一念至此,她最终摆了摆手道:“罢了,你想去就去吧,若是惹恼了水清师叔可怪不得我。”

陈长生施礼道谢,随后就迈步前行,一路之上不时有人拦路,每每听说他是去见林揽月就众口一词的推说她在闭门苦修,等到陈长生又说出代火丁前来拜访水清便即放行。

到了末了,陈长生已经是不厌其烦,再遇到有人拦路,直接就说是来拜见水清的,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走走停停,等到了位于藏水峰顶的天一殿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水门和土门不同,由于门下弟子多以柔弱的女子居多,因此并不是另辟洞府而是居住在一起,因此藏水峰顶上亭台楼阁、花廊水榭,鳞次栉比、美不胜收,特别是掩映在云雾之中,真如同是天上宫殿一般。

听说是陈长生前来拜见水清,便有好心的师姐给他指点了道路。

水清所住的乃是一处叫芙蕖别院的所在,幸好各个别院门额上都有匾额,陈长生倒是并不担心会走错了路,只是天一殿的房子在他看来相差不大,又有云雾遮掩,想要找到却也着实费了些力气。

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来到了芙蕖别院门前,陈长生将背上的冯小虎放了下来,整理了衣服上前叩门,不想门户只是虚掩他的手刚一扶在门环上就已经无声开启。

“何方鼠辈,竟敢到此窥视。”一声娇喝响起,蓝光绽放,一丛锐利至极的水箭就已经铺头盖脸的射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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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蛤蟆


class="width">陈长生在千钧一发之际已经一连拉起了三道磨盘大小的土盾,将身前挡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www.65txt.com

嘭嘭嘭。

连声炸响中,蜂拥而来的水箭撞在土盾上,当场爆裂,水花四溅,宛如下了场暴雨一般。

而那三道土盾不过是只比先前略微暗淡了许多。

陈长生筑基后修为和先前与宋珂斗法时自然是天差地别,土盾虽是小术,但也随之变得坚韧异常,就连火丁施展的火球都能挡住,又岂是这区区水箭就能够轻易穿破的。

“误会。”陈长生出声想要分辩。

可是那施法之人却丝毫不给他张嘴说话的机会,冷哼一声,四散而飞的水花倏然聚敛,竟是飞速之间凝结成了一道冰锥,尖锐如剑,带着呜呜利啸倏然而至。

陈长生伸手虚推,那三道土盾已经叠加到了一起,朝着呼啸而来的冰锥迎了上去。

他听火丁说过,水门最善水系法术,水,雾,冰三态交错使用,或攻,或守,变化多端,乃是五门之最。

陈长生的《混元五行经》中也有记载,对水系法术也是颇多了解,并不陌生,自然知道天下至柔者为水,然冻结成冰则坚固可逾金铁的道理。

单层的土盾可轻松挡住水箭,但是在这来势凶猛的冰锥轰击下未必就能凑效,故而叠三为一。

咔嚓,咔嚓。

一连两声脆响,最前面两层的土盾应声而碎。

不过冰锥的势头也是大减,正所谓强弩之末力不可穿鲁缟。薄薄的鲁缟尚且刺不穿,更别说是土行灵气凝聚成而成的土盾了。

嘭然闷响。

那冰锥撞在最后一层盾面上,再难寸进。

“师姐,且听我说……”

“谁是你的师姐,你这个无耻的淫贼!”

俗话说,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陈长生本也不是个被人捏弄惯了的软柿子,眼见得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竟是连话都不让自己说明白,摆明了就是没安好心,再想到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些水门弟子支支吾吾,始终不肯让自己见林揽月的情形……

莫非是揽月真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陈长生心中的担忧顿时就化成了熊熊的怒火,扭头道:“虎头,跟在我身后,莫走丢了。”

“嗯。”冯小虎年纪不大,却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性子,这一路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见陈长生要打架,自然是欣喜若狂,手指一弹,指间已经冒出了一团馒头大的火苗,大声道:“我来助你。”

“助我个屁,你不添乱就成了。”陈长生嘴上笑骂,

笼罩在衣袖之内的指诀一变,一缕黄濛濛的光辉弹射而出,在空中一闪烁间就已经引动着土行灵气呼啸而来,瞬息间已经是结成了一只磨盘大小的黄土大手。

只一探。

已经将那冰锥捏在掌心中,五指一握。

嘎嘣。

坚逾铁石的冰锥应声碎裂成了细小的冰屑。

“你敢还手。”那女子失声惊呼。

方才一番拼斗兔起鹘落,不过是瞬息之间,此时此刻陈长生才看清楚了出手之人的样貌,瓜子脸,柳叶眉,倒也算清秀只是可惜颧骨略高,不免给人几分刻薄之感。

又听到她这话,陈长生冷笑道:“只准挨打不能还手,这是哪家的道理?”

口中说话,混元一气大擒拿凝聚而成的黄土大手已经急探出去,径直朝着那女子抓了过去,他倒是要去问问水清,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淫贼,胆敢在此放肆,找死。”

随着另外一声尖细的喝骂声传来,一道灿然耀眼的剑光朝着黄土大手狠狠劈落。

陈长生接连被人骂成是淫贼,怒火腾腾,也懒得再多做辩解,指尖法诀变幻,黄土大手骤然翻转,反手一撩,已经朝着那道剑光抓落。

轰。

剑光正斩在掌心之中,将土行灵气凝结成的黄土大手破开了大半,足见这一剑之威。

只是黄土大手却全然不受影响,五指一收,已经将这把飞剑握在了掌心之中,随即捏成了拳头,狠狠的朝着那高颧骨的女子砸落。

“水幕。”

有了这片刻的阻拦,高颧骨女子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醒过神来,飞速捏动法诀,引来四周充沛的水行灵气结成了一道蓝幽幽的水幕,将身形护在其中。

“哼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安然无恙吗?”陈长生视若不见。

崩。

话音未落,水幕当场被砸了个粉碎。

高颧骨女子只觉得胸口一闷,哇的就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下一瞬间,陈长生一个缩地成寸,已经闪到了那剑光的来处,却见到正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张口欲喊。

到了此时,陈长生越发觉得事有蹊跷,虽然还没想明白来龙去脉,不过心里却是清楚要是被这小子惊动了旁人,只怕就是一场大祸。

想到这,陈长生新手一挥,依然撑起了一抹土黄色的光幕将这小子和自己笼罩在内。

前两天他刚从火丁那里学会了如何布置隔音禁制,没想到今日便用上了,只不过陈长生此时心中却丝毫没有一点成就感,反倒是出离的愤怒。

因为面前这小屁孩尖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呐,杀人了,土门的陈长生把严翠师姐杀了。”

妈的,这果然是个早就挖好了的坑。陈长生再怎么迟钝此时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子和外边那个女子根本就是串通一气,想要算计自己。要不然的话,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这小子,他又怎的知道自己的姓名?

这小子喊了两声,见四周全无动静,一愣之下随即便发现自己身在禁制之中,拔腿就想跑。他知道隔音禁制虽能阻隔声音,却是挡不住人,只要到了外面,哼哼,必定要叫这该死的陈长生万劫不复。

陈长生虽说是后知后觉,但是他也不笨,醒悟过来后,很快就意识到这个针对自己陷阱多半跟眼前这个小屁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的话,他一个身着金门服饰的男童,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水门之中呢。

只要有这小子在自己手中,他就不担心说不明白,他忧虑的是水门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如果所有的人都众口一词的指摘自己乃是个擅闯芙蕖别院,企图窥探女弟子寝室的淫贼,那么的话,这个罪名将再难洗刷干净。

不过在此之前,陈长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歹毒到了极点的小屁孩。

见他要跑,陈长生探手就要抓。

“死去吧你。”那小子冷然一笑,反手就掷出了一道符箓出来。

唰。

符箓离手,顿时化成三道锐利的金光直刺陈长生的胸口。

陈长生虽惊却不慌乱,脚下一错,与千钧一发之际已经避让开来。

嘭嘭嘭。

三声炸响,他身后的廊柱却被金光射了个正着,木屑飞舞,竟断去了半边,咯吱作响,摇摇欲坠,随时要坍塌的模样。

眼见这小子竟是要将自己杀之而后快,陈长生越发的恼火,焉能放他离去,手指结印朝下一按。

地缚印。

一抹黄光耀起,那小子刚迈出了没两步就觉得脚下一沉,就如同鞋上被地面黏住一般,任由他用尽全身的气力也是动弹不了分毫,反倒把个小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呀,土门的陈长生要杀人了。”

陈长生没想到这个刚跟师父学来的高阶道法如何好用,笑道:“叫吧,叫吧,在我的隔音禁制之内,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怎么?你真敢杀人灭口吗?”那小子一双狭长如蛇瞳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陈长生,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嘲笑,有恃无恐地道:“只怕你也没那个胆子吧?我乃是……”

陈长生冷然一笑,不等他说完已经反手挥出。

啪,啪。

两声脆响,这小子吹弹得破的脸蛋上已经多了两个血红的巴掌印,迅即就肿了起来,宛如个红透了的苹果一般。

此时陈长生才道:“我可想知道你是谁,不过你得明白你很欠揍。”

这小子满是愤恨的看着陈长生,目光阴冷,衬着他这张天真无邪、粉雕玉砌似的脸,给人一种妖异到了极点的感觉,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陈长生,你这回死定了!”说着左手一伸,探向腕子上的手镯。

陈长生先前正纳闷他从何处取出的那张符箓,见他身形一动,啪的一掌就将他的手给打飞,顺手也将他手镯给摘了下来,微笑道:“只怕这就是所谓的须弥手镯吧,呵呵,倒是真够财大气粗的,不过……”

话音一顿,陈长生反手又是俩个大嘴巴抽在了他的脸上。

“你……”那小子眼珠子一瞪,刚要说话。

啪,啪。

陈长生再次两个大耳瓜子奉上,盛怒之下出手,力道十足,那小子不仅是嘴角泛出了鲜血,满口的牙齿都有些松动,被夺走了须弥手镯他就如同是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又见陈长生比自己还横,顿时就没了先前趾高气昂的劲头。

“说吧,为什么要害我?”

“谁想……”

啪啪。

他话没说完,陈长生就又扇他俩耳光,冷声道:“你想撒谎,只管说,反正这芙蕖别院倒真是个清静处,老子反正也很闲,有的是功夫陪你慢慢玩。”

“师兄,要不让我也打两下玩玩。”冯小虎不晓得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自动请缨。

“好呀,他要是不说实话,你再打。”陈长生乜斜了那小子一眼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看了看面沉如水的陈长生,又看了看在旁边搓着手掌一副跃跃欲试的冯小虎,心里虽然恼恨到了极点,却也清楚这回若是不服软的话,只怕是躲不过去了,遂道:“我叫……”

“哼。”陈长生冷哼一声道:“打。”

“得令。”冯小虎大喜,抡圆了巴掌,啪的一声就扇在了那小子的脸上。

那小子想挡却是没挡住,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含糊不清地道:“我都说了,你们干嘛还打我?”

“因为你说的不是我想听的。”陈长生见他这衣着打扮,以及他小小年纪就有须弥手镯,不用问也晓得这小子绝非一般金门弟子,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他自报家门,回头要是有人问起来了,还可以说是不知道他是谁,并非无意冒犯。

“小子,赶紧着说,要不然……”冯小虎揉着手掌,端详着他的脸,像是在琢磨下一次打哪里顺手。

那小子一见倒是有点怕了,竹筒倒豆子似的道:““我看上了林揽月,想跟她结成道侣,可是她不识抬举,一心只想着你,后来……后来我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想给你脸上抹黑,让林揽月绝了对你的念想……”

啪。

“为什么还打我?”

“我看你不顺眼。”冯小虎冷哼一声,怒道:“就凭你这懒蛤蟆也想打揽月的主意,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再说吧。”

陈长生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水门的?”

“我们金门的弟子见了你,传讯给我的。”那小子挨了几耳光也学的乖巧了,又问又答,再没废话。

“水门的那些女弟子跟你也是一伙的?”

“那到不是,不过……我听说水门有意和我们金门联姻,想来是水掌门的意思。”

到此,陈长生大概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理顺清楚了,看了这小子一眼,只觉得哭笑不得,区区一小屁孩子毛没长齐呢就想道侣了,还想了个这么阴毒的法子来坑害自己。

不过自己也不能把他给宰了以绝后患,要不然只怕在五行宗就再也呆不下去了,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他。

眼睛一转,陈长生顿时就有了主意,手一挥,一道蓝幽幽的光芒洒落在那小子的脸上。

那小子早被打怕了,一见他扬手只道他又要打自己,吓的一缩脖子闭上了眼睛,可随后却觉得脸上凉凉的,先前火辣辣的痛感一扫而光。

“师兄,干嘛给他治伤?”冯小虎好奇地问道:“莫非你是想治好了他,再打一次?”

“想什么你。”陈长生随手弹了他个爆栗,眼见的这小子脸上的掌痕消散,方道:“带我去见水清师叔,你要是敢再骗我,哼哼……”

“不敢,不敢。”那小子连连摇头,心里刚有的想法也被他吓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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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因由


class="width">那小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水门串门,对路很熟,带着陈长生和冯小虎绕了几绕已经来到一处孤零零坐落于半山腰处的幽僻小院前面。www.65txt.com

兴许是依旧对陈长生的恐吓心有顾忌,又或者是由于冯小虎始终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总之那小子虽然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但是这回却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对此陈长生颇为满意,但又不大放心,打量着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独院,问道:“这真是水清师叔的住处?”

“没错,没错。”那小子连连点头,瞥了一眼旁边正掂着巴掌乜斜自己的冯小虎忙堆笑道:“这些日子我常来,肯定不会记错的,就算是忘了回家的路这里闭着眼睛我也能找到。”

“哼。”

这话听着刺耳,陈长生心里对他的厌弃又多了几分,半信半疑地问道:“那水清师叔又怎会住在此处呢?”

“这个……”那小子方一迟疑,见冯小虎已经扬起了巴掌忙道:“我听说是因为她为人清高,和水掌门及诸位长老素来不合,原本芙蕖别院就是她的,只是没住多久就为了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和水掌门闹的很僵,一气之下就搬到这里来了,只不过水门家丑不愿外扬,因此知道此事的弟子并不多。”

陈长生听了这话,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先前为何问路时,那个好心的师姐会告诉自己水清师叔住在芙蕖别院,显然也是被蒙在了鼓里。至于这小子能知道,十有**也是从他老子那里偷听来的。

“也罢,我就再信你一次,不过你要是再敢骗我……”

“不敢,不敢。”那小子连连摆手,一脸的乖巧,活像个被吓坏了的鹌鹑似的。

“那就去叫门吧。”陈长生一指门户。

“让我叫门……这只怕是……不大好吧。”

冯小虎见他迟疑,眼珠子一瞪,呼喝道:“我师哥让你叫你就叫,罗里吧嗦的还嫌大耳帖子吃的不过瘾吗?”

那小子就跟吃了黄连水似的,满脸的苦相道:“别打,我叫就是了。”说着慢吞吞的走到了门前,抬起手来敲了几下门环,扯着嗓子道:“林妹妹,我金建又来了。”

咣当。

院门猛然敞开。

呼的一声响,一个碗口大的水球就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砸在那个叫金建的小子头顶上,哗啦,碎裂开来,里面的水四溅而飞,将他浑身上下顿时浇了个透湿。

陈长生和冯小虎也没想到敲个门都有这么大危险,得亏只是水球,这要是个水球或者石头什么的,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妈的,我就知道你这孙子没安好心。”冯小虎先就恼了,抡起巴掌就想上前去抽金建泄恨。

“长生哥哥。”就在此时,刚刚关了一半的院门猛的又打开了,一条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已经冲到了陈长生的近前,纵身一跳扑入了他的怀里,正是林揽月,此时喜笑颜开地道:“你总算是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呢。”陈长生呵呵一笑,瞥了一眼正被冯小虎按在地上狂打屁股的金建道:“是他带我们来的,要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你们竟然是住在这样的犄角旮旯里。”

“哼,还不是那些师叔师伯们讨厌,把我师父逼到了这里。”林揽月又瞪了扑在地上求饶的金建道:“最属这人坏了,天天跑来骚扰我和师父,要不是师父说他是什么门的什么爱子,打不得,要不然就会给水门带来麻烦,我才不会让他好过呢。”

“呵呵。”陈长生笑道:“几日不见,揽月倒是比先前凶多了,连哥哥我见了都有点害怕了。”

林揽月闻言小脸一红,垂下脑袋,双手把玩着衣角很是羞涩的道:“人家才没呢,这也是我师父说的,对他这样的人就得凶一些,要不然的话,他就会蹬鼻子上脸,长生哥哥要是不喜欢,那人家以后就不这样了。”

“水师叔这话有理。”陈长生呵呵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哥哥只是跟你开玩笑的,要我说你对他还是不够凶,要不然他只会觉得咱们好欺负,会越发的猖狂。”

“嗯。”林揽月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神采,笑道:“看我下次怎么整治他。”

陈长生一乐,叫上冯小虎拽着满身是水的金建走进院子。

一进来,陈长生方才知道这院子看来虽小,不过里面却是别有一番情致,虽无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也没什么假山怪石、曲径通幽,院中只有一个荷塘,种着两三株正开的灿烂的水蓝色莲花。

但是荷叶团团,水雾朦胧,虽然小巧,却给人一种烟波浩渺、莲叶接天之感,观之而心旷神怡,一身的俗气满心的烦躁也随之一扫而空。

林揽月见陈长生满是惊叹之色,心中自豪,轻轻摇了摇他的手道:“漂亮吧?”

“嗯。”陈长生连连点头,指着那株莲花道:“我只见过白的和红的,这蓝色的莲花倒是头一次见。”

林揽月笑道:“我听师父说,各色的都有,只是所在的地方不同罢了,这一株还是她从大荒泽寻到的,说是等结了莲子后给我吃,嘻嘻,到时候我偷偷的留下一半给你,好不好?”

陈长生见她这种事还惦记着自己,心里也是一暖,也不客气的笑道:“好呀。”心里却在想,找些荷花的种子种到山河图中,要是林揽月喜欢吃莲子,时不时的就送她一些。

过了荷塘,便是正厅,陈长生本想在外面等候先由林揽月通禀一声,不过她却笑道:“我师父这里才没什么臭规矩呢。”说着拉着陈长生的手便进了厅中。

入得厅来,陈长生已听到声声清冷的琴声,他虽不懂什么音律,但是却觉得这琴声虽然悠扬但是隐隐的却流露着一种凄苦悲凉的感觉,让人闻之欲哭。

水清正在厅内操琴,见林揽月和陈长生等人进来,便停手笑道:“我道你这丫头怎的一去这么久,原来是来了故交好友,要不要师父回避一下呀?”

林揽月小脸一红,跑上前去拉着水清的衣袖,一边摇动一边撒娇道:“师父,不来了,你又在取笑徒儿了。”

“呵呵。”水清见了她这小女儿姿态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冯小虎也曾与水清待过些时日,只见过她板着脸,宛如罩着千万年的霜雪,何曾见过她这般的和颜悦色、有说有笑,顿时惊的是目瞪口呆,心说:这还是她吗?

陈长生虽觉得奇怪,但是终究是比他大上一些,也没忘了礼数,恭恭敬敬地施礼道:“水师叔,我和冯师弟受了师父和火丁师叔之命前来拜望您。”

“灯灯?”水清一愣,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气息都急促了一些,看着陈长生道:“他肯理会我了吗?”

“这个……”陈长生也被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楞了楞才含糊地道:“是吧。”

水清此时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轻咳一声,笑容一敛,冷声道:“那他怎么不来?只让你们两个弟子来,算是什么意思?”

陈长生又哪里知道火丁和她之间在玩什么勾当,说话跟打哑谜似的,但是又不好说实话,他相信要是自己明说我们来只是为了看林揽月的,拜望您纯粹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事,眼前这位忽冷忽热的师叔肯定会把自己扔出去。

想到这,陈长生微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想来是他和我师父还有要事相商,以至于离不开身吧。”

“哼。”水清冷哼一声,瞥了一旁的金建道:“你又怎的和他掺和到了一起?”

陈长生之所以带着金建过来,其实就是想跟水清将整件事叙说一下,免得日后金建这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跑回家去告自己黑状时,连个站出来替自己说话的人都没。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外面砰然一声巨响,院门被重重的踹了开来,随后有个饱含怒气的声音道:“水清,你把土门的陈长生交出来给我也便罢了,要不然的话,咱们就到掌门那里好好理论理论。”

水清的秀眉一挑,眉宇间闪过一抹怒意,不过却是连动都没动,冷声道:“水莲师妹,这陈长生又怎么得罪你了,是抢了你的筑基丹,还是不慎害死了你豢养的妖兽,让你这么大动肝火,打上我的门来兴师问罪?”

陈长生一听这话,不由得多看了水清一眼,他先前只道水清性子冰冷寡言少语,却没想到不是不说而是懒得说,真要动起嘴来那也是言辞犀利,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绵里藏针的本事倒不比谁差。

相比而言,那个叫水莲的泼妇名字叫的好听却草包的多了,一上门来二话不说先就踹了人家的门子,不管是非如何,自己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只是她为什么只敢在外面叫嚣,却不闯进门来呢?陈长生很是疑惑,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心里正暗暗纳闷时,就听到苏苏的声音忽然传来:“尊主,您现下的修为不够,看不出来这小院之内布设着一个葵阴玄水阵,以水引媒,内有诸多迷阵,最能困人,想必那个女人吃过苦头,这才不敢冒然闯入。”

至此陈长生方才明白了内中的缘由,又听苏苏道:“那院中所种的幽蓝灵莲虽说灵性差了一些,若是要来些种子住上,无论是莲花,莲子,以及莲藕皆能凝聚水行灵气,做成小菜给尊主下饭,倒也不错。”

陈长生一听顿时动了索要几粒种子的念头,继而又不禁后悔,方才没有好好运起青木灵瞳仔细查看,若非苏苏提醒,倒是险些和这幽蓝灵莲给错过了。

这个教训也让陈长生暗下决心,以后不管到哪,看到什么花草树木,只要能种的都得用青木灵瞳看上几遍,宁杀错不放过。

正在陈长生胡思乱想时,就听那水莲喝道:“水清,你休要以为自己会上几个阵法就能不可一世,哼哼,上有宗法,下有门规,我就不信你能护得住陈长生那个胆大妄为的淫贼,此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此话说完,再没声息,显然是已经离去。

水清面罩寒霜似的盯着陈长生道:“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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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积怨


class="width">面对着水清寒冷如冰的目光,陈长生却是不慌不忙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弟子说了只怕你未必会信,还是由他来说吧。www.65txt.com

”说着指了指一直躲在角落之中,恨不得所有人都瞧不见自己的金建。

金建先前听到水莲打上门来,自以为脱身有望,正想着该怎样倒打一耙,往陈长生身上多泼上些脏水,不想那水莲只说了两句话就自顾自的走了,正自暗骂她色厉内荏、胆小如鼠时,不想陈长生却把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水清全无好脸色的看着自己,金建只觉得双腿发软,心里也是一阵阵打鼓,又瞅见冯小虎满脸不善的打量着自己,生怕他再抽自己耳光,不敢隐瞒遂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详说了一遍。

水清一听,看向金建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憎恶之色,拈指为诀,朝空中弹动了几下,一道蓝幽幽的光芒冲天而起,随即消失不见,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随即水清起身道:“长生,虎头,你们且在这里与揽月玩耍,我去去就回。”说着带上金建已经御剑腾空,径直朝着藏水峰顶而去。

见到水清满脸的严肃,一向胆大包天的冯小虎心里也有些没底,满脸忧色的问道:“师哥,我打了那小子,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吧?”

陈长生摇了摇头,宽慰他道:“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去,错又不在咱们,那个金建就算是再怎么有权有势也总不能蛮不讲理吧。”

“那要是万一呢?”

“要真是那样的话……”陈长生捏紧了拳头道:“下次再见到金建,就不是扇他几个耳光那么轻松了。”

林揽月也道:“不是还有我师父,和你们的师父吗,他们一定会护着你们俩的。”

“但愿吧。”陈长生轻叹了一声,随即道:“揽月,你刚才说院里荷塘里的莲花是水师叔从大荒泽寻来的,那还有多余的种子吗?”

“没了。”林揽月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道:“我师父说,这蓝莲花乃是灵物,周围有不少的妖兽守护,当年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得了这三粒种子,生根发芽到现在开花,都已经过了十五年了,若非我来的巧,不知道何时才能吃上莲子,就算是它现在开了花,等到结子只怕也还得再过上五六年呢。”

陈长生听她左一句十五年,右一句五六年,加在一起竟要二十年之久,也怪不得这荷塘之中只有那么区区几株幽蓝灵莲了,听说此物来的不容易,他更是不好张嘴索要了。

林揽月扑扇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长生哥哥,你也想吃莲子吗?”

陈长生忙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好奇罢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既然苏苏说过此物有些灵性,又蕴含着水行灵气,而水清师叔也说结了莲子要给林揽月吃,多半对她也是有些好处的,那么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又岂能落于人手,既然水清师叔能在大荒泽中找到,自己又为何不成。

一念至此,陈长生顿时起了想下山到大荒泽中寻宝的心思,只不过他此时已经不是以前的冲动少年,即便是有了打算,也要求个万全之策,要不然冒然闯入其中,找不到幽蓝灵莲还是小事,丢了小命可就是大事了。~~~~

暂时将这个想法藏入心中,陈长生摸出了两个桃子分给冯小虎和林揽月吃,闲聊些各自跟随师父学道的趣事。

林揽月听说陈长生和冯小虎这些日子都聚在一起,很是羡慕,不过听说火丁都不怎么做饭,饿的冯小虎肚皮咕咕叫又忍不住咯咯轻笑道:“还是我的师父最好,从来都不让我饿肚子,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

这话让冯小虎又是羡慕又是郁闷,连声道:“后悔死我了,当初只道水师叔凶巴巴的,跟着她肯定少不了挨揍,却没想到她这么好,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拜她当师父的。”

“哼,做梦去吧。”林揽月不屑的朝他做了个鬼脸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你五行属火,跟着我师父学水系的法术,岂不是水火不相容吗?说不定修炼不了两天就一命呜呼了呢。”

被林揽月抢白了两句,冯小虎也是不生气,反倒是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憨笑道:“嘿嘿,我光顾着想好吃的了,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陈长生和林揽月看了他一眼,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三人有说有笑倒是不觉得时光过的飞快,转眼之间已经是暮色沉沉,到了掌灯时分。

“我师父怎的还不回来呀?”林揽月也有些坐不住了,站在庭前,遥望天空满脸的忧色。

陈长生此时也有些心焦,他终究是比林揽月和冯小虎年长一些,自是知道人心之险恶,先前对冯小虎说的那番话乃是在劝慰他,但是心里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虽还不知道金建到底是何身份,但从刚才林揽月的话中,也依稀猜出来他多半是金门掌门的爱子,虽说他有意诬陷自己,过错在他,但是自己和冯小虎痛打了他一顿,说不定就会成了他倒打一耙的由头。

就算自己早用法术散去了他脸上的淤青,难保不会有法术令其再恢复原样,如果是那样的话,有那个女弟子在旁作证,再有水门掌门偏听偏信,说不定就会避重就轻,狠狠的惩罚自己和冯小虎。

毕竟他不过是一介普通弟子,而那金建则是金门的少门主,这高低贵贱不言自明。

想到此,陈长生心头就跟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他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水清师叔能够仗义执言,又或者师父会站出来回护自己,要不然的话,只怕不仅在这五行宗再也待不下去,甚至会丢了性命。

越想陈长生越是发愁,他现在连一走了之的心都没了,不是他不想,实在是他现下所会的法术之中,能逃之夭夭的只有缩地成寸和土行术,但是这两种都离不了土,而积石山位于大荒泽,四周全是污泥浊水,并且妖兽横行,他就算想逃也找不到路。

大不了就找个隐秘处,往山河图中一藏,躲些时日,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逃离也不迟。

左思右想,总算是有了个应对之策,陈长生的心头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就在此时,天边蓝,黄,红三道光芒闪过,随即落在院中,赫然正是水清,土申和火丁三人。

火丁见到陈长生眼珠子一瞪道:“你这个师哥怎么当的,带着虎头四处招是惹非,那金建岂是寻常的弟子,又哪里是你们说打就打得的。”

水清横了他一眼,很是不客气的道:“哼,灯灯,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凭什么他金建就连碰都不能碰,咱们的弟子就活该挨打受气,再说了,这是孩子们之间的闹意气打架吗?他根本就是想把长生害的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哼,人家都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了,你还想着息事宁人,我看你现下也就这点出息了。”

被她抢白了一通,火丁也觉得没脸,偏偏她句句在理,自己连反驳都是不行,满肚子的火发泄不出来,看了旁边的林揽月一眼道:“都是因为女人,红颜祸水呀,我当初真就不该把她带来。”

“灯灯,你……”水清脸色一白,眼中有泪光闪烁。

“都住口。”土申见他俩转眼之间就吵得不可开交,要是自己再不说话只怕又得闹得翻脸,当即大喝一声,沉声道:“在弟子门前,你们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吗?还怕被人笑话的不够吗?”

“……”水清和火丁看了对方一眼,哼的一声又都扭过头去,再不看对方一眼。

土申也是拿这对欢喜冤家没办法,看了陈长生一眼道:“随我进来,还有你俩。”说着迈步走入了厅内。

冯小虎和林揽月担心的看着陈长生,又不敢跟着进去。

“放心吧,我没事的。”陈长生此时反倒是没了先前的忐忑不安,心如止水一般步入厅内,分别向三人施礼后站在一旁。

土申瞥了火丁和水清一眼道:“你们俩也别生闷气,要怪就怪我考虑不周,只想着他在坤元洞闷了些日子出来散散心透透气也好,却忘了还有这么多的腌臜事,以至于你们也都受了连累,我这个当师兄的给你们赔不是了。”

“师哥言重了。”火丁和水清连连摆手,都不敢受他这一礼。

土申也不再坚持,随后看着陈长生道:“长生,今日之事错不在你,也怪为师没将五行宗的禁忌跟你分说明白,以至于遭了这无妄之灾。”

“师哥,这又与你有什么相干,若非水笙和金默峰他们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早就图谋不轨,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破事。”火丁愤愤的骂了两句,随即看着陈长生道:“长生,方才是师叔脾气急性子躁,说的话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陈长生心里再怎么不满,也不敢接他这话茬,忙道不敢。

水清红着眼眶愤愤然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土申又道:“咱们五行宗一分为五,各门之间虽说是同气连枝,但彼此之间也是亲疏有别,其中金门以男弟子为主,一心竭力与水门交好,希望让两门弟子合籍双修,增进修为,当年……”

“咳……”他的话没说出口,火丁就咳嗽一声打断了,满脸尴尬地道:“师哥,当年的事就别说了,咱只说眼前吧。”

“哼,胆小鬼。”水清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声。

火丁眉毛一挑,想要辩驳,但见到水清满脸委屈的样子,心中惭愧,嘴巴张了张却没出声。

土申也便道:“前些日子,你水师叔想收林揽月为徒,你水莲师叔……”

“师什么叔?师哥,就她那样的泼妇也配让别人叫她一声师叔骂?”火丁不满的道。

土申连番说话都被打断也不生气,微笑道:“要不你来说吧。”

“也好。”火丁早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正好发泄出来,怒道:“当时水莲那泼妇也看上了林揽月的资质,当时就险些争执起来,不过有掌宗出门调停,最终林揽月归了你水清师叔,可没成想这操蛋娘们心怀不满,一心想坑你……”

“灯灯,你说话就不能文雅一些吗?”水清忽然道。

“文什么文,那泼妇欺负你我就看着不顺眼。”火丁眼珠子一瞪,也不理会水清听了这话脸色已经羞得通红,继续口沫横飞地道:“一心想坑你水清师叔,赶巧了,那天金建这小癞蛤蟆正好跑去水门玩,就见到了林揽月,这下就动了贼心,死乞白赖的央求他爹金默峰那老不修跑来水门提亲。”

“我刚才不也说了,水门的掌门水笙和金默峰早勾搭了不是一天了,这下子顿时一拍即合,就想着让金建和林揽月结成道侣,到时候水门和金门互为臂助,更近一层,小子,你说说看,这种事换成你你能答应吗?”

“我自是不肯答应。”陈长生摇了摇头,声音不响,但是口气坚决。

“那便是了,你水清师叔自然也不答应,结果水笙和金默峰却是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天天让金建那小癞蛤蟆跑来纠缠。”

“灯灯,这也未必就是掌门和金掌门商量好的。”水清道:“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拙劣,一眼就能看穿了。”

“就算不是他们商量好的,也是默许,要不然金建这么个小屁孩子又如何想得出如此阴损的法子,又怎么会让整个水门都跟他遥相呼应,想必这小子早就打听过了,林揽月看上了陈长生,只要能把陈长生整的身败名裂,那他自然就成了不二人选了。”

“哼哼,幼稚,也得亏金默峰那老不修还恬着脸一力回护他儿子,水笙也在旁边给他摇旗呐喊,妈的,要不是这俩人还稍微有那么点廉耻之心,要不是怕闹的大家脸上都没光彩,谁都下不来台,我就去五行宫找掌宗说道说道,纵子行凶,陷害同门,他也没想好过的了。”

说到这,土申将话头接了过来,和颜悦色地道:“长生,我们跟你说这些并非是让你嫉恨他们,只是给你提个醒,以后行事还得再多上几个心眼,虎头和揽月都是你的师弟师妹,我们三人不在的话就得由你来保护他们,凡事切记三思而后行。”

“是。”

陈长生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将金默峰和水笙这两个名字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若非有师父和师叔三人出面,只怕此事绝难如此善了,看着师父满脸关怀的笑脸,心中温暖,越发多了几分亲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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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名正言顺的打人


class="width">再回坤元洞时,火丁并没带着冯小虎同来,据说是见他如此不安分,好好调教调教他,免得终日招惹是非。(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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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生本欲求情,但是话没出口,却见到师父朝着自己微微摇头,心中不解但是出于信任也就没再多言,回来的路上才问道:“师父为何不让我替虎头求情呢?”

“呵呵。”土申微笑道:“你可莫要被你火师叔给骗了,休看他嘴上喊的震天响心里对这个徒弟却是宝贝的很,哪里真就舍得严惩,回去之后多半呵斥两句也就完了,不过他说调教倒也非是假的。”

陈长生一愣,有点不明白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可是很清楚火丁所谓的调教是个什么滋味,现在想了依旧心有余悸。

土申见陈长生脸色微变,哪里猜不出来他会错了意,只道火丁也拿对待他的法子调教冯小虎,见他们师兄弟之间和睦友爱,土申也是欣喜,微笑道:“你真以为这次的事真就这么了结了吗?”

“莫非他们还有后手?”陈长生一惊。

“那倒没有,起码短期之内是不会再有了,只是这口恶气想必无论是金默峰还是水笙都是不会这么轻易咽下去的。”土申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道:“而用不了多久,就有个既能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出气泄恨,又不会招人诟病的由头,那便是五行宗弟子都要参与的岁末大比了。”

“岁末大比?”陈长生倒是头一次听到,满脸疑惑的看着师父。

土申道:“现下灵气匮乏,各门各派的弟子无论资质优劣,筑基都是头等的大事,也是修真路上的第一道门槛,咱们五行宗更是如此,虽说是地处大荒泽,各种药草并不难找,算得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是……终究是僧多粥少,各门弟子加在一起怕不有上千人之多,如你这般运气好到看看书就能自行筑基的却是一个都没有,想要筑基就得服用筑基丹。~~~~”

“但是碍于各人的修为、资质以及机缘等缘故,即便是服用了筑基丹,十个里面也未必有七八个能筑基成功,如此一来,原本就不富余的筑基丹就越发显得稀缺了。”

“为了激励各门弟子,故而五行宗一分为五后,就立了个规矩,每年岁末都会有一次大比,各门但凡未曾筑基的弟子通统都要参与其中,一来是考较一年的修行成果,二来也是以门下弟子得胜的多寡来分派筑基丹,更重要的是名列前五的弟子皆有奖赏,从法宝、飞剑以及筑基丹不等。”

“当日为师和你两位师叔到水门后,金默峰随后也赶了过来,虽说为了各自的颜面约定此事既往不咎、不了了之,但临出门前,少不了又斗了几句嘴,约定在这岁末大比上分个高低胜负。”

“你火师叔素来看不上金默峰,又甚爱面子,他既发出了挑战,你火师叔又岂能不应,因此才急于带着虎头回去好好调教,以便让他在岁末大比时赢个头彩,好好的出一出风头。”

陈长生听到此处,方才知道为何火丁会走的如此匆忙,不过想到能在岁末大比之上堂而皇之的臭揍金建一顿,也不禁有些跃跃欲试,遂试探着问道:“师父,那咱们坤元洞呢?”

“那自然也是要出战的。”土申瞥了陈长生一眼,见他面露喜色,自然猜的到他心里在转些什么年头,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却是只能小胜却不可锋芒太露。”

陈长生不禁有些迷惑不解,还没听说过有师父不愿意让徒弟为自己露脸的,忙问道:“师父,这又是为何呀?”

土申脸色一变,轻叹了口气道:“其中缘由不说也罢,免得你听了憋屈,总之你只管记住为师的话,只许赢个两三阵找个由头输了便是,以免被人窥到你已然筑基。”

“是。”

陈长生见土申说话含含糊糊,心中越发好奇,但是见他不肯说也是没辙,也知道师父不会坑害自己,虽然迷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头坤元洞后,土申又给陈长生指点了一些功课,问起了他和金建拼斗时的情景。

陈长生绘声绘色的将对方如何施法以及自己的应对之法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末了道:“师父刚传我的地缚印果真好用,我一使将出来,他就被粘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土申嘴角一勾,笑道:“长生,须知水满则溢,月满则缺,为人处事时时处处都要谦逊谨慎,切不可骄傲自满,你莫要以为今日打败了个金建就真的没了敌手,要为师说,你差的还远呢。”

陈长生闻言一凛,回想起来自己也的确是有些太过得意洋洋了,遂恭声道:“师父教诲,徒儿谨记。”

土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自古至今,法术有四,从低到高为术法、印法、道法、神通,也有好事者将其细分为上中下三品,每品又分上中下三阶,我传你的地缚印也不过是个下品中阶印法罢了。”

“不若师父再传我个中品的傍身。”陈长生顺杆子求道。

土申却是摇了摇头道:“长生,贪多而嚼不烂,倒不如学有专精,修真者乃是以得道飞升为追求,并非是为了好勇斗狠,要不然的话又和蝇营狗苟的俗人有何分别,平素里习练法术防身乃是次要,首要的爱是以此为契机领悟大道至理,只是眼下灵气匮乏,飞升无望,以至于绝大多数修真尽皆舍本逐末罢了,可悲,可叹,可怜,可笑。”

这话恰如当头棒喝,让陈长生猝然梦醒,方才贪多之心顿消。

土申继续道:“长生,莫要以为术法简单便无大用,只须用的好,小术法也有大用处,你想想看,若是与你个上阶印法你却不慎熟练,徒劳而无功,而你的敌手只会术法,但是却娴熟无比,信手拈来,若是你与他狭路相逢,谁胜谁败?”

陈长生不用深想已经知道结果,不由的冷汗淋漓,若非当日那金建也是个草包,并没什么真才实学,自己未必就真能轻巧取胜。

再想火丁和自己交手时,施展的也多数都是术法,当时自己还以为他是在让着自己,现在想想却和师父说的是一个道理,小术法用的好,照样是能克敌制胜。

这倒是跟自己种田一样,未必金锄头就真好用,只要用的惯,能把草除去,铁锄头未必就比金锄头差。

一念至此,陈长生伏地拜道:“多谢师父指点。”

孺子可教也。土申见他一点便透,也是欣慰,微笑道:“我传你的地缚印,你火师叔教你的混元一气大擒拿皆非平庸之法术,只要你细加揣摩,多多习练,来日方长必定能从中得到诸多领悟,与你修炼大有裨益。”

陈长生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次日,土申叮嘱陈长生在坤元洞中好好修炼,自己出去些日子,岁末大比前必定归来,随即便又腾空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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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地缚印


class="width">陈长生看着师父的身影消失在空中,也有些哭笑不得,虽说他现下已经知道师父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可这三天两头就往外面跑的恶习实在让他有点头疼。www.65txt.com<<>>

不过师父走了,他便可进入山河图中修炼,倒也不算什么坏事。

心念一动,陈长生已经来到先农坛前,见到里面五豆丰茂,很是欣慰,和苏苏闲聊了两句,又搂着越发雄伟的来福亲热了一番,便盘膝坐在地上,导引五行灵气,提升修为。

虽说岁末大比土申不让他大胜,可是陈长生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先前的遭遇让他越发的意识到这五行宗貌似平和,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五门之间亲厚有别,貌合神离,为了争权夺利算计不休,谁晓得会不会哪天就会大打出手,想要保全自己以及林揽月和冯小虎,那就只能是不断提升修为,俗话说,打铁还要自身硬,便是这个道理。

陈长生虽然筑基有成,但也不过迈进了门槛,距离大圆满之境界还相差甚远。

得了土申的一番提点后,陈长生再不贪多,终日里除了一日三餐以五色豆饭为食,打坐苦修之外,便是揣摩地缚印和混元一气大擒拿。

苏苏在旁边看着,却也极少多言,因为她也知道受人指点终究是不如自己领悟的更加透彻,现下若是因为心疼他而给他指出条捷径,只怕日后却要因此而大吃苦头。

修道,乃是逆天之行,踏踏实实,步步为营尚嫌不够,哪里容得一点轻忽取巧之心。

陈长生一心修炼,却也没察觉到冷落了苏苏,更没发现她这些日子似乎说话不如以前多了。

辰光一如流水,在不知不觉中便悄然逝去。

陈长生得了五色豆饭的便宜,每吃一顿,倒比自己平素里辛苦一天还要有用,眼看着为数众多的现成灵气淌入丹田之内,如春雨一般沃灌丹田中的五色灵树,再从其叶片上喷涌而出化成五色灵元,如此反复,不仅灵元与日俱增,便连那小小的五色灵树也越发茁壮起来。

只是让陈长生很是不解的是这树根植与自己丹田之中,又有源源不断的五行灵气滋润,按道理来说该长势惊人呀,可是古怪的是这五色灵树却是长的格外缓慢,除了早有的两片叶子外,竟始终不再吐露新芽。

直到他在山河图中苦修了约有半年之后,陈长生偶然内视丹田,才在五色灵树之上瞥见了一星嫩芽,若非是看的仔细,只怕还不会发现。

这让他很是欣喜,越发的勤奋,日日苦修,闲暇时便内视这枚新芽,看着它一点点膨胀,舒展,最终成为一片叶子,陈长生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是欣喜不已。

也就在这片叶子彻底舒展开来,并与另外两片叶子遥相呼应,吐纳涌入丹田之内的五色灵气时,陈长生惊奇的发现自己久未提升的境界向前迈进了一小步,已经是筑基小成。

大喜之余,陈长生也明白过来,这棵五色灵树竟如自己的修为息息相关,虽不知道是否每长一枚叶子自己就会小有进境,不过他却是越发的喜欢这棵植根于自己丹田中的五色灵树,虽然它并不会说话,甚至连动都不能动分毫,可是陈长生却总觉得这树跟自己的手指一样,血脉相连,割舍不断。

如此一来,陈长生越发的希望它能茁壮成长,尽早成才,修炼的也越发勤奋刻苦,即便是已经吃的有些反胃的五色豆饭也是甘之如饴。

只不过以前他吃一碗就会觉得胃肠充盈,五脏庙内灵气丰沛,再吃的话会被其中蕴含的灵气撑爆似的,可是筑基小成后,却没了这样的感觉,吃上一碗只不过是半饱。

问过苏苏后才知道,这乃是他修为提升,对灵气的需求比先前陡增了一倍,自然就觉得无法饱腹了,若是不断提升下去,这五色豆饭很快就再不会有效果了,只能沦为口腹之物了,因此要尽快寻找更好的更有灵性的五谷作物才行。

陈长生心里也是明白,但是却没有办法,冒然闯进大荒泽无异于自寻死路,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这么干,无奈之下也只得捏着鼻子多吃几碗,质上不够也就只能从量上补了。

转眼之间,土申离去已经月余,陈长生在山河图中也修炼了两年半,在吃五色豆饭吃的快要吐时,陈长生丹田之中的五色灵树上再添了一枚新叶,而他的修为也顺利的跨入了筑基大成境界。

只不过陈长生却没有再接再厉,而是从山河图中回到了坤元洞中,因为五色豆饭对他来说已经形同鸡肋,吃上三五碗也没什么效用,与其吃到吐,倒不如省些力气,找个时机去大荒泽中转转寻找新的五谷作物。

更要紧的是岁末将至,大比之期是越来越近,想必土申也快回转了,若是他不在洞中,难保师父不会起疑,陈长生此时对土申的戒心已去,但是山河图的秘密他却依然不会说出去,少一个人知道对自己来说就少上一分危险,这个道理他很明白。

大荒泽的冬日并不怎么冷,但是风却十分的凛冽,呼啸而过,鬼哭狼嚎一般,吹在身上一股阴寒之气就像是要钻入骨子中,想要驱散都难。

陈长生现在已经是筑基大成,体内五行灵元游走全身,滋润五脏六腑之余也强健四肢百骸,体魄比起刚入五行宗时又强健了几分,自然不畏寒暑。

在山河图中待了两年半,算起来陈长生也已经有十**岁了,不仅个头也蹿升了一大截,足有七尺左右,身形虽略显纤弱,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挺拔如松,而且脸上的稚气也都尽消,棱角越发的分明,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虽说习惯了以土申所传秘法隐藏头顶的灵光,不过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中不时闪过一抹莹莹的青光,表明他的青木灵瞳小有所成。

此时陈长生正拿着那卷《五行诀》盘腿坐在坤元洞口的石头上仔细研读,耳听到头顶上风声呼啸而过,寒毛倒竖,想都没想,弹手就是一个地缚印抛出,与此同时十来层土盾已经护住了周身。

这两年半来,陈长生反复揣摩地缚印,随着修为提升,渐渐的领会了师父当日的教诲,地缚印绝不只是能将敌手粘在地上,使其不良于行,更可以引动地力,将平素里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敌手拽落下来。

修士虽然法力精深,但是没有飞升之前都是血肉之躯,从高中之中摔在地上一样会疼厉害的话一样能要人命。

陈长生来不及看来者何人,不过有胆挑衅,就得试试自己这地缚印的神威。

黄濛濛的光芒一闪便融入土中。

坤元洞前的空地顿时变得如同一块超大的磁石一般,而方才从他头顶上掠过之人则成了块铁,无形却有巨大的吸力将其从高中猛的就拽了下来。

“咦!”

一声熟悉的惊呼想起,光芒一闪,土申已经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大袖一拂而过。

陈长生就觉得自己的地缚印已经被化解,但是却并不恼火,满脸喜悦地道:“师父,您回来了。”

“呵呵,这才多久没见,长生又长高了,这要是再过上一年半载的为师只怕要认不出来了。”土申温和的一笑,又赞道:“不错,方才那个地缚印用的好,看来你这些日子没有松懈,走,随为师进洞,有好东西给你。”

陈长生一听又惊又喜,随师父走进洞中,想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拿。

PS:更新奉上,乞求收藏和推荐。



三江感言


class="width">看到别人的书里有类似的感言,说不得,我也就写一个吧。www.65txt.com<<>>

其实能上三江真的有点喜出望处,毕竟三江是一个要求很高的推荐,我听许多写手朋友说,想上三江很难的,很多人甚至申请了很多次都没有获得这样的资格。

而我却有了这样的机会,说不激动那肯定是假话,同时稍稍也有些自豪,从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起点以及读者对我小说的一种肯定和认可。

写书不易,能得到认可,的确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记得看别人的书时,觉得有一句话很好,叫做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收藏和推荐,就可以温暖我码字的人生,同样的话也献给诸位读者大大,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的支持和帮助,柴火我才有了如此多彩的人生,感激,感激。

除了诸位大大,我同时也要感激起点的编辑,红茶大大,是他给了我许许多多相当棒的意见,让我从懵懵懂懂的写作状态中清醒了许多,更是因为他的青眼有加,使我可以签约,对我来说,这是很关键的一步。

感谢红茶大大细致而耐心的讲解和帮助,多谢

另外,还有冬瓜大大,尽管没怎么和他聊过天,但是每次有推荐,都少不了要去和他打个招呼,感谢他的热情和慷慨,谢谢。

还有主编胡说大大,虽说现在见面不多,身为顶头老大,还是要感激一下的。

当然,也少不了那些打赏过贫道的大大,骏马无疆,天朝军波,猪头军事,千山共一色,小Qi丐d0o0bz。

人数虽然不多,还是要郑重感谢一下的,你们算是我的第一批衣食父母了,呵呵。

末了,说一下更新的问题,本书从上传一来,更新的不算快,主要是因为贫道写文时要字斟句酌,追求文字质量的同时,写作速度就慢了,同时呢,也想攒些稿子应对突发状况。所以更新上难免慢了一些。

但是贫道保证,本书是不会太监的,也不会成为天坑。

我写的慢,不是没有思路和情节,只是想把文字弄的更精致一些,仅此而已,请诸位大大海涵。

末了的末了,贫道携手陈长生,苏苏以及来福,向诸位大大说一句:谢谢你们,如果可以的话,多多收藏,推荐吧。



第一章 别逼我翻脸


class="width">七月,天已大热,树上知了吱吱长叫,又平添了几分暑意。www.65txt.com<<>>

青丘山脚下,桃源村外走来一身着青色布衣的男子,头顶着柳树枝条编的帽圈,绿油油的柳叶垂落下来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只露出多半个下巴,嘴角微微抿起,不知在为何事发愁。

有在村口大槐树下乘凉的闲人遥遥见他走来,不禁交头接耳的议论道:“这是谁呀?莫不是来逃荒的外乡人?可也没听说有哪再闹灾呀?”

“我瞅着不像,没见过哪个逃难的人双手空空的,瞧瞧他那衣衫上连个土星都没有,摆明了是没走什么远路。”

“说的是,连帽圈上的树叶子都没晒蔫呢,这要是远道而来的,那树叶子早就干巴了,说不定是隔壁村子的路过咱们这而已,别说了,他过来了。”

这几个人说话间,那少年已经径直走了过来,将到近前将头顶上的帽圈往上一推,露出一张白净的国字脸来,一道剑眉中满是刚毅,赫然正是被五行宗开革后,实在无处可去便即回转家乡的陈长生。

“你是……”树下众人盯这他上下打量了半晌之后,终于有人想起了他是谁,失声道:“陈家老二,陈长生?”

“没错。”陈长生笑吟吟的点了点头道:“我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众人脸色大变,随口敷衍着:“回来好,那什么,我家里还有活干,先走了……”一个个屁股是着了火似的,一会儿的功夫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陈长生有些茫然的看着狼荒而逃的众人,心里很是不解,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既不脏也不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有青面獠牙的呀,怎么乡亲们见了自己就像是见了鬼似的呢?

他想找个人问个究竟,但是环顾左右,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死心的放出灵识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家家关门,竟像是在防范盗贼一般。

邪性。

陈长生越发的不明所以,自己离家连一年都不到,不至于就变得人嫌狗憎了吧,莫非是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

心里揣着迷惑,陈长生漫步朝着自家走去。

他记得自己临走之前,嫂子已然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现下多半已经是将孩子生了下来,大哥没了,这孩子不管男女都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身为胞弟理应代为照料,所以他才巴巴赶了回来。

当日在五行秘境之中,灭杀葛师兄后,陈长生深知好汉难敌四手的道理,因此不等玄武宗的人蜂拥赶来已然现行离去。

五行秘境是易出难进,他来到那座布置有传送阵的小山时发现只有一人留守,也没费多少力气就将其打翻在地,逼问出了传送阵使用之法后便即离开。

自打土申、火丁、水清三人叛出五行宗后,虽过了些日子,又有金默峰竭力安抚,但人心终究是不怎么安稳,自然也精力理会拱月岛这边,至于玄武宗的弟子九成都在五行秘境之中搜寻陈长生的踪影,以至于拱月岛上竟是无人把守,倒是让本以为会恶斗一场的陈长生省却了不少的麻烦。

担心玄武宗人会随后追来,陈长生干脆将拱月岛上的传送阵也拆了个七零八散,至于五行秘境中的人如何出来,与他有什么相干?

有了灵识之后,陈长生御剑的本事也圆转自如了许多,脚踩流火剑一路东行,没用多久便出了大荒泽,本想着一路东行,横穿过青洲回家的,可随着就想起来火丁曾经说过,这里乃是壁水派和室火派的地头,若是太过张扬,难免不会被人发现。

虽说仇已经结死了,可是自己眼下势单力薄,若是露了行迹就算本事太大也架不住这两派人多势众。

想来想去,陈长生爽性就将自己当成是个凡人,要么骑马或者坐车,虽说是慢了一些,胜在安稳,沿途也可以好好欣赏一下青洲的景色和风土人情,长长见识也不枉离家一场。

只是悠哉了没有多久,陈长生就发现各个城门和关卡处张贴上了通缉自己的文书,更有兵将严查过往行人商旅。虽说世俗的那些骁兵悍将在他眼中孱弱的与蝼蚁无异,但他猜的到若是硬闯的人,只怕碧水派和室火派的人马会转瞬而至。

不得已之下,陈长生索性也不再游山玩水,而是昼伏夜出,绕开大路只走小道,实在绕不过去了便以土行术从地下穿行。

有时想想自己好歹也算是修士,却如此的落魄,陈长生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可形势比人强,他也无可奈何的好,此时此刻他倒是多少明白了为何四宗联手便能将五行宗逼的如此衰败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三五个月方才穿过青洲,进入了扬洲,却发现同样也有通缉自己的文书,只不过盘查没有青洲那边严厉罢了。

直到回到了长丰县,陈长生没在城门口见到通缉文书方才是略微的松了口气,只是见到乡亲们这副模样,心里少不了又有些疑惑和忐忑。

距离家门还有一条小街时,陈长生却停了下来,他心里很是踌躇如何面对嫂子,毕竟当初正是为了回护自己,大哥才死在县衙大堂之上,撇下了个孤儿寡母,现下他巴巴的找上门来,素来牙尖嘴利的嫂子少不了要责骂自己一番。

唉,骂就骂吧,权当是为我大哥出气了。

转过这个念头,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家走去,可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时,先是一惊而后一悲,跟着便是勃然大怒。

原来他离家连不足一年,可是本来好好的家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之上长满了杂草,一看就是毁损了许久了,此时此刻,他多少明白那些乡亲见到自己为何那番神色了。

“陈三狗,滚出来。”陈长生头也没回,暴吼一声。

村中鸦雀无声,只有陈长生的声音在回荡。

陈长生懒得再多说话,反手一挥,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已经将一个干瘦的男子从背后的庭院之中抓了出来,悬在半空之中,吓的脸色煞白,扯着嗓子道:“长生,你别发火,这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陈长生死死的盯着他,目光之中杀气隐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那你说,究竟是关谁的事?”

“这……”陈三狗战战兢兢的看这陈长生,嘴巴张了张但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

陈长生冷声道:“陈三狗,乡里乡亲的话我不想把事做绝,但是……你也别逼我翻脸杀人,说!”

说字出口,宛如空中爆了个惊雷,滚滚荡荡,震得四周的屋顶上瓦片啪啪作响,尘土四落。

陈三狗被抓在半空之中,四脚不着地,早就吓的四肢无力,只是心有忌惮才不敢道出实情,此时见到陈长生双眼血红,煞气腾腾,心里依然冰凉一片,忙道:“是宋家,三四个月前他们便过来烧了你们的房子,还……”

“还有什么?”

“还生生烧死了你嫂子,连尸骨都没留下。”陈三狗想起当日的情形,一张脸吓的惨白如纸,叹气道:“我倒是也想去拦着的,可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是,你看我这满嘴的牙,还是被他们打的呢。”

啪。

抓着陈三狗的大手一松,他已经摔落在地上。

陈三狗自知躲过了一劫,长出了一口气,偷眼看这满脸悲愤之色的陈长生,朝前凑了两步随即又退了回来,劝道:“长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你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强,宋家……唉,你斗不过他们的,这口气就咽下去吧,听我一句劝,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反正你有了这本事,也饿不着,何苦……。”

“斗不过也要斗。”陈长生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经张嘴打断了他,冷声道:“宋家要我家破人亡,我就要杀的他鸡犬不留,有靠山又如何,老子连家都没了,还怕他个鸟毛呀。”

想到这,陈长生探手须弥袋子里抓了本银钱扔给陈三狗道:“三狗,帮我去买件孝服,再买些元宝香烛,剩下的就都归你了。”

陈三狗看了看陈长生,嘴巴动了动,想劝最终却只是长叹一声,拿着钱一瘸一拐的走了,过不多久捧着一堆东西回来,递给陈长生,犹豫片刻后道:“宋家把你家的坟也给刨了,你去哪祭奠呀,唉,造孽呀……”

一听这话,陈长生的心里真如刀割斧砍一般的疼,脸色更是越发的阴沉,牙齿更是咬的血都出来了。

家没了,连祖坟都没了,这血海的深仇要是不报,我陈长生有何颜面活在天地之间。

杀,杀,杀,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救下宋家。

陈长生杀心一起,反倒越发的从容,接过孝服穿在身上,又在家门前点上香烛,烧了黄纸,跪在地上道:“大哥,大嫂,还有我那未曾出生的侄儿,你们若有在天之灵就看着吧,我必要让宋家满门为你们陪葬。”说完剑光一闪,已经消失不见。

“神仙呀!”陈三狗瞠目结舌的喃喃赞叹。

PS:郑重鸣谢火熱讀人大大的重赏和我不是谁的打赏,贫道感激不尽。

新的一卷开始了,铺垫一下,爽快的情节随后到来。



第二章 掘我祖坟,断你灵脉


class="width">听闻不仅大哥留下来的一点血脉被生生断掉,连祖坟都被宋家挖开,陈长生心头的这团怒火便焰腾腾的按捺不住,一时之间哪里还顾得了别的,只想着杀上翠烟山去,将宋家夷为平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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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等到他御剑飞上空中,被呼啸而过的冷风一吹,发热的头脑也随之清醒了不少,这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是无论如何也要报的,不过究竟该如何报却得好好想上一想。

他记得当日火丁和师父说起翠烟宋家时,虽然满是不屑,但是言辞中遮遮掩掩,尽管没有言明让他放下这血海深仇,但也暗示他得慎重一些,不可急切。

当时陈长生并没在意,现在想来似乎翠烟宋家绝非他以前想的那么简单。

若说火丁师叔和师父是在忌惮宋家的靠山斗木派,似乎有些说不太通,要不然当初宋珂追来听风坡追杀自己时,火丁师叔尽可以袖手旁观,无须站出来救下自己而开罪宋珂以及她背后的壁水派。

嗯?不对。

想到宋珂,陈长生陡然间心念一动,越发觉得此中多半是真有什么隐情,只是师父和师叔当日有所忌讳没有详说罢了。

究竟是什么呢?

陈长生将流火剑停在半空之中,微微皱起眉头,冥思苦想,将从和宋家结怨到离开五行宗其间的大事小情一一在心中回想,希望从中找寻出来些蛛丝马迹,破解掉心头的谜团。

他记得火丁说过,宋家有子拜入了斗木派,因此以盘踞扬洲北部的斗木派为靠山,但是宋珂又怎么会成为壁水派的弟子呢?

按道理来说,宋家不过是区区一个修真世家,抱上了一条粗腿后,就该一心一意的抱个结结实实,又怎么会再结交第二家呢,莫非是担心斗木派这条粗腿不够牢靠,打算再换个主子?

那也不对呀,就算宋家有这个打算,想必斗木派也不会容忍底下的附庸三心二意才对,可是斗木派又怎么会视若不见,置之不理呢?

若说斗木派和壁水派同气连枝,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似乎也不尽然,他可是记得当日大比之时,前来观礼的玄武宗七派貌似和睦,但是彼此却连话都不说一句,显然也跟五行宗的五门似的,面和而心不和。

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能让斗木派眼看着附庸自己的宋家又搂上壁水派的粗腿而无动于衷呢?

念头至此,陈长生隐约已经猜到了宋家多半是别有倚仗,或者是什么让斗木派垂涎三尺的好处,以至于才不得不放任宋家心有旁骛,偏偏不能发作,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多半这也是火丁师叔和师父提起翠烟宋家时,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原因。

但那究竟是什么呢?

陈长生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来,不过有了这个猜想,再反过来看宋家,他也便随之多了几分小心。

如果宋家真有让斗木派也心动的好处,那么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宋家被灭而袖手旁观呢?说不定更是有人在此驻守,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冒冒失失的打上门去,只怕非但是报不了仇,反而会把自己也给搭上。

再往深里想想,既然通缉自己的文书可以贴的满扬洲都是,那么为何唯独长丰县没有呢?

宋家又为什么明知道杀掉自己身怀六甲的嫂子,刨了陈家的祖坟,自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却偏偏还要如此做呢?

就算是翠烟宋家嚣张跋扈惯了,再加上背后又靠山,已然忘了怕字怎么写,可如此作为,真就不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报复吗?

再想想陈三狗所说,这些事情都是宋家三四个月前做下的,算一下日子,那恰好自己刚刚击杀宋珂之后,藏匿起来养伤的时候,莫非……

陈长生的剑眉一挑,脸上的杀机却是越发的浓重了。

宋家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报复,更是设了个自己不得不上套的局。

想来他们已然料到自己出了五行宗,无处可去的话必定会回到家来,故而才做下这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勾当,目的只是为了激怒他,让他跳出来送死。

陈长生不用去看也能猜得到,此时此刻,翠烟山上必定是外松而内紧,张网以待,就等着自己巴巴送上门去了。

毒,真是***太毒了。

陈长生将这一切想通之后,只觉得背后凉气直冒,随即又有些庆幸,若非自己在五行宗待了几个月,也算见识了一些勾心斗角,又听了师父的教诲,凡事都要多想上一想,只怕真就会冒冒失失的闯上翠烟山了。

只是……为什么宋家没有抓住我嫂子,拿着她要挟我呢?

这个念头一起,陈长生就忍不住暗骂自己混账,不过心里倒是真盼着宋家如此,起码那样的话,自己还能有个救下她们母子的指望,而现下……唯有诛灭宋家为他们报仇雪恨了。

猜到了翠烟宋家的算计,陈长生反倒不像先前那么急于动手了。

这个仇已经结的死死的了,注定了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既然早晚是要报仇,早一刻晚一刻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陈长生不是莽撞之人,明知道前面是个坑还要凭着血气之勇往里面跳。

他现在想的是宋家既然摆下了陷阱等着自己跳,那自己要不要将计就计,反阴他们一手呢?

况且,宋家既然有胆量挖坑,那必然是备足了人家,自己眼下虽说已是凝魂小成的修为,单打独斗的话,只要不是金丹期的敌手就算不能取胜,但是自保却也不难。

可是宋家若是一拥而上呢,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自己恐怕会凶多吉少。

不行,还得耐着性子好好盘算一下才行,哼哼,宋家,且看谁比谁更有耐心吧?谁死谁活尚未可知呢?

一念至此,陈长生顿时就有了主意,按下流火剑,落到地上,使了个土行术已经遁入土中,他要故技重施,借助宋家的灵脉先将山河图中所剩不多的灵气补足。

若是苏苏也能苏醒过来,那么自己便有多一臂助,算计起宋家来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翠烟山与桃源村并不遥远,陈长生又是中途土行过来,不过半盏茶的辰光已经到了翠烟山外。

此时乃是晌午时分,日头正毒,但是翠烟山上却格外的清凉,清风徐来,树叶沙沙作响,其间蝉声阵阵,反倒越发显得山中幽静。

陈长生既然猜出了宋家的算计,随即便料到桃源村中多半也布设有宋家的眼线,说不定宋家已然得知自己归来,正摆好阵势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因此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头,有了灵识之后,陈长生即便是在土中潜行也不担心认不准方向,自然无须再时不时的探出头来看路,眼下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来个有心算无心,打宋家个措手不及,所以越发的谨慎。

未到翠烟山脚下,陈长生已然运转起了青木灵瞳,小心窥探左右,却发现地下竟是也布置了不少的禁制,想来必定是上次遇袭之后,宋家后来添加的,就是防备自己又从地下过来。

陈长生并没打算硬闯,因此见到禁制却即绕开,宋家布置的禁制虽多,但是整个翠烟山方圆足有上百里,又岂能真就围的水泄不通,总有漏洞供陈长生可钻。

悄无声息中,陈长生一连绕开了外层的二三十道禁制,摸到了翠烟山的脚下,透过青木灵瞳,已然能够看到交织成网的灵脉就在前方不远处,相距不过十步之遥,但是面前却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禁制。

陈长生对于阵法和禁制所知不多,除了当日师父给自己那段玉简碎片时指点的那些禁制外,其他的禁制即便是他看得见也是全无破解之法。

不过,眼前的几个禁制看起来倒是眼熟的很,莫非……

陈长生定睛细看,越瞧越觉得眼熟,回想起当日在那玉简碎片中遇到的禁制,竟是一模一样。

哼,哼,这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到我的手里来了。

陈长生心头大喜,再三确认这禁制的确和自己拆解过的那些一般无二后,当下便依样画葫芦,按照当日师父所传之法开始破解。

所谓禁制,可以说是简易的阵法,只不过又略有不同,不过因是从阵法之上衍生而出的,即便是后来有所变化和改进,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因此少不了也要遵循阴阳、五行、八卦。

陈长生对禁制了解不多,但是记性不错,当日虽是在师父的指点下仓促拆过一次,其中的先后步骤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此时倒也是驾轻就熟。

除了第一个禁制拆解时略微有些生涩之外,等到后来,几乎是应手而解,再加上他此时依然有了灵识,上下扫视一下,也将这些禁制的样式牢记于心,打算将来闲暇时慢慢琢磨一下。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不过是一顿饭的辰光,陈长生已然把拦路虎一般挡在面前的层层禁制全数拆解一空,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乌沉沉的翠烟山,心道:宋家,哼哼,你掘我家祖坟,断了我陈家的祭祀,老子就断了你家的灵脉,毁了宋家的根基。

PS:感谢月光哦月光大大的再次或者再再次打赏,贫道感激不尽。

有读者大大说章节名不够吸引人,那贫道改之。还有许多看似不合理的桥段,或许就是伏笔,请大家安心的往后面看,贫道实在不想总是剧透,那样就没意思了。

本卷和第一卷对应,算是填补好了本书的第一个大坑,希望大家喜欢,追看下去,后面更精彩。

呃,收藏呢,推荐呢,点击呢,狗肥了,该下刀子杀一杀了!



第三章 指断灵脉,单手推山


class="width">陈长生一打定了主意,下手便再无丝毫的顾忌,青木灵瞳一扫,看准了一个地下灵脉和护山阵法之间的枢纽处,右手一挥,骈指如刀,唰然割出。(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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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宋家将护山阵法和翠烟山的灵脉彼此连接,既可以借助源源不断涌荡而来的灵气维持阵法的运转,不必消耗灵石,更能增添护山阵法的威势,同时散逸而出的灵气也会被护山阵法禁锢在翠烟山中,不至于外泄,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足见当日营造此护山阵法的人胸中颇有丘壑,但是凡事有利就必然有弊。

护山阵法中有了灵脉供给的充沛灵气,恰如一个蓄满了水的堤坝。

虽说强拆阵法就如同在堤坝之上挖了个洞,必然要承受倾泻而下的滚滚洪流的猛烈冲击,积蓄上百年的灵气瞬息间汹涌而来,鲜少有人可以禁受的住,十有**会爆体而亡。

但是堤坝之上若是有了孔洞,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终究难逃分崩离析的结局,若想重新修缮,唯有等到内中的灵气宣泄一空方可,否则的话,若是冒然封堵,也势必要迎接那浩浩荡荡灵气的反噬。

陈长生上一次修为不够,故而只是将这灵脉交织而成的罗网撩开了一角,虽也稍稍撼动了护山阵法,硬生生的撕开了个口子,但是却并没伤其根本。

但是此时此刻,陈长生却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管宋家背后有着多么硬的靠山,他都得毁了宋家安身立命之所在,以报自家祖坟被刨的血海深仇。

五色斑斓的光芒在陈长生的手掌上闪烁不已,掌缘处流光溢彩,宛若无坚不摧的刀锋劈在数道灵脉纠结的枢纽之处。

嘭。

一声炸响,如同打破了个皮球。

陈长生只觉得一股雄浑无比的灵气顺着掌指涌荡而来,瞬息之间冲入他的经脉之内,将原本就已经粗壮而宽阔的经脉撑的胀鼓鼓的,宛如再增加一分便会爆裂一般。

而他的手也随之被倏然弹开,那灵脉枢纽处荡漾起了一圈圈有形而无质的涟漪,随着一抹抹黄濛濛的光辉闪过,便又重新恢复原状。

哼哼,倒是真够硬的,不过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挡住几次。

陈长生眼见一击之下未曾奏效,固然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沮丧,若是这护山阵法真的那么好破,只怕宋家早被人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哪里还轮得到自己。

不过这一下想必也惊动了早就严阵以待的宋家,尽管不能狠狠的阴上宋家一把,陈长生心里多少觉得有点遗憾,但是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其实从一开始他也没指望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彻底瞒过宋家。

既然露了行迹,陈长生也就不再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了,一边运转功法,将先前涌入的灵气送入山河图中,一边高举五行灵元环绕右手,宛如擎着一柄开山巨斧,狠狠的朝着认准的灵脉枢纽处连劈三下。

嘭,嘭,轰。

两声爆响后,一声轰鸣,仿佛是平地起了个惊雷。

那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灵脉枢纽被生生打破,原本疏而不漏的灵脉网上生生被撕裂开了个口子,海量的灵气随之宣泄而出,恰如巍巍雪山上纷纷崩塌的雪浪,又如同钱塘涌荡的滚滚春潮,以铺天盖地之势朝着挡在面前的陈长生撞击过去,别说他只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钢筋铁骨也要将其撞成齑粉一般。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陈长生此时越发的从容不迫,左手一伸,指尖处五色光芒弹射而出,瞬息间已经凝聚成了一个磨盘大小的手掌,抢在灵气冲撞到自身之前已经将这漏洞堵住。

嘭。

闷响连连,像是打了一连串的炸雷。

那些灵气被拘束在护山阵法之中长达上百年,此时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却又被再次挡住,越发的狂躁起来,发疯似的一次次撞击挡在前面的五色手掌,有的被拦了回去,有的则灌入掌心之中。

陈长生此番来乃是要断绝宋家根基的,自然不会好不容易将灵脉撕开个口子后又滥发善心,想要来个以德报怨,替宋家挡灾。

他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宋家来人捣乱之前,全力攫取灵气,充填山河图中依然接近枯竭的灵气,以期唤醒再次沉睡的苏苏,同时呢,也是想着狠狠的摆上宋家一道。

他可是知道压的越厉害,反弹就越凶猛的道理,这些灵气虽说没有灵性,但也绝非是死物,将它们堵在里面不得其门而出,等到自己放开手时,必定宣泄的更加迅猛,到了那时候,宋家想补救都补救不及。

五色大手乃是陈长生以体内五行灵元凝聚而成,其中更寄托了他的一缕灵识,可说与他的手脚无异,此时挡在灵脉网的破口之处,就如同是一个巨大的筛子,将驳杂不堪的灵气筛选一番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所有涌入的灵气沿着那一缕灵识源源不断的汇聚到寄魂树上。

随后三七开分为两股,小的一股用来滋养寄魂树,促使其成长,另外一股则有七成,经由陈长生的命魂进入悬挂在他腰间的山河中。

虽说流入寄魂树中的只有三成,貌似不多,实际上却是沛然如海,那寄魂树瞬息之间便粗大了一圈,开枝散叶,长势喜人,连带着背靠树干而坐的陈长生的命魂也被一团团的五色灵气环绕,个头虽没长高,不过肢体却越发的凝实,原本有些模糊不清的样貌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陈长生只觉得修为也随之水涨船高,隐隐要突破到凝魂大成境界一般,心中虽然喜悦,但也知道拔苗助长并非好事,遂将流入寄魂树的灵气又减了两成,免得修为提升太快,根基不稳,日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恰如陈长生所料,灵脉网被撕破,就算随即被重新堵上,但是翠烟山上的宋家已然察觉,随即却有人潜入地下,遥望着背靠着灵脉网的陈长生,一缕灵识传来,傲然道:“你就是陈长生吗?”

陈长生知道宋家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来的如此之快,微微有些吃惊的瞥了来人一眼,见他身材敦实,一身黑色道袍,式样和沈志荣等人的服饰大同小异,唯独袍袖边缘绣有一只翩然飞舞的蝙蝠,赫然正是玄武七宿之一的女土蝠,顿时便猜到他必定是女土派的弟子。

莫非宋家的靠山除了斗木派和碧水派之外,还有女土派?又或者是玄武宗七派全都掺和了进来?

陈长生打量着来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无论是哪种猜测,既然有这么多门派巴巴的过来管宋家的闲事,绝非是是为了匡扶正义,所图者必然不小,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能让这些修真界数的上名号的门派跑来趟混水的好处,就算他猜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也绝对查不到哪去。

没想到翠烟宋家倒成了香饽饽,是个人都想过来咬上一口,哼哼,不管是谁,只要站在宋家那边就是老子的敌人,一并打杀了了事。

一念至此,陈长生也传过一缕灵识,不答反问道:“你又是谁?”

“玄武宗女土派罗斯元,你若识趣……”

不等那人将话说完,陈长生便即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想打便打,啰嗦个什么劲,既然你们在此,想必也是为了那东西吧?自己都不干净,又何必摆出一副谦谦君子,仁义无双的嘴脸来,恶心。”

“你也知道鬼……”罗斯元一惊,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冷声道:“那你留你不得了!”

陈长生本想诈他一下,不想他竟及时醒悟过来,当下也便懒得再多废话,抢先出手。

此时虽在地下,但是捏着一个避土诀,四周的泥土对他来说便形同无物一般,右手虚晃,轰然按落。

罗斯元四周的泥土此时就如同活了一般,倏然化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巴掌,五指回收,就要将其生生捏死。

“卑鄙。”

罗斯元暗骂一声,身形一闪,已然避让开来,弹指间也施展法术,灵元所到之处,沿途的泥土纷纷凝聚成刺,一窝蜂似的朝着陈长生攒刺而来。

陈长生屈指弹动,丝丝缕缕的土行灵元交错而出,结成了个一个黄濛濛的网子,将这些土刺尽数网入其中。

罗斯元不等他反击,法诀翻飞,灵元喷涌而出,身周的泥土聚敛起来,浩荡如浪,层层叠叠的无路可退的陈长生碾压过去。

“被我说破了丑事,想要杀人灭口?”陈长生嘴中嗤笑,右手竖起,向下劈落。

嘣。

泥土凝聚,化成一方巨斧,迎上前去,势如破竹一般将卷席而来的土浪一分为二,朝着罗斯元力斩而下。

在地下斗法和在别处不同,随处可见的泥土固然能随心所欲的驱遣,但是一经挪移之后,若是再想从中穿行却是不那么容易了,因此若是不能三两下便将敌手击杀,拖的越久,可供彼此闪展腾挪的余地就会越来越小,到了末了,只能硬碰硬,再无别的办法可用。

陈长生之前先前曾用混元一气大擒拿抓拿过罗斯元,虽没得手,却也将周围的泥土搅动了一番,若是想要在此穿行,必然大受阻滞,不啻与成了挨打的靶子。

见到巨斧劈落,罗斯元方才明白先前陈长生的所作所为看似无用,实际上却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心中暗骂他卑鄙无耻,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才是在地下斗法的妙招。

眼瞅着泥土幻化而成的巨斧越来越近,罗斯元也顾不得上和陈长生斗嘴,忙捏动法诀,驱遣四周泥土汇聚成山,横在身前,打算硬挡一下。

嘭。

巨斧撞击在土山之上,一触即溃。

不等罗斯元暗自松了口气,那溃散的灵元却又再次凝聚成形,赫然是一个三丈来长的手掌,方一现形便即抵在土山用力一推。

这土山罗斯元本是用来救急的,就在身前丈许处,何曾想过竟被陈长生用来反击自己,一惊之下想要躲闪却是再也来不及了。

嘭。

那土山硬生生的撞击在了罗斯元的胸口之上,一股巨力涌荡而来,直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是翻转了一般,胸中发闷,嗓子一甜,扑的就喷了口鲜血出来。

“陈长生,我若不杀你,誓不为人。”罗斯元被陈长生阴了一把,恼羞成怒,杀机大盛,十指合拢便即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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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别怪我奸诈,只怪你太蠢


class="width">“如此看来,你以后怕是做不了人了。www.65txt.com-====-”陈长生话里藏锋,撩拨他的怒火,使其心绪不宁,无法专心迎战,攻势却是丝毫不曾停歇,那个土行巨手按在土山之上,全力推动。

这土山在地下挪移便如同冰块在水中飘动一般,所受阻滞极小,因此在土行巨手连番推动之下,竟是滚动起来,夹带着无穷威势朝着喘息未定的罗斯元撞去。

“区区雕虫小技,能奈我何?”罗斯元满是轻蔑的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土山,原本飞速捏动指诀的手指骤然停歇。

唰。

百十道黄濛濛的光辉随着法诀停顿而爆射开来,四下飞舞,落在散落四周的禁制之上。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响声之中,土地微微颤抖,泥土也随之上下翻涌,如同沸腾一般。

陈长生眼见他神色从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暗暗惊奇,却又不知道他究竟藏了什么后手,一边又加了几分小心,一边心念一动,灵识操控之下的土行巨手又加了三分力道,将个小土山推的越发的飞快。

“地势坤,厚德载物,地载阵,契。”

罗斯元念念有词,手中倏然之间已经多了一枚巴掌大的三角旗子,其色土黄,宝光莹莹,旗面上隐约有玄妙至极的符文闪烁不已。

随着他手中旗子左右摆动,先前落在禁制之上的一团团光辉齐刷刷的亮了起来,遥相呼应,转瞬之间依然结为一体,竟是一个阵法。

见此情景,陈长生方才意识到原来先前这些看似散落布置,中间存有不少漏洞可钻的禁制,竟然是罗斯元口中所谓地载阵的阵脚。

千小心万提防,没想到末了还是巴巴的钻到了人家挖好的坑里,妈的,老子这回可真是丢人到家了。

陈长生心中暗骂,后悔不已,随着也越发觉得见识浅薄当真是祸患无穷,若非这罗斯元道破,他连这阵法叫个什么名头都不知道,又哪里能够趋吉避凶,逃过人家的算计。

轰隆。

地载阵方成,罗斯元手中的旗子一摇,一指径直朝着自己滚过来的土山。

四周的禁制随即发动,黄濛濛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一卷一搅,高有十丈的土山顿时就化成了细碎的尘埃。

罗斯元手持地载阵旗,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看着陈长生道:“陈长生,我有三件事问你,你若肯老实交待,说不定我还能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你再冥顽不灵,地载阵下你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陈长生沉默片刻后,轻叹了一口气道:“你问吧。”

罗斯元似乎早料到他会服软,脸上的得意之色又多了几分,问道:“你这土行术是从何处偷学而来的?”

陈长生嘴角一勾,不无嘲讽地道:“自上古时五行之术便以五行宗最为精通,五行遁法更是为五行宗所独有,世上五行之术尽皆出自五行宗,概莫能外,我又何必到别处去偷?”

罗斯元闻言眉毛一挑,怒喝道:“放屁,要是真像你所的那样,为何现在五行宗反倒没人懂得土行术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偷来的?”

陈长生哈哈笑道:“我到今日方才明白什么叫做贼喊捉贼了,你想知道五行宗为何无人懂得土行术,与其问我倒不如你回去烧柱香问问你们四宗的祖师爷,当年联手覆灭五行宗时有没有乘火打劫,将别人的秘法洗劫一空后拿回去改头换面后便说成是自己的,哼哼,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我还真有点替你觉得惭愧。<<>>”

“一派胡言。”罗斯元没想到说来说去,四宗反倒成了贼,这让他如何不怒,但是却偏偏没法辩驳,只得将话锋一转道:“你这土行术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这个就不容你管了。”陈长生肯跟他啰嗦,一来是想借机套一套他的话,最好是知道宋家究竟有什么好东西能让玄武宗各派垂涎三尺,二来也是想拖延一下时间,以便能想出破解眼前这地载阵的法子来。

至于自己的秘密,别说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丧命于此,就算是在劫难逃,他也不会说出半个字来的。

罗斯元没想到陈长生死到临头嘴巴还这么紧,当下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也罢,那我再问你第二件事,你是如何破解了我先前布置下来的禁制的?”

陈长生闻言心头一动,从他的话语中隐约捕捉到了点蛛丝马迹,当下神色如常的道:“我想破,自然有的是法子,你能摆的下来,自然也会破,又何必问我?”

罗斯元听了他这车轱辘话气的险些破口大骂,怒声道:“废话,我自然会破,我问的是你从哪里学会的破解之法?”

陈长生微微一笑,随口道:“机缘巧合,在宗门的藏书阁内捡到了一片玉简碎片,上边便记载有一些禁制,只是……”

罗斯元一听玉简碎片四个字,顿时眼睛一亮,见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遂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等我看过一两次后就碎的连点渣子都不剩不下来了,唉,要是早知道你对这玩意感兴趣,倒不如留下来,说不定今天送给你倒是可以换条生路走走。”陈长生顺嘴胡诌,心里却越发坚信这地载阵的破解之道说不定就在那玉简碎片之中,若是不然,罗斯元也不会如此着紧那东西了。

“胡说八道。”罗斯元闻言大怒,厉声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那璇玑八阵图又岂是你说的那么不堪,就算只是个碎片也不会看个两次就能烂掉,说,那碎片究竟被你藏在哪了?若是乖乖交给我,我就放你离开。”

陈长生听了这话,方才知道那碎片是从那璇玑八阵图上掉下来的,虽说好奇璇玑八阵图究竟有何妙用,但是为了不让罗斯元警醒因此并没追问,而是撇了撇嘴道:“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没了就是没了,总不能让我无中生有给你再变出来吧。”

罗斯元见他死活不肯说,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偏偏又不能发作,只得压着性子道:“也罢,我再问你,你是从何处,何人口中得知翠烟山上有鬼面血灵桃的事的?”

“自然是刚刚从你的口中。”陈长生一指罗斯元,微笑道:“怪不得你们玄武宗如何看重宋家,原来是冲着鬼面血灵桃而来的,嘿嘿,怪不得宋家区区一个修真世家能够在这穷乡僻壤屹立上百年,原来竟是被你们扶持起来看守桃子的……”

“你敢诈我的话!?”罗斯元勃然大怒。

“那只能怪你太蠢。”陈长生冷声道:“该问我的我也问完了,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说完,右手虚抓,土行巨手应手而出,径直朝着罗斯元拍落下去。

罗斯元横竖也没想到绕来绕去,反倒是自己把翠烟山的秘密给泄露了出去,虽说这也不算什么惊天秘辛,就算他知道了也算不了什么,可是被貌似憨厚的陈长生给玩弄于鼓掌之间,却让他着实的憋屈到了极点。

眼见陈长生胆敢抢先出手,罗斯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手中的地载阵旗微一摇曳,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该死的是你。”

话音未落,毫光乍起。

土行大手未曾飞到罗斯元近前就被丝丝缕缕的光芒绞的稀烂。

陈长生此番出手,本意还是试探,只是没想到素来坚硬的土行大手竟是三息不到就崩溃了,幸好他的灵识抽离的快,要不然只怕自己也得受些损伤。

罗斯元此时将陈长生恨的牙根生疼,再一想到他曾提到过的璇玑八阵图碎片,越发觉得就在陈长生的手中,贪念一起,杀心更盛,摇动手中的地载阵旗,遥指陈长生道:“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乖乖受死吧。”

狠话一出,地载阵中流淌的丝丝缕缕土黄色光辉依然交织成网,铺天盖地一般朝着陈长生罩落下来。

陈长生却是毫不躲闪,只是朝后面退了两步,眼睁睁的看着罗网越来越近。

正当罗斯元以为陈长生必死无疑时,却是眼前一花,陈长生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朝旁边闪开了五丈,妙到极巅的逃了出去,而那个原本堵着灵脉网上漏洞的无色大手也消失不见。

他想干什么?

罗斯元心头刚冒出这个疑问,陡然间见到灵脉网上光芒闪烁,被压抑良久的灵气从破洞处飞泻而出,宛如一把巨剑狠狠的攒刺在了挡在前面的地载阵之上。

嘭。

罗斯元的地载阵虽强,又哪里经受的住积蓄了上百年的灵气的全力冲击,轰然巨响中,原本罩向陈长生的罗网便被撕扯的破烂不堪。

“陈长生,你耍诈,你不得好死!!”罗斯元一边玩命的摇动地载阵旗,借助着阵法之威试图压制住汹涌而出的灵气,一边又忍不住怒瞪着旁边好整以暇,宛如看戏似的陈长生破口大骂。

陈长生懒得与他斗嘴,他步步退避,等的就是这一刻,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重新将逃逸而出的灵气再挤压回去。

“给我破。”

怒吼声中,陈长生向前跨出一步,心念动处,混元一气大擒拿发动,一个五色斑斓的巨手狠狠的面前的地载阵捶去。

此处乃是陈长生先前进来时拆解过的禁制,方才虽说又被罗斯元重新补上,但是仓促之间却也并不怎么牢靠,陈长生不耐烦再小心翼翼的一一拆解,干脆就来个以力硬破。

罗斯元将八成的心思用在镇压滚滚而来的灵气之上,哪里还顾及的上陈长生,就听到轰然一声巨响后,原本在罗斯元眼中牢不可破的地载阵生生被陈长生撕开了个口子,就在他一愣神时,地载阵也彻底被灵气冲的七零八落,沿途的禁制被一一冲破。

陈长生趁机脱身而出,心念动处,五色巨手已然朝着罗斯元抓拿而下。

“陈长生,一起死吧。”

罗斯元眼见得转瞬之间引以为傲的地载阵已然被破,自知再不是陈长生的敌手,若是被他夺了阵旗,就是死也难以瞑目,当下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地载阵旗之上,鼓荡全身的灵元贯注其中。

原本随着地载阵被冲破而变得有些暗淡无光的阵旗此时光芒暴涨,残存的禁制也随之嗡然作响,散逸各处的光芒纷纷聚拢过来,将个小小的旗子撑的骤然大了十倍不止。

陈长生见此情景,知道他竟是要自爆法宝和自己拼命,暗道一声不好,五色巨手骤然摊开,挡在罗斯元的身前,而他则是再也顾不得夺他手中阵旗,施展土行术,急速下潜。

轰。

惊天动地的炸响声中,地载阵旗碎裂开来,随之引爆四周的灵气,方圆百丈之内、厚约百丈的泥土被生生掀上半空,直冲云霄,地上最外边的围墙,房间尽数被毁,黄土,碎石,残砖,断瓦,木屑四下飞扬,将个人间仙境似的翠烟山上笼罩上了一层黄濛濛的土气。

而陈长生虽说见势不好,扭头就跑,但是首当其冲又哪里是说避就能避让的开的。

等他想到躲入山河图中避祸时,却已经晚了,余波漫卷之下,四周的泥土硬生生的压在了他的身上,直把他挤得胸骨嘎巴巴连连脆响,就算是捏着避土诀,也生生被压断了三个肋骨,肺子更是宛如被挤爆一般。

陈长生强忍着胸中翻腾的气血,勉力在土中挣扎,总算是拣回了一条小命,探出灵识扫了一眼上方,见半空中剑光纵横交错,人数众多,显然都是潜伏在宋家的帮手。

他此时身上有伤哪是对手,生恐被人窥破了行迹,当下不敢再多做逗留,在土中一路疾行,直到来到青丘山下方才从土中钻了出来,哇哇吐出几口鲜血,总算是顺过气来,随即找了处僻静之处,唤出山河图来,心念一动已经钻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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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变异


class="width">一入山河图中,陈长生缓缓的吸了一口灵气,只觉得胸口处断裂的肋条似乎都不那么疼了,眼瞅着来福摇头晃尾,一阵风似的跑过来献媚,连忙将它止住,要不然若是扑到自己身上,那几根都没有来得及复位的肋条只怕会断的更厉害。(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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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陈长生一边强忍着疼将自己断裂的肋骨扶回原处,一边呼唤着苏苏的名字,此时他胸骨依然隐隐作疼,不敢大口吸气,更不敢放声高呼,但是在这山河图内,倒也传的极远。

奈何,他喊了半晌,嗓子都有些干了,却始终没有得到苏苏的回应,这让原本满怀希冀的陈长生一阵阵沮丧。

“来福,苏苏没回来吗?”陈长生看了来福一眼,不死心的问道,他现下倒是隐隐的希望苏苏之所以不肯出现,只是想跟自己开个玩笑,而不是依然沉睡未醒。

来福虽然口不能言,但是颇有灵性,倒是能够听懂陈长生的话,再加上它平素里没少受苏苏的蹂躏,此时想到那个女人依然浑身毛发倒竖,听到主子问起了她,将个比笆斗还大上好几圈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随后在陈长生的裤腿上蹭了两下,抬起头来时龇牙咧嘴,露出了个谄媚至极的笑容,尾巴更是玩命的摇动。

那意思宛如在说,无妨,那个女人不在,还有忠心耿耿的来福陪着你呢。

陈长生看懂了来福邀宠卖好的心思,心中暗暗好笑,略感温暖之余又不免有些黯然神伤,来福虽好,但终究不能说话,更是无法给自己指点修道之上的种种疑惑。

尽管有些失望,不过陈长生还是伸手摸了摸来福的大脑袋,微笑道:“来福最好了,始终陪着我,不离不弃的,回头我给你做好吃的,犒劳一下你。”

汪汪汪。

来福大乐,嘴巴咧的更大,露出满口寒森森的大白牙,要不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倒像是要张开大口吃人似的。

陈长生此时也才发现来福看起来比先前更健壮了一圈,走路时四爪之下隐隐有清风缭绕,心中诧异,随口从须弥袋子里抓了把先前从金门弟子那里抢回来的破烂飞剑,屈指一弹,倏然化为一道毫光,远远飞走。

“来福,把剑给我叼回来。”陈长生抬手一指那道远去的剑光,向来福下令道。

汪。

犬吠声刚起,来福的身子一闪,已经没了踪影,脚下淡淡的青光闪烁,竟真是如同御风而行,跑的快时竟能离地而起,转瞬之间就已经扑到了那飞剑的近前,张口将其咬住,嗖的一声就窜了回来,蹲在陈长生面前,抻着脖子将嘴里的飞剑递了过来。

陈长生并没以灵识驾驭飞剑,因此那剑飞的并不算快,但是来福能在一弹指间就将其叼回来,也还是大大超出了陈长生的预料,喜出望外之余便想到这多半是先前它吃了那头妖虎的缘故。

莫非凡间的野兽吃了妖兽之后,也能晋升为妖兽?

陈长生颇有些迷惑不解,有心再赏个妖兽尸体给它当零嘴吃,但又担心吃出什么乱子来,想来想去只得作罢,打算等到回头苏苏醒过来后,问明白了其中利弊后再行定夺也不迟。

一想到苏苏,陈长生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心就皱了起来,探手取过来福叼在嘴里的飞剑,发现原本光洁的剑体上呗咬的满是齿痕,不由得笑道:“来福,你这牙齿可真够硬的,连这些法器都被你给咬坏了。”

呜呜。

来福以为陈长生生气了,忙耷拉下耳朵,一副坐等这挨打受骂的架势。

陈长生倒是被它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给逗乐了,心头的阴霾散掉大半,朗声笑道:“莫怕,莫怕,我可不是苏苏,不会责罚你的,咬坏就咬坏吧,区区一把破飞剑,哪如来福金贵。”说着念头一动,随手从须弥袋子里取了个小的须弥袋子出来,将飞剑塞到其中,又将这个小须弥袋子挂在来福的脖子上,笑道:“以后有什么东西你都装到袋子里面,不用四处藏了。”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苏苏曾经跟陈长生说过,来福有个坏毛病,不管是什么东西,总喜欢到处挖坑然后藏起来,以至于将山河图里挖的千疮百孔的,好不难看,虽说苏苏屡次三番的责罚它,结果收效甚微。

陈长生倒也不信来福能将山河图挖的坑坑洼洼,不过此时想起来,干脆就赏了它个自己用不大着的须弥袋子,让它自己收拢自己的宝贝,免得以后苏苏回来了,来福再因此而挨骂。

来福得了这须弥袋子后喜不自禁,眼睛一眯,身子一扭就要跑开。

“来福,不准去挖坑藏东西。”陈长生一见它这举动,顿时就猜到它的打算,急忙出言制止,要不然它将这须弥袋子也挖坑埋了,自己的一番苦心岂不是都白费了。

来福看了看脖子上的须弥袋子,又看了看陈长生,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但随即就张口扯了扯陈长生的衣角,叫了两声后朝旁边走去。

陈长生一愣,不明白它有何意图,还是使了个缩地成寸跟了上去。

此时陈长生的断裂的肋骨虽然复位,但是稍微一动依然隐隐作疼,因此也便不再走路,用这缩地成寸倒也恰恰合适,跟在来福的屁股后面一步一趋的朝着东边走去。

原本山河图中是分不出东南西北这些方位的,陈长生便将茅屋所动的方向定为正南,右边为正东,其他的以此类推,此时来福所去的茅舍右侧的一边田地。

陈长生记得先前这里的地本来已经被开拓了出来,并且种了不少给来福吃的白菜萝卜以及五谷杂粮,但是后来由于苏苏以山河图为自己挡灾,灵气受损,以至于那灰雾又重新将这一片地给覆盖住了。

虽说这一回他从翠烟山的灵脉之中盗取了不少灵气,使得山河图中不仅重新恢复旧貌,甚至比起先前更广阔了一些,就连茅屋后面的那座青山之上的缭绕的灰雾也终于散去,但是陈长生却弄不明白来福带自己到这边来干什么?

等到了近前,陈长生却是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也顿时明白了来福带自己过来的用意。

原来这块地上虽说先前被灰雾重新覆盖过,但是出乎陈长生所料的是上面的瓜果蔬菜乃至五谷杂粮却并没有尽数被毁掉。

这片三亩大小的田地之上依然残留着不少的作物,有的固然已经因为禁受不住灰雾的笼罩和侵蚀而枯萎死去,但是却有一小部分活了下来,不仅如此,瞧那样子越发的茁壮,竟是和本来的面目或多或少的变化。

陈长生凑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又点数了一下,发现留下来一棵白菜,一棵萝卜,两棵茄子,其余的五谷杂粮倒是略微多了一些,不过奇形怪状,竟是没有两棵是一模一样的。

“来福,这是你浇的水?”陈长生发现那棵萝卜和白菜下面有点水迹,像是被刚刚浇过,随口问了一句。

来福耷拉着耳朵点了点头。

陈长生一见它这样子,再想到它平素被苏苏诟病不已的坏习惯之一,顿时就明白这浇到上面的肯定不会是小灵河里的水,不由得笑骂道:“也罢,以后这两棵菜就归你管了,记住了,不准吃,听到没?”

汪。

来福见陈长生不责罚自己,还委以重任,顿时就来了精神,连连点头。

陈长生又指了指旁边的那些五谷杂粮,道:“帮我守护着,莫要被别的鸟兽给祸害了。”

来福又忙点头。

其实陈长生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这山河图中除了来福之外,又哪来的什么鸟兽,之所以叮嘱它一番,也是以防万一,免得自己修炼时忘了辰光,没人料理这些作物。

尽管这些五谷杂粮的模样变得稀奇古怪,不过陈长生倒是觉得能在灰雾的侵蚀下存活下来,想必与平素的凡品不大一样了,方才他也用青木灵瞳看过了,发现这些五谷杂粮虽然长的怪异,不过其中的灵性却是十分之足。

当日他去五行秘境中太过仓促,没能像预想的那样搜罗倒奇花异草,此时见到这些变异的五谷杂粮,禁不住想到了兴许能从其中找到合用的粮食作物来替代早就他用处不大的五色豆。

没有了苏苏在旁指点迷津,陈长生唯有摸着石头过河,是以对待这些变异的五谷杂粮才加倍的小心谨慎。

交待了一番后,陈长生又在山河图中转了一圈,见山河图得了这次灵气滋养之后,其中的空间比之前又大了一倍不止,现在良田已经百十来亩,并且小灵河的对岸也有了些田地。

不仅如此,先前溃散的云雾也重新汇聚起来,色呈五彩,在天空之上缭绕不已,美丽异常。

陈长生巡视一周后,回到茅屋前面盘膝坐下,面对着先农坛,手捏法诀,安然入定。

此番受到罗斯元自爆法器时的余波震荡,陈长生不仅断了几根肋骨,五脏六腑也受到冲击,多多少少受了些损伤,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肉身还是不够强健。

再想起临走前,他借助灵识扫视过翠烟山上强敌众多,越发的觉得自己修为太浅,胜算不大,区区一个罗斯元不过是融合前期的修为,就已然让自己如此狼狈,若是换成修为更高深的敌手呢,自己能否还死里逃生呢?

一念至此,陈长生越发的坚定了信念,先将血海深仇放到一边,再提升一下修为,待到有了万无一失的把握时才前往翠烟山,将宋家杀个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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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道法自然茅塞开


class="width">调养体内的伤势对于陈长生来说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内视之下,体内的五脏六腑尽数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毫厘毕现,哪怕是最细微的损伤都逃不过他的探察,只需导引着相应的灵元一一修复便可。(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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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不到三五日,陈长生的肉身依然恢复如初,随即他便将心思放在提升自身修为之上,有了先前从翠烟山盗取的一成灵气滋养,植根于上丹田中、神庭之内的寄魂树此时越发的茁壮,原本光秃秃的枝桠之上也萌发出了不少的五色斑斓的灵识叶子。

背靠在寄魂树的命魂尽管始终垂眉闭目,但是原本模糊一片的五官此时却清晰了许多,虽说还不是特别的鲜明,但也有了几分陈长生的影子。

陈长生“看”着他,宛如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虽觉得分外亲切,但依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他曾经听师父土申说过,平常的修士等到修炼到元婴期后方能在丹田之中凝聚出酷似自己的元婴,照这么看,自己倒是抢先了他们一大步。

不过细想想,自己所修习的《混元五行经》原本就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法,本就和当今的大流功法迥然不同,虽说修炼起来要格外凶险了几分,但是收益却也极大,又岂是平常的功法所能相比的。

陈长生并不后悔当初选了这么一条艰辛而坎坷的大道走,与其和光同尘、庸庸碌碌,倒不如特立独行。

对陈长生来说,艰难一些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处处比别人高上一筹,天长日久,等到自己有一日站在巅峰之上俯视群伦时,再多的艰辛困苦也都不算什么了。

一念至此,陈长生的心志越发的坚定,心念一动,原本盘膝而坐、似睡非睡的命魂十指掐动,也捏了个法诀,片刻之后体内便升腾起来了一抹抹五彩斑斓的毫光,宛如云雾一般,在头顶之上凝而不散,摇曳不定,隐约和身后的寄魂树遥相呼应。

盗取灵气时,有九成是经由命魂转送入山河图中,或多或少也会残存一些留在命魂之中,此时陈长生便是将这些五行灵气一一炼化而为灵元,以助其凝实壮大。

先前肉身受伤,让陈长生猝然警醒,自己的道法与旁人不同,肉身乃是大道根基之所在,若是不慎毁损的话,将终生与大道无缘。

奈何《混元五行经》偏偏又没有记载壮大肉身,使其变得如同上古时代的巫妖两族一般坚不可摧的法门,不得已之下,陈长生只好退而求其次,决心先将元神修炼出来,而后便可元神出窍,将肉身寄存在山河图中,只要山河图不毁,自己的肉身也不会伤到分毫。

并且元神和肉身不同,就算略有损伤,只要寄魂树不坏,便有办法将其恢复如初,可说是不死不灭。

故而陈长生才倾尽全力凝练命魂,以期尽快将修为提升到开窍境界。

话虽如此,但是从凝魂大成到定性,再到开窍,相隔甚远,岂是能够一蹴而就的,陈长生也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因此心中虽急,但是修炼之时却越发的从容。-====-

命魂炼化五行灵气之时,陈长生也没闲着,心念沉入下丹田之中,灵识缠绕住那枚当日师父赠予自己之后,只是草草炼化便收入体内,搁在五色树下再没看过的玉简碎片,小心翼翼的探入其中,扫视其中的禁制。

先前和罗斯元一战,陈长生虽然小受了些损伤,但是却受益良多。

别的不说,若非罗斯元那厮自以为稳操胜券,再加上贪念横生,也不会话多屁臭,有意无意间泄露出来了许多秘密。

陈长生从他的话中,不仅得知这碎片的来历,更是从罗斯元布设的地载阵中猜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碎片既然原是璇玑八阵图的一角,其中的地缚印多半就不只是单纯的一个印法那么简单,而其中的禁制更绝非只是为了阻止外人窥视其中的印法。

参详罗斯元布设地载阵时的情景,陈长生越发觉得这些禁制根本就是阵脚,至于其中的地缚印,说不定就是阵旗,又或者另有别的妙用。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陈长生决心将这碎片好好参悟一番,若是也能从中得到一套阵法的话,日后就算是再遇到强敌的话,也不用像今日这般狼狈了。

土申当日将这璇玑八阵图碎片赠给他时,太过仓促,只是告知了他如此破解外层禁制的方法,至于禁制布设和拆解之道,陈长生却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他却有股子旁人所没有的韧性和狠劲,既然一窍不通,那就干脆摸着石头过河,前人既然能够创造出来,他也有信心将其破解。

禁制和阵法虽不相同,但也略有相通之处,多以阴阳,五行,八卦为根本,其中又多多少少会涉及到三才,**,九宫等变化,只要把握住了大宗旨,布设之时便可随心所欲。

陈长生所学的《混元五行经》可谓将五行之道阐述到了极致,因此面对这些见所未见的禁制,他依然会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再加上苏苏先前也曾给他讲过一些布阵之术,此时正好拿着那些他熟悉的禁制边练手边体悟边积累经验。

直到陈长生将最外层的一些禁制反复拆解了不知道多少遍后,对于禁制布设之法总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随后便将灵识朝着里面的一层探去。

和外层禁制相比较而言,稍微靠里的禁制就显得繁复多了,不过陈长生不急不躁,稳扎稳打,虽说偶尔会不小心触发禁制,以至于灵识受损,但是对此时的他来说却也算不上是什么太大的损伤,反思得失后再接再厉便是。

都说修炼无岁月,其实钻研禁制更是颇费光阴,不过陈长生沉浸其中,学的不亦乐乎。

当陈长生拆解掉倒数第二层最后的一个禁制,将隐藏其中的地陷印法牢记于心时,他在山河图中已经待了两年半,不过算算日子,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也不过是过去了一个月而已。

陈长生有心再破解一层禁制,看看藏于其中的究竟是何印法,但是想起当日师父的教诲,贪多嚼不烂倒不如细嚼慢咽,遂决心还是缓缓再说。

尽管只摸索明白了两层禁制,不过陈长生借此也对地载阵有了些许了解,方才知道先前猜想并不全对,不仅禁制是阵脚,就连印法同样也是阵脚,所不同的是主次不同罢了。

由此可见,罗斯元摆设的那个半吊子的地载阵也不全对,虽有禁制却无印法镇压,只靠一个阵旗驱遣,上下脱节,怪不得被自己讨了个巧便轻松破去。

陈长生一想到翠烟山上强敌众多,心中对于阵法的渴求也越发的迫切。

只不过陈长生也是自家事自己知,就算罗斯元的地载阵再怎么不济,但大样子总是不错的,可自己迄今为止,所知道的唯有两个印法及三十六个禁制罢了,想要摆出地载阵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陈长生却也有自己的应对之策,大阵摆不成,那就以小阵代替。

所谓小阵,实际上就是以印法为阵心,为禁制为阵脚,布设而成的阵法,虽说威势无法和地载大阵相提并论,但是胜在灵活精悍,也算是因陋就简,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阵旗该如何炼制却是让陈长生颇费思量,很是后悔当时出手太慢,没能从罗斯元手中将地载阵旗夺取过来,要不然的话,借鉴一番岂不省事?

嗟叹之余,陈长生猛的想起来新近炼制的子母五色石,顿时就有了主意,既然不知阵旗炼制之法,爽性就弃之不理,一切都按照野路子来。

于是陈长生便放出五行灵元化成丹炉,打算比照着当初炼制子母五色石的法子炼制阵石。

想法虽妙,但是付诸实践却并不容易,炼器时都要趁着法宝未曾出炉之前在上面篆刻阵法或者禁制,以增其威力,但是陈长生先前炼制子母五色石时却根本就没想到这些。

此时既然要将五色石当做阵石来用,就得在上面篆刻上相应的禁制或者印法,说来简单,但是对于陈长生这个刚刚学会炼器的新丁来说,却是难比登天。

他倒也并不气馁,更没有知难而退,除了时不时的关注一下神庭之内的命魂之外,便天天盘坐在先农坛前炼制阵石,炼废之后的石头便随手扔在身旁,开炉再炼。

幸好五色土乃是他亲手炼制,并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可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若是不然,以他这屡败屡炼的架势就算是藏宝无数的门名大派也禁受不起。

偶尔陈长生也会离开离开山河图,带着来福到青丘山中走一走,透透气,他倒是并不担心会被宋家察觉,一来青丘山素来荒凉,除了上山砍柴的樵夫之外,鲜少有人上山来。

二来青丘山离翠烟山不过百里之遥,可谓是就在宋家的眼皮子底下,正因为近,恰恰就成了灯下黑。

不说宋家未必知道陈长生能从罗斯元的自爆法器中活了下来,就算知道,也不会料到他躲在自己身旁,多半以为他早就远遁千里之外了。

这一日,陈长生再次炼废了一炉五色石,便带着来福出了山河图,在山间小道上漫步,偶一抬头,瞅见一根树枝上结了个硕大的蛛网,一只黑漆漆的小蜘蛛伏与一角张网以待。

便在此时,一只大马蜂从空中飞过一头就撞到了网中,翅膀顿时被粘到网上,惊慌之下拼命挣扎,扯得蛛网摇曳不已,而那只正在养神的小蜘蛛顿时就被惊醒,踏着蛛网爬了过来,便绕着那大马蜂左右游走,便将柔韧的蛛丝喷吐在它的身上。

不过半盏茶的辰光,那头张牙舞爪的大马蜂已经被捆的跟粽子一般,动弹不得,乖乖的成了小蜘蛛的盘中之餐。

见到此情此景,陈长生若有所悟,皱着眉头在山间踯躅,心海之中翻来覆去的回想着方才的情形。

突然,陈长生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师父常说,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之道当真是奥妙无穷,若非亲眼得见,我竟不知道这地缚印尚有诸多妙用。”

想通此事,陈长生陡然觉得先前困扰自己的诸多难题也随之迎刃而解,心智通达,竟是连修为也随之陡然间拔升了一大截,从凝魂大成跨越到了大圆满境界,五色树上也随之又添了一片新叶。

就连神庭之内的命魂此时也是眉开眼笑,样貌变得和陈长生一般无二。

重回山河图中,陈长生再次开炉炼石,有了先前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再有先前的连番失败积累的经验教训为指导,这一次陈长生炼制五色石可谓一帆风顺。

五色土融化为汁水之后,剔除其中的杂质,而后一分为十三分,一大十二小,其中大的一枚更是在陈长生的法诀牵引下,成为了印形,至于印纽却是一只正在张网以待的蜘蛛。

随后陈长生法诀变幻,将地缚印和一道道禁制分别打入十三块五色石中,直到五色石再也禁受不住时方才罢手,随即扯下一片寄魂树叶打在那方小印之中。

轰。

丹炉一开,五色毫光直冲上天,若非此时乃是在山河图中,必定会引来无数人的窥视。

待到耀眼的光芒一点点敛去,这套地缚印阵石才渐渐显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和子母五行石不同,这些子阵石尽皆是四四方方,围拢在中间的地缚阵母印周边,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宛如一枚巴掌大的大印一般。

陈长生拿在手中,看了看光滑如镜印面之上,偶尔会有宝光浮现、五彩斑斓,更兼得如臂使指、聚散随心,一想到日后祭出此印将宋家诸獠一网打尽的情景,陈长生就乐不可支,越发的爱不释手,因是观蜘蛛捕食而有所悟,故将此印定名为灵蛛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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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妖气


class="width">虽说有了灵蛛印在手,但是这一次陈长生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急匆匆的杀上翠烟山上去。www.65txt.com

从罗斯元口中得知了翠烟山上有所谓的鬼面血灵桃,尽管这还是初次听说此物,但既然能被玄武宗七派都看得上眼,想必肯定是个了不得的珍宝,焉能不派人在此看守,粗略的算上一算,除了宋家的人外,自己真想铲平翠烟山只怕还得再多应对七八个修士。

倘若这些人的修为都和罗斯元差相仿佛,或者略微高上一筹,那么就算自己此时乃是凝魂大圆满境界,稳压他们一头,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若是这帮家伙不要面皮一拥而上,自己未必就能讨得了好去。

再说了,当日室火派的葛李二人施展的合击之术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既然室火派有此秘术,难保其他六派就没有,若是把这些人逼急了,也使出这样的秘法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更何况,自己先前虽说是打破了翠烟山最外层的一道围墙,可是里面还有两道,依托着灵脉源源不断供给的灵气,那两道围墙就足以将个翠烟山围得铁桶一般。

他就算能够故技重施,想法断其灵脉,可宋家也不是傻瓜,焉知人家有没有琢磨出什么应对的狠辣计策。

想来想去,陈长生咬着牙将心中的仇恨压了下去,欲要杀人先谋自保,这是当日他临去五行秘境之前师父反复叮咛的一句话。

陈长生一直铭记于心,此时苏苏沉睡未醒,师父和火丁师叔也没在身旁,除了个来福之外,他没有任何帮手,想要啃下翠烟山这块硬骨头,为枉死的大哥,大嫂,未曾出生的侄儿,以及尸骨无存的列祖列宗报仇雪恨,就只能靠自己。

因此陈长生宁愿凡事都想的妥帖一些,免得事到临头懊悔迟。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长生从来都没有自诩为君子,但是面对着翠烟山这样满是靠山和帮凶的仇敌,他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为此陈长生躲在山河图中,绞尽脑汁将所能想到的诸般变故都反复盘算了无数遍,并一一琢磨出了应对之策,或是炼器,或是种植五谷杂粮,或是苦练新的法术,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等到陈长生以为凡事具备时,山河图中又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将准备了多日的物件一一放在须弥袋子中触手可及的地方,再次确认取用自如后,陈长生唤过来福道:“好好看家,我去去就回。”说着摸了摸来福的大脑门,随后心念一动,已然出了山河图。

也就在他刚刚现身时,就听到不远处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卢师兄,咱俩都在这破山头上转了几圈了,也没瞅见有什么妖兽出没,莫非……先前见到的那股子妖气乃是走了眼不成?”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想必不会。”另外一个嗓音低沉的男人道:“再好好找一找,那股子妖气也不是只有你我两人看到,哪里能错了,现下寻不到,多半是藏到了个极为隐秘的所在。”

“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只成了气候的妖兽,咱俩都快把这青丘山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八成是早就逃远了,依我看这次咱俩说不定是要白来一遭了。”

“那倒也不至于。”那卢师兄嘿嘿笑道:“这妖兽藏的越深,洞穴之内就越是有可能藏有上古遗宝,你许是没听说过,此地上古时候乃是妖怪横行,群鬼乱舞之地,说不定就有哪个上古大妖的洞府开辟与此,若是凑巧被那妖兽占了去,咱俩岂不是能捡个便宜?”

“师兄说的极是,看来还得再好好找找。”先前一人听说有上古遗宝,顿时就来了精神,嘴里边没口子的吹捧那卢师兄见识渊博,为人厚道,边感叹道:“本以为被派到翠烟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是个苦差事,没想到却还有这样的好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章师弟这话说的为时过早,等寻到那妖兽再说也不迟。”

“卢师兄说的极是。”章师弟笑着应和了一句,随后又忐忑不安的道:“你说那个五行宗叛逆陈长生会不会隐藏于此?我可是听说不仅罗斯元粉身碎骨、灰飞烟灭,连带着那厮也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章师弟多虑了,别说那日罗斯元自爆时威力惊人,连护山阵法的外墙都炸塌了小半边,现在都修缮不好,那陈长生修为再高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想必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他还活着,伤势肯定不轻,每个三五年也休想痊愈,我若是他早就能有多远就跑多远,岂会待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等死?”

“听师兄这么一说,小弟就安心多了。”章师弟长出一口气,声音也轻松了不少。

“哼哼。”卢师兄冷笑一声道:“瞧你那点胆量,亏得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要不然被旁人听了去,岂不是笑我斗木派弟子胆小怕事?要我说,倒是巴不得那个半死不活的陈长生还逗留与此,咱俩正好将其抓了回去,狠狠的落一落其他六派的面皮,岂不快哉?”

陈长生听到此,已然将来龙去脉猜出了个大概,想必也是先前自己带着来福出来透气,以至于来福身上的妖气被这些人察觉,是以这俩斗木派的弟子却巴巴的过来,打着猎捕妖兽的旗号行寻宝之实。

此时听他二人大言不惭的议论将自己擒拿回去之后该如何炮制,方能解心头之恨,陈长生既觉得可气又觉得好笑,朗声道:“既然二位有如此的雅兴,陈长生在此,且把你的手段亮出来吧。”

陈长生一现身,登时把那俩人吓的脸色大变。

背后胡吹大气倒是没什么,反正也不用交税,可是当真看着他满脸微笑的矗立在自己面前时,俩人顿时觉得浑身汗毛倒竖,脊梁骨上更是冷汗直流。

俗话说,树的影人的名,可不是说着玩的。

若说先前陈长生默默无闻时,在他们眼中多半不过就是一随手可捏死的蝼蚁,但是这一年以来,陈长生的凶名乍起,不过是刚刚入门半年,却先后以炼气中期的修为将高了自己两三个境界的沈志荣,宋珂,葛李二人,以及罗斯元一一打死。

这等手段,不仅是令人瞠目结舌,更是惊世骇俗,在不少人心中,陈长生的凶残和恐怖几乎已经赶得上不少成名成百上千年的魔道巨孽了。

现下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虽说是笑容满面,可是越发的让卢章二人心里发毛,双腿发软。

“你就是陈长生?!”卢师兄见一旁的章师弟脸色煞白,噤若寒蝉,心中暗骂他胆小如鼠,却也不得不咽了口吐沫,声音越发干涩得道:“你没死?”

陈长生轻蔑的瞥了这色厉内荏的家伙一眼,冷笑道:“宋家未灭,翠烟没毁,我又哪里舍得去死?既然两位有心抓我回去领赏,说不得我也要成人之美,有什么本事就都使出来吧,免得阎罗殿上后悔。”

卢章二人一听这话,便知道陈长生依然动了杀机,死到临头反倒是没了先前的畏惧,齐声道:“那你就安心的去死吧。”说话之间,掐指为诀,祭出两根乌沉沉的巨木,朝着陈长生当头砸落下来。

陈长生瞧这巨木长有三丈,粗有六尺,上面隐隐有宝光闪烁不已,显然是两件法宝,卖相虽然不济,但是自己用着但是颇为合适,当下便起了夺取之心。

心念一动,两个五色巨手倏然出现,一左一右,倏然探出便将这两根巨木抓到了手中。

那卢章两人怎么也没想到陈长生竟有如此无赖的招式,二话不说上来就把自己的法宝给夺了去,心中愤恨,大怒道:“有本事你就全都夺了。”说着手指弹动,空中青光闪烁,一根根巨木凭空出现,居高临下,铺天盖地一般的朝着陈长生夯击下来。

陈长生一见大喜,两只五色巨手上下翻飞,来者不拒,将一根根巨木尽数抓夺过来塞进了须弥袋子中。

卢章两人眼见自己砸的飞快,那五色巨手接的也是不满,只见光影闪动,自己辛苦炼制立刻多年才积攒下来的巨木便一一成了陈长生的囊中之物,不由得又惊又怒,忽视一眼,低声道:“拼了吧,不然的话终究难逃一死。”

主意拿定,两人将剩余的巨木尽数祭出,卷带着呼啸的罡风劈头盖脸的砸向陈长生,同时法诀翻飞,鼓荡灵元,竟是要以师门合击秘术和陈长生拼死一战。

陈长生固然是忙于收摄巨木,但是灵识却一直没离开过他俩,见到二人满脸的决绝之色,身上更是灵元涌动,直冲云霄,顿时就想起了当日葛李二人使出那室火合击时的情景。

上次大意,狠狠吃了个亏,以至于苏苏沉睡至今,陈长生后悔不已,此时又焉能重蹈覆辙,挥手一拍腰间的须弥袋子,一道五色光芒依然冲天而起。

唰。

一分为十三。

十二道五色光芒一闪动间已经围拢在了卢章二人的四周,一道道璀璨的光辉同时耀起,在空中汇聚与一处,宛如一个穹窿一般将他俩罩在其中。

至于那方灵蛛印也缓缓落了下来,正压在十二道光辉交汇之处。

嗡。

一声轻响,整个青丘山随之一晃。

“地网,收。”

陈长生清喝一声,心念一动,寄托在灵蛛印上的灵识随之驱动这地网阵。

之前陈长生观蜘蛛捕食有所悟,而后便以地缚印为阵心,以十二个禁制为阵脚,衍生出了这地网阵。

一道道五色的光芒瞬间交织成网,根本不容卢章俩人的合击之术完成便将他俩捆的跟粽子一般,生生的从半空中拽了下来,而后地网一收,嘎巴数响,已然将两人生生勒毙。

随后,两股青光腾然而起,一冲上天,一股则电射向陈长生,随即却被他挡了下来。

若是平时陈长生倒是真想试试这地网阵是否奈何的了他俩的合击之术,不过此时此刻,他急于杀上翠烟山去讨还血债,也就再懒得横生枝节。

不过地网阵能轻而易举的将此二人缠杀,倒也让陈长生颇为满意,若非如此,又哪里对得起自己先前的苦心炼制。

撤去地网阵后,陈长生将俩人的须弥袋子等物一一收起,随后手指一弹,火焰飞落,将两具血肉模糊的尸首烧成了飞灰。

“翠烟宋家,我来了,不灭你满门我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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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打破围墙,锤烂龟壳


class="width">本来陈长生打算径直杀上翠烟山去杀个痛快,可是见到卢章二人四时身上腾起的青光,随即便有了个以此为饵,诱杀翠烟山玄武宗人的主意,奈何他耐心等候了小半晌,别说是人就连鬼影子都没见一个。(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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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翠烟山上倒不乏精明人,竟是早早窥破了我的算计。

陈长生眼见人家不上钩,也不免微有些遗憾,爽性便不再傻等,脚踏流火剑,化为一道剑光朝着翠烟山飞腾而去。

先前卢章二人殒身之后的青光高可冲天,方圆百里之内看的清清楚楚,翠烟山上自然更是如此,原本有一些玄武宗弟子顾念同宗情分,就想着赶去查看一番,其中宋默然更是如此,毕竟他可是正牌子的斗木派弟子,若是眼睁睁的看着同门被杀而袖手旁观,日后回了斗木派无法交待。

可是正当众人群情汹涌,鼓噪着要一同前往时,却被翠烟宋家的家主宋公明给拦了下来,并言明这多半乃是陈长生使的诡计,就是要诱使他们前去送死,智者不为也。

好说歹说,一干玄武宗弟子终究是被劝了下来,不过一个个少不了却咬牙切齿将个陈长生骂的体无完肤。

“爹爹,为何要拦住我们?”宋默然随着父亲来到书房,满是不解的问道:“我们人多势众,谅那陈长生也奈何不了我们,倘能将其拿下,或是一举击杀,岂不是给咱们翠烟山铲除了后患?”

“哼!”宋公明冷哼一声道:“你们?我拦的是你,他们的死活与我有什么相干?”

“墨儿,我遣你去斗木派一来是为了寻求个靠山,二来是指望着你能学会斗木派的法术,日后可以白日飞升,光大宋家,可不是让你去学这些名门大派的目中无人,傲骨铮铮没有什么,可是一味的狂妄自大,那就是自寻死路了,我的话你可明白?”话说至此,已经是声色俱厉,颇有几分当头棒喝的意味。

“孩儿明白。”宋默然不敢反驳父亲,只能恭声答应。

宋公明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陈长生若真是那么好杀,当日在五行秘境时你姐便早将他打的灰飞魄散了,又岂会反丢了自家性命?陈长生若真如蝼蚁一般,随手就能捏死,玄武宗七派又何必逼着咱们设下这个局,引着他自投罗网?”

“爹,你是说玄武宗七派也奈何不了陈长生,这才拿着咱们当诱饵,激他上钩?”宋默然也不是傻瓜,被宋公明的话一点继而便将其中的弯弯绕想明白了大半。

“没错。”

“可是……可是玄武宗七派就不怕咱们宋家被灭,再没人替他们守山看桃吗?”宋默然一脸惊讶的看着父亲,目光闪烁,隐隐有些惶恐。

宋公明轻叹一声,深深的看了宋默然一眼,语重心长地道:“墨儿,你太自视过高了,休看平素玄武宗,乃至其余三宗对咱们和和气气的,恨不得把咱们捧到天上去,可到了紧要关头,必然是弃之如敝履,哼哼,在他们眼中咱们不过是个小小的修真世家,随处皆是,大不了宋家倒了再扶植个新的世家便是。



说到此,宋公明指了指东边道:“那京城里的皇帝尚且如此,用的顺心就用着,用的不顺心就随手换了,咱们没权没势的又算的了什么?”

“那人间的帝王和咱们宋家又岂是一样?”宋默然虽然明知道父亲所言不假,但是犹然有些不服气的辩驳了一句。

“哼哼,什么帝王,什么宋家,在他们四宗眼中只怕都是一样的,全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孰轻孰重只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可再重也终究只是个棋子,用你的时候高高拿起,不用的时候信手丢开。”

说到这,宋公明的脸上闪过一抹愤慨之色,随即又重归平静,轻飘飘地道:“为父跟你说这些话,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傻乎乎的真把自己当成所谓的宗派弟子,你跟他们不同,你的肩膀上扛着咱们宋家日后的兴旺,若是……若是这一次咱们宋家在劫难逃,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切莫因一时意气而去找那陈长生报仇,听到没?”

宋默然闻言脸上大变,怔怔的看着宋公明道:“爹,你说的这是什么丧气话,那陈长生就算再怎么厉害,终究不过是个修真不过半年就被赶出师门的弃徒,咱们有四宗当靠山,他奈何不了咱们的。”

“糊涂。”宋公明大怒,沉声道:“靠山,靠山,咱们有用时那就是靠山,若是没用时那就是灭顶之灾,指望着他们倒不如指望着你能逃出去,日后东山再起。”

宋默然见父亲发怒,心中虽有不服却也不敢再张嘴辩驳,只是恭恭敬敬的点头应道:“是,孩儿记住了。”

话音未落,就觉得脚下一晃,随即外面轰然一声巨响,隐隐有家中仆役扯着嗓子喊道:“不好了,山塌了。”

此时陈长生已到了翠烟山外,眼瞅着上次因罗斯元自爆法宝而炸出来的大坑已经被填上,不过最外层的一道围墙却依然残缺不全。

陈长生的剑光方一出现,翠烟山中玄武宗诸弟子就已然察觉到了,各施法宝腾空而来,挡住了陈长生的去路。

众人皆是一身缁衣,唯有袍袖边缘绣着的图案不同,或是牛金牛,或是虚日鼠,或是危月燕,或是女土蝠……

不用问,陈长生也知道这些人必定是玄武七派的弟子,用青木灵瞳打量了他们一眼头顶上的灵光,发现这伙人年纪虽大,境界却并不很高,大多是旋照后期,或是融合前期,最高的一个也不过是个融合中期。

单以修为而论,这些人比起当日陈长生打杀的沈志荣却是高出了不少,但是看年纪却已不小,显然资质不佳,再难有大的造就,是以才被打发到翠烟山来助阵。

饶是如此,若非陈长生修为一再提升,虽说境界和他们差相仿佛,但是道行却稳压了众人一头,他也不敢冒然和这些人放对。

眼见的他们挡路,陈长生也懒得和他们多说废话,手一拍腰间的须弥袋子,十三道五彩光芒已然弹射而出。

“呔……”

为首一个袍袖上绣有虚日鼠的虚日派弟子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迎面而来的五色光芒吓得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暗道:“吾命休矣!”时,却满脸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原来那十三道五彩光芒虽是奔着他而来的,却是没打在他的头上,而是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嘭然炸响中,将躲在身后不远处的一名女土派的弟子的六阳魁首打了个稀烂,鲜血狂喷,四下飞溅,那人的尸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一时之间,众玄武宗弟子尽皆瞠目结舌,心底里更是冷气直冒,一照面,话都不说半句,便出手杀人,这样凶悍狠辣的手段,只怕那些邪魔外道也不过如此了。

陈长生眼见众人脸色骤变,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些名门弟子却越发的鄙弃,休看这些人平素里耀武扬威,张牙舞爪,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那也不过是借了师门的势狐假虎威罢了,骨子里却怯懦的很。

一招得手,陈长生更不罢休,心念飞转,子母五色石上光芒暴涨,滴溜溜飞旋,流光逸电般奔着这些玄武宗弟子的脑袋而去。

嘭嘭。

一连两声炸响后,又是两具无头尸首掉落在地,这帮人才从方才的震惊中惊醒过来,纷纷祭出护身的法宝挡在身上,随即各施法术轰向陈长生。

虽说凝魂期和旋照期境界相当,但是陈长生修炼的乃是上古时流传下来的《混元五行经》,修为上天然的就比他们高上一筹,若非如此,当日他也不可能以筑基期的修为诛杀旋照期的沈志荣等人。

此时以凝魂大圆满境界的修为对于这些人,自然更加不在话下,因此压根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倒背着双手矗立在流火剑上,以灵识御剑,慢悠悠的朝着翠烟山上飘去,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而子母五色石则是如阎王爷的招魂帖子一般,四处飞旋,指东打西,所到之处要么将这些人的护体法术生生轰散后当场击杀,要么就是一击之下将他们不过是灵器甚至只是法器的护身法宝打的濒临崩溃,便即嗖然远去。

可是不等这些人庆幸躲过一劫时,陈长生的先天一气大擒拿随之而来,灵识驾驭下的五色巨手越发的灵动而飘忽,悄无声息的凑近,一探手便将这些人抓了个正着,五指一收,顿时就被捏成了肉酱。

玄武宗七派之所以派弟子过来助阵,不过是给宋家吃个定心丸,并不以为陈长生真有本事将个固若金汤的翠烟山覆灭,故而派来的弟子修为固然不高,人数更是寥寥,不过是每派两个弟子而已。

除去先前殒命的罗斯元以及刚刚被陈长生灭杀的卢章二人,所生者不过区区十一人而已,哪里经受的住陈长生这番砍瓜切菜似的屠戮,陈长生不过朝翠烟山飘行了百来丈远,便已经是再无一个活口。

陈长生按落剑光,将众人身上的须弥袋子以及散落各处的法宝一一捡起,随即却一个缩地成寸到了翠烟山上的第二道围墙之上,看着高有十数丈墙体之上不时浮现而出的符箓,冷声道:“以为躲在乌龟壳子里,老子就奈何不了你们了吗?”

话音一落,陈长生的右手在须弥袋子上一拍,一个长有三丈,粗有八丈的五彩斑斓的巨锤便即凌空出现。

先前一直悬在陈长生身旁的五色巨手不等巨锤落地,探手已将锤子抓了起来,微微一晃,如同拈着一根轻飘飘的灯芯草似的将这巨锤高高举起,随后猛然落下,朝着近在咫尺的围墙夯击过去。

这巨锤名为破山,乃是陈长生用炼废的五色石炼制而成,不求其精,只求其重,因此样子十分丑陋,不过却胜在结实。

先前陈长生欲断了翠烟山的灵脉,结果却中了罗斯元的算计,险些丢了性命,他猜想着有了上一回的教训,宋家必然会在地下布置下更为阴毒的阵法和禁制,等着自己前去送死,故而此番过来便绝了取巧的念头,跟他来个一力破十会。

俗话说的好,乌龟怕铁锤,陈长生就是要以这万钧巨锤生生打破翠烟山剩下的两层乌龟壳子,将宋家夷为平地。

轰。

破山锤虽然不甚好看,但也是五色土炼制而成,坚硬无比,坚不可摧,更有万钧之重,这一下砸在围墙之上,震耳欲聋般的巨大响声之中,也激起了护山大阵的反击,一时之间,无数光芒闪烁不休,各种各样的阵法呼啸而来,尽数轰击在那破山锤之上。

翠烟山的护山阵法虽强,但终究不过是以诛灭来犯之修士为目的,其中蕴含的法术再怎么凶猛也奈何不了这厚重的破山锤,最多不过是打落几块碎片罢了。

陈长生心念一动,五色巨手将手中的破山锤舞动起来,嘭嘭嘭连番炸响,已然将呼啸而来的光芒尽数击溃。

随后再度高高举起,再次夯击而下。

轰轰轰。

这次出手,陈长生便再不停歇,五色巨手在灵识操纵之下,抡圆了破山锤宛如打铁一般,一下一下又一下,将外墙真就当成了乌龟壳子,认准了一处反复敲击。

护山阵法就算是和地下灵脉相通,有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可用,但再坚固也终究是有个限度,在陈长生这蛮不讲理的狂轰滥砸之下,不过片刻,围墙之上的光芒已经渐渐黯淡了下去,原本高大的墙体更是微微晃动,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陈长生心头一喜,正想着再接再厉,将这第二层围墙打破,冲入宋家一通好杀时,耳边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陈长生,适可而止吧,乡里乡亲的,何必赶尽杀绝?若是拼得两败俱伤,反倒被别人得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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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惊神斩


class="width">陈长生没见过此人,但是也猜得到他多半就是宋家的现任家主宋公明,听了他这番不软不硬,貌似服输却又暗含威胁的话,陈长生仰天大笑三声后冷冷的盯着宋公明,咬牙切齿地道:“当日你宋家看到我种出的桃子,心生歹念,勾结衙门,意欲给我扣上个偷窃贡桃的罪名,以至生生逼死我大哥时,你怎么不说这话?”

“此后我被宋珂那恶婆娘逼的不得不背井离乡,远走大荒泽,可她却依然不肯善罢甘休,意图在五行秘境中将我击时杀,你又怎么不说这话?”

“我侥幸逃脱,万里奔波回转家乡,却得知不仅我那身怀六甲的大嫂被你宋家生生烧死,我陈家祖坟被挖,列祖列祖的尸骨无存时,你更是没有说出这样的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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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生目光灼灼的看着宋公明,一字一句地道:“现下我来报仇雪恨,你却让我适可而止,哼哼,我倒是想要问上一问宋家主,究竟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王八羔子最先赶尽杀绝,又是哪个长头没长尾巴的衣冠禽兽将我一步步的往绝路上逼的?”

“直到此时,老子打上门来,你才说这样的混账话,不嫌太晚了吗?”

宋公明脸色一沉,心中微怒,他没想到陈长生此人竟然如此的冥顽不灵,自己堂堂的一个家主,金丹期的修士向他低头服软,算是给足了他面子,没想到这个陈长生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就不买自己的帐。

可是看着兀自夯击自家外墙的巨锤,宋公明却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阴沉沉的看着陈长生道:“你别欺人太甚?”

陈长生嗤笑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怒火跳动,满是挑衅而不屑地道:“便是我执意要欺人太甚,你能把我怎样?”

闻听此言,宋公明的眉毛一挑,当场就要发作,可是想到一家老小和祖宗百年的家业多半就会断送与此,遂深吸一口气,将闹肚子的怒火生生压下,冷声道:“你想怎样才肯罢手?”

“简单。”陈长生哈哈一笑,点指宋公明道:“让你儿子出来,小爷我斩了他的狗头为我大哥报仇,再让我掘了你宋家的祖坟,将你祖宗十八代一股脑的挫骨扬灰,方才能消解我心头之恨,除此之外,你就是把你宋家那劳什子的鬼面血灵桃送我,都是不行。”

“好,好,好。”宋公明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脸上杀气涌荡,一字一句道:“看来今日你是不打算和解了?”

“废话。”陈长生本也没打算和宋家善罢甘休,血海深仇,倾尽天河之水都洗涮不净,哪里是说三两句不疼不痒的软话就能算了的,他读书不多,但是却明白一个道理,血债唯有用鲜血来偿还,除此之外,讲别的都是扯淡。

再说了,他和宋家闹到这番田地,就算他今日高抬贵手放过宋家,焉知宋家不会将这笔帐牢记在心,来日再找自己算回来,与其给日后埋下个隐患,倒不如现在一股脑的做个了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仅此而已。-====-

“陈长生,你去死吧。”

宋公明尚未出手,便听到半空中传来一身怒喝,随后一根青光缭绕的巨木已经从天而降,当头砸落。

陈长生瞥了来人一眼,见他二三十岁年纪,满脸的怒色,一身斗木派的服色,随即便猜到这就是害死大哥的罪魁祸首宋默然,仇人一见分外眼红,陈长生连话都懒得多说,手指一弹,原本捏在掌心之内把玩的子母五色石倏然而出,已经朝着宋默然电射而去。

“逆子,谁让你跟来的?!”宋公明一见儿子出现,不由得又惊又怒,喝骂一声随即心神一动,已经祭出了自己的本命飞剑,化成一道流光劈向那一连串的五色流光,口中更是喝道:“陈长生,休伤我儿。”

陈长生原本就是农夫,岂能不动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更别说宋默然更是谋害自己大哥的元凶,哪能任由他逍遥事外,灵识一动,子母五色石去势更快了三分,尖啸连连。

指诀一弹,五行真元飞射而出,瞬息之间凝聚成一只五色巨手,倏然探出,电光火石间已经抓向了宋公明的飞剑。

除却缩地成寸之外,这混元一气大擒拿算是陈长生用的最为娴熟的法术。特别是此番修为大涨,命魂凝实壮大之余,连带着灵识也随之变得越发强劲,不仅施展起法术愈加娴熟,连驾驭起五色巨手来也愈发的得心应手,当真是法随心动,手随念转。

嘭。

响亮无比的破空声中,五色巨手已然抢先一步挡到了飞剑之前,探手就抓。

“螳臂当车,狂妄。”宋公明冷哼一声,本命飞剑一闪烁,带起一抹抹灿烂夺目的毫光斩向五色巨手。

嘣嘣嘣。

三声脆响,五色巨手的粗有三尺的手指硬生生的被斩断了三根,不仅如此,宋公明的本命飞剑更是一下子刺入了五色巨手掌心之内,锐利至极的剑光顿时将厚有丈许的手掌贯穿出了个斗大的洞。

“好利的剑。”

虽是殊死相搏的敌手,但是陈长生也忍不住赞叹宋公明的御剑之术的确犀利而老辣,先前他以为宋珂的剑法依然不俗,可是和宋公明相比却是嫩的多了。

赞归赞,但是陈长生却也丝毫不会手下留情,那五色巨手虽说是被击穿,但是寄托其中的灵识未损,便是全然无碍。

不过陈长生也不是鲁莽之人,自然不会明知道五色巨手抵挡不住飞剑还要以卵击石,而是反手一探,将宋默然砸落下来的巨木抓取过来,顺势将上边的灵识抹掉。

心念动处,另外一只正高举破山锤的猛砸翠烟山外墙的五色巨手倏然而动,虽然手握万钧巨锤,却是轻盈的如同捏着一根鹅毛,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子,反手横掠而出。

轰。

破山锤狠狠的和飞剑撞击在了一起。

一重一轻,一拙一巧,一钝一利,此时就这么结结实实的碰了个正着。

炸雷一般的巨响声中,破山锤上碎片四射,原本就粗糙的锤面上更是被飞剑生生破开了个三尺来深的坑,不过却相比起足有十丈来粗的巨锤来说,却也算不上什么,至多不过是破开了层油皮罢了。

但是宋公明的飞剑却也在破山锤的重击之下被震的倒飞出去,直飞出了百十丈方才停了下来。

宋公明与一双儿女不同,修的乃是家传的剑修之术,讲究的就是以精血滋养本命元剑,将自己的灵识乃是元神寄托其上,以剑为道,最终得以渡劫飞升,虽说他此时只是金丹后期,未曾结成金丹,但也在这本命元剑之上耗费了一两百年的寒暑之功。

可以说这剑就是他,他也就是这剑,当真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非是为了救儿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以本命元剑如此硬拼的。

此时被破山锤重重的打飞出去,虽说本命元剑坚固异常,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毁损的,但是寄托其上的灵识却是大受震荡,虽不至于崩溃,但是也小受损伤。

宋公明一张莹润如玉的脸上顿时涌上一抹潮红,看向陈长生时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慎重。

一锤将宋公明的本命元剑击飞,陈长生固然震惊于他这柄飞剑的锋利,竟能将坚硬无比的破山锤刺出个坑来,但也没有趁势穷追猛打,心念一动,那五色巨手手持着破山锤又再度掠回,轰然巨响,砸在了忽明忽暗的墙体之上。

受此重击,虽说护山大阵并没因此崩溃,但随之而来的阵法反击,却也耗费了不少灵脉供给上来的灵气,以至于上空的防御之力顿渐。

原本呼啸而至的子母五色石趁机撞破半空中薄弱蝉翼的防御光辉,冲入了墙内,朝着手指陈长生破口大骂的宋默然。

说来虽慢,但这一番较量不过是在弹指一挥间,宋公明此时方才明白陈长生先前以巨锤拦挡自己的本命元剑根本就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这片刻时机,此时再想要阻挠已然来不及了,甚至想要出言提醒儿子都为时已晚,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他能躲过这杀身之劫。

嘭。

母石扎扎实实的撞在了宋默然的身上。

宋默然束发的头冠之上迸发出一抹血红色的光辉,宛如流苏一般垂落下来,护住了他周身各处,更是将那鹅蛋大小的母石重重的弹开。

“陈长生,你大嫂是被我烧死的,你家的祖坟也是被我掘的,我还把你祖先的尸骨全都烧成了灰,扔进了我家的茅厕里,你又能奈我何?”

眼见头顶上的血灵桃木冠轻而易举的将陈长生的法宝挡开,老早就憋了一肚子闷气的宋默然便有恃无恐的叫嚣了起来,就算打不过他,气他个半死也是一样的。

宋公明一听这话,真恨不得将自己这个狠辣有余、沉稳不住的儿子生生掐死,这话说出来固然痛快,但是却祸患无穷,不说会不会引来陈长生疯狂的反击,即便是传扬出去,只怕也站不住脚。

修士讲究的是斩断尘缘,了断世俗牵绊,以便于专心修真,但修士终究不是从石头缝子里蹦出来的,舍弃妻子儿女倒没什么,可是又有几人能把祖先也一股脑的扔到脑瓜后面?

自来修士之间的恩怨无论多么深重,斩尽杀绝的不在少数,但是却绝少会有人毁人祭祀,绝人祖坟,这是修士的骄傲,更是底线。

就算宋家受了玄武七派的逼迫,不得已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掘了陈家祖坟,但是只要死不承认,旁人也不会多管闲事,可是此时宋默然口不择言,张口认了下来,那就是破家灭门之祸。

闻听此言,陈长生顿时双目赤红,宛如血染,睚眦欲裂,杀气冲天。

他不知道修士之间有这么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指望着旁人来帮着自己报仇,宋默然既然敢认,那么就要承受自己的滔天怒火。

“去死吧。”

暴喝声中,余下的十二枚子石依然蜂拥而至,嘭嘭嘭嘭嘭嘭嘭,响声不断,连成一片。

即便那血灵桃木冠上垂落下来的缕缕光辉能够挡住子石的轰击,但是巨大的冲击力却也撞的宋默然连连后退。

陈长生此时诛杀宋默然之心犹胜于覆灭翠烟山,子母五色石绕着宋默然上下翻飞,在他的身上狂轰滥砸,将那丝丝缕缕的紫红色光辉打的波纹荡漾,越来越暗淡。

宋公明心知若是不杀了陈长生,只怕自己的儿子必死无疑,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剑诀一引,悬在身旁的本命元剑嗡然作响,幻化成一柄长有三十丈,宽有五丈的巨剑,扯起漫天的剑光朝着矗立在翠烟山前的陈长生斩落下来。

惊神斩。

剑出惊天,神挡斩神。

宋公明以精血温养了上百年本命元剑,此时绽放出了最璀璨的光辉,宛如倾尽银河,飞泻而下,无孔不入。

陈长生只觉得身周上方圆十里之内,宛如都被剑气笼罩,气机牵引之下,宛如无论是上天入地,全都难逃这一斩之威。

逃不过,那就硬挡吧。

陈长生一咬牙关,横下心来,五色巨手高举破山锤,迎向劈落而下的剑光。

轰隆隆。

锤剑交击之下,声如炸雷,惊天动地。

铺天盖地的剑光碎裂成漫天的银光,四下飞溅,将陈长生脚下方圆上千丈内的草木山石尽数轰成齑粉,余威之烈,可见一斑。

那柄破山锤在硬挡住了这惊神斩后,生生被毁去了一小半,就连握锤的五色巨手也在剑光的劈削之下变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宋公明本以为陈长生必死无疑,可是等到尘土落尽,他却看到陈长生已然站在远处,虽然身边百丈之内的泥土被方才那一剑之威削去了半尺有余,可是他脚下的杂草却是未伤分毫。

“你怎么……”宋公明失声惊呼,后面的话他没问出口,但是满脸的惊诧和难以置信却是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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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步杀一人


class="width">陈长生懒得回答宋公明的疑问,残缺不全的破山锤再度砸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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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在经受了惊神斩的余波冲击之后,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第二道围墙上的护山大阵再也禁受不住破山锤的重击,轰然崩解,百丈之长墙体尽数化为粉尘,随风而散,空缺处露出了数百个宋家宋家子弟以及家丁护院。

“善恶到头终有报,今日轮到你宋家了。”

陈长生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众人的耳朵之中,吓的众人脸色一白,能锤破护山大阵之人,又岂是他们能够抵挡的。

“还楞着干什么?倾巢之下皆有完卵,杀了他。”宋公明手指陈长生,厉声大喝。

方才的那一记惊神斩乃是他宋家不传之秘,虽说是威力浩大,但是却极费灵元,即便宋公明是金丹后期的修士使出来也有些力不从心,一击之下便耗尽了浑身的灵元,以至于灭杀陈长生不成,自己连还手之力都没了。

不得已之下,他唯有一边偷偷的往嘴里塞各种补气回灵的丹药,一边虚张声势,严令手下上前和陈长生缠斗,只要拖延个一时三刻,自己耗竭的灵元恢复个两三成,就算击杀不了陈长生,想要全身而退终究不是难事,至于别人的死活,他也顾不了太多了。

宋公明的话一出,顿时让院中的众人悴然惊醒,陈长生此番来必定是要血洗宋家,岂会留下活口,此时若不出力死拼,唯有死路一条,一念至此,众人顿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发一声喊,一窝蜂似的涌上前来。

翠烟山上不仅只有宋公明一家,尚有一些旁支子弟,平素里并不掌控大权,更不用为家务事操心,一门心思的只是修炼,只是碍于资质不佳,修为虽说只在筑基期徘徊,但是胜在人数众多。

而那些家丁护院,虽说修真的不多,但是终究是身在宋家,日日受那灵气熏陶,体态健壮,功夫了得,也有的得了些赏赐,手中竟是有些低劣的法器,或是符箓。

此时蜂拥而来,各色的飞剑,符箓,宛如不要钱似的朝着陈长生砸了过来。

修士之间斗法搏杀,拼的修为和法宝,绝非是人多就能取胜的,要不然也就不会有一个分神期甚至元婴期的修士便能覆灭一个门派甚至一个国家的传说了。

陈长生看着发疯似的冲过来的众人,焉能猜不透宋公明此时的打算,冷声道:“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话音未落,两只五色巨手已经飞掠而来,手中分持破山锤和巨木,此起彼落,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家丁和护院砸去。

无论是破山锤还是巨木,都是沉重无比,拈在五色巨手之中看似轻飘飘宛如蒿草,但是落在这些凡夫俗子的身上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嘎巴,嘎巴。

骨断筋折之声响成一片,众人临死前的惨叫声更是凄厉。

不过是一个照面,第二道围墙的缺口处却已经是血流成河,地上散落着一堆堆分不清楚本来面目的肉饼。

叮叮当当。

脆响声中,破山锤和巨木微一摇晃,已然将宋家子弟攒刺过来的飞剑尽数挡开,有的更是拍打的倒飞了回去。

以宋公明的修为,本命元剑被击飞之后尚且无法立时停止,更别说这些只不过是筑基期的人了,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飞剑反刺回来之外,就只有放声尖叫,随即便戛然而止。

“为了一己之私欲,便搭上你们宋家满门,你这家主当的未免太糟糕了。”对于宋家的人陈长生通统没有好感,虽觉得这种屠戮很是无趣,但也不会就此罢手,无关善恶,只有恩怨。

“为我宋家而生,为我宋家而死,有何不妥?”宋公明冷哼一声,双目死死的盯着陈长生道:“况且杀了他们的又不是我,而是你。”

话说到这,陈长生都觉得无趣了,此时此刻再论谁是谁非岂不如同脱了裤子放屁,与其有闲心磨牙,倒不如想将其杀了,再好好炮制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祖宗都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宋默然。

右手虚招。

破山锤呼啸而出,卷带着闷雷一般的滚滚风声朝着宋公明砸了过去。

宋公明怎么也没想到,陈长生会舍下别人而一心打杀自己,方才虽吃了不少的丹药,可是灵元却只恢复了两成不到,眼见破山锤以泰山压顶之势当头落下,想躲已是不及,唯有祭出本命元剑硬挡一记。

轰。

本命元剑再度被远远击飞。

不过破山锤却并没停歇,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弧,顺势又砸落下来。

陈长生没学过锤法,但是见过铁匠打铁,循环往复,连绵不绝,此时使将出来,就是要逼得宋公明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生生被锤死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嘭。

宋公明躲闪不及,被破山锤打个了正着。

只不过却并像陈长生预想的那样,骨断筋折,血肉横飞,而是一抹紫红色的光辉从他身上荡漾而出,将数千均的破山锤生生挡住。

挡虽挡住,但是身在半空的宋公明脚下无根,依然是被破山锤上蕴含的巨力冲击下放了风筝,远远的被抛飞了出去。

不过陈长生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反倒是瞬间阴沉了下来,暗骂道:“老狐狸,恁的狡诈。”

原来宋公明虽是被破山锤抽飞,但是却朝着宋默然飞掠而去,竟是故意挨上一锤,顺势去救自己的儿子。

“想逃,没那么容易。”

陈长生冷哼一声,使了个缩地成寸,身形一闪,已然抢在宋公明前面欺到宋默然身前。

唰唰。

无数飞剑攒刺过来,却是那些残存的宋家子弟再次出手,想要拦住陈长生。

“蚍蜉撼树,死。”

死字出口,破山锤呼啸而至,啪啪啪啪啪……连番脆响声中,悬浮在半空中的宋家子弟生生被数千钧重的破山锤打成了一团团的血雾,碎肉横飞,将个宛如人间仙境一般的院落变得与阿鼻地狱一般。

“想救儿子,拿命来换。”

暴喝声中,鲜血淋漓的破山锤居高临下,劈头盖脸的向着被子母五行石围绕而寸步难行的宋默然砸去。

“卑鄙。”

宋公明怒骂一声,就算陈长生不说,他也看得出来这是逼着自己上前送死,若是不然,破山锤下,自己的宝贝儿子多半连点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彼此彼此。”陈长生面色不改的反唇相讥,这一手的确不怎么光彩,不过面对仇敌,他可不会迂腐的讲什么仁义道德,要不然就是傻了。

嗖。

千钧一发之际,宋公明的本命元剑再度斩落,与此同时,手一招,一个碾盘大的手倏然探出,一把抓住了宋默然的脖领子,将他从子母五色石的重围中拽了出来,随即一甩,远远的抛开,口中大喝道:“去找你祖爷爷求救。”

陈长生眼见他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似的手段来,先是一愣,随即也便释然,这门法术本也不是五行宗一家独有,何况五行宗前次险些被灭门时,典籍不知道散失了多少,又落入何人手中,从中衍生出了多少新的法术更是无人得知。

宋公明从别处学来,也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稀奇事。

眼见宋默然将要逃走,陈长生焉能让他父子如愿,断喝道:“都留下来吧。”

轰然炸响声中,破山锤将宋公明的本命元剑打飞,余势不衰,又再度夯击在了宋公明的身上。

血红色流光再次喷涌而出,但是只挡了片刻便嘭然消散,显然宋公明的护身法宝承受不住破山锤的连番重击而当场碎裂。

“死吧。”

暴喝声中,破山锤顺势前推,棱角锐利的锤面结结实实的敲在了宋公明的胸脯上。

扑。

宋公明虽有金丹后期的修为,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哪里禁受的住破山锤的撞击,胸口塌陷,鲜血狂喷,其中更有脏腑的碎片,显然五脏六腑依然碎的不能再碎了。

与此同时,子母五色石也如影随形般飞射到了宋默然身后。

嘭嘭嘭嘭嘭嘭嘭……

伴随着爆豆子似的脆响,齐唰唰的打在他的身上。

连番打击之下,就算是上品地器的血灵桃木冠也再难承受,血红色的光辉暴涨之后悄然碎裂。

“啊……”凄厉的惨叫声中,宋默然顿时被子母五色石打的跟筛子一般,前后贯穿,四肢尽断,鲜血狂喷,不过却还留着一口气在。

眼见儿子被废,命不久矣,油尽灯枯的宋公明更是心如死灰,死死的盯着陈长生,红彤彤的眸子之中充满了阴鸷和怨毒,苍白的脸上肌肉抽搐,越发显得狰狞可怖:“陈长生,你也不会有好报应的。”

陈长生冷然一笑道:“报应吗?我不怕。”心念一动,破山锤已然将其砸成了肉酱。

上次罗斯元临死自爆法宝,害得他险些陪葬,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想陪着宋公明这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同归于尽,因此不等他引爆金丹,却现行将其灭杀。

金丹期的修士还没能修出元婴,自然更不会有元神,肉身一碎命魂也随之消散。

不过陈长生却抢在他命魂散去之前,使出了搜魂之法,却是除了一些怨毒无比的咒骂外别无其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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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暗藏杀机


class="width">眼见的宋公明一死,所剩不多的宋家子弟再无心搏杀,再也不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宋默然转身就跑。www.65txt.com-====-

陈长生当然不会任由这些为非作歹的帮凶就此逃离,免得酿成后患,子母五色石如影随形,穷追猛打,将余下的十余人尽数诛灭后,方才重回陈长生身旁,盘旋飞舞,熠熠生辉。

“杀吧,杀吧,都死了才好。”宋默然宛如是被打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似的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眼见家人兄弟一一被杀,满是血污的脸上非但没有悲愤之色,反而是露出了疯狂的狞笑。

陈长生将宋公明以及宋家子弟尸首上,以及散落各处的须弥袋子、飞剑和法宝搜罗一空后,慢悠悠的走到近前,看着状若疯癫的宋默然,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反倒多出了几分厌憎,冷声道:“是啊,一起下地府,热热闹闹的,岂不是很好。”

“陈长生……”宋默然一听到他的声音,脖子陡然一拧,红彤彤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陈长生,宛如一头受伤而垂死的野兽,鼓足了最后的一丝气力想要再狠狠的扑过来咬上仇敌一口,狰狞而可怖。

陈长生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深邃的眼眸之中不仅有憎恶,愤恨,更多的则是凌厉至极的杀气。

在这样高高在上、霸道犀利、无惧无畏的逼视下,色厉内荏的宋默然率先败下阵来,那股子誓死同归于尽的气势倏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畏惧和顺服,颤声道:“你别杀我,我认输,我投降,我认你为主,我把宋家的秘密全都告诉你,只求你能饶我一条狗命,求求你了。”

嘴里苦苦哀求着,身子更是勉力的侧了过来,偏着头在地上连连磕碰,虽说不是五体投地似的大礼,但是磕头认输的架势却摆了个十足十。

若是宋默然一味的刚强,至死方休,就算陈长生恨他,也会将他当成是个敢做刚当的爷们,可是现在屈膝服软、磕头求饶,却是让陈长生甚是鄙弃,杀他之心都淡了些……

不对!

陈长生猝然警醒,眼前这厮这番作态乃是存了苟且偷生、忍辱负重、来日以报大仇的心思,况且宋公明方才让他去找什么祖爷爷求救,想必也是个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妖孽,若是真的留下它一条狗命,难保不会祸患无穷。

一念至此,陈长生慢悠悠的问道:“你说肯拿着宋家的秘密换自己一条性命?”

“是,是,我知道怎么破开护山大阵,鬼面血灵桃藏在何处,还有沿途的禁制如何破解,还有家里的法宝灵石藏于何处……”

一见陈长生脸色转和,似有松动之意,宋默然顿时心中大喜,神色却越发的恭顺,话语更是谦卑,刚想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以利相诱,坚定陈长生饶过自己的心念,却觉得眼前一黑,陈长生的手掌按在了自己额头之上,耳边传来他冰冷异常的话语:“想知道什么,我从你的命魂之中搜寻便是,想要我饶你不死,将来与我为敌,却是想都别想。~~~~”

宋默然大骇,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这个土包子似的粗野之人看穿,刚想发声辩解,却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冲入六阳魁首之中,只来得及在心中暗骂一声狡诈狠毒,却已经再无知觉。

宋公明修为甚高,心志又很坚定,陈长生对其命魂施展搜魂之法却无收获,不过宋默然与乃父相比就差了许多,将其命魂摄取出来,灵识探人其中,将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抽离出来,去芜存菁,虽说并不详尽,但是对翠烟山也多了几分了解。

至于宋默然的命魂禁受不住灵识的搅动,片刻之后便即悄然溃散,陈长生却是并不放在心中。

从宋默然的记忆中陈长生得知,宋公明本来是想要他趁乱逃走,不想他却因不甘心连陈长生的面都没见就灰溜溜的逃走,遂尾随宋公明而来,以至最终丢了性命,倒也算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而陈长生也从中得知,这翠烟山的最后一道护山阵法和前两道并不相同,若是没有拆解之法,一味以蛮力硬破的话,只会引来地底灵脉的反噬,最终将偌大的翠烟山乃是方圆百里尽数齑粉。

暗自庆幸之余,陈长生又不免心有余悸,同时也总算是明白宋公明为何会巴巴的跑出来应战,想必也是不想因为陈长生的鲁莽而使得青丘山为其陪葬。

不过第三道围墙后究竟是何光景,却是连宋默然这个宋家唯一的嫡子,日后的家主都不得而知,只是隐约知道翠烟山的瑰宝,引得玄武宗乃至其余三宗垂涎不已的鬼面血灵桃就长在其中。

更让陈长生意想不到的是当初宋默然之所以算计自己,也恰恰是因为看重了自己种桃的本事,本想着自己只是区区一凡人,只要示之以威,给自己扣上个罪名,再施恩卖好,免其牢狱之灾,定能使自己感恩戴德,投效宋家,甘心情愿的留在翠烟山上为宋家侍弄鬼面血灵桃。

不想宋默然确实低估了陈长寿的刚强和对弟弟的疼爱之心,宁死而不肯反诬陈长生,以至于弄巧成拙,更是让宋默然没想到的是陈长生看似平凡,实际上却是个深藏不露的修士。

此后的诸多变故,更是通统的超出了宋默然事先的预料,终究以当日一念而酿成今日破家灭门之大祸。

陈长生将来龙去脉理顺明白之后,悲愤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对那鬼面血灵桃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除此之外,陈长生也得知烧死大嫂,挖掘陈家祖坟,虽是宋默然所为,却是出自玄武宗的授意,其中更是以壁水派闹得最凶。

在心里又给碧水派乃至整个玄武宗记上了一笔帐,陈长生却又颇为不解,既然鬼面血灵桃如此之好,那为何四宗二十八派竟没一家伸手褫夺呢,任由其长在宋家只是派派中弟子前来看守,这未免和他们往日里见了天材地宝就必定强取豪夺的做派大相径庭。

莫非是四宗转性了?

这个猜测刚一冒头就被陈长生否定了,连五行秘境之内的那些并不算多么珍稀的草药四宗都不放过,又岂会对鬼面血灵桃这种截取一根树枝,便能炼制成足以挡住破山锤一击的护身法宝的天材地宝而无动于衷呢?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陈长生皱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隐隐又觉得此中必定藏有天大的隐情,以至于就连四宗这样的庞然大物都不敢轻取妄动。

莫非是谁都眼红,以至于相互牵制,反倒是没人再敢将其据为己有了?

陈长生绞尽脑汁左思右想,终究想出了个自认为能说的过去的理由,鬼面血灵桃虽好,若是因此而引来其余三宗,乃至二十七派的围攻,想来无论是玄武宗又或者是斗木派都是承受不住的,与其成为众矢之的,因小失大,倒不如大方一些,分而享之,让别人欠自己个人情,倒也不失为舍小利而得大益的好办法。

有了这番猜测后,陈长生也便明白为何当日师父和火丁师叔提到翠烟宋家时会吞吞吐吐,劝他从长计宜,原来是由于宋家乃是守护鬼面血灵桃的看门狗,而背后的主子不是斗木派一家,而是整个四宗二十八派。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自己那时候刚入五行宗,就跑来宋家报仇的话,不啻与是打了四宗二十八派的脸,跟着就会给五行宗带来灭顶之灾。

哼哼,若是以前我还要有所顾忌,但是现在我不过是五行宗的弃徒,光棍一条,无牵无挂,管你是谁?这鬼面血灵桃老子是要定了。

心意一定,陈长生先循着宋默然的记忆,前往宋家的藏宝库中搜罗一空后,才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山路迈步前行。

翠烟山既不高耸,也不雄峻,山势绵延不过百里,三道围墙却是相隔甚远,第一道墙位于山脚之下,第二道墙则在山腰之中,而第三道则在山顶之上。

此前山上灵气涌动,云雾缭绕,看不真切,此时外边的两道围墙并护山阵法被破,灵气外泄,翠烟山顶也便显露了出来,让陈长生看后不由得失声大笑。

原来那第三道墙修的又厚又高,远远看来,倒如同是山头之上顶这个巨大无比的烟囱一般,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山腰相距山顶约有二三十里,陈长生看似悠哉,宛如闲庭信步一般,实际上举步之间却是用上了缩地成寸,每一闪动却有千丈之远,不过半盏茶的辰光,已然到了最后一道围墙之前。

和前两道围墙不同,这道墙上别说是门户就连个老鼠洞都没有,越发像是个高可参天的大烟囱。

陈长生却是知道之所以不留门户,恰是留了个大大的陷阱,若是外敌侵袭,不明就里,想要入内唯有两条路走,一就是飞上空中,越墙而入,二就是打破墙壁,闯入其中。

前者自不必说,这围墙修的如此高耸,便是早有防备,墙头之上布置有净空禁灵阵,上下左右,方圆千丈之内的五行灵气皆备封禁。

修士无论驭风,御剑,御宝,又或是腾云驾雾,十有**都要以自身灵元引动天地灵气方能施展,此处禁绝了灵气,无异于是斩断了修士的双腿。

稍不提防,就会中了算计,失足从高空之上掉落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后者就越发阴毒了,轰击墙壁时必将引来护山阵法绵连不绝的反击,就算是手段高明,最终将这道围墙打破,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翠烟山灵脉的爆炸,除非是有通天彻地之大神通,否则的话必死无疑。

陈长生不晓得这护身阵法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却不禁为其狠辣歹毒而咋舌不已。

幸好这两条路他都不用选,因为他从宋默然的记忆中得知,还有第三条捷径可走,探手从须弥袋子之中摸出了一块巴掌大,紫红色的令牌,上书一个宋字。

这令牌乃是鬼面血灵桃木炼制而成,整个宋家仅有一枚,由家主执掌,本是宋公明自知宋家此番凶多吉少,为了留下一息血脉,才交予宋默然,打算让他以此避入第三道围墙之内,求得家族长老庇护。

没想到宋默然却阳奉阴违,没有听命行事,不仅丢了性命,更搭上了至关重要的血灵桃木令。

陈长生将血灵桃木令拿在手中,依照从宋默然记忆中学来的法门,捏指掐诀,将一道道灵元打在血灵桃木令上。

嗡。

血灵桃木令脱手而出,悬在半空之中,其上血红光芒绽放,如缕缕丝绦般垂落下来,罩住陈长生,继而光辉流转,景象变化,陈长生环顾左右,不由得赞叹造物之奇。

原来翠烟山顶方圆十里之内,尽数被一株高大无比,枝桠繁茂的桃树所覆盖。

此时正值七月,外边的桃树多已结实,而此处的桃花却是刚刚盛开,其华灼灼,其叶蓁蓁,清风卷过,落英缤纷,甜香阵阵,醉人心脾。

陈长生最初以为第三道围墙之内必定是杀机密布,冒然闯入其中少不得又是一场恶战,不想却是这番静谧安然的景象,一愣之下,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也就在此时,一道五彩纷呈的氤氲漫卷而来,朝着陈长生当头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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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捆成粽子,摔不死你


class="width">“咯咯……”

“桀桀……”

清脆宛如风铃响动的轻笑声也随之响起,其中更是混杂着混杂着嘶哑、尖利的狞笑,即便是以陈长生的胆魄,也不由的毛骨悚然,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浑身的寒毛也随之炸了起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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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装神弄鬼?!”陈长生声色俱厉的断喝一声,心念一动,五色巨手握着破山锤已然朝着扑面而来的五彩氤氲打去,右手之中更是紧扣子母五色石,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便抢先出手,打敌手个措手不及。

扑。

随着一声闷响,五彩氤氲被破山锤打出了个大洞,但是却并没因此而消散,反而如狗皮膏药一般粘了上去,嗤嗤轻响中,白烟缭绕,本来坚硬无比的破山锤顿时被腐蚀的千疮百孔,而那五彩氤氲则变得越发的鲜艳而瑰丽。

陈长生一惊,暗道一声厉害,忙将破山锤收了回来,看着坑坑洼洼的锤面,心疼不已。

那五彩氤氲宛如有灵性一般,破山锤一离开便又自行聚拢到一起,铺天盖地似的朝着陈长生笼盖下来。

陈长生焉能坐以待毙,法诀捏动,将五行法术一一使将了出来,火蛇,水龙,木叶,金箭、土石……不要钱似的砸向越来越近的五彩氤氲。

令他瞠目结舌的是不管陈长生的法术何等的犀利,都奈何不了这五彩氤氲分毫,就算是偶尔将其打穿个洞,随即便又聚拢起来,依然是慢慢悠悠的飘落下来,一副不将陈长生吞噬其中却不罢休的架势,着实让他头疼不已。

陈长生几次三番施展缩地成寸避让开来,但随之发现五彩氤氲到处都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且越来越多,让他周围的退路一点点的封住,到了最后竟已经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他也想着施展土行术,不想脚下的山石下竟然全都是交错纠缠的根须,密密匝匝,宛如罗网一般,休说是他,只怕是只地鼠也未必能够钻将过去。

就在陈长生眉头紧锁,万般无奈时,五彩氤氲逼到了他头顶之上三尺之外。

陈长生方欲唤出山河图来到里面暂避一时,陡然间眼前血红色的光芒大放,一愣之下,才想起来那块从宋默然身上夺来的血灵桃木令一直不曾收回,此时正高悬在头顶之上。

而这绛红色的光辉恰恰是从血灵桃木令上迸射出来的,仿佛是贯日长虹一般直冲入五彩氤氲之中,所到之处顿时将这滚刀肉一般,软硬不吃的五彩氤氲尽数搅散,陈长生的头顶之上顿时就献出了一方百丈方圆的空隙。

正当陈长生心中暗暗感慨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时,这血色光芒却并没有再接再厉,穷追猛打,而是倏然收敛,幻化成丝丝缕缕的流苏披挂在陈长生身周。

那五彩氤氲显然是怕极了这血色光芒,只在陈长生身周一丈开外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但是任由半空中那聒噪的怪笑声高一声低一声的不住催促,却是不敢凑近分毫。

陈长生此时眯起了青木灵瞳,透过先前血色光芒冲破的大洞,循着笑声忘了过去,却是悚然而惊,暗暗称奇。

原来先前他未曾细看,现下才发现那树枝上正开的灿烂的桃树无一例外,全都长着张人脸,男女都有,男的狰狞而丑陋,女的妖艳而俏丽,兴许是察觉到了陈昌横的目光,齐唰唰的扭过脸来,男的横眉竖目、杀气腾腾,女的却眉开眼笑、妖媚至极。

想起罗斯元曾说翠烟山上有鬼面血灵桃,陈长生本以为不过是起了个唬人的名头罢了,现下方才知道果真是名符其实,这一张张桃花上的面孔无论美丑倒真如鬼脸一般。

更让陈长生暗暗呐喊的是在青木灵瞳的凝视之下,每一张鬼脸之上都蕴含着丰沛的灵气,但是却与五色灵气迥然不同,其色如血,尽管不明白这灵气有何妙用,不过能被四宗看得上眼的必然是了不得的好东西。<<>>

正在陈长生想着该如何将这偌大的鬼面血灵桃树移植到山河图中时,忽然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轰隆隆炸响,那是剑光破空之声,一抹五彩斑斓的剑光转瞬而至。

“尔乃何人?身上怎会有我宋家血灵桃木令?”喝问声中,一个身高七尺,须发皓白,满脸杀机的老者已经出现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俯视着陈长生,浑身上下煞气滚当,颇有一言不合便即大下杀手之势。

陈长生眯起青木灵瞳瞥了他一眼,随即眼睛骤然睁大,心神更是狂跳不已,暗自惊道:灵寂后期,这老棺材瓢子竟然是个灵寂后期的隐世高人。

也怪不得陈长生惊诧若斯,自从上古时代大能纷纷离去之后,天地之间灵气匮乏,天材地宝更是稀缺,以至于偌大的修真界再不复当日仙人满地走,道境多如狗的景象。

不仅如此,就连元婴期以上的修士都几乎难得一见,更不要说是在世间行走,谁都不晓得是在门派之中闭关,还是藏身与深山大泽中潜心修炼,以至于金丹期的修士已然算是了不得的高人了。

也恰是这个缘故,当日宋公明过寿,就算火丁心里再怎么看不上他以及宋家,但适逢其会也是要过来道个贺,凑个趣的。

因此当日在去大荒泽的路上,火丁没少愤愤不平的念叨,说眼下的修真界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区区一个修真世家也抖起来了,愤慨之余,也不免流露出些许的羡慕和无奈。

事实上也无怪他会这样,五行宗虽说是败落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有四宗数百年的竭力打压,但是底蕴也还是有一些的。

饶是如此,宗主木太常也不过只是心动初期,金默峰,水笙等掌门也堪堪刚结成金丹,至于像是火丁这类的闲散长老的修为,更是在融合期的三层境界中浮动,鲜少有突破到金丹期的。

至于陈长生的师父土申,说起来也算是五行宗的老人了,只不过由于当年的旧事,颓废了许久,以至于修为不过是融合前期罢了,就这在五行宗中也能排的上号了。

大宗尚且如此,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就更不用说了,往往门派之内有个融合中后期,甚至金丹前期的坐镇,就足以自傲了。

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若说陈长生见到宋公明乃是金丹期尚且可以泰然若素的话,此时见到这个灵寂后期,不知道何时顿悟就会突破进元婴境界的宋家老头,他又岂能不心生诧异。

虽说陈长生所修习《混元五行经》和平素的功法不同,以至于他此时不过是凝魂大圆满境界,就已经凝聚出了命魂,和平常修士的元婴相似。

但那也不过是相似,而不是相同,修为不够,道行不深,就算再多个命魂,若是陈长生和这么个足足高了他三四个境界的灵寂后期的修士斗法,他也是凶多吉少,十有**是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

尽管深知彼此之间实力相差悬殊,但是陈长生此时却已然是骑虎难下,既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就爽性先下手为强。

一念至此,陈长生连话都懒得多说,只从牙缝中蹦出三个字:“陈……长……生。”

灵识飞转,已然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一双五色巨手分举着破山锤跟一根巨木,劈头盖脸的朝着那宋家老头砸去。

宋家老头先是一愣,眉头一皱,继而脸色大变,咬牙切齿的问道:“我翠烟宋家可是被你所灭?”

“废话,正是你家小爷所为。”

陈长生自知赖不了帐,自然就十分光棍的认了下来。

“陈长生,你灭我满门老小,毁我翠烟山的百年基业,我宋青云若不杀你,枉自为人。”

宋家老头方才以灵识扫过翠烟山,入目尽数是残壁残垣,血流成河,不由得怒发冲冠,杀气冲霄,咆哮声中,脚下的五彩飞剑宛如流光逸电般,向陈长生劈斩而来。

快。

真快。

陈长生心生感慨之时,那五彩飞剑已然到了近前,其上全无灵气涌动,就好像是个不会法术的凡人挥出的一剑似的,可是唯有身临其境的陈长生方才知道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何等的犀利。

那内敛的剑光宛如是直入神庭,死死的锁定了他的命魂一般,这让他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破。”

蝼蚁尚且贪生,陈长生焉会引颈就戮,坐以待毙。

灵识牵引之下,五色巨手一挥手中的巨木,挡在了五彩剑光的来路之上,与此同时,陈长生急使缩地成寸,一旁飞闪而去。

五彩剑光来势如电,几乎就在陈长生退身闪避时,那内敛到极致偏偏却又显得犀利无比的剑光已经斩到。

嚓。

轻微到不可察觉的响声中,粗有六尺,坚逾金铁的巨木已经被一斩为二,继而嘭的一声炸响,断口处尽数化成齑粉,本来长有三丈的巨木只留下不足丈许。

而那五彩剑光却是余力不竭,宛如被惹怒的灵蛇一般,陡然在半空中扭转,倏然而至,再次向着陈长生斩落下来。

见识了方才那一剑之威,饶是陈长生素来胆大包天,心中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突,暗叫厉害的同时,脚下却是毫不停歇,指诀飞速变化,身形闪烁,举手抬足却是千丈之遥。

陈长生的缩地成寸固然精巧,使得更是娴熟无比,但是又怎及得上宋青云在这五罗桃瘴剑上近百年的浸淫之功,几乎每每他方一动身,那五彩剑光就已然如跗骨之蛆紧随而来,甚至是后发而先至,逼的陈长生不得屡屡急停转向。

虽说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一劫,然而身上的麻衣却也被擦身而过的五彩剑光绞碎,前后不过三五个照面,陈长生已然是衣不蔽体,手臂前胸上更是横七竖八的多了不少细碎的伤口,虽不致命,但是鲜血淋漓,将个陈长生染的宛似个血人一般。

“逃吧,老夫倒要看看,你能逃到何处?”

宋青云冷哼一声,五罗桃瘴剑应声而动,撇下陈长生转而朝着高悬在他头顶之上的血灵桃木令卷席而去。

陈长生一见大惊。

眼下身处险地,四面八方尽数被那五彩氤氲所笼罩,侥幸有这血灵桃木令方才使得他毫无畏惧,进退自如,若是此物被毁,就算宋青云袖手不动,只怕在这五彩氤氲的围攻之下,自己也终究难逃一死。

娘的,这老棺材瓢子真够毒的,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陈长生在心中暗骂不止,却是丝毫不敢懈怠,心念动处,五色巨手拎起破山锤已经朝着那五罗桃瘴剑拍去,与此同时,身子一闪,又是朝左近跨出了一步,瞬息之间已在千丈之外。

闪转腾挪之余,趁着宋青云不备,手指微弹,一缕五彩毫光已然落在地上。

嘭。

破山锤和五罗桃瘴剑硬拼一记,被之前宋公明斩去了一截的破山锤又短了三分。

不过先前奔逃不已的陈长生此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背过身去,看着立足于半空之中的宋青云,一字一句地道:“站的那么高,小心摔死你。”

话音未落,宋青云脚下的地面上齐唰唰的腾起了十二道五色光芒,飞旋而上,疯狂的搅动四周的五行灵气以至五彩氤氲,瞬息之间却形成了个巨大无比的漩涡,朝着宋青云席卷过去。

这赫然正是陈长生观蜘蛛捕食而悟出来的地网阵,以十二颗篆刻了禁制的五色石为阵脚,引动地磁之力,交织成网,若被笼罩其中,便再难逃脱。

宋青云老而弥坚,又岂会不知方才陈长生闪避之时别有所为,只不过并没在意,只当他是跳梁小丑的垂死挣扎而已,直到此时身处漩涡之中,只觉得吸力骤增,才微微皱眉,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之色,却又更想见识一下陈长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陈长生见他并没出手破阵,也自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这地网阵虽妙,但布置起来也有些慢,若是宋青云此时横插一杠子的话,地网阵必破无疑。

既然宋青云托大,陈长生自是乐观其成,心道:等着地网阵成,你这老棺材瓢子想要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宋青云修为高深,自然能在半空之中站的出脚,可是那些遮住了大半个天空的桃枝上的鬼面桃花却是万万禁受不住地网阵中越来越大的吸力,吱哇怪叫声中,纷纷掉落下来,未曾飘到地上却嘭然炸裂,化成了一团团的血雾,随即被漩涡之中的五彩氤氲吞了个干干净净。

见此情景,陈长生总算是明白为何先前见不断有鬼面桃花飘落,但是地上却是一朵都见不到了,却原来是被这五彩氤氲给吞噬了去。

不仅如此,就连横在空中的桃枝也不堪重负,被拖拽着弯了下来,被漩涡之中左右摇曳,嘎吱轻响,不知道何时会就此断裂。

宋青云守护鬼面血灵桃树近百年,已经将其视为自己的,断掉一根细枝都心疼不已,岂能任由陈长生将这粗大的枝干给毁掉,再加上脚下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即便是他应付起来也微微有些吃力了。

剑诀一引,宋青云已经决定要痛下杀手了。

“哼哼,现下才出手,不嫌太晚了吗?!”陈长生傲然冷笑,心念一动,一直捏在手中的灵蛛印已然腾空而起。

灵蛛印和那十二道阵石本是一体,其中更寄托了陈长生的一缕灵识,当真是运用随心,此时一经祭出,顿时光芒大放,与那十二道阵石上迸发出来的光辉遥相呼应,更增添了几分威势。

一直飞到宋青云头顶之上五六十丈处,灵蛛印方才停了下来,微微旋转了半周之后,印面之上宝光隐隐,符文显现,蕴含其中的地缚印法瞬间发动,虽只有巴掌大小,却厚重一如泰山似的居高临下,稳稳的压了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在十二道阵石的的灵光交汇处。

嗡。

嗡鸣声中,地网阵成。

这一瞬间,灵蛛印和十二道阵石结为一体,相互交织的五色光芒真如同是天罗地网一般朝着身在半空的宋青云席卷而来。

宋青云此时想要闪避,却发现身上如背山峦,竟是再不复先前那般灵动,心中一惊,怒道:“你敢阴我?”

陈长生闻言嗤笑道:“那也是你自投罗网,怪不得我。”

原来这地网阵既是陈长生观蜘蛛捕食而悟到的,其中少不了也将其阴狠毒辣之处学了个十成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这地网阵初成之时,恰如蜘蛛结网,那些五色光芒便彷如蛛丝,看似纤细无比,就算是缠在身上稍微一挣扎便能挣断,因此多半不会在意,可是随着缠在身上的越来越多,就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当日陈长生可是亲眼见到比小蜘蛛大了几圈的大马蜂就是被一根根看似纤弱的蛛丝捆成了粽子,只能坐以待毙,方才有所感悟,而此时的宋青云在他看来就是比自己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大马蜂,想要将其灭杀,唯有先使其麻痹大意,再不动声色的将他缠成粽子,等他惊醒过来,却是已经晚了。

“下来吧你。”

随着陈长生一声喊,缠绕在宋青云身上的五色光芒一齐发力,向下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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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乱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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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云乍然间觉得身子一沉,不由自主的坠落下来,心头暗惊之余非但没有竭力抵抗,反倒是顺势下落,剑诀引动之下,五罗桃瘴剑电射回来,绕身一转。

嘣嘣嘣嘣。

连声脆响,宛如是绷紧的弓弦被割断一般。

原本缠在宋青云身上的五色光芒生生被五罗桃瘴剑切断了将近三成,拖拽之力顿时消弱了几分。

陈长生见了倒不由得不暗自赞叹这老棺材瓢子果真是久经杀阵,临危不惧,片刻之间却能想出应对之策来,不过地网阵倘若真是这么好破的,岂不是亏待了自己的一番厚望。

“一网打尽。”

张口发喝,那光灿灿的罗网应声而落,一卷一收,已经蒙头罩脸的将宋青云裹在其中。

一网撒下,鱼虾尽收。

在陈长生此时看来,宋青云也不过是条更大一些的鱼罢了,进了网中,就休想逃脱,即便是他不惜拼个鱼死网破,那也没什么,网子破了可以补,只要鱼死了就成。

宋青云活了一大把年纪,一眼就看穿陈长生以小博大的打算,冷笑道:“想拿老夫当鱼,你就不怕网住的是条龙,撕了你的网,要了你的命。”

说话间,五罗桃瘴剑上剑光暴涨,足有百丈之长,微一晃动,五彩剑光却荡漾开来,所到之处将五色光芒纷纷绞碎,竟是打算一举毁了这困住自己的地网阵。

“哼哼,那我倒要看看你这条老泥鳅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陈长生嘴上嘲弄,心中却是更加了几分小心。

灵识一转,那镇压地网阵的灵蛛印应声而动,倏然之间转了几转,下面的十二道阵石虽然岿然未动,不过其上迸射而出的五色光芒却如同拧麻花一样,随着灵蛛印飞转了几圈,连带着交织而成的地网也骤然收紧。

宋青云怎么也没料到陈长生竟使出了这样的手段,一个不留神地网依然临体,更糟糕的是陈长生压根就不给他挥剑破网的时机,耳听到他沉声道:“收网。”

还没等明白过来,就觉得身子一沉,已然被捆在身上的五彩光芒给拖曳着急速下坠。

以宋青云灵寂后期的修为未始不能以一己之力与地网下拽之力相抗衡,最不济也能僵持个一时三刻,但他却心里清楚,争这一时的意气并没用处,自己的法力再怎么雄厚也终究有枯竭之时,又岂能比得上陈长生这沟通了地底灵脉,又借助了一缕地磁之力的阵法来的后劲绵延、无穷无尽。

斗法不是斗气,宋青云不是毛头小子,自然不会做这等无用之功,干脆却故技重施,自行下落,只等身上的罗网稍松却瞅准空子钻将出去,待到身上没了这劳什子的地网束缚,凭着浸淫了数百年的五罗桃瘴剑,宋青云自信不但能够破掉这怪里怪气的阵法,更能将陈长生一举击杀,为宋家上下报仇雪恨。

宋青云的如意算盘打的虽响,奈何陈长生却并让他如意,他落的快,那网子缠绕的也不慢,始终紧紧的裹住他的周身上下。

若非他身上有血灵桃木炼制的护身符,血红色的流光护住周身将那五色光芒交织而成的网子挡开,只怕会如狗皮膏药一般死死的粘在他的身上。

更要命的是,头顶之上那枚用来压阵的灵蛛印也是越压越低,摆明了是将他牢牢的禁锢在地网阵中,让他就算脱出地网束缚,也休想御剑逃出阵去。

此时此刻,宋青云不由得有些后悔起初轻视了陈长生,以至于太过托大放任他从容不迫的将这阵法摆好,若非如此,又怎么深陷其中,进退维艰。

眼见的离地面越来越近,宋青云也知道陈长生千方百计的将自己拽落下来,多半尚有更加狠辣的后手,若是自己再不脱困,只怕处境将会越发的艰难。

一念至此,宋青云将心一横,身子陡然停顿,硬抗住地网阵向下拖曳的巨力,稳稳的停在了离地不足百丈的半空之上。

与此同时孤悬空中的五罗桃瘴剑也倏然翻转,化成一道五彩毫光飞掠而过,径直朝着束缚在他身上的五色光芒削去。

陈长生不懂得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宋青云方才心中的念头,不过见他此举却猜出了他的打算,嘴上不语,心念却是飞转,十二道阵石上光芒暴涨,拖曳之力骤然倍增。

与此同时,高悬地网阵顶的灵蛛印也是陡然拔高数十丈,迎风而涨,竟是变得如同个碾盘一般大小,旋即又急速下落。

嘭。

灵蛛印一砸在交汇于一处的五色光芒之上,便压得原本仅剩下一百五十丈高的地网阵硬生生矮了八十来丈。

身在半空的宋青云做梦也不会想到陈长生竟会使出这种粗暴至极的法子来压缩阵法空间,猝不及防之下当即中招,被强压着地网阵顶下落的灵蛛印砸了个正着。

虽有血灵桃木符上垂落的流光护住了六阳魁首,不至于被当场砸的脑浆迸裂,但是宋青云还是觉得身子一沉,就像是个断线风筝似的从半空之中摔落下来。

幸好他好歹也是灵寂后期的修士,虽说变起仓促,不过却也没晃了手脚,在间不容发之际已然施法稳住了身形,看看脚下,离地已然不过三丈。

他在这翠烟山顶中待了近百年之久,可以说此处的一草一木他都了若指掌,自然清楚这脚下的土地看似是土,实际上不过只有半尺来厚,其余的尽皆是硬邦邦的石头。

若是他方才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掉落地上,就算不当场摔的骨断筋折、一命呜呼,只怕也好不到哪去,来日说将起来,自己堂堂一个灵寂后期的修士乃是被摔死的,只怕列祖列宗的脸面就都被自己丢光了。

阴损,不,歹毒,这个陈长生太***不是个东西了。

宋青云此时心中怒火狂燃,竟比得知宋家被灭时还要愤恨陈长生几分。

盛怒之下,宋青云非但没有破口大骂,反倒是铁青着脸道:“陈长生,你这阵法倒真是别开生面,匠心独运,让老夫大开眼界!”

言下之意却是讥讽陈长生的阵法粗俗怪诞,难登大雅之堂。

可是他又哪里知道这地网阵原本就是陈长生东一鳞西一爪拼凑而来的,就算是驭阵之法也都是他参照了罗斯元的手法后自己琢磨出来的,真可谓是彻头彻脑的野路子,古怪一些是再正常不过了。

陈长生又不傻,当然听得出来弦外之音,颜面发烫,不过却宛如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话一般,反而一本正经的朝着宋青云一拱手道:“多谢夸奖,有你这话也就没白费我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既然你看着好,那就安心的上路吧。”

这话一入耳,宋青云差点没气的一口血喷了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呀,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不对,这是他故意的跟我装疯卖傻,想要以此激怒于我,以乱我的心神,歹毒,太歹毒了。

俩人言辞交锋,拼杀却是丝毫未停。

宋青云被灵蛛印压落下来,五罗桃瘴剑顿时就扑了空,继而剑尖上撩,朝着灵蛛印所在的地网阵顶飞射而去。

尽管宋青云一心专注于剑道,对于阵法所知不多,但是终究是活了一大把的年纪,见识自然不俗,一眼便看出来这地网阵的要害却是这灵蛛印所在之处,只要将其破开,那地网阵也必将轰然崩解。

说来这也恰是陈长生的疏漏之处,举凡布阵首要的却是藏好这阵心,免得被人窥破,可他乃是野路子出身,又何尝知道这些,就算是有心也是不得其法,故而那灵蛛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悬在高空,但凡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乃是地网阵枢纽之所在。

此时见宋青云打起了灵蛛印的主意,陈长生心中暗骂,却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心念一动,五色巨手抡起破山锤就迎上前去,风声炸响中,拍向五罗桃瘴剑。

与此同时,十二道阵石上嗡然作响,纷纷收敛各自迸射而出的五彩光芒,以至于束缚住宋青云的地网越收越紧,根根编织成地网的五彩光芒就宛如是一条条锋利的绳锯,微微一动,却反复的切磋着宋青云身上的护体血光。

嘭。

一声炸响,五罗桃瘴剑虽将破山锤又削去一角,但是也被挡了开来,欲上之时又被破山锤拦住,几次三番,宋青云不禁暗暗心急,若是陈长生一味拖延,待到自己护身的血灵桃木符中的灵气被消磨殆尽时,不用他打,自己也必将死在弥漫于四周的五罗桃花瘴之下。

想到这,宋青云越发想着速战速决,遂高声喝道:“陈长生,你这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使出这些鬼蜮伎俩算什么本事,有胆的话,和老夫堂堂正正的一战。”

以他所想,陈长生虽说狡诈如狐,但终究是个年轻人,最受不得激,只要他将自己从地网之中放出来,到时候将其捏扁揉圆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只不过他这一回的算计再次落空,因为陈长生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只是微微一点头道:“说的也对,将你关在阵中的确是有点胜之不武,不如你先自废修为,我再与你好好较量一下拳脚如何?”

宋青云先是一愣,旋即怒道:“白日做梦。”

陈长生嘴角一挑,嗤笑道:“看来你也不傻,为何就把别人当成了白痴呢?”说到这,摇了摇头啧啧叹道:“看来你是着急了,想随着家人一同上路,也罢,我就发发善心,成全了你吧。”

说话之间,双手虚晃,两个五色巨手同时凝聚成形,一左一右,分持两根巨木,抡圆了朝着宋青云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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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半亩巨手,地网妙用


class="width">宋青云又惊又怒,一边竭力退避,一边引着五罗桃瘴剑飞掠回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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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陈长生老早就防着他这一手,五色巨手挥动破山锤将五罗桃瘴剑死死的挡住,哪怕是被削的碎石纷纷也毫不退让。

至于那一对五色巨手则挥舞着长三丈,粗六尺的巨木,上下翻飞,朝着被裹在地网之内,闪避艰难的宋青云疯狂敲击,正所谓趁人病要人命,陈长生费了偌大的气力才将宋青云引入彀中,岂会错失良机。

嘭嘭嘭。

巨木虽重,但是被五色巨手握着却是轻如鸿毛,转瞬之间便挥出数下,一时间虚影无数,遮天蔽日一般。

宋青云虽竭力躲闪,可是乱棍之下又岂是说躲就能躲的开的,一个不留神就挨了三下,虽说身上有护体血光挡着,毫发未伤,不过这口闷气却着实让他咽不下去。

“小辈,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咆哮声中,宋青云已然气的怒发冲冠,站定了身形,右手并指为诀,手指向下,自上而下划动下来,牙缝之中更是挤出三个冷森森的字:“惊……神……斩!”

陈长生一见他这架势却觉得眼熟,心里便加了小心,一见那被破山锤挡在空中的五罗桃瘴剑应声而动,光芒熠熠,如长鲸吸水一般将四周的五色氤氲近乎吸纳其中,越发的斑斓夺目,就知道这老棺材瓢子被自己惹毛了,这一剑之威必然不弱。

早知如此,方才就该一鼓作气将他打死,一时手慢,便成祸患。

陈长生心中后悔之余,灵识飞转,五色巨手抡圆了破山锤就朝着那劈天斩地一般的五彩剑光打去。

轰。

在五彩剑光强横无比的冲击之下,不仅是直撄其锋的破山锤被当场摧毁,就连藏于其后的五色巨手也在一瞬间被漫卷而来的五色氤氲而吞没,连点渣滓都没有剩下。

若非陈长生及时斩断灵识,牵连之下,只怕命魂也将微微受些损伤。

好厉害。

心中感叹,陈长生却也不打算坐以待毙,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灵蛛印并十二道阵石同时发动,五色光芒喷射而出,丝丝缕缕飞掠而上,朝着那锐不可挡的五色剑光缠绕了过去,只要能阻上一阻,泄了其锋锐之气,便可将其挡住。

嘣嘣嘣嘣……

五色光芒被斩断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此,瞬息之间五彩剑光已是劈落十丈,非但未曾稍有停滞,反倒是来势更汹,摧枯拉朽一般冲击下来,锋芒所向赫然正是矗立阵外的陈长生。-====-

此时此刻,陈长生方才意识到灵寂后期的修士真不是个苍蝇,说拍死就能拍死的,就算他一时大意被自己阴了一把,若是一时半刻不能将其击杀,等到他反击之时,那排山倒海似的攻势绝非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在真正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如篾扎纸糊的纸老虎,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此时明白这些却是为时已晚,陈长生眼下就如同骑在老虎背上,下不来跑不了,就连到山河图中暂避一时也是不能,否则的话,以宋青云的修为,刻意搜寻的话,山河图上的藏匿阵法根本就瞒不过他的双眼,到时候当真是羊入虎口了。

既然逃无可逃,退不可退,那就爽性和这老棺材瓢子拼上一拼,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就不信打拼不出一条活路来。

陈长生将心一横,跨步而上,一闪烁间已经是进了地网阵内,伸手在须弥袋子上一按,子母五色石呼啸而出,朝着一直满脸杀意、冷眼旁观的宋青云打去,就算是杀不了他,也让他不能安宁。

随即陈长生手指飞速掐动,周身的五色灵元喷薄而出,在头顶之上聚而不散,待到蔓延了足有半亩大小时却不再增大,不过陈长生的脸色却已然惨白如纸。

他飞速的从须弥袋子之中抓了一把先前炒好的异变五色豆子,塞进口中,嘎嘣嘎嘣嚼碎咽下,以补充体内损耗殆尽的五行灵元,同时心念一动,这半亩大小的灵元如长鲸吸水般将左近数百丈内的五行灵气抽取过来融入其中。

“混元一气大擒拿,结。”

眼见的半空之中的五罗桃瘴剑越来越近,五色光芒虽然前仆后继却是如同螳臂当车,收效寥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灵识引动之下,头顶上滚滚荡荡的灵元瞬息间凝聚成了一只半亩大小的五色巨手。

“给我停住。”

随着陈长生一声暴喝,五色巨手呼啸而出,五根长有五丈,粗有七尺的手指倏然探出,将那劲斩而下的五罗桃瘴剑牢牢抓住。

轰隆隆。

如闷雷炸响,震耳欲聋。

弥漫五罗桃瘴剑四周的五彩氤氲虽被生生抓爆,四散开来,但是五色剑光却是丝毫未损,将厚达丈许的五色巨手中斩出了条五尺来深的口子。

噗。

巨力汹涌而来,狠狠的撞在寄托在五色巨手中的灵识之上,陈长生只觉得耳边如有个炸雷响起,震得他头晕脑胀,气血翻涌,张口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宋青云满是不屑的冷哼一声,继而喝道:“死吧。”

话音方起,五罗桃瘴剑上散掉的五彩氤氲却如百川入海一般,重新聚拢回来,翻翻滚滚的朝着死死握住五色剑光不肯撒手的五色巨手吞噬而去。

“左右不过是个鱼死网破,谁死谁活还说不定呢。”

陈长生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淡定的笑容,边抓过一把把炒熟的异变五色豆塞入口中,一边将丹田之中的五行灵元源源不断的送入五色巨手之中。

这些五色豆和最初的不同,乃是被灰雾侵蚀后异变而来的,陈长生在先农坛中种了几茬后试过亲口尝试过,效力比先前的那些强了十倍不止,只可惜长的却很慢,大概要半年左右方能成熟,故而他收获的也并不太多。

先前他就想到强攻宋家多半会耗尽灵元,故而炒制了一些带在身上,虽说硬了点,但是比师父给自己的那些回灵丹什么的却是强了不少。

此时一把接一把的塞入口中,有的甚至连咀嚼都来不及就生生咽了下去,虽说不易下咽,但是一入胃肠便即化成缕缕的灵气,先入丹田中转为五行灵元后,便各自流入五脏庙之内,竟有周身经脉由手指喷薄而出。

五色氤氲虽说剧毒无比,可侵蚀万物,甚是厉害,但是在陈长生不住劲的修补之下,抓握住五罗桃瘴剑的五色巨手却也并没就此崩解,反倒是光洁如新。

宋青云一见斩他不死,越发的恼羞成怒,剑诀变化,不断的催动五罗桃瘴剑,下斩之力一增再增,挟带着先前的威势竟是毫不停顿的劈落下来,势要将陈长生并他脚下的地网阵一举轰碎。

陈长生眼见得五色巨手虽将五罗桃瘴剑挡住,却不能令其停住,心中暗惊,眼见的剑光越来越近,再有十丈不到却会压在自己头上。

当下心念微动,他脚下方圆十丈内的地网却拱了起来,托着他缓缓腾空,其余部分依然铺展在地,牢牢的束缚住宋青云。

刚拔高五丈,那五罗桃瘴剑却垫着五色巨手冲击下来。

“去。”

陈长生手指一弹,脚下的地网微微荡漾,如水波一般掀起了个浪头,朝着掉落下来的五色巨手托举过去。

嘭。

闷响声中,陈长生只觉得寄托在五色巨手中的灵识又是一震,不过比起向前来却是轻微了许多,随后他觉得脚下的地网就如同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湖边,水花翻涌,远远的荡漾开来,如此一来,倒是阴差阳错的将那巨大无比的冲击力削弱了七八成,余下的也都引入地下,地网竟是丝毫未损。

娘的,我可真是笨呀。

一愣之下,陈长生顿时就醒悟过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想错了,这地网阵不仅能够困人,更是可以消解敌人的攻势,就如那树上的蜘蛛网,**之下,也鲜少会被撕裂的,就是能将风雨卷席而来的力道分散开来。

可叹自己先前都没想到这点,以至于将这地网当成了法宝来用,怪不得挡不住五罗桃瘴剑的劈削。

欣喜之余,陈长生信心大增,眼前灵光一闪更是冒出了个念头,五色巨手陡然之间一松,再不抵挡,任由五罗桃瘴剑向下劈斩。

尽管如此,但是地网却是高高隆起,宛如皮球一般,先被压落随即便即弹起,力道也在这一缩一弹中被卸了开来,沿着地网传递到了宋青云立足之处。

五罗桃瘴剑从高空斩落下来,力道何其巨大,就算有地网分散消解了三五成后,剩下的也是相当惊人,此时全都一点不落的都涌到了宋青云身周的地网之上。

嘭嘭嘭。

三声炸响后,宋青云即便是身上有血灵桃木符护体,但是也被惊涛骇浪一般卷席而来的巨力冲撞的双腿发软,硬生生的被压的趴在了地上。

“自食其果。”陈长生冷笑道:“滋味如何?”

嘴里说话,陈长生的心念却是丝毫未停,他可是太清楚打蛇不死反被咬的后果了,方才若不是碰巧领悟了地网的妙用,只怕现在自己已经是被五罗桃瘴剑劈的连点渣滓都剩不下了。

见他伏地不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时机,手持巨木的两个五色大手再次凑了过来,手中的巨木高高举起狠狠落下,上下翻飞,朝着宋青云就是一通狂砸。

即便是他身上有血光护体,一时半会伤不了他,但是陈长生坚信乱拳能打死老师傅,只要不让他起来,总有他被打成肉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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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垂死挣扎,万鬼诛杀


class="width">正当陈长生想着再接再厉,一举将那把五罗桃瘴剑夺取过来时,不想原本匍匐在地的宋青云却硬抗着**一般砸落下来的巨木站了起来,原本羞愤难当而铁青一片的脸上被护身血光又染上了一抹腥红,看起来越发的狰狞而诡异。www.65txt.com

抬头遥望着百十丈的陈长生,宋青云红彤彤的眼眸里宛如要喷出熊熊烈火来,咬牙切齿的道:“能将老夫逼到这等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也当自傲了,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哼哼,要打就打,废话真多。”陈长生冷哼一声,将他的话打断,虽说是一脸的不屑但是心里却又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灵寂后期的高手,在这里藏了不知道多少年,既然能用那五色氤氲炼出把稀奇古怪的飞剑来,保不齐就没有其他压箱子底的本事。

宋青云的话刚说了一半被他粗暴的截断,后面的半截子狠话生生的卡在了喉咙边,那份憋屈远比刚才一时不留神被打翻在地还要令他难受,心中对陈长生的愤恨也随之更加深了几分,只气的脸色发黑,须发根根竖起。

嗡。

五罗桃瘴剑宛如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嗡鸣声中从五色巨手掌心中弹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圆弧后,唰的一声,剑尖朝下插在了宋青云的身边不远处。

宋青云的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陈长生,宛如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左手食指却是飞速在右手掌心处一划,鲜红的鲜血顿时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只不过那鲜血却并没有飞溅的到处都是,而是悬浮在他空中之中,随着他的掌指滑动,变幻成了一个个猩红而诡异的符文。

陈长生不知道他写下来的这都是些什么,似字而非字,又不像是符箓,但是他透过青木灵瞳却看的出来这一个个符文之中都蕴含着丰沛的灵气,只是和五色灵气截然不同,倒是与那鬼面桃花中的灵气相似,阴冷而血腥,让人很不舒服,但是却有精纯至极。

宋青云掌指划动的飞快,几乎是弹指一挥间便用自身的鲜血在五罗桃瘴剑四周的虚空中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符文,根本就不给陈长生出手打乱的时机。

挥手之间,将最后一个血色的字符写就,宋青云青黑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而狰狞的冷笑,一字一句的道:“小辈,我在此坐守三百载,终悟得一术,从来未曾向外人施展过,今日你能死在其下,也算是你这小辈福缘深厚了。”

口中说着话,宋青云指诀一变,朝着那悬浮在空中的血色字符一点。

唰唰。

这些字符纷纷如倦鸟归林一般飞落五罗桃瘴剑剑柄末端的一颗血红色的珠子上,随即融入其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嘻嘻嘻……

桀桀桀……

那或妖媚,或凄厉的笑声旋即从珠子之内传来,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这珠子血光大放。

无数的鬼影子在血光之中盘旋飞舞,一双红通通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陈长生,跃跃欲试,一副随时都会扑出来将他撕扯成碎片的架势。

“五罗桃瘴,万鬼诛邪,杀!”

随着宋青云一声暴喊,五罗桃瘴剑的剑身嘭然炸裂,化成了一团团的五彩氤氲。

“杀杀杀杀……”

鬼影也齐声叫嚣,纵身一跃已从束缚自己的血光之中脱离出来,扑到了五彩氤氲之内,瞬息之间却幻化成人形,女的妖艳,男的狰狞,人影憧憧,竟不知道有多少。

“杀了他。”

宋青云点指陈长生,厉声下令。

“杀杀杀杀……”

群鬼尖声应和,舞动一双双锐利如刀的手爪就朝着陈长生扑了过来。-====-

宋青云从施法到发动,前后不过片刻功夫,陈长生虽是心知不妙,却也来不及出手阻挠。

此时眼见的群鬼蜂拥而至,自也不会坐以待毙,心念转动,两个五色大手抡动巨木已经迎上前去。

嘭。

巨木横掠而过,正打在一个张牙舞爪的女鬼身上,嬉笑声戛然而止,那女鬼生生的被巨木生生拍散成了五彩氤氲。

“徒有其表,不过如……呃!”

陈长生的话说到一半便即停住,原来就在此时,那团五彩氤氲重新又凝聚成形,赫然还是刚才那个女鬼,嘻嘻浪笑声扑到了巨木之上,手爪一挥,嘎吱吱,听来牙酸的响声中,坚逾金铁的巨木上就被挠出了一条条的抓痕。

“哈哈,小辈,今日你必难逃一死,老夫要抓出你的命魂,投入这修罗血魂珠之内,让你永生永世受这修罗恶鬼吞噬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替我宋家出上这一口恶气。”

宋青云放声狂笑,状若疯癫一般。

此时,百十个修罗恶鬼飞到他的身边,或爪撕,或牙咬,欲将层层叠叠的裹住宋青云的地网弄开个口子,将他营救出来。

见此情景,陈长生心中越发的着急,若是放任不管,就算这些修罗恶鬼奈何不了自己,宋青云若是逃出地网之后,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一个灵寂后期的修士,外加一群怎么都打不死的修罗恶鬼……

想一想,陈长生都觉得遍体生寒。

嘻嘻,桀桀。

怪叫声中,一众修罗恶鬼挥动着五彩斑斓的爪子朝着陈长生挠了过去。

“死开。”

陈长生眉头一皱,脚下的地网一动,已经托着他朝后急退,与此同时高悬在他头顶之上的五色巨手骤然翻转,一把将数十个修罗恶鬼尽数捏爆,但随即又重新凝聚成形。

不仅如此,更有数以百计的修罗恶鬼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的飞扑过来,将四周围了个风雨不透。

陈长生微皱眉头,眼见的群鬼越来越近,爪尖宛如随时都会挠到身上一般,连忙掐指为诀,使了个火海术。

轰。

火浪翻滚而出,将方圆十丈之内的修罗恶鬼尽数撞的倒飞了出去。

只是这熊熊的火焰似乎对这些借助五罗桃花瘴而幻化成形的修罗恶鬼没有丝毫损伤,那些飞出去的修罗恶鬼方一稳住身形就穿过翻腾不已的火海,凶相毕露的冲了过来,迅捷如风,防不胜防。

桀桀。

刺耳的怪笑声中,一个修罗男鬼已然欺到陈长生近前,探出利爪挠向他的面门。

一惊之下,陈长生方欲后退,不想他头顶之上血灵桃木令上垂落下来的血色丝绦却无风自动,宛如一条条鞭子似的抽打在修罗男鬼的身上。

啪。

修罗男鬼就像是被千钧巨锤击中的破布袋似的,倏然飞远,未曾落下就已经嘭然一声炸裂开来,连那团五彩氤氲也随之消散。

陈长生一愣,他没想到打不死烧不死的修罗恶鬼竟然会被血灵桃木令上洒落下来的血色毫光抽的灰飞烟灭。随即一喜,若是这样的话,倒也不用再担心诛杀不了这些修罗恶鬼。但跟着又是一忧,血灵桃木令虽好,但是在这成千上万无惧无畏的修罗恶鬼的冲击之下,也未必能够撑的了太久。

等到血灵桃木令碎裂之时,自己又该怎么办?不说这些修罗恶鬼,就算是弥散四周的五罗桃花瘴就足以让自己死于葬身之地。

怎么办呢?

陈长生微微皱眉,颇为发愁,无意中一抬头,眼睛为之一亮。

桃木驱鬼,自己竟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头顶之上遮天蔽日的全都是鬼面血灵桃树枝,随便扯下来个两三根用便是。

想到这,陈长生心念一动,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就要向着头顶之上的鬼面血灵桃树枝抓去。

宋青云一见大惊,岂肯让他如愿,当下驱遣着一众修罗恶鬼挡住了去路,爪挠牙咬,当场将五色大手撕扯的粉碎,随即发疯了似的朝着陈长生围拢过来,丝毫不顾同伴被血色毫光打的灰飞烟灭,只是前仆后继的往前拥。

陈长生大怒,偏偏又无可奈何,眼见的悬在头顶的血色桃木令上血色光芒渐渐暗淡下来,心知若是再不想个办法,一味挨打下去只会死路一条。

桃木,桃树!

陈长生在心里念叨了两遍后,猛然想起山河图中就有一棵桃树,即便不如鬼面血灵桃长的巨大,可是好歹也是颇有灵性,说不定用来打杀这些修罗恶鬼倒也合用。

下一刻,五色大手探入山河图中,将那棵桃树连根拔了出来,反手一挥,已经将身周的修罗恶鬼尽数打飞,嘭嘭嘭,连番炸响声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宋青云见状脸色微变,失声问道:“这桃树你是从哪得来的?”

陈长生微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你这个将死之人?”说话间,桃树舞动,将蜂拥而来的修罗恶鬼一一打的魂飞湮灭。

又瞥了一眼百丈之外,被一众修罗恶鬼环绕的宋青云,陈长生灵识一引,半亩大小的五色巨手狠狠的朝着宋青云碾压下去。

宋青云身上的血灵桃木符在子母五色石连番击打之下,也早已经是光芒黯淡,濒临崩溃,眼瞅着陈长生出手,不敢再以身硬抗,法诀一引,悬浮在身边的修罗血魂珠腾空而起,血光翻腾,竟是将按落下来的五色巨手给稳稳撑住。

“开。”

在宋青云的呐喊声中,众修罗恶鬼扯住地网一齐发力,顿时将其扯开了一角。

陈长生大急,若是任由宋青云脱困而出,自己必定是有死无生,不行,断然不能让他走脱,一念至此,陈长生又抓了把异变五色豆塞进口中,将坤元精壤取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吸纳了他体内灵元的缘故,原本只有绿豆大的坤元精壤此时竟然已经变得有花生米大小,此时他捏在掌心之中,右手翻转便按在了脚下的地上。

地陷印。

这是陈长生从璇玑八阵图碎片中得到的第二个印法,只是学会之后却从来没有在对敌之时用过,究其原因,一是因为运用的不够娴熟,二是因为消耗的灵元太多,每用一次就要耗费他体内七八成的灵元。

可是在这性命交关之际,他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黄濛濛的光辉从陈长生的手中迸发而出,向着四周飞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地面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碾压过似的,土下山石尽数碎成粉末,轰然塌陷下去足有十丈来深,仿如一张巨嘴似的将闪避不及的宋青云吞入其中,继而两侧的碎石快速的向中间聚拢,竟是要将他活埋其中。

宋青云大惊之下,暗骂一声歹毒,方要闪身从地网的缝隙中钻出来。

那只五色巨手一把将修罗血魂珠抓到手中,捏合成拳,朝着位于深坑之内的宋青云连连捣下。

轰轰轰。

位于宋青云身旁的修罗恶鬼扑上前来,竭力阻挡,却无异于螳臂挡车,纷纷被打爆,而宋青云也被这硕大无比的拳头硬生生的砸进了土中,虽说有护身血光化解了千钧力道,但是却也狼狈到了极点,更要命的是两侧的碎石沙砾已然席卷而来,片刻之间就将他淹没其中。

“这下看你还不死。”

陈长生驱使着五色巨手在宋青云葬身之处狠狠夯击了之下,直到地面平静如镜时方才罢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疲倦,恨不得躺在地上睡他三天三夜才能解乏。

可是没等他高兴太久,地面却微微晃动起来,随后轰然炸响,碎石纷飞,满身血污的宋青云腾身而起,此时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血肉模糊,露出里面惨白的骨头茬子,更有几只修罗恶鬼正如跗骨之蛆般趴在他的身上,放口大嚼,鲜血喷溅,血腥而恐怖。

“死开。”宋青云的右手已经被修罗恶鬼咬去了半截,此时伸出左手来连点数指,将吞噬自己肉身的修罗恶鬼戳死,随后瞪着被鲜血染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陈长生,厉声道:“陈长生,你休想得到鬼面血灵桃,随我一起死吧。”说着,一缕血红色的光芒从他头顶上迸射而出。

不好,这老棺材瓢子要自爆金丹,跟我同归于尽。

陈长生见此情景,心中大惊,上一次罗斯元自爆法宝时的情形犹在眼前,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五色巨手倏然探出,想要抢先将宋青云生生捏死,但是未到近前就已然被他身上越来越强烈的血光给挡了开来,已经是阻拦不及了。

陈长生无奈之下,本想躲入山河图中暂避一时,但随即就想到这翠烟山顶上的护身大阵若是被毁,整个灵脉也将随之爆炸,到时候别说是区区的一棵鬼面血灵桃,只怕是翠烟山也将被夷为平地。

正所谓倾巢之下皆有完卵,他就算躲在山河图中,也未必就万无一失,若是山河图再次受损,不说苏苏再难苏醒过来,只怕自己藏在里面也不见得稳妥。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将翠烟山给毁了,左右不过就是个死,富贵险中求,拼了。

陈长生将心一横,将手在须弥袋子上一拍,火光一闪,流光剑飞了出来,陈长生纵身而起,踏足其上,腾空而起,下一瞬间却站在了地网阵顶上的灵蛛印上。

“是死是活,就看你了。”

陈长生俯视脚下的灵蛛印,指诀飞速变化,将一道道印诀打入其中。

灵蛛印便如同吹了气一般,骤然间又变大了一圈,压着地网阵顶飞速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十二道阵石更是交相辉映,五色光芒狂涌而出,交织纠缠,再次结起了一道巨大的罗网自上而下朝着宋青云罩落下去。

“陈长生,你死定了,哈哈……”

轰。

宋青云的狂笑声未落,体内金丹骤然炸裂,灵元涌荡而出,将四周的五行灵气尽数引爆,毁天灭地一般的庞大冲击力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地网阵更是首当其冲,汹涌而来的灵气结结实实的撞入了地网之上,将刚刚结成的罗网当场就撕裂开了个十来丈长的口子。

“老棺材瓢子,临死还给我留个大麻烦。”

陈长生看着下面腾起来的滚滚沙尘,将个宋青云恨得牙根子生疼,一边飞速的吞食异变五色豆,一边将五色灵元源源不断的灌注到脚下的灵蛛印中,稳固地网阵,使其不至于被宋青云自爆金丹的威力撞击的土崩瓦解。

将大爆竹放在狭窄的瓦款之中点燃会是什么结果,想必尽人皆知,陈长生此时就如同是站在那个瓦罐之上,竭力的护住瓦罐,不让它四分五裂,免得飞出来的火星点燃了一屋子的爆炸。

其中的艰难和危险可想而知,但是陈长生为了活命却别无选择,只不过人力有时而尽,宋青云一个灵寂后期的修士自爆金丹,威力之大可想而知,又岂是他单靠个半吊子的地网阵就能压制得住的。

陈长生竭尽全力挡下了两次之后,地网已经被撕扯的稀烂,灵蛛印和阵石更是不堪重负,嘭然碎裂,他暗骂一声糟糕,甚至连藏进山河图中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冲天而起的气浪撞了个正着,眼前一红,旋即便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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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道行提升


class="width">悠悠然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长生才苏醒了过来,只觉得四肢百骸像是被人扯碎后又重新粘合到一起似的,稍微一动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疼痛无比。(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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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力拧着脖子看了看左右,陈长生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鬼面血灵桃茂密的树枝上,幸好是被抛飞到了这里,要不然那枚血灵桃木令帮自己挡了最后一灾后便即碎裂,若是自己再落到下边,只怕在五罗桃花瘴的侵蚀之下,就算自己是个铜皮铁骨怕是连点渣滓都剩不下了。

分开枝叶,陈长生看了一眼下边,见地上多了个深有三十丈,宽有三百来丈的大坑,足见宋青云这个灵寂后期的修士自爆金丹时的破坏力何等的巨大,值得庆幸的是尽管自己辛苦炼制的灵蛛印并十二道阵石尽数毁损,但是也保住了这翠烟山的灵脉,要不然的话,只怕自己现在怕是早已经魂飞地府,不,也许已经是魂飞魄散了。

下面的五罗桃花瘴翻翻滚滚,似乎比起先前来又浓重了几分,不过却始终在鬼面血灵桃树下飘荡,不敢向上跨越雷池半步,让陈长生感叹造化之奇的同时又不由得暗暗得意自己倒也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若不是碰巧落到这里,后果不堪设想呀。

越是如此,陈长生就越想尽快将鬼面血灵桃树移植到山河图中,奈何他现在浑身酸疼,宛如动上一动就随时会散架一般,无奈之下唯有唤出山河图来,心念一动,已然进入其中,打算先调息一番,待到伤势痊愈后再打鬼面血灵桃的主意,以他看来,这翠烟山上的一草一木已然都是他囊中之物,早一天拿和晚一天拿也没什么两样的。

陈长生一到山河图中,来福就摇头晃尾的迎了过来,虽说依然是满脸的谄媚之色,只不过在陈长生看来却和平素精力旺盛的模样大不相同,看上去病怏怏的,好像是得了病似的。

“来福,你没病吧?”

陈长生忍着疼,伸手摸了摸来福的大脑门,关切的问了一句。

汪。

来福叫了一声,摇了摇头,嘴巴一咧,挤出了笑容。

陈长生这才稍稍放心了下来,又抚弄了它的后背两下这才盘膝坐下,缓缓入定。~~~~

这次陈长生为了诛杀宋青云,可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特别是末了为了强行压制住他自爆金丹之威,更是将体内的灵元消耗一空,就算有异变五色豆源源不断的补充灵气,也是供不应求,以至于不得不抽取了一部分五色树中的灵元为己所用。

以至于原本就并不繁茂的五色树,此时越发的打蔫,为数不多的叶片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值得庆幸的是陈长生这拆东墙补西墙的应急之举倒是并没伤损道基。只要花费些时日,就能恢复如初,要不然的话,他可真是连哭都找不到门了。

不过陈长生也因此而警醒,暗下决心以后但凡再遇到强敌的话,能走就走,能避就避,非到万不得已,再不能像这回似的拼命,受伤是小,坏了根基事大,自己的修道之路还长着呢,犯不着因为一时争长较短就把一切都搭上,时时刻刻留上三分力,危难时刻也好有个回环的余地。

心里反思着,陈长生却也没有闲着,呼吸吐纳,转运灵元填充枯竭的丹田、滋养五色树,又以内视之法查看四肢百骸及周身经脉,但凡有损伤处也都一一修补完全。

与宋青云一战,虽说是使尽心机,又是趁着他轻敌大意方才惨胜,可以说是侥幸之极,不过对于陈长生来说却也是获益良多,心中回想着和宋青云斗法时的情景,从中总结出成败得失,取长补短,以期下次做的更好。

时光飞转,转眼便是月余。

这一日,入定许久的陈长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莹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有喜悦、有疑惑,更多的则是苦恼。

喜悦是因为在这番远超过他事先预想的三五日就能了事的漫长入定之后,他的道行从先前的凝魂大圆满境界一举突破到了定性小成之境,虽说是小小的进境,不过却也是向着元神出窍、遨游四海,又向前迈进了坚实的一步。

疑惑的却是自己的道行刚刚提升不久,怎么又再度突破了?

可是看着五色树上新近长出的叶片,又不是在做梦,可是他横竖就猜不出究竟是何缘故使得自己的境界一升再升。

按照他最初的预料,想要突破到定性之境,起码也得再稳固一年半载才行,这让他颇为忧虑,根基不稳,可是修道大忌,突飞猛进固然可喜,但是稳扎稳打、水到渠成才是正道。

想来想去,陈长生不得不归结到之所以此番又有所提升,一是因为《混元五行经》之妙,凝魂之后每次道行提升就不单纯只是灵元的积累,修为的增长,还要有境界的提升,所谓悟道,说的就是对天地自然的领悟,悟到了自然就有了心境,悟不到那就算修为再高也是没用。

所谓的定性,便是指锁住心猿、拴住意马,使烦乱的心境变得平和淡定。

而此次和宋青云一战,也的确让他感悟良多,心境比起以前沉稳了许多,也算是暗合了定性二字中一个“定”字的。

二则是因为先前将灵元损耗一空,可是等到调息过后,却发现竟比先前又暴涨了三成,且比先前更加的精纯,真可说是因祸得福。

既然心境平和,修为有所增长,那么道行的突破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随后陈长生却是微微有些苦恼了起来,若是每次灵元枯竭之后再调息的话都能有所增长,那么自己日后要不要多多为之,可是如此一来,却是将自己置于险地,与自己先前时时留三分力的打算相违背了。

思来想去,陈长生突然一笑,暗道自己太笨,事到临头再随机应变,顺其自然便是,又何必事先给自己戴个套子呢,天下本就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规矩,自己又何必拘泥于此呢。

一念至此,陈长生觉得心念一松,竟有种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之感,不由的哈哈大笑,畅快至极。

再度从山河图中出来,陈长生立足鬼面血灵桃树之上,俯视着下面翻腾不休的五罗桃花瘴,禁不住微微皱眉,先前那块从宋默然手中夺来的血灵桃木令一碎,他想要下去搜罗宋青云散落在地的遗物都不行了。

别的倒还好说,唯有那枚修罗血魂珠才是他最想拿到手的。

只可惜当日他昏死过去之后,五色巨手也便失了掌控,在五罗桃花瘴的侵蚀之下只怕早就已经土崩瓦解,那颗不过核桃大小的珠子更是不知道掉落到了哪里。

若是没有护体血光遮挡无孔不入、剧毒无比的五罗桃花瘴,别说是他,只怕就算是个元婴期的修士也未必全身而退。也怪不得宋家守着这等天材地宝,却安然若素,从不担心四宗会跑来强抢了。

陈长生方才也不是没动过截取一段鬼面血灵桃木炼制个护身符的念头,但随即却将其掐灭,自己事自己知,他很清楚自己的炼器水准如何,区区的灵蛛印他都炼废了不知道多少回,更别说是只知其形而不知其实的血灵桃木令了。

再说了,宋家在翠烟山上坐守上百年,鬼面血灵桃树更是就在身边,材料更是唾手可得,但是迄今为止他们手中也不过只有寥寥三四件以血灵桃木炼制而成的护身法宝,还都在主事的男丁身上,宋珂却是一件都没有。

就算不知道缘何如何,但是陈长生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要么是由于以血灵桃木炼制法宝太过困难,往往百炼难成一件,要么就是由于鬼面血灵桃树太过娇气,截取一根树枝,就要损伤其灵性,以至于就算是守着宝山,宋家也不敢挖的太狠。

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同样让陈长生头疼不已,虽说他打破翠烟山、覆灭宋家本就是为了报仇,但既然得知有鬼面血灵桃这等灵物,自然也不会留下来便宜了其他。

既然是自己的东西,那自然是要加倍的爱惜,他可不会短视的干出那种竭泽而渔、焚林而猎的蠢事,因此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妄想着重炼一块血灵桃木令出来。

但是那颗修罗血魂珠他也是割舍不下,可是该怎么办呢?

陈长生踏足树枝上,眉头紧锁,苦想了半晌之后他的眼前一亮,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五罗桃花瘴既然如此厉害,除了这血灵桃木炼制的护身符外,想必还有其他的手段,要不然的话,当日他们又是如此凑近鬼面血灵桃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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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青皮葫芦


class="width">他可是记得以前父亲生前跟他讲传家宝来历时曾说过,很久很久以前翠烟山周围方圆数里之内瘴气弥漫,寸草不生,直到后来有仙人落难至此,幸得陈家先祖相帮方才渡过难关,有心报答他的恩情便问他有何心愿。www.65txt.com

陈家先祖本是心善之人,自然是坚辞不受,直到被追问急了才请求仙人讲这数百里的瘴气驱除,也算是积德行善为苍生谋福。

仙人感其善心,便带着他来到青丘山上,取出一个青皮葫芦,施展神通将这绵延数百里的瘴气一股脑的吸了个干干净净,尚且还送了他一卷画轴,而后又叮咛陈家先祖多种桃树以辟鬼邪,随即便高唱道歌,飘然远去。

陈家先祖有此机缘,便在青丘山下住了下来,而后除了耕田种地便扛着锄头到处种树,等到后来渐渐有了人烟,更是将仙人当日的叮嘱广而告之,故而左近百姓无论是田间地头乃至房前屋后之内多会种上两株桃树,不为吃桃只为辟邪,而青丘山下的小村也便成了桃源村,那仙人更是被尊称为桃仙人。

陈长生幼时对于这传说自然深信不疑,等到年岁渐长,也读了些书后却颇多怀疑,觉得这多半是陈家祖先杜撰出来给自己贴金的,若是真的有幸得遇仙人,又怎么只不过是区区百姓。

可是自从得了山河图后,对于这些陈长生却又半信半疑起来,毕竟山河图的神奇可是实实在在的,至于其他的他倒是未曾细想过,更加无暇跑去考证,此时思及却觉得大有可能。

就算那人并非仙人,想必也是高深莫测的修士,有此大神通尚且不敢凑近翠烟山,只敢在相距六七十里的青丘山上施法吸取瘴气,足见当时五罗桃花瘴何等的凶戾。

宋家迁至翠烟山不过百年,那时瘴气虽然收敛,想必也绝非平常的修士所能抵挡的了的,除非……那桃仙人将当日吸取五罗桃花瘴的青皮葫芦留了下来,如此一来,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只是……为什么明知道翠烟山上有鬼面血灵桃这等灵物,四宗却不曾据为己有,反倒将个修真世家推出来当看门狗呢?

陈长生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就将这个疑惑先抛之脑后,探手伸入须弥袋子之中,翻动起来,当时搜刮宋家藏宝库时太过匆忙,无论是什么东西他都来不及细看,一股脑的都塞进了须弥袋子之中,此时想到青皮葫芦多半还留在宋家,想从成堆的法宝器物之中找到个葫芦却是颇费气力。

老天保佑,可千万得有呀。

嘴里一边嘟嘟囔囔的祷告着,陈长生一边将须弥袋子翻了个底朝天,末了却是一无所获。

失望之余,陈长生又耐心的翻找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正当他很是费解,疑心自己的推测是不是出错时,却猛地想到这青皮葫芦何等的贵重,可以说关乎着宋家的生死存亡,又岂会收在藏宝库内,若是自己,必然是随身携带,那么十有**是在家主宋公明的身上。

想到这,陈长生忙又翻出从宋公明尸首上搜罗来的物件,除了那本品相不错的本命飞剑之外,就只有一枚古拙而大气的戒指了。

陈长生听师父说过,修士储物多以须弥袋子为主,毕竟戒子手镯或者乾坤戒指都太难得了,且都是上古时候留存下来的,极其珍贵,九成以上都在那些名门大派的手中,可以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当日找到这戒指后,陈长生禁不住赞叹宋家虽说是个小小的修真世家,但家底子却真够厚实的,不过知道乾坤戒指之内多有禁制,他才没有急于祭炼,没想到此时为了寻那青皮葫芦又不得不将它找了出来。

重新闪入山河图中,陈长生捏着这枚乾坤戒指,放出一缕灵识小心翼翼的探入其中。

在拆解了璇玑八阵图第二层的禁制后,陈长生对于禁制之法倒也算是有了几分认识,虽说还算不上是个行家,但是再不是当日那个一窍不通的新丁了。

此时灵识粗略一扫,便发现这枚乾坤戒指上只有三道禁制,不由得有些失望。

按照常理来说,所能容纳的禁制越多,那么这件东西的品级就越高,这枚乾坤戒指仅有三道禁制而已,想来也好不到哪去,撑死了也不过就是个中品,或者下品的地器而已。

陈长生现在都疑心这戒指乃是四宗打赏给宋家来收买人心的鸡肋货,戴着好看,但是拿来用未必就比须弥袋子强多少,不过倒是和宋公明这个家主的身份很相称,倒是能唬住不少人。

心中腹诽,陈长生的灵识却是丝毫没有停顿,试探一番后,对这三道禁制已经有了个粗略的了解,随即便尝试着破解。

平心而论,这三道禁制比起璇玑八阵图中的禁制来就要粗陋的多了,不过由于陈长生先前从没见过,本着小心无大事的想法,因此拆解的很是缓慢,同时也将这三道禁制的布设之法牢记于心。

他可是没忘记苏苏曾经说过,山河图上一共有三十三道禁制,将来都得自己一一拆解,以山河图之神奇玄妙,想必上面的禁制绝非是这样的禁制所能比的,只怕璇玑八阵图中的禁制也大有不如。

陈长生记得当日在私塾偷听时,先生曾说:“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他现下要做的就是慢慢积累,等到对禁制之道知之甚详后再着手破解山河图上的禁制,将自己的灵识烙印其中,彻彻底底的将山河图变为己有,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比现在得到个破乾坤戒指要有成就的多。

转念之时,陈长生已然将三道禁制一一拆解,同时将自己的灵识烙印留在乾坤戒指的核心法阵之上,自此这枚名为残月的乾坤戒指也便成了陈长生之物。

此时陈长生方才明白这残月戒指面上那一抹月牙形的凸起竟是一弯残月,先前他还以为是手艺不佳留下的瑕疵呢,不过对此他也没过多理会,而是将灵识探入其中,扫视一番后不由得暗骂道:“真他娘的富呀。”

原来这残月戒指内的空间虽然不大,只有一间屋子大小,但是里面却存放着不少珍稀的炼器材料,炼丹的草药,以及诸多亮闪闪的中品灵石,红、白、青、黄、黑,各色的都有,还有个小药架,上面摆放了不少的玉石雕琢而成的小瓶子,想来其中装着的都是些炼制好的丹药。

除此之外,还有几枚玉简和两卷兽皮书卷,虽然没来得及查阅详细内容,但是想来能被宋公明随身携带的多半不是随处可见的平常功法。

陈长生倒是很期待宋家的御剑之法也在其中,那一手惊神斩可是让他眼馋的很。

不过真正让陈长生的眼睛一亮的却是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一个巴掌大小青皮葫芦,当下心念一动却将其从中取了出来,捧在手中端详了一番,陈长生不禁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为传说中仙人所用的法宝必然是金光闪闪,宝气莹莹,现在看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起码这个青皮葫芦看起来就平平无奇,若非是如手温润如玉,隐隐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淡淡的灵气,陈长生只怕真会以为这不过就是个刚刚从藤蔓上摘下来的葫芦,扔在大街上只怕都没人会拣。

“宝物自晦呀。”

陈长生想起自己的山河图,也只能如此感慨,将这葫芦捧在手中来用灵识随便一扫,眼前青光一闪,随即耳中嗡鸣作响,如黄钟大吕在身边响起,震得他心神荡漾,气血翻腾,神庭之内的命魂更是一阵恍惚,宛如随时会崩溃一般。

大骇之下,陈长生连忙运转《混元五行经》稳定心神,稳固命魂,老半晌才渐渐平静下来,看着手里这个其貌不扬的青皮葫芦,方才知道这等仙家法宝果真不是自己此时能够祭炼的。

也怪不得当日苏苏虽告诉自己山河图中有三十三禁制,只是提醒他要用心修炼,却从未催促过自己及早祭炼山河图,想必也是由于苏苏知道以自己的道行若是前行祭炼山河图,非但无益反倒会深受其害。

虽是如此,但是这青皮葫芦却也不能束之高阁,陈长生微一皱眉,随后便想起当日自己收取山河图时乃是无意间滴血其上才解开了半道禁制,虽说不上是认主,但是却也能拿来使用了。

既然山河图和青皮葫芦都是桃仙人所留下来的,说不定这个滴血认主的法子也同样有用,想到这,陈长生忙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到了青皮葫芦之上。

青光一闪,鲜血消失不见,而后陈长生便觉得自己与这青皮葫芦之间有了丝丝缕缕玄妙莫测的联系,更是无师自通的领悟了一些驱遣之法,只可惜却无法像是山河图似的纳入体内,要不然就更加稳妥了。

心念一动,陈长生再次出了山河图,站在桃枝之上,左手拔下塞子,葫芦口朝下,继而右手按在葫芦底上将木行灵元源源不断的灌注其中。

青皮葫芦口出泛起层层碧绿色的光芒,如长鲸吸水一般将下面翻涌不休的五罗桃花瘴飞速的吸入其中。

这青皮葫芦和山河图不同,未经祭炼之前,陈长生虽然勉强能用,但是却无法将其祭出,只能这么用手托着,耗费自身灵元来运转葫芦上的阵法吸取五罗桃花瘴。

尽管用起来并不趁手,但是颇有神效,当陈长生的灵元被抽去了接近六成时,弥漫在鬼面血灵桃树下的五罗桃花瘴已经被吸纳一空。

陈长生忙将盖子塞紧,将其收入了残月戒指中,随后纵身一跃,飘悠悠的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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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捡得便宜,心有余悸


class="width">虽说鬼面血灵桃树下方圆数百丈内的山地宛如是被犁头犁过几次,满地狼籍,但是没了碍眼的五罗桃花瘴之后,想要找到那颗不知道掉落在哪的修罗血魂珠却是一点也不难。www.65txt.com~~~~

陈长生一边闲庭信步似的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走过,一边放出灵识将左近的地下扫上几扫,但凡是有些许的灵气波动的地方,他都不会放过,掘地三尺也要将深埋起来的东西找出来。

本来他以为宋青云身为宋家的老祖宗,又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棺材瓢子,身家肯定要比宋公明这个家主更为殷实,这次说不定能再发上一笔横财,没想到他费了不少的气力,却是连一件像样的法宝都没有。

最多就捡到了几个碎裂的玉瓶,里面装的丹药要么就是已经散落的到处都是,和碎石混在一起想找都找不到,要么就是偶尔剩下一两颗,但是在五罗桃花瘴中浸润了一天一夜,就算是看起来完好无损,陈长生也不敢拿来吃。

并且他也从来不打算服用什么丹药,是药三分毒,哪比得上自己亲手在山河图里种出来的瓜果蔬菜吃的放心。

不过他还是把这几粒卖相不错的丹药收了起来,反正从宋家藏宝库里搜罗到了不少空闲的玉瓶,正好用来装东西,心里琢磨着日后看哪个孙子不顺眼,将这些丹药拿来喂给他吃,毒不死算他命大,毒死了那也是活该。

除此之外,陈长生几乎是别无收获,气的他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宋公明不孝敬老人,当真是死有余辜。

直到将那颗修罗血魂珠找到之后,陈长生方才是怨气渐消,以灵元将这颗红彤彤托到眼前,仔仔细细审视了一番,陈长生却是一点奇异之处也没看出来,若非先前见过它大发神威,他可真会以为这东西就只是看起来漂亮一些罢了。

难怪人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来这法宝也是如此,越是平平无奇的就越是了不得,咬人的狗不叫,古人诚不欺我。

想到狗,陈长生不禁又想到了来福,这两天自己只顾着为移植鬼面血灵桃树而忙活了,没顾得上理会它,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病怏怏的,问它也只是会摇头晃脑,让他不知所云,可惜苏苏不在,若不然也能问个子丑寅卯出来。

胡思乱想着,陈长生却也没管将灵识探入这修罗血魂珠中窥探一番,他可不想再重蹈方才试图祭炼青皮葫芦的覆辙,更何况这东西看起来就邪性,还是先收起来,等到日后苏苏回来了,让她帮着看看再做打算吧。

心里想着,陈长生又取出了个玉盒,将这珠子放了进去,随后在上面布置了几个禁制,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不过是练练手,安安心罢了。

心念一动,将玉盒收入残月戒指之内,陈长生朝着长在翠烟山顶的鬼面血灵桃走去。

虽然心中急切,但是陈长生担心宋家又在山道之上再布置些阵法、禁制什么的,因此连缩地成寸都没用,只是迈着碎步,慢悠悠的向上溜达,灵识也不忘左右扫动,免得一个不留神再被阴上一把,他可不想在阴沟里翻了船。

陈长生诛杀宋青云之处离山顶尚有五六里之遥,陈长生一路向上,倒是颇为安稳,想来宋家也是以为有宋青云这个灵寂后期的修士坐镇,此处稳如泰山,用不着再多费心机。

一路走来,那棵让陈长生惦记了多时的鬼面血灵桃树也一点点的映入了陈长生的眼帘,尽管陈长生在心里无数次的想过这棵树的样子,但直到此时亲眼看到,还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涌上心头的却只有一句话:“好大一棵树呀!”

真的很大,翠烟山虽然算不上巍峨,但是山顶处也有上百丈方圆,而这颗鬼面血灵桃树的树干几乎将这山头占了个七七八八,试想一下它该有多么粗大,只不过却只有不到十来丈高,因此看起来极为的敦实。

陈长生对此倒是并不觉得奇怪,桃树本来就不会长的很高,这棵鬼面血灵桃能长这么高已经算是桃树中的异类了,而真正让他震惊不已的并不只是因为这树的高大,而是它的树皮之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一张张或妖艳或狰狞的面孔,赫然正是那些修罗恶鬼。

此时它们似乎察觉到了陈长生的到来,齐唰唰的睁开了红彤彤,充满了暴戾和血腥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陈长生,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从树皮中扑出来将他撕扯成碎片吞而食之的模样。

饶是陈长生自诩胆大包天,但是这一刻他还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浑身的寒毛更是突的全都竖了起来,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直冲上神庭之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他倒并不是怕这些修罗恶鬼,毕竟之前他也曾经击杀了不下数百只,真正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是那满树皮的眼睛,想想看,就算明知道蚂蚁奈何不了自己,可是当你看到一堆蚂蚁挤在一起时依然会觉得毛骨悚然,这不是怕,只是瘆人,而陈长生就是如此。

此时此刻,陈长生方才明白这棵桃树为何会以鬼面命名,显然不只是因为那一朵朵的鬼面桃花,更是因为这布满树皮的鬼脸。

如此一来,陈长生倒是有些头疼了,他原本打算随便在山河图中找个地方将这颗鬼面血灵桃栽上,不想这桃树竟然这般模样,虽说他胆子不小,可是一想到天天睁眼就要看到这满树皮的鬼脸,还是觉得很是不爽。

要是等到苏苏醒过来,见到自己的地盘上竟然多了这么一棵古里古怪,邪气十足的鬼面血灵桃,陈长生担心她会唠叨起来个没完没了。

尽管山河图是他的,而苏苏也算是他的多半个奴婢,自己想在山河图中种点什么也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但是陈长生却是真的把苏苏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良师益友。

陈长生对敌人固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对于身边的亲人则素来谦和,因此每每对于苏苏的抱怨或者牢骚都是一笑置之,这不是他懦弱,而是觉得一家人用不着一天到晚横眉竖眼的。

况且这段没有苏苏在身边的日子,陈长生也觉得很是不习惯,心里总是盼着她能早点醒过来,自然不希望因为这么一棵树种在哪而凭空惹她不快。

不能种在地里,那就只能种在山上了。

陈长生想起了茅屋后面的山峰,尽管自己一直都没来得及去看上一看,想来这树种在那里应该能活的很好,并且也不碍眼。

一有这个打算,陈长生还是进入山河图中,叫上来福跑到那山峦之上看了看,这山并不大,满地青石,别说是树连棵杂草都没有,先前他透过灰雾看着青山隐隐,还以为上面长满了草木,现在看来却是看花了眼,错把青石头当成了绿叶。

眼见这山上一丁点土都没有,陈长生不禁有些担心若是鬼面血灵桃移植过来能不能活的下去,他可不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鬼面血灵桃弄来结果没过两天就枯死了,到时候自己想买后悔药都找不到地方。

心念一动,陈长生又出了山河图,绕着鬼面血灵桃树转了小半圈,探手挖了挖脚下的土地,发现这翠烟山上也不过只有半尺来厚的泥土,下面的全都是硬邦邦的山石,而鬼面血灵桃的根须便扎入其中,依然长得很是茂盛,这么一来,陈长生也便放下心来。

又走了几步,陈长生突然看到眼前多了个石屋,一愣之下顿时猜到必定是宋青云的栖身之处,走到近前用灵识探视了一下,发现门前并没禁制,想想也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也是小心的有些过头了,以宋青云灵寂后期的道行,他不找别人麻烦就算谢天谢地了,谁又会跑到这里来偷东西,更何况还有那些剧毒无比的五罗桃花瘴散布左右,自然用不着再弄什么禁制。

陈长生迈步而入,发现里面并没什么摆设,只有一个蒲团,一张云床而已,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其他的摆设,以宋青云的道行老早就已经辟谷了,无须生火做饭,吃喝拉撒,自然用不着太多的杂物。

随意扫视了一眼后,陈长生的目光却是被蒲团四周的几块灵石给吸引住了,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阵法,只不过陈长生对阵法所知甚少,并不知道这阵法叫什么名字,不过见到阵内灵气浓郁,宛如随时能凝聚成液一般,先是一愣继而大喜。

陈长生此时已经猜到这阵法多半是用来聚敛灵气的,说不定就是师父曾经当初说过的聚灵阵。

他跟随土申学道的时日不长,虽然听过一些阵法,但是却都没有来得及学就被革出五行宗,因此对于这聚灵阵也是只听过没见过,此时见了自然是见猎心喜。

虽说山河图中灵气充沛,不用这聚灵阵刻意聚敛灵气,但是谁又会嫌弃身边的灵气太过浓郁呢。

况且陈长生素来都信奉父亲生前的教导,艺多不压身,有用没用先学来再说,说不定哪天马高蹬短的时候就能用得上了。

想到这,陈长生蹲下身来,双目看着灵石摆放的方位将其一一牢记在心,同时又伸出灵石探入阵法之内,窥探其中灵气运行轨迹。

聚灵阵本就不是攻击法阵,因此就算他用灵识试探也不担心会遭到反噬,同时这聚灵阵也算不上是什么太过高深的阵法,几乎每一门派都有,差别就在于高下差别不同罢了。

宋青云这个聚灵阵倒是颇为精妙,虽说阵法布置的有些繁复,但是效用却是甚好,想来也不奇怪,以他灵寂后期的修为若是想突破到元婴期需要海量的灵气,若是随便找个二三流的聚灵阵,那根本就是鸡肋一根,有或者没有差别不大。

陈长生将这聚灵阵的布设之法牢记于心后,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不管怎么说,这次算是捡了个大便宜,这可是弄件法宝更加有用。

站起身来,环顾左右,陈长生瞅见墙壁之上竟然挂着一个须弥袋子,心中不由得一愣,只觉得灵寂后期的修士还用这东西外面有些跌份,不过再一想也便释然。

像是乾坤戒指,芥子手镯也不是萝卜白菜,一文钱就能买上一堆,宋家不过是个小小的修真世家,就算是抱着四宗的大腿,甘心情愿的当人家的看门狗,但是狗终究是狗,赏你块骨头可以,却不可能将肉也一起扔过来,宋青云的道行越高,四宗就越是忌惮,拉拢是肯定的但绝对不会把真正的好东西给他。

看来这当狗的遇到个抠门的主子,那也实在不是件可心的事。

陈长生嘴里轻笑,没来由的想起了来福,摇了摇头将这念头撇开,伸手将那个颜色老旧,一看就用了不少年头的须弥袋子拿了起来,用灵识一探却发现这袋子上并没禁制,显然宋青云也不相信有人能从自己身上将这须弥袋子夺走,自然没有设防。

扫了一眼须弥袋子中的东西,陈长生先是喜笑颜开但随即却是僵住,心中更是升腾起一抹后怕。

原来这须弥袋子中的空间竟是相当之大,足有百十丈见方,虽说东西不多,可是成色却远比宋公明的残月戒指中装的那些好上许多。

而真正让陈长生震撼的不是这些成堆的灵石,或者材料、药草什么的,更不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法宝或者符箓,而是三样一看就不俗的法宝,一个两头尖尖的梭子,十来颗五色斑斓、流光溢彩的珠子,还有一杆色作暗红,上有玄奇符文闪动,凶戾之气十足的招魂幡。

先前陈长生还在纳闷宋青云堂堂一个灵寂后期修士,家底子怎么会如此单薄,从头到尾就只拿着一把五罗桃瘴剑跟自己玩命,现下才明白,不是他没有,只是自己来时他多半正在修炼,因此匆匆忙忙赶过来查看究竟,因此并没有戴上这个须弥袋子。

再加上自己一开始便示敌以弱,狠狠的阴了他一把,将他困在地网阵中脱身不得,想要去拿须弥袋子已是来不及了,要不然的话,想必这三件法宝中随便拿出一样来,就够自己喝上一壶的。

侥幸呀,侥幸。

此时此刻,陈长生先前灭杀宋青云的喜悦已然尽数被庆幸和后怕代替,这些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棺材瓢子又岂是自己一个定性期的小修士能够硬撼的,这回是侥幸,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心里反反复复的告诫自己,以后还是再谨慎一些才好,自高自大在这险恶无比的修真界中绝对是取死之道。

他不想死,因此更得学会自保之道,师父所传授的扮猪吃老虎就是上上之选,陈长生从不想平白的招惹是非,但是也从来不会怕事,事到临头就算是敌手是个仙人,他也敢于拼死一战,死也得咬下他三两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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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初次祭炼山河


class="width">虽说自信能将鬼面血灵桃生生拔起移走,但是陈长生却又担心这么做会扯断太多的根须,就算鬼面血灵桃能够活下来也必定是灵性受损,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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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却是将整个翠烟山头一起挪走,那就万无一失了,即便是偶尔折损点根须也不伤根本。

只不过这如意算盘虽好,可是要将其打响却也不是简单的事。

首先,陈长生曾听苏苏说过,树有多高,根就有多深:树冠多大,根须就有多广。

鬼面学灵桃树枝桠横生,蔓延开来,将方圆十里之内尽数笼罩其中,换句话说,若是不想伤其根须,就要将这翠烟山的山头一点不少的搬走,且不说分量有多重,陈长生的五色巨手能否将其生生托起,单说这么大的一个山头,就绝不是说塞进山河图就能塞进去的。

由于陈长生现下还没能将山河图上的三十三道禁制一一破解,将其完全祭炼为己物,单靠滴血破开的那半道禁制,最多只能使其延伸出百十丈长,换言之,单单将鬼面血灵桃树收入其中都有些费劲,更别说下面还有个方圆足有十里,高有百十来丈的“培土”了。

陈长生不想想都知道,若是这么冒冒然的将其往山河图中放,十有**会卡在口上,进退不得。

其次,虽说山河图在他上次盗取了海量的灵气之后,不仅一举恢复旧貌而且内中的田地又拓宽了一倍有余,已经有百亩之广,但是想要放下鬼面血灵桃树固然绰绰有余,但是若想连培土也一并搬入其中,却是压根就不够。

就算是想将这培土削上一大半,也是远远的搁置不下,反倒是会把自己辛辛苦苦炼制的先农坛以及田里的庄稼尽数压个稀巴烂。

头疼呀,头疼,若是苏苏在的话就好了,她总能想出法子来化解这样的难题的。

伸手挠了挠头皮,陈长生觉得自己就是小蛇吞大象,先不说是如何下嘴,就算真的能够吞下只要也得卡在喉咙里噎个半死,嗯,对呀,小蛇吞不下,那要是变成巨蟒不就成了,别说是只大象说不定吞食天地也轻松的很。

想到这,陈长生顿时就有了主意。

闪身走进宋青云留下的聚灵阵中,盘膝坐在那蒲团之上,才发现这其貌不扬的蒲团竟然也是件法宝,不仅能够宁定心神,避免走火入魔,更是能帮助自己加速吸纳周围的灵气,比自己山河图的那个可是强的多了。

宋青云这老棺材瓢子倒是真有点好东西呀!

陈长生感慨之余,又不想暗暗警醒,百年的修真世家尚且如此,那么矗立千万年的名门大派呢?

此时此刻,他越发觉得自己和四宗这样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结怨实在算不得上是什么明智之举,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后悔,且不说先动恶念的本就是宋珂及沈志荣,就算他最初与宋珂没有恩怨,沈志荣他也是绝不会放过的。

当日他在私塾外偷学时,记得先生曾说,趋吉避凶、明哲保身乃君子处世之道,但大丈夫立足于世也讲究个有所为有所不同,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为他杀掉沈志荣,替未曾见过一面的师兄报仇,那就是大义所在,虽死而无冤。

何况他和宋家有仇,就算当日不杀宋珂和沈志荣,日后和四宗对上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既然避之不了,那就干脆迎上前去。

四宗又怎样?不过是人多势众,底蕴深沉罢了,只要自己有山河图在手,来日方长,自己总有一天会像覆灭宋家一样,冲进他们的道场,将其打个稀巴烂。

念头至此,陈长生的心中的忧虑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万丈豪情。

呼。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荡漾不已的心绪,陈长生唤出了山河图。

他本想着故技重施,径直进入地下从灵脉中抽取灵气,灌注山河图中,但是最终被密密麻麻的树根阻挡,土行术根本就无法施展,无奈之下唯有退而求其次,引取翠烟山上的灵气注入其内,虽说是略显慢了一些,但是胜在温和。

况且护山大阵源源不断的将灵气抽取上去,却从来未曾宣泄一丝一毫,经过百十年的积蓄,灵气之浓郁可想而知,再加上有聚灵阵相助,倒是比钻在地下直接盗取灵脉相差无几。

陈长生手指掐诀,一边运转《混元五行经》,导引四周灵气源源不断的灌输到山河图中,一边则分出一缕灵识,小心翼翼的伸向山河图上密密麻麻的禁制。

他有心祭炼山河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苏苏提过此事后他一直就没有忘却,毕竟山河图乃是他修仙成道之根本,由不得他不想着牢牢抓在手上,况且其中还有个亦师亦友的苏苏,更是不容丝毫有失。

只不过他的道行还浅,再加上一直疲于奔命,始终无暇顾及此事,因此便搁置了下来,直到今日,想要将鬼面血灵桃树搬入山河图内,不仅的内拓空间,也得外阔画面,两者缺一不可。

为此,一向谨慎且刚刚在青皮葫芦的禁制下吃了个亏的陈长生,被迫无奈之下也只得横下心来,尝试着祭炼一下山河图,就算不能一口气将三十三道禁制尽数解开,但是能解开一道两道,运用起来也比现下自如许多,同时和命魂也捆的更紧,不会总是担心会被人瞅见,抢走了。

虽说少了个里应外合的苏苏,拆解起禁制来不免要困难许多,并且单纯是最外层的禁制就已经玄奥繁复,晦涩难解,让陈长生头疼不已,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却比青皮葫芦中的禁制温和的多了,哪怕是一不留神,触发一二,最多也就是灵识受损,倒是不至于殃及他的命魂。

并且这些禁制虽然玄妙艰深,拆借不易,但是每破解一个,陈长生都从中获益良多,就如同一个不说话的良师,只要你肯用心挖掘,便能从中得到你想要的所有学问,并且还不担心它会藏私。

如此一来,对禁制充满兴趣的陈长生自然是乐在心中,沉浸其中,不肯自拔。

只可惜想要祭炼山河图的话,就只能置身图外,否则的话,若是身在图内,有了大把大把的时光可用,陈长生相信日积月累,持之以恒,将这三十三道禁制尽数拆解也并不是件难事。

当然这也不过就是空想罢了,以他此时的道行最多不过活个两三百年,然山河图中禁制何等的玄妙莫测,岂是两三百年就能够破解的。

可若是他一心执迷于此,误了修炼,就算是将三十三道禁制全都破解,寿数耗尽,一命呜呼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必当日炼制山河图的先贤就是担忧后来人会沉迷于此,以至于而荒废了大道,故而才如此定下了这条规则。

何况山河图内外时光流转虽说不同,但是身处其中也不会凭空增长寿数,毕竟天道公允,由得不逆天之物,山河图虽然神奇,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陈长生一时激动,没想到这点罢了。

转眼之间,过了几日,正学的不亦乐乎的陈长生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他虽顺利的破解了第一道禁制,但是等他打算再接再厉时,却是在第二道禁制败下阵来。

山河图中的三十三道禁制,看似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道,其实却是包罗万象、盘根错节、牵连甚广,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以他此时的道行和禁制上的造诣,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是休想将其拆解,无奈之下,陈长生只得满是遗憾的收手。

虽说只是解开了区区一道禁制,不过陈长生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山河图和自己的命魂联系更加紧密,不仅山河图一举拓展到了一千五百丈长,五百丈宽,而且图内笼罩四周的灰雾也纷纷退却。

不但天高了数百丈,就连地也宽阔了数十倍,加上先前灵气开拓出来的那些田地,此时山河图内的土地已经足有上万亩,这让修道之前本是农夫的陈长生在眉开眼笑之余,又不由的暗暗发愁,这么大的一片地该怎么种呀,别的不说,单单是引水灌溉就能累他个半死。

随即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原来随着第一道禁制解开,他对山河图的掌控力也随之水涨船高,只需心念一动,土浪翻滚,瞬间便形成条条沟渠,田中阡陌分明,再不用他像最初时亲自动手了。

这样的农夫做起来倒是省心的多了。

陈长生心中大乐,正打算盘算该种点什么时,突然想起尚有一棵鬼面血灵桃没来得及种呢,这要是连着山头搬入其中,只怕刚开辟出来的田地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地呀,都没种过庄稼就被压在山下面,唉。

天**惜土地的陈长生不由的长叹一声,很是纠结,可是一时之间偏偏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只能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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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搬山移树,好深的坑


class="width">铛铛……

扬洲东部,斗木派所在的庆阳山上响起了一阵洪亮而急促的钟声,将固有的平静和祥和彻底打破。www.65txt.com

“师兄,怎么了?莫非是有什么邪魔外道胆大包天,前来攻打咱们斗木派吗?”

“想什么呢?咱们斗木派立派千载,何人敢犯?这次掌门召集大家也不过是为了翠烟宋家之事,听说派去那边的卢章两位师弟的寄灵牌昨天一齐碎了,想必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一回宋家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看在宋师弟的情面上,说不得咱们斗木派也得前往救援。”

“哼,我倒是什么事呢,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修真世家,灭了也就灭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这样兴师动众,将六峰弟子尽数召集,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你懂什么?这翠烟山上可不仅仅只有宋师弟一家,更有了不得的灵物,与咱们修行大有裨益,若非如此,就凭宋默然一个修真世家的子弟,资质平庸,有什么资格入我斗木派,与咱们称兄道弟的,哼,说了你也不懂,速速前往庆阳山听从调遣,若是晚了,只怕要吃些苦头。”

……

类似的情形先后在碧水派,室火派,女土派,乃至整个四宗二十八派出现,随后各派的精英弟子在派内长老,乃至掌门率领之下,匆匆忙忙、星夜兼程的朝着翠烟山,这座其貌不扬、名不见经传的小山丘上汇聚而来。

而这一切显然不是陈长生所能料想的到的,毕竟他不懂卜算之术,更不知道自己即将陷入重围。

此时的他正以灵识驾驭着半亩田大小的五色巨手用力的在翠烟山头挖掘。

他修道之前乃是农夫,移植庄稼树木本是常事,自然知道想要将这偌大的鬼面血灵桃并下面当培土的山头移走,除非有移山填海的大神通,否则的话绝不是动一动嘴皮子,挥一挥手就能轻易坐到。

而他的道行有限,想要少些麻烦,最好的办法是先将翠烟山头与山体铲断,这样再想将其搬走才能省些力气。

话虽如此,但是真要做时却并不轻松,先不说翠烟山本是一体,除了外面半尺厚的泥土之外,下面都是坚硬的岩石,想要一点点的挖开并不容易。

单单是鬼面血灵桃那盘缠甚广,交错纵横的根须就让他头疼不已,废了偌大的力气,忙活到了傍晚时分,也不过是刚刚将翠烟山头挖开了小小的一角。

正当陈长生皱着眉头盘算有没有更好的法子时,骤然觉得四周天色飞速的黯淡了下来,宛如在夜幕之中又倒入了浓重的墨汁,漆黑而又令人压抑。

唯有半空之中的一轮圆月依然散发着皎洁而清冷的月光,只不过……

陈长生抬起头来,眯着青木灵瞳瞥了一眼头上的明月,眉心处皱的越发紧了,原来本该是莹白如玉的圆月之上竟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宛如鲜血滴入水中,丝丝缕缕的血晕荡漾开来,并且越来越浓,以至于洒落人间的光辉也多了一抹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的血色。<<>>

怎么了这是?

陈长生也是悚然而惊,天生异象,必有邪魔出世,只是自己的心神为何如何不宁呢?

环顾了一下左右,陈长生并没看出有什么诡异之处,不过耳边却又响起了宋公明和宋青云死前声嘶力竭且张狂疯癫的咒骂:“陈长生,你会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报应个屁,要是真有那玩意,世上哪还有那么多作奸犯科、为非作歹之人。

陈长生不屑的嘟囔了一句,心念一动,五色巨手正要继续铲落,忽的心头一跳,想起一事来,怪不得今日月亮如此浑圆,自己在山河图中待的时日长了竟忘了外边的岁月,今日竟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而这中元节也叫鬼节,相传乃是地府之中鬼门关大开,群鬼出行,享用世俗凡人祭祀的日子。

陈长生还记得父亲曾说过:七月半,鬼乱窜。故而每年的中元节的晚上都不准自己和哥哥出门,说是怕被孤魂野鬼给吞了去。

后来父母去世,每年中元节都是他和哥哥一起去上坟烧纸,拜祭父母以及祖先的日子,而他此番回来,除了报仇及看望大嫂和小侄子外,也是要上坟扫墓,祭奠先人。

奈何……

家没了,祖坟也没了。

这笔账不仅要算在宋家的头上,连背后指使他们的四宗也都休想置身之外。

娘的,这事没完。

陈长生咬着牙暗骂了一声,灵识牵引之下,五色巨手就又再度朝下铲落。既然这血月乃是群鬼出没才引发的天地异象却与自己没什么相干,早早挖走了这鬼面血灵桃,断了宋家最后的一点根基也算是报仇了。

轰。

山石虽然坚硬,但是在五色巨手的手指之下却软的如同泥土一般,刨动几下后,已经足有三百丈深。

陈长生正要扣住这一角,将整个山头给生生的掀起来时,就听到地下传来一阵阵尖利刺耳的乌鸦叫声。

呱呱呱呱。

与此同时,他也觉得五色巨手的手指一疼,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

五色巨手虽是五行灵元收敛灵气凝聚而成,但是其中寄托了他的灵识之中,却与他的手掌没什么两样,指头被咬,自然也是会疼的,只是并不强烈罢了。

什么东西?

陈长生暗暗纳罕,先前心中却有的不祥之感越发的浓重,隐隐觉得自己此举多半是酿成大祸了。

“呱呱,在幽冥地狱中待了七百年,总算是又逃了出来,能再次嗅到这人间的气息真好,本老祖都忍不住想要抓上几个人大吃一顿了。”

先前那个沙哑刺耳的乌鸦嗓子再次响起,忽然猛抽了一口气,大喜道:“好运气,有人味,嗯,不对,是修士的味道,呱呱,看来不用老祖劳动大驾,就有上好的血食送上门来,不晓得是何人这么有孝心,出去后本老祖必定重重的赏他,黄泉,你这个笨蛋,休要磨磨蹭蹭的,快点挖。”

“桀桀……”

除此之外,更有其他几个尖细而阴冷的叫声不时响起,只不过说的不是人话,陈长生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即便只是这个乌鸦嗓子自言自语的几句话,就已然足够陈长生惊诧不已了,心思一动,顿时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显而易见,这些从幽冥地狱中钻出来的家伙肯定不是运气极好,碰巧就钻到了这里,而且好死不死的正好遇到了自己挖的洞,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翠烟山原本就是幽冥地狱通往人间的入口。

换句话说,十有**这鬼面血灵桃长在这里,不只是为了长桃子给宋家献给四宗拍马屁,而是用来镇压这幽冥地狱的入口,以避免这些幽冥恶鬼闯入人间为祸苍生。

怪不得四宗明知道这里有棵鬼面血灵桃却是都不曾搬回自己宗派呢,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更是不敢,修道之人讲究个因果,更在意功德。

若是真把这树搬走了,以至于放出恶鬼横行人间,那么这笔账就都会被天道算在他们的身上,日后渡劫之时一股脑的清算。

虽说天道无形,看不见也摸不着,近万年以来更是连一次都没有显现过,但是事关自己的生死,以及宗派的存亡,谁又敢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一棵鬼面血灵桃而冒然触犯天威呢?

更何况,扶植个宋家在这里看守鬼面血灵桃,好处尽占,麻烦不沾,岂不是比把鬼面血灵桃搬回去更加稳妥?

猫了个咪的,这哪里是座山呀,根本就是个大坑,坑死人不偿命呀。

陈长生心里窝火到了极点,本以为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总算是没有被宋家以及四宗算计到,却横竖也没想到,末了还是被人家狠狠的阴了一把。

可是事到如今,他想抽手离开也是不能了,窟窿是自己挖的,还得自己堵上,要不然的天罚之威,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一念至此,陈长生引动灵识,五色巨手不退反进。

轰然一声,正戳在叼住手指正大口吞咽的嘴巴之上,将其生生撞了开来,随即便想趁此机会抽手离开,再把挖出来的这个大洞给填上。

可是下面的人又岂会任由他就此离去,就听那个乌鸦嗓子喊道:“黄泉,你这个笨蛋,滚开了,老鬼,助我一臂之力,将这个镇压了咱们七百年的鬼山头掀了。”

“桀桀。”

怪叫声响起。

随后陈长生便觉得整个山头微微晃动下来,下面如万雷炸响,轰鸣之声此起彼伏,将个翠烟山头撼动的左摇右摆,摇摇欲坠,随时就会坍塌一般。

嘻嘻……桀桀……

怪笑声骤然响起,矗立山头之上的鬼面血灵桃上骤然光芒绽放,丝丝缕缕的血光自桃叶、桃枝之上垂落下来,宛如条条丝绦,又如檐下流水,瞬息之间却把偌大的翠烟山头尽数笼罩。

原本摇曳不已的山头顿时就像是被万钧大印镇压住,晃动的幅度也慢慢小了下来。

陈长生心头一喜,正想着趁机驾驭着五色巨手将先前挖出来的孔洞埋上,将翠烟山恢复原状后便撒丫子跑路,远离这是非之地,免得被牵连其中难以自拔时,就听到那地下又传来那个乌鸦嗓子的叫声。

“老鬼,现下可不是藏私的时候,此番若是不走,只怕将再难走脱了。”

话音未落,便见到洞口之中红绿两色的光芒涌动,无数的暗红色、散发着浓重腥臭之气的血水随之汹涌而出,更有数之不尽、面目各异,或美或丑的修罗恶鬼浸身其中,蠕蠕而动,似是想从血水之中脱身而出,又像是兴风作浪,卷动着滔滔的血水滚滚荡荡,向上漫卷而来,竟是要将鬼面血灵桃树淹没。

血水所到之处,鬼面血灵桃扎根的山石尽数被吞噬一空,只留下盘错在一起的根须,因有血光笼罩,将凑上来的修罗恶鬼一一诛杀,故而未曾有丝毫受损。

饶是如此,随着山头被一点点吞没,空隙越来越大,陈长生知道只怕那潜伏地下、蓄势待发的凶物随时都会窜将出来,若是自己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就算待会命大,逃过被那个“恩将仇报”的乌鸦嗓子生吞活剥的厄运。

但是因果纠缠之下,这帮恶鬼在人间犯下的杀孽也都将一一算在自己的头上,日后渡劫之时,天道公允,少不了也会一一跟自己清算,终究是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猫了个咪的,老子这祸闯大发了,怎么办呢?

陈长生抓了抓发麻的头皮,却是束手无策,上次拦阻宋青云自爆金丹时,他的灵蛛印和十二道阵石已然尽数毁损,要不然摆下地网阵来兴许还能拦上一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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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炸你个满脸花


class="width">“呀,吵死人了,不知道人家在睡觉吗?!”随着一声慵懒而略带愤懑的娇斥,光芒一闪,一个熟悉的人影已经出现在了陈长生的面前,赫然正是他念念不忘的苏苏。(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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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你醒了?”陈长生一见到她,顿时心花怒发,就连方才的焦虑和彷徨也随之一扫而空。

苏苏一见陈长生,原本满是怒意的脸上也浮现出喜悦的笑容,微微一低螓首,盈盈一拜,朝着他行了个礼,继而道:“回尊主的话,奴婢本来睡的好好的,梦中刚记起了一些旧事,就被这些面目可憎的修罗恶鬼吵醒了,真是可恨。”

冷哼一声,苏苏的一双妙目瞥了一眼四周,当看到鬼面血灵桃树时,双眼中光彩熠熠,笑眯眯地朝陈长生施礼道:“恭喜尊主,贺喜尊主,这棵鬼面血灵桃可是上古时才有的灵物,收入山河图中将妙用无穷。”

“不过怕是也麻烦多多!”

陈长生苦笑着指了指正翻涌而上的血水。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得了这鬼面血灵桃,再大的麻烦也是值得的。”苏苏似乎并没将这些正推动血水卷向鬼面血灵桃的修罗恶鬼放在眼中,满不在乎的道:“何况这些修罗恶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需将它们寄身的血水吸走,也便不攻自破。”

说着瞥了一眼陈长生用跟丝绦系在腰间的青皮葫芦道:“那青皮葫芦却合用的很,没想到有些日子不见,尊主倒是大有斩获,倒是不由得让奴婢刮目相看了。”

陈长生被他这么一夸,倒觉得有些面红耳赤起来,刚想伸手取下青皮葫芦,就听苏苏又道:“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有这血海将那些毫无用处的山石吞噬岂不更好,尊主,你先前不会是想着将这山头也一起挪进山河图中吧?”说着促狭的看着陈长生。

被她一语道破自己先前的打算,陈长生越发的尴尬,认也不好不认也不好,遂轻咳一声肃容道:“胡说,我是那样的笨人吗?”

苏苏也怕他恼了,当下便不再追问下去,只不过看向陈长生的目光中却满是揶揄,似乎是说若是我不醒过来的话,只怕你真就这么干了,心里腹诽且不说,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道:“尊主英明神武,自然不是笨人。”

陈长生嘴角了两下,一阵无语,虽说被她挤兑的有点郁闷,不过有个古灵精怪的苏苏在身边帮着出谋划策当真是省心了不少,就算她时不时的跟自己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也就不算什么了。

说话之间,血水翻涌而上,将鬼面血灵桃树扎根的山头已经吞噬掉了大半,这也使得原本稳固下来的翠烟山头又重新被掀的摇摇晃晃起来,就连鬼面血灵桃上垂落下来的血光也摇曳不已。<<>>

见此情景,苏苏凑到陈长生轻声细语的说了两句,随着轻移莲步,已经朝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山河图飘了过去。

看着她远去的婀娜背影,陈长生猛然间才意识到苏苏竟是从山河图中走了出来,心中大奇,想要询问却知道不是时候,只得将心中的疑惑又按捺下去,心念一动,已经从残月戒指中取了三颗五彩斑斓的珠子出来。

这是先前在宋青云的须弥袋子中找到的,名唤五罗桃瘴雷,乃是宋青云用御雷之法将五罗桃花瘴炼制而成的雷珠,只须以一丝灵元引动后抖手掷出便成,威力之大,让试过一次的陈长生瞠目不已,若是当日宋青云有此物在手,只怕自己将被炸的尸骨无存,此时正好便宜了这帮意欲为祸苍生的凶妖恶鬼。

苏苏手指一勾,山河图却即翻转过来,画面向下遥遥对着下面的鬼面血灵桃,她立足背面之上,传念道:“尊主,动手吧。”

“好。”

陈长生应了一声,灵识牵动之下,半亩田大小的五色巨手倏然探出,一把抓住鬼面血灵桃的粗大的树干,用力一举,便将其连着下面仅剩三里方圆的山头生生从血水之中拔了出来,随后向上一抛。

“山河仙图,听我号令,摄。”

苏苏拈指为诀,衣袂飞舞,将一缕缕的法诀打在山河图的背面。

嗡然巨响声中,山河图的画面之上荡漾起层层叠叠的白色光辉,宛如一圈圈涟漪一般延伸看来,随即一缕白光从中探出,将那被陈长生抛飞到半空中的鬼面血灵桃树一卷一提,随即便收入其中。

唰。

下一瞬间,山河图重新卷了起来,恢复原样,而苏苏也闪到陈长生身旁,面色苍白,如大病一场似的,有气无力地道:“尊主,该你出手了。”

话音未落,一股红绿相间的光芒从断掉的山头之中喷射而出,直冲上天,滚滚的血水随之涌荡而出,浸身其中、载浮载沉的修罗恶鬼更是怪叫不已,当真是群鬼乱舞。

“呱呱,七百年了,本老祖再次得见天日……”

嚣张而沙哑的狂笑声中,一道黑影从血水之中闪出。

也就在此时,陈长生抖手将早就备好的三颗五罗桃瘴雷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轰轰轰。

笑声嘎然而至,被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声彻底打断,五彩斑斓的五罗桃花瘴随着雷珠的爆裂喷涌而出,中间更是混杂着一条条紫蓝色的雷光电蛇,将翻涌而上的滚滚血海顿时蒸去大半,化成漫天的血雾,其中兴风作浪的修罗恶鬼更是惨叫连连,不知道湮灭了多少。

而首当其冲的那人更是因猝不及防而被炸了个正着,在五罗桃花瘴和雷电交击之下,顿时身受重创,惨叫一声,咆哮道:“小辈,本老祖记住你了,今日之仇他日必报。”说着,身子一动,不等陈长生出手阻拦,已经化成一道血光朝着天边遁去。

与此同时,更是有几道光芒呼啸而出,四散逃遁。

陈长生心叫糟糕,却也无可奈何的很,五罗桃瘴雷的威力太大,若是一股脑的都扔了出去或许能将这些凶妖恶鬼尽数诛灭,但也极有可能会引爆地下灵脉,将自己也一并炸的尸骨无存。

嗷。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一条粗有百丈的黑影从血水之中窜了出来,随即脑袋一扎,就要往一旁的山石之中钻去。

陈长生方才一不留神放走了几个凶妖恶鬼,此时又岂能放任这家伙逃走,灵识一动,五色巨手依然挥出,狠狠的拍在了这黑影的身上。

嘭然闷响,宛如打在巨鼓之上。

半亩田大小的五色巨手全力出手,便是一个小山丘也能碾碎,但是却只是将它打的身子一晃,横掠出去十来丈而已,竟是毫发未伤。

吼。

不过这么一来也将此物打疼了,凶性大发,怒吼声中,暴张开百十丈大的嘴巴,铺天盖地似的朝着陈长生吞噬而来。

陈长生手指一动,刚要将一颗五罗桃瘴雷投入它的口中,炸它个粉身碎骨,但是却听到耳边传来苏苏的劝阻声:“尊主,手下留情,这条黄泉蚓虽说丑陋笨拙,既无爪牙之利,也无筋骨之强,但是天生神通,能在幽冥地狱和人间钻行,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现下留它一条性命抓进山河图中交由奴婢管教,说不定日后会有大用。”

听闻此言,陈长生也便将那颗五罗桃瘴雷重新收入残月戒指之内,心念一动,半亩田大的五色巨手倏然探出,拦腰将这黄泉蚓抓在手中,生生从血水之中提了出来,竟是有千丈之长。

虽说是留它性命,但是想要将其收服却也得不能心慈手软,故而五色巨手将其当长鞭一般抡动起来,在翠烟山上反复,打的山石迸裂。

与此同时,陈长生也手捧青皮葫芦,拔开塞子之后遥对着汹涌而来的血水,将灵元灌注其中,青光绽放之际如长鲸吸水一般将那滚滚荡荡的血水源源不断的吸入其中,至于浸身其中的修罗恶鬼想要逃离却是被粘稠的血水束缚住了身子,根本就逃脱不得,只能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随着血水一并进了青皮葫芦之内。

领头的凶妖恶鬼虽然遁走,但是依然有不少的面目狰狞,浑身鬼气冲天的大鬼顺着山头被拔除之后,留下来的深邃巨洞中攀爬出来。

陈长生又一连甩了两粒五罗桃瘴雷下去,将其尽数炸了个粉碎。此时他已然猜到宋青云炼制这些雷珠想必也是防备鬼面血灵桃镇压不住地狱恶鬼的侵袭时,用来灭杀群鬼的,固然无论是五罗桃花瘴又或者是蕴含其中的雷电,都将地狱恶鬼克制的死死的。

虽说宋家和陈长生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此时此刻,陈长生也不得不承认,不管目的何在,宋家在此看护鬼面血灵桃,镇守幽冥地狱通往人间的入口倒也真是作了件大好事。

眼见的地狱恶鬼的来势稍微减慢了一些,陈长生心念一动,唤出了搁置在丹田之内,五色树下的坤元精壤,手指一划,已经从花生米大小的坤元精壤上分了黄豆大小的一块下来。

随后右手一探,已经抓住了一条地下的灵脉,以自身为桥,将灵气源源不断的灌注到这坤元精壤之中。

方才苏苏告诉他说,坤元精壤只要吸纳足了灵气之后便会急剧增长,且坚硬无比,正可用来填补这个缺口,固然他才有此一举。

事实恰如苏苏所说,随着灵气宛如滚滚江水涌入其中时,那粒只有黄豆大小的坤元精壤之上光芒缭绕,就如同吹了气似的飞速的膨胀了起来,转瞬之间就已经有十丈大小,并且越长越大。

陈长生将其扔在地上,将手中握持的灵脉引入其中,随即又牵来几根灵脉和其融合为一。

这坤元精壤之所以如此神奇,乃是由于其中蕴含着坤元精气,无论何种灵气,通统是来者不拒,只需吸纳过来便可为己所用,或化为山石矿藏、或变成土壤,或称为山中清泉,或生衍出草木,故而一粒坤元精壤放下便可化成一座山峦。

但是也并非能无穷无尽的生长下去,若没精纯的土行灵元滋养,坤元精气便会逐渐被其他灵气消磨殆尽,长势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此时得到了海量的灵气灌注之后,这块坤元精壤长势越发迅猛惊人。

陈长生一见大喜,五色巨手横掠而出,将已经变得如同一座小山丘似的坤元精壤缓缓的推到了那个大洞之中,随着其飞速变大最终卡在了洞口之中,彻底的断绝了地狱恶鬼从中窜入人间的可能。

而后陈长生又引来几条灵脉,融入这坤元精壤之中,希望趁着坤元精气未曾消磨尽时,将它催发的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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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收服黄泉蚓,移栽鬼面桃


class="width">了结了此事,陈长生方才想起了那条黑不溜秋的黄泉蚓来,心念一动,五色巨手方才停了下来,将已经是软不拉几、宛如已然死去的黄泉蚓拎到了近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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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这厮恁的没用,只摔打了几下便即死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陈长生怎么也不会相信这黄泉蚓有本事从九幽地狱之下钻来人间,会如此的不济事,只不过是被自己随随便便在地上甩动了百十来下就会一命呜呼。

料定它在装死,陈长生不由得起了戏谑之心,遂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来道:“是挖个坑埋了呢?还是一把火烧了?”说着话,还不忘偷偷朝着苏苏眨了眨眼睛。

苏苏和他相处日久,可谓是心有灵犀,遂极有默契地道:“依我看,尊主的法子都不算好,依奴婢看倒不如将它的皮剥下来给尊主做双靴子,奴婢听说,这黄泉蚓虽无筋骨,但是这一身的黑皮倒是坚韧的很,多半做成了靴子穿着也舒服些。”

话音未落,那本来一动不动的黄泉蚓就如同被雷电劈中一般,剧烈的抽搐了两下后便又扭动了起来,喉咙之中更是叽里咕噜的嚎叫不已。

陈长生和苏苏一见,相视一眼会心的一笑,心中均道:原来也是个没胆子的。

“苏苏,这厮在说些什么?”陈长生听那黄泉蚓的聒噪声虽然凄厉刺耳,但是有高有低,颇有抑扬顿挫,显然是在说话,只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只得扭过脸来询问苏苏。

“呵呵。”苏苏未曾开言却是先轻笑了起来,嘴角一撇,很是不屑地道:“这黄泉蚓倒真不愧是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连一丁点的骨气都没有,被咱们一吓就怕的要死要活的,现下正哭着喊着的要向尊主投降臣服呢。”

陈长生倒是没想到这家伙面目狰狞,竟是如此的胆小怕死,看着它在半空扭来扭去的古怪样子,不由的哑然失笑道:“那岂不是正合咱们的心意,倒是省却了不少的麻烦。”

“话是这么说没错。”苏苏点了点头,但是黛眉却是微微皱了起来,满是不屑的瞥了那嚎啕求饶的黄泉蚓一眼道:“只是这等没骨气的家奴,便是收服了也不敢放心用,说不得什么时候为了自家的小命便会背叛尊主,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刀杀了,以绝后患。”说着朝陈长生眨了眨眼睛。

陈长生会意,犹豫片刻后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就如你所愿,杀了它剥下皮来给我做双靴子吧,唉,倒是可惜了。”

那黄泉蚓虽然口不能言人话,但是却能听得懂,耳听着主仆二人翻来覆去的只是想着拿自己身上的皮做靴子,心里又怒又怕,有心拼个鱼死网破又爱惜自己的性命,待听到那男子似有不忍之意,忙叽里咕噜的求饶,赌咒发誓臣服之后必定忠心耿耿、誓死不叛。

在他的哀求之下,就连苏苏也似乎有些意动,迟疑片刻后道:“空口白牙的说说又有什么何用?你若真心要臣服我家尊主,那便将妖丹献出来由我尊主烙印上牵魂引才行。”

黄泉蚓一听顿时有些迟疑。这牵魂引一下,那就是真的成了与其生死与共、祸福相当的家奴,永生永世不可悖逆,要不然的话,牵魂引发动之下,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怎么?不肯。”苏苏黛眉一挑,冷声道:“可见你先前说的话全无诚心,那就乖乖的受死吧。”说着手指一捏,作势就要动手。

黄泉蚓吓的连连讨饶,嘴巴一张,吐出了一颗黄不溜秋、拳头大小的珠子,飘飘悠悠的到了陈长生近前。

方才陈长生已得苏苏心念传授了牵魂引的法诀,说来倒也简单,其实就是施术者将自己的一缕灵识融入所要收服的妖兽又或是妖精的妖丹之内,如锁链一般将其魂灵锁住,日后便不惧它再有悖逆之心,否则的话,心念一动,便可将其魂灵打的粉碎。

这原本是上古仙人用来管教坐骑之法,后来不知道怎么流传来开,改头换面后用来收服妖兽,更可用在其他的修士身上。

陈长生虽然好奇苏苏从何处学来此法,但是却没多问,心念动处,神庭之中的寄魂树上却又一片灵识叶子飘落下来,拈在手指尖上,以灵元在空中虚划了十来个玄妙至极的符文,随后与这灵识叶子一并打入了悬浮在面前的妖丹之内。

旁边有摆出一副磨刀霍霍模样的苏苏虎视眈眈,黄泉蚓也不敢耍手段,更是没有胆量抗拒,只能乖乖的敞开了关乎性命的妖丹,任由这枚寄托了灵识的叶子并十来道符文深入其中,不仅留下了烙印,更是如罗网一般将它的本命魂灵层层包绕,再不可脱。

牵魂引方成,陈长生便觉得寄魂树和黄泉蚓的妖丹有了种玄妙的联系。

心神之中不仅有个苍老而略带沮丧的声音响起:“尊主在上,小的黄尹叩见,愿吾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与此同时更连他的喜怒哀乐、所思所想也一并涌了过来。

陈长生可不想被黄尹杂乱纷繁的念头搅扰,遂将其挡在心门之外,但是黄尹只要稍动反叛之心、嗜主之念,牵魂引下却无所遁形,陈长生立时便会感应的到,当时候杀剐存留自然是随心所愿。

“罢了,只要你以后忠心于我,若是日后我白日飞升之时,少不了也会带携你同升仙界……”

“多谢尊主,小的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长生闻言心中暗笑,这个黄尹虽不是蛇却颇会顺杆子就往上爬的本事,倒也是机灵之人,不过该敲打还是要敲打的,他可不想收只养不熟的白眼狼,遂沉声道:“别忙着谢,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倘若你三心二意,胆敢有一丝一毫的叛逆之心,就算没有这牵魂引在,就算是上至九天下到黄泉我也必将你打的魂飞魄散,可听到了?”

“不敢,不敢。”黄尹连道不甘,越发的谦恭。

陈长生心念一动,松开了捏着他的五色巨手,随即将他收入山河图中,指着脚下的万亩良田道:“从今往后你便在此栖息便是,疏松土地,规整阡陌,精心照料田中庄稼。”

黄尹恭声答应,朝着陈长生和苏苏点了点头,随即一纵身子便已经钻进了土中。

苏苏看着黄尹没入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口感叹道:“说来这黄泉蚓也是个可怜虫,能被尊主收服,倒真说不定是他的造化,也算是否极泰来、因祸得福了。”

“哦?”陈长生眉毛一挑,兴致昂然的道:“怎么个可怜法,说来听听,嗯,忙的昏头了,竟是忘了问他那些逃走的凶妖恶鬼究竟是何根脚,又逃去了何处?”

“尊主无须自责,奴婢早就都问过了。”说着苏苏便将这黄泉蚓的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这黄尹虽天赋神通,能在地狱和人间两界之中自有往来,但他素来胆小,又知道人间的修士凶悍,故而除非是贪嘴了才偷偷跑来人间吃些埃土,多半的时候都只是窝在九幽地狱之中,因它潜伏地下,除了一张皮外实在没有什么血肉,倒是并不担心会被饿鬼吃掉,过的倒也算是哉意。

只不过好日子没过多久,却被以冥河渡鸦,鬼河车,修罗鬼王,九幽饿鬼为首的一干凶妖恶鬼抓了壮丁充当脚力,为的就是让它带着众人穿过地狱界重返人间。

先前聒噪之人,便是冥河渡鸦,他原本是冥河之畔以捕食河中修罗恶鬼为食的白头寒鸦,七百年前曾来过人间一次,恰遇修士厮杀,吞了一个元婴,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灵智,而后便以活人为食,最喜吞噬修士元婴,结果引来修士围杀,虽侥幸逃脱但也是元气大伤。

原本想着等养好伤后再到人间报仇雪恨,不想修士们吃一堑长一智,早就将地狱通往人间的各个缝隙一一堵死,这冥河渡鸦虽能在万里冥河之上飞渡而过,却没法子穿梭地狱、人间两界,无奈之下却想起了黄泉蚓。

这翠烟山上古时候本就是地狱通往人间的入口,只不过有大能不忍见恶鬼蹂躏人间,祸害生民,遂将从海外仙山之上得来的灵桃栽种于此,以作镇压,最终便有了这株鬼面血灵桃。

至于树皮之上的鬼脸,便是被鬼面血灵桃抓捕过来,意图由此逃入人间为害苍生的修罗恶鬼。

本来冥河渡鸦也知道这鬼面血灵桃树在此一日,他就休想由此闯入人间,只是执念深重,便邀集了不少臭味相投之辈,每逢中元鬼节,鬼门大开时便由黄泉蚓带路跑来此处碰运气,年年岁岁乐此不疲。

也是该当凑巧,今年陈长生跑来翠烟寻仇,不仅以青皮葫芦收了克制修罗恶鬼的五罗桃花瘴,更是将翠烟山挖了个大洞,以至于他们才寻隙逃了出去,至于去往了何处,只不过是抓来当脚力的黄泉蚓却是丝毫不知。

听了苏苏这番话,一些原本困惑陈长生的疑团也随之而解,轻笑道:“想必那御桃园中的仙桃也不过是个幌子吧?真正的仙桃指的便是这鬼面血灵桃?”

“想必是的。”苏苏微微点头,随后道:“说是仙桃,多半也是乡野村妇以讹传讹,但凡是能在天上飞的便通统称之为仙人,他们种下的桃子自然也就成了仙桃,只不过以奴婢看,这鬼面血灵桃虽有妙用却也不过是个灵木罢了,想来那御桃园的桃子也是从此树之上截取了一枝栽种过去的,一是为了糊弄凡间的皇帝,二来也是个障眼法,乱人耳目的。”

“灵木?”

“嗯。”苏苏见陈长生一脸的好奇,遂细细道来:“举凡草木,皆有灵性,不同的是多寡各有不同,所谓一草一木栖神明便是此意,所谓的神明指的就是这先天孕育的一点灵性。”

“又因灵性多寡不同,草木便分了九品,分别是凡、珍、奇、异、灵、鬼、神、仙、圣,其中前五品指的乃是凡间草木,只因灵气稀薄,在滚滚红尘污秽之下,便是草木的灵性也会渐渐泯灭,因此最好的也不过列入灵品,而后四等则各有所指,鬼品草木多生于九幽冥界,神品草木则长于地仙界,仙品草木那就只有天界方才孕育出来,至于圣品,怕是只有上古时代、传说之中方才有了,奴婢孤陋寡闻,未曾见过。”

“那我种的这些五谷呢?是个什么品质?”陈长生指了指先农坛中的那些异变后的五谷杂粮。

“依奴婢看来,勉勉强强只能算得上是个奇品中下,连个异品也是够不上的。”见到陈长生面露失望之色,苏苏温声劝慰道:“尊主也不必沮丧,这草木灵性多寡固然有赖于有后天栽培,更重要的是先天之资质。”

“譬如这五谷,原本乃是凡品的五谷种植所得,就算是后来得了灰雾激发方有异变,但是天资平庸,能到晋升奇品中下已经是造物之功,品质再想有所提升,却是难上加难了。”

陈长生点了点头,淡淡道:“我明白,这就譬如修士,根骨不好,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是事倍功半,天道酬勤说来好听,真能脱颖而出者又有几人?”

“起码我知道的便有一人。”苏苏笑着朝陈长生一施礼道:“尊主便是。”

“我?”陈长生听她这么一说,禁不住哈哈大笑,道:“若不是被逼无奈,苦苦求生,我倒是真想安安分分的当个农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岂不比现在更加逍遥快活?”

听闻这话,苏苏竟不知道如何解劝。

不过陈长生随之又道:“不过既然踏上仙途,不管怎么艰难,终究是要走下去的,将来做个仙农也好。”

苏苏笑着点了点头道:“既是仙农,又岂能不耕田种地,不知尊主想要将这鬼面血灵桃种在何处?”

那鬼面血灵桃树虽然收入了山河图中,但是却悬在半空之中,未曾种下,故而苏苏才有此疑问,实际上却是她担心陈长生纠结于此,平添心结,遂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岔开。

陈长生一愣,暗道:“种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吗?”

苏苏笑道:“不仅有,而且干系甚大,这鬼面血灵桃虽说不是仙种,但来历不俗,故而有一桩妙用,那就是聚敛灵气孕育灵脉,要不然那翠烟山既不险峻也不陡峭,又怎的会有如此多的灵脉纠缠于此?”

“灵脉?”陈长生一惊,瞠目结舌地道:“灵脉也能孕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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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砖瓦不留,格杀勿论


class="width">“灵脉可死,自然可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苏苏问道:“尊主可曾想过,为何各大门派最爱将道场建在山峦之上,而不是世俗之中?”

陈长生冥思苦想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总不会是为了远离尘世,图个清静吧?”

苏苏微笑道:“有这个缘由,但不全是,更多的是因为天地灵脉十有**是汇聚在山峦之下,依托山体而生,又因灵气轻灵,通达向上,居于山巅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是尊主或许不知,灵脉本与山峦相伴而生,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山河图中虽有灵气,却是从别处窃取而来,即便一时充盈却难以持久,因此最好的便是孕养几条灵脉,便不用担心灵气会骤然枯竭,只不过孕育灵脉不仅要有山峦,更需有灵木聚敛灵气,再加上日积月累,方能成形,奴婢原本一直忧虑从何处得来灵木,现下有了这鬼面血灵桃却是再不用发愁了。”

一听这话,陈长生心中也是激动万分,若是真能孕育出一条灵脉,有了源源不断的灵气可用,就算自己根骨平庸,只要功夫用到,总有飞升成仙的那一日。

想到这,陈长生再不迟疑,一叠声的催促着苏苏快快种下鬼面血灵桃,早一日有了灵脉便早得一日便宜。

说来玄妙,但是动起来手却是并不难,只是除了陈长生,只怕也没人就算知晓办法也是有心无力。

原来这栽树之先,首要的便是将在将茅屋之后的青山挖个上下贯通的洞,以便将灵河之中引入其中,借助鬼面血灵桃收纳水中灵气,渐渐孕育出灵脉来。

若非有黄尹这个惯会挖山钻洞的妖兽在,想要将高达千丈的山峰贯穿,就算是陈长生现在道行已然不浅,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到黄尹花了三五天将这青山啃出了个宽有百十丈的大洞后,陈长生与苏苏合力将鬼面血灵桃栽入其中。

这鬼面血灵桃树虽是灵木,不过倒是并不娇气,并不择地方,甫一落地,便颇有灵性的将盘缠在一起的根须舒展开来,破开坚硬的青石,扎入这座名为坐忘峰的山体之中。

特别是主根吸足了灵河之后,鬼面血灵桃树顿时便焕发出了勃勃生机,枝叶之上吞吐灵气,更垂下万道光芒将个桃花山笼罩其中,偶有清风吹过,轻轻摇曳,婀娜多姿,美不胜收,倒是平添了几分仙灵气象。

陈长生见了喜爱不已,本想也学着宋青云那般在这桃树之下结庐而居,领悟道法,以求长生,不料尚没动手就被苏苏一句话道破:“尊主想在此建造房屋自无不可,但也终究得有砖石椽梁吧,若是结个草庐,固然风雅,只是未免忒也寒酸了些,与尊主的身份大大的不配。



我本不过是山间一农夫,又有什么身份可言?

自嘲之言未曾出口,陈长生猛的醒悟到苏苏这话里似有未尽之意,当下笑道:“有话只管说,我又不是刚愎自用、嚣张跋扈之人,又不会堵住了你的嘴不让你说话,何必跟我打哑谜,猜来猜去的岂不是恐非心力?以后不准如此了。”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不过陈长生这小半年来杀伐甚多,言谈举止自于过去迥然不同,五行之中多了几分一言而决、不可辨驳的威势。

再加上陈长生先前破开了山河图中的第一道禁制,将灵识烙印之中,虽只是草草祭炼,但是对于身为画灵的苏苏来说,却也足以掌控其生死存亡,嘴里不说心里却也暗暗的多了几分敬畏,初醒时与他开了个玩笑也不过略加试探,看看他是否依然和善如故,此时见他“不悦”,忙收敛了先前的小心思,低眉顺目地道:“奴婢知错,下次不敢了。”

陈长生见她一下子变得谦恭起来也有些不甚习惯,但是素知她古灵精怪,每每有出人意表之举,只道她又在嬉闹,因此也没放在心上,微笑道:“说吧,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倒是说不上,只是帮着尊主查漏补缺罢了,这翠烟山的护山大阵虽然已经被尊主破掉,外墙也被捣毁一些,但是其中的墙砖完好无损者甚多,拆除下来还可使用,何况受这灵脉滋润百年,虽说不能和灵石相比但是其中蕴含的灵气却也极为丰沛,与其留下来便宜了后来人,倒不如尊主现下就把它们通统搬走,日后无论是盖房修屋,还是建造洞府,总比平常的砖石瓦片好用的多。”

一听这话,陈长生不由的眼睛一亮,他先前只顾着搜刮宋家的藏宝库,却是没想到那并不怎么起眼的墙砖也是好东西,此时一经嘲苏苏提醒,顿时就来了兴致,举步欲行时却想起一事来,不解地问道:“那么多的墙砖我的须弥袋子中可是收纳不下,山河图中能放吗?”

“自是无妨。”苏苏应了一声,见陈长生满脸疑惑,知道他心中所想,遂笑着解释道:“先前山河图中不能收取死物,乃是由于尊主道行不深未曾祭炼之故,此时便不妨事了。”

“如此甚好。”陈长生闻言一喜,动念出了山河图,见那坤元精壤已经变成了一个高有三百丈,宽有五六里的山头,先先前的翠烟山融为一体,再不用担心修罗恶鬼从此窜到人间,为祸苍生,要不然的话,他这罪业就真的大了。

使了个土行术,陈长生已经从翠烟山顶之上出来,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一双五色巨手来来往往,将第二道外墙尽数拆除,其中长有丈许,宽有五尺,厚有一尺的墙砖更是一块没剩,全都搬进了山河图中。

正打算再接再厉,将最外层的一道墙也一并拆去时,就听到耳边传来苏苏的惊呼:“尊主,有众多强敌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转瞬及至,若是逗留至此恐怕凶多吉少,奴婢恳请尊主速退。”

陈长生一惊,心中好奇苏苏是怎么预知到的,仓促之间也来不及多问,心念一动,身子一沉便即没入土中,施展土行之术朝着远处奔行。

几乎就在他入土不久之后,无数剑光宝光呼啸而来,瞬息之间将个破破烂烂的翠烟山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赫然正是四宗二十八派的遣来的派中精英,看着满目疮痍,尽是断壁残垣,死尸遍地的翠烟山,嗟叹不已,暗呼紧赶慢赶终究是来的晚了。

不过看到完好无损的第三道围墙,众人总算是稍微的放下心来,只要鬼面血灵桃树不失,那么宋家覆灭了也无妨,天下修真世家夥矣,再扶植一个出来便是。

只是当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第三道围墙打开,看到空空如也的翠烟山头之时,顿时全都如丧考妣,四宗二十八派的长老尽皆大怒,异口同声地道:“传令下去,本宗派弟子凡格杀陈长生者擢升为内门弟子,可拜入任一长老门下,并赏灵药若干。其他门派可杀陈长生者,准许成为四宗附庸。世俗之人杀之,入门修炼,荣华富贵可任选其一。”

随着一连串的号令传递下去,平静了许久的修真界和世俗界就如同是油锅之中倒入了一把盐,顿时就炸了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谈论一个名字——陈长生,都在揣测他究竟是犯下了何等惊天动地之“罪孽”,竟惹来了四宗二十八派发此雷霆,急欲诛之而后快。

不过更多的人,无论是修士,还是世俗君王也随之蠢蠢欲动,算计着杀掉这个敢于触犯四宗二十八派威严的陈长生后能得到多少的好处。

不过此时陈长生却根本不知道因为覆灭了翠烟宋家,又夺取了四宗二十八派的自封为己物的鬼面血灵桃,不仅是天下闻名,更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此时他正脚踏流火剑,化成一道火红色的剑光朝着东南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得到了苏苏示警之后,陈长生得以从四宗二十八派的围堵下轻松逃遁,因此在脱出重围后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起了她是如何得知正有强敌来袭的。

苏苏颇有些得意地道:“自是卜算出来的,尊主有所不知,此番奴婢也算是因祸得福,在睡梦之中回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若非被那些修罗恶鬼的喧闹之声打断,想必所得更多,哼,真真可恼。”

陈长生一听不由得来了兴头,遂问道:“莫非这卜算之术也是梦中所得。”

“尊主英明,一猜即中。”苏苏小小的拍了陈长生个马屁之后,随即娓娓道来:“梦中情景支离破碎,奴婢也是理顺不清,只记得乃是从一上古妖狐处学来的文王八卦之术,可算吉凶祸福,奴婢方才起了一卦,却是大凶,故而方才提醒尊主退却,免受杀身之祸。”

陈长生听了心念一动,复又问道:“可能算出那几个逃遁的凶妖恶鬼去了何处吗?”

苏苏微微摇头,颇有些愧疚的道:“奴婢自梦中所得寥寥,只是些皮毛罢了,虽能算出尊主祸福凶吉,却无力卜算出它们去了何处。”

陈长生闻言不禁有些失望,这几个凶妖恶鬼乃是他失手放出来的,因果牵连之下,它们在人间犯下的罪孽倒有大半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若想弥补当日过失唯有先将它们一一诛杀,故而他才急于想要苏苏卜算出四凶之所在。

此时听她说无能为力,失望之余反倒温声劝慰道:“无妨,无妨,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只要咱们多用些心思,未始就找不到它们。”

“多谢尊主体谅。”苏苏恭声道谢,随即又道:“不过尊主也不必着急,尽管奴婢卦力有限,算不准它们身在何处,却是隐约能算出它们去往何方,虽说并不清晰,但也多少给尊主指引方向,不至于盲目寻找、徒劳无功。”

“况且奴婢虽不擅长卜算,然世俗之中藏龙卧虎,必定有擅长此道之人,只要花些时日,寻访到一位卜算高人,赠些财帛请他帮忙算出四凶踪迹,再赶将过去杀个干干净净,岂不省力?”

陈长生听着有理便点头赞许,遂命苏苏又起了一卦,虽说是卦象模糊,但终究是得知有一鬼怪逃去了东南方向,于是便匆匆赶了过去。

卷末语:本卷到此就算是结束了,有一些细小的线头,后面会一一交待。从下一卷开始,将有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等待着陈长生,当然了,故事也将越发的精彩纷呈,希望诸位大大继续支持《仙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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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阴魂不散,真善假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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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虽已入秋,但是天仍大热,烈日当空,近午时分,更是酷热难捱,宛如火烧火燎一般。(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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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最心急的商旅也不会愿意在这能烤死人的日头下赶路。

舍得花钱的便在官道两旁的茶寮中扔下几个铜钱,买上一大碗凉茶,一边喝一边与旁人闲扯些路上的见闻,不仅是为了歇脚磨牙,更能听些别处的风土人情,奇闻奇事。

而舍不得花钱的也无妨,官道两边自有一行行的树丛,树荫浓密,不花一文钱照样能歇个痛快,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说些闲话,照样能够消磨过这段最炎热的辰光。

“最近这鬼天气可真是要了命了,热的要死要活的,这都半个多月了,一滴雨都没下,米价更是疯了似的往上涨,照这样下去,这穷日子是越发的没法子过了。”

“你就知足吧,天不下雨算什么,横竖还有河水,至不济了还有井水,你是不知道,我昨儿听人说,东边佑赫国的老百姓那才叫惨呢,刚过了中元节,就开始下大雨,这都快半个多月了,那瓢泼也似的的大雨就没停住。”

“啊?这雨水再好,没完没了的下也是不行呀,那地里的庄稼还怎么活呀?”

“庄稼?人都快没活路了,哪还有闲心管得上庄稼!”

“到底怎么回事呀?说来听听,卖茶的,给这位兄弟来一碗茶,算我的。”

“嘿嘿,那可就谢谢老哥你了。”

“无妨,无妨,有话快说,佑赫国的百姓怎么就没活路了?”

“还不是雨水多闹的,倾盆大雨下个没完没了也就算了,更要命的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横穿过佑赫国的渭河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也跟着不安分起来,冲毁了河堤,泛滥成灾,将渭河两岸的郡县一口气淹了七八成,房子不知道冲塌了多少,庄稼更是被泡在了水下,老百姓们哪还有什么活路,造孽呀,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唉!”

“莫非闹了这么大灾,佑赫国的供奉就不管吗?他们可都是仙人呢!”

“管?怎么管?这可是天灾,老天爷发起了性子,谁能拦得住?那些供奉又算得了什么,骑着老百姓脖子上作威作福倒是还行,到了用到他们的时候,只怕老早就不知道缩到哪里去了,说不定还得扯上一句天意不可违的混话。”

“是呀,苦的还不都是穷苦百姓。不过这倒是个发财的机会,要是有本钱的贩上些粮食卖去佑赫国,必定会狠赚一笔。”

“那也得你有命回来才行,遭了灾的老百姓成群结队的到别处逃荒要饭,一个个都饿红了眼,才不会管你是哪国的人,见着粮食就抢,说不定连人都给你吃了,再说了,佑赫国的那帮粮贩子就等着这时候赚钱呢,全都捏着粮食不可撒手,能容得你个外来人跑去他们的碗里抢食吃吗?你可别忘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老哥你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斗得过他们吗?”

“斗不过,斗不过,唉,这世道,可让老百姓们怎么活呀!”

“说这些做什么?好歹咱们延庆国还算安稳,过一天好日子算一天吧,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操心别人家的事有什么用呀。~~~~”

这话一说,茶寮中的众人一阵沉默,随即便将话题岔开。

“你看,那人倒是奇怪,大热天的还在赶路?莫不是从佑赫国那边逃荒过来的吧?”其中一人指着官道上正在烈日炎炎之下赶路的一个壮硕男子道。

只见他一身短打扮,压在肩膀上的木棍上挑着个小包袱,脚下一双草鞋,头上顶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草帽,挡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楚样貌如何,不过看着打扮倒像是个穷苦人。

那人路过茶寮时却是并没住脚,看似步履缓慢,但是走的却是极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走出去极远。

“我看着不像,瞧他那打扮像是咱们延庆国人,说不定是出门投亲访友的,就算是逃荒的也该是从西边过来,哪有他这样的从西往东走的?”

“别说了,别说了,他又回来了……”

果不其然,那个头戴草帽的人此时又慢悠悠的走了回来,宛如没有听到别人刚才的闲话似的,走到茶寮之内,寻了个正冲着路边的座位,也不管火辣辣的日头正好照在身上,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手一翻将六个黄灿灿的铜钱扔在了桌上。

轱辘辘。

六个铜钱打了几个转便倒在了桌上,来人先是瞥了一眼铜钱的正反后,微微一皱眉头,暗骂一声:阴魂不散,恁得可恶。

随即才喊道:“店家,来两碗茶。”

茶寮不大,卖茶之人既是掌柜又是伙计,闻言忙拎着茶壶跑了过来,搁上两个粗瓷大碗,放了些茶叶末子,先倒满了一碗后问道:“客爷,另外一碗,我是现下就沏上,还是待会再来伺候?”

“倒上吧。”那人伸出手指推了推头上的草帽,眯着眼看了看阳光照耀下一片白光笼罩的官道,道:“我估摸着他就快来了。”

话音未落,众人耳中便笃笃的木鱼声响,虽在炎炎夏日之中,听到这短促的木鱼声犹然觉得燥热的心头随之一静,身上也似乎清凉了几分。

与此同时,一个身披百衲衣的小和尚步入了茶寮之内,众人一见到这和尚的样貌,不由得全都在心眼里赞了一声:“好漂亮的和尚,长的倒是跟个姑娘似的。”

倒也怪不得众人如此想,这小和尚的确长的十分清秀,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面如冠玉,唇如朱砂,五官俊朗,若非一身百衲衣,光秃秃的头顶上更是烫了几个戒疤,任谁看到都少不了要在心里挑起大拇哥,暗叹一句:“好俊的哥儿。”

这小和尚步入茶寮之内,便径直朝着那戴草帽的男子走了过去,手中的木鱼敲的越发急促,俊朗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凝重和庄严,一字一句地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陈施主,你还想逃到何时?”

“逃到你不追的时候便罢。”这个陈施主伸手将草帽檐卷了起来,露出一张平庸无奇,苍白的如同得了病似的脸来,满是苦笑看着那和尚道:“我说了凡,你可真够烦的,咱俩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你怎么就跟块狗屁膏药似的粘着我不放呢?横竖咱俩也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岂不是好?”

“降魔除妖乃是我辈职责所在,陈施主罪业深重,小僧自该助你脱离苦海。”了凡一本正经的回答。

“算我没说,你也追了一路了,想必也渴了,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吧,这样的车轱辘话咱们回头再说不迟。”

“多谢陈施主布施。”了凡合十道谢。

“不用,不用。”

看着了凡先是念了段经文后,这才端起粗瓷大碗来小口小口的喝茶,陈长生的心头就涌上一阵阵的无力感。

陈长生原本就不是个能说会道之人,偏偏却遇到这么个能言善辩、舌灿莲花却偏偏像是只一根筋的小和尚,让他每每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

原来那日陈长生离开翠烟山,一路向东南而去,本想尽早诛灭了那几个错手放走的凶妖恶鬼了结了这段因果后,却去寻访自己的师父和林揽月等人。

不想刚走了没几日,就遇到一些毫不相干的修士拦路,问明他是陈长生后,二话不说,施法就打。

陈长生心中茫然,横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些素未谋面之人,心中虽然憋气却也没有痛下杀手,只是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抓了一人,拷问究竟,方才知道这伙人之所以与自己为难,竟是因为想要杀了自己前去四宗二十八派领赏。

一怒之下,陈长生对这些四宗的走狗帮凶也便不再留手,将这些只是筑基期或者旋照期的修士杀了个干干净净,本以为这样就能将那些鬼迷了心窍的家伙吓退,却不料还是低估了四宗二十八派许下的奖赏是何等的诱人,以至于意图拦杀他的修士是蜂拥而至,前仆后继,并且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将各种各样陈长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阴损法子都使将了过来。

有了苏苏在旁提醒,陈长生自是安然无恙,但是也着实的有些不胜其烦。

俗话说的好,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个大活人,陈长生平素和善,但并非没有脾气,见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如同苍蝇一般纠缠不休,口口声声喊自己是个魔头,当下便随了这些人的心意,一路打杀过来,凶名更盛。

不过一天到晚的打打杀杀也着实让陈长生觉得腻烦,遂让苏苏使了个障眼法,遮掩住了本来的面目,又改换了装束,乔装成了一个世俗凡人,倒是也避开这些人的骚扰。

只可惜好景不长,刚刚耳根清净了不到半日,却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马脚,竟是被这个原本只是擦身而过的陌路人的了凡给认了出来,只说了一句:“我佛慈悲,容不得你这罪孽深重之徒为祸俗世。”手一扬,一个大手印就拍了过来。

陈长生一时间被打的如丈八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甘心束手待毙,当下以混元一气大擒拿抵住,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大下杀手?”

“你罪业缠身,必定不是良善之辈,我佛慈悲,自有小僧超度了你。”了凡一脸庄重的回答,继而又道:“苦海无边,回头吧。”

陈长生的道行已是定性小成,便是遇到金丹期的修士也是不惧。可是了凡看似年纪不大,修为却也不弱,竟是和陈长生打的难解难分,再加上他深有妙法,皮糙肉厚,竟是比当日的宋青云更加难缠。

俩人斗法之时声势甚大,却也引来众多正寻觅陈长生的修士,此时以为能捡个便宜,也有认出了凡来历的更是打着助他一臂之力,降魔卫道的旗号纷纷出手。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陈长生见此情景,也不想纠缠下去,却恨这些修士跑来落井下石,遂趁着和了凡斗法之余抽冷子出手,想要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捏死几个杀一儆百。

不想了凡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见他出手,口喧一声佛号道:“何苦再多造杀孽。”说着使出大手印来将那人救下。

陈长生越发觉得无趣,趁着了凡不防备,使了个土行术远远的走了。

本以为就此也便了了,却不想了凡却是阴魂不散,无论陈长生走到哪里,他总能寻觅过来,先是满脸慈悲的讲一通佛法,劝他及早回头,乖乖就死,待见陈长生冥顽不灵后,便即长叹一声,悍然出手。

偏偏俩人的道行相差无几,虽说陈长生略高一些但也有些,每每是斗的不可开交时,那帮打定了主意要捡便宜的修士却也闻风而至,站在旁边摇旗呐喊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出手暗算陈长生。

陈长生无心为此拼命,只得走避,如此以来,更是助长了众修士的气焰,俨然成了追在了凡这头雄狮屁股后面打转的鬣狗,总想着或多或少的分点汤汤水水。

如此反复,半月之间陈长生与了凡斗法有十来次,却偏偏拿他一点办法没有,憋屈的要死。

而今日,陈长生路过茶寮时听到路人说的话,忽然想到日前苏苏曾说,这了凡纠缠不休,明着是为了因为他罪业深重,要为世俗除害,实际上却是想着卖好与那些修士,扬名立万,真真是个打着慈悲为怀的旗号沽名钓誉的卑鄙小人。

心念一动便有了个摆脱他的法子,遂重回茶寮之内,抛下几枚铜钱依照着苏苏教他的卜算之法算了一下,这个了凡果真是追了过来,当下便摆下茶水等着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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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赏的大大,如果贫道有没看而疏漏之处,请发帖告知,贫道自会补上,恩德无量,感激,感激。

这是今天第一更,新一卷开始,希望大家喜欢。



第二章 拉你上船,赌是不赌?


class="width">陈长生安坐茶寮之中,闭目养神,等到了凡将碗中茶水喝的涓滴不剩,将空碗放回桌上时方睁开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了凡道:“素闻普渡寺僧侣无论佛法高低,但凡入世行走,历练红尘,尽皆以普渡苍生为己任,了凡和尚既然自称出自普渡寺,想必也是如此喽?”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我佛慈悲,自当以普渡众生脱离苦海为己念,小僧虽然驽钝,却也曾在佛前立下弘誓大愿,此番入世修行,自当竭尽全力拯救苍生于水火。(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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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凡立身而起,高喧一声佛号,目光执着,莹润如玉、俊朗非凡的脸上更是浮现出慈悲之色,活脱脱一副有德高僧的模样。

茶寮中众茶客听闻此言,只觉得心神荡漾,暖洋洋如沐春风,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双手何什,朝着了凡深深一礼,恭敬地道:“佛祖慈悲,善哉善哉。”

“哼,巧言令色,即便是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为了惑乱无知凡人,为他们的佛祖主子网罗信徒,赚取信力,到底不过是个佛前一犬,空自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恁得令人讨厌!”

陈长生耳边响起了苏苏满是不屑的冷嘲热讽,随即又道:“尊主切记要小心提防此子,莫要被这贼和尚的花言巧语扰乱了心性才好,奴婢瞧他此番所作所为,所图必然不小,莫要被他拉拢这上了贼船才好。”

“放心,我自理会的。”陈长生传念过去,安慰苏苏且放宽心。

尽管他不知道为何苏苏如此的厌弃了凡,但是和他相斗十数日,对其所言所行倒也算是有了几分了解,虽说未必尽信苏苏先前对他的评断,不过却也多了几分审慎之心。

看着了凡不过一句轻飘飘的空话就能惹来众茶客的真心称赞,陈长生越发的对他多了几分戒备,更是不想和他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心道:是善是恶,日后是敌是友,且看你如何接我这一招了。

“了凡和尚慈悲为怀,我也是佩服的很。”陈长生笑吟吟的看着站在长身而立,风采卓然的了凡道:“我方才路过此处,凑巧听到几位赶路的朋友说,佑赫国暴雨倾盆,已经连下半月之久,更有渭河泛滥成灾,黎民受难,苦不堪言。”

“总是打来打去我也厌了,既然你有普渡众生的宏志大愿,想必佛祖眼中一视同仁,必定也不忍看着别处的黎民苍生葬身于水火之中吧?”这些日子天天听着了凡讲经说法,陈长生倒也学了些词句,此时正好现学现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拿着大帽子往了凡的头上扣,不怕他不肯乖乖就范。

了凡清澈如水的眸子凝望着陈长生,虽还没猜到他是何打算,不过见他问了却也不能不答道:“我佛眼中,众生平等,何分疆域?!”

啪。

陈长生一拍手掌,轻笑道“如此便好,近日来得闻了凡和尚宣讲佛法,我也是幡然悔悟,自知罪业深重,于是打算洗心革面,弃恶从善,只是未曾与你论个高低,心中不免有些不服。-====-”

了凡嘴巴一动,刚要说话。

但是陈长生却不耐烦听他的长篇大论,遂又道:“因此上我有了个主意,不如你我同往佑赫国去,各施手段,拯救灾民,以此为赌,想必了凡和尚必定不会拒绝吧?”

了凡眉头微皱,神色间颇有踌躇不决之色,毕竟佛门之中时戒赌的,他若是应承下来,不论输赢,那都是破了戒,不过陈长生的话却又实在不容他推辞,要不然的话,自己先前誓要普渡众生的话也便成了诳语,而这又恰恰还是犯了戒律。

“罢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迟疑片刻后,了凡的脸色越发的坚定了起来,凝望着满脸微笑的陈长生道:“也罢,小僧与你赌了,不过你若输了,便须随我回普渡寺摩顶受戒,做我沙门护法珈蓝。”

“哼哼,当真是好算计呀,没想到竟是想要将尊主诓走,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苏苏冷声一声,又道:“尊主,切莫上了他的当。”

“谁上谁的当还说不定呢。”陈长生在心中宽慰了她一句,口中却是道:“你若输了呢?”

“我便放你一次。”

“你倒是好算计,只占便宜不吃亏,得亏你只是个和尚而不是商贾,若是不然的话,只怕这天下的钱都被你一人给赚了去,在座的诸位怕是就没活路了。”陈长生哈哈一笑,出言打趣了他一句。

茶寮中的茶客们虽说对了凡颇有好感,却也难以出言帮他,就算是做买卖也讲究个公平合理,哪有狮子大张口,好处占尽的道理。

此时听陈长生这话说的有趣,遂附和着轻笑了起来,更有好事者起哄道:“是呀,是呀,既是高僧,便该有些气度,焉能这么小气。”

“我已许愿众生侍奉我佛,却是不能再拜入你的门下。”了凡被人挤兑,脸色平静的辩解着。

“就算你肯拜,我也未必肯收,免得日后被普渡寺的高僧们追杀。”陈长生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了凡的面前晃了晃道:“我若赢了,只要你一个人情,若是将来我有了难处,求你援手时不管难易,你都须助我一臂之力。”

“为非作歹,却是不行。”

“那是自然。”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不过丑话可是说在前头,常言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是救人,自然不能是从水里捞出来便算完了,还得养活到水灾过去,若是不能,那也不算数,你若肯答应,那咱们就以救人多寡论输赢。”

“好。”

身旁有众多茶客看着,而且陈长生还道破了他普渡寺僧人的身份,大帽子更是戴了一顶又一顶,由不得了凡不答应,因此就算是刀山火海他这次也得陪着他一道闯下去。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出家人不打诳语。”

啪啪啪。

陈长生抬手和了凡三击掌,端起桌上的粗瓷大碗将内中的凉茶一饮而尽,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救人如救火,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着伸手在腰间的须弥袋子上一按,剑光一闪,陈长生已然是腾空而起,朝着位于延庆国东方的佑赫国风驰电掣而去。

先前听了茶客所言,那渭河乃是中元节后方才开始泛滥的,陈长生的心神就不由自主的一跳,隐隐觉得这多半跟那个凶妖恶鬼有些关联,说不定前番苏苏卜算出来的卦象就要应在此处。

之所以挖了个坑将了凡诓进来,一是想让他安分一些,莫要总是与自己纠缠,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他是真善还是伪善,三来若是真如茶客所言,灾民必然为数众多,他就是三头六臂又能救下多少?多个了凡总归是多个帮手,对挣扎于洪水之中,苦苦求生的灾民来说就是幸事。

况且将他拉在身边,有了普渡寺这个牌子挡着,想必那些苍蝇似的修士们也在没弄明白他和了凡之间究竟是敌是友之前,多半不会再冒然跑来滋事,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尊主,若是了凡真的赢了,你会信守诺言吗?”苏苏担心的问道。

“那也得他赢了再说。”陈长生胸有成竹的笑道:“救人容易,让灾民吃上饭却难,你没听说佑赫国被淹的地方甚多,粮贩又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吗?以他区区一人,就算是去化缘又能化来多少粮食?他若是去抢,犯戒的是他,受益的却是受灾的百姓,就算输了,又有何妨?”

“尊主善心,奴婢佩服。”苏苏也是关心则乱,此时听了陈长生的话,心神一定随即却把他的所思所想猜了个**不离十,笑道:“我这就命黄尹多种粮食,万亩良田,三天一熟,累死他个贼和尚还赢不了咱们。”

“哈哈,知我者苏苏也。”陈长生笑赞了苏苏一句,眯着眼看着身后不远处,如影随形般紧随而来的了凡,暗道:和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可是在帮你积德行善呢。

恰如陈长生先前所料,有了了凡随行,那些原本打算着敲边鼓、捡便宜的修士们不明究竟,还真的不敢冒然再追上前来,毕竟陈长生凶名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不少的修士用尸骨堆积而成的。

先前有个出身名门的了凡冲在前面挡灾,他们不惧被杀,自然可以放心大胆的讨野火,现下见原本还打的要死要活的俩人此时竟变得井水不犯河水,心中纳闷之余,却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能否在陈长生的辣手诛杀下苟全性命了。

可是若是就此离去,众人却也颇不甘心,毕竟四宗二十八派的奖赏可不是假的,只要杀了陈长生,那便是一步登天,仙途有望,哪个闲散的修士能够割舍的下。

于是一干不死心的修士却如追着狮群等着捡便宜的鬣狗般,远远的缀行在陈长生和了凡之后,并且越聚越多。

陈长生先前只听师父说过,现下灵气稀薄,修行不易,修士不如上古时代万一,此时看着身后成百上千多在筑基期以上的修士,真有些怀疑师父当日是不是在糊弄自己。

对于他们,陈长生倒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就算再多上一倍又如何?

以他此时定性小成的道行,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能稳胜不败,更何况是这些只在筑基期和旋照期打转的修士,来的再多与他看来也如蝼蚁一般,只要了凡不从中作梗,想杀个干干净净也算不上是什么为难之事。

没了这些人阻挠,陈长生御剑疾行,如流光逸电,不过多半日已经掠过延庆国修建在东边的边城,直入佑赫国疆域之内,鸟瞰下面,果有不少灾民伛偻提携朝着延庆国方向走去,一路之上树叶草皮尽数被吃了个精光,更有饿殍倒毙在地,令人触目惊心。

先前听那些茶客言及灾民之惨,陈长生已然是心生不忍,此时见了更是心急如焚。

虽说他本是延庆国人,佑赫国百姓的死活本与他毫不相干,但是他终究无法学得如其他修士视凡人如蝼蚁,更何况这些灾民遭此横祸,多半与他当日错手放走了那四个凶妖恶鬼有关,他又焉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停下,事有轻重缓急,相比起这些上了岸的人而言,那些尚在洪水之中苦苦求生的灾民才是最需要搭救的。

踏足流火剑上,陈长生沿着灾民来处,一路向东南而去,渐渐的已经看到空中阴云密布,黑压压的宛如要垂落下来一般,天更像是被捅漏了,雨水如盆子泼似的倾泻下来,映入眼帘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地交接处更是一片污浊的水浪翻涌,其中更有微弱而无助的哭喊之声远远出来。

心念一动,陈长生脚下飞剑又快了三分,径直朝着喊声来处飞去。

PS:今天第二更送到。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就是公众版的最后一章了,本来按照规定,今天早上就该上架,只不过贫道想着再多放两章给大家看看,算是聊表寸心,所以央求编辑让上架的时间推移到了明天。

上架之后,依然会保证一天两章,贫道码字不快,只能说尽心尽力,稳定更新,不会中断,至于爆发之类的只能看状态了。

贫道还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人想感谢,只是篇幅有限就只能留到上架感言里说吧,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厚爱,还请诸位一如既往的支持《仙农》,贫道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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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回我说了算

第三章

这回我说了算

陈长生救人心切。流火剑也是飞快,转瞬之间已然闯入了阴云之下,比黄豆还要大了几分的雨点子已经劈头盖脸的打落下来,狂风呼啸之中,更是混杂着核桃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护身灵光之上,或被弹开或被震碎。

下面的浑浊宛如泥汤子似的洪水得了风势,越发的张狂肆虐,漫卷开来,所到之处将沿途房屋通统吞没,就连那些几丈高,一两人合抱的大树也是连根拔起,像是跟稻草似的被滔天的巨*抛上半空中,飞出老远后砸落下来溅起了十来丈的水花,随即随波逐流,被浊浪推着向别处冲撞而去。

“救命呀!”

一声声细弱的叫声从风雨声中远远传来,若非是陈长生耳力惊人,可闻十里之遥,只怕在这鬼哭狼嚎一般呜呜怪啸的风声之中也是听不真切。

心念一动,陈长生已经按落剑光,朝着声音来处落去。不仅睁开青木灵瞳四处探察,更是放出灵识来扫视四面八方。

下一刻,陈长生便看到在水浪之中正有一个小女孩随波荡漾,怀里死死的抱着一根木头,倒是不至于沉落下去,不过浪头迅猛,转瞬之间就将她冲出去了百十丈远,径直朝着先前那棵正借着水势在洪波之中翻滚的大树撞去。

娘的,给老子死开了。

陈长生焉能任由这瘦弱的小丫头死在眼前,怒吼声中,右手一抓,唰的一声,一个三丈长的水行大手已经凝聚成形,倏然前探,便将那棵相距小女孩不足三尺的大树抓了过来,反手一抛,将其远远的扔开。

流火剑横掠过水面时,陈长生长臂一探,抓住那小女孩的脖领子把她从水中捞了出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陈施主先声夺人,小僧佩服,若是不弃,便将这小施主送到我这边来吧。”

此时了凡温和而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即便是在狂风骤雨声中,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陈长生循声望去,却见了凡一直拿在手中敲个不停的木鱼此时已经变得足有一亩大小。悬浮在半空之中,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即便有洪涛借着风势漫卷而起也瞬息间就被金光压服下去,以至于木鱼四周,方圆百丈之内倒是风平浪静,宛如是人间地狱中的一片乐土。

“呵呵,苏苏,你说的对,不管了凡这和尚人品怎样?光凭这手佛法,卖相就颇能迷惑人心的。”陈长生在心中感慨了一句。

“那是自然,佛门弟子最擅长的可不就是这个吗?真本事稀松平常,可是捡便宜的手段却是玩的娴熟之极,更兼得脸皮极厚,想必尊主深有体会吧?”苏苏嬉笑着附和道。

陈长生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苏苏这末了一句话乃是说自己之前和了凡斗法时,这厮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往往不闪不避的横冲直撞,端得凶悍之极,和他那瘦弱的模样颇不相符。

“哈哈,那倒是。”陈长生哈哈大笑,随即问道:“我交代给你的活计可办好了?”

“尊主有令。奴婢岂敢怠慢,又有哪次不办的妥妥当当的?”苏苏不无骄傲地道。

“如此甚好,算你一功,先记在账上,日后自有奖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苏,你的功劳最大,那得造多少浮屠呀?”

“哼,奴婢要浮屠有什么用?尊主,咱们要的是功德。”

“好,好,功德就功德。”陈长生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之上和她计较,随口道:“只要能救人,是什么都无妨。”

主仆二人纯以心念交谈,三两句话不过是瞬息之间便即说完,此时了凡的话音尚未落下。

陈长生接口道:“了凡,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自有办法。”说着心念一动,已经从山河图中取了一物出来抛到了水中。

噗通。

一声巨响,溅起水花无数,竟是个长有百丈,宽有三十丈的巨大木筏,落在水中后先是一沉随即便稳稳的浮在了水面之上。

陈长生一按剑光,落在木筏之上,将手中的小女孩放在身旁,温声道:“坐稳了,可莫掉下去。”

“嗯。”那小女孩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陈长生,声音略带沙哑地道:“谢谢叔叔救命之恩。”

她要是称呼陈长生为仙人或者修士什么的。陈长生反倒不觉得怎样,可是听她口中喊出叔叔二字,心中不由的一暖,不由得想起了大哥那个未曾出世便即殒命的孩子,一时间五味杂陈,涩声道:“你既然叫我叔叔,救你就是应当的,又何必谢呢。”

说着伸手摸了摸小女孩湿漉漉的头顶,仰望着半空中的了凡道:“了凡,各忙各的吧,且放宽心,我不会跑的,你这个人情我要定了。”

“阿弥陀佛。”了凡方才只见到陈长生取出木筏之前有一道白光忽闪而过,却没看清楚是何法宝,心中不免遗憾,却也不好当面询问,此时听陈长生赫然是在赶自己,也不生气,微笑道:“陈施主这个护法伽蓝,小僧也是收定了。”说着金光一闪,木鱼已经远远的去了。

“这和尚倒也识趣。”陈长生也是发现了凡能看到山河图上迸发出的宝光,故而才不愿让他待在身边,免得被他看出端倪。平添事端。

“我看他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苏苏满是不忿的应和道。

陈长生也知道苏苏素来瞧不上了凡,呵呵一笑道:“不过这巨木扎成的木筏也是真沉,若非我施法用水浪将其托住,只怕刚刚就得沉入水底,平白的在和尚面前出个丑。”

“奴婢疏忽,倒是忘了提醒尊主了。”

“无妨,无妨,沉点也没什么,结实就好,免得一个浪头过来被打散了,又得害得那些百姓跟着遭殃。走喽,救人去。”

说话之间,那个水行大手已经飞掠过来,抓住筏尾,推着巨木筏破开滚滚荡荡的洪流,飞也似的朝前而去。

陈长生矗立在巨木筏头,侧耳倾听,环目四顾,灵识更是上下左右的扫视,但凡是见到灾民,无论生死,便都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将其从水波之中抓取过来。

洪流漫卷之下,泥石俱下,更有不少被连根拔起的大树随波逐流,时不时的就撞击在巨木筏上。

换成是一般的木筏,经此连番冲撞,只怕早早的就已经散架,不过这巨木筏乃是以当日从斗木派卢章二人那里夺取来的巨木扎制而成,坚不可摧,连一番的飞剑都不惧,自是毫不担心会被区区的泥石树木撞坏。

那些被救上来的灾民本以为此番必死无疑,没想到眼看着就要被洪水淹没时却被救了起来,虽说是家园尽毁,有的更是连家人也都没了,不过能活着终究是最大的幸事。

因此得救之后,除了那些受惊过度,兀自痴痴傻傻的人之外,绝大多数人都会走上前来朝着陈长生磕头谢恩,口中更是仙人长仙长短的叫个不停。

陈长生一心救人,哪耐烦一一应对,不过却也不好拂了众人的心意,遂指了指一直守在身旁的小丫头道:“这是我侄女,有什么话只管对她便是,与对我说是一样的,大家同舟共济也算是一场缘分,同心协力多救些人才是最要紧的。”说着扭过脸去,再不看众人一眼。

这些人听说小姑娘乃是陈长生的侄女。少不得又是小仙女长小仙姑短的吹捧一番,道谢的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的送了过来,倒是把个小姑娘给夸的有些面红耳赤。

巨木筏虽然巨大,但是随着陈长生救上来的灾民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是拥挤,眼瞅着已经是接踵摩肩,好几次巨木筏转向时站在筏子边缘的人险些掉落水中。

陈长生倒是能先将这些人送去就近的城郭之中,毕竟洪水虽大,却未必就能将修建雄伟、地势极高的城郭尽数淹没,可是他却不想因为这一来一去耽误了救人的时机,遂想着将巨木筏上的人送入山河图中,暂避一时。

“尊主有令,奴婢自无不从,只是奴婢担心如此一来,人多口杂,说不得会被有心人听了去,给尊主招惹是非。”苏苏颇有些不情不愿的劝说着。

陈长生又何尝不明白她的担忧,山河图乃是自己的立身之本,紧要之极,本来是藏的越严实越是稳妥,从不示人才是最好,可是此时此刻,灾民无数,他又岂能坐视不管?若是为了一己之私而看着别人死于洪流之下,他又于心何安?

一念至此,陈长生沉声道:“事急从权,我意已决,苏苏,这次我说了算。”

“是。”苏苏也素来知道他的性子,认定了的事是万难更改的,何况现在陈长生威势日重,早不是最初那个懵懵懂懂的毛头小子,很多事情她也只能建议,听或不听就得看陈长生的,万不敢违背了他的心意。

见他执意如此,苏苏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随即道:“奴婢自在灵河西岸开辟出一处空地来供他们歇脚,可好?”

“你说了算。”陈长生自然不会在这种琐事上劳心,见她应允,干脆放权给她,扭过脸来看着巨木筏上众人道:“我有一处避难之所可供诸位容身,不过却须诸位先行闭眼。”

众人自是不敢不从,纷纷闭上眼睛。

倒是那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陈长生道:“叔叔,我能不能不去。”

“为什么不去?”陈长生一愣,温声道:“那里没有洪水,也没有风雨冰雹,比在这强上百倍?”

“我想守着叔叔。”小姑娘轻声回答,目光之中充满了坚定。

陈长生闻言,心头热乎乎的如饮醇酒,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笑道:“也好,你愿留下那便留下吧,有叔叔护着你,再大的风浪也是不怕。”说着手掌一挥,白光闪烁,山河图一卷一收,已经将巨木筏上的众人尽数摄走。

小姑娘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巨木筏,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PS:鸣谢Phoebe西西

,我非熊猫

,某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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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100604195233218

,书友10060419523321重赏,贫道感激。若是贫道没看清楚,少感谢了哪位打赏的大大,请发帖告知,先行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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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谁的帐也不买

第四章

谁的帐也不买

问过小姑娘的名字后。陈长生才知道她叫孙瑶,原本住在城郭之外,洪水来时,她的父母本想带着她逃入城中避难,不想却被拒之门外,万般无奈之下,孙瑶的父母找了根圆木让她抱着,自己却是被没入波涛之内,生死未卜。

陈长生看着泣不成声的孙瑶,既是替她难过,又恼恨那城郭中的官吏忒也心狠,坐视治下百姓遭此横祸而不管不顾,温声安慰了她两句后又道:“瑶瑶莫哭,这个仇叔叔替你报,可还记得家住在哪吗?”

话一出口,陈长生也忍不住暗骂自己太蠢,眼下一片汪洋,风雨又大,孙瑶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抱着圆木随波逐流而没有丧命已经是万幸,焉能还奢望她记得方向。

果然。孙瑶抬头看了看茫茫无际的洪水,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后最终摇了摇头。

“也罢,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有叔叔在,断然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陈长生一边宽慰她,一边也没忘了捞取在水中挣扎求生的灾民。

虽说有山河图可容纳灾民,不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终还是得将他们放到个稳妥之处,交予佑赫国的官吏照看,况且一想到孙瑶的遭遇,陈长生就一肚子的火,恨不得现下就抓住那个置百姓死活不顾的昏官扔到洪波之中,让他也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因此他一边分出心神,以灵识操纵着新凝聚出来的五色大手救人,一边又和颜悦色的向巨木筏上惊魂稍定的灾民询问最近的城郭位于何处。

能在这滔滔洪水之中存活下来的人一多半都是精壮男子,又或是颇有些水性的渔夫。

虽说此时乌云罩顶,风雨狂骤,电闪雷鸣,四周更是浊浪苍茫,方向难辨,不过却有个精瘦的男子低头看了看水流的方向,又伸手试了试风向后,先朝着陈长生深施一礼后道:“回仙长的话,小人倒是有个笨法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

那人探手指了指巨木筏左侧的方向道:“有此往东,当有一城,名唤锦华城。小人以前曾去那里卖鱼,固然知道,只是眼下看不见路,却是不知道相距多远。”

“锦华城!”孙瑶念叨了这三个字几遍,满是泪水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抽泣着道:“叔叔,我家就在锦华城外住,我听爹爹说起过这个名字。”

一听这话,陈长生点了点头道:“如此,咱们就去锦华城转转。”说着心念一动,后面推动巨木筏的水行大手按住筏尾略微用力,已经将其生生的扭转了半圈,飞速的朝着东边破浪而去。

一路之上,陈长生又一连救起了百十人,男多女少,老幼却是几乎没有几个。看着众人满身泥水,面目悲伤的样子,即便是陈长生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是心痛不已。

一夜之间,家园尽毁,家人失散,生死难料。换成是谁都不会好受。

而陈长生想的更多,倘若这洪灾正是天灾的话,倒也就罢了,倘若是自己错手放出来的那些凶妖恶鬼从中作祟,这诸多的罪孽便都得算在自己的头上,也无怪乎了凡当日说自己罪业深重,就算这些人不是自己亲手所杀,却也因为自己而死,这累累血债,因果纠缠,何时能了呀!?

忧虑之余,陈长生更是愤恨至极,不管兴风作浪的究竟是妖是鬼,只要自己腾出手来,必然不让他好过,丧心病狂到如此境地,留着它干什么用?

轰。

天上一道霹雳划破阴云,紫蓝色的电蛇在云中攒动,照的下面一片幽蓝,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轰隆隆响起。

只把躲在陈长生怀抱之中的孙瑶吓的浑身颤栗,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撒手。

“不怕,不怕,有叔叔在,天塌下来也不怕。”

陈长生抬手在身边布置下了个隔音的禁制,将四周的雷声挡住,免得吓坏了孙瑶,轻抚她的后背,口中柔声安慰,心里却像是压了块万钧巨石。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巨木筏虽重,不过下面有陈长生使的水行法术托举,几乎是浮在水皮之上,再有水行大手在后面推动,在滚滚洪波之中乘风破浪,真如风驰电掣一般。

不过半盏茶的辰光,便已经隐隐看到了一座城池巨大的轮廓,在乌压压的阴云笼罩之下,闪烁着淡淡的土黄色光辉,正如一头匍匐在洪水之中的上古巨兽一般,令人心生压抑之感。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孙瑶虽是将头埋在陈长生怀中,可是一双清澈的眼眸却是透过缝隙看着四周,见到这熟悉的城池,不由的兴奋的呼喊了起来,可随即边有住口不语,一连串晶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就算是铁石心肠的见了也不禁会心生同情。

陈长生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搂着她的臂膀,一双虎目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锦华城,看着城墙之上发散出来的黄濛濛的光华,便知道筑成之时多半是有修士助力,在墙体之上刻画了稳固城池。抵御洪水的阵法,故而四周的洪流虽然汹涌澎湃,却始终无法灌进锦华城中。

越是这样,陈长生就越对那些将逃难至此的黎民百姓拒之门外的官吏恨之入骨,他不相信被挡在外面的只有孙瑶一家三口。

孙瑶被自己所救,算得上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可其他的人呢?那些一路扶老携幼、狂奔而来,满怀希望能托庇在父母官羽翼之下,以求在这灾祸之下活下来的黎民百姓呢?他们又是否有这孙瑶的这份幸运呢?

陈长生不敢说没有,但是他敢说真正能活下来的百中不过其一,而其他的则都已经被淹没在滚滚浊浪之下。成了河底死都不能瞑目的缕缕冤魂。

老天不替他们伸冤,老子管。

陈长生咬着牙,怒视着越来越近的城头,驾驭着巨木筏就冲了过去。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纵筏冲撞城池,莫非是不想活了吗?”

城头之上有守卫的兵丁,见到巨木木筏径直冲了过来,有人高声喊道:“知县老爷有令,城中已无空地安置灾民,任何人不准靠近城墙,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嗖嗖嗖。

话音未落,一根根小儿手臂粗细的弩箭便带着呜呜的怪啸射了过来。

“狗官,竟不给百姓一条活路,当真该死。”

陈长生眼中寒光一闪,弹指间,十余缕水箭激射而出,啪啪啪,将那根根攒射而来的弩箭撞了个粉碎,同时怒吼道:“再敢阻我去路,这弩箭便是你们的下场。”

一言出,吓得那城头之上的兵丁面面相觑,再无人敢出手放箭。

“哼哼,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陈长生,你那偌大的凶名莫非就只是吓唬世俗凡人才得来的吗?”嘲笑声中,空中黄濛濛的光辉闪过,城头之上已经多了十几道人影。

陈长生循声望去,其中七八人均是身着黑色道袍,瞧那样式倒是与当日见过的女土派弟子相仿,不过衣袖之上便没有绣着女土蝠。

余下的人却是服色驳杂,和平素里意图拦杀自己的修士似是一伙的。

陈长生先前见他们渐渐散去,还以为眼见杀不了自己故而死了心,没想到竟是先行一步,跑到这锦华城中通风报信来了。

“你是何人?”

“女土派外门弟子……”那人话没说一半,却被陈长生不耐烦的一摆手打断。且冷声道:“我懒得理会你姓甚名谁,只问你一句,我要带受灾百姓入城,这路你让是不让?”

那人眼见陈长生如此轻蔑自己,心中暴怒,狞笑道:“想要进城?只要我等活着就想都别想,受死吧。”说着早就捏好的法诀一放,一道土黄色的光辉腾空而起。

呜。

随即空中便传来尖利如哨的呼啸之声,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石头已经是从天而降,朝着矗立巨木筏头的陈长生并一干茫然不知所措的灾民砸落下去。

“既然你活着不行,那就去死吧。”

陈长生冷哼一声,抬手挡住了正满是恐惧,望着越来越近的巨石发怔的孙瑶的双眼,低声道:“别看,会死人的。”

嘭。

话音未落,五色大手倏然上翻,一把将堪堪要落到巨木筏上的石头托住,发力一推,就如同掷出了小小的弹丸一般将其原封不动的甩将出去。

呼,啊,嘭。

那人虽然猖狂,但也不过是仗着女土派的威势,实际上道行只有旋照中期,如何能够避得开陈长生这愤然之下的全力搏杀,惨叫声中,连躲避都来不及便被呼啸而来的巨石撞了个正着,嘭然炸响声中,爆裂成了一团血雾。

“杀了他,我保举你们进我女土派。”

怒吼声中,另外的女土派外门弟子也再次出手,一团团黄光腾起,牵引着一颗颗巨石再度从天而降。

“重蹈覆辙,愚不可及。”

陈长生不屑的斥骂一声,五色大手上下翻飞,扯起漫天掌影,嘭嘭嘭连番闷响声中,将那六七颗巨石一一原样投掷回去。

嘭嘭嘭。

声声骨断筋折的脆响声中,这些人尽数毙命,巨石飞落城中,轰隆作响。

“这厮杀了女土派弟子,诸位一起上,杀了他,为女土派弟子报仇,说不准就能得到女土派垂青收入门墙之内……”先前站在女土派弟子群里的修士趁乱鼓动众人群攻陈长生,只是话没说完,便已经戛然而止。

因为陈长生老早就盯住了他,见他躲在人群中扇阴风点鬼火,唯恐天下不乱,心中恨极,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就把他揪了出来,此时正像是一只卑微的蝼蚁般被握在五色大手之中,四肢百骸嘎嘎作响,一张脸更是胀的通红,偏偏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苍天之下,厚土之上,生民何其众多,当此天灾肆虐之时,修道之人本该出手出手相救,诸位却是袖手旁观,学那什么鸟不楞登的太上忘情,也罢,你们不管我管,可是……”

陈长生说到这一顿,冷厉如刀的目光扫过四周众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道:“可是谁要是想着浑水摸鱼,给老子找麻烦,哼哼,就休怪老子杀他个尸山血海出来。”

“陈施主……”便在此时,随着一声高呼,天边金光一闪,了凡脚踏木鱼已到近前,手捏佛珠,沉声道:“可否看在小僧的薄面之上,手下留情,放过此人吧。”

“你了凡的面子太值钱了,一句轻飘飘的屁话就像换一条狗命,这个帐我死都不买。”陈长生目光灼灼的盯着了凡,怒声道:“姑息养奸,乱我拯救苍生之大事,这就是你的慈悲吗?和尚,你该回头是岸了。”

啪。

五色大手骤然收紧,骨头碎裂之声响起,掌中之人生生被捏爆,殷红的血水沿着指缝滴滴答答淌落下来,将下面的水染红了一片。

在场众人的心也随之一滞,宛如自己也被生生捏死一般。

轰。

电光闪过,雷声炸响。

紫蓝色的光辉之下,陈长生矗立筏头,杀机凛然,令四周众人心生寒意。

“阿弥陀佛,陈施主,何苦执迷不悟……”

嘭。

巨木筏子扎扎实实的撞到了城墙之上。

墙体之上荡漾起一圈圈黄濛濛的光波,将巨木筏子缓缓推开。

“陈施主,你莫非是想要撞破城池,让满城百姓受那灭顶之灾吗?”了凡眉头微皱,沉声问道,手里的佛珠捏的紧了几分,若是陈长生一意孤行,他也顾不得赌约了,定要与他做过一场。

陈长生扭过脸来,手指捏动,将一缕缕水行灵元打入脚下的木筏之上,不无嘲讽地道:“和尚,在你眼中,只怕全天下只有你们普渡寺的人都是好人,其他的都是无恶不作的邪魔外道吧?”

哗哗。

水声响起,木筏之下水浪翻涌,腾起一道粗有百十丈的水柱,托举着木筏向上升去。

水涨必然船高,锦华城虽然雄伟而高耸,但是被洪水淹没了大半之后,城头处高出水面已不足两丈而已。

陈长生固然是恼恨城中官吏,枉顾生民百姓的死活,紧闭城门不纳灾民,倒是也不会真就拉着满城百姓给他陪葬。

方才怒杀几人,也不过是杀鸡儆猴,以此立威罢了,若是不然,身边总有这群苍蝇般的修士跟在屁股后面打转,谁有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会鬼迷心窍再生事端。

当巨木筏升高到与城头平齐时,上涨的水柱也随之停了下来,陈长生看了手持刀枪,立在城头之上的守卫兵丁一眼,见他们双腿打颤,目光呆滞,像是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傻了,只是轻蔑一笑,迈步走上了城头。

随即扭过来看着了凡道:“和尚,你是在这待着,还是随我一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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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扶龙庭,菊花残

第五章

扶龙庭,菊花残

了凡深深的看了陈长生一眼。嘴巴抽动了一下,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轻叹一声道:“为了灾民,小僧就陪施主走上一遭吧。”

木鱼之上也站着不少灾民,挤得密密麻麻的,眼见了凡走下木鱼,众灾民也云合景从的追随左右朝着城下走去。

陈长生倒是没想到这了凡说走就走,比自己还快,撇嘴一笑,招呼上众灾民一同进城。

至于那巨木筏,他却毫不担心,反手打了几道从璇玑八阵图碎片中领悟的禁制上去,若是哪个不开眼的动了贪婪之心,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走下城头时,跟随在陈长生身后的众人不由得的齐唰唰的倒吸了口凉气,就连被他搂在怀中的孙瑶也不由得失声惊呼道:“好多的血!”

原来城门左近为了屯兵之便,并没有什么房屋,墙根之下乃是一条宽有三丈的青石路,专供兵马奔驰,只不过此时却被陈长生反掷回来的巨石砸的坑坑洼洼,满地狼籍。

地下更是散落着不少的血肉。还有兵甲碎片,显然先前那些石头不仅将不开眼的修士当场砸成肉酱,就连城下的军士也被殃及。

对此陈长生倒是没什么可内疚的,成王败寇,当时女土派弟子将石头砸向木筏之上的无辜灾民时,就该想到会有此下场。

只是他却没想到孙瑶却是终究见到了这血腥的一幕,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低声道:“不准看,要不晚上是要做恶梦的。”

“有叔叔在,我不怕。”孙瑶伏在他的胸前,仰着头看着陈长生,目光中满是安然。

陈长生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昂首阔步的朝前走去,路过正矗立道边诵念**超度亡魂的了凡身边时,听到了凡满是沉痛的道:“陈施主,妄动无名,平添杀戮,于心何忍呀?”

“我不杀他,一筏子的灾民就得死,试问和尚,要是有狼吃羊,你该怎么办?”

“我佛慈悲,当以身饲狼。”

“那是你傻,这个世道,要想护住羊就得把狼斩尽杀绝,和尚,想要两边讨好是不行的。我本是一介凡人,自然得护着手无寸铁的百姓,至于这些视众生为蝼蚁的修士,谁管他的死活。”

说着话,陈长生扭过脸来瞥了半空中的一干阴魂不散的修士,冷哼一声,吓的众人一哆嗦。

“以杀止杀,终究不是正道。”了凡依然不死心的视图劝道。

“可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和尚,你有吗?”

“放下屠刀,皈依我佛,便得极乐。”

“话说的真好听,不如这样,和尚,你先把后面那些一心一意要取我性命的修士都劝说的放下屠刀,皈依了你家的佛祖,让我耳根子清净些日子,可好?”

了凡顿时无语,但凡是修士多半都是意志坚定之辈,哪是三言两语一说就能乖乖弃道从佛的,陈长生这话说的轻飘。却是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与了凡扯皮磨牙时,陈长生也在转着念头,方才斗杀那些女土派外门弟子并没多想,现下回想起来却觉得甚是蹊跷。

这女土派的手伸的可是真够长的,连世俗之中都有他们的弟子,瞧那城墙上的阵法也是眼熟,竟像是在翠烟山上见过,多半也是出自女土派的手笔。

莫非这女土派和这佑赫国的朝廷也有一腿?

心里纳闷,陈长生随口也便朝着了凡问了出来。

了凡似乎不明白这有一腿三字是何含义,不过陈长生的疑惑他倒是猜到了,遂道:“这个倒是并不新奇,四宗二十八派几乎都在世俗间扶持了自己的朝廷,说是为了济济苍生,不过也只是个幌子,本意还是为了飞升成仙。”

“哦?”陈长生一愣,满是好奇地道:“这样都能成仙,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和尚,说来听听。”

这本也算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秘辛,因此了凡也不曾隐瞒,一五一十地道:“自从上古时大能离去,这世上灵气日渐匮乏,修真不易,为了成仙却有诸多门派另辟蹊径,其中便有这扶龙庭一说。”

“龙庭,那不就是皇帝老子住的地界吗?”

“没错。”了凡没想到了凡已是修士,更闯下了赫赫威名,却还如同个世俗凡人一般,如此称呼皇帝。不禁有些诧异,但是却没深问,只是道:“修真之人讲究个天数气运,而人间帝王恰恰是两者皆有,故而就算是修士视帝王为蝼蚁却也不会妄加杀戮。”

“而这扶龙庭也便是借助了人间帝王的天数和气运,以期从中找到飞升成仙的一线机缘,其中四宗二十八派除了一些内门弟子在山中修行之外,其他的外门弟子都在世俗朝廷中担当供奉,看护城池,说是护佑百姓,其实却是分取朝廷的天数气运。”

陈长生一听到这,顿时就想到了当日那一张张的张贴在城门旁通缉自己的榜文,随即又想起当日得知大哥身死之后,自己一怒之下曾算计过翠烟山,甚至指望着惹来朝廷供奉找翠烟山的麻烦,现在想想,只怕却是痴心妄想了,那些鸟供奉十有八九就是出自斗木派,又怎么会自己人打自己人。

随即陈长生念头一动,笑道:“和尚,你们普渡寺就没想过也扶植个人间帝王,立个佛国玩一玩这扶龙庭的把戏吗?”

了凡闻言悚然一惊,凝视着陈长生。满脸正色地道:“陈施主,这样的玩笑可是开不得。”

陈长生也不过是随口问问,见他这样,反倒是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只是和他本没有什么交情,这样的话点到为止,问的太多只会招惹是非。

俩人一时无话可说,陈长生率领众灾民一路走来,本想找个宽敞处安置众人,却发现这锦华城虽然不小,可是到处都是房子。竟是没有一处可供灾民容身之所。

可是要让这些人各寻住所,也是不妥,先不说他和了凡有赌约在先,少上一个人说不定回头就会输给他,再说了,这些人身无分文,在这锦华城中只怕是寸步难行。

“陈施主,该将灾民安置在何处呢?”了凡超度完了亡魂,此时也跟了上来,张嘴就扔了个难题给陈长生。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陈长生白了他一眼,随即眼睛一亮,笑道:“和尚,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个绝好的去处,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不论我干什么,只要不伤人性命,你就只能看不能管,要不然的话,这个苦差事还是你来干的好。”

了凡猜不透陈长生又要做些什么,不过见他胸有成竹,又听他说不会杀人害命,于是就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陈长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扭身朝着位于锦华城中央的县衙走去。

先前听说孙瑶父母因被城门之外而死,陈长生就一肚子火,想着揪住那知县痛打一通,此时正好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县衙门外的衙役见到了陈长生和了凡二人,全都是吓的脸色发青,显然早早的就听说了城头之上斗法的始末,一个个弯腰塌背,低眉顺目,温顺的跟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等到陈长生和了凡走近,纷纷磕头在地,口称仙师。

陈长生现下虽然杀人不少,却都是惹了他的修士,对于这些世俗凡人。却从无杀心,见他们如此反倒有些不惯,沉声道:“你们知县呢,叫他出来见我。”

“回禀仙师,我们知县老爷他怕仙师责罚,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跪在陈长生脚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声音打颤的答道。

“是吗?”陈长生微微一笑,朗声道:“你最好让你们老爷怎么走的再怎么走回来,若是不然,被我当成地老鼠一样的挖了出来,只怕就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了。”说着话,脚跟在地上轻轻一磕。

“哎呀,我的屁股……”下一瞬间,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县衙之中传了出来。

“陈施主,何苦为难一个凡人?”

“和尚,这是个狗官,他一句不准入城说的容易,却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我不杀他已经是算他走运,莫非惩戒一番你也要管吗?”陈长生瞥了了凡一眼道:“可别忘了咱俩方才的约定。”

了凡顿时无语。

那师爷跑进县衙去片刻后,却扶着一个手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白胖子走了出来,没到近前就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仙师远道而来,卑职贾为民近日身患恶疾,有失远迎,还请仙师恕罪则个。”

“哦?恶疾,不只是何恶疾?”陈长生戏谑得看着他道:“我倒是有些法子治病,不妨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

那白胖子贾为民一听这话,脸上的肥肉就是一哆嗦,心说:我这恶疾就是拜你所赐,现在却说这风凉话,忒也恶毒。

不过这话他却是不敢说,只是尴尬的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苦笑道:“不敢劳烦仙师费心,只不过最近忙于公务,有些上火,以至于菊花凋零罢了。”

陈长生闻言一愣,随即才明白他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不由得放声大笑道:“菊花凋零,呵呵,你们这些当官的倒真是上下两张口,怎么说都是。”

“仙师说笑了。”

“哼,我可没这闲心陪你说笑。”陈长生将脸一板,冷声道:“我与这位普渡寺来的高僧在洪水之中救了些灾民,带来此处,烦请你找个地方安置一下。”

贾为民一听不由得连连叫苦,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仙师有吩咐卑职岂敢不从,城西校军场便有空闲之地,只不过……”说到这他微一停顿,见陈长生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忙道:“只不过锦华城小,官仓中的粮食有限,先前已然收纳了一些灾民,此时若是再来一些,只怕就不够用了,这也是先前卑职不敢放灾民入城的原因,若是不然,只恐灾民没了吃的,闹将起来,一城的百姓都跟着遭殃。”

为官之人最善察言观色,见陈长生面色不善,他便多少猜到了他为何怪罪自己,因此明着是叙说难处,实际上却是在给自己辩解。

“城中不是有许多粮贩吗?他们的私仓之内,怕是囤积了不少的米面吧?”

“这个……”贾为民脸色一苦,涩声道:“现下粮价太高,县衙中也没什么钱财可用,再说,那些粮贩都是女土派的基业,卑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逼着他们开仓放粮呀。”

一听这话,陈长生顿时就明白了,慢悠悠地道:“原本你枉顾百姓死活,将他们拒之城外,我本该杀你为他们伸冤……”

“仙师饶命呀!”贾为民胖脸吓的铁青,磕头如捣蒜一般连连求饶。

陈长生冷哼一声道:“不过看在你确有难处的份上,便饶你一条狗命,准你将功赎罪,先将这些灾民给我安置好了,这米粮之时我自有定夺。”

“是,是。”贾为民死里逃生,哪敢说半个不字,一迭声的吩咐手下人带众灾民前去城西校场,自己也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

陈长生饶他性命也是无奈,一来这赈济灾民的事千头万绪少了他不行,二来也是顾念他的官身,杀他泄愤容易,自己本是修士,想那皇帝老子拿他也是没辙,可是留下的灾民日后难免会吃些挂落。

见着他远去,陈长生方转过脸来看着了凡,笑道:“这次要去女土派的老虎嘴里夺食,必然是祸患无穷,我孤家寡人倒是没什么,和尚,你可有胆子跟着我再走这一遭?”

陈长生本就痛恨在灾荒时还囤积居奇的无良商贾,又听是女土派的基业,自然是更加不能放过。现下有个了凡跟在身边,他也实在不好从山河图中拿取粮食救济灾民。

了凡闻言脸色一苦,皱眉道:“小僧戒律在身,戒偷戒盗,便不去了,只求施主少造杀孽,便是功德无量。”

“哼哼,那也要他们开眼才行。”陈长生冷哼一声,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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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是谁干的?

第六章

这是谁干的?

女土派在锦华城中的基业虽然不少。但是护卫之人却实在不值一提,多半都是些筑基无望的外门弟子,连先前被陈长生在城头之上杀的那些人都不如,被陈长生打杀了两个最是桀骜不逊的,其他人也便吓得一哄而散。

等打开粮仓之后,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米粮,心中大喜,倒是暗喜了凡那和尚并没有跟着过来,虽说这些粮食谁拿都是用来赈济灾民的,不过由谁手中放出去却又是大有不同。

陈长生从须弥袋子之中,翻出了当日搜刮来的那些大小不同,但是却同样都是空空如也的须弥袋子,掐指为诀,使了一个名曰聚沙成塔的土行下品上阶术法,将满仓的米粮当成了沙粒以灵元聚敛起来,随着陈长生的灵识牵引,如源源不断的水流一般灌入那些须弥袋子之中。

每装满一个,陈长生便将其收入残月戒指之中,虽说这些米粮他丝毫都看不上眼,更是一粒也不会吃,但是对那些遭逢水灾。无家可归的灾民来说,却是活命的根本,由不得他不慎之又慎。

将粮仓之内的米粮搬去了九成半,只剩下百十袋装满粮食的麻袋后,陈长生这才停了下来,心念一动,先以灵识扫视四周,确定左近无人窥探后,方才将山河图放了出来,命苏苏将在山河图中待了足有半月有余的一干灾民放了出来。

“拜见长生道尊。”一见到陈长生,众人纷纷磕头行礼。

听到这些人如此称呼自己,陈长生先是一愣,随即便猜到必定是在山河图中穷极无聊的苏苏教他们这么说,忙笑道:“诸位乡亲,快快请起,无须行此大礼,这道尊二字更是休要再提,只须唤我长生便是。”

他越是和气,那些灾民就越是诚惶诚恐,而且他们在山河图中待过,此时依旧觉得那是人间仙境,自然觉得陈长生乃是仙人,哪敢直呼他的姓名,又不敢逆了他的心意,遂尊称他为仙爷。

陈长生也是无奈,仙爷就仙爷吧,总比大而不当的道尊强了许多。遂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而后指着看着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道:“你叫李享。”

“是,没想到您老人家还记得小人。”那李享连连点头,要不是陈长生拦着,多半又要感激跪地磕头。

陈长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就让他如此激动,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麻袋道:“带着大伙扛上这些粮袋,送去城西校场,找到个叫了凡的和尚分他一半……”

话说到这,陈长生却是停了下来,他本想让李享将粮食搬去校场便可,自己正好再多去救些人来。

这些粮食虽说不多,但也足够自己和了凡救回来的灾民食用三五日了,可随即他又想起贾为民曾经城西校场原本就有些灾民,这些粮食未必真够。

何况现在这光景,粮食无疑就是命,李享等人扛着这么多粮食招摇过市,少不了被眼红的人盯上,若是再横生枝节那就不美了。

一念至此,陈长生边朝外走边道:“随我来吧。”

果真如陈长生所料,一路行来。不少早早进城、无精打采的蹲坐在路边屋檐下避雨的灾民见了这一袋袋用油布裹着的麻袋,全都是双眼放光,要不是看着李享等人孔武有力,不像是易于之辈,多半就一哄而上强抢粮食了。

饶是心存畏惧,不过却还是不死心的跟在后面,越聚越多。

陈长生也不驱赶他们,只要乖乖的跟着,不动邪念,等到了校场之上,自然少不了他们一碗粥喝。

等陈长生来到校场时,入眼的尽是矗立在风雨之中瑟瑟发抖的百姓,一个个双目无神,面色发白,一看就是饿的久了,有的甚至已经冻饿而死,躺在地上被雨水泡的发白,却是没人理会。

太惨了,哪怕有口热汤喝也好呀。

陈长生心中不忍,命李享分出一半粮食送去给了凡,而自己则施法平地起了一片石屋,虽说简陋,但终究是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所在,随即又命人搭起炉灶,生火熬粥。

他不知道这场水何时方能退却,手里的粮食虽说不少,却也不敢让这些人敞开了肚皮吃米饭,何况绝大多数人都饿了好些日子,吃些米粥养养胃肠却是正好。

而后陈长生又多取了些米粮来交给李享。让他看好众灾民,切莫生事,凡事等自己回来再说,随后又将已经在怀中睡熟的孙瑶托付给李享,叮咛他务必好生照料后,方才放心的御剑而起,重回巨木筏上,操控着筏子又闯入茫茫洪水之中,拯救灾民。

暴雨倾盆,洪灾泛滥,能活下的来百不存一。

此后三日,陈长生遍寻周围方圆数百里,又救了万余百姓上来,除了在巨木筏上留下了百十个擅长水性的男子当幌子之外,其余的都一股脑的收入了山河图中。

直到再找不到一个活人时,陈长生这才罢手。

在此期间,他原本也想过去渭河看看是否真有妖鬼作祟,但是一想到城中尚有孙瑶及数百灾民等他回去,只得先驾着巨木筏回转锦华城,打算回去看看孙瑶,安置妥了山河图中的万余灾民,再去渭河一探究竟不迟。

只不过当陈长生回到城中时,却见到校场之中一片愁云惨淡。臭气熏天。

李享等先前留下来的五百来人,以及原本在此的灾民几乎全都面色惨白的躺在地上,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一般,只比死人多上一口气而已。

孙瑶更是小脸蜡黄,双眼紧闭,奄奄一息。

陈长生将孙瑶轻若无物的身子搂在怀中,心如刀绞,仰天怒吼。

“尊主,以奴婢看来此事只怕有些蹊跷。”苏苏此时传念过来道:“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可是也没有只是尊主这边救下的人才得病的道理,其中必有古怪。”

“你是说这都是了凡那和尚干的?”陈长生此时也竭力的压制下了心中悲愤。环顾左右,看到旁边了凡救下的那些灾民却是好好的,虽说也有些无精打采,却也像是饿的,此时正盘坐在地,默念**。

这让他越看越是生疑,恨不得揪过了凡喝问他自己只是离开三天,竟成了这番光景。可是旋即想起了凡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却又实在不像是为了赢自己一次,而朝着无辜灾民下毒手的歹毒之人。

“多半不是。”苏苏这次倒是没有像平时那样对了凡多加诋毁,而是声音平缓地道:“尊主你想,以了凡这种狡诈如狐,大奸若善之人,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等漏洞百出的蠢事?”

“就算他自以为赢不了尊主,打算耍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多半也会连自己那边的人也一起害了,断然不会像现下这样露出老大一个破绽来,让人一眼就会猜到是他所为。”

“毕竟这样的低劣伎俩,非但于事无补,反倒会惹来尊主怒火,传扬出去也会平白的坏了普渡寺的名声,这样的事以奴婢私下揣测,他多半是不会做的。”

陈长生耐心的听苏苏将这番剖析说完,微皱着眉头道:“若不是他,那多半就是有人想要算计他,又或是连我也一并都算计上,就是打算等到我们打的两败俱伤时,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捡个老大的便宜,喵了个咪的,真毒。”

“毒也不怕,既然尊主看穿了他们的阴谋,只需见招拆招,自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苏苏劝慰了一句后又沉声道:“奴婢现下担心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何事?”陈长生一愣。

“倘若咱们都猜错了,这事就是他所为呢,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咱们疑心不到他的头上呢?”

陈长生闻言也是一怔,继而冷声道:“不管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他现在最好烧香拜神,保佑自己不被我抓到,要是有一天让我揪住了他的狐狸尾巴,必定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他虽道行不浅,可终究不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仙,遇到这样的事也是束手无策,更恼火的是他到此时也不明白原本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想来想去,陈长生只能拿了些银钱给随他回来的众人,吩咐他们先去城中寻些大夫,而后便即走到了凡这边一个正在诵经的老者跟前,方想张口询问自己不在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没等他张嘴,那老者抬头一看到他,顿时双眼发直,惊呼一声:“别杀我。”白眼一翻,竟被吓的昏死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魔头,别以为你有妖法我们就怕了,告诉你,你若胆敢伤我们一根寒毛,等到了凡活佛回来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没错,没错,有胆子就把我们都杀了,等了凡活佛回来,一定饶不了你。”

“娘亲,我怕……”

“别怕,别怕,有佛祖和了凡活佛保佑咱们。”

……

众人一下子就像是炸了窝,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全都是一脸的坦然,毫无惧怕之色,倒是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架势。

陈长生见此情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三日不见,自己竟是变成了人见人怕的魔头,而了凡却成了人人敬仰的活佛。

“呀,这魔头笑了,这可怎么好呢,我听说他一笑就是要杀人了!”

“怕什么,有了凡活佛庇佑,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的。”

若陈长生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刻听了这番话说不定会愤而出手,将这些人诛杀一空,可他毕竟不是那样的人,眼见的群情激愤、咒骂不已,他也只能微皱眉头,转身离去。

“有胆子你们再骂一句试试,老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眼见得陈长生这个救命恩人受此屈辱,随他一同回来的那些精壮男子却是忍耐不住了,口中怒骂,就要一拥而上。

不过陈长生却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轻叹一声道:“他们想骂就让他们骂吧,只当是耳边风便是,何必枉生闲气。”

“可是这些腌臜泼才忒也欺人太甚了,仙爷好肚量,不愿意与他们一般见识,可俺们却实在听不下去了,娘的,什么狗屁了凡活佛,俺们在水里快淹死时,怎不见他来救?”

“就是,就是,敢骂咱们仙爷是魔头,我看那个狗屁的了凡才是妖僧,让人背地里凭空污人清白,人品如此低下,又能算是什么好东西。”

陈长生用巨木筏带回来的这些人尽数都是水上讨生活的粗野汉子,最是受不得气,平素里遇到有人欺辱少不了是张口就骂、抬手就打,更别说此时受辱的还是救命恩人,如何能够忍受的了?

若非陈长生有言在先,只怕早就已经冲上前去,将了凡那边已然是饿的有气无力的众人打个半死了。

既然不能打,干脆就骂个痛快,当下里扯着嗓子将污言浊语狂喷了过去,花样既多,中气又足,倒是把对面的人给骂的哑口无言,作声不得。

陈长生听不太懂他们的方言土语,不过也知道说的多半不是好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刚想着劝说一番,息事宁人时,就见先前派出去请大夫的几人已经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道:“仙爷,那群贼厮鸟恁得可恶,一听说是给咱们的人看病,给再多的银钱也是不敢来,还说什么,这样的病他们看不了,也不敢看。”

“看不了倒没什么,为何又说不敢看?”

“他们只说咱们的人之所以得病,乃是为……”话说到这,那人吞吞吐吐,却是不敢说出去了。

“只管说,我不介意。”

那人这才大着胆子道:“乃是为仙爷牵连,只因仙爷杀孽太重,上天才降下瘟疫,以至于殃及到了咱们的人,他们若是过来整治,便是逆天而行,是要遭报应的。”

“我呸,这帮王八蛋,医术不行就说这样的混话来诋毁咱们仙爷,娘的,你且带我去那医馆,老子砸了他的招牌,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报应不爽。”先前闹的最凶一人又高声怒骂起来。

其余众人一听,顿时齐声应和。

“张三,不可生事。”陈长生出言拦阻。他不是傻瓜,这大夫的话里有话他不是听不出来,虽说恨他们见死不救、枉为医生,却也不想借题发挥,平白的断了人家的生路。

“是。”那人见陈长生发话,顿时偃旗息鼓,恭恭敬敬的叉手退到一旁。

“尊主,我倒是有个法子,就算治不了他们的病不过倒是能让他们缓过口气来,不至于就此病死了。”

就在陈长生愁眉不展,无计可施时,沉默良久的苏苏突然传念过来。

陈长生闻言大喜,忙问道:“有什么法子,只管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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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五谷粥,阎王愁

第七章

五谷粥,阎王愁

见他急切,苏苏也便不再卖关子。直接道:“我瞧这些灾民元气大伤,就算是真有大夫来了,胡乱弄些汤药喝了也未必管用,奴婢记得医谚有云,药补不如食补,尊主一向英明,怎么就把咱们山河图中的五谷杂粮给忘却了?若是以灵河之水熬些稀粥,让他们先喝些米汤,慢慢调息,恢复元气,就算这病一时没法救治,总不至于会一命呜呼吧。”

陈长生眼前一亮,拍着脑门道:“糊涂了,真是糊涂了,若非你提醒,我真是把此事给忘的死死的了,有你在我身边真是省心不少呀。”

苏苏忙谦道:“尊主谬赞了,为尊主分忧乃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陈长生哈哈一笑,心头的阴霾顿时消去大半。

此处有现成的炉灶,倒是不用陈长生再另行搭建,自顾自的取出些水来将大锅洗涮干净。随即又取了些碾好的五谷,放入锅中倒入灵河之水,随即手指一弹,一团火焰便在灶膛之中升腾而起。

苏苏先前沉睡时,陈长生在山河图中,烧饭炒菜都是自己动手,早已经是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怎样,却不知道看在身旁众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世俗中的读书人还讲究个君子远庖厨,以烹饪做饭为耻,可陈长生身为堂堂仙人,却屈尊降贵施展法术作此腌臜之事,怎不让身旁的一干灾民感激不已。

先前那个叫嚣着要砸医馆的张三,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轻蔑的看了对面都看傻眼的众人,得意而骄傲地道:“你们那个狗屁的了凡妖僧会给你们用仙法煮饭吃吗?说我们仙爷是魔头,哼,一个个都是有眼无珠、不分好坏的蠢货,我呸。”

“张三,少说两句,带上众兄弟,洗些碗筷,盛些米汤喂咱的人喝。”陈长生不想看着他们又骂起来,遂将张三这个领头的叫过来干活。

张三一听陈长生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大声道:“兄弟们,听到没。仙爷拿咱们当兄弟,可不能丢了他老人家的颜面,手脚麻利点,莫让这帮傻货给看低了。”

“好。”其余众人齐声应和,纷纷过来帮手。

“哼,哼,果真是个魔头,愚不可及,这些人乃是得了痢疾,腹泻多日,体虚身弱,焉能再喝米汤,只怕灌下肚去一时三刻必死无疑。”

了凡这边一个留着绵羊胡须的老头冷声嘲讽,摇头晃脑,满脸的不屑。

“你是大夫?”陈长生却是听出了些端倪,随口问道。

“正是。”那老头自傲的点了点头,随即道:“老朽不才,阎王愁阎不收便是我,不过你这个杀人魔头想让我帮他们看病,却是想都别想。”

“你是阎王愁?就是那个连快要咽气的人都能救活,让阎王都发愁。拿你一点法子的阎王愁?”张三一听,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正是老朽。”阎不收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们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死了也是罪有应得,除非你们幡然悔悟、弃恶从善,要不然的话,休想我救你们的性命。”

“你真的是阎王愁吗?”张三一边问一边往他面前凑合。

“正是,老朽响当当的金字招牌,焉能有假。”阎不收满脸得意的点头道。

“原来真是阎王愁呀,那就对了。”说话间,张三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一笑,跟着呸的一声就将一口浓痰吐在了他的脸上,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病不治,见死不救,娘的,什么玩意。我们就是死了,也不让你这黑了心肝的狗东西看病,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不仅那些精壮汉子答应,就连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病人也是连连点头。

李享更是有气无力却是口气坚决地道:“把米汤端来,我喝,仙爷费心煮的汤水,就是喝死了,也是甘愿。”

这些人乃是抱着以死报答陈长生恩情的心思喝的米汤,口里说的硬气,脸上却也不免有些悲壮之色,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是人呢?

不过当他们一口米汤下肚,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连连吞咽,又连喝三口后,竟是已经有力气自己端着碗了,等到一碗米汤喝了个底朝天,虽说还不能下地,不过本来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就连本来暗淡无光的眼眸也都多了几分神采。

这前后迥异的一幕看在阎不收眼中,竟是如同见了鬼似的,张大了嘴巴,不住的吸凉气,动了几下想说话却横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这个陈长生真是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魔头,可他治病救人的本事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仙家手段,容不得他妄加诋毁,此时此刻,不仅是他,就连了凡救下的那些人,谁又真有底气再骂陈长生是个魔头?

“仙爷,你看,他们好了。”张三喜不自禁,竟是手舞足蹈起来。

“好了就好。”陈长生也是轻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暗暗担忧。虽说这五谷粥能够弥补他们损耗的元气,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亲手端着一碗五谷粥慢慢的喂给了孙瑶喝,见到她脸上有了几分血色,缓缓睁开眼睛叫了声叔叔后,心里就像是打破了五味瓶怎么也不是个滋味,柔声道:“没事的,叔叔在,很快会好起来的。”

哄着她睡下后,陈长生走到阎不收的面前道:“老丈即为医生,当以济世活人为己任。不论我之品行如何,与他们原本无由,还请老丈看在皆是苦难百姓的情面上,帮他们诊治一番。”

阎不收本想当面拒绝,可是又实在好奇他是怎么让这些将死之人转眼之间全都痊愈过来的,若是不摸一摸他们的脉象,只怕会遗憾终生。

加上陈长生诚心来请,给足了自己面子,若是自己还不识趣的话,谁有知道他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碎尸万段。

当下阎不收轻咳一声,捋了捋颌下的胡须道:“如此我便去看看,不过有话在先,我这是为了他们,而不是因为你。”

“那是自然。”

阎不收大摇大摆的走到这边,拿过一人的手来,将手指搭在腕上把了把脉,脸色微变,微微一摇头,又去把另外一人的脉,一连给十来个人诊过脉后,才收了手,长叹一声道:“你这米汤虽好,但却是如同火上浇油,看似火势极旺,不过越是如此烧的也就越快,等到油尽灯枯时就……唉。”

“可有办法医治吗?”

“没法子。”阎不收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老朽愚钝,从医六十载,活人无数,本以为世上的疾病都看过一遍,眼下这病却是把老朽难住了,不像是痢疾,更非瘟疫,倒像是……”

“像是什么?”陈长生急切的问道。

阎不收看了陈长生一眼道:“倒像是被人下了毒,不过老朽却是想不通了,这三日来,他们和我们喝的水都是一样的。又相隔咫尺,断然没有他们中毒而我们却安然无恙的道理,邪门,当真是邪门呀。”

陈长生一听他说出中毒二字,心思一沉,强压着无名火,虚心问道:“依老丈看,当真是没有救治的法子了吗?”

“老朽是想不出来了。”阎不收很是沮丧的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不过倒是有一人说不定有些法子。”

“谁?”原本已经灰心的陈长生此时眼中又有了希望,连声问道:“他在哪?我这就去请他来。”

“她叫小医仙,因是女子,名讳却不是老朽所知的了。”阎不收苦笑道:“她本是游医,行踪不定,我又如何得知她身在何处?只不过记得上次听人说起,似乎她在东边五百里外的睢宁城里,老朽本想日后有缘和她切磋一下医术呢,只是琐事烦身,竟始终不得一见,可惜,可惜呀。”

“只要有名有姓,只要她还活着,我就能将她找到。”说着陈长生又向他拱手道谢,随即给张三留下些五谷杂粮,又备下了一缸从灵河中引来的水,让他熬粥给这些人喝,以补续元气,等待自己回来,随即便御剑腾空,朝着东边飞去。

五百来里对此时的陈长生来说并算不得遥远,再加上他心急如焚,更是不惜灵元,将流火剑催的更快了几分。

前后不过一个半时辰,便已经遥遥的看到了一座城池,与锦华城乍看起来倒是有些相仿,只不过即将被水淹没的城门头上写了睢宁二字。

兴许是见到陈长生御剑而来,非是凡人,那城门楼上巡视的兵丁倒是也不敢大呼小叫,纷纷跪下磕头,看着陈长生跃过城墙径直入城。

“这位道友,此番前来我睢宁城中所为何事?”前行不甚远,便有一个身着墨色道袍的修士挡住了陈长生的去路,看那衣着倒是和他在锦华城杀的几人相仿。

陈长生此番前来,只为请回那个小医仙救人性命,不想招惹麻烦,见他言辞倒也还算是客气,遂按住剑光,施礼道:“道友请了,我来睢宁城想要寻访小医仙有事相求,不知道两位可否行个方便。”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旁边一处隐僻处一扫,微微点头示意。

一见陈长生窥破了同伴的行踪,拦路之人脸色顿时微变,眯眼打量了陈长生一番,态度倒是比先前更加恭敬了几分道:“回道友的话,小医仙已然离开睢宁城半月有余了。”虽以道友相称,却是把身段放了下来。

“哦?!”陈长生见他目光坦诚,脸色平静不似撒谎,于是又问道:“可知她去了何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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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罗裙荆钗纱遮面

第八章

罗裙荆钗纱遮面

“那就不得而知了。”此人摇了摇头。随即似是怕陈长生不信,又道:“道友若是不信,可到城中问问。”说着半侧身子,让开了去路。

陈长生见他这般坦然,顿时就信了大半,何况他本不知道自己的底细,没有道理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而得罪了自己。

毕竟方才自己喝破藏于暗处之人的行迹,就是摆明了自己道行远超他们数倍,想来他也不敢撒谎,此时说是不知,想来就是真的不知了。

“也罢,烦劳二位道友替我留意,若是见到了她请代我捎个话,便说锦华城中有数百病人身患顽疾,生命垂危,等她来救。”说着,陈长生转身跃走,但随即又复停住,反手一抬将一个青玉瓶子扔给了答话之人,随即剑光一闪,已经远远去了。声音却悠悠然传入两人耳中:“丹药一瓶,不成谢意。”

虽说他对四宗二十八派的人并没好感,不过俗话说的好,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想让这俩人帮着自己传话,不但要示之以威更得诱之以利,若是不然,谁晓得他们会不会真的帮自己这个忙。

不过他这次却是想的多了,那俩人眼见得陈长生的剑光消失不见,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大气,先前一人道:“可吓死我了,平素里见了内门的那些弟子我都没有这么怕过。”

“哼,内门弟子算得了什么,至多不过就是旋照后期罢了,比起咱们来又强的多了多少,依我看他和内门的长老的道行说不定都要高上几分,刚才他看过来时,双目如电,吓的我差点没尿了裤子。”

“这等丢人的话也有脸说,没的坠了咱们女土派的名头。”

“这不是只有你一人吗?”后面一人嘿嘿一笑,似乎也不想再提丑事,问道:“这位前辈赏了些什么好东西?”

“十颗培灵丹。”

“嚯,这位前辈可真是大手笔,一颗丹药可抵得上五年的修为,到底是前辈高人,出手就是大方。”

“那是自然。”

……

且不提这两人如何分这丹药。出手阔绰的陈长生此时已然重返归途,那培灵丹虽是好东西,不过在他看来却远不如五色豆好,当日诛杀四宗弟子时从他们身上搜检到了不少,此时正好拿出来打赏这俩人,慷他人之慨他是丝毫不觉得心疼。

去时心急如焚,回来时陈产生也是归心似箭,一想到阎不收说的那番话,他这心里就翻来覆去总是不得安宁,若是这五百人死在他的面前,且不说因果纠缠下又平添多少罪业,先就于心难安。

不过归来途中,陈长生又朝那边拐了个弯子,多走了两三百里绕到渭河边上看了看。

先前他早就从张三等浪迹江河,打渔为生的人口中问出了渭河的方位,倒是不虞在暴雨之中迷了路。

泾河、渭河源头不同,一清一浊,不过却都横穿了大半个扬洲大陆,而后合流,直入北海。

其中渭河卷带泥沙而下,本来就浑浊不堪。此时水借了风势,越发的浊浪滔滔,势如万千万千奔腾不休的野马在已经崩塌了大半的河道之中横冲直撞,时不时的卷起滔天巨*,水花飞溅中,轰隆作响,而后冲出垮塌的堤坝,撞入洪流之中。

陈长生睁大了双眼,运起青木灵瞳俯视深不见底的渭河,一路行走,沿河走了将近两百三里却也没看到一丝一毫的妖气鬼气,倒像是他现在的猜测尽数错了,这一次并非他错手放出来的凶妖恶鬼趁机兴风作浪,为祸人间,而只是天灾罢了。

奇怪,若真是这样的,苏苏的卦象又该如何说呢?莫非错了?

陈长生心中纳闷,但是心中记挂那些生命垂危的灾民,遂按下满肚子的疑惑,偏转剑光,朝着锦华城而来。

相隔锦华城有二三十里时,陈长生的青木灵瞳便瞥见张三正在墙头之上朝着自己挥手呐喊,隔的远些,竟是听不真切,心里却是暗暗惶急,恐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又起了变故,便催动流火剑电射而至,掠过城头时却丝毫未停,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已经将张三抓了起来。喝问道:“怎么了?莫非又有人捣乱?”

“不是。”张三何曾经过这样的场面,虽说被抓在五色大手之中,可终究是在天上飞,吓的腿都软了,说话都微微打颤,不过还是死撑着道:“是那个小医仙已经来了,正在给咱们的人瞧病。”

陈长生的剑光何等之快,不过是说这两句话的功夫,便已经来到县官的府邸之前,按落剑光下来时果见一个身着青布罗裙,头戴荆钗,面罩轻纱的女子正坐在人群之中,为得病的灾民诊治,而那个自傲非常的阎不收此时则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一旁,宛如弟子一般。

按说剑光划空而过,声势何等浩大,就算是瞎子看不到也能听得到风雷之声。

不过小医仙却宛如丝毫没有听到一半,纤纤素指按在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手腕之上,兀自诊脉,自始至终连头都未曾抬上分毫,至于一双剪水双瞳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病人,倒像是丝毫没有把个身材魁梧的陈长生看在眼中。

“哼,这女子未免忒也傲气了些。便算是有几分手段,被人捧着叫了两句小医仙,莫非就真把自己当成了仙人不成,好大的架子。”

陈长生未曾生气,反倒是苏苏看不惯了,冷言冷语的对她好一通数落。

知道苏苏乃是为了自己鸣不平,话说的虽不中听却也是她一番心意,倒也不能说她不对,只是对于她的恭敬却多有不惯,反倒不如过去那样有说有笑来的爽快。

只不过他也知道随着自己一点点炼化山河图,只怕苏苏对自己只怕会越发的谦恭。却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无奈了。

此时见她愤愤不平,遂笑道:“有本事的人有些傲气也没什么,我在你的眼中是尊主,在别人看来说不得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泥腿子,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不还是我吗?她能善待灾民,专心治病,可见是个善心之人,只要对灾民好,就算我受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尊主宽宏大量,奴婢不及。”

“又来了,这样的马屁留给黄尹拍就是了,你还是做回原来的那个苏苏吧,总是这样我真有些不习惯。”

“没有规矩、难成方圆,尊主日后必然家大业大,若是没有威仪又怎么能驾驭底下的奴仆,现在早些习惯总好过日后再习惯。”苏苏竟是颇为执着。

“算我没说。”这话陈长生说了也不是一次了,见她坚持也便闭口不提。

陈长生将张三叫到一旁,询问一番才知道自己刚走小医仙便来了,径直就走入圈中为众灾民诊脉。

张三等人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本想阻拦却被她摆了摆袖子就定在了原地,知道必定也是神仙之辈,再加上她并没恶意,也便不再阻挠了。

再加上阎不收被她出神入化的医术折服,不惜以弟子礼相待,众人这才知道她乃是小医仙,更是恭敬。

“她可曾开了药吗?”陈长生问道。

“那倒没有。”张三摇了摇头,随后道:“她一来就只是看了看我熬的粥,还喝了小半碗,皱了皱眉头,楞了会神就去瞧病,我们也是看的糊涂。”

陈长生听着也是糊涂,刚想再多问两句时,身后脚步声响,阎不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瞥了陈长生一眼道:“我师父说了,请你过去。”

“你师父?”

“学有先后达者为师。”阎不收原本就不怕陈长生。现在自恃有了师父就更不怕了,梗着脖子道:“我新拜的,不行吗?”

陈长生懒得跟他抬杠,迈步朝人群中走去,他倒是很好奇这个小医仙找自己有什么事。

可是他刚刚坐到近前,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小医仙却已经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五谷粥是你熬的吗?”声音清冷,目光如水,虽然柔和却自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

“呔,怎么说话呢?”张三不满地道:“这是我家仙爷,可不是你的这个糟老头子徒弟,说话客气些。”

“徒弟?”小医仙也不生气,只是满目疑惑地道:“谁是我的徒弟?”

“可不就是他么。”张三伸手一指旁边满脸尴尬的阎不收。

“他不是我的徒弟。”小医仙瞥了可怜巴巴的阎不收一眼,宛如没有看到他目光中的恳求之色,平静的道:“我将来肯定会收个弟子传承医术,但绝对不会是他。”

“哦,原来还是个冒名顶替的。”张三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笑嘻嘻的阎不收,臊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陈长生一心只惦记着中毒的众灾民能否痊愈,倒也不怎么在乎小医仙问话的口吻是否和善,见她清澈的目光又看了过来,遂点了点头又问道:“是我熬的,是否此时喝着不妥?”说着将阎不收当日所作的诊断又复述了一遍。

“他这么说虽然没错,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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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鲜花献佛,步步生莲

第九章

鲜花献佛,步步生莲

小医仙说到这略微一顿。随即微微摇头道:“但是也并不尽对,《黄帝内经》中有云:五谷为养,可见这稻、黍、稷、麦、菽最是养人,众人腹泻多日,体质虚弱,以五谷粥滋养胃肠,倒也颇合医理,加之你这五谷之中灵气沛然,熬粥之水也是与凡水迥然不同,给他们服用倒也恰当,只是……”

“只是什么?”陈长生见她欲言又止,忙发声追问。

不仅是他,就连小医仙一来,就已经被她精湛入神的医术所折服,暗暗发誓要拜其为师的阎不收也支棱着耳朵听着,希冀从中学到些教益,以后便一生受用不尽。

小医仙黛眉微蹙,看了陈长生一眼道:“只是你这用法却是错了,若是有青,黄,赤。白,黑五色豆熬汤,先拔其所中邪毒,再辅以五谷粥调养五脏,又何须我来,只怕他们早早的便都已经好了。”

啪。

一声脆响。

阎不收重重的拍了一下巴掌,双眼放光地道:“对呀,徒儿我怎得就忘了呢,这五色豆合用不仅能补益五脏,更能清除毒邪,且药性温和,最是合用,师父终究是师父,到底是仙家手段,非徒儿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所能相比的。”

小医仙瞥了他一眼,似乎再懒得便说,只是将一双妙目看向陈长生。

听他提到了五色豆,陈长生这眉心就不由的一跳,听她这话里话外旁敲侧击,似乎是认定了自己身上必有五色豆一般,只是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苏苏,这小医仙莫不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那倒未必,不过尊主看到没,她的腰间也挂着个红皮葫芦,若非颜色稍异,几乎和尊主从宋家得来的那个青皮葫芦一般无二,奴婢私以为。说不定她和尊主倒是有些渊源也未可知。”

陈长生得了苏苏提醒,方才看到她的腰带之上倒真是悬着一个巴掌大的红皮葫芦,暗暗心奇,只是却也不能明问,虽说对她心存忌惮,深恐她果真看破了自己身怀山河图之事,不过人命关天之事,也便顾不得再遮遮掩掩,随即道:“实不相瞒,我手里倒是有些五色豆,却不知道是否合用。”

说着手一翻,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须弥袋子,递到了小医仙的手中。

小医仙接过须弥袋子来,探手取出一把五色豆,拈在手中打量了一番,又放在口中嚼了一粒,目光随即亮了起来,问道:“你这五色豆是何处得来的?”兴许是太过急切,连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了。

陈长生听她这么一问,心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遂道:“乃是我从一位故交好友处得来的。原本带在身上当成是吃食,不想竟是还能治病活人,如此便借花献佛,转送给仙子,希望仙子能拿来多救些黎民苍生。”

“如此便多谢了。”小医仙站起身来,朝着陈长生深施一礼道:“我替病患谢谢陈兄了。”

“不敢当,不敢当。”陈长生连连摆手道:“还请仙子施展妙手,让这些多受苦难的灾民早早康复。”

有了这五色豆,小医仙从腕上的一个戒子手镯中取出一个翠绿色的小鼎,捧在手中走到陈长生的面前道:“还请陈兄不吝再赠些灵水。”

陈长生一怔,随即便明白她所说的必定是灵河之中的水,暗暗惊诧她目光敏锐、心思细密之时,心中的戒备和忌惮也是越发的浓重,这样的女子若是当个朋友倒也罢了,若是她当真觊觎自己的山河图,有朝一日翻脸成了敌人,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心中提防,不过陈长生却也没有推脱,又探手从残月戒指中摸了个水缸出来,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的都是从灵河之中淘来的水。

陈长生老早就想到这山河图虽好,却不可示之人前,但是有不少东西又不得不从中拿取,想来想去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本是防备了凡的,不想此时却先用在了小医仙的身上。

小医仙见他拿了个水缸出来,先是一愣,继而就颇为惋惜地道:“陈兄这存水之法甚是不妥,只怕过个三五日,里面的灵气就全都消散不见了。”一边说着一边从芥子手镯中又取了个三寸长短的小玉瓶。使了个法诀,已经将水缸之中的灵水尽数吸纳其中。

随后才将小玉瓶中的灵水倾倒进玉鼎之中,弹动纤纤玉指,将几个禁制打在玉瓶口上,随后递到陈长生面前语重心长道:“灵水珍贵,炼丹、煎药皆都使得,想来陈兄得来不易,还望珍而惜之。”

见她这样,陈长生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不能告诉她自己随身带着的山河图中就有条灵河,这样的灵水一天到晚流淌不断,自己平素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吧?

“宝剑赠烈士,红fen送佳人,这灵水既有药效,那还是送给仙子吧。”

小医仙先是一喜,而后黛眉微蹙,为难道:“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原本这灵水在我这也不过就是解渴煮饭,倒不如送与仙子,无论是炼丹还是煎药,若是能用在黎民苍生身上,与我来说也是个了不起的功德。”

小医仙闻言。抬起头来凝望着他的双眼,见他目光真挚而坦诚,似非作伪,更不像是虚情假意,遂道:“如此我就身受了,必将这灵水用来济世活人,绝不辜负陈兄一番美意。”

“这就好。”陈长生微笑着点了点头,见她要煮制五色豆,本想留下来看上一看,又觉得这多半是人家不传之秘,赖在这里未免有些偷师之嫌。遂借口要看孙瑶告辞离开。

小医仙看着他的背影,清澈如水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异光,随即却恢复平静,按部就班的开始熬煮五色豆。

陈长生心中的确有些放心不下孙瑶,走到她养病的石屋之中,见她躺在床榻之上兀自沉睡不醒,稚嫩的脸上便在睡梦之中犹自带着淡淡的哀伤,眼角之上挂着泪珠,口中呢喃,轻唤着父母双亲。

虽说只在一起待了不到一天,不过陈长生却是真真切切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想起她第一次叫自己叔叔时候的情形,心中又是温暖又是酸涩,更多的则是愧疚和愤怒。

若非自己当日不忍她随自己在风雨之中奔波劳顿而将她留下,她也便不会在失去双亲之后不久又遭此磨难,虽说自己本是好心可终究是办了错事,当日若是将她收到山河图中哪还会有今日之祸。

随后想起阎不收先前曾说过这并非疫病而是中毒,陈长生一腔的内疚顿时就化成了冲天的怒焰,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此的丧心病狂,在洪灾之中失去家园、亲人的灾民本来已是极为可怜,为何竟有人忍心再痛下毒手,非要将他们致于死命而后快呢。

不行,这个仇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长生越想越气,恨不得现下就揪住那投毒之人将其碎尸万段,伸手擦去孙瑶额头上泌出的汗水,轻声道:“瑶瑶,不怕,有叔叔在,谁欺负了你都别想好过。”说着掩好被角,陈长生面色阴沉的走出了石屋,找到李享,劈头就问:“我不在的那三日,究竟出了何事?一五一十的都给我说来。”

李享也是觉得心中有愧,当日陈长生珍而重之的将孙瑶托付给他,可是他却有负所托,若非有人拦着,他早早的就一头碰死在陈长生面前恕罪了。

此时听到他问。李享也不顾地上到处都是污泥浊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后方悲声道:“那日仙爷走后,小人便带着众弟兄烧火做饭,熬了些米粥给大伙喝下,当时小仙姑尚是好好的。”

“那后来呢?”陈长生问道。

“直到傍晚时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野和尚,倒是长的一副好面皮,更是有些手段,虽说赤脚而来,但是身上却是半点泥水都没有,每走一步脚下便升腾起一朵莲花。”

“和尚?莫非他是普渡寺的僧人,和了凡乃是一伙的?”陈长生皱眉追问道。

“却是不像,他并没问那了凡,更是不曾亮明自己的身份来历,只是问了几句闲话,说是要带大家脱离苦海,去往极乐净土。”李享说到这,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之色道:“我等皆是仙爷所救,这条贱命理应就是仙爷的,何须他个野和尚来管,于是大伙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和尚说什么来没?”陈长生此时也听出了些端倪,眉头却是皱的更紧。

“他当时倒也也并不恼火,只说欲要脱离苦海,还需前往积善之地,忏悔罪业,方得解脱,跟着又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就走了,而当夜大伙就都病了,上吐下泻。”

“小人本想凑些银钱去给小仙姑寻个大夫瞧病,不想校场外却有兵丁阻拦,说是我们身患疫病,不能乱走,以免殃及旁人,可是我等央求他们去请个大夫,他们又是不肯,说是不能擅离职守,后来……唉!”后面的话李享没说,不过陈长生却也全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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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邪灵作祟,何人系铃?

第十章

邪灵作祟,何人系铃?

“你也无须自责。好好将养身体吧。”陈长生本也不喜好迁怒之人,将他从泥水之中扶了起来,温言劝慰了两句后,随即便想着去找到贾为民。

这个野和尚来的蹊跷去的诡异,若说他跟孙瑶、李享等人中毒无关,就连陈长生都不相信。

况且贾为民的所作所为也让陈长生疑窦大起,先前自己小小惩戒了他一番后,这厮倒也乖巧,始终未曾为难校场之中的灾民,怎得一扭脸的功夫,就有胆子派兵丁在此阻拦灾民出外求医了?

究竟是谁在给他撑腰,宛如一夜之间就有了敢和自己翻脸的胆量?而他又怎么会知道灾民会得病的,这才加派人手在此把守?莫非他能未卜先知,还是有什么人提前告诉他的。

诸多疑惑浮上心头,让陈长生的眉头一点点皱紧。

更是让他暗暗担忧的是自己此番回来,了凡那和尚就自始至终都未曾出现,瞧他那些灾民有气无力的样子,倒像是饿了一两天,莫非他这两日都没有回来?

那他又去了哪里?和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和尚是否有些牵连呢?

越想陈长生越是疑窦丛生,隐隐的觉得想要解开这团乱麻,只需撬开贾为民的嘴。或多或少就能理顺出一些头绪来。

只不过方欲动身,陈长生就听到石屋之内,孙瑶轻声唤道:“叔叔,不要离开我,瑶瑶怕!”忙一闪身来到她的床前,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汗水涔涔的额头,爱怜横溢的看这她满是忧伤和惶恐的小脸,温声道:“瑶瑶不怕,叔叔就在你身边。”

“仙爷,仙爷。”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张三的声音,嗓音压的极低,显然也是怕惊扰了孙瑶。

“何事?”

“那个女大夫的药熬好了,小人端了一碗过来给小仙姑喝。”张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粗瓷碗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仙爷放心,小人过来时拿手挡着碗口,这药汤里没落进去雨水的。”

“张三,谢谢你了。”陈长生见他这么个粗野汉子也如此细心,诧异之余也是颇为感激。

“不敢当,不敢当。”张三弓着身子连连摆手道:“仙爷这话可就折杀小人了,小人并这么乡亲的命都是仙爷救的,这偌大的恩情就算是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也是报答不尽,为您做这些许的小事又怎当得起个谢字。”

说到这,张三声音指了指屋内道:“仙爷还是喂小仙姑喝药吧,免得待会凉了就不济事了,若是不够。晓得就候在门外,仙爷只管吩咐便是。”

话说到这份上,陈长生心里也是热乎乎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端着盛满药汤的瓷碗走进了屋中。

这汤药虽说是以五色豆为主,不过显然小医仙在熬煮时也加了些其他的草药,因此端在手里,微一荡漾便有丝丝缕缕的药香弥散开来,嗅之也觉得心神暗爽。

旁的不说,但是这一碗药就让陈长生对小医仙的医术又多了几分信心,同样的东西在自己手里也不过就是个吃食,在人家的那却是济世活人的良药,堪称化腐朽为神奇,也怪不得阎不收这个名声赫赫的阎王愁一大把年纪,还是死乞白赖的非要拜在她的门下当个徒弟了。

“瑶瑶,喝药了。”

陈长生将孙瑶扶了起来,轻唤了两声,将其叫醒,叫她昏昏沉沉、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越发的心疼好愧疚,将她搂在怀中。端着瓷碗一点点的喂她喝药。

“叔叔,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爹和我娘,他们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我哭着喊他们留下来陪我,可他们却一直都不肯回头,后来我又梦见了叔叔,可是叔叔也不肯理我,叔叔,你说是不是瑶瑶不乖,所以我爹我娘,还有你都不愿意要我了呢?”

“不是,瑶瑶怎么会不乖呢。”陈长生眼角发酸,温声道:“瑶瑶是叔叔见过的最乖巧的好孩子,把这碗药喝了那就更乖巧了,等你好了,叔叔就带着你游山玩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不好?”

“嗯。”孙瑶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口大口的喝着瓷碗里苦涩的药汤。

正在此时,陈长生就听到外面众人喜悦喊道:“好了,好了。”显然是那些中毒的灾民喝下药汤之后已经见好了,正暗暗替他们高兴时,却又听到众人满是惶恐的喊道:“啊,那黑气是什么,莫非是妖怪?”

陈长生一惊,方欲出来一看究竟。就听到门口的张三喊道:“仙爷,快带着小仙姑走。”跟着嘭的一声响,随即便没了声息。

就在此时,一团其形如人、其色如墨的黑气奔涌而至,朝着陈长生搂在怀中的孙瑶就扑了过去。

“妖孽,死。”

陈长生一惊,仓促间也来不得己以青木灵瞳窥探其底细,轻叹弹指,一团烈焰腾然而起,呼的一声就撞入那团黑气之中。

嘭然炸响声中,顿时将这团黑气懒腰炸成了两截。

陈长生心念一处,一个火焰缭绕的火行大手瞬息之间已然凝聚成形,倏然探出。

嘭。

宛如捏爆了个皮球一般,将其中一截抓了个稀烂,那缭绕不休的黑气一沾到火焰,顿时如油浇火,原本就熊熊燃烧的火苗子顿时更胜了几分,并且还平添了几分诡异的绿色。

陈长生也不在意,正想着穷追猛打,将剩余的那半截子黑气也一并捏碎烧净时,却不想这团黑气却是微微一晃,竟如流光逸电般撞入了孙瑶的眉心之中,就连他也是阻挠不及。

“桀桀……”

陈长生只觉得怀抱之中的孙瑶骤然将身子一挺。形如鬼魅一般弹身而起,脚下凭空涌出了一个油黑发亮的莲花,将她稳稳的托在半空之中。

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也尽数被血色笼罩,尖利的怪笑声中道:“尔等凡间修士竟敢坏了本老母的大计,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桀桀,你若识趣,此时却跪下磕头,皈依本老母坐下,说不定本老母还能顾念你识得时务,又有些手段。饶你性命,收你做我座下弟子。”

“放你母亲的臭狗屁。”陈长生大怒,喝道:“老子不管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妖魔鬼怪,最好从我侄女的身子里滚出来,要不然的话,老子才不管你是老母还是老公,必定将你打的形神俱灭。”

“桀桀,你要打就尽管打吧,打坏了这副身子,虽是有些可惜,但是本老母大不了再换上一个,天下凡人多了,本老母还怕没有身子可用吗?”

被这黑气占了身子的孙瑶桀桀怪笑,嚣张至极,眯着一双红通通的眸子盯着陈长生,一边说话一边示威似的朝前飘动,话一说完人也到了陈长生的近前。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给本老母乖乖受死吧。”

尖叫声中,孙瑶骤然一抬手,手指飞速的掐动,结出了个陈长生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法印,瞬息间已经是凝聚起了一大团形如莲花花苞的黑气,而后向前一送。

呜。

那团黑气带着刺耳的啸声脱手而出,结结实实的砸在相距不过咫尺的陈长生的胸口之上。

嘭,轰。

炸响声中,陈长生的身子如同个被大象踢中的皮球一般,倒飞了出去,将石屋的墙壁撞穿了个大洞,余劲不衰,又在泥水之中翻滚出去足有十来丈后才停了下来,噗的一声,吐了口鲜血出来。

“尊主,你还手呀,这区区的邪灵随手便能打杀了,何苦如此?”苏苏惶急而担忧的提醒道。

“不行呀。”陈长生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凝望着从石屋的破洞中飘飞出来的孙瑶道:“这厮占了瑶瑶的肉身,我若动手。必然是血肉不存,我应允了瑶瑶日后要带着她游山玩水的,怎么能食言呢?”

“尊主,你……唉!”苏苏将到嘴的一句怪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只是幽幽长叹道:“若是了凡那贼和尚在就好了,对付这种邪灵他们最是拿手。”

“你也没办法吗?”

“没有。”苏苏无奈的回答。

恰在此时,绿影一闪,小医仙已经挡在了孙瑶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她那张被黑气笼罩的小脸。

“桀桀,小丫头,休要拦住本老母的去路,要不然的话,休怪本老母将这副肉身毁了。”狞笑声中,孙瑶脚下的黑色莲花一动,托着她径直朝着小医仙撞了过来。

“想毁肉身吗?”小医仙黛眉一挑,冷声道:“你若有那个本事,不妨试试。”说话声中,素手一挥,牛毛一般细碎的毫光自掌指间迸射而出,漫天的风雨都被挡了开去。

“仙子,莫动手……”陈长生此时想要喝止却是已经晚了。

咻咻咻。

毫光破空之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小丫头,本老母不会饶过你的。”孙瑶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不过却是寸步难行。

嘭。

话音未落,就连她脚下踩着的黑色莲花也随之消散,不等孙瑶的身子落地,小医仙已然探手将她接在了怀抱之中,扭过脸来看着鲜血和泥水沾满衣襟,却是满脸关切之色望着孙瑶的陈长生,平静地道:“无须担心,我已经封住了她周身的穴位,更是定住了她的丹田气海,想来这邪灵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再出来作祟,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想要救她,还得找到当日埋下这邪灵之人才成。”

陈长生点了点头,本想将孙瑶接过来收入山河图中交由苏苏妥善照顾,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和苏苏都不擅长医术,若是那邪灵再生事端,无论是自己还是苏苏都依然是束手无策,倒不如留在这里,由小医仙照看最是稳妥。

当下便拱手施礼道:“那就劳烦仙子代我照料她了,此番恩情,长生日后必有报答。”

“那倒不用。”小医仙目光如水的看着他道:“先前蒙你慷慨馈赠,我已是所得甚多,帮你照顾这小丫头就算是还了这个人情吧。”

“好。”陈长生也不矫情,深深的看了孙瑶一眼后,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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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生生的说一句,孙瑶会好起来的,祸福相依,智慧一如诸位大大肯定明白我啥意思的,不过别说,慢慢看就晓得了。

第十一章施主请留步

第十一章

施主请留步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加上头顶上阴云密布,天色黑的要远比平时很早一些。

陈长生来到县衙之时,发现衙门里空空荡荡,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庭院之中更是黑沉沉的,连一星半点的灯光都没有。

很显然贾为民似乎早就料到陈长生回来之后,得知他暗中给灾民下过绊子,十有八九会来寻自己的晦气,故而早早的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跑的了一时,我倒要看看,你能跑了了一辈子吗?”

陈长生立足公堂之上,瞥了一眼匾额上那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明镜高悬,冷哼一声,缓步出了县衙。

虽说这次扑了个空,但是陈长生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反倒是多了几分轻松。

贾为民这一跑恰恰就表明他在心虚,眼下锦华城外洪水肆虐,再加上狂风大作,暴雨如注,陈长生不相信以贾为民那胆小怕死的性子敢于冒着船毁人亡的危险驾船离开。而他此时又不在县衙之中,那多半是投奔他刚刚抱上粗腿的新主子去了,想要寻求庇护,而他一介凡人能带着家小能去到的地方,那必然不会太远,多半是在这锦华城中。

俗话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既然当日来生事的是个和尚,想来必定会住在寺庙之中,而这锦华城虽然不小,可是找到个寺院总比大海中捞针要容易的多。

更何况,陈长生也不会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他只须找到几个本地人,将一斗白花花的米扔在他们的面子,就算是想问他们几岁还在尿炕都行,更别说只是问一问城中有几座寺院,哪里又是积善之地了。

不过是半盏茶的辰光,陈长生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积善寺,位于锦华城东南一角,并不算大,里面的僧侣并不多,再加上供奉的佛祖并不灵验,往日里的香火也并不旺盛,以至于屈指可数的几个和尚也都饿的是面黄肌瘦。

不过自从四五天之前,不知道从哪来了个挂单的和尚接任了主持之位后,原本门可罗雀的积善寺陡然之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从早到晚不住劲的有人前来烧香磕头,祈祷家人安康,宅院平安。等到舍了些香油钱后,便有和尚会送上一两个黄纸包,满脸慈悲的说是弥陀三圣佛像前供奉过的香灰,或是送上一道神符,只要拿回家去用水化开可解一切灾病。

这些人将信将疑的拿回去服用之后,果然恶疾顿消,少不得是跑来烧香还愿,逢人便说寺中三圣何等灵验,更是引来无数善男信女前来参拜,即便是此时狂风呼啸,大雨倾盆,积善寺前依然有不少人跪在泥水之中,虔诚祈祷,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陈长生来到积善寺前时,天色已经漆黑,不过此处却依然喧嚣无比,念经之声就连风雨之声都遮盖不住,特别是并不算轩敞的大雄宝殿之上那一柱直冲天际、灿然耀眼的金光更是引得来往的信徒遥遥跪拜。

见此情景,再想起先前那几个乡民没口子的称赞,陈长生倒是有些疑心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否错了。

陈长生在寺门口买了些香烛,拎在手中随着众多的香客走进积善寺中。装模作样的在供奉在大雄宝殿之内的所谓弥陀三圣的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等三尊佛像参拜了一番,眯着青木灵瞳瞥了瞥知客僧,横竖都看不出有德高僧的模样来。

头顶之上连一丝一缕修佛之人皆有的佛光都没有,竟是彻头彻脑的世俗凡僧,和张三所说的那个野和尚的相貌着实的相去甚远。

“这位施主,贫僧见你在此驻足良久,莫非是有何为难之事想要拜求弥陀三圣指引一番吗?”此时一个知客僧人满脸微笑的走了过来,和声细语地问道。

“我听说县令贾为民跑来了积善寺礼佛,偏巧我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找他,不知道你是否帮我通禀一声呢?”

“这个……”知客僧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慌乱之色,继而方摇头道:“只怕施主是听错了,知县大人并没来我积善寺中,施主若是无心向佛,那就轻便吧。”

“是吗?”陈长生冷笑道:“在不在还得我亲自看过方才知道。”口中说话,已然迈步朝着大雄宝殿之后走去。

“施主请留步。”那知客僧人伸手想要拦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又哪里还有他的踪影。

这积善寺虽说不大,不过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大雄宝殿之后乃是一方庭院,院中有个莲花池,池中栽种了不少的白莲花,或含苞待发,或是已经灿然盛开,亭亭净植,在风雨之中摇曳生姿。

庭院四周,东西两侧乃是禅房,正北则是一间阁楼。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此时正有一个面目清秀俊美,近乎于妖冶的和尚站在莲花池旁,听到脚步声扭过头来,看了陈长生一眼道:“贫僧猜到陈施主要来,只是没有想到竟是来的这么快,贫僧弘法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陈长生原本以为了凡已经算是美男子了,可是见到这位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个什么意思,怪不得张三这样的粗野汉子也要赞他一句长了个好皮囊。

皮囊虽好,只不过却从里到外透着股子邪气,让陈长生很是不舒服,远不如了凡那般庄重平和让人乐意亲近。

“贼和尚未走,又来了个妖和尚,莫非此番流年不顺,要不怎么出门处处遇和尚呢?”苏苏显然也很看不上这弘法,竟是以妖和尚称之。

陈长生闻言轻笑一声,却也不没有搭腔,边缓步朝着弘法走去,边慢悠悠地道:“是吗?既然你这么会算,倒是不如算上一算,我此番来找你所为何事?”

“陈施主说是为了找寻贾为民,其实却是为锦华城的灾民而来。贫僧说的可对?”

“没错。”

“这么说陈施主是来兴师问罪的喽?”

“也没错。”

“呵呵。”弘法轻笑一声,扭过脸来看着池中的白莲花道:“既然贫僧没错,那便是施主错了,灾民多苦难,我佛慈悲,拯救他们脱离苦海,同登极乐净土,施主又何必横加阻挠,坏了大家的好事呢?”

“照你此言,埋下邪灵,害得他们生不如死也是为了积德行善。渡他们往生极乐喽?”

“邪灵?”弘法一怔,继而灿然一笑道:“陈施主又错了,那只是他们今生的罪业,贫僧不过是让他们明白自身罪孽深重,唯有入我教门,方得解脱罢了,世人愚昧,若不使些手段,岂能让他们幡然悔悟,为了苍生着想,贫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佛慈悲,想必会宽恕贫僧的,阿弥陀佛。”

“哈哈。”陈长生听了他这番话,不由得怒极而笑,声音却是一点点变冷:“既如此,少不得我也要学一学你,超度你去那什么狗屁的极乐净土中见你的佛祖去了。”

弘法也不生气,手拈白莲,微笑道:“我观施主颇有慧根,与我佛有缘,倒不如由我接引施主入我极乐净土中同参佛道。”

“好呀,且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说话声中,陈长生将手在须弥袋子上一拍,十三道五色毫光倏然而出,径直朝着弘法打了过去。

陈长生自从炼制出子母五色石后,每每出手,必有所中,鲜有不爽,此次亦是如此。

嘭。

十三颗五色石虽尽数打在了弘法身上,却是没有丝毫血光迸射而出,那弘法竟是毫发未损。

啪。

他身旁的莲花池中却有一朵白莲花炸裂开来,迸溅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弘法满是痛惜地看着陈长生道:“既然施主执迷不悟,少不得贫僧要当头棒喝,助你一臂之力了。”说着手指一掐,结了个陈长生未曾见过的法印,形如莲花。一缕缕耀眼的白光从中荡漾开来。

而他也舌绽春雷一般道:“我作佛时,国中万物,严净光丽,形色殊特,穷微极妙,无能称量。其诸众生,虽具天眼,有能辨其形色,光相名数,及总宣说者,不取正觉。”

这话陈长生听着耳熟,似是听了凡以前说过,大意是盛赞极乐世界净土圣境之美,就连具有天眼的人都不能尽说其美妙。

莫非这厮真与了凡有些牵连?

陈长生心中起疑,方要驭石再打,不想那弘法施法极快,白光飞速的蔓延开来,瞬息之间便笼罩住了这一方庭院,而他的身影却是越去越远,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声音也越发的飘渺,不过却从四面八方响起,似有无数人与其相呼应和,声势十足。

嗖。

那已然飞出去的子母五色石,失了敌踪,也不得不飞转回来,在陈长生身周滴溜溜盘旋不已。

陈长生只觉得眼前光影变化,这原本平平无奇的小院转瞬之间竟是已然变了另外一副景色。

四周苍茫,一眼望去竟是不见边际,不见山峦沟壑,放眼处一片坦途,地下更非泥土,而是灿然耀眼的黄金,其中又辅以白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是为七宝。

远处有宫殿楼阁,由七宝筑成,富丽堂皇,便是世间皇宫大殿亦不能比。

楼阁前的空地之更栽植着由一宝乃至七宝和合而成的色彩缤纷的树,高可参天,如入云端,树上遮盖以金缕珍珠百千杂宝所结成的罗网,清风吹来,树上就如同有百千乐器同时演奏。

这些排列整齐的色树之间,更不时映现出无数佛刹,如镜照影,可观自身。

更有七宝所成的水池,光大无比,如湖似海,下以金沙铺地,内有清水,澄净,清冷,甘美,轻软,润泽,安和,除患,增益,此为八功德水。

池中水能随人心意,或增,或减,或冷,或暖。往复激荡时,能发妙音,宣讲妙法,若是入水浴已,使人道业猛进。

七宝池之中,八功德水之上,更有无数“微妙香洁”的莲花。

微者,七宝所成,此方绝无;妙者,其色无量,又能放光:香者,异香远闻,四时不散;洁者,出自德水,体至洁净。

其花大小不一,陈长生曾听了凡说过,这莲花大小由因众生念佛有勤怠之分,故有大小之别,这些莲花乃是往生之花胎,谁在此世界信佛念佛,极乐世界的七宝池中即长出莲花一朵,上标其名,将来往生时,即在此莲花中化生。

极乐世界的一切景物均不生不灭,惟独莲花变化无常,如人勤于念佛,七宝池中的莲花就愈念愈大,如改信其他法门,或停止不念,此花即随之而枯萎,变化无形,唯心所现。

以前了凡也曾跟陈长生讲过极乐世界之美,只是言语描述又怎比得上这亲眼所见。

一时间陈长生为之目眩神摇,耳听得梵音阵阵,宛如在轻声细语,邀他浸身七宝池之内,瞬息之间便可成就罗汉金身,岂不比呼吸吐纳,苦修大道要来的轻松便捷?

心念动处,陈长生已经迈步朝前走去。

“尊主,不可去呀,这八功德水之中乃是佛门信力凝聚而成,若是入内走上一遭,那道基尽毁,此生便再与大道无缘了呀,尊主……”

PS:有点资料,奉送大家八百字。

郑重拜谢书友sdyx大大赏赐的月票,嗯,贫道稽首。

这是今天第一更,下午还有,火爆的情节开始了。

第十二章管你八热八寒,统统打烂

第十二章

管你八热八寒,统统打烂

“黄金为地,真是奢靡。想必都是从信徒那里骗来的民脂民膏吧,与此踩在脚下空自好看,倒不如由我取了,送与灾民,方才不负你那佛祖的慈悲之名。”

陈长生在山河图中久了,又哪里看得上这个满目虚华、珠光宝气的庸俗之地,更何况耳边还有苏苏不停的出言警醒,自是不会受到丝毫迷惑。

仰头朝着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弘法微微一笑,右手一招,使出了聚沙成塔之法,灵元涌荡而出,将满地七彩纷呈的的黄金、白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等七宝尽数吸纳起来,一股脑的收入须弥袋子之中。

“贪心一起,便永坠地狱,慎之戒之。”

此时一个宏大而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震得四周嗡嗡作响,久久不绝。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陈长生笑答一句,收取七宝之势却是丝毫没停。

“无知凡人,冥顽不灵,乱我极乐净土,既然你一心要入地狱。那就去吧。”

话音方起,陈长生便觉得眼前景色又是一变,佛光尽敛,四周为黑红两色所笼罩,脚下平地也骤然崩解,或拔升向上,化成如刀似剑,陡峭险恶的万仞山峰,或是沉陷现下,变成血水翻涌,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轰轰。

炸响声中。

地缝炸裂,滚滚岩浆从中**而出,卷起漫天的火焰,遮天蔽日一般朝着陈长生席卷而来。

“水浪,淹。”

陈长生轻喝一声,法诀捏动,体内水行灵元随之飞射而出,凝聚周边水行灵气,瞬息间便化成滚滚巨*,从半空之中倾泻而下,浩浩荡荡,与那汹涌而来的岩浆和烈焰冲撞到了一起。

轰轰轰。

自来水火不能相容,此时相撞更是不死不休。

一从火焰被淹灭之时,必有一泓水流被蒸干。

一时之间烟尘翻涌,水汽升腾,将个本就幽暗恐怖的地狱之中变得愈发乌烟瘴气。

“我有八热地狱,随处皆是火焰。即便是你有通天法力,倾尽渭河之水,我倒要看看你能淹灭几许?”

那宏大声音一起,陈长生身周顿时齐唰唰裂开无数缝隙,岩浆喷发,浓烟滚滚直上,就连空中似乎也被撕裂开了几道巨缝,熊熊火焰奔涌而出,从四面八风朝着陈长生笼罩过来。

“好大的火呀。”陈长生脚踏流火剑,悬于半空之中,即便是身处无边火焰之中犹自面不改色,右手一伸,遥遥指天朗声道:“你要看,老子便成全了你。”

嗖。

指尖之上,水行灵元凝聚而成的法诀直冲上天,将笼罩在头顶之上的火云生生轰碎,撕扯开了个方圆十里的大洞。

轰隆隆。

炸雷响起,惊天动地。

下一刻就如同是将天捅破了个大窟窿似的,暴雨如注,从头顶上的破洞之中无穷无尽似的倾泻下来。

不仅将涨到陈长生脚下的岩浆浇的呲呲作响,水雾升腾中。瞬间冷却成为黑沉沉的石头,就连本来已经烧到陈长生身旁的火焰也被熄灭了大半,被滚滚水浪尽数挡在了陈长生身外十来丈处。

“好你个陈长生,竟敢打破地狱,莫非你真就不怕报应吗?”那声音怒喝道,盛怒之下更添威势。

“连你这个妖和尚都敢冒充佛祖,乱设地狱,装神弄鬼,老子堂堂一个修道之人,又有什么可怕的?”陈长生满脸不屑的嘲讽了一句。

方才他施法时,便即察觉这个地狱看似遮天蔽日、风雨不透,其实却根本无法隔绝四周天地灵气,想来头顶上的血运多半也是弄出来乱人耳目的,于是才试着一举将其打破,抽取上空乌云之内的雨水灌注下来,誓要将这个徒有其表的八热地狱湮灭。

“好,好,好。”既然已被识破,弘法索性也变回了本声,连道三声好后又道:“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说话声中,天空中闷响不断,原本被打破了个大洞的地狱上空再次合拢,漫天的红云也变成了幽蓝色的冰云,而后刺骨寒风呼啸而下,卷着巴掌大的雪片呼啸而来。

先前本来热浪滚滚,火焰腾腾的地狱之中,几乎在一瞬间却是被寒流笼罩,不仅地上的水流顿时结为坚冰,就连环绕陈长生四周的水浪被凛冽的寒风吹过之后。也在瞬息之间冻结成冰,随即被罡风撕裂成一根根锐利的冰锥,朝着置身其中的陈长生撞击过去。

嘭嘭。

陈长生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将攒刺而来的冰锥尽数捏成齑粉,冷笑道:“不用说,这次又是八寒地狱了吧。”

“哼。”弘法冷哼一声道:“有本事你就将这八寒地狱的寒气尽数清除,若是不然,就等着冻成冰块吧。”

陈长生岂会示弱,右手一抓,凌空一抖,喷涌而出的火行灵元顿时就幻化成一条长有百丈的火焰巨龙,浑身上下火焰缭绕,双目如炬,瞳仁之内熊熊火焰跳动不休。

“小小寒云,能奈我何!”轻蔑的笑声中,陈长生抬腿跨步,已经站到龙头之上,心念一动,火龙腾空,迎着吹面如刀、凛冽刺骨的寒风已经朝着空中的冰云冲了过来。

前番打破血云之时,陈长生便看出来这个鬼地方多半不是什么阵法之内,而更像是一个法宝之中,只是弘法似乎还没有炼制完全,故而只是虚有其表。只须将其一举打个稀巴烂,管它是八寒地狱还是九寒地狱,通统没用。

弘法一见陈长生此举,也是暗暗吃惊,暗骂他是粗野莽夫全无修士的做派之余,也不得不全力驱动八寒地狱,一团团的血云汇聚成堆,漫天风雪幻化成一条蓝幽幽的冰雪巨龙向着陈长生脚下的火焰巨龙扑去。

唰。

寒森森的龙爪挠到,寒风破空,呜呜作响,宛如鬼哭。锐利如刀的爪子朝着矗立火龙头上的陈长生抓来。

“死开。”

陈长生才懒得和它纠缠,呵斥声中,一个长有五丈的火焰大手一把抓住了冰雪巨龙挠来的爪子,用力一扭,嘎巴一声生生将其掰断。

嗷。

冰雪巨龙骤然张口,喉咙之中一团白蒙蒙的寒气瞬间凝聚,就要朝着喷落下来。

陈长生却丝毫不为所动,心念动处,火焰大手已经捏成了拳头,朝前一送,却塞进了张开的龙嘴之中,不仅将到了嘴边的寒气堵了回去,更是顺势前送,生生的插入了冰雪巨龙的咽喉之内。

轰。

冰雪巨龙的肚子之中一红一鼓,瞬即就炸裂开来,寒气卷带着冰雪四散而飞,偌大的冰雪巨龙生生断成了两截,虽能重新凝聚,但是想要拦阻陈长生却已然来不及了。

“全都给老子碎了吧。”

随着陈长生的吼声响起,原本顶着寒风冲到云前的火龙双爪一探,扯出一道道烈焰,将堆在面前的一从冰云撕开了一条三四十丈长的口子,而后嘴巴一张,呼的将一口炽热无比的烈焰喷入其中。

原本蓝的发黑的冰云此时就如同被烧了一半的煤球,半边红半边黑,炸响之声从中响起,轰鸣不已。

火龙身子一滑,陡然下潜,巨大无比的尾巴随着身形扭动,猛然间甩了上来,彷佛是一个两三亩大的手掌狠狠的抽打在密匝匝的冰云之上。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本来就已经被撕扯烂的冰云不堪重击,当场碎裂开来。

八寒地狱刚刚被弘法修补过的天空再次破开了个奇大无比的口子,并且由于火焰巨龙的不断的冲击撕扯,这个裂口变得越来越大,头顶之上电光火蛇纵横其中的乌云已经是清晰可见。

“你不是不相信我能将这八寒地狱的寒气尽数清除吗,那老子就清给你看。”陈长生矗立在火龙头上。双手飞速掐动,结成法诀,宛如不要钱似的将一道道的火行灵元打入乌云之中,随后大喝道:“天火,烧。”

话音起,乌云之中,一从红的发紫的火苗在他的法诀牵引之下,从天而降,所到之处,不仅漫天纷飞的雨水化成虚无,就连八寒地狱上空那一堆堆的冰云也在这天火之威下瞬间蒸干。

这从天火不过只有巴掌大小,可是一落到八寒地狱之中,顿时就燃点起漫天的火焰,不仅是地上的冰块融化成水,继而蒸干,就连高低起伏的山峰也被烤的通红,宛如随时都会融化一般。

“陈长生,你连毁我两大地狱,若不杀你,贫僧誓不成佛。”

“哈哈。”陈长生闻言大笑,宛如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笑什么?”

“我笑你白长了一副好皮囊,没想到竟是个傻子,就凭你这等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的妖僧,也能成佛的话,那佛祖岂不是太不值钱了?”

“如你这等不识时务的粗野村夫又哪里知道我佛之伟大,也罢,贫僧本来还想引你入我教门,做一护法长老,既然你如此的不知好歹,合该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弘法呐喊一声,便不再和陈长生多说一言,只是低声诵念**。

轰。

随着一声巨响,陈长生虽身在半空,犹自觉得四周猛然一晃,轰隆一声,一座被火焰烧得通红的山峰陡然间崩塌下来,砸起烟尘无数。

与此同时,一束白光飞射而来,所到之处,覆盖整个地狱的火焰也随之湮灭,将个幽暗的地域照的亮如白昼。

“我投足一处,震动大千,及魔宫殿,故名得大势。”宏大的声音再度响起,梵音唱和声中,无数的佛影在虚空之中闪现,瑞气千条、金光万丈。

当紫金色的光辉渐渐收敛,一个盘坐于莲台之上的巨大身影显露出来。

PS:今天第二章,希望大家喜欢。

第十三章 破大势,出地狱

第十三章

破大势,出地狱

“大势至菩萨!”当陈长生看清面前之人。不由的大吃一惊。

方才陈长生刚刚在大雄宝殿之中见过,还记得那个知客僧满脸虔诚之色地说过大势至菩萨尊号之由来:“以法身竖穷横遍,故名大;以般若智内破烦恼惑,外伏诸魔怨,故名势;以菩萨位邻极圣,证近于佛故名至。《观无量寿经》有云:以智慧力,拔三涂苦,得无上乐,故名大势至。”

只是陈长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不过转眼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大势至菩萨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让他如何不惊诧莫名。

“尊主,无须惊慌,这尊大势至菩萨不过是信徒香火信力凝聚而成的化身,大则大矣,不过却是虚有其表的样子货,和庙中的泥塑木雕相差无几,稍微一打也便散了。”苏苏的声音适时传来。

陈长生闻言心神一定,眯起青木灵瞳上下打量,果真看出了些端倪。

这大势至菩萨看似高大庄严,顶上之肉髻如钵头摩花。肉髻中安置一宝瓶,但是面目模糊,虽有佛光绕体,但是并非是知客僧曾说过的紫金光芒,而是黄濛濛,其中还混杂着一些青黑色,倒如同是黄铜大佛身上长了些铜锈一般。

“是你扰我极乐净土的?!”大势至化身沉声问道。

“弘法,除了装神弄鬼,你就不会别的了吗?”陈长生口中笑骂,心念一动,脚下火龙放声咆哮,在空中微一扭动,火光闪烁间已经扑飞到了高有两百来丈高的大势至化身之前。

唰唰。

两个火光萦绕的巨爪倏然探出,狠狠地朝着的大势至化身的面门抓来。

“放肆。”

断喝声中,大势至化身抬起长有十丈的手掌,铺天盖地似的朝着火龙扇落下来,狂风呼啸,嘭然爆响。

这以灵元幻化成形的法门乃是他当日在五行秘境之中被葛李二人的室火猪的大亏后,痛定思痛又糅合以混元一气大擒拿之法方才创出来,今日乃是首次使用,正想试试威力如何。

因此陈长生眼见大手袭来,却是不闪不避,灵识牵引之下,操控着火龙翻爪相迎,竟是抱定了要和他硬撼一记的打算。

掌爪相交,先是一顿。

下一刻,掌上佛光、爪上火焰撞击到了一起。轰隆隆如同打了个炸雷,左近的虚空受此震荡,也是颤抖不已,宛如随时会被撕裂开来一般。

陈长生就觉得层层叠叠的气浪涌荡而来,就算他身上有灵元护体,依然并不好好受,就像是被个大锤子砸在了胸口之上,憋闷异常。

连他并火龙更是在这股巨力推撞之下倒飞出去百十丈方才停了下来,灵识扫视了一下龙爪,虽然断了三根爪子,但是瞬息之间便又重新恢复如初。

反观大势至化身也并没拣了便宜,虽说是安坐莲台之上,岿然未动,但是顶上肉髻却也被火龙倒飞出去之前挥起的尾巴拍的一歪。

“看来你这菩萨也护不住自己。”

陈长生冷嘲一声,一纵脚下火焰巨龙,再度冲上前去,龙爪闪动,扯出漫天爪影,卷起无边火海朝着大势至化身劈头盖脸的抓去。

“休得猖狂,看我法宝。”

大势至化身右手中间三指屈起,左手一推顶上肉髻。便有一个金光灿灿的宝瓶腾空而起,迎风一晃,瓶口处迸射出耀眼夺目的七彩光芒,电光火石间已经将扑飞到近前的火龙定住。

陈长生只觉得寄托在火焰巨龙之中的灵识宛如被冻结了一般,无论他怎么催动都无法驱使火龙,想起知客僧曾说:大势至菩萨的宝瓶之中藏有智慧之光。本以为这个化身徒有其表,这宝瓶多半也是幻化出来唬人的,此时方知却是自己想当然了。

“受死吧。”

甫一定住火龙,大势至化身结印的右手也随之挥落,微屈的三指此时竟如同一个未开敷之莲花一般,狠狠的朝着立足龙头之上的陈长生砸落下来。

陈长生一惊之下,心中却越发冷静,右手飞速的变幻了十三个法诀,而后向下一落,正拍在火龙头顶之上。

嘭。

受此重击,火龙当即崩溃,不仅聚合成龙骨的火行灵元崩解,就连被灵元聚拢到一起的火行灵气也随之四散逃逸。

与此同时,神庭之中的命魂双眼骤然一睁,挥手如刀,向下一斩,生生的将寄魂树上和寄托在火龙之中的灵识相连的魂丝斩断。

每根灵识对陈长生来说都至关重要,可谓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此时为了弃卒保帅,亲手将其斩断,心神依然不免受到损伤,气血一阵翻涌。

不过生死关头,陈长生也顾不得理会这些,十指飞速变幻法诀。将一缕缕的火行灵元打入刚刚崩解的火龙体内,将先前被打算火行灵元重新捏合起来,凝聚成了一只半亩田大小的火焰巨手。

“给我停。”

怒吼声中,陈长生已经再次从命魂之上分出了一缕灵识,重又寄托在火焰巨手之中,而后心念一动,驱使着巨手向上一托,已经将大势至化身当头砸落的右手挡住。

“大势之下,你挡的住吗?”弘法冷声喝问,大势至化身的手指几乎毫无停顿又重新落了下来。

“挡不住,老子就不挡了。”

陈长生脚踏流火剑,居高临下看着大势至化身,一字一句地道:“你给我死吧。”

轰。

被砸了一下的火焰巨手手掌一翻,借势向下,如泰山压顶一般朝着大势至化身的头颅狠狠拍落下去。

火焰巨手虽不及土行巨手沉重,但是借助了大势至化身那一击之力,势头迅猛也有万军之力。

一拍之下,就算是座山头也会被压成齑粉,更何况大势至化身只不过是香火信力凝聚而成。

轰,轰,轰。

巨响声中,高大两百丈的大势至化身生生被压爆。

金光迸射,四散开来。

就连整个地狱也随之摇曳不止。地面龟裂,宛如随时会崩塌一般。

“陈长生,你敢毁我法身,我誓杀你。”

怒吼声中,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宝瓶之中光芒暴涨,长鲸吸水一般将散逸开来的金光都吸取回来,竟是要重新凝聚化身。

“屁得法身,土鸡瓦狗罢了。”陈长生冷哼一声,心念一动,火焰巨手向下一探,已经把这个一看都不是寻常之物的宝瓶摄拿过来。随即捏在掌心之中,挥舞着拳头,把失了宝瓶牵引而停滞在半空的金光一一捶散。

大势至化身一碎,整个地狱宛如失去了支撑一般,山摇地动。

陈长生方欲再次打破地狱,脱身出去,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呐喊:“大威天龙,诸佛密藏,龙象波若,大力开天,吧咪吧咪轰。”

了凡?

陈长生一愣,没等他开口说话。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炸响传来,一股子浩大无边的巨力已经从四面八方汹涌过来,宛如将整个地狱都笼罩了起来,要将身处其内的陈长生碾压成齑粉。

喵了个咪的,苏苏说的果然没错,天下秃驴一般黑,了凡果真和弘法勾搭成奸要杀我灭口,要打就打,谁怕谁?

陈长生心念一动,捏合成拳的火焰巨手也骤然抡起,朝着了凡声音的来处使出全力连挥三拳。

一拳出。

火焰翻腾,如滚滚洪波漫卷,飞速的蔓延开来,将偌大的地狱尽数包绕在火海之中。

二拳出。

万钧巨力撞击之下,所过之处,山崩地裂,更将四周虚空打得摇摇欲坠、波纹荡漾。

三拳出。

天塌地陷。

轰轰轰。

炸响一声高过一声,惊天动地。

陈长生只觉得身子一震,就像是个皮球似的被弹飞出了地狱之中,一股清新而潮湿的凉风扑面而来。

嗖。

突然,一点乌光闪烁,就要朝着天边逃遁而走,陈长生只道是弘法想要开溜,大喝道:“哪里逃!”右手虚按,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一兜一抓。已然将其抓取过来,灵识一扫,却发现乃是半个黑不溜秋的祭坛,内藏乾坤,倒颇像是自己刚刚脱身而出的地狱。

“陈施主,你怎会在此?”了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长生一愣,扭脸望去,却见满脸迷惑的了凡正站在自己对面。

环顾左右,他依然身在积善寺后院之中,只不过自己现下却站在了阁楼之前,而了凡则是站在入口处,中间隔着一个莲花池。

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莲花池中原本密匝匝的白莲花此时已经所剩不多,或是枯萎,或是迸裂,看起来惨不忍睹。

“和尚,你又怎会在此?”

陈长生不答反问,右手捏着个法诀,满怀戒备,只要了凡稍有异动,他便抢先出手。

了凡听出陈长生话音不善,先是一愣,继而便猜到他作何猜想,苦笑道:“陈施主怕是误会小僧了,不管施主相信与否,小僧可对我佛发誓,此番前来的确是出于一番善心绝无恶意。”

“哦?”陈长生冷笑道:“那我倒是想要听听,和尚是干什么来了。”

“先前你所救灾民上吐下泻,小僧便看出似非痢疾,又听说他们得病之前,曾有和尚去过,小僧担心是有佛门败类假托佛祖之名行为祸苍生之奸邪勾当,故而遍访锦华城中佛寺。

本来小僧以为能替佛门清除一个败类,却不想刚一进来便被弘法算计,深陷极乐幻境中无法自拔,若非施主相助,只怕小僧已然沉溺其中,罪过,罪过,小僧心志不坚,回寺之后必定面壁思过,阿弥陀佛。”

“你说你和弘法不是一伙的,那我问你,他是哪来的?你们普渡寺不是佛门领袖们,天下的和尚都归你们管,你总不会不知道他的来历吧?”

“施主说对了,小僧的确不知。”

“真的?”陈长生双目灼灼的看着了凡,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只可惜了凡始终平静如水。

“千真万确,出家人不打诳语。”

陈长生见他满脸坦诚,不像作假,也不禁疑心自己先前是猜错了,又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你那边的灾民却是安然无恙?”

“想必也是弘法知道他们乃是佛门弟子所救,不忍下手,又或是由于他们虔诚诵念**,故而佛光普照,诸邪辟易。”

苏苏此时插嘴道:“哼哼,这贼和尚倒是真会时时不忘为了他的佛祖吹嘘,以我看那弘法根本不是什么不忍下手,而是忌惮他身后普渡寺的威名。”

陈长生想了想,反倒觉得苏苏所言更说的通,传念道:“照你这么说,了凡和弘法并无干连,不过是阴差阳错才凑巧来此的?”

“那也未必。”苏苏轻哼一声道:“这帮和尚又有什么好人,就算是他深陷在极乐幻境中脱身不得,可是你不觉得他出来的时候又太巧了吗?说不定就是想绊住尊主,趁机放那个妖和尚逃走。”

陈长生一听,暗叫一声不好,只顾着提防了凡却忘了弘法,心念一动,以火焰巨手护住莲花池,口中说着:“和尚,这莲花是我的,你别动。”

随即身形一闪,已经冲进身后的阁楼之中,却只见到贾为民以及一家老小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见他进来连连磕头道:“仙师饶命,卑职也是受那妖僧要挟,迫不得已才与仙爷为难的!”

至于弘法却是早已经没了踪影,只是在阁楼顶层却有个佛堂,佛台用白梵石雕花镶嵌,佛龛木雕精美,殿内锦幢绣幔,金碧辉煌,只是其中供奉的一尊一人高大势至菩萨雕像却是破破烂烂、满身裂纹,放在这里显得极不相称,佛像旁边还有几本玉板雕刻而成的佛经。

陈长生刚想将这大势至菩萨像打烂,就见人影一闪,了凡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满脸痛惜之色地道:“陈施主,错的是弘法,与大势至菩萨又有什么相干?”

陈长生见他拦着,也不想因为这尊佛像跟他再斗个你死我活,于是收手道:“你想要了这佛像?”。

“是。”

“那好,见者有份,你要佛像,这几本经书就是我的了。”说着陈长生不等了凡拒绝,已经把佛像旁边放着的几本经书收入残月戒指,能放在此处的想必也是紧要之物,弘法此人虽然品性低劣,不过手段倒是不俗,若是能从这经书中学上一两手也算不亏。

“不知施主可否将大势至菩萨的宝瓶赠还与我?”了凡捧着这尊大势至菩萨像,满脸期盼的问道。

PS:今天第一章。

第十四章 仙子,给我一两日

第十四章

仙子,给我一两日

陈长生一怔,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尊大势至菩萨像上的肉髻破裂。里面的宝瓶也没了踪迹,随即想起了自己自己先前从大势至化身那夺得的宝瓶,恍然意识到这尊菩萨像多半也是件宝物,只可惜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竟是拱手让给了这和尚。

越想越是恼火,陈长生将脸一沉道:“和尚,莫要得寸进尺。”

“施主说的对,是小僧贪心起了,罪过,罪过。”了凡倒也识趣,转口又道:“施主若是有心向佛,不如问我,切莫以佛经为准,免得误会了我佛本意。”

陈长生一听这话,顿时就猜到他又打起了自己拿走的那几本经书的主意,瞥了这个满脸纯朴,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和尚,第一次觉得苏苏对他的评断没错,这和尚真贼。

在这佛堂之中又转了一圈,陈长生再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收取之物后,这才走下楼来。见贾为民及他的家人依然跪在那里,看到他老母亲一把年纪跪在自己面前,陈长生心中不忍,遂将其搀扶了起来,拿了个蒲团让她坐。

“仙师,这不关我的事呀,那弘法前来找卑职,拿着我一家老小的性命要挟,卑职不过是区区一介凡夫俗子,又怎么敢拒绝?”

“是吗?”陈长生扭过脸来,冷笑道:“那你跑来这积善寺莫非也是被弘法所逼的喽?”

“这……”贾为民为之语塞,在陈长生宛如能看穿他五脏六腑的锐利目光注视下,最后的一点侥幸之心也被打消,像是一条被打断脊梁的野狗似的跪伏在地,一边啪啪的猛抽自己耳光,一边哭求道:“卑职知错了,还求仙师宽宏大量,再饶我这一次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了凡此时也出言劝说:“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样出尔反尔、两面三刀之辈饶不得。”陈长生早就铁了心的要杀他,俯视着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的贾为民道:“你就是求下满天神佛也保不住你这条狗命,不过,我可以饶过你的妻儿老小,我且问你,那弘法究竟是何来历?”

“这个卑职并不知晓,那日仙师走后,他便找上门来,说是能替我出口恶气。又能帮我免去朝廷的罪责,不因女土派仙师之死牵连到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故而我才听了他的话。”

“这么说,他埋下邪灵祸害灾民之事,你也并不知情喽?”

“原本不知,等到后来再想阻拦却是已经晚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那这弘法作此丧心病狂的勾当究竟意欲何为呢?总不会只是为了损人不利己吧?”

“卑职不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长生料定贾为民不会欺骗自己,他说不知那必定是真不知道,可是弘法此举的目的却着实让他有些费解了。

“弘法乃是为了收取信徒,骗取他们的信力。”了凡的声音响起,满脸慈悲地道:“只是苦了那些黎民苍生。”

陈长生先前迷惑不解乃是没往这边想,此时得了了凡提醒,再想到那尊大势至菩萨乃是由信力凝聚而成,顿时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想明白了。

弘法之所以三四天前在此动手,想必也是由于自己诛杀了女土派的外门弟子,让他少了些顾忌,自以为可以趁着锦华城中没有女土派外门弟子镇守的时机,迷惑了满城百姓的心窍,让他们信奉弥陀三圣,日后便可源源不断的收取信力。就算女土派再次回来,想必也是没可奈何,就算修士视百姓为蝼蚁,但总不能将所有的人都杀个精光吧?

即便是陈长生痛恨弘法至极,也不得不承认这火中取栗的一手的确玩的相当漂亮,只不过弘法却是低估了他庇护众灾民的决心,若是早知如此,说不定弘法不仅不会向了凡救的人下手,就连陈长生救的人也会放过。

只不过弘法没有长着前后眼,料想不到那么多,所以才落了个狼狈逃跑的下场。

“你将家人安置好后便自行了断吧。”

既然想通了一切,陈长生也懒得在此逗留,扔下一句话后再不看贾为民一眼,快步出了阁楼,趁着了凡没出来时,唤出山河图来将整个莲花池都挖了起来挪入其中,至于如何安放,自有苏苏操心却不用他管了。

陈长生御剑回到城西校场,先看了看被邪灵打伤的张三,而后才回到孙瑶所在的石屋中,和一直守在一旁的小医仙见过礼后问道:“瑶瑶可好些了?”

“依然如故。”小医仙微微摇头,而后问道:“可得到解救之法了?”

陈长生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让那厮给逃了。”随即将此番前往积善寺的所见所闻说了一变,而后道:“仙子,劳心费心想想,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有,但是只怕说了也是没用。”

陈长生一喜,追问道:“究竟是什么法子,仙子请讲,若不试试又怎知没用?”

“须得找到一味灵药。百子同心清净莲,只是这味灵药在上古时候都是极为罕见,我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至于现下世间还有没有这味灵药我也是全然不知。”

小医仙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之上晕睡不醒的孙瑶道:“就算你此时就动身去找,但是天下何其广大,就算你运气奇佳给你找到了只怕也是几十上百年之后了,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瑶瑶未必能够等得到那个时候,别忘了,她跟你我不同,终究只是个平凡人。”

“也许小僧倒是有个法子能解燃眉之急。”

就在陈长生愁眉不展时,听到屋外传来了了凡的声音,心中一喜道:“什么法子?”

“不过小僧有一事相求,还请陈施主答允?”

“和尚,你这是在要挟我吗?”陈长生眉毛一挑,声音有些发寒。

“不是。”了凡在屋外道:“不论施主是否应允,小僧都会将此法告知。”

陈长生沉吟片刻后道:“好吧,我应下了,你说吧,究竟是何事?”

“只须施主应下便了,那事虽急,不过救人要紧倒是可以放上一放。”说到这,了凡将话头一转道:“小僧此法需用到大势至菩萨宝瓶之内的智慧之光。若是施主尚未将其祭炼妥当,小僧倒是……。”

一听了凡又提到宝瓶,陈长生就知道他有什么样的打算,低声问道:“仙子,瑶瑶这病缓上一日两日没什么大碍吧。”

小医仙不知道俩人在打什么哑谜,清澈如水、明亮如星的眸子瞥了满脸希冀的陈长生一眼,轻声道:“若是有碍呢?”

陈长生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道:“那就大不了便宜了了凡这和尚了。”说着举步就要出屋,不想小医仙却摆摆手将他拦住,蹙眉道:“你这人怎么还是个急性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仙子请讲。”陈长生一阵无语。人命关天能不着急吗?

“缓上一天两天倒也无妨,毕竟那邪灵被你打去了半边,又被我施针困在了瑶瑶经脉之中,一时半会想必它也无力再闹,不过时日久了只怕就不好说了。”

“多谢仙子,给我一两日便够了。”陈长生眉头一展,微笑道:“那就劳烦仙子再费心照料瑶瑶几日,长生先行谢过了。”说着朝小医仙拱手施礼,身形一闪,已经出了石屋。

“哎……”小医仙本来还有事要跟他商量,可是没等想好如何措词却已然不见了他的踪影,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躺在床上的孙瑶道:“你这个叔叔倒真是个风风火火的脾气。”

“和尚,只怕这回得让你失望了。”陈长生出了石屋,走到了凡的面前道:“我自有办法在两日之内将宝瓶祭炼好,至于你,就等着帮我侄女驱除邪灵吧。”

转身走了两步,陈长生又转过神来,摸了个须弥袋子扔给他道:“送给你的,酬劳也好,布施也好,不要说是我这个魔头给你的,要不然怕是你的那些信徒不会有人吃的。”说着御剑腾空而去。

陈长生在锦华城中找了个僻静无人处按落剑光,从残月戒指中取出灵石在身周布置了藏形匿迹的阵法,又在外层布置了不少禁制,确定不会被察觉后方才唤出山河图进入其中。

隔了些日子没进山河图,此时进来陈长生才发现灵河对岸竟是修建起了不少的房屋,隐约有袅袅的炊烟腾起,更有不少的人在其中进进出出,忙碌不已,见到陈长生降临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跪拜在地,高呼长生道尊。

“不必如此大礼,诸位都请起来吧。”

山河图中此时约有数万人之多,异口同声的跪拜行礼,声势何其浩大,即便是也算见过些世面的陈长生也颇有些不大习惯。心神荡漾,忙挥手虚扶。

自有一股股灵气从地上涌起,将众人托了起来,愈发的让众人真心崇拜,就算是跪不下身来,也是连连作揖。

“尊主,你对他们太客气了,方才该说免礼平身才对,这样才有长生道尊的气度。”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苏已经到了他的身旁,而后朗声道:“长生道尊有命,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好自为之。”

“遵法旨。”万人齐应,又朝陈长生躬身行礼后方才退却。

“苏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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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想要干什么

第十五章

想要干什么

此时陈长生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他记得曾经跟苏苏说过。不要再向那些只不过是在山河图中容身的灾民宣扬长生道尊救苦救难、信长生得长生之类的话,免得日后传扬出去,平添诸多的麻烦,他可不想跟天下的教派为敌。

不过眼下看来,苏苏非但没有听话,反倒是阳奉阴违、变本加厉,他方才虽在空中未曾落入人群之中,不过就算不用青木灵瞳,依然看得清清楚楚,那些灾民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炽热,甚至是狂热。

这让他想到了方才在积善寺外那些信徒朝着大雄宝殿上空的佛光参拜时的眼神,心里很是不舒服,他救这些灾民,一是哀其不幸,想要力所能及的帮他们一把,二来又未尝不是出于心底隐隐约约的歉意和愧疚。

先前苏苏曾经卜过的那一卦,暗示他无意中放出来的凶神恶鬼多半在此作祟,说不定便是搅动渭河,兴风作浪,以至于害得众灾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撇开因果纠缠不谈。单纯是为了弥补自己所犯的过错陈长生也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那些满眼热切、一步三回头的灾民,陈长生的心中除了越发浓重的惭愧,更多的是一种愤怒,他不明白苏苏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他觉得苏苏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利用灾民的质朴,此等乱中渔利的行径在他眼中和弘法那个妖僧实在没什么分别。

陈长生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苏苏,眸子里有团怒火在跳动。

“尊主且息怒,奴婢这也是为了尊主着想,并无半点私心杂念,尊主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必定明白奴婢的一番苦心。”

“哼。”陈长生冷哼一声,冷声道:“为我着想?苏苏,弘法蛊惑人心时也是这么开口的,这天下多少事又都是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做的,我只想问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尊主……”

“说!”

“奴婢……”

汪汪汪。

苏苏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一阵犬吠声打断,风声呼啸,一道黑影如流光逸电般扑到了陈长生的近前,蹲坐在地,龇起满口利齿,满脸媚笑,硕大的尾巴更是摇来晃去,大献殷勤,正是来福来了。

“来福,有些日子没见。你可是越发的胖了。”陈长生自不能将心头的怒气发到来福身上,摸了摸它的大脑袋,见它龇起的牙齿上满是鲜血,就连嘴巴子边上也挂着根鸡毛,不禁奇地道:“来福,你这是跑到哪偷鸡吃去了?”

汪汪。

来福叫了一声,嘴巴一扭,指向了苏苏。

“苏苏……”陈长生一愣,看看来福,又看看低眉顺目、诚惶诚恐的苏苏,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抬脚踹了面前的来福一脚笑骂道:“好你个来福,一只鸡就把你收买了,你可真有出息。”

说完又看向苏苏道:“好了,可别跟我这装可怜了,在外人面前我给你留些颜面,随我回茅屋去,莫要再给我打马虎眼,要不然就算把黄尹一起叫过来给你求情都不行。”

“尊主,您唤我?”

此时黄尹的声音传入了陈长生的心念之中,山河图中的地面更是微微颤抖。显然黄尹要破土而出,参见陈长生。

“没你的事,好好在地下**的活吧。”陈长生可不想让他冒出来吓坏了那些尚在田间地头耕作的灾民,喝令他回去后才率先朝着茅屋走去。

苏苏和来福自然是亦步亦趋的跟随其后。

“尊主,奴婢错了。”一进茅屋,苏苏便已经屈膝跪了下来。至于来福也是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一副等着挨骂的模样。

“来福,滚一边去,与你有什么相干,在这里裹什么乱。”陈长生一见来福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等它跑到自己身边趴下后这才俯视着苏苏,一字一句地道:“我只想问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尊主好。”

“好,为我好是吧。”陈长生见她死不改口,也动了真火,冷声道:“那你就说说,究竟想怎么为了我好。”

苏苏泪眼汪汪的看了陈长生一眼,见他板着脸满是怒气,忙又垂下头来道:“尊主心善,不忍看灾民受苦受难,将他们收入山河图中,当日奴婢也曾说过,此事不妥,但是尊主曾言道,事急从权,不过是让他们暂避于此,很快就会将他们送走。”

“但是今日尊主事忙,为外面灾民身重邪灵之事奔波劳碌就把山河图中的近万灾民给忘了。”

陈长生闻言眉头一挑。道:“你这是在责备我吗?”

“奴婢不敢。”苏苏摇了摇头道:“奴婢只是就事论事,尊主在图外耽搁了三五日,图中却是过去了小半年之久,这近万灾民本是凡人,吃喝拉撒睡样样不可少,就算是山河图中五谷丰饶,吃用不尽,奴婢也不想将他们白吃白喝,要不然日后成了好吃懒做的懒汉,非但不是尊主的功德却是罪过了。”

陈产生他本是农夫出身,自是讨厌那种懒惰之人,故微微点头道:“此事你做的对,继续说。”

“有田可种,有饭可吃,这些本性纯朴的灾民少不了对尊主感恩戴德,加之尊主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可谓是再生父母,故而便有人想着给尊主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祭拜。”

“些许小事,何足道哉。”陈长生摇了摇头,虽说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让灾民回报自己,不过他们有这心意也让他心中温暖。

“尊主心善不图回报,奴婢自是心知肚明。但是想到这终究是灾民的一番好意,也不忍心推却,只是他们问我尊主是何名讳时,奴婢一时错念便胡诌了长生道尊的尊号出来,没想到就被他们给牢记在心,传扬了开来。”

“就这些?”陈长生问道。

“不是。”苏苏摇了摇头道:“奴婢后来又想,这些灾民在山河图中待了小半年之久,日日受图中灵气滋养,又以五谷为食,以灵河水为饮,虽未修道。但体质自与外面的灾民不同,若是再将他们送入俗世,只怕……”

陈长生眉头一皱道:“只怕什么?”

“只怕会被四宗二十八派所觊觎,更为被那些潜伏人间的妖魔鬼怪抓去当了血食。”说到这,苏苏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陈长生道:“若是前者,大不了就是尊主身怀山河图之事被人得知,日后平添些是非罢了,只要小心应对,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若是后者,这近万的灾民被吃,因果纠缠之下,少不了也得有些罪业落在尊主的头上,那么尊主就真的是好心办了坏事。”

陈长生眉头紧锁,苦恼不已,苏苏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人间看似平安,未始就没有些成精的妖孽藏于人群之中,这些灾民在山河图住了小半年,体质异于常人,一看便知,若是被四宗二十八派收走倒没什么,可是若是被妖怪吃了,怎不让人痛心疾首。

苏苏见他面色稍稍缓和,心中一喜,继续道:“况且尊主有没有想过,倘若此番水患真与尊主放出的凶妖恶鬼有关,单单是救下这些灾民,而后便弃之不管就能将功补过吗?”

陈长生一愣,当日他只顾着救人,又何曾想过这些,现下被苏苏一问,顿时有些茫然。

苏苏又道:“死者已矣,让生者过的更好,活的更长远,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功德圆满,试问尊主。这普天之下,除了山河图中,又有哪里是真正的极乐净土?除了尊主,又有谁肯在这等洞天福地之中,收纳这些凡夫俗子?”

陈长生摇了摇头。

“那便是了,故而奴婢才斗胆将他们收留下来,在山河图中过活,总比在外面受苦受难强上百倍吧?”

“嗯。”

“再说,他们在这里也不是全无好处。”苏苏展颜一笑道:“山河图只会越来越大,单靠尊主,奴婢和黄尹只怕管不过来,有了他们在,耕田种地,缴纳田租便是,他们无忧,咱们省力,两相便宜,更能让尊主先过上一把当地主老爷的瘾头,岂不是好?”

陈长生被她说的一阵心动。

身为一个农夫,他又岂会没有日后当个家有良田万顷、庄户无数的大地主的想法,只是后来踏上修道之路,这个想法便只能埋在心中,偶尔和苏苏闲聊时说起,也不免唏嘘不已。

没想到此时此刻,竟是梦想成真,不仅有了田地,更是一下子就多了近万佃户,又怎能不让他欣喜不已。

苏苏见他满脸的喜色,也不禁暗骂自己太笨,早要是找到这个说辞,该省下多少的唇舌,遂趁热打铁道:“而且山河图中有了他们,还有几桩好处。”

“什么好处?”陈长生追问道。

“尊主请看。”苏苏将手一招,一个小酒坛就从来福挂在脖子上的须弥袋子中飞了过来,拍开上面的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即弥散开来,不仅是陈长生眼睛一亮,惊讶地道:“是酒?”就连趴在地上的来福也坐了起来,吐着舌头垂涎狂滴。

苏苏展颜一笑道:“尊主一尝便知。”

陈长生拎起酒坛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只觉得这酒水入口甘洌,绵软而悠长,且其中灵气充沛,竟是比平素自己喝的异变五谷粥还要好,连喝了两口细细品过后方问道:“这是用平常的五谷杂粮酿出来的?”

“尊主英明,一猜便中。”苏苏笑道:“尊主救回来的灾民中有几个酿酒匠,并不擅耕种,又见这里土地肥沃,种出的五谷与别处不同,再加上灵河里的水又好,便求奴婢允他们酿制美酒献与尊主。”

“奴婢想着与其让他们闲着,倒不如给他们找些差事做,况且那些灵气不足的五谷留着也是无用,索性就随了他们的心意,没想到这些人倒是有些本事,竟能变废为宝,酿出了此等的美酒,就连奴婢也没想到,也算是错有错着了。”

“好,好,错的好。”陈长生哈哈笑道:“那来福吃的鸡想必也是我的佃户所养喽?”

苏苏一听陈长生将那些灾民改称佃户,原本悬在心头的千钧大石也放了下来,微笑道:“尊主猜的没错,来福这厮先前吃些瓜果蔬菜本也没事,后来尊主喂了它只妖虎后,它也跟着挑嘴了起来。”

“先前之所以无精打采也是因为饿的,幸好有佃户进山河图来时拎着鸡笼子,后来又生养了不少出来,足够它吃的,要不然的话,只怕来福饿极了眼就会去吃您的佃户了。”

汪呜!

来福叫了一声,满脸的无辜。

陈长生揉了揉它的大脑袋道:“以后想吃肉了便跟苏苏说,可不准伤人,那可都是本老爷的佃户。”说完伸双手将苏苏扶了起来,而后朝她作揖道:“是我错怪你了,切莫生气。”

若是以前苏苏少不得要再埋怨他两句,此时反倒是诚惶诚恐的避到一旁,连声道:“尊主没错,是奴婢自作主张,尊主生气也是应当的。”

陈长生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在我眼中你终究和别人不同,莫要辜负我便是。”说着终究还是给她道了个歉。

而后陈长生又看了看苏苏栽种到灵河中的白莲花,听她说这白莲花乃是上品奇草,虽和水清院中那株幽蓝灵莲相比差了两品,不过却五行属金,也算是不可多得的金行水谷了,不由得笑道:“弘法此人手中倒是有些好东西,下次遇上再抢过来一些。”

“那奴婢就先恭祝尊主旗开得胜,大发利市了。”

“借你吉言。”

陈长生和苏苏说笑了两句,随后才走到先农坛前,盘膝而坐,从残月戒指中取出从大势至菩萨化身那夺取来的宝瓶方要祭炼,却听到一旁的苏苏道:“尊主且慢!”

“又有何事?”

“尊主,以奴婢浅见还是谨慎一些,先看看从佛堂之中得来的佛经,看是否有祭炼法门再动手为好,毕竟佛门之物和平素里尊主所见的法宝、飞剑并不相同,若是冒然祭炼,出了什么差池那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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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祭炼宝瓶,因祸得福

第十六章

祭炼宝瓶,因祸得福

陈长生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将宝瓶放在一旁,又取出那几本雕在玉板之上的经书,捧在手中,分出一缕灵识探入其中阅览。

这玉板**不过巴掌大小,倒是和修士们用来记录功法的玉简差相仿佛,内中的字一个个全都金光灿烂,给人一种沐浴在佛光之中的感觉。

陈长生对此并不在意,以灵识扫视了几下已经将内中**尽数记在心中,这四块玉板上分别载有《广大忏魂经》、《极乐净土经》、《十力观想经》、《四土三观选佛图》四部经书。

其中《广大忏魂经》乃是用来安抚冤魂,消解业力的,陈长生以为能从中找到驱除孙瑶体内的邪灵之法,故而从头到尾认真研读了一遍。

末了才发现却压根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刨除了其中那些盛赞弥陀三圣的屁话后,剩下来的就是如何消除亡灵怨念,使其安心皈依自己、以求解脱的法门。

陈长生此时连救活人都忙不过来又哪有心思理会死人,随手便扔到了一旁,而后又翻看了《极乐净土经》,这里面记载的都是炼制极乐净土法坛的法门,倒是让陈长生长了些见识。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弘法用来困住自己的那个法宝叫极乐净土法坛,其中又分为善恶两念。分是极乐净土,和三恶道,暗合佛门善即是极乐,恶即是地狱的教义。

只不过弘法似乎并没炼制大成,故而才会被自己和弘法合力打成了两半,自己夺到的只是恶念所生的三恶道,并且还只有个地狱道,且还不齐全的半拉子货。

尽管**中有着炼制和祭炼之法,不过陈长生此时却实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因此瞥了两眼,就又放到了一旁。

剩余的《十力观想经》和《四土三观选佛图》虽然并不完整,像是弘法为了便于随时研读而从一整部经书中拆下来的,不过这两块倒是恰恰适合陈长生用。

前者讲的是如何获取信力,将其炼化为佛力为己所用,而后者则是录有一副大势至菩萨像,顶上肉髻状如红莲,上有一个宝瓶,顶后有圆轮金光。

左手持开合莲花,右手屈中间三指,置于胸前,坐于赤莲花上,双目微睁,俯视众生,宝相庄严,让人一见便有顶礼膜拜之念。

而菩萨像四周尚围绕着一干夜叉,恶鬼,畜生。狰狞的脸上如痴如醉,在圆轮金光的照耀之下,竟是显露出了佛子之相。

陈长生对于大势至菩萨并没兴趣,不过佛像之下的**却让他眼睛一亮:“大势至以智慧光普照一切,令离三涂得无上力”,而后面不仅载有以佛力凝聚出大势至化身的观想之法,更有如何炼制宝瓶,又怎样凝聚智慧之光,以及祭炼宝瓶等诸多法门。

见此陈长生大喜,这才真是打瞌睡的时候来了枕头,有此法门想要将那宝瓶祭炼完成将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陈长生还没高兴太久却又骤起了眉头,这些**之中左一个信力,右一个佛力,可是这东西不是五行灵气,随处皆是,自己又不是佛门中人,倒哪里获取这些劳什子的信力呢?

“尊主无须担忧。”苏苏见他愁眉不展,似乎猜到了他因何发愁,笑吟吟的指了指灵河对岸熙熙攘攘的人群道:“他们信奉长生道尊,自有无穷信力源源不断的汇聚到尊主身上,只不过尊主不具佛门法眼。看不到罢了。”

“你会吗?”

“奴婢也是不懂。”

“那总不能让我去找了凡拜师学艺吧?”陈长生发现自己一心祭炼宝瓶就是不想让了凡占了自己的便宜,结果绕来绕去又绕到了他的身上,心中憋闷可想而知。

“那倒不用。”苏苏笑着摇了摇头。

陈长生一愣,随即便笑道:“倒是我糊涂了,看不见又何妨,只要我有自然取用随心。”

“尊主英明。”

陈长生哈哈一笑,受了这苏苏的恭维,而后默想方才所想的**,直到领悟透彻后方才捏了个指诀,开始凝聚体外信力将其炼化成佛力,而后以其祭炼宝瓶。

原本陈长生以为有了现成的祭炼之法,轻而易举便能将这个古色斑斓的宝瓶祭炼妥当,不料却是事与愿违,宝瓶之内虽说只有一层稀薄的金光充当禁制,却是柔韧异常,陈长生那缕并不算浑厚的佛力想要将其破开却是格外的艰难。

足足被这道金光阻挡了三天后,陈长生突发奇想,既然硬来不行,那就来软的,遂以佛力抓拿住金光一角,慢慢啃咬,竟是存了要将其吞噬一空的心思。

那金光虽然柔韧,但是架不住陈长生有这份恒心毅力,终究是被佛力吞食掉了一些。

陈长生又想到既然这宝瓶乃是佛门之物,那其中的金光也必定是佛力同源,索性就把它当成了粮食,壮大佛力。

待到佛力将金光吞食后便一丝一缕的将其抽离出来,再将金光炼化,虽说并没有真如他事先预想的那样也被炼化成佛力。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金光竟能为他所用。

有了这丝丝缕缕的金光之后,陈长生也不急于以佛力吞食金光,而是取出一片灵识叶子,以金光将其包裹起来,如一颗金灿灿的弹丸般撞击在金光之上。

那一层金光虽说抗拒佛力,却是并不阻隔金光,那颗金丸轻而易举的便破入其中,而当陈长生满怀欣喜的将灵识烙印与其中时,心中骤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念咒声:“嗡、巴扎、嘿、嗡、巴扎、詹扎、摩诃噜卡呐吽嘿。”

一字一句,犹若雷霆万钧,震得陈长生心神恍惚,气血翻腾,就连盘坐在神庭之中的命魂在咒语震荡之下,也变得忽大忽小,宛如随时会崩溃一般。

陈长生连忙运起《混元五行经》稳固命魂,若是不然,只怕自己的道基将毁于一旦。

幸好这咒语并不长,念过一遍之后便即停了下来,而那宝瓶此时化成一道金光钻入陈长生眉心之处,高悬与命魂头顶,瓶口敞开,将一缕缕的智慧之光洒落下来。

陈长生只觉得命魂一阵温暖,如沐*光。不仅变得越发的凝实、稳固,而且更有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不仅心智通达,豁然开朗,连带着心境也随之水涨船高,跨入定性大成之境,五色树上也相应的又多了一片内呈五色,外有金边的叶子。

这宝瓶之中的智慧之光竟有如此妙用倒是陈长生起先没有想到的,虽说是虚惊一场,也算是因祸得福。

将宝瓶祭炼成为己物后。就连宝瓶之内的金光也都纷纷归顺,可以任意驱遣,只不过陈长生并不知道这金光有何用处,爽性依然将其留在原处,护着自己留在宝瓶之内的灵识烙印。

试着收放了两次后,陈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说想要驱使这宝瓶必须要以佛力才行,不过取用随心,并不比自己炼制的子母五色石差,更兼得瓶中智慧之光还有滋润命魂,清心通窍之神效,倒是比只能打人的子母五色石更有用的多。

只是欣喜之余,陈长生也不禁心生疑惑。

从弘法所炼制的极乐净土法坛的手法来看,他炼器的水准就算比自己略高一筹,只怕也没本事炼制出像宝瓶这样神奇之物。

何况这宝瓶古色斑斓,一见就不是新炼之物,却不知道弘法是从何处得来的?

随即陈长生又想到了凡当日一见那大势至菩萨像就喜欢的不得了,想来不只是因为他是佛门弟子,打算带回普渡寺中供奉,而是看出了这大势至菩萨像来历不俗,故而才动了占有之心,并且还对自己所得的宝瓶念念不忘。

看来得找个时机问问了凡,若是这东西真是大有来历,这个大便宜可不能让他白白占了去。

打定了主意,陈长生正打算离开山河图,忽然又想起了凡曾说过有事要他援手,当时虽说答应了下来,现下想想,以了凡的佛法之高尚且解决不了的麻烦,想必不是他说的那么轻巧。

只不过自从上次和宋青云一番恶斗之后,灵蛛印被毁,陈长生的手中除了子母五色石外,连件趁手的法宝都没有,就算新得了一件宝瓶,也还是太少了些。

若是冒冒然的跟着他去趟这遭浑水,说不定就得吃个大亏,只是应允的事又不能反悔,想来想去。陈长生只得将残月戒指翻了底朝天,打算从以往搜罗的法宝中选上一两件,先祭炼了应急。

苏苏见他翻出了一堆光芒闪闪的法宝,也凑了过来,半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东挑西选不知道用哪个好,遂笑道:“尊主莫不是挑花眼了吧?”

“看着虽多,合用的却没几件。”陈长生苦笑着抓了抓头皮,指了面前的一堆东西道:“你也帮我看看,可有合用的?这回和尚说有事求我相帮,可又不说是什么事,我也不晓得他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尊主说的对,但凡是和尚那就没一个好人,最会两面三刀,推着旁人去挡灾自己躲在后面捡便宜,谨慎些总没坏处。”苏苏点了点头,伸手从法宝堆里挑了四件出来道:“我看这几样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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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九天十地流光梭,四宗要来了

第十七章

九天十地流光梭,四宗要来了

陈长生一看,不由得笑道:“你倒是真好眼力。这都是我从宋公明和宋青云那里夺来的,以他们宋家的家底子,想必平素用的也必然不是什么破烂货。”

苏苏选的正是宋公明的本命飞剑,以及宋青云留在须弥袋子中的梭形法宝及招魂幡,还有就是陈长生捡回来后,装进玉盒中后就忘在脑后的修罗血魂珠。

他前番祭炼宝瓶破费了些时日,掐指一算,已经在山河图中逗留了有小半个月了,虽说外面只是过去了半天,但是孙瑶此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实在不好在此耽搁太久。

因此陈长生打定了主意只祭炼一件便可,只是该选用哪件却也让他颇为思量。

苏苏见他眉头微皱,便即猜到他在发愁什么,遂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可为难的,尊主不善用剑,这把飞剑虽好,也不过只能用来代步,有它没它实在没什么分别。”

陈长生点了点头,虽说他也从宋家搜罗了一些御剑的法诀,不过却始终没来得及修炼,何况飞剑不同于法宝。不仅讲究天分,更得耗费数十年的苦功方有小成,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的门派将其称为剑道了。

宋家的剑诀虽好,不过陈长生也有自知之明,若是学上两手唬唬人还行,可是用在稍有差池就是个身死魂散的生死搏杀时,那却是远远不够。

何况在他手中死掉的剑修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陈长生对于所谓的剑道也着实提不起什么劲头来,因此随手就把这把飞剑又收回了残月戒指中。

随即看着剩余的三件法宝道:“至于这招魂幡和修罗血魂珠,鬼气森森的,就算我驾驭的住也难保不会被了凡那个活佛聒噪不休,若是又给我戴个魔头之类的帽子,岂不是冤的慌。”说着又将这两件法宝收了起来。

苏苏听陈长生嘲讽了凡,忍不住掩口胡卢,虽觉得若论威力,说不定还是招魂幡和修罗血魂珠最大,只是见他心意已决,也便不再说话。

这梭子也不知道是何物炼制而成,黑不溜秋的,很是不起眼,拿在手中微微有些发凉,非金非玉非石非木,陈长生翻来覆去的看着几遍,越看越觉得古怪。

因为陈长生并不知道祭炼之法,因此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分出一缕灵识探入其中。扫了一眼便瞧见密匝匝的布满了禁制,也不知道是宋青云留下的,还是炼制之初就有的。

不过禁制越多,就表明这梭子品质越高,陈长生虽然苦恼该如何破解这层层叠叠的禁制,却也为平白见了件趁手的法宝而欣喜不已,真可谓是痛并快乐着了。

有过拆解璇玑八阵图碎片和山河图中禁制的经验后,陈长生此时面对这诸多禁制已然不像最多那么手足无措,加之旁边有个和陈长生心意相通的苏苏出谋划策,进展自然不慢。

陈长生心念飞转,灵识妙到极巅的在层层禁制中穿梭,一缕缕的灵元紧随其后,或压制、或化解、或绕行、或强拆,虽偶尔会有点小麻烦,不过很快就能将其解决,倒也算是顺利。

直到陈长生破开最后一道禁制,将灵识烙印其中后,一连串的驾驭法诀也随之涌入他的心海之中。

此时此刻陈长生方才知道这个像是织布梭子似的法宝名唤九天十地流光梭,顾名思义,这流光梭不仅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至。更是迅如流光逸电,迅捷无比。

不仅如此,这流光梭更能掷出伤人,梭尖所向,无坚不摧。

回想着这二十来日不眠不休,合自己和苏苏两人之力方才拆解了上面的二十一道禁制,陈长生觉得再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只不过当他施法将这九天十地流光梭祭出时,却不由得脸色发青,若非苏苏在旁,他真想张嘴骂娘了。

这流光梭并没陈长生想象中的巨大,祭出后也才不过十来丈长,上有容身的舱室,足有两三间屋子大小,只不过里面空空如也,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显得寒酸之极。

更让陈长生恼火的是他乘着流光梭在山河图中飞了一圈,方才发现这流光梭飞的并不快,最多只比火丁的那个渡云舟快上三成,实在是有辱流光二字。

“尊主,可是觉得这九天十地流光梭徒有其表,名不符实?”苏苏侍立一旁,满脸微笑地问道。

“你说呢?”陈长生反问了一句,随即觉察到苏苏的话里似乎有话,心中顿时又重新燃起希望,忙问道:“莫非并非如此?!”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苏苏摇了摇头道:“不过以奴婢看来,除非是炼制此宝之人存心给后辈开个大大的玩笑,故而才费尽心机的布置了诸多的禁制,又取了这么个大而不当的虚名唬人。”

“要不然就是这流光梭本就没有炼成就被人抢了去,又或者是炼成之后。本主殒命,以至于这流光梭就遗落到了别人手中,而后来得到此物的修士又都无力将其完全祭炼,一怒之下就将上面能拆的东西都拆了下来改作他途,几番倒手之后等到了尊主手中时,就只剩下个空壳子了。”

陈长生听了这话,觉得此话甚是有理。

毕竟上古时的法宝和现下的法宝相差迥异,再加上其中禁制重重,若非自己有苏苏相助,想要将其祭炼完成也是难于登天,饶是如此也颇费了些时日,换成别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尽管这样的缘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陈长生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同时安慰自己:有个壳子就总比没有好,只要自己慢慢修缮,总有一天会让九天十地流光梭名副其实的。

话是这么说,但陈长生又不得不开始头疼没有趁手的法宝可用,自己将如何应对了凡来,更要命的是他在山河图中前前后后耽搁了足有一个多月,再拖延下去,生恐孙瑶的病情有变。

“尊主,要不你先将流光梭留在山河图中吧。奴婢看看,是否能想出法子将它修复一二。”

陈长生点点头,将从宋家藏宝库中弄来的那些材料还有一些中品灵石留给了她,随后道:“量力而为吧,实在不行日后我再想想办法,至不济也能拿来砸人。”说着话,心念一动,已经出了山河图。

方一出来,陈长生便瞥见头顶之上有几道剑光掠过,远处更有不少剑光在盘旋飞舞,似是在找寻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人。

想到这,陈长生念头一动,随手收了先前布置阵法的灵石,而后随便从须弥袋子中找了把不知道从谁手里夺来的破烂飞剑,腾空而起,抖了个大圈子后贴靠到几道并排飞过的剑光旁边,粗着嗓子道:“娘的,陈长生那厮躲到哪里去了,怎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莫不是跑了吧。”

“说的是呀,本来女土派还说要咱们盯紧了他,回头论功行赏呢,这眼瞅着四宗二十八派的修士就要来了,这魔头却不知道躲到哪去了,你说该不会是他吓跑了吧?”

“那可说不准。”陈长生含混的答了一句,心里却是怒极,怪不得这些日子那帮苍蝇似的修士没再来搅扰自己,本以为他们是被自己杀怕了,却原来是贼心不死,又跑去女土派通风报信了。

“他跑了,我们找谁领赏去呀!”

“找我好了。”陈长生冷笑一声,反手一挥,混元一气大擒拿使出,嘭嘭嘭三声,将这三人尽数捏死,抓起的飞剑及须弥袋子后,随即朝着城西校场而去。

既然四宗二十八派已然派出修士前来追杀自己,那就绝非是易于之辈,他可不想傻乎乎地等在这里被人群殴,反正这个仇早就结死了,早一天算账晚一天算账也没什么要紧的,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孙瑶,只要孙瑶身上的邪灵一除,再把那些愿意跟着自己离去的灾民带上,天大地大,去哪里不行?

喵了个咪的,若是九天十地流光梭能用该有多好。就是四宗二十八派倾巢而出,老子都不怕,先杀他们个尸山血海再撒丫子开溜,累死那帮孙子也追不上,唉,可惜呀!

陈长生叹了口气,不在胡思乱想,径直来到城西校场口外便按下了剑光,心念一动,将山河图中的一些佃户放了出来,见他们又要跪地行礼,忙道:“免礼平身。”

众人虽没磕头,但还是躬身行礼,而后毕恭毕敬的站在陈长生的面前等候吩咐。

既然把他们当成了佃户,陈长生也便摆了地主老爷的派头道:“方才该说的话苏苏想必也都跟你们说了,待会随我一起进去,愿意跟着本老……道尊走的,自然最好,不愿意的也不能强求,可听明白了?”

“是。”众人齐声答应。

陈长生这才昂首阔步的带着众人走进校场,灵识一扫,看到有不少修士躲在暗处往这边窥视,眼下正事要紧也懒得理会他们,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便来到孙瑶所在的石屋前,朝着紧随在后的众人一摆手道:“去吧,除了那边的人,在这里的人都别落下。”

众人四散而去。

陈长生则站在屋前看着了凡慢慢走近,微笑道:“了凡,咱们当日的赌约可还算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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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留你不得 仙子高姓大名?

第十八章

留你不得

仙子高姓大名?

“自是算数。”了凡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方才陈长生带回来的那些人道:“小僧不知道施主从何处又找到了这些灾民,不过小僧愿赌服输,欠下施主一个人情。若是施主有了难处,需要小僧相助之时,不论难易,只要不为祸苍生,小僧都绝不推辞。”说着手指一弹,一道金光电射而来。

陈长生顺手接住,见是一粒佛珠,金光莹莹,幽香阵阵,笑道:“如此就多谢了。”将佛珠收好后,一摆手邀请了凡与自己一同走进石屋。

“不过区区一日辰光,莫非施主已然将宝瓶祭炼妥了?”

“那是自然。”陈长生微笑道:“若是没有把握,我也不会夸下海口,和尚,失望了吗?”

“阿弥陀佛。”了凡面色平静,无喜无悲。

陈长生也不在意,走进石屋之内,朝着小医仙拱手道谢后看着兀自昏迷不醒的孙瑶道:“和尚,你说该如何驱除那邪灵。”

了凡道:“待会由仙子将银针除去。陈施主只需将邪灵定住,我自有办法将其从令侄女的神庭中擒拿出来。”说着对小医仙道:“仙子请。”

显而易见,陈长生不在时了凡和小医仙已然商谈过了如何救治孙瑶,因此小医仙并没多加询问,将纤纤素手悬在孙瑶头顶上,看着陈长生道:“我这针一取出来再想让邪灵禁锢住将难上加难,所有成败尽数系于陈兄之手,莫要有什么差池才好。”

陈长生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运转佛力,将宝瓶祭出,悬与半空之中,瓶口遥对着孙瑶。

“取针。”了凡低喝一声。小医仙修长的手指凌空虚挑,原本刺在孙瑶头顶之上的银针已然依次跳起。

桀桀。

孙瑶的眼睛陡然睁开,双瞳如血,怪笑道:“终究是拿本老母没……”话没说完,正看到半空中熠熠生辉的宝瓶,顿时就像是被捏了喉咙,剩下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定。”了凡大喝一声。

陈长生心念一动,一缕智慧之光已然自宝瓶之中投射下来,一闪而逝,而孙瑶的目光也随即变得呆滞了起来。

“和尚,你还等什么?”陈长生急道。

“阿弥陀佛。”了凡高喧一声佛号,手中已经多了个木鱼,笃笃声响起,口中更是念经不止,一道道金光荡漾开来,将孙瑶周身包裹住并渗入其中。而后一抖一提,就如同是拉出了洒出的渔网一般,黑光一闪,那团邪灵就已经被拽了出来。

“饶命。”邪灵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愿诡异……”

“阿弥陀佛,留你不得。”了凡手捏印诀,朝着网中的邪灵一指。

嘭。

一团红的发黑,形如莲花的火焰从它身上腾起,疼的那邪灵吱哇惨叫,狞笑道:“本老母不会放过你们……”话没说完,已经被烧成了飞灰。

“和尚,你这是什么名堂?”陈长生见那火苗与以前所见,忍不住问了一句。

“红莲业火,焚烧一些罪业深重之恶鬼。”了凡满脸平静地回答,随后看向床榻上的孙瑶道:“令侄女醒了,此事已了小僧告退,施主莫忘了先前应允小僧之事。”

“放心吧,我不会赖账的。”

“叔叔……”孙瑶睁开眼睛,看见了陈长生面色一喜轻唤了叔叔便想起来,只是在床榻之上躺了多日,身子虚弱,挣扎了两下终究是没有坐起。

陈长生忙走了过来。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不急,不急,将养几日就全好了。”

“嗯。”孙瑶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陈兄,借一步说话。”小医仙放开正给孙瑶诊脉的手,指了指外面,不等陈长生答应已经走了出去。

陈长生一愣,微笑着对孙瑶道:“瑶瑶先闭眼休息会,叔叔去去就回。”说着给孙瑶掖好被角走了出来,一出屋脸上的微笑敛去变得凝重了许多,急声道:“仙子,唤我何事?莫非是瑶瑶的病……”

“不是。”小医仙摆了摆手道:“陈兄切莫胡思乱想,我找陈兄乃是有事相商。”

“仙子请讲。”陈长生闻言方才放下心来。

“嗯……”小医仙迟疑了一下,目光一正道:“我想收下孙瑶做入室弟子,还请陈兄成全。”

“呃!”陈长生当场愣住,他心里也在猜小医仙会跟自己说什么,但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此事,一愣之下瞥了一眼远处躲在人群中抻着脖子往这边看的阎不收,笑道:“仙子,为何你要收下瑶瑶而不是阎不收呢?”

“我们神农谷从来都是只收一徒,且传女不传男,阎不收一大把年纪了,又是男子,我收下他他又能学会多少医道?”

陈长生知道各个门派自有各自的规矩,虽说他没听过神农谷,但以小医仙的医术来看,多半也是个半隐世的门派,有些不为旁人所知的门规也不奇怪,只是……

见陈长生有些迟疑。小医仙又道:“瑶瑶乃是先天纯木行之体,修炼我神农谷的功法最是合适,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冒然张这个口。”

这个道理陈长生也明白,收徒弟不是在大街上买白菜,随随便便挑拣一下扔下几文钱就能拿走,关乎师门传承大事,没有谁会轻率。

就像当日火丁师叔让自己拜在师父门下,也是看重了自己的根骨适合修炼土行道法,若是不然,就算火丁再怎么器重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我明白,只是……我和瑶瑶在一起没有几天,这忽然就要分别,虽说是为了她好,但终究是有些舍不得。”陈长生到底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若非必要,谁又愿意让自己的亲人从自己身边离开,何况是去修道,一百年两百年,也许一生一世都难以相见。

尽管孙瑶和他相识不过三五日,可是在陈长生的心中却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他还想着要带着瑶瑶走遍天下,想着将自己的道法倾囊相授。怎舍得让小医仙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她带走。

“那你忍心让瑶瑶随你颠沛流离,被人到处追杀吗?”小医仙明亮的眸子凝视着陈长生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左近起码有十三双眼睛盯着咱们,藏在别处的只怕更多,我听说你招惹了四宗二十八派,且不管究竟因何原因,我只问你,你能保的住自己,但是能护的住瑶瑶吗?”

陈长生很想说自己有山河图,将瑶瑶藏入其中就算外面打的天翻地覆她也会安然无恙,可是这山河图终究是他最大的秘密。尽管心中对小医仙的观感极好,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随即转念一想,小医仙说的也有道理,自己仇家太多,就算能将瑶瑶收入山河图中,只怕自己也不能时时和她相聚,图中时光流转飞快,也许自己一不留神瑶瑶就已经大了,错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机,何况自己的道法也是个半吊子,又怎么传授给她?

思来想去,陈长生越发觉得将孙瑶托付给小医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只要自己不死,将来总是能见得到的,又何必因为一时的私心不舍而耽误了孙瑶的前程呢。

想到这,陈长生道:“也罢,既然仙子有心,那我就将瑶瑶托付给你了,还望仙子善待瑶瑶,日后我会去看她的。”

“你不进去跟她再见上一面了吗?”小医仙奇道。

“见不见的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陈长生摇了摇头,看着小医仙道:“还请仙子见告神农谷位于何处?日后有机缘的话,我会去看她的。”

小医仙点了点头,轻声将神农谷的所在之处与他说了,而后又道:“此番事了,我会带着她即刻回返神农谷,早一日筑基便早得一天便宜。”

听到筑基二字,陈长生心念一动,摸了个装着绿豆的须弥袋子出来递给小医仙道:“这里面有些东西,多半与瑶瑶筑基有些帮助,仙子斟酌着用吧。”而后又摸出了个小巧而精致的须弥袋子出来,道:“这是送给遥遥的,权当是我这个叔叔送她拜师的礼物吧,望她好自修行。”

小医仙伸手一一接了过来,既没多问也没多看,只是微微点头道:“我会转交给瑶瑶的。”

正事说罢,陈长生忽然又想起一事。笑道:“不知道仙子上次用来装灵水的玉瓶还有没有多余的?我想拿东西与仙子换上一个用来装酒。”

小仙子一怔,莞尔轻笑道:“用那小瓶装酒,亏你想的出来,瓶子我倒是有,不过都太小巧了,你用着怕是不好看,不如这样,下次你来见瑶瑶时我送你个大的,只要你拿好酒来换,可好?”

陈长生和她相识以来从未曾见她笑过,此时虽说有轻纱遮面看不清楚笑脸,不过那眉目之间流露出来的一丝笑意就足以让他回味无穷,亦笑道:“好呀,那咱们就说定了。”说着朝小医仙一点头就要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后忽然转头道:“仙子高姓大名呀?”

“静云思,呃……”小医仙被他骤然一问,随口答了一句,等到明白过来方知是上了他的当,黛眉微蹙道:“你……”

“我走了。”陈长生根本不由她说话,摆了摆手,哈哈笑着转身离去。

“喂,陈长生,你要是想要淘换些法宝来用,倒不如去顾云川看看,说不定就有捡个大漏。”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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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天眼,水镜,妖孽

第十九章

天眼,水镜,妖孽

陈长生刚走出没多远就见李享正扶着受伤方愈张三站在道边。似是在等自己,遂走了过去道:“有事?”

“仙爷,我等皆都无家可归,还望仙爷收留。”口里求着,两人就要跪下磕头。

“起来,不须如此,我这次回来就是带着你们走的。”陈长生微笑着指了指正朝自己走过来的一个佃户,问道:“可办妥了?”

“回道尊话,都办妥了,除了舍不得家的或是惦记亲人不愿离去的,其他的都愿意随道尊一同离去。”

“如此甚好。”陈长生随手指了指身旁的一个空石屋道:“那就让他们到这里边来吧。”等那人去后,陈长生又看向张三和李享道:“你们帮我甚多,这份交情我是不会忘的,现下就有个差事交与你们,带上你们的弟兄给我看好了,莫要让乡民拥挤,一个个的进到仙境之中,若是办好了,便是你们的功劳,事了后我自有奖赏。”

“能跟随仙爷左右就是莫大的恩惠,小人不敢再要奖赏。”张三连忙推辞。

“多谢道尊栽培。小的必不会再让道尊失望。”李享斩钉截铁地道。

陈长生笑着拍了拍他俩的肩膀道:“如此便好,忙去吧。”眼看着两人转身离去,陈长生也将山河图唤出,留在石屋之内道:“苏苏,劳烦你了。”

“这是奴婢的本分,应当的。”苏苏自谦了一句,已然现身图外,随后一挥,将山河图展开,宛如一道门一般立在屋中,等着众人进入。

陈长生则迈步朝着了凡那边走去,免得他跑过来坏了自己的好事。

了凡虽是坐在人群之中讲经说法,不过目光却一刻也没从陈长生离开,虽是好奇他在石屋中进进出出弄些什么名堂,但也没有冒然过去窥探,见陈长生过来便即住口道:“今日经会到此为止。”而后起身向陈长生迎去。

“和尚,你找我究竟有何事?”陈长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现下总该说了吧。”

“阿弥陀佛,多日以来小僧也看出来施主虽满身罪业,但也确是一个心善之人……”

“和尚,有话直说,休要扯这些不相干的闲话。”陈长生最不耐烦了凡动不动就拿自己罪业深重说事,要不是当日错放了几个凶妖恶鬼,因果纠缠下方才如此,要不然哪有什么罪业。

了凡被他打断了话头也不生气,依然满脸慈悲地道:“以小僧所见,此番水灾多半是有妖孽兴风作浪,小僧虽有心降妖除魔。奈何独木难支,故而意欲相邀施主同去渭河之上走上一遭,若能降服了那河中妖孽,便得无量功德,也可洗刷掉施主的罪业,两全其美,想必施主不会推辞吧?”

这话倒是正中陈长生下怀,倘若了凡不说,陈长生多半也要以那个人情邀他同往,毕竟若渭河中真是冥河渡鸦等凶妖恶鬼作祟的话,单凭他一人之力,未始就能诛杀的了这些妖法高深之徒,有个了凡帮衬着便省力不少。

此时听他提出这话,庆幸省下了个人情之余却也是面露难色道:“和尚,我也曾去渭河之上打探过,并没瞅见你所说的妖孽,到底是我眼力不济,还是你看错了呢?”

“这个小僧就不知道了。”了凡摇了摇头,并不接陈长生的话头。

陈长生本想趁机从了凡这里得些便宜,不想这了凡却不上钩,于是开门见山地道:“我听说佛教有法眼如炬一说。妙用无穷,不知道和尚是否精通呢?”见了凡迟疑遂笑道:“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可莫要睁着眼说瞎话,不然的话日后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了凡眉头微皱,摇摇头道:“小僧并不具法眼,施主所知的也不尽对。”

“哦?”陈长生见他肯说,自然是顺着话头问道:“那我就要讨教一二了,还请和尚不吝指教。”

了凡似乎也猜到他有何打算,不过有事相求,也不好隐瞒,遂道:“佛门有五眼之说,分别是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乃是从凡夫到佛位,随着修行的提升而不断获取到的神通。”

“方才施主所说的法眼乃是为初地以上的菩萨所具,故又称菩萨之眼,能见万法的本性——法性,亲证诸佛法身之一分,乃至多分,绝不是如一般人所说的具有法术之士就是具有法眼。”

陈长生闻言方才恍然大悟,笑问道:“那你呢?身具何眼?”

了凡也不隐瞒,直接道:“小僧佛法不经,只有三禅之境界,故而只修得地居天眼,故而能看到施主身上罪业。”

陈长生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笑道:“莫非除了这天眼还有诸多名堂不成?”

“正是,天眼有三,分别是地居天眼、空居天眼和禅定天眼,层次越高,天眼的功用也就越大越多,若是施主肯皈依佛门,做我普渡寺护法伽蓝,这些法门自能一一学得。”说到这,了凡停住了话头,言下之意却是说:想学此法必要入我佛门,否则的话,就提都休提。

陈长生却宛如没有听懂他言外之音似的,笑吟吟地道:“和尚,我既不想入佛门,但是又想学这法门,不若咱俩打个商量,我拿炼制极乐净土法坛之法与你交换如何?”

了凡嘴巴一动,本想拒绝,但是想到七宝池中和八功德水对自己的修行大有助益,不禁有些迟疑起来。

陈长生见他上钩,遂趁热打铁地道:“和尚,这个买卖你可是划算的很。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先好生想想,莫要将来后悔。”说着转身离去,到先前的石屋中将山河图收了起来。

“尊主这笔买卖可是有点亏,青木灵瞳本也不比那什么佛门五眼差,何必让他占了便宜去。”苏苏嘟着嘴道。

“青木灵瞳看不到信力,终究是不够稳妥,我可不想与人争斗时,因为没了佛力而无法驱使宝瓶,反被敌手打翻。”

“尊主此言甚是,是奴婢错了。”

“你也是为了我好。何错之有?”陈长生笑着摇了摇头道:“回山河图中好生安置佃户去吧。”

“是,奴婢告退。”苏苏行礼后闪身消失不见。

等到陈长生回来时,了凡道:“我与你换,不过只有天眼通的法门。”

“无妨。”陈长生满不在乎地一笑道:“我这里也只有炼制善念所生极乐世界之法,各有所需,谁也不亏。”说着取出一块白玉简摘取了一小半《极乐净土经》录于其中,换来了了凡递过来的一块玉板**。

陈长生将灵识探入其中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了凡倒也是个妙人,明知道他对佛经全没兴趣依然还是在其中夹杂了不少的**,似乎依然不死心的想要将其渡入佛门。

尽管如此,修炼天眼通的法门倒是一个字也不缺,不过却得以佛力修炼才行,换成一般的修士只怕还真有些为难,但是对于陈长生却全然无碍。

依法抽取了一缕佛力引入双眸之中,微闭双眼而后睁开,只觉得金光一闪,再看时眼前景象又与先前不同,他看到尽在咫尺的了凡身上包绕着丝丝缕缕的金光,柔和而不失灿烂,隐隐约约竟在脑后形成了个圆轮的模样。

反观自己,身上却有黑白两色的光辉纠缠,外层的白光炽热而略显驳杂,隐隐有祈祷之中从中传来,想必就是山河图中佃户所发的信力,而内层的则是乌黑一片,凄厉而无助的悲号此起彼伏,多半是那些因自己枉死的魂灵发散出来的怨念化成的业力。

怪不得当初了凡一见自己便喊打喊杀,换成是他,看到一团黑气绕身的人,多半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和尚,这业力如何消除?”

“那就要施主多多积德行善,上天自有功德降下,而后自会一一抵消。”了凡也不隐瞒,将化解之法说了出来。

“那身上的那些金光都是功德?”

“正是。”了凡点了点头道:“身有功德金光庇护便可诸邪辟易、万法不沾,更可稳固心神,炼化成法宝照妖除魔的话更能不沾因果……”

“总之就是好处多多。对吧?”

“没错。”

陈长生闻言道:“那你还磨蹭什么,快随我一同去渭河抓妖,早点吸取业力我也就安心了。”说着唤出流火剑来,剑光一闪,已经朝着锦华城外飞去。

了凡莞尔一笑,念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跳上木鱼也随之而来。

俩人一前一后,相距不过百丈,除了锦华城后转而往西,了凡使出地居天眼,俯视下方,金灿灿的目光所到之处,就连漫天风雨,滚滚浊浪似乎都能一眼望穿,更让陈长生暗暗纳罕的是了凡头顶之上隐隐有虚影闪烁,如有人低声诵经,又如一方天地,只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陈长生也试着使出新学的地居天眼察看左近,不过却是全无所获,目光透射不出多远便被挡住了,心中乃是初学乍练,不够精深的缘故,遂将其散去,只以青木灵瞳探察苍茫水浪之中,倒是看的清楚多了。

“陈施主,这边来。”了凡呐喊一声,脚下木鱼骤然转向斜向西北方而去,嘴里道:“方才小僧用地居天眼察看过过往留影,两个时辰前有两个妖孽尚在此拼斗过,而后便朝那边去了,多半这场水灾也是因它俩争斗而起。”

“知道他们在哪便好。”陈长生一笑,探手一抓,手中已经多了一团雨水,手掌展开在水球之上一抹,顿时平滑如镜。

陈长生将其抓在手中,右手屈指凌空滑动,一缕缕黑色的水行灵元自指尖流淌而出,宛如墨水一般在虚空中留下一个个玄妙异常的符文,而后又入游鱼一般落入水镜之内,缓缓游弋,一轮轮的光芒荡漾而出,等到再度平静时水镜之内便不断的闪现出四周水域的情形。

“这是何法术?”了凡见了满脸惊诧的问道。

“水镜术。”陈长生笑吟吟地道:“水行中阶上品法术,以水为媒,幻化成镜,窥探四面八方的风吹草动,道行越高,所能看到的也就越多越远,如何?不比你的天眼通差吧?”

了凡淡然一笑,并未接话。

陈长生也不在意,转而目不转睛的看着水镜中闪烁出来的影像。

此时到处都是水,在水镜术下就如同是无数双眼睛,方圆数百里之内,任何风吹草动竟可在水镜之中闪现出来,只要那俩妖孽没有跑远,将无所遁形。

俩人在空中飞掠出百十里后,陈长生忽然道:“和尚,我找到它们了。”说着指了指镜中景象。

镜中正有一个身披五彩鳞甲,身长略有五十丈的大鲤鱼和一个紫不溜秋,满身触手、形如个伞盖的妖兽在恶斗,每一次撞击都掀起百十丈高的巨*,拍落下来时水花翻涌,虽说听不到声响,但也能猜得到必然是惊天动地。

那条大鲤鱼虽然又是喷水又是鼓浪,看似凶猛异常,但是陈长生只瞥了一眼就看出来它已然落于下风,每次和那凶兽撞击在一起,身上的鳞甲总会被撕裂开一些,淡金色的血水喷溅而出。

“和尚,我去收拾那头妖兽,大鲤鱼就看你的了。”陈长生道。

“为何不等到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了凡忽然问道。

“和尚,平时还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是挺阴险的。”陈长生随口调侃了了凡一句,而后道:“要是真如你所想的那样,只怕十来天前早就分了胜负了,何必等到现在,你莫非看不出来吗?那个大鲤鱼根本就不是那妖兽对手,可它现下还活着,想必就是有什么保命的法子,我可不想等他们回头再躲起后在这里傻等着。”

“况且……”陈长生一指那个妖兽道:“我瞅着他不顺眼,就是想打它一顿出气。”说着将水镜一收,朝着两妖恶斗之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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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硬撼,放你的风筝!

第二十章

硬撼,放你的风筝!

其实陈长生并没说实话。他之所以迎难而上,不仅是因为看着那妖兽不顺眼,而是经黄尹提醒后,他已经认了出来,那妖兽就是当日被他错手放走的鬼河车。

自己身上这浓厚如墨的业力起码有一大半是这厮跑到渭河来跟那大鲤鱼抢地盘,引来水灾,淹死无数百姓所致,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陈长生若是不亲手宰了他,只怕这辈子都消不了这口恶气。

更何况,那可是功德呀,这鬼河车以前多半就不是什么善类,现下更是罪孽深重,这要是将其宰杀了,功德必然是少不了。

有这种既能出气又能赚取功德的好事,陈长生又怎么舍得平白的送给了凡。

两人驱动各自的法宝,不过片刻便到了近前,陈长生正琢磨着如何偷偷的过去,趁着两妖正打得不可开交时,打那鬼河车一闷棍时,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高亢的呐喊:“孽障。还不乖乖受死。”正是了凡的声音。

喵了个咪的,这和尚是不是念经念傻了,要打就打,嚷嚷个屁呀。

陈长生狠狠的瞪了莫名其妙的了凡一眼,流火剑一引,已经朝着鬼河车冲了过来,怒吼道:“孙子,受死吧,斩。”

斩字出口。

流火剑倏然腾空,迎风一晃,已经膨大到十丈有余,剑身之上火焰漫卷,以劈山斩岳之势朝着鬼河车斩落下来。

若是和剑修甚至修士斗法,陈长生都断然不用这么做的,因为流火剑不过是件灵器,代步尚且勉强,用来杀敌就显得更加笨拙了,但凡是有些道行的修士,轻而易举的就能闪避开来。

不过鬼河车却是足有两百丈大小,就算想躲也未必躲的开,这么好的靶子摆在面前,陈长生正好用来磨练一下自己学来的御剑之术。

“吼。”

鬼河车嘴巴暴张,露出满口细碎而尖利的牙齿,满脑袋红彤彤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陈长生,流露出愤怒和凶戾之色。

任谁在眼瞅着就要大获全胜时被半路杀出来的俩人搅了局也不会高兴的,鬼河车虽未化形成人,但终究是上千年的妖兽。灵智早开,焉能不将陈长生恨得牙根子痒痒。

见流火剑劈斩下来,鬼河车竟是丝毫不动,哗啦一声,浊浪翻涌,水浪腾空,一条隐藏在水下的足有两百来丈长的触手陡然甩出。

这触手就如同一条粗长而巨大的鞭子般,既快且狠,丝毫不差的抽在了流火剑之上。

嘭。

炸响声中,十来丈长的流火剑生生被抽得爆裂开来,碎片、火焰四处飞溅。

幸好陈长生并没将灵识寄托其上,若是不然,这一下必然要吃些小苦头。

呜。

尖利刺耳的哨声响起。

那条刚刚将流火剑抽爆的触手略一晃动,诡异的在半空中一扭动,已经偏转过来,居高临下,如一杆巨大无比的紫黑色大枪似的朝着陈长生攒刺而来。

真快。

陈长生暗叹一声,尚悬在半空中的他根本就来不及闪避,飞速的弹动手指,瞬息之间在身前拉起来了上百道土盾。

下一刻尖利的触手已经刺到。

嘭嘭嘭嘭嘭嘭嘭。

就像是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刺在叠放在一起的牛皮之上,瞬息之间便已经势如破竹般将挡在最外面的三十来道土盾戳了个稀巴烂。并且丝毫势头不减,似乎要将陈长生捅个对穿方才罢休。

巨大的冲击力推动着土盾向后挪动,撞的躲在其后的陈长生也不由自主的朝着水面之上落去。

哗啦。

当陈长生的双脚踏在起伏不已的波浪之上,那触手的攒刺的势头也最终被遏制住了,只是陈长生前前后后被毁的土盾也足有一百五十三道之多。

这些土盾不同于当日陈长生在积石山上用的那些,随着他的道行提升,就连土盾也随之水涨船高,更加的厚实而坚硬,本来陈长生以为用来抵挡一般的飞剑轰击也是足够了,可是现在却像是窗户纸似的的被捅破了上百层,足见鬼河车这一刺之威何等的霸道。

上千年的妖兽果真不是软柿子,谁想捏都能捏的。

陈长生乜斜了飘浮在水面之上,高有三十来丈的鬼河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道:不过你就算是块石头,老子也要将你捏个稀巴烂。

心念一动,手指一掐,正当陈长生要施法时,就见眼前黑影一闪,那条触手陡然一收,在半空中抡了个漂亮的圆弧而后就朝着陈长生拍落下来。

嘭嘭嘭。

触手卷带起的劲风忽然撞击,嘭然作响,就连那扯天扯地的雨帘也像是被横割了一刀,方圆百丈之内,豆大的雨点不等落下就被吹的没了踪影。

陈长生身在触手笼罩之下,更能体会到这一拍之威何等的凶悍而巨大。

他脚下的水面被劲风挤压,已经深陷下去了足有三尺有余,若是从空中鸟瞰的话,必然会发现在波澜起伏的水面之上。以他为中心出现了个巨大的水坑。

至于那些被劲风吹飞的雨点更时不时的从陈长生耳边呼啸而过,嗖然作响,只怕劲弓射出来的弹丸也不过如此,倘若打在身上,就算是身披重甲也会前后贯穿,死于非命。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鬼河车的蛮力所为,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妖术掺杂其中。

此时此刻,置身于鬼河车如此凶猛而狂野的攻势之下,陈长生陡然间明白为何师父曾说:上古时候巫妖两族的大能之间的厮杀足以震荡天地,令山崩地裂,江河逆流,草木尽毁,苍生受难。

区区的一个只活了上千年,都未曾化形的妖兽尚且如此凶悍,那些不知道活了多么久远的妖族大圣又该强横成什么样呀?

陈长生想不出,也无暇去想,不过他知道无论这鬼河车多么强大,他都不会退却,不论是为了弥补自己当日的过错,还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他都要将其诛灭。

杀,杀。杀!

陈长生大吼三声,右手翻转,一缕缕的水行灵元弹射如洪波之下。

心念一动,混元一气大擒拿使出。

嘭。

水浪翻转,冲天而起,一方半亩大小,厚有三丈的水行巨手霍然而起,向上一撩,已经迎向拍落下来的触手。

轰隆隆。

触手拍打在水行巨手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打的平整光洁的水行巨手塌陷出了个五尺来深的裂痕。一从从的水花更是随之四下飞溅。

巨大的冲击力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不仅将左近百丈内的水面又压的向下沉落了三尺有余,就连水行巨手也被触手下落之力撞的连连下落,竟是有些抵挡不住的势头,径自朝着立足下面的陈长生劈头盖脸的砸去。

“水网,结。”

陈长生面色平静如水,手指凌空抓动,就如同提起来一个早就洒落四周的巨大渔网。

他的脚下水波翻涌,在丝丝缕缕的水行灵元牵拉下,竟是顶着强劲异常的冲击力飞速抬升起来,正好抵在相距陈长生头顶不足两尺的水行巨手之上。

轰隆隆。

水行巨手上的承受的力道瞬间顺着水网分散开来,原本就不平静的水面此时更是汹涌澎湃,一层层的浪头朝着浮在水中,稳如泰山的鬼河车冲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就是陈长生的还击,不过攻势却远不止如此。

“孙子,你喜欢玩水,那爷爷我就陪你好好耍耍。”

满是戏谑的笑骂声中,陈长生的右手已然探入身旁涌动不已的洪涛之中,手腕晃动,手掌似慢而实快的一连推动了几下,看似轻松写意,其实每一次推动,都是在推动上百丈的水流,其中之艰难只怕也只有他心里最是清楚。

轰,轰,轰。

四周的洪水就如同被一个无形的巨手搅动,浪头翻滚,一浪未落一浪又起,层层叠叠,带起三百来丈的浪头朝着鬼河车汹涌而去。

与此同时。

陈长生的心念一动,水行巨手那五根比柱子还粗上几圈的手指陡然一收,死死的将压在掌心之上未曾收回的触手抓了个正着。

“吼吼。”

鬼河车放声咆哮,声可震天,似乎连头顶上乌压压的云朵都要被震散似的。

怒吼声中,鬼河车上的身上翻腾起一丛丛的乌黑色的妖气,一条条的或长或短的出手破水而出,卷带着一波*的巨*朝着冲击而来的浪头撞了过去。

“硬碰硬。爷爷我最是喜欢。”

陈长生见状,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鬼河车虽说长的丑陋不堪,但是不愧名字中有个河字,比起陈长生来玩水的本事高出了太多,虽说是仓促应战,但是不过两三个呼吸之间,它掀起的巨*已经和陈长生推起的浪头相差无几。

轰。

两个足有三百丈高的浪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漫天的风雨似乎在这一刹那为之停滞,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这两座小山一样的巨*,撞击,撞击,再撞击。

每一次冲撞,都有无数的浪花飞溅而出,浪头之间的水柱更是被挤压的飚射向天空,直入云端。

轰轰轰。

连番惊天动地的巨响后,两个浪头最终崩裂开来,陡然砸落下来,将下面的水面震得波澜荡漾,就连身处水中的鬼河车也随之起伏不休。

“给我起。”

陈长生大喝一声,捏住鬼河车一根触手的水行巨手骤然发力,一拽一抡,竟是要借着水势,将那堪称庞然大物的鬼河车生生的给抛上空中。

此时此刻,鬼河车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自己中了陈长生的算计,只是想要反击却是已然来不及了,身子一轻,就在愤怒无比的咆哮声中被放了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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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吞没,生生撞死

第二十一章

吞没,生生撞死

“吼!”

鬼河车凶性大发。陡然间探出一根触手将被水行巨手抓住的触手拦腰斩断,乌黑的血水狂喷而出,将周围的水面顿时染黑了一片。

扑通一声,鬼河车庞大的身躯重新落回水中,伞盖之上那一只只红彤彤的眼珠子中凶光四射,死死的盯着陈长生,而数百条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触手发了疯的搅动周围的洪水。

哗哗。

原来就波涛起伏的洪水再次翻涌而起,就如同是被龙卷风吸取起来的水柱一般盘旋飞舞着直冲上天,而后骤然弯转过来,宛如一头张牙舞爪欲将挡路的一切都撕扯成碎片的水龙一般,朝着矗立在水面之上的陈长生扑了过去。

“哼,好大的威风。”

陈长生冷哼一声道:“那爷爷我就吞了你的水龙卷,看你还有什么妖术可使。”

话音未落,陈长生脚下的水波也飞速旋转起来,好像是一个无形的巨手在疯狂搅动,水流越旋越快,一瞬间便形成了一个足有两三里大小的巨大漩涡,深达百丈,淹没在水下的房屋或者树木在水涡的撕扯下顿时成为碎片,更卷带起下面的泥土沙石,使得水浪越发的浑浊。

恰在此时。那水龙卷也已经从天而降,铺天盖地一般朝着陈长生当头罩下。

“蠢物!”陈长生瞥了一眼置身水龙卷中,舞动触手,暴张着有十来丈长的巨嘴想要将自己一口吞下肚子的鬼河车,冷笑道:“滚到河底吃泥去吧。”

话音未落,手指弹动,一道五色斑斓的毫光电射而出,径直落入鬼河车见势不好,却未曾来得及合拢的嘴巴之中。

与此同时,陈长生脚尖一点水面,瞬息间已然使出了缩地成寸之法,水光一闪,已然闪到了千丈之外。

缩地成寸虽是土行法术,但也并非只能在土地之上施展,此时以水代土也是相差无几。

鬼河车眼见的就要吃到嘴边的血食就这么飞走了,心中暴怒,可是想要急停转向、穷追猛咬却是已经来不及了,被后面的水龙卷裹挟着一脑袋就扎到了漩涡之中。

那漩涡何其巨大,瞬息间就把这水龙卷吞没掉了大半个,不仅如此,又因为两者旋转方向相悖,外层水流相互撞击,轰隆作响,就如同是水下炸响了无数的惊雷。

两股飞速对冲在一起的水流产生的狂乱的撕扯之力更是将方圆十里之内的水域搅和的泥沙翻涌,石头狂舞,一波*的巨*连绵不绝的向着四周延宕开来。

轰。

又是一声闷响,一道道电光从翻腾不已。像是开了锅似的水面之下飞射出来,火花四溅,滋滋作响。

“看你这次还不死。”

陈长生俯视着黑血翻涌而上的水面,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先前那道五色毫光正是一颗五罗桃瘴雷,当日自宋青云遗留下来的须弥袋子中得了十来颗,而来击伤冥河渡鸦时用了三颗,手里还有七八颗,此时眼见鬼河车嘴巴张得溜圆,陈长生自然手痒难耐的扔了一颗进去。

正当陈长生微微扭脸,想要看看了凡是否将那条五彩锦鲤诛杀时,陡然间水浪一翻,十来条触手齐唰唰的破水而出,或刺、或拍、或卷、或缠,瞬间就已经攻到了陈长生的近前。

喵了个咪的,这厮没死。

陈长生心中暗骂一声,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撑起了十来道土盾,挡住周身的要害处,那些触手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嘭嘭嘭。

一连几声炸响,土盾应声而碎。

陈长生也被一条触手抽个正着,如同个被狠狠踢了一脚的皮球似的倒飞上了半空。

扑。

身在半空,陈长生已经是按捺不住胸口翻腾的气血。口中喷出一团血雾,其中更是有些细小的内脏碎片。

这一次惨遭偷袭,陈长生伤的要远比和宋青云拼杀时还要重的多。

哗啦。

水面一翻,鬼河车也重新冒出头来,朝着陈长生咆哮不已。

陈长生只看了一眼,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虽说又因此而连喷了两口血,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没减。

原来本来就丑陋而狰狞的鬼河车吃了一颗五罗桃瘴雷后,半边脸都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乍一看起来就像是个被狂风掀烂的破伞。

而它身上的那些触手也被扯断了不少,紫黑色的血水不住劲的流淌下来,将它身下的水染的如同墨汁一般,当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吼。”

鬼河车歪着嘴吼了一声,身子一纵,竟是从水中跃了出来,触手疯狂舞动,劈头盖脸的朝着陈长生抽打了过来。

“尊主,身子要紧,你还是先到山河图中调养一下伤势吧。”

“无妨。”陈长生看着越来越近的鬼河车,杀气腾腾地道:“趁它病要它命,此时不诛杀此獠更待何时?”

“可是你的伤?”

“小事一桩,死不了。”陈长生右手一捏,就要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来跟它硬撼到底。

“尊主,不如拿它试试流光梭。”苏苏又道。

陈长生眼睛一亮,喜道:“你修好了?”

“托尊主洪福,修好了一点点。”

“好,那便听你的。”陈长生被触手猛抽了一下,虽说身上有灵元护体,并不致命。但是五脏六腑也是颇受了些冲击,若非恨得鬼河车牙根子生疼,欲杀之而后快也不会死撑着要和它决一死战。

此时听说九天十地流光梭能用,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再冲上去和鬼河车这个千年妖兽血拼,心念一动,白光一闪而逝,陈长生已经将九天十地流光梭从山河图中取了出来。

只是九天十地流光梭甫一出现,却把陈长生吓了一跳,原来不过是一会儿不见,原本只有十来丈的梭体此时已经变得有三十来丈,更有一抹五彩斑斓的流光闪烁不休,看上去玄奇而神秘,总算是有了几分法宝的样子。

忽然,一道光辉闪过,将陈长生罩落其中,下一瞬间已然将其拖入流光梭的舱室之中。

“尊主,小心。”

苏苏的话音未落,嘭然一声巨响传来,流光梭也随之剧震。

“气死我了。”苏苏扶着陈长生,修长的手指一指悬浮在流光梭中央出的一处炫光镜中映照出来的外面景象,冷声道:“这只鬼河车当真是在找死。”

陈长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那找不到陈长生的鬼河车正发狂的挥动着触手不断的抽打流光梭,偶尔还会合身撞击。似乎要将流光梭撕烂撞碎,将藏身其中的陈长生一口吞掉方才罢休。

而它每一次冲撞,流光梭外层的光辉都会随之微微荡漾出点点涟漪,初时不显,可是有个十来次后,陈长生就能看到笼罩在流光梭外的光辉已经变得暗淡了许多。

苏苏秀眉微蹙,很是心疼的道:“要是这样下去,尊主给我的那些中品灵石中的灵气很快就会耗尽。”

她此时乃是陈长生的管家,陈长生的家底子如何她最是清楚,那些中品灵石虽然不多,却占了陈长生之前从宋家搜罗回来的中品灵石的三成。若是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陈长生就算不说,苏苏也会心疼的。

陈长生反倒是淡然一笑道:“还能支撑多久?”

“最多再让他撞上五次。”

“足够了。”陈长生双目灼灼地看着炫光镜中张牙舞爪的鬼河车道:“只要能诛杀此獠,这些灵石就花的不冤。”

心念一动,流光梭上光辉流转,倏然之间已经飚射出去十来里远,虽还不像是流光逸电般迅捷无伦,但至少比先前可是快了两三倍不止。

“去死吧。”

陈长生看着炫光镜中穷追不舍的鬼河车,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念动方动,流光梭已然随心而动,又原路电射而回,尖锐如刀的梭尖朝着鬼河车的脸上就撞了过去。

“嗷。”

鬼河车半脑袋的眼睛瞅见这流光梭朝着自己撞来,顿时也吃了一惊,浑身的触手陡然甩去,像是一根根巨大无比的鞭子抽向流光梭。

轰。

流光梭上光芒闪动,将一条条触手弹开,而后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鬼河车的脸上。

扑哧。

乌黑的血水喷溅而出,鬼河车本来就破烂的脸又被流光梭的尖角撕开了个十来丈长的口子,露出里面黑黝黝的筋肉。

“可惜了,若是流光梭上原本的宝物都还在,这一下就把它撞的连点渣子都剩不下来。”苏苏惋惜的轻叹一声。

“这次死不了,那就再撞一次。”

随着陈长生的话音响起,流光梭微一摆动,朝后撤出数百丈随后又再次撞了过来。

吼。

对于鬼河车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五十来丈的流光梭实在是小的可怜,换做平常的法宝或者飞剑,触手一挥就能将其抽打成碎片。

可是流光梭终究不是流光剑那样不堪一击的灵器,无数的岁月在数之不清的人手中流转,尽管上面镶嵌的法宝尽数被拆空,可是它的壳子却始终没有被毁,就足见它是何等的坚硬。

鬼河车的触手再怎么坚韧也终究是血肉之物,又如何碾碎的了这坚不可摧的九天十地流光梭。

因此从陈长生将流光梭祭出的那一瞬间,它就已经是在劫难逃。

只是鬼河车终究是活了千年的妖兽,又岂会甘心坐以待毙,越是被逼到绝路,就越是激发出了它血脉之中的狂性。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张口喷出了一颗紫黑发亮,宛如血块似的妖丹。

妖丹一出,不仅左近的河水随之变得翻涌不休,就连笼罩在陈长生身上的业力也蠢蠢欲动起来。

陈长生一惊之下,随即大喜,身形一闪,已然出了流光梭。

鬼河车一见到他,脑袋上所剩不多的眼珠子全都红的能够滴出血来一般,原本砸向流光梭的妖丹骤然转向,扯着鬼哭狼嚎似的尖啸声向他砸来。

“孙子,既然你如此盛情,那么这颗妖丹爷爷我就笑纳了。”

陈长生口中笑骂着,信手一挥,五色灵元呼啸而出,瞬间凝成一个五色大手,凌空一探,已然把这颗和鬼河车性命交关的妖丹摄拿入手。

“你也去死吧。”

话音未落,流光梭也呼啸而至,对准了鬼河车的脑袋连连冲撞。

嘭嘭嘭,轰。

鬼河车的脑袋再硬,也挡不住流光梭的尖角,最终轰然碎裂成了漫天的血肉。

陈长生将这颗妖丹收入一个玉盒之中,随手扔了几道禁制上去,而后又飞掠到鬼河车的尸首近前,探出五色大手将其捞取了出来,随手塞入了个空着的须弥袋子之中。

而后闪身钻入流光梭中,唤出山河图道:“苏苏,帮我盯着和尚,若是那条五彩锦鲤快撑不住的时候,记得喊我。”

“尊主,莫非是想要……”苏苏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看向炫光镜中正合五彩锦鲤斗的难解难分的了凡时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之色。

“佛曰:不可说。”陈长生朝苏苏眨了眨眼睛,随后便进了山河图中。

方才鬼河车偷袭他的那一下,就算有灵元护体,可是后背依然被打的血肉模糊,内脏更是多有损伤,他可不想这样面对了凡,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诛灭了这兴风作浪、为祸苍生的妖孽后,趁着自己重伤之时再玩上一手降魔卫道的把戏呢。

修道以来,几番搏杀,陈长生早已经不是当日那个纯朴的农夫,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土申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他始终不敢丝毫忘记,并且随之时日越久,就越是深深的铭刻在心间。

盘腿坐在茅屋之前,陈长生拎起酒坛饱饮了一通醇美而甘洌的美酒,而后捏了个法诀,垂目入定,将酒水中的五行灵气转化为灵元后游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一一修补所受的内伤。

神庭之中,宝瓶之中更是有缕缕智慧之光流淌而下,滋养着命魂,使其越发的凝实而稳固。

转眼之间,山河图中已是十来日过去,陈长生身上的伤势也都痊愈了个七七八八,正在陈长生靠在来福身上捧着酒坛子啜饮美酒时,就听到心海传来苏苏的呼声:“尊主,五彩锦鲤快要撑不住了。”

陈长生将酒坛往地上一丢,闪身已经出了山河图,瞥了一眼炫光镜中的景象,果然五彩锦鲤被了凡打的步步退避,不过了凡显然是不想取它性命,看似出手狠辣,但是却都留手三分,因此五彩锦鲤看起来满身的伤痕,不过却是并不致命。

“这个和尚在搞什么鬼名堂?”陈长生惊讶地问道。

“以奴婢看,贼和尚是看上这五彩锦鲤了,想要将其收服当个坐骑,或者是放在七宝池里面应个景什么的。”苏苏时时不忘嘲讽了凡。

“呵呵,这样的好鱼怎能便宜了他!”陈长生撇嘴一笑道:“咱们的灵河里光有莲花却无鲤鱼,颇为不美,这下子便什么都有了。”

说着陈长生闪身出了流光梭,大吼道:“和尚,切莫惊慌,我来救你。”说着流光梭一闪,已经冲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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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跟谁走,有了便宜为何不占?

第二十二章

跟谁走,有了便宜为何不占?

本来将五彩锦鲤逼的左支右绌的了凡一听陈长生这话。就算是修行多年,心境平和如水,历八风而不动,也不由得无名火动,恨不得揪着陈长生的衣襟,指着他的鼻子喝问:“你哪个眼睛看到我惊慌了,哪个又要你救呀!”

只不过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那五彩锦鲤尾巴一摆,瞅准了空当就要钻入水中溜之而大吉。

“想走,怕是没有那么容易。”陈长生笑着一弹指,一道水波涌起已经挡住了五彩锦鲤的去路,扭脸看了了凡一眼道:“和尚,你看要不是我好心过来帮你,这鱼就从你眼皮子底下跑了,也罢,看你也是累得够呛了,不如就先到一旁去歇息一会吧,俗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一阵就由我替你打了。”

说着右手虚抓。混元一气大擒拿使出,一个土行大手已经抓向五彩锦鲤。

“多谢施主美意,小僧心领了。”了凡说着摆了摆手,大手印飞出,也朝着五彩锦鲤落下,似巧非巧却是将土行大手挡在了外面,而了凡依然慢条斯理地道:“不过小僧自行尚能应付的了,还请施主切莫插手才好。”

那五彩锦鲤虽未化形,但是机缘巧合,也早就开了灵智,倒也能听懂他俩的话,此时见这一僧一俗两个人话里话外把自己视若无物,好像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抓到,顿时气得直吐水泡,身子一扭,尾巴骤然一甩。

嘭。

了凡的大手印被拍的一歪,而借着反弹之力,五彩锦鲤也一纵身子,向前飞射出上百丈,一扎脑袋就朝水面之下落下,将如水时还不忘了扭过头来,朝了凡和陈长生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

“苏苏,这厮说什么?”陈长生听不懂妖兽之语,只能向苏苏询问。

“尊主,这五彩锦鲤说,你和了凡斗吧,它先回洞府去歇会才回来看戏。”

“哼哼。想要看戏还是留下来吧。”陈长生冷哼一声,一边弹指如飞,将一道道水行灵元打入水面之下,一边沉声道:“和尚,你看看你,若非你逞强又岂会让它给跑了,哼,放走了这渭河水灾的元凶,你的罪孽不小。”

“小僧……”了凡嘴巴一动,刚想辩解。

陈长生却压根不理他的话头,摆了摆手道:“罢了,好歹咱们是相识一场,大不了我就受点累,替你擦屁股便是。”

了凡自幼出家,平素所见都是些有德高僧,而后入世修行,遇到的无论是凡夫俗子还是修士,知道他是普渡寺的弟子后也都以礼相待,何曾听到过这等粗俗不堪的话语,还擦屁股,谁用你擦来着。

此时了凡涨红了脸。想要说话,却实在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措词,平素里和寺中师长辩经义、打机锋时的机灵劲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讷讷的竟是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陈长生见他这样也是大乐,自打认识了凡一来,自己和他斗嘴就没赢过一次,这回见他被自己一句话就说的哑口无言,心中美的就跟大热天吃了个冰凌块一样,浑身上下的三万六千个汗毛孔都敞开来,从里到外都冒着凉气,舒坦。

“和尚,别说了,咱们大老爷们之间,说的太多就没劲了,把你想要谢我的话都收起来吧,别推辞,这个忙我是帮定你了。”

陈长生根本不容了凡拒绝,直接就是一句大包大揽的话给他堵了回去,而后右手一提,将连缀在指尖之上的水行灵元骤然一提。

哗哗。

浪花翻动,早先陈长生撒落的水网骤然一合,将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逃出多远的五彩锦鲤再度给兜住。

五彩锦鲤暗骂一声狡诈,身子一动就一头撞了过去,口中水箭狂喷,鱼鳍划动,想要将其生生撕裂开个口子逃走。

只是陈长生既然有心抓它,又岂会没有提防它起了凶性会玩个鱼死网破的把戏,因此上早有防备,这罗网尽数由水行灵元编织而成。且交错连缀,真可谓是牵一动万,波动之间就能将袭来的力道尽数化解,就如同蛛网一般,任是再怎么凶狠的飞虫,只要被蛛丝黏住,想要逃离就比登天还难。

五彩锦鲤又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只是凭着一股子蛮劲就冲撞了过去,等到它明白过来时却已然晚了,半边身子,连着鱼头都粘在了水网之上,任它怎么疯狂的挣扎都是没用,甚至越是挣扎,四周的水网就越贴的紧,身上被粘挂住的地方就越多。

这一下五彩锦鲤却是不敢乱动了,可是要它就这么乖乖就擒却也不甘不愿,好歹方才还和那个妖僧打了个你死我活,虽是输了,倒也痛快,可这个家伙一过来随手撒了个网就把自己捉去,就算是被杀了也是憋屈。

不行,不行,万不能就这么算了。只要能逃的出去,往这八千里水域中一躲,他俩就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休想找到自己。

想到这,五彩锦鲤瞥了一眼黏住自己的水网,见那网眼不仅稀疏而且巨大,足有四五尺见方,自己现下身形太大自然会被网住,若是变小的话……

一有了主意,那五彩锦鲤的嘴角一撩,张口喷出了个水泡,暗道:想要抓我。这次就让你们空欢喜一场。

身子一晃,开始急剧收缩,本来长有五十丈的身子在转眼之间就缩小到了只有七八尺长,虽说依然不小,可是钻过网眼却是已经足够了。

陈长生手拎着水网,嘴里滔滔不绝的将了凡的话都堵了回来,灵识却一直都在窥视着网中五彩锦鲤的一举一动,见它缩小了身形,暗赞这小鱼倒也机灵时却也不由得轻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你留下的又岂能走的了。”

话音虽轻,飘飘悠悠传入水中,从四面八方一起响起,更添威势。

五彩锦鲤听了却只当是耳旁风,鱼鳍一划,就要钻过网眼逃之夭夭。

可是就在它将走未走之时,那水网微微一抖,唰的一声,也随之缩紧,不但网子变小了不少,网眼更是变得细密非常,别说是现在的它了,就算是条小泥鳅都休想逃走。

更要命的是那些原本粘在它身上的水网非但没有松脱,反倒缠的更紧,里三层外三层,转眼之间就把它捆成了个鱼形的粽子。

此时此刻,五彩锦鲤真的是有些欲哭无泪了,拼着耗损妖力缩小了身子,只盼着能逃出生天,没成想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逃走,反倒是被捆的更紧了,更糟糕的是连个拼个鱼死网破的念头都没了。

“和尚,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鱼若是送给你少不得就会被炼制成木鱼,天天拿着木槌敲来敲去死了都不得安宁,不如还是我自己留着吧。好歹是个活物,日后我挖个池子,种点莲花,让它有吃有喝,想必就不会再跑出来兴风作浪了。”

陈长生一边说,一边将水网拎了起来。

了凡一直被他杂七乱八的话堵的作声不得,此时总算是瞅准了空当,插嘴道:“施主错了,小僧本意也是将其收服,待会普渡寺教化,日日授以佛法,洗去其妖性,说不定日后还可成就天龙果位,岂不比被施主养在池中当个玩物要好的多?”

“和尚,我看错了的是你才对。”陈长生笑吟吟的看着缠在网中,吧嗒吧嗒张着嘴吐水泡的五彩锦鲤,微笑道:“你又不是鱼,又怎么知道它不乐意被我养在池中呢?说不定天天在莲花池里游来游去,上蹿下跳才是它天性,你口口声声要洗去它的妖性,和尚,这鱼没了本性就算成就了那什么天龙果位,可它还是它吗?”

了凡眉头一皱,沉声道:“小僧素知施主心志坚毅,非是一言两语便能说动,若是施主肯将此孽障赐予小僧,不仅是小僧乃至普渡寺都心怀感激,若是施主一意孤行,不肯割爱,少不得就只能做过一场,谁错谁错,且看彼此的手段了。”

“呦,和尚,说不过就要抢,还抢的这么理直气壮,倒好像是我欠了你什么似的,这可有点太蛮不讲理了,莫非你们普渡寺都是这样的做派?”陈长生撇嘴一笑,语含嘲讽。

了凡嘴角一抽,心里恨不得咬上陈长生两口:要不是你不要面皮跑来横插一竿子,自己已经是手到擒来,何苦这样跟你撕破脸皮。

陈长生见他不接自己的话头,面沉如水,也觉得自己这回似乎把和尚给逼的太紧了,便宜占尽看似风光,少不得回头就要吃个大亏,但是任由到嘴的肥肉拱手让人,陈长生又实在有些舍不得。

想来想去,陈长生笑道:“和尚,既然你也想要,我也想要,不如这样吧,让这鱼自己拿主意好了,总好过咱俩为它争得头破血流,反让它看了笑话要好吧?”

“如此倒也行。”若非迫不得已,了凡也不想跟陈长生斗个你死我活。

一来是俩人交手一二十回,哪一次都是旗鼓相当,再打下去很可能就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智者不为也。

二来,纵水为患的孽障虽除,但是余下的琐事尚有不少,他佛法虽精,但终究是鼓掌难免,还有许多地方要陈长生相助。

三来,他也看出来陈长生此人虽然对敌时出手狠辣,不过心地还算善良,和他交朋友总好过做敌人,若是真的闹翻了脸,自己又不能将其一举击杀,说不定他就会阴魂不散的处处跟自己捣乱。

不过了凡又实在有些不相信陈长生的人品,遂道:“不过你不能暗动手脚,要不然的话,小僧就只好得罪了。”

“和尚,你这话未免太过伤人了,莫非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为贪便宜不择手段的小人吗?”陈长生怒喝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凡装聋作哑,压根不接他这话头,心里却道: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就是。

陈长生也不过就是装个样子,并没真在意了凡怎么看自己,只要得了好处,别人怎么看是他们的事,再说了,自己恶名昭著,还少这一桩吗?

不过陈长生这次也没真想动什么手脚,毕竟了凡那天眼也不是假的,与其被他抓个正着,倒不如摆出个高姿态,就算那鱼真归了他,起码自己还能赚个人情,里外里自己都不亏。

想到这,他冷声道:“既然你信不过我,不妨就由你来问吧。”

了凡一笑,手一挥,凌空虚画了个圈子,一道金光闪烁而过,半空之中顿时现出了一汪清澈见底的清水,四周金光漫卷,将池水笼罩其中。

“请施主将其放入水中,小僧与施主各占一边,何去何从,尽有它自行决定,岂不公允?”

陈长生见他到底还是防着自己,也懒得计较,水网一抖,就将五彩锦鲤掷入了这池清水之内。

“施主,请了。”了凡一摆手,双手合什念诵**,头顶之上金光绽放,而后无数光影频频闪现,演化出诸天佛国、极乐净土等等景观,梵音高唱声送入池中,yin*五彩锦鲤皈依佛门。

喵了个咪的,这和尚倒是真够光棍的,不让我玩阴的他却是来明的,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也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陈长生此时方才知道了凡在打什么主意,就那些虚头八脑的玩意一亮出来,别说是条未曾化形的妖兽了,就是个意志不坚的修士说不定也会当场跪倒在地,弃道从佛。

“尊主,佛门惯会此等蛊惑人心之法,了凡这贼和尚能被普渡寺派出来入世修行,更是此中翘楚,若是尊主再不想个法子,只怕就真的没有胜算了。”苏苏急道。

陈长生眼瞅着那原本活蹦乱跳的五彩锦鲤此时跟丢了魂似的,虽说起初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慢悠悠的朝着了凡那边游了过去,见它离着自己越来越远,陈长生心里也跟着了火似的。

只不过他的《混元五行经》虽然玄妙,可是其中却没有这种迷惑人心的法术,更别说像那了凡似的,随便念上几句**,脑袋瓜子后面就金光闪烁,各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幻象更是层出不穷,勾人至极。

不过陈长生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此时此刻在他看来已经不是一条鱼的归属之争,而是他和了凡之间的再一次斗法,正所谓输人不输阵,不管成败如何,决然没有未曾开打就先认输的道理。

嗯,有了,我玩不了他那些鬼花样,但是可以搅了他的局。

陈长生眼前灵光一闪,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

了凡口中念经,目光却时时注视着陈长生,本来见他愁眉苦脸,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了凡心中尚是暗暗欣喜,只觉得这一次总算是胜了这个狡诈的陈长生一次,让他尝了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可是没等了凡高兴太久,就瞅见他笑了起来,没来由的心神一跳,脊梁骨上冒出了一股子凉意,隐隐觉得这一回怕是又要糟糕。

果不其然,陈长生站在流光梭上,右手屈指,竟是学着大势至菩萨的样子捏了个法印,而后朗声道:“嗡,巴扎,嘿,嗡,巴扎,詹扎,摩诃噜卡呐吽嘿。”

一开始陈长生念这拗口的咒语还有些费劲,一不小心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不过念过两遍之后却是越来越顺,并且不自觉的竟是引动佛力,将其纳入咒语之中,更添威势,一字一句,滚滚荡荡,宛如惊雷,惊天动地。

原本悬在神庭之中命魂之上的宝瓶不知何时也闪现而出,瓶口向下,丝丝缕缕的智慧之光垂落下来,随着咒语送入五彩锦鲤的耳中。

“大势至菩萨咒!”了凡一听到他念出的咒语,心神一跳,差点从木鱼上摔下水去,这可是普渡寺乃至整个佛门都从来都密不外传的咒法,这个粗野之徒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换成旁人,兴许是看不出什么来,可是了凡自幼出家,修行多年,焉能分辨不出陈长生这诵念的大势至菩萨咒的好坏,虽说他还未曾到“声如雷霆,震荡天地;言出法随,动摇乾坤”的地步。

可是字句之中蕴含着的丰沛佛力和智慧却绝非是假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即便是许多苦修多年,佛法精湛的高僧都未必能够如此,他一个从不曾读过经、念过佛的修士又是如何做到的?

了凡一时间心乱如麻,若非是多年苦修,念诵**已经如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只怕当场就会念错**、乱了章法,饶是如此,随着他心神荡漾,原本他头顶之上显现出来的幻象也随之一一幻灭。

而陈长生的大势至菩萨咒更显得声势浩大,如当头棒喝,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启迪智慧,令闻者心旷神怡,烦恼尽去。

被混杂了智慧之光的大势至菩萨咒一冲,原本已经快游到了凡跟前的五彩锦鲤骤然警醒,看了看面前的了凡,又扭头看了看对面的陈长生。

五彩锦鲤也知道自己此番是逃无可逃,唯有臣服一人方有生路,但是看着了凡那光秃秃的脑壳,想起旧日的仇怨,想都没多想,身子一摆,已经游到了陈长生的面前,鱼鳍一合,状如作揖,更是乖巧的将一粒五色斑斓的妖丹吐了出来。

“尊主,锦鲤到手了。”苏苏大喜,出言提醒,连呼三声,方才将正念咒念得如痴如醉的陈长生唤醒。

陈长生摇了摇脑袋,暗叫好险,这个咒语不仅蛊惑别人连自己也差点着了道,以后若非必要,还是少念的好,微笑着看着五彩锦鲤道:“很好,你能幡然悔悟,迷途知返,我很欣慰。”说着手指一弹,一片灵识叶子已经落在了五彩锦鲤的妖丹之上。

有了上次收服的黄尹的经验,此次陈长生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将牵魂引下到了五彩锦鲤的妖丹之内,而后心念之中便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奴婢琉璃见过老爷。”

奴婢?女的?

陈长生一愣,看了看毕恭毕敬的浮在面前的五彩锦鲤,和颜悦色道:“不需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而后扭过脸去看了有些魂不守神的了凡,大喝一声道:“和尚,还楞什么神,赶紧着把这劳什子撤了,总不会是想昧了我的鱼吧。”

“不是,不是。”经他一喝,了凡才醒过神来,忙将水池上的金光散去,眼睁睁的看着那五彩锦鲤重新变回原状,陈长生满脸得意的踏在鱼头上,却也无力阻挠,只得悠悠然长叹一声道:“恭喜施主志得意满,看来此鱼与我佛门无缘。”

“呵呵。”陈长生一笑道:“多谢和尚成全。”

了凡也不想见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垂下眼帘道:“不知施主从何处学来的这大势至菩萨咒?”

“这个……”陈长生一愣,方才明白他所谓的大势至菩萨咒就是刚才自己念的那些,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和尚,你当日拿走的大势至菩萨像我很喜欢,想要请回去供奉,要不让给我吧。”

了凡一怔,顿时明白他此话何意,长叹一声再不提方才的话,将话头一转道:“施主既得了这鱼,少不得还有些功德要由施主来办。”

“何事?”

“渭河水患因这两个孽障争斗而起,此番或是伏诛或是归顺,祸端虽了,不过这水灾却没消除……”

“和尚,莫非你想要我仿效那上古时的大禹皇,整治河流?”陈长生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和尚,你这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这洪水绵延千里,凭我一己之力,就算是累的吐了血只怕也休想将其治好。”

“那也未必。”了凡看了看他脚下的五彩锦鲤,只觉得格外的憋闷,不过该说的话又不能不说,遂道:“施主,你收服了这孽障,原本算是件莫大的功德,只不过它先前所犯的罪业都将转嫁到施主的头上。”

陈长生一听,运转天眼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果不其然,正有丝丝缕缕的业力从五彩锦鲤的身上飘了过来,自己身上本来就厚实的黑气此时更是乌黑发亮。

不过事已至此,陈长生索性不再多想,反正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大不了以后多多积德行善,赚取功德消解业力便是。

了凡见他一脸的满不在乎,也不禁赞叹他心性沉稳,遂继续道:“不过施主也不必担忧,俗话说,有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渭河水患因你座下的锦鲤而起,自然也该由它而终,施主若是和它同心协力,将这洪水导引会河道之中,便可得无量功德。”

“嗯……”陈长生深深的看了了凡一眼,还真有些不大相信这和尚会有这

第二十三章 算计,忏魂,杀念

第二十三章

算计,忏魂,杀念

心中虽然诧异,不过陈长生也不好当面询问了凡的私事。遂朝他拱手一礼,而后收起了流光梭,低喝道:“琉璃,随我将功补过去。”

琉璃微微点头,鱼鳍一振,驮着陈长生已经飞也似的在洪波之上滑出了千丈之遥,所过之处,水流也如影随形一般,追逐着琉璃硕大的身躯一路向前,水势越来越高,浪头漫卷之下片刻间竟是拔升起了足有上百丈,不过琉璃却丝毫没有力不从心之力,反倒是穿梭于波浪之间,玩的不亦乐乎。

此时陈长生方才明白如鱼得水是何模样,更是明白了先前了凡为何不惜跟自己翻脸也要将琉璃收服的缘由,有琉璃在旁相助,收拾水患的确是省力不少。

只是陈长生兀自想不明白了凡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连着打着这么多日子的交道,陈长生很清楚了凡貌似纯朴,实际上却甚是精明,他明明知道此番治水功德无量,而自己又乐意分他些好处。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婉言拒绝,若是这里面没有什么古怪,打死陈长生都不相信。

有现成的便宜而不占,要么是真的品性淳厚,没有丝毫的贪心,那就是惦记上了更大的好处。

“了凡真有那么厚道吗?”陈长生暗问了一句。

“鬼才相信。”苏苏随口应了一句。

“没错,没错,秃头的都不是好人。”琉璃此时也插嘴道:“他们就会抢人家的东西,哼,大坏蛋。”

“琉璃,看来得教教你规矩了。”苏苏冷哼一声。

“呃,琉璃错了,再也不敢了。”琉璃倒也机灵,当即服软。

陈长生并没责怪琉璃插嘴,只是微笑道:“虽然我不是鬼,但我也不信了凡会有这么好心。”说着命琉璃停了下来,而后将她收入山河图内,倒不是真的遂了苏苏的心愿要教教琉璃规矩,而是她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也该去调养一番。

既然琉璃认了陈长生为主,不管是真心还是被迫,陈长生就都会将她像来福一样对待。

况且,他也很好奇了凡究竟有什么事再瞒着自己,收起了琉璃后,便坐在流光梭上,手中捏着水镜窥视了凡。

只是让陈长生觉得纳闷的是了凡自始至终都只是盘腿坐在木鱼之上,手捧着陈长生先前给他的玉简。揣摩其中的《极乐净土经》,偶尔也会拿出他得到的那半个极乐净土法坛试着祭炼,除此之外,几乎是别无举动。

陈长生左看右看,横竖都没看出来了凡此举有何深意,见他不动弹索性也拿出自己的那半个极乐净土法坛也简单祭炼了一番,权当是打发光阴。

待到半日过去,这个恶念三涂坛他已能收放自如,只是由于弘法当日并没完成,除了个地狱道稍具雏形之外,其他的畜生道和饿鬼道却是连个架子都没搭起来。

不过陈长生现下也无暇完善此宝,更不想将其收入体内,随手就扔到了残月戒指中,瞥了一眼水镜中的了凡,见他已然是在祭炼他的善念净土坛,虽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但是知道治水之事却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心念一动,将在山河图中将养半月,已经恢复如初的琉璃唤了出来,问道:“走吧,去弥补你的过错。”

“老爷。都是那个坏家伙跑来抢……惹琉璃,琉璃被逼无奈才跟它打起来的……”琉璃方满是委屈的辩解了两句,就听到苏苏喝道:“琉璃……”

“呃!”琉璃当即住口,怯生生地道:“老爷不要生气,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干活。”

陈长生见了也是哭笑不得,显然在山河图中的这半个月,琉璃不仅在养伤,多半也没被苏苏管教,虽说还是野性难驯,不过比起先前来倒是乖巧了许多,迈步踏到她的头顶之上,将手一摆,道:“治水去。”

琉璃摆摆尾巴,引动洪水向着渭河的渭河流去。

整治洪灾绝非易事,若非如此上古时的大禹皇也不会因治水之功绩受后世万民所敬仰,就算是有琉璃这个水中精怪相助,又有陈长生不断的施展土行法术修缮被洪水冲毁的堤坝,但是依然不是三天两日就能恢复原状的。

幸好陈长生和琉璃都非凡人,不知疲倦、不眠不休的忙碌了两天一夜后,总算是将水势压了下来,水面也略有下降,一些被淹没的房屋露出了顶上的瓦片。

只是让陈长生苦恼不已的是天空中层层叠叠的阴云却丝毫没有要散去的迹象,暴雨依然下个不停,如此一来,想要让洪灾彻底退却,等同于是痴人说梦。

就在此时,苏苏忽然道:“尊主,倒不如看看贼和尚在做些什么?这都过去两天了。他也该露出狐狸尾巴了。”

陈长生这两日忙于治水,倒是把了凡给忘到了脑后,经苏苏提醒忙使了个水镜术,瞥了一眼镜中的景象,陈长生冷笑道:“果不其然,这厮到底还是在算计我。”

原来此时水镜之中的了凡满脸慈悲的悬坐于半空之中,手敲木鱼,似在念诵**,虽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不过他身上金光闪耀,引着无数从水底爬出,或是从别处飘来的鬼魂投身其中,而后身上腾起一道飞烟,朝着他合十行礼,或是消失于天际,重归轮回,或是被他收入善念净土坛中。

而一缕缕的功德金光源源不断的从天而降,汇入他头顶之上越发清晰的圆轮金光之中,映照的他头顶上载浮载沉的一粒舍利金光灿灿,宛如佛陀降世一般。

喵了个咪的,花言巧语哄骗着老子在这卖苦力,他却安安稳稳的在那里装好人,坐收功德。哼哼,苏苏,你说的果真没错,这厮果真是个贼和尚,贼的很呐。

陈长生咬牙暗骂,心里却在翻来覆去的想着对策。

这些鬼魂满身怨气,十有八九是水灾之中被淹死的,既是因自己当日之错而死,那么理应将他们送入轮回,以了断因果,没有道理自己背负了业力却让了凡这个贼和尚得了功德。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只是该怎么做呢?

水镜术虽能窥视景象,但是却无法传音,陈长生只能看到了凡唇吻翕辟,却不知道他在念叨什么**,就算是有,他也不想学他,要不然谁晓得这些鬼魂究竟是被送去了阴曹地府轮回投胎,还是被超度到了那个什么鸟极乐净土中去了。

想到极乐净土,陈长生陡然间想起了弘法逃走时留下的玉板**中,似乎有一本《广大忏魂经》,似乎就是用来安抚冤魂,消解业力的。

当日自己看了一遍见没有克制孙瑶体内邪灵之法就放到了一边,现下想来却是刚好合用。

陈长生皱眉回想了一下其中**,方要也念诵一番,给了凡好好唱上一场对台戏,可猛然间想到治水之事乃是泽被苍生的大事,却也不能停下,遂道:“琉璃,你照样去治水。”而后把黄尹也从山河图中放出道:“黄尹,你跟着琉璃,他将水引到哪,你就将堤坝修到哪,哼哼,我就不信,咱们主仆齐心合力,还斗不过了凡这个贼和尚。”

“遵法旨。”琉璃和黄尹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而陈长生盘坐在空中,抽取信力,化为佛力,开始诵念《广大忏魂经》。

不管弘法品性如何,这**倒是堂堂正正,满怀救苦救难的慈悲之念,陈长生一开始本来是心怀愤怒,虽高声诵念却全无功效,等到他念了几遍后,心境渐渐平和,想起拯救灾民时见他们在洪波中哭喊挣扎的情形。心中愧疚和悲悯便占了上风。

悲天悯人之心,所念**之声也由声如洪雷直到寂寂无声,只能见到嘴唇翕动,但是却暗合大音希声、大善无言之天道至理,不像说教,却如倾诉,更如忏悔。

一字一句,外人听不到,不过却破开风雨,传播开来,无数在洪灾之中枉死的冤魂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就算是又向着了凡而去的此时也扭转过头,鬼影幢幢,飘荡而来。

在陈长生周围驻足片刻后,满脸的怒容渐渐消散,身上的怨念随之消散,朝着陈长生微微拱手,嘴巴动了动,似在道谢似是宽恕,而后身子一转,换成一缕缕白光消失在虚空之中,入轮回之中转世去了。

随着一个个的鬼魂含恨走近而后展颜离去,陈长生身上浓黑如墨的业力也在一丝丝的被抽离出来,化成缕缕黑烟消失不见,虽说没有那缕缕的功德金光落下,但是对于陈长生来说,但求个心安便以足够。

因果纠缠之下,几乎所有的冤魂都朝着陈长生这里飘飞过来,百姓良善,虽死亦是如此,十有八九是含恨而来,听了陈长生诵念的《广大忏魂经》后便即怨气尽消,自行走入轮回。

也有的怨念深重,始终不肯离去的,陈长生也不理会,只

第二十四章 不报此仇,誓不成仙

第二十四章

不报此仇,誓不成仙

陈长生知道黄尹素来畏惧自己。若非是逼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断然是不会张嘴向自己求助的,听说有人要杀琉璃,不由得勃然大怒,口中诵念**之声不停,心中却是问道:“谁?”

“小的听他们自己说,乃是女土派,牛金派,斗木派,室火派,壁水派,危月派,虚日派。”

陈长生听了这话,眉心不由得一跳,玄武宗七派齐至,显然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想必派来的也必定是派中精锐,自己以一己之力和他们七派搏杀,想要取胜只怕是微乎其微,说不准连小命都得折在里面。

了凡那和尚倒是还欠着自己一个人情,原本有他帮衬的话胜算会大上几分。

随即陈长生就把这个念头掐灭。不说他此番和了凡闹的很不愉快,断然没有低三下四求他的道理,就算是自己肯低头求他,那厮为了师门着想,十有八九也不会开罪玄武宗七派,好一些的是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两不相帮,坏一些的话,甚至会落井下石,超度了自己。

若说以前,陈长生多半不会这么猜度了凡,可是方才被了凡不动声色的算计了一把后,陈长生越发觉得这些所谓名门大派里出来的弟子,不管模样长得多么周正,到底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他是吃人骨头的狼兴许是有点冤枉了他,可是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本事却都是修炼的炉火纯青。

陈长生可不敢把生死攸关的一宝押在了凡这样的人身上,想来想去,要渡这样的难关还得靠自己,别人是万万指望不上的。

“琉璃,你还好吧?”陈长生问了一句。

“呜呜,老爷,他们打琉璃……”琉璃惶恐不安的哭泣声响起,随后便寂然无声,显然是无暇再回答陈长生的话。

陈长生眉头一皱,唤出苏苏来,将从宋青云的须弥袋子中搜罗到的二三十块上品灵石以及百十块中品灵石一股脑的都扔给了她。道:“速将流光梭上的灵石换好,说不得这次要拼上一拼了。”

苏苏捧着五光十色的灵石,知道这几乎算是陈长生大半的家底子了,本想着劝他一句,救不了琉璃索性就舍弃了,可是一想到陈长生护短的性子,嘴巴动了两下最终是未发一言,闪进流光梭内,手指弹动,瞬息间已然开启了流光梭中隐藏起来的大小阵法,依照着陈长生的吩咐,将其中紧要的大阵中的灵石更换了一下,至于一些一时用不到的小阵法暂时弃之不用。

“尊主,妥了。”

片刻之后,苏苏将头探出流光梭喊了一声。

陈长生看了看四周汇聚着的冤魂,颇为惋惜地轻叹一声,望向了凡所在的方向道:“和尚,这次算你运气,这个便宜终究是让你占了。”

飞速的将最后一段《广大忏魂经》念完,陈长生朝着四周的冤魂躬身作揖,朗声道:“对不住了。”这才闪入流光梭内。凝视着悬在舱室正中的炫光镜道:“黄尹,说,你们在哪?”

黄尹一直躲在地下不敢冒头,不过东西南北倒是分的极清,听到陈长生问忙报了个方位出来。

“走吧。”

陈长生话音未落,流光梭上七彩流光闪烁,倏然之间已经电射而去。

此时的流光梭虽说依旧是名不符实,不过比起当日陈长生方得时却是快上了五六倍有余,风驰电掣般在阴云之中穿梭,卷带起的罡风吹得四周的雨水四下飞射,半晌后方才重新合拢。

陈长生凝视着炫光镜中闪烁不已、飞速变幻的景象,默然不语,这炫光镜乃是流光梭上的阵法生成,只是不知何故,现下只能窥探流光梭左近三五里之内的景象,隔的远了便显得模糊了,反不如陈长生的水镜术好用。

有了黄尹指引道路,陈长生倒也不担心会迷路,沿途看着下面渐渐回落的洪水,既满意琉璃和黄尹的勤勉,又痛恨玄武宗七派来的不是时候,若是他们稍微能晚来上三天五天,自己不仅得了功德,更能够从容应对。

喵了个咪的,该死,当真是该死至极。

陈长生脸色平静,目光中却是杀机萌动。

苏苏垂手侍立一旁,一直在留意着陈长生的脸色,见他杀气腾腾。犹豫片刻后还是轻声道:“尊主,奴婢说句不当说的话,此番咱们过来是为了搭救琉璃,至于和玄武宗的仇怨,早一日晚一日也没什么,尊主犯不着和他们争一时之长短而坏了大事。”

陈长生闻言看了苏苏一眼,而后又重新转回头去,沉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苏苏被他方才那凌厉如刀的目光一扫,只觉得连气都像是喘不过来了,怔怔的站在那里,想说话却张不开嘴,直到他将目光移开,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只觉得腿脚软的跟面条一样,心说:尊主威势渐重,虽是好事,不过这日子却不大好过了。

半盏茶的辰光后,陈长生从炫光镜中看到了一伙身着玄武宗服饰的人,脚踏飞剑或者各色的法宝在半空之中穿梭来往,似是布了个大阵,将琉璃困在了其中,使她不能从洪水之中逃遁而走。

“尊主。怎么办?”苏苏轻声问了一句。

“撞过去。”陈长生面色平静的说道,宛如挡在面前的不过是几只微不足道的蝼蚁,碾死便了。

苏苏手指凌空划动,流光梭上光芒绽放,不闪不避,径直就朝着人堆最厚的地方冲了过去。

流光梭闪现之时,早有在外围游弋的玄武宗弟子见到,只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发声示警,这流光梭就如同是发了狂的凶兽一般横冲直撞过来。

啪啪啪啪啪啪。

脆响声连绵不绝,那是挡在流光梭之前的玄武宗弟子被当场撞的骨断筋折、支离破碎时发出的声音。

一团团腥红的血雾弥漫开来,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首如同破布娃娃似的被抛飞上天。残骨碎肉四处横飞。

在流光梭凶猛无伦,迅疾无比的冲撞之下,个人的护身法术再怎么高深也是无用,即便是妄图阻挡,也终究是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被当场碾压的粉碎。

转瞬之间,流光梭已然破开了外层的层层阵势,硬生生的闯入了内圈之中,陈长生便在炫光镜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如猫戏老鼠似的蹂躏着困在阵中,动弹不得的琉璃,她一次弹动手指,都有一簇冰箭呼啸而出,将琉璃身上五彩斑斓的鳞甲打的伤痕密布,鲜血喷溅。

“江淼!”陈长生一见此人,双目尽赤,不仅仅是因为她如此虐待琉璃,更是因为她是宋珂和沈志荣的师父,更是当日将师父逼得不得不叛出五行宗的罪魁祸首。

“尊主……”苏苏见他杀机已动,本想劝阻。

不过陈长生却是猛的一摆手道:“不要说了,我誓杀此人。”说着闪身从流光梭中弹身而出。

恰巧就听到江淼正阴笑道:“可肯臣服于我。”

“江淼,我的人你也敢动,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陈长生冷哼一声,宛如压根就没看到四周虎视眈眈的玄武宗七派的一干修士一般,右手一招,五色大手骤然出现,朝着江淼铺头盖脸的抓了过去。

“陈长生……”

江淼也是一愣,方才她一心想着降服这条难得一见的五彩锦鲤,根本就没留意四周的动静,此时方才看到陈长生正站在自己对面不足百丈处。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江淼的两个得意弟子尽数死在陈长生的手中,不仅让她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更是狠狠的抽了碧水派一个嘴巴子,江淼焉能不把陈长生恨得骨头发痒,此时一见到他,连话都懒得多说,一挥手,一团水雾凭空而现。瞬间将陈长生笼罩其中。

陈长生方一愣神时,四周一寒,雾气瞬息间凝聚成了无数锐利如刀的冰锥漫卷开来,绕着他盘旋飞舞,打在他的护身灵光上嚓然作响。

尽管恨不得亲手杀了江淼,不过单凭这一手,陈长生也不得不暗赞她女人在水行法术上的造诣绝非自己能比,以水化冰,他自信也能办到,可是如她这般不动声色,瞬息而成,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那就不行了,若没有对水行法术数十年的浸yin、体悟,再加上一些天赋,想都别想。

赞归赞,陈长生杀她之心却是丝毫未减,手指弹动,嘭然作响,一从从的烈焰爆燃而起,瞬息间将绕身的冰锥蒸腾一空。

随后眯着眼看了看闪避开五色大手一抓的江淼,冷笑道:“你跑的了吗?”

话音方出,心念一动,宝瓶已经祭出,七彩光辉闪烁,智慧之光电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早早就被陈长生灵识锁定的江淼身上,将其命魂定住,使其寸步难行。

“死吧。”

当陈长生牙缝之中挤出两个冰寒彻骨的字时,五色大手再次当头抓落。

“休伤我江师妹。”怒喝声中,一道璀璨夺目的剑光朝着陈长生攒刺而来,显然对方是存了围魏救赵的打算。

只是陈长生这口怒气埋在心中已经太久了,此时好不容易趁着江淼冷不防,以智慧之光将其定住,变得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陈长生又岂会错失了这个大好的机缘。

“滚开。”

陈长生怒喝一声,流光梭一闪而至,轰隆一声,将这道剑光远远的撞了开来。

嘎巴。

五色大手捏紧,江淼当场被捏了个稀烂。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毫光从指缝之中飞遁而出,朝着方才剑光来处飞去。

“李师兄救我。”江淼尖细而惶恐的声音从毫光中传来。

“想跑?”

陈长生嗤然冷笑,心念一动,残月戒指上光芒一闪,恶念三涂坛飞出一兜一卷,便将江淼的命魂吸入其中,八寒八热两道地狱,足够她好好享用了。

“竖子,恁得狠辣,毁了肉身也便罢了,为何连她命魂也不放过。”先前说话之人怒道。

“我若被你们抓到,只怕比这个也好不了多少吧!?”陈长生反问一句后再不理他,眼见琉璃趁乱已经遁入水中,也便想着闪入流光梭内,就此离去,苏苏的话说的没错,自己和四宗二十八派的恩怨结的比天高比海深,慢慢了断便是,何必急于一时。

“布阵,莫走了这魔头。”

那人又是大喝一声,剑光随即斩来,不求击杀陈长生只为拖住他一时半刻。

“孙子,有胆子的报名出来,小爷必杀你。”陈长生对这个几次三番跟自己为难的家伙动了杀机。

“李世雄便是我,呸,你占我便宜。”

“小爷岂止占你的便宜,还要你的命。”陈长生瞄了不远处的一个袍袖上绣着牛金牛的清瘦男子一眼,驱动五色大手拍开劈落过来的剑光的同时,右手一拍须弥袋子,子母五色石已经朝他打了过去。

恰在此时,原本环绕在四周的一干修士再度飞动了起来,各色的毫光闪现,直冲云霄,随后一缕缕的银白色光芒从天而降,丝丝缕缕垂落下来,将陈长生笼罩在内。

陈长生只觉得身子一滞,宛如一下子压上了成千上万钧的重物一般,别说闪展腾挪了,就连念头转动似乎都比平时慢了许多,而那十三颗子母五色石也骤然减弱,慢吞吞的在空中挪动,比蜗牛爬还不如。

此时此刻,陈长生方才明白为何琉璃会逃遁不走,不只是由于江淼等人的拦截,更是被这个气势宏大的阵势彻底的束缚住了,想逃都难。

“魔头,受死吧。”那个李世雄狞笑着再次挥剑斩落。

“死你妈个头。”生死关头,陈长生粗野不羁的性子展露无余,大骂一声,左手在残月戒指上一抹,弹指如飞,嗖嗖嗖,七道五彩斑斓的光芒飞舞而出,却是他打定了主意殊死一搏,将剩余的五罗桃瘴雷尽数都使了出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七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五罗桃花瘴漫卷,雷光电蛇奔窜而出,震荡四周,左近众人无一例外尽被打中,或死或伤不一而足,而后又在后续的气浪冲击下一个个被放了风筝。

等到烟雾散去,原本困在阵势之内的陈长生却已经是再没了踪迹。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说,但是彼此心中都忧虑重重,若是这厮趁着众人受伤之际前来报复又该如何应对?

“诸位师兄弟无须惊慌。”李世雄不无得意道:“方才慌乱之际我也斩了他一剑,就算他此番侥幸逃脱,也将命不久矣,吾四宗二十八派心腹大患除矣。”

“李师兄好手段,我等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

……

“此仇不报,我誓不成仙……”陈长生陷入昏迷前,咬牙切齿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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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消弭隐患,突破的契机

第二十五章

消弭隐患,突破的契机

虽有李世雄信誓旦旦。坚称陈长生被他斩了一剑后必死无疑,但是其余六派的人却并不放心,一面命人将受伤的弟子送回派中,妥善救治,一面又在左近仔细搜寻,务求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后又过了一日后,道路遥远的白虎宗,青龙宗,朱雀宗三宗二十一派也陆续赶来,听说陈长生业也伏诛,尽皆大喜,可是听说尸首一直未曾找见,又不免担忧,也各派弟子沿着渭河上上下下的寻找。

只不过四宗二十八派并一干跑来相助的修士将渭河流域翻了个底朝天,别说是陈长生的尸首,就连他的衣物、法宝都没见一见,这让原本听说他死后暗暗松了口气的四宗二十八派将心又提了起来。

原本区区一个修士,犯不着四宗二十八派如此的兴师动众,但是陈长生却是大不相同。

究其原因是他成长的太快了,最初他大闹翠烟山时不过是刚刚修炼。而等到在五行秘境中击杀宋珂、沈志荣以及葛李二人,崭露头角时已经完成筑基,并且多半跨入了旋照期。

可是再等到他覆灭翠烟山,道行更是暴涨到了融合甚至金丹期,说不定心动期都有可能,若非如此,他又岂能诛杀的了金丹后期的宋公明以及灵寂后期的宋青云,即便是有侥幸的可能,可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微乎其微。

他可以侥幸杀掉宋公明,但是一连跨越了几级灭杀宋青云,那就绝非是一时的运气而却又些真本事了。

到了此时,四宗二十八派的诸多长老乃至掌门都已经有些糊涂了,没有谁能看的透陈长生的道行究竟有多高,若以他击杀宋青云来算,似乎该推定他已然是灵寂后期,甚至是元婴期。

可是几乎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修真不过一两年的新嫩就能轻松跨过别人需要几十甚至数百年才能迈过去的槛,就算是素来以道行提升迅猛而著称于世的修魔者也不行。

但是若说他的道行没有这么高,可是他几乎是在一天之内先杀宋公明,再杀宋青云却又是不争的事实,这样杀人如割草的雷霆手段似乎也只有那些闭关不出的元婴期的老怪物才能有。

更要命的是似乎从一开始,这个陈长生就跟四宗之间结怨颇深,到了后来更是到了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地方。

如果说一个成长迅速的修士还可以拉拢或者结好的话,那么当仇怨越结越深,并且再难调和时,趁其立足未稳、羽翼未丰时斩草除根将是最好的选择。

若非如此,四宗二十八派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同时签下追杀陈长生的法旨。奈何,最终依然是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局,这让四宗二十八派又如何能够安心。

“找,就是把四陆十二洲都翻过来,也得把他找出来。”

当四宗再次传讯天下,追杀陈长生时,他却正安坐在山河图中,坐忘峰上,鬼面血灵桃树下运转《混元五行经》调养伤势。

当日为求脱身,掷出五罗桃瘴雷,轰杀四周玄武宗修士,撼动镇压住自己的阵势时,陈长生的确被李世雄的飞剑劈中,只不过他有灵元护体,虽说后背上被剑光撕开了一条两尺长的伤口,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并没伤到脊椎,倒也算不上什么重伤。

真正让陈长生头疼不已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当日李世雄的剑光破开他的护体灵元时,涌入体内的一簇五罗桃花瘴和一道银白色光辉。

前者倒还好说,虽说五罗桃花瘴剧毒无比,且缠绵不休。但陈长生只需以灵元护住五脏六腑及奇经八脉,而后一点点将其逼出体外,以青皮葫芦吸走便好。

可后者却是让陈长生束手无策,这缕银白色光辉虽然不强,但是却极为顽固,赖在他的丹田之中就是不肯离去,更要命的是陈长生用尽了办法,无论是以五行灵元驱除,还是炼化,甚至连佛力都用上了,可那缕银白色光辉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这让陈长生大是苦恼,若说是待在别处倒没什么,大不了将其先禁制起来,可要命的这玩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待在自己丹田之中,现下看似人畜无害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发作起来,要是一个应对不慎毁了自己丹田,自己想哭都找不到门去。

更邪门的是这道银白色光辉竟和自己手上那些诛杀宋珂、沈志荣等四宗弟子留下来的烙印遥相呼应,每次这银白色光辉一闪,他手掌处的烙印也随之一热。

虽然不知是何缘故,不过陈长生却想到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

既然这银白色光辉是玄武宗七派布阵时从天上引下来的,那么他们也必然会有化解之法,一念至此,陈长生随即把这些日子击杀四宗弟子,陆陆续续从他们身上搜罗到的须弥袋子都翻了出来。

苏苏也在旁帮忙,将袋子之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分门别类,灵石、法宝、材料等各个归拢,烂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不少。只是记载功法的玉简却是少的可怜,要么是没有,要么就是压根就是些不相干的法门,也不知道是这些人从何人手中抢夺来的。

陈长生将这些玉简一一扫视了一遍,眉头一点点皱紧,正打算放弃时忽然想到一事,当日自己灭杀沈志荣后,由于他的须弥袋子上留有禁制,且那时苏苏沉睡未醒,他才未曾擅自查看,以后四处奔忙,竟是快把给它给忘了。

念头一动,陈长生已经将沈志荣的须弥袋子找了出来,对苏苏道:“这厮藏的如此严实,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切莫再让我空欢喜一场才好。”说着,探出一缕灵识扫向须弥袋口上的禁制。

俗话说,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以前陈长生对于禁制了解不多,甚至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看着这袋口上的禁制自然觉得棘手,可是自从拆解了璇玑八阵图碎片,山河图以及流光梭上的禁制后。再看这些就觉得容易至极。

几乎不用苏苏出言帮助,陈长生的灵识一路便高歌猛进,势如破竹般将挡在前面的禁制一一拆解。

一炷香的辰光不到,袋口处的禁制尽数被陈长生拆解,当他将袋中的东西取出来时方才知道沈志荣为何要在袋口处布置这诸多的禁制。

原来他的袋中除去灵石,法宝及各种各样的材料之外,还放着三片各色各异的玉简,陈长生拿过来用灵识扫视了一下,发现其中记载的分别是壁水经,斗木经,虚日经。

显而易见这都是壁水派。斗木派,虚日派的立派根本,非门内弟子不传之功法,就算是四宗二十八派号称同气连枝,想必也不会允许弟子将派内的秘术私相传授,换言之,除去壁水经之外,其余两本功法都来路不正,说不定就是沈志荣巧取豪夺而来的。

不过沈志荣一番辛苦,到了却是白给他人做了嫁衣,现下都便宜了陈长生。

将这三本功法细细研读,多番揣摩后,陈长生发现其中的内容大同小异,均是以秘术引下星宿之力导入丹田之中,将其炼化为己物后,便可以此为媒,吸纳天上无时无刻不洒落下来的星宿之力提升修为,至于灵气什么的,反倒撇在一旁有或没有都无关紧要了。

所不同的是三本功法所引的星宿之力并不相同,分别对应的是壁水蝓,斗木獬,虚日鼠,想起他们袍袖上所绣图案和派名,也就不难明白四宗二十八派的名字多半都是由此而来的。

陈长生此时也知道了那缕赖在丹田之中的银白色光辉多半就是星宿之力,只是究竟来自玄武七宿之中的哪一宿却又不得而知。

随即又想到每次这星辉闪耀时,自己手掌上留下来的斗木獬烙印最是炽热,遂决定先试试这门功法,实在不行再说其他的,总要将其收为己用方才安心。

又将《斗木经》仔细的研读了一番,直到每一段话都烂熟于心后,陈长生方才闭上眼帘,掐指为诀,以经中所录之法牵引丹田之中的那团星辉。

原本这星宿之力代替灵气修炼之法甚至巧妙,不过却有一桩险恶处,便是这星宿之力极其霸道,非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了,若是冒然受纳。就算不会在星宿之力的轰杀下当场化成齑粉,也会丹田尽毁,道基不存。

故而四宗二十八派的弟子若要修炼此术,道行都须在金丹期以上,且有师长在旁相助,以秘法先行消减了引动下来的星芒之威,而后残留一缕星芒为种子,方才能植入丹田之内,待其慢慢壮大后,再行导引星光入体便不会再有危险了。

只是不知道因何缘故,这三本功法中都将这一节略去不谈,陈长生自然也不得而知。

值得庆幸的是陈长生修习此法本只是为了消除丹田之中的隐患,故而并没真就依照着此法所说,在星空之下修炼,也便在不知不觉中躲过了一劫。

而这缕星辉先前虽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不过当陈长生运转起了《斗木经》后,这缕星辉却如同醒转一转,不仅微微跳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更是闪烁着丝丝缕缕的星光,将陈长生的丹田之中映照的银白一片。

虽然将其顺利引动,但是陈长生却有些发愁将其安置在何处,丹田之中早已有了一棵五色树,再放上这团星辉就略显拥挤了,想来想去,陈长生灵机一动,心念导引之下,将其托举起来,镶嵌到了丹田顶上。

丹田与天地相仿,乃是下如棋盘,顶若穹窿,随着陈长生将其植入穹窿之内,便如同在天空之上增添了一粒星辰,熠熠生辉,宛如给五色树的叶面上镀上了一层银光。

而受到星光照耀的灵树,也缓缓的拔高了一些,树杈之上竟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新芽,竟是有了再次突破的迹象。

陈长生见了不禁喜出望外,暗暗琢磨,是不是该好好将这三本功法修习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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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大禹皇遗宝

第二十六章

大禹皇遗宝

这个念头方动,陈长生便将其掐灭了。倒不是这功法不好,实在是引动星宿之力,多半会动静颇大,若是被此时正在外面逡巡,搜索自己的四宗二十八派弟子找到,少不了又是一场恶斗。

斗法厮杀陈长生倒并惧怕,可是若是再被那些人摆出个上次的那种阵势将自己围困其中,他手里可是再没五罗桃瘴雷脱困了。

况且四宗二十八派人多势众,他却只有一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忍得一时半刻,等到他们搜寻无果各自散去时再诛杀那些落单之人岂不更好。

一念至此,陈长生也便不急于离开山河图,闲来无事便领着来福在田间地头走走,或是看看庄稼的长势,或是和自家的佃农闲聊些耕田种地的经验,若非是他还顶着个长生道尊的名号,倒是和乡野中的地主没什么两样。

转了几次后,佃户们见他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但是却并不高傲,待人更是随和。畏惧之心渐淡,敬爱之心却是越发浓重了一些。

一日,当坐到地头上歇息时,听到陈长生问及在这里可住得惯时,其中一个须发皓白的老佃户恭恭敬敬地道:“回道尊的话,能在这样的仙境中过活是小人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吃喝不愁,哪里会住不惯,只是……”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旁边的人也偷偷伸手扯他的袖子,似是怕他胡言乱语惹恼了陈长生,若是被赶将出去,那可就想哭找不到门了。

“别怕,你们在这里一日便都是我的佃户,心里有话不跟我这个地主老爷说又和谁说?”陈长生和颜悦色的给那老佃户宽着心。

不过那老佃户却是被身旁的人吓住了,尴尬的笑了笑,只是到:“没什么,没什么!”

陈长生眉头一皱,也没在追问,又和他们闲聊了两句朝着一直跟着自己的张三和李享使了个眼色,随后便转身离去,等他慢悠悠的走出去了三五里路后,张三和李享一溜小跑的追了上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后道:“小的已然打探明白了。”

“什么事?”

张三嘴角一撇,抓了抓头皮道:“此事我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陈长生一笑道:“你这厮也有扭捏的时候。倒真是奇了。”随后看向李享道:“张三脸皮薄,就由你来说吧。”

李享听到陈长生说张三脸皮薄,也不禁暗笑不已,不过脸上的恭敬之色却是丝毫未减,恭声道:“回道尊的话,此事其实也没什么,那老者的孙子眼瞅着就十六了,到了成亲的时候,可是咱们这里吃喝不愁,却惟独是男人多女人少,婚配不易,老头想跟孙子说门亲事延续香火都难,故而这才想跟道尊说说。”

一听这话,陈长生不由得一拍脑门,笑道:“也是我糊涂了,当日只顾着救人,却没察觉到男多女少,这些日子又是琐事不断,倒是把这茬给忘了,罪过,罪过呀。”

“道尊又哪来的什么罪过。依我看是那老头子不知足罢了,能住在不愁吃喝的人间仙境中已是莫大的福分,还拿这些没来由的破事来搅扰道尊,真是不该。”张三愤愤不平的道。

陈长生知道张三此言虽有些偏颇,不过却是一番忠心,心中满意,嘴上却道:“也不能这么说,传宗接代,继后香灯本是人之常情,何错只有,说到这,张三,你也该找房媳妇了,等过些日子,我帮你做个大媒。”

“嘿嘿。”张三闻言黑脸也是一红,笑道:“那小的就谢过道尊了。”

陈长生又看向李享道:“回去跟他说,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的,总不会让大家打光棍的。”

“是。”李享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还有一事装在小人心中有些日子了,想要禀告道尊讨个主意。”

“你说。”

“此地土地肥美,又无天灾,吃喝不愁,本是好事,只不过免不了有些人无事可做,游手好闲,虽说不敢为非作歹,但是拌嘴斗殴却是时有发生,小人心想,若是能给他们找些事做。说不定便能安分守己一些。”

陈长生闻言沉吟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总是闲着指不定就要闹出什么事端,只是让他们做什么好呢?”

李享嘴巴动了一动,最终是没把到了口边的话说出来。

张三却是笑道:“小人幼时学过些枪棒拳脚,若是道尊允可的话,小人愿意传授给他们,日后若是道尊用的上,我等也能为道尊效犬马之劳。”

陈长生一听这话,眼睛随之一亮,笑道:“好法子,既然是我的佃户又岂能只是学些拳脚,长生不老之术学上一二又何妨?”说着右手一探,凌空虚抓,一个三丈见方,百丈来高的石柱耸立而起,光芒闪动,一个个拳头大的字自行浮现了出来,顶头处更有三个斗大的字:五行诀。

一指这石柱,陈长生道:“你们俩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各处佃户均可自愿来此学习此术,闲暇之时我也会开坛讲道。若有资质极佳,根骨不俗者,我也会则其一二收为弟子,你们俩人一路跟随我到此,在我眼中自与别人不同,这两个须弥袋子便是赏赐你们的,好自为之,莫要辜负我的期望。”

说着陈长生随手拿了两个须弥袋子出来递给了张三和李享,少不得又让他俩赶紧的跪地谢恩,而后便急匆匆的跑去传达长生道尊的法旨。

本来此事陈长生只须随口一说,这偌大的山河图中无论老幼皆可听到。不过话头是李享提出来的,法子是张三想出来的,倒不如顺手卖个人情给他们,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才能让底下佃户人人卖力。

“恭喜尊主,过些时日便不再担心鼓掌难免,无人可用了。”苏苏笑着恭维道。

“知我者苏苏也。”陈长生也不隐瞒,笑道:“以我一人之力想要掀翻四宗二十八派终究是力不从心,多些帮手总是好的,至不济也能摇旗呐喊壮壮声势,更要紧的是忠心可用,不用担心会背叛于我。”说着看了看苏苏道:“找我何事?”

苏苏道:“尊主不是常说没有趁手的法宝吗?也是凑巧,前不久琉璃跟奴婢说她倒是知道一件大禹皇遗宝的所在,感念尊主救命之恩便想献给尊主。”

陈长生闻言一乐,笑问道:“只怕不是琉璃真心愿意拿出来的吧?”

“呵呵。”苏苏掩口一笑道:“连琉璃都是尊主的奴婢,她的东西自然也是尊主的,这样的规矩若是她都不懂,尊主岂不是枉自冒险救了她一遭。”

陈长生也懒得计较苏苏是怎么从琉璃口中逼问出来此事的,边与她说话边漫步到灵河一旁。

先前从弘法手里得来的白莲花移植到灵河中后,长势惊人,此时已经蔓延开来,足有十里之广,朵朵白莲点缀在苍翠的莲叶之中美不胜收。

琉璃体形虽大,不过在灵河中却也畅游的开,遥遥见到陈长生和苏苏过来,忙恭敬的浮出水面来,腹下鱼鳍合拢,朝着陈长生躬身施礼。

陈长生摆了摆手道:“琉璃,我听苏苏说你有大禹皇遗宝献给我,可是真的?”

沉默片刻后,琉璃方道:“是的,只是奴婢却有个小小的请求,恳请老爷允可。”

“说来听听。”

琉璃传念道:“奴婢原本不住在渭河之中,只是盼望着能跃过龙门化身成龙,方才千里迢迢的游来此地,不想千辛万苦的跃过了龙门,却是全无用处。又见这里水草丰美,便住了下来,算起来也有好些年了。”

鱼跃龙门的故事陈长生却是听过,只是却不知真假。

苏苏见他眉头微皱,猜到他有心疑惑遂道:“琉璃所说的龙门乃是大禹皇当年治水时开凿而成,故而又称禹门口。过去每逢暮春时节,便有黄鲤鱼,自海及诸川,前来跳跃龙门。一年之中,登龙门者,不过七十二。初登龙门,即有**随之,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矣,据奴婢所知,确有其事,只是后来不知何物,却是不行了。”

陈长生点了点头,看向琉璃道:“你求我何事?”

“奴婢跃过龙门后方知,这些年来跳过龙门的同族非只奴婢一个,大多都不甘心就此离去,遂停留在此,等待机缘,又因奴婢有些手段,故而推举奴婢为首,这么多年来跟随奴婢左右,不离不弃、情意深厚,奴婢幸得老爷垂青收在此处,却不忍他们留在渭河之中受苦,因此恳请老爷开恩,也将他们一并收入山河图中,奴婢愿代他们发誓,臣服老爷,永不背弃。”

陈长生闻言微微点头,这灵河之中原本空空荡荡,再多养上些鲤鱼也没什么,不仅能多些生气,还可收些忠心的手下,可说是一举两得,遂道:“可以,此事我允了。”

“多谢老爷。”琉璃在水中朝着陈长生拜了三拜,而后又道:“奴婢也是听同族的老者说过,相传大禹皇开凿龙门时,曾见一空穴,深数十里,幽暗无光难以前行,大禹皇负火而进。见一其状如猪的猛兽,口衔夜明之珠,其光如烛。又有青色犬,行吠于前。”

“大禹皇前行十数里,方觉渐渐明亮,见一起前来的猪犬,已变为人形,皆穿玄衣。又见一大能,蛇身人面,大禹皇上前与之见礼,那大能取出一副八卦之图放在金板之上给大禹皇看。”

“而后大能又取出一根玉简授于大禹皇,长一尺二寸,以合十二时之数,使度量天地。大禹皇即执持此简,以平定水土。”

“等到水患平息后,大禹皇感念那大能之恩情,便将此玉简置于龙门之外,镇压泾渭两河之水,后人称之为中流砥柱,奴婢等便居住于此,以待机缘,而奴婢欲要献与老爷的便是这上古法宝——中流砥柱。”

扬洲之上共有两河,分别是泾河、渭河,虽源头不同,却都是自南而向北,各自横跨大半个扬洲后,在龙门之前合流而成为黄河,再几经曲折,流入北海。

其中泾河轻灵清澈,而渭河沉重浑浊,交汇之时便显得界限分明,以至于每年暮春时节,当鲤鱼跃龙门之时,总有不少文人雅士在此游览,观景吟诗。

只不过陈长生到来时,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一个,唯有风声萧萧,波涛呼啸。

陈长生矗立在流光梭上,向下俯瞰,只见泾渭两河分从东西奔腾而来,随后撞击在一起,旋即形成了个巨大的漩涡,清流浊浪,汇而不混,纠缠不休,宛如一个方圆足有十里的太极图一般,而这两股清浊分明的水流赫然便是那旋转其中的阴阳鱼。

水涡之中,有一平坦如镜的石台,无论水流如何汹涌澎湃都无法将其撼动分毫,更是淹没不过寸许,想必就是琉璃所言的中流砥柱。

此时此刻,陈长生却宛如没有看到这件大禹皇遗宝,双目只是死死的盯着旋转不休的水流,眉宇间一时喜悦若有所悟,一时迷茫似是不解,迈步从流光梭上走下,就这么脚踏虚空一步步的朝着那平台走了过去。

苏苏见此情景,心中暗喜,生怕打扰了他,只是留在原处看着他走上中流砥柱之上盘腿坐下,而后除了双眼偶尔开合,环顾四周水流之外,便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一日两日,转眼间便是小半个月过去,陈长生头上依次闪现出黄、白、黑、木、火五色灵光,一亮一灭后,黄光骤然一分,成为了明黄和暗黄两色,是为戊阳之土以及己阴之土。

随后黑光也是一闪烁,似是分开,但只分开一条细缝后又渐渐合拢到了一起。

“呼。”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陈长生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眸深邃,其间似有黑白两色缓缓旋转,一闪而逝。

“尊主,可是突破到开窍期了?”苏苏问道。

陈长生缓缓摇头道:“遂悟到了太极阴阳之道的皮毛,终究是相差甚远,待到五行灵光化成十色时,想必方能成就元神,眼下只能慢慢积累了。”

说着,瞥了苏苏一眼道:“可将琉璃的同伴都收入山河图中了?”

“尊主吩咐的话,奴婢岂敢怠慢。”

“只有你做事,我最放心。”随口赞了苏苏一句后,陈长生又问道:“过去几日了?”

“十三日。”

“可有四宗的弟子来过?”

“来过一次,都被奴婢用山河图挡在尊主头顶上将他们骗了过去,现下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此甚好,且待我收了这中流砥柱,咱们也该动身去诛灭剩余的凶妖恶鬼了。”陈长生说着,已然分出一缕灵识探入身下的中流砥柱之中,却见到其中禁制重重,竟是丝毫不比山河图中少上多少。

万幸的是倒是与青皮葫芦不同,这中流砥柱之内禁制虽多,但是对于陈长生的灵识窥探似乎并不抗拒。

“尊主,这中流砥柱与山河图相仿,若是道行不够,根本就无法将其彻底祭炼,还请尊主三思。”

“不能完全祭炼也无妨,只须能将其收入山河图中便可,等到诛杀了余下的凶妖恶鬼,闲下来后,花些时日慢慢祭炼便是,总好过留在这里让别人得去的好。”

说着,陈长生便耐心拆解起最外层的禁制来,其中禁制倒是比山河图中禁制略有共同之处,相互印证,又有苏苏在旁提醒,陈长生在灵元消耗殆尽之前,总算是将最外层的一道禁制破开,将自己的灵识烙印其中。

虽说还不能自如运用,但是将其挪走却也不难,一连喝了几口美酒,恢复了七成灵元之后,陈长生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缓缓将此从水中一点点拔了出来,移入了山河图中。

轰。

中流砥柱一去,原本绕柱旋转的泾渭河水再无阻隔,漩涡消散,这个自然而成的太极图再不存在。

陈长生看着此情此景,竟有种怅然若失之感,矗立在半空中良久之后方轻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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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打赏,贫道感激不尽。

因有些资料,奉送大家七百字,拜谢诸位大大的支持。

到此,本卷也将告一段落,下一卷明天开始,因为贫道最近用眼过度,眼睛有点不舒服,所以暂时调整一下作息时间,仍然会保证一天两更,不过上午一章更新时间会略有推迟,大概是十一点左右。

等贫道的眼睛痊愈了,会重新改回先前的更新时间的,请诸位大大多多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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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有财拦路

第一章

有财拦路

十月,青洲。

平阳道外。一头骨瘦如柴的青牛正驮着一个身着灰色粗布长衫,头顶破草帽的老头,慢慢悠悠朝着三五里外的关口走去。

突然,一个头发蓬乱如草,满脸灰尘,衣着破烂的精瘦男子从道边的杂草之中冲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挡在了青牛的面前,伸出双臂,任由青牛朝着他哞哞吼叫,口水喷了满头满脸,却是寸步不让,目光灼灼,充满了喜悦和激动,就如同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般。

“呃!”兴许是牛叫声将那叉腿骑在牛背上打盹的老头惊醒,他打了个哈欠,吧咂了两下嘴低声嘟囔道:“到家了吗?”瞥了一眼左右,却是摇了摇头,随即自言自语地道:“不像呀,你个笨货忒也不懂事,还没到家你吼个什么劲,平白的打扰了老爷我的好梦。走,走,快点走。”从头到尾,老头连正眼都没看那拦路之人。

青牛倒像是能听懂老头的话一般,横了那挡路的男人一眼,而后大脑袋一摆,竟然要从他的身旁绕过。

那男子见状一愣,随即一挪身子又挡在了青牛身前,压低声音道:“陈仙长,我可是在这里栖风宿雨的等候您多时了,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回吧。”

“嗯?”牛背上的老头闷哼了一声,随后嘟囔道:“陈仙长,没听说过,你是不是眼花认错了人。”

“没错,没错,邱神算说的话又怎么会错呢。”那男子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甚是坚定地看着陈长生道:“你就是陈仙长。”而后低声道:“也就是到处都在通缉的陈长生,就算我会看错,邱神算也是不会算错的。”

此时那老头微微抬头,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眸子打量了面前这人一眼,见他目光坚决,显然是信极了那个什么邱神算的话故而才把自己当成了陈长生,此处离关卡不过千步,若是嚷嚷起来,被那盘查过往行旅的兵丁听到了,终究是个麻烦。

一念至此,遂将手探入斜背在肩膀上的褡裢之中。抓了一把铜钱出来扔在地上道:“赏钱给你,到别处要饭去吧,莫要耽误了老头回家吃饭。”

“啊,钱。”那男子一见滚落在地的铜钱,顿时双眼放光。

“对,是钱,给你的买路钱,现下让到一旁。”老头不耐烦的催促着。

那男子却宛如没有听到一般,掘着屁股趴在地上将散落各处的钱一枚一枚的拣了起来,一边拣一边数,还不忘用破破烂烂的衣服将沾了泥土的铜钱擦拭干净,不过自始至终大半个身子都横在牛蹄前面,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拦着老头,横竖不让他过去。

老头见他举止怪诞,反倒是有些好奇起来,这个人衣着破烂,看这举止言谈倒像是个念过书的,对钱如此的小心,又像是个爱钱如命的商贾,只是他又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地步,又怎么会在这里巴巴的等着非要拦住自己呢。

转念之时。那男子已经手脚麻利的所有的铜钱都捡了起来,放在手里用细长而洁净的不像是个要饭花子的手指在钱棱上滑动了一下,闭着眼睛,满脸的陶醉之色,宛如此时摸的不是钱而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光嫩滑腻的肌肤。

一连摸了三次后,方才睁开眼睛,笑看着牛背上的老头道:“陈仙长您一共赏了我三十三文钱,一文不多,一文不少,邱神算果真是没说错。”

“是吗?”那老头哼了一声,探手入褡裢之内道:“那你那个邱神算有没有说,老头我这回会再赏给你多少钱?”

“三两金二两银。”男子举起手指来,朝着老头比划了一下,满脸的自信,宛如不是说将要发生之事,而只是在陈述一件无法更改的事实一般。

“嗯。”老头将手从褡裢之内取了出来,弹开手掌,掌心之内赫然抓着五个一两重的小锭子,三金两银,果然丝毫不差,而老头微笑道:“那你那个邱神算有没有说,若是我耍赖不认账怎么办?”

“转头就走,人不诚则无信,邱神算还说,若是您要耍赖,多半会拿出四两金五两银。”

“呵呵,有意思。”老头笑着点了点头,方才他的确是想着试试那个邱神算是否真就算无遗漏,只是将出手时又觉得这么做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故而才没有耍这个手段,此时看来倒是对了。

“赏你的,前面带路,老头我倒要去拜访一下那个邱神算。”老头说着将手里的金银锭子都扔给那人,随后笑问道:“既然你笃信我是陈长生,为何不去找那官军让他们来抓我,那通缉文书上可是写着,通风报信者可得黄金千两,拜官封爵,岂不是比这三瓜俩枣强的多吗?”

“此言大谬。”那男子摇了摇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余有财虽是个商贾,可是从来是童叟无欺,一文钱不多,万两黄金不少,挣来时都是清清白白,若非如此,邱神算多半也不会给我指出这条明路。”

说到这,余有财笑看着陈长生道:“更何况,邱神算也说了,我此番来此守候仙长,虽说是要吃风吹雨打之苦,不过却也会得来个莫大的机缘。若是这买卖做成了,只怕比一本万利还要赚的多,仙长你说,若换成是你,会不会为了贪图那点蝇头小利而放走了财神爷呢?”

“哈哈。”陈长生放声笑道:“若我是你,自然也是如此,走吧,去见见你口口声声推崇不已的邱神算。”

余有财恭恭敬敬地道:“您跟我来。”说着步履轻盈的在前面引路。

北河城位于平阳道旁三十里外,虽是边城,不过却极为热闹,往来商贾络绎不绝。街上叫卖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余有财在这北河城中显然是颇有些名声,一路走过来,无论是看守城门的兵丁,还是街上的商人小贩,见到他后少不了都要打声招呼,不管是真恭维还是假客套,见到他都少不了拱手行礼叫声余四爷,倒像是压根就没瞧见他一身破衣烂衫似的。

陈长生稳坐在牛背之上,微笑着道:“看来你倒是有些名气呀?”

余有财一听这话,忙塌下腰来赔笑道:“都是大伙看的起,一两年前我也的确是有些家财,只是后来被……唉,不提也罢,难为大家还记得有我这号人,倒是叫仙长见笑了。”

陈长生见他欲言又止,显然是有难言之隐,虽然心里奇怪也不想掀人的伤疤,遂将话头岔开道:“你又如何想起来去找我的?”

余有财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半年前我遭逢剧变,身上只剩下三文钱,本想去买上三个馒头吃饱了就去上吊,可是凑巧就遇到了邱神算,当时也忘了自己在想什么,就把钱都掏了出来想要买上一卦。”

“平素里想找邱神算卜卦少了百两黄金想都别想,没想到那日邱神算却接了我这三文钱,随后便指引我到路边等您。”

“你在道边等了我半年之久?”

陈长生闻言也不禁有些吃惊,这个余有财乃是一介凡人,先前多半也是个养尊处优之辈,能在道边苦等半年,一来是他笃信邱神算之言,二来也足见此人颇有几分韧性,更难得的是享受的了福,也吃的了苦,此时此刻,陈长生对他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

“回仙长的话,我在平阳道边上等了您一百八十一天零七个时辰,若非是邱神算的卜算从没错过,我几次都险些离去。不过老天有眼,终归是让我等到了您。”说到这,余有财轻出了一口气道:“不管能够真的得来邱神算说的大机缘,我余有财是再不打算死了,有您赏我的本钱,只要给我个三年五载,这北河城中依旧少不了我一席之地。”

陈长生听了他这豪气满怀的话后,已然动了将其收为己用的心思,微笑道:“区区一个北河城你就心满意足了吗?”说到这,陈长生用手指了指四面八方道:“这天下大的很,四陆十二洲,金银无数,莫非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将买卖开遍天下?”

余有财一愣,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陈长生的面前道:“我想,还求仙长开恩,赏我这个机缘。”

陈长生微笑道:“你就不嫌我是个邪魔,日后会牵累了你?”这话倒不是空言恫吓余有财,这满天下的关口的通缉文书上,都将他写成了无恶不作、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

“不管别人怎么看仙长,在余有财的心中,仙长只是在我危难之时拉了我一把的大恩人,此生此世必不背弃,若违此誓,天神共诛。”余有财满脸坚毅的巨手发誓。

陈长生从牛背上跳了下来,伸双手将其扶了起来,微笑道:“有你这番话足矣,莫叫我仙长了,日后唤我老爷便是,望你记住今日之言,要不然的话,日后用不着天神共诛,老爷我自有法子让你万劫不复。”

“不敢,不敢。”余有财连连摇头。

陈长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拜了我当老爷,就不能再穿的这么寒酸,先去换身衣服,待会见过邱神算后,老爷我自有要事吩咐与你。”

“是。”余有财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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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欲问饿鬼何处去,蛮荒山中寻又寻

第二章

欲问饿鬼何处去,蛮荒山中寻又寻

沐浴更衣后,余有财再站到陈长生面前时却宛如换了个人。清瘦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若非是他身上的一件满是铜钱元宝图案的锦袍,以至于暴发户气十足,倒真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一般,不过此时却宛如个乡下的土财主,连陈长生见了都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你这打扮未免太……招摇了吧?”

余有财笑道:“老爷莫怪,卑下这辈子就独好这黄白两物,恨不得白天捧着手中把玩,晚上搂着睡觉,要不是铜钱太沉又不挡寒,卑下恨不得连被子都换成铜钱编的,老爷若是看不过眼,卑下就去换一身。”

陈长生听他这么说,反倒觉得他远比那些明明爱财却偏不肯认的虚伪之人更加真诚可亲,遂笑道:“穿衣戴帽各有所好,你喜欢就好,无需为老爷我改变什么。”

“多谢老爷。”余有财一本正经的朝着陈长生深施一礼,随后便头前引路,带着陈长生穿街走巷,向那邱神算所住之处走去。

这北河城中虽然到处喧闹,不过在城西却有一个僻静处。放眼望去一片苍松翠柏,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更是种满了碧油油的修竹,步入其中宛如是瞬间便隔绝了尘世的喧嚣,偶有清风吹过,松涛阵阵,竹叶沙沙,让人浮躁的心境陡然间便平静了下来。

“闹中取静,这倒是个修身养性的绝好所在。”

陈长生赞叹一句,随后又道:“能来此一游,便算是见不到那邱神算也是不枉了。”

“也就是老爷这样的神仙中人方才品味到此中之妙,换做卑下这样的俗人,反倒觉得算盘珠子响,金钱落袋声那才是人间仙乐。”余有财不动声色的捧了陈长生一句,引着他一路前行,顺着鹅卵石路拐了几拐,便见到一处雅致的庵堂。

此时门外正站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小丫头,眼见的陈长生和余有财过来,先是道了个万福,而后恭敬地道:“敢问这位仙长可是姓陈?”

“没错,我家老爷正是姓陈,烦劳小仙子通禀一声,就说我家老爷想要拜会一下邱神算。”余有财快步上前,摸出一枚金锭来递了过去,满脸的微笑,活脱脱管家模样。

见他如此知趣,陈长生也便懒得说话。

那小丫头顺手将金锭接了过来,微笑道:“两位这次来的不是时候。我家主子出门去了……”

“不知邱神算何时回返,我们也好再过来。”余有财说着又是将个金锭递了过去。

“这可就不好说了,兴许是三五日,也许是三五年,我这个做丫鬟的又如何得知,不过……”话说到这,小丫头便即住口不说。

余有财尴尬的一笑,将钱袋中剩下的金银并三十来枚铜钱都拿了出来,双手捧着递了过去道:“还请小仙子见告,日后必有重谢。”

那小丫头笑吟吟的将他手中的金钱接过,而后拈出三枚递还给了他道:“这是当日的卦资,我家主子说了,当**罄其所有卜卦,其心甚诚,况且又有大机缘,这卦资我们不能收。”随后又看向陈长生道:“我家主子也有话要说于陈仙长。”

“令主子有何指教?”

“指教可是不敢当。”小丫头掩口轻笑道:“不过我家主子说了,陈仙长所问之事她已然知晓,都写在这锦囊之内,待到仙长回返之时,自能相见。”说着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双手捧着。珍而重之的递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一个纸条,见上面写道:“欲问饿鬼何处去,蛮荒山中寻又寻。”

这饿鬼多半指的就是九幽饿鬼,至于蛮荒山,陈长生倒是也听师父说起过,这天下除了四陆十二洲外,尚有四野八荒之地,五行宗所在的大荒泽算是八荒之一,而蛮荒山亦是如此。

能道出饿鬼二字,陈长生此时已然信了这个邱神算的确是有些手段,又听说这九幽饿鬼逃出了蛮荒山,不管真有假有总得去看上一看才能死心。

他倒是并不奇怪那个邱神算为何只给出了九幽饿鬼的去处,听这小丫头的话头,这不过是个引子,剩余的冥河渡鸦和修罗鬼王的下落多半才是重头戏,想必等着自己再回来时,那邱神算另有话说。

想到这,陈长生朝那小丫头笑道:“如此也请转告贵主子,就说这个人情我陈长生记下了,日后回来时必有回报。”说完再不逗留,转身离去。

余有财自然是快步跟上,跟着陈长生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店之中,寻了个单间坐下,陈长生弹指布下了个隔音禁制,随后道:“余有财,老爷我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方能回返,你也不能闲着,既然你爱财。那老爷我就遂了你的心愿。”说着取出了个须弥袋子递给余有财道:“打开看看。”

这里面乃是陈长生从宋家搜刮来的金银,虽说不是金山银海,但也足有百万两之巨,余有财扒开须弥袋子只看了一眼目光就有些直了,但很快就醒过神来,干笑道:“卑下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财,倒让老爷见笑了。”

“不。”陈长生摆了摆手道:“老爷我很满意你的定力,财帛动人心,更何况你又偏爱此物,难为你能没有迷失其中难以自拔,若是你再多看上一会儿,这袋金银便都是你的,不过你这个下人老爷我却是不会再要了。”

余有财忙跪倒谢罪。

陈长生将他拉了起来,好好劝勉一番后才道:“这些钱财给你做个本钱,本老爷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管将买卖做的越大越好,但有一桩事给我记住了,不可为非作歹,祸害百姓,若赚了银钱除了你自己与家人享用之外,更莫要忘了取之于民还当用之于民的道理,灾荒之时赈灾施粥,能救的一个人边是一份功德。日后待我与你重见时,若是做的好,自是忘不了你的功劳。”

“是,卑下必牢记于心,不敢一时或忘。”余有财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

陈长生又道:“日后记得,多为老爷我四处搜罗些奇花异草,还有平素里少见的草木种子,多多益善。”

“是,卑下记住了。”

陈长生又拿出个须弥袋子出来,递给他道:“这袋子中有些稻米,平素里可熬粥饮用。对身子有大好处,莫轻易示人,免得招惹来杀人之祸。”

见余有财应了,陈长生又取出一块玉简,随手在其中刻上几个字,随后掰成两半,将其中之一递给了他道:“此番若是顺利,一两年内我老爷我便能回来,若是有什么风波,便不知道何时能返,若是你不在了,日后我若回来,手持此物者可求我一件事。”

余有财闻言,珍而重之的将半截玉简收好。

陈长生又叮咛再三后,方才放心离去,骑上那头干瘦的青牛慢悠悠的出了北海城,寻了个僻静处将其收入山河图中,笑道:“苏苏,看来这回少不得又要一路打杀过去了。”

“那倒不必。”苏苏道:“尊主只须换身斗木派的道袍,以尊主在《斗木经》上的造诣,想必就算是斗木派的弟子见了你也得乖乖叫声长老。”

陈长生一拍巴掌道:“就这么办,反正我手掌上斗木獬烙印已经没了,就算被其他宗派的弟子察觉到了我杀过他们的同门,这笔糊涂账多半也得算到斗木宗的头上。”

“正是这个道理。”

陈长生闪入山河图中,找了件袍袖上绣有斗木獬图案的道袍穿上,而后祭出宋公明那把名为渺云的本命飞剑,扯出一道剑光直上云霄,朝着蛮荒山而去。

蛮荒山乃是位于西海之中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方圆足有数十万里,虽和属于白虎大陆的益洲临近,不过并不接壤,其中相隔足有万里之遥的海域,风险浪高,又有不少海中凶兽出没其中,即便是修士若非必要也鲜少有人来此。

之所以将此处称之为蛮荒山,乃是由于这里不仅妖兽横行,蛇虫密布。更是居住着不少上古时代便定居于此的土著,不仅凶狠好斗,更是极为憎恶修士,每有修士来此必定群起而攻之,不死不休,以至于即便是以四宗二十八派触手之长,也没能伸入此间。

天长日久,素来以名门正派的四宗二十八派便将此处称为蛮夷之地,蛮荒山之名也便由此而生。

陈长生先前在五行宗时也不过是听土申说过几次,故而知道个大概的方位,究竟是何等的凶险却连他心里也是没底,不过他敢径直来此,并不全是由于艺高人胆大,更因为他记得小医仙静云思的神农谷便在这蛮荒山中。

原本陈长生想着过些年,等自己诛灭了余下的三孽后,再来此处探望孙瑶,没想到机缘巧合,那九幽饿鬼好死不死的居然跑到了这里来了,如此倒也不错,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陈长生身着一身斗木派的服饰,从青洲出来,日夜兼程,用了将近一个来月横穿过徐洲,冀洲直到益洲,行程足有百万里之遥,虽偶有白虎宗七派的外门弟子拦路,不过最多问上两句也便放行,有的甚至还一路随行,送出老远方回,倒是让陈长生少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见他们如此的热情,陈长生反倒不好意思痛下杀手,若非一天天的御剑赶路着实有些无趣,陈长生倒是觉得这样走走看看倒也不错。

这一路过来,总能见到不少或有天灾或有战乱,以至于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陈长生也便下去施舍些米粮,顺带着再收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放入山河图中交由苏苏,再由佃户自行婚配。

这一日,陈长生来到益洲西南端,修建在一处孤岛之上的惊涛城外,此地乃是去往蛮荒山的必经之路,故而城虽不大,不过却颇为热闹,到处可见身着各色服饰的修士在半空中飞过,但是却没人径直进城,都是相隔城门有个三五里时却落到地上,而后规规矩矩的交纳一块灵石当入城费后才步入城中。

对此陈长生倒不觉的奇怪,守着这种通往蛮荒山必经之路,盘踞益洲的奎木派,娄金派和胃土派又岂会不牢牢捏在手中,不说别的,单单是这入城费,一年下来不知道就能赚取多少,怪不得四宗二十八派财大气粗,当真是生财有道,由此便可见一般。

陈长生不想惹事,摸出一块灵石走了过去,不过还没等他将其扔给守门的修士。

那人就已经火烧屁股屁股似的跳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道:“不知斗木派的师叔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无妨。”陈长生摆了摆手,反手将手里的灵石扔给了他。

“不用,不用,哪能收您的灵石呀。”那人连连摆手,手捧着那块灵石就要还回来。

“拿着吧,赏你的。”陈长生看了他一身的白衣,袍袖之上光秃秃的,什么图案都没绣,便知道他乃是外门弟子,也怪不得他见了自己如此的恭敬,笑道:“我有些私事要去蛮荒山走走,师侄久居于此,可有蛮荒山的地图?”

“这个……”此人面色一难,瞥了一眼左右道:“师叔,借一步说话。”

陈长生随他走出十来步后,他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师叔,这蛮荒山的地图非同小可,岂是我这个外门弟子能拿到手的,不过……”

“有话就说,休卖关子,还怕我这个当师叔的会亏待了你不成!”陈长生一弹手指,又扔了一块中品灵石给他,顿时把他乐的眉开眼笑,点头哈腰,恨不得趴地上亲陈长生的鞋子两口。

陈长生也是心疼,毕竟他的中品灵石也是不多,用一块就少一块,不过他很清楚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自己初来乍到,对此是一抹黑,若是不从这个地头蛇嘴里掏出来点有用的消息出来,等出了此处到了海上说不定就是寸步难行。

此人将中品灵石小心翼翼的收好,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小声道:“师叔若是不急的话,可以在此等候两三日,我们胃土派的一位师叔邀请了几个奎木派和娄金派的好友,也打算去蛮荒山走上一遭,听说还有些小门派的好手一同前往,虽说师叔神通广大,不过能多个人同行便多个照应,岂不是好?”

陈长生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便在前面的聚仙楼歇上几日,等你那师叔来了你便来叫我,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又扔给他一块下品灵石,在此人的阿谀之声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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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戊己双蛛印

第三章

戊己双蛛印

这聚仙楼名字起的响亮。其实和世俗中的客店并没什么分别,所不同的就是在此住宿不用花费金钱,用的乃是灵石,一天一宿便得用去十块下品灵石,虽不算贵,但是并不便宜。

陈长生若非是想着搭一下胃土派等人的顺风船,陈长生绝对舍不得将灵石平白的扔在这里的。

幸好客房中布置有聚灵阵,灵气倒也充盈,这灵石花的倒也不算冤枉,陈长生又在门窗之上布下了几道禁制后,心念一动便将山河图唤了出来,与其自己盘坐于此打坐修炼,倒不如让山河图将聚灵阵中的灵气吸收一空。

而他则闪身进入山河图中,听那外门弟子的话头最少还要等上几日,陈长生正好趁此时机重新炼制一些合用的法宝出来,毕竟这蛮荒山不同于别处,只怕凶险处比大荒泽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还有几个白虎宗七派的弟子随行,由不得陈长生不加倍小心,自从上次灵蛛印被毁之后陈长生老早就想着再炼制一套,只不过琐事繁杂,竟是一时不得空闲。此时正好再炼制一套出来防身。

有过一次炼宝的经验后,陈长生也算是驾轻就熟了,不过这一回他却不想依样画葫芦,前次的灵蛛印用的虽好,但是却也有些弊端,正好他最近对阴阳之道略有领悟,便想着将其融入其中,又想到了师父的那个戊己阴阳磨,顿时便有了主意。

这次陈长生炼制灵蛛印再不用五色土,纯以黄土为主料,分别以戊阳之土行灵元及己阴之五行灵气分别提炼,待到精纯之后方才又从中加入了一小块小米粒大小的坤元精壤,而后运指如飞,无数的禁制和印诀分别打入这两块明暗两色材料之中。

原本分开炼制会更容易一些,不过因不是同炉而出,彼此间就会少了几分玄妙的联系,用起来也不会得心应手,陈长生不想糟践材料,何况自己用的法宝也容不得马虎,索性便多花些心思,务求尽善尽美。

两块材料在五行炉中翻腾不已,一上一下,相应辉映,随着陈长生手中的指诀变幻,也是忽方忽圆,忽大忽小,一连变幻了数十次后。陈长生紧扣在一起的双手骤然一分大喝道:“开。”

啪。

一声轻响。

两团材料瞬息间分裂成了二十六块,两大二十四小,遥遥相对,竟是大小相同,除了颜色有别外,竟如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长生手指分弹,两片灵识叶子应声而出,同时落在那两块略大的材料之中。

他的双手也并闲着,分管上下,将明暗两色的灵元分别打入悬在五行炉中的材料之内,在灵识牵引之下,这一块块原本柔软如泥的材料此时也在飞速的蠕动,最终变的棱角分明,而那两大块材料上的更是多出了两只形态各异的蜘蛛。

“合。”

陈长生大喝一声,双手再次合拢,印诀一收。

啪啪啪。

轻响声中,五行炉的法宝应声聚拢到了一起,上下相对,宛如磁石一般紧紧的粘在一起。

陈长生探手接过,端详着自己亲手炼制的这套法宝,未曾祭出时只有手掌大小。一上一下,两只蜘蛛对面而立,所不同的是戊阳之土炼制的那枚上蜘蛛在吐丝拉网,而己阴之土炼制的那枚上的蜘蛛却是仰天嘶叫,凶狠至极。

之所以形态各有不同,也是由于其中所蕴含的印法不同,前者中乃是地缚印,而后者乃是地陷印。

翻来覆去的看了一番后,陈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苏苏也走了过来,凑趣似的问道:“尊主,这件法宝可起了名字没?”

“那倒没有。”陈长生笑道:“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相干。”

苏苏笑道:“自是不同,这么奇特的法宝总要起个响亮点的名字方才相称,若不然的话,要是这法宝有灵岂不是冤的慌。”

陈长生一听便知她心意,多半是由此想到了她自己身上,遂笑道:“也罢,那就起上一个,这套法宝既是有戊阳土和己阴土炼制而成的,不如就叫做戊己阴阳印吧。”

“不好,不好,这岂不是和尊主师父的法宝重名了,便算是法宝也不愿意和别人同名的,要不然日后闯出了赫赫的名头又该算作是谁的?”

陈长生闻言一愣,笑道:“我这法宝刚刚炼出,都没用过一次,现下就说会孕育出器灵怕是太早了吧?”

“不早,不早。”苏苏看了看陈长生手中把玩的法宝,眼睛一转道:“若是尊主不介意的话。不如就由奴婢越俎代庖替您起了这个名字吧,如若日后它们真孕育出了灵性,这赐名之恩可是少不了要感激我的。”

“好,你只管起来。”陈长生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和苏苏计较。

“我看不若就叫戊己双蛛印,虽不响亮,倒也中规中矩,尊主,您说呢?”

“好。”陈长生点了点头,方要将这戊己双蛛印收起,就听苏苏又道:“慢来,慢来,奴婢的话还没说完呢。”

“又有何事?”陈长生不解的问道。

“有了大名,总还得起个小名吧?”苏苏边说边指着吐丝的那个蜘蛛道:“它就叫做诛缚印,诛灭的诛,不仅暗谐蜘蛛的蛛,又有气势,让人一听先就怕了。”

“那这个呢?”陈长生指了指另外一只仰天咆哮的蜘蛛道:“莫非叫做诛陷印,音通诛仙,更是气势磅礴,连仙人听了只怕都会吓上一跳?”说到这,他笑吟吟的看着苏苏。

“对,就是这个意思。”苏苏拍了一下手掌,眉开眼笑。继而瞅见陈长生满脸促狭的笑容,顿时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羞涩地道:“不来了,奴婢可是一心一意的为尊主的法宝起名字,尊主却在取笑奴婢。”说着轻轻一跺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哈。”陈长生见她小脸羞红的样子,不由得想起最初和她在一起时的情景,只是那样亲密无间的光景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将戊己双蛛印收入体内,存于五色树下温养后,陈长生算了下日子,竟是只过去了小半个月而已。若是在外面,也不过只有半天罢了,多半那些胃土派弟子也没来呢。

闲来无聊,陈长生将手指放入唇边打了声呼哨,汪汪犬吠声中,一条黑影电射而来,先是摇头晃尾的在陈长生面前大献了一番殷勤后,来福这才老老实实的蹲在陈长生的面前,一副随时听从吩咐的样子。

陈长生瞥了一眼它嘴角上还没舔干净的血迹,笑问道:“来福,你又在偷鸡吃呢吧?”

汪汪汪。

来福嘴角一耷拉,露出无辜的神色。

陈长生虽然不懂兽语,不过瞧它这模样也猜到它的意思,拍了拍它的大脑袋道:“是佃户们送你吃的,而不是偷来的?”

汪。

来福连连点头,龇牙一笑,满脸的谄媚。

陈长生此时方才想起有些日子没去看看自己的佃户了,当日自己送了些女子过来给那些打光棍的佃户做老婆,算算日子,这都两年半过去了,那些成婚早的孩子是不是都已经能满街跑了。

一想到这,陈长生便朝着来福道:“走,随我去给送你鸡吃的人家道声谢。”方欲举步,不想裤腿却被来福给拽住了,而后不等陈长生明白过来就一溜烟的跑的没了踪影,过不片刻又汪汪大叫着跑来,一路之上烟尘滚滚,倒像是驱赶着什么东西过来似的。

等到了近前,陈长生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来福正赶着当日自己随手扔进山河图中的青牛过来。

在山河图中无忧无虑的待了两年半后,那头原本骨瘦如柴的青牛此时也变得肥硕无比,不仅又高了一尺,浑身青黑色的毛发油亮,犄角更是锋利如刀。

但是在来福的面前,这青牛却似乎一点脾气都没有,被来福连追带赶一路狂奔而来,最多就是哞哞哀叫。却始终不敢回头给来福殊死一搏。

老远的见到陈长生,这青牛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哞哞大叫着跑到陈长生的面前,探出舌头来就要舔陈长生的脸。

汪。

来福狂吠一声,吓的青牛一哆嗦,伸到一半的舌头忙又缩了回去,眼泪汪汪的看着陈长生,可怜到了极点。

“给我坐的?”陈长生笑看着来福。

来福点头。

陈长生侧身坐到青牛背上,笑道:“来福,以后不准总欺负它。”

来福瞥了青牛一眼,而后连连摆尾。

虽有灵河拦路,不过青牛却背负着陈长生凫水而过,稳稳当当,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

“拜见长生道尊。”一路过来,沿途的佃户见了他都少不得跪拜行礼,更有胆子大的问道:“道尊,您可是来给张三哥主婚的?”

“张三要成婚了吗?”陈长生一愣,随即传念道:“苏苏,怎没听你说起过?”

“半年前,张三倒是跟我说过他找到了情投意合的姑娘想要成亲,只是当时尊主正忙,不好搅扰尊主,遂就让他稍等些时日,不想这一等就过去了半年之久,若非尊主提起,奴婢倒是险些给忘了。”

陈长生可是没忘了自己曾答允过张三成亲时要给他做大媒,只是外面一日图中一月,他没想到竟是这么快罢了。

“张三在哪?带我去看看。”陈长生一伸手,已然将先前说话的小孩子抱上了牛背,笑道:“指路吧。”

“那边。”那小孩指了指东边道:“他在打谷场上教大伙练拳呢。”

“哦,那可真要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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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行拳,拜道尊

第四章

五行拳,拜道尊

以前山河图中仅有陈长生一人时。打下的粮食用法术去皮脱粒便可,故而并没什么打谷场,直到有了这些佃户后,他们并不懂法术,这才依照着平素的习惯在村落中间,开辟出了一片三亩大小的空地用来打谷、扬场,农闲时则充当演武场,由张三传授佃户拳脚。

场外还有一些石磨、石碾、石椿,用来碾米磨面,只不过自从修炼了《五行诀》后,大多数人已然辟谷,平素里吃饭喝粥也多是出于习惯,或是为了吸收灵气,并非为了填饱肚子,故而这些石磨、石碾用得反倒不多。

此时正是农闲时,佃户们无论老少多数都在家中吐纳,只有些半大的孩子跟着张三在打谷场上打拳。

只见张三此时沉肩坠肘,双臂起钻落翻,肘不离肋、手不离心,出手回平紧随身动,劈掌而出时其形如斧。每一挥动,便有一道金行灵元呼啸而出,宛如一座小山挡在面前也能劈成两半。

陈长生先前过来本是想凑个热闹,本没有真将张三的拳法放在心上,此时一见,方觉得这里面大有门道。

张三的招数虽然古朴、简洁,但是却刚柔并济,更妙的是一举一动皆能与体内灵元相互呼应,不仅是可以用来与人搏杀,若是稍加变通的话,说不定与人斗法时也能使用。

一直以来,陈长生对敌时最爱使用混元一气大擒拿,只不过此法虽妙,却是招法有限,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不过若是能将张三的拳法融入其中,那就不同了,抓拿打挡,随心所欲,远攻近守,无所不能。

陈长生越想越是欣喜,正要招呼张三过来询问时,不想他扭身变招时却先看见了陈长生,脸色一喜,高呼一声:“道尊……”

“道尊来看咱们了。”

随他学拳的众孩童纷纷扭过脸来,朝着陈长生磕头行礼,口呼:“长生道尊万安。”。望向陈长生的目光里满是崇敬之色。

“乱什么,瞧你们这都什么样子。”张三脸色一沉,大喝道:“是不是我平素的教诲都忘到脑袋瓜子后面去了?”

“没忘。”众人齐声回答,不过却还是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平身吧。”陈长生摆了摆手,而后笑问道:“张三都教你们什么了?”

众孩子这才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道:“张三哥教我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哈哈。”陈长生看了一眼满脸气恼的张三道:“好,好,看来让你教他们真是没错,两年不见,倒是长了不少的学问。”

张三横了众孩子一眼,喝道:“都楞什么干什么,站桩去。”

众孩子虽说都想跟陈长生多亲近一回,不过也不敢不听张三的话,不情不愿的各回原处,双腿一分,手臂一展,开始扎马站桩。

此时张三这才过来,方要磕头行礼却被陈长生拦住,到底还是拱手施礼后才道:“道尊勿怪,孩子们性子浮躁。若是不严厉些只怕成不了材料,倒是冲撞了道尊。”

陈长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罢了,说你长了学问,倒真跟我文绉起来了,走吧,随我走走。”

张三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地笑道:“就小人这点文词也是跟李享学的,他说侍奉道尊左右,总不能老是像以前似的满口粗话,说的固然是痛快未免污了道尊的法耳,那可就罪过大了。”

“狗屁。”陈长生笑骂一句道:“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本来和你一样都是乡野村夫,只是偷偷的读了点书,多认得几个字罢了,在我面前,你还是那个为了我臭骂阎不收的张三,率性而为便是,犯不着装腔作势,要不然你说着累我听着也累。”

张三忙点头笑道:“有道尊这话,小人就放肆了。”此话说出,身子一抖,伸了个懒腰,先前的拘谨顿去,连气质都和先前大不相同。

陈长生赞许的一笑,边漫步前行边问道:“你方才所练的拳法似是有些门道,可否说与我听听?”

“小人这庄稼把式能入道尊的眼,那是小人的福分,岂敢藏私。”张三一喜,当下便道:“这拳架子本是小人跟一个病的快死的野道士学来的。又学了道尊恩赐的《五行诀》后,方才渐渐成了现下的样子。”

说着站定了身子,张三肃容道:“请道尊多多指教。”说着站了个桩子,口道:“这是无极桩。”而后身形变幻,手脚挪动,又变了个姿势道:“这是三才桩,当日传我时曾说,这三才乃是指的天地人,内前三魂,外通天地,最是玄妙,无论拳法道法皆由此而出,所谓‘万变不离三体式’就是这个道理。”

陈长生一听,微微点头道:“此言大善,看来那位道友却也是个风尘中的奇人。”

“呵呵。”张三笑道:“道尊这却是想错了,那个野道士虽然修道,不过却没什么机缘,根骨更是不佳,苦修了一生却横竖都没能筑基,仅仅是鼓捣出了这套拳法而已,若真是个奇人,又岂会活活病死。”说到这,悠然一叹。神情中颇有萧瑟之意。

看得出来,张三虽然张口闭口都叫那人是野道士,貌似不尊其实心里却对他恭敬之极,若非如此,也不会时时刻刻想着将这拳法发扬光大。

陈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道友有这套拳法流传下来,必也将万世不朽,但不知他的道号是什么?”

“他没说,只是有事没事就爱念叨个五行,故而我就叫他五行老道。”说着张三继续道:“故而我这拳法也叫五行拳,讲究阴阳相合,故总是上下内外合为一气。故其形像太极。三才合一,是气之静也,气以动而生物。”

“其名为横,横属土,土生万物,故内包四德。按其五行循环之数,是土生金也。故先练劈拳,劈拳属金,是一气之起落也。”说着手脚一动,形如运斧,有劈物之意。

“崩拳属木,是一气之伸缩,两手往来之理也。”说话间,张三的拳势也随之一变,拳法如飞,宛如连珠箭射,青色的灵元攒刺而出,破空嗖然作响。

“钻拳属水,是一气之曲曲流形,无微不至也。”话音起,张三的双拳如水从土中迸出,亦如拳在水面之上翻闪,水雾升腾,水箭漫射。

“炮拳属火,是一气之开合也。”话音未落,张三一拳挥出,如炮忽然炸裂,其弹突出,嘭然作响,火焰腾然,其性最烈,其式最猛。

“横拳属土,是一气之团聚也。”说到这,张三的拳势也随之变得柔和厚重起来,口中道:“五行拳的极致便是进入无为、无形、无相的境界。取无中生有,阴极必阳的太极之理。忘掉我相,进入无为。‘道’法自然。”说到这,张三缓缓收势,重新变成三才桩,朝着陈长生一拱手道:“拳法粗陋,让道尊见笑了。”

陈长生却是满脸肃穆道:“你过谦了,五行道友创出此拳,乃是泽被苍生之丰功伟业,可惜去世的太早,我无缘得见,要不然的话必定前往拜会,求教一番。”

“这五行拳真有这么好?”张三一愣,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长生。

“岂止是好,简直就是妙不可言。”陈长生哈哈笑道:“张三呀张三,你可真是守着金山却在要饭呀。”

“呵呵,若非是道尊当是搭救,小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哪里又知道这是金山还是土堆。”张三感激的看着陈长生道:“道尊若不嫌弃,小人愿将此拳献于道尊。”

陈长生也不推辞,点头道:“我必会设法将此拳法扬名天下,让世人记住五行道友之名。”

“小人替他谢谢道尊。”说着,张三已经是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陈长生忙将他搀扶了起来,虚心听他讲拳,心中则在反复的想着如何将其和混元一气大擒拿相互融合。

这拳法虽然巧妙,不过以陈长生的悟性听上一遍已然是将其中的道理尽数领悟,略一沉思后,反过来又给张三讲解起来该如何将五行拳和五行诀更好的融合,使其成为内外兼修,体用兼备的拳法。

张三自然是用心记忆,不时还会打上两拳印证一下。

一个说的细致,一个听的认真,不知不觉已然两天过去,陈长生方才停了下来,笑道:“我平素里不在这里,传功授法之时就要都交给你了。”

“道尊放心,张三就是累死也不会辜负了道尊厚望。”

“有这心就好,累死就不必了。”陈长生笑道:“我听说你找到了对眼的姑娘,不过却没成亲,说不得这个主婚人就要由我来做了。”

“道尊厚爱,小人求之不得。”

一听说张三要成亲,更是请动长生道尊到主婚人,佃户们不由得又是赞叹又是羡慕,纷纷过来帮忙。

张三的新房是老早就备好了的,只不过一直等着陈长生回来故而才没完婚,此时说要成亲,再有众人七手八脚的相助,转瞬间就都已经将一应物件都预备妥当。

迎亲这样的事陈长生自是不能掺和,不过却分出了一缕灵识从头看到尾,看着众人兴高采烈,满脸欣喜的样子,心里却是高兴。

直到拜堂时才轮到他出场,只不过让他诧异的却是这一拜天地却成了一拜长生道尊,至于二拜高堂由于张三和他的妻子都没了父母,便将陈长生当成了家中长辈来拜。

陈长生一愣,传念问道:“苏苏,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可不能怪奴婢。”苏苏笑道:“尊主的佃户们说,长生道尊就是他们的天地,拜您是应当应分的,嘻嘻,您不在时,每家成婚时都要供上尊主的画像,拜过之后方才算是成了夫妻。”

陈长生闻言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知道这都是佃户们的一番心意,也自感动,喝了张三夫妇敬的茶水后笑道:“望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呵呵,我这个道尊可等着抱孩子呢。”

“借道尊吉言。”张三看了一眼身旁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嘿嘿笑道:“小人一定殚精竭力,早日开花结果。”

众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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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魂动,一颗星

第五章

三魂动,一颗星

酒席之上,陈长生眼见自己在这里众人均很拘谨。遂在喝了几杯喜酒后便即告辞离去,张三及众人一直将他送出老远方才回转。

陈长生回到茅草屋前,绕在先农坛绕了几圈,想起张三所说的拳法,心有所动,遂摆了个无极桩,只觉得虽不是盘膝而坐,但是心境却陡然平和如水,波澜不起,待到他手脚挪移,化为三才桩时,只觉得吐纳自如,心静意专,节节贯通,天地命三魂此时也随之各归其位,内外三合,上下贯通。

而就在此时,丹田之上,穹窿之中的那一缕星辉陡然间跳动了起来,一道银白色的光辉冲天而起,竟是穿破山河图上飘荡的层云直上九天之外。

陈长生一愣。还没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却觉得浑身毫毛倒竖,心神不宁,就如同是被一只上古凶兽死死盯住了一般,而那目光的来处恰是头顶之上灰蒙蒙的天空。

一惊之下,陈长生忙分出一缕灵识探到山河图外窥视,不看还好,这一看忍不住暗骂不已。

原来此时屋顶已经被先前迸发出的那道星辉贯穿出了个三尺见方的孔洞,而此时外面已是漆黑的夜晚,头上群星密布。

自己身上迸发出来的那道星辉并没离体而去,此时就悬在他的头顶之上,如一道锐利的长剑,直指苍穹之上位列玄武七宿之首的斗木獬宿。

陈长生记得清楚,《斗木獬经》中记载,斗木獬宿,星群如斗,又名天庙,乃天子之星,威严肃杀,常人不可轻易冒犯。

这道星辉和漫天的星光想必虽然微弱,但是挑衅之意却显而易见,斗木獬宿高高在上,焉能忍受,霍然一亮,一缕闪烁着银光的淡绿色光芒已经从天而降,似慢而实快,电光火石间已经轰落下来。

咔嚓。

两者甫一接触。淡绿色星芒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陈长生的星辉搅了个稀碎。

轰。

雄浑无比的星芒之力生生将聚仙楼压塌了半边,就算是布设了诸多的防御法阵也是抵挡不住这气势汹汹的轰击,丝毫没有停滞的破开山河图内的灰色天空,径直朝着陈长生的神庭中的命魂刺落。

猫了个咪的,太毒了吧。

陈长生见此情景不由的暗骂不已,这要是真击实了,自己只怕当场就会魂飞湮灭。

“苏苏,断了它的后路,既然敢来,就得给老子乖乖留下。”陈长生大喝一声,右手如斧,用力下劈。

一道银白色的金行灵元从他指尖迸射而出,瞬间凝聚成一柄大手,寒光闪烁,狠狠朝着刺落下来的淡绿色星芒劈去。

轰。

金行大手顿时爆裂,不过星芒来势也随之略微一缓。

陈长生一喜,提足跨步,每走一步劈出一掌。

轰轰轰。

三声巨响后,三只金行大手先后碎裂,而那星芒也到了陈长生身前三丈外,接连被挡之后。已经先前暗淡了许多。

说来虽长,不过对于星芒来说不过是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陈长生心念一动,一个三丈来长却有一丈厚的土行大手便横在了他的身前。

嘭,轰。

土行大手被轰碎了半片,冲击之力更是震荡的四周尘土飞扬,更是震得陈长生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不管怎样,这道星芒终究是稳稳的挡在了身外。

而就在此时,苏苏也掐指为诀,原本平摊开的山河图缓缓合拢,虽说图内空间丝毫不受影响,不过却将这道星芒的退路一点点关上。

这道星芒似有灵性,一击未果,银光闪烁,倏然欲退。

不过陈长生又岂会任由它就此离去,指诀骤变,已然使出了《斗木经》中摄拿星力入体的法门,丹田穹窿之上的那团星辉再次一闪,竟是从中飞射而出,如影随形,后发先至,不仅死死地挡住了星芒的去路,更是光芒暴涨,如蛙捕虫,如牛吃草,一扫一卷,将其一口吞下后却没有回归丹田,反倒是留在神庭之上的苍穹中。成为了照耀着寄魂树的一颗星辰。

与此同时,陈长生也隐约的察觉到这颗星竟是和自己有了某种玄妙莫测的联系,而这种感觉却是之前所不曾有的,可是此中缘故就连陈长生都摸不着头脑,只能是连连称奇,暗叫怪哉。

“苏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长生瞥了一眼旁边的苏苏,希望从她那得到些解答。

不想苏苏却是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晓,只要有益无害便不用担心,依奴婢看,这似乎也不是坏事,起码咱们的山河图中也多了一颗星星。”说着指了指头顶。

陈长生抬头看去,方才发现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之上,方才被贯穿处此时也多了一粒星辰,微微闪烁,竟像是在和自己神庭之中的那颗星在遥相呼应一般。

邪门。

陈长生心里越发的奇怪,不过却不敢再多停留,心念一动,已经出了山河图,顺手将其收起,此时便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恭贺斗木派师兄道行大增,胃土派何东山这厢有礼了。”

“娄金派郑开来有礼。”

“奎木派裴英喜有礼。”

“流云门文楚楚拜见仙长。”

……

其后又有几人七嘴八舌的道贺,不过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陈长生此时依然是一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打扮,沙哑着嗓子笑了两声方脚踏飞剑缓缓的从破烂不堪的屋子中飘飞了出来,却见到百十丈内站着几个人。

为首三人都是一身白衣,不仅袍袖和胸口处之上绣有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就连衣领上也多出了一些云纹。

当日陈长生以搜魂之术窥探过宋默然的记忆,知道四宗二十八派的服饰样式大同小异,除了颜色之外,就是所绣的图案略有差异。

不过这细微的差异处却透露出森然有序的身份高低。譬如,外门弟子的衣服上不得绣派内尊崇的星宿图案,只有内门弟子方有此殊荣,而只有到了金丹期的内门弟子方能在胸口处绣上星宿图案。而后道行每提升一等方能补上一条云纹。

至于衣领之上,却只有长老们的亲传弟子在到了金丹期后方能资格绣上云纹,其他弟子就算修为再高也是不行。

陈长生只瞥了这三人一眼,见他们胸前的星宿图案上没有云纹,也能推测出他们的道行深浅,只是地位尊崇,却不是自己这个假冒的斗木派内门弟子所能比的,当下连称不敢,一一朝他们回礼。

这四宗二十八派礼数甚多,若非陈长生从宋默然的记忆中学过,只怕单纯是这见礼就会漏了馅,至于旁边的几个人,陈长生却是只不过微微点头示意,唯独是在其中仅有的一个女子身上多看了一眼,却也惹的那个叫文楚楚的女子俏脸一红。

对于陈长生对那些人的傲慢,何东山等人倒是并不诧异,反倒觉得这才是四宗二十八派弟子该有的风度,对于这个年纪一大把的师兄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常师兄,我听说你也要蛮荒山,但不知所为何事?”寒暄了几句后,何东山已经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陈长生自然不敢道出本名,故而化名为常胜,听到何东山问忙沙哑着嗓子道:“想必师弟也是知道咱们四宗二十八派前去围杀陈长生的事。”

“这个自是知晓。”何东山点了点头道:“只可惜我当时正在闭关,若是不然定要前往诛杀此獠。”

“就是,就是,敢杀我四宗弟子,这个陈长生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的不耐烦了。”旁边郑开来和裴英喜也随声附和:“若不杀他,咱们四宗的脸面往哪里搁?!”

喵了个咪的,想杀老子,回头有一个算一个,都休想囫囵个的离开蛮荒山。

陈长生心中暗骂,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苦涩,干笑道:“老头我却是跟着去走了一遭,也亲见几个师弟被他所杀,甚至是江淼长老也命丧他手,殊为可惜。”

“唉。的确可惜,可叹。”何东山三人少不了又是一阵感慨。

陈长生跟着道:“本来已然将其困住,只是这陈长生倒是有几分狠劲,不仅逃了出去甚至还使毒毒死了不少师弟,剩下的也是奄奄一息,我这才奉了师长之名前来这蛮荒山中,希望能找些灵药回去给他们医治,唉。”说到这又是连连长叹,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

这么一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何东山等人都不由的“肃然起敬”,忙道:“如此,事不宜迟,咱们就尽快启程吧,早找到一日便让诸位师兄弟少受些罪。”

“多谢诸位师弟。”

“咱们四宗二十八派同气连枝,互相照应都是应当的,若是常师兄总是道谢,反倒是显得外道了。”何东山自谦了两句,随即横了身后的众人一眼道:“没听到吗?还不快去备船。”

那文楚楚等人哪敢违逆,唯唯称是,纷纷离去。

何东山眼见陈长生面露诧异之色,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似的道:“常师兄可是好奇为何舍弃法宝飞剑不用,却要乘船前往?”

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远道而来,走的匆忙竟是忘了多多打探,倒是让诸位师弟见笑了。”

“呵呵,幸得常师兄来的凑巧,遇到了我们。”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郑开来笑吟吟道:“若是不然,只怕此番前去蛮荒山就要多些挫折了。”

“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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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试探,暖床

第六章

试探,暖床

“常师兄,这边请。”何东山伸手示意。

“那这……”陈长生瞥了那聚仙楼一眼。颇有些犹疑之色。

见状何东山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道:“常师兄忒也谨小慎微了,这聚仙楼本就是咱们四宗共有的产业,毁也就毁了,当得什么大事。”

郑开来和裴英喜更是笑着指了指何东山道:“何况何师兄乃是这惊涛城中新任的主事,他说没事那自是没事,常师兄且放宽心便是。”

何东山亦微笑道:“常师兄,区区一座聚仙楼而已,明日一早便又盖起来了,与常师兄道行打进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说着瞥了一眼陈长生身上的衣饰道:“等到常师兄回到门派后,这衣服只怕也要换了,这才真是可喜可贺之事,到时候莫要忘了我等才好。”

陈长生听到这倒是有些明白了,何东山等人竟是拿着聚仙楼当人情,想要拉拢自己这个刚刚道行大升的金丹期弟子,虽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何打算,不过脸面上却露出诚惶诚恐且满是感激的笑容道:“如此就多谢诸位师弟了,这份情意我记下来了,日后必有所报。”

口中说是报答,心里却想,待到诛杀你们时。留个全尸便了。

何东山等人又是相视一笑,嘴里却道:“常师兄又说谢了,如此的见怪,当真该罚,可惜此时无酒,若是不然,少不得要罚上常师兄三大杯。”

“来日方长,等此番从蛮荒山回来,少不得要和诸位师弟好好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何东山等人自是纷纷点头应和,随后引着陈长生朝城西走去,路上也将方才陈长生迷惑不解之处一一解答。

原来这益洲和蛮荒山之间相距不过万里的海域,无论是搭乘法宝或者驾驭飞剑,往来皆都容易,只不过这都不过是奢望而已。

只因为这片海域之内灵气杂乱,虽可勉强施展法术,但是威力却是骤减三成,更不说是御剑飞行了,耗费灵元更剧,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若想单凭一己之力飞渡过这片茫茫无边的海域也是力有未逮,故而来往两者之间多须乘舟坐船。

而这也恰恰是以四宗二十八派之强势,却始终都无法将蛮荒山据为己有的缘由之一。

“莫非这四陆十二洲四周的海域皆是如此?”陈长生微一皱眉,好奇的问了一句,见何东山等人一脸惊讶之色的看着自己,似乎是为自己问出了这么个人皆共知的问题而吃惊,陈长生忙又干笑道:“小老头自从入门以来便天天闭关苦修,绝少下山。就算是这次前往围杀陈长生也是因师长见我老迈,只怕此生于仙道无缘,这才强命我前去凑数的。”说着长叹一声,满是失落的样子。

此话一出,何东山等人尽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笑道:“常师兄不必伤悲,正所谓因祸得福,眼下师兄一步跨入金丹期,少不得有平添了三百五十年的寿数,以师兄之勤奋,日后成就元婴再添五百年寿数,直至白日飞升都是遥遥可期的,又何必嗟叹呢。”

“正是,正是。”郑开来和裴英喜自是纷纷出声附和。

陈长生这一番话,倒是把方才何东山等人的疑心打消,你一言我一语将陈长生的疑惑解答。

原来不仅但是蛮荒山这一片的海域,其实环绕四陆十二洲的东西南北四海皆是如此,而四陆十二洲围绕着的中海之内更要厉害百倍,故而别说是中海之内鲜少有修士进入,就连四海之上的岛屿也鲜少会有四宗弟子踏足其上,大多都是被一些海外的散修占据。

散修和中土的修士虽偶有接触。但是却不冷不热,最多就是维持住了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但是在何东山等人的口中,这些散修却被称之为野修士,鄙弃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何东山却又道:“此番前去蛮荒山,少不得还要多多借助那些野修士,毕竟他们和山中的蛮族交情深厚,非我等所能相比,故而这话到此为止,莫要当面提及,要不然的话少不得又是一场是非。”

“何师兄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都是三岁的小孩子一般。”郑开来笑道:“当罚,当罚,这个帐我先替你记下了,回头少不了要连本带利都清算回来的。”

何东山一笑,算是应承了下来。

惊涛城本就不大,不过是方圆十五里左右,三人虽是漫步而行,不过皆是金丹期的修士,身轻体健,步履轻盈,倒也走的甚快,一路说说笑笑,走到城外的港口之时彼此间都越发亲近熟络了许多。

“诸位仙长,舟船已经备好了。”港口的码头上,文楚楚一脸恭敬的朝着陈长生等人敛袂行礼,甚是恭敬。

“这次手脚倒也麻利,该赏。”裴英喜嘿嘿一笑,路过文楚楚身旁时探手而出,一把抓在了她的翘臀之上。使劲的揉捏了两下,随后将手放在鼻尖处深深一嗅,满脸陶醉地道:“好香,好香。”

文楚楚虽是羞的满脸通红,却是丝毫不敢挣扎躲避,眉宇间更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神色,低垂下头来,不敢露出半分愤恨之色。

陈长生方才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文楚楚所在的流云门多半都是些依附于白虎宗七派的小门小派,虽是修士,但是在何东山等人面前却形同奴仆,可是却一人胆敢反抗,皆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至于这文楚楚虽说可怜,不过陈长生也不好为了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而与裴英喜交恶,但又实在不忍看着她受此欺凌,遂看着那艘停靠在码头前的巨船感慨道:“好大的船呀,真是让老头我大开眼界!”

这话倒也不是一味吹捧,这艘船足有五百丈长,高有百丈,站在跟前仰头看去,越发显得巨大无比,对于陈长生这个平素里没怎么见过大船的人来说,自然是大的不能再大了。

正在调戏裴英喜一听这话。笑吟吟的走了过来,道:“常师兄说笑了,这船又算的了什么,不过是小船一艘罢了,若非只是咱们四人前往,船太大的话也没什么大用,比这再大个十倍百倍的船咱们奎木派都有。”

“是,是,都知道你们奎木派有大船,不过有话船上说可好?”郑开来道:“要不然耽误了常师兄的正事,那就不好了。”

裴英喜这才讪讪闭口。随着何东山等人一起上船,倒是也把文楚楚忘到了一旁。

等到四人走上船头,随着船上水手发一声喊,旋即拔锚升帆,缓缓离港,乘风破浪,径向西南而行。

自有文楚楚过来,引着众人去往各自的船舱,最后一个乃是陈长生,文楚楚将出舱时犹豫片刻后回过神来,朝着陈长生盈盈一拜道:“楚楚多谢仙长方才出言回护,无以为报,若是仙长不弃,楚楚愿意为奴为婢服侍左右,还望仙长开恩收留。”

陈长生一愣,旋即就觉得文楚楚这话说的颇为蹊跷。

若说她不堪屈辱想要寻求自己的庇护,可是她定该知道若是因此而惹恼了裴英喜,就算自己能够护得住她,可是她所在的流云门多半会被裴英喜迁怒。

若说她只是一心为了报恩,没想太多,却又不像,自己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言,她就猜出了乃是在回护于她,此等精明的女子又焉能猜不出她找上自己会引来的种种祸端呢。

只怕这里面有鬼。

一闪念间,陈长生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这话我可是听不大懂了,老头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俗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老头我可是无福消受,方才的话休要再提。”说着垂下眼帘再不看他一眼。

文楚楚幽幽然轻叹一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缓缓的关上了房门。

“苏苏,你看她这是何意?”

“奴婢也是看不透,想来是何东山等人兀自不信尊主,故而以此女相试探,只须静观其变。见招拆招便是。”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道:“若非是想搭一搭这顺风船,少些麻烦,又何须费心和他们虚与委蛇,恁得气闷。”

“尊主无须气恼,若是看不过眼,等过了这海寻个时机一一打杀了便是,没了他们,咱们在蛮荒山上未必就真会寸步难行。”

和苏苏说笑了两句后,陈长生方要揣摩一番《斗木经》,就听到门外传来叩门声,而后何东山的声音也响起:“常师兄,方才我等找到了几坛子好酒,闲来无事,不如与我们到船头之上观景饮酒,切磋一下法术。”

来了。

陈长生此时越发得坚信方才文楚楚那番话多半是出于何东山等人授意,想要试探自己,此时更是如此,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门边道:“如此大善,何师弟先请。”

“请。”

船头之上,果真是摆上了一张镶金嵌玉,雕镂精美的八仙桌,上面的白玉盘中搁着一些陈长生从没见过的水果,除此之外别无荤腥之物,中间更有一个白光莹莹的玉壶,一眼便能看出乃是件法宝,只是此时却用来装酒,足见何东山等人何等的奢华无度。

郑开来和裴英喜此时已然入座,见陈长生和何东山过来,又起身相迎,寒暄片刻后方才坐下,虽说这船乃是裴英喜所出,不过却是何东山坐了主位。

待到一旁侍立的文楚楚捧着那玉壶给四人面前晶莹透亮、精美异常的玉盏之内斟满了碧莹莹的酒浆后,何东山率先举起玉盏,点指旁边捧壶而立的文楚楚,笑看着陈长生道:“我欲将此女赠与常师兄暖床,不知师兄是否赏脸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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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目的,妖鲨

第七章

目的,妖鲨

陈长生一愣,随即面露为难之色的道:“何师弟的好意愚兄我是心领了。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说着话,有意无意的瞥了身旁的裴英喜一眼。

何东山嘴角一挑,不动声色的和郑开来及裴英喜交换了个眼神,满不在乎地笑道:“常师兄此言差矣,区区一个侍妾而已,又算得了什么?莫非是常师兄嫌楚楚姿色不济,看不上眼?又或是家中已有双修道侣,怕回去后河东狮吼?”

“就是,就是,不过是个暖床的侍妾罢了,常师兄若是不肯收,莫不是瞧不起我们三个?”裴英喜此时也出言帮腔,满脸的嬉闹之色,并没半点恼火之意。

就连文楚楚此时也满脸羞涩的跪倒在陈长生的面前,满是渴盼地道:“还请仙长收留。”

陈长生见此情景,虽说还是摸不清楚他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知道这个文楚楚想不收下却也不行了,遂微笑道:“既是诸位师弟盛情,那愚兄就愧领了。”说着将手中玉盏凑到唇边,将内中的酒浆一饮而尽。只得一缕冰凉之气直入胃肠,而后化成丝丝缕缕的灵气散入经脉之中,舒爽至极,禁不住赞叹道:“好酒。”

“自是好酒。”何东山等人也是一饮而尽,笑吟吟地道:“这酒可是楚楚自酿的冷云翠,别处可是想喝都喝不到,现下楚楚随了常师兄,少不得以后我等嘴馋了,还得大老远的跑去斗木派叨扰一番,到时候常师兄可莫要翻脸不认人赶我们出来才好。”

郑开来和裴英喜也在旁你一言我一语的起哄。

陈长生少不得又是说了几句“兄弟情深”的便宜话,总算是岔开了这个话头,随后何东山朝着文楚楚使了个眼色,待到文楚楚知情知趣的先向陈长生告退,得到允可轻摇莲步缓缓离开后,何东山方才弹指布置了一道隔音禁制,朝着陈长生一拱手道:“常师兄,我等在修炼时有些迷惑不解之处,还请师兄不吝赐教。”

听了这话,陈长生倒是觉得这似乎才是他们三番五次卖好于自己的目的之所在,端起玉盏来轻抿了一口冷云翠,眯着眼睛打量了何东山等人一眼,方道:“诸位师弟何须如此客气,有什么难题尽管说出来,共同切磋一下对彼此均有助益。”

何东山见他沉默,还以为他心生犹豫。

毕竟四宗二十八派说起来是同气连枝,但是各自的功法却从不外传,更是禁制各派弟子私下切磋比斗。明面上说是为了不伤彼此的情面,其实却是不想让别人趁机偷学了本派的功法去。

即便是每隔五年,四宗二十八派内都会有此大比,不过却都是些金丹期以下的弟子交手,你来我往打的固然热闹,可是各派的秘术却从不外露。

这又怎能不让何东山等人心痒难耐,越发的想要一窥别派秘法的究竟,希望能取长补短,将道行再提升一层。

故而方才有此一问,见陈长生迟疑,何东山只道他也是忌惮门规,心中不快之余也不禁悚然而惊,生恐他回头将此事告知师门,到时候就是天大的祸患。

一念至此,不由得杀心陡起,正盘算着该如何说动郑开来和裴英喜一同出手,将这个常胜杀了灭口时,却听到他却应了下来,不禁又惊又喜,遂道:“如此我就先抛砖引玉了。”说着将平素修炼时遇到的疑惑之处说了出来,不过寻求解答。不过是试探试探陈长生而已。

方才何东山杀心一动,陈长生便已然察觉到了,之所以点头应允下来倒不是畏惧,而是也想趁机从他们嘴里掏出些四宗二十八派的法术出来,日后再对上时也能有所提防,故而不仅是有问必答,时不时的也会拿出个困扰自己的难题出来向何东山等人讨教。

如此有问有答,倒也是各有收获,越聊越是投机,不知不觉中便将话头引到了个各自门派的秘术之上,这一回却是陈长生起的头,率先从《斗木经》中截取出来一段,一字不少的说出来,而后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请何东山等人帮忙参详。

何东山等人使尽心机为的就是这个,焉能不心花怒放,脸上却都流露出苦苦思索的样子来,老半晌方各持一词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为了让陈长生多说一些,免不了也要透露出一些自己所学的秘术。

只不过何东山三人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只是说一些大面上的东西,对于功法中的诀要却是只字不提,不过为了让陈长生不至于觉得吃亏,倒是也会偶尔说出几个运转星力施展法术时的小诀窍。

《斗木经》本就是陈长生从沈志荣手里抢来的,俗话说,别人的东西不心疼,虽说是遮遮掩掩,但也时不时的就扔出一两句来引逗何东山等人一番,心里却把他们并不在意的小诀窍牢记于心。

休看这些诀窍看似并不起眼,但是一字一句都是千锤百炼。不知道耗费了四宗二十八派的先辈多少心血方才总结而成,在何东山等人眼中也许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陈长生这个野路子出身的修士来说却都是字字珠玑,万金难求,此时却从三人口中像是不要钱似的说出来,怎让他不窃喜不已。

无论是陈长生还是何东山都觉得大有收获,占尽便宜,因此聊的也分外开怀,不知不觉中已是大半夜过去,东方此时已经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水天交界处更是有一抹红彤彤的日头慢慢显露了出来。

只是四人却均为察觉,正当陈长生嘴巴一张,刚说出了两个字时,就觉得脚下的船身陡然一晃,而后便传来了穿上水手的惊叫声:“有妖鲨盯上了咱们。”

“区区一条妖鲨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郑开来冷哼一声,朝着陈长生一笑道:“常师兄且稍坐,待小弟斩杀了它便即回来,可切切要等着我呀。”说着转身已经出了隔音禁制,剑光一闪,倏然间已经腾上半空。

“正巧也聊了半宿,想必两位师弟也有些乏了,倒不如同去看看郑师弟的威风,待他回来再说也不迟。”陈长生张口提议道。

“自是常师兄说了算。”何东山和裴英喜自以为从他这得了不少便宜。此时自是不肯得罪了他,纷纷起身,随着陈长生漫步到船舷一旁,看着悬在半空中的郑开来和那海中的妖鲨恶斗。

这条撞在船上的妖鲨长有三百丈长,一身银白的细鳞,在刚刚升起的旭日照耀之下宛如是镀上了一抹血红的光辉,看起来越发的凶悍而妖异。

从那妖鲨一双凶光毕露的小眼睛中陈长生看的出来,这妖鲨看似凶恶,但是却未开灵智,就算是能驱动海水也不过是天生的本能,算不上是什么妖术。自然不足为虑,以郑开来一个堂堂的金丹期修士诛杀它当真是有些杀鸡却用牛刀之感。

郑开来原本是想着速战速决,回来后再听陈长生的《斗木经》,可是一瞥眼见到陈长生三人竟在一旁观战,不由得起了卖弄的心思,当下将个飞剑使得的是光芒闪烁,恨不能是舞出花来,一道道剑光倾泻而下,或削或刺或斩或劈,震荡的地下海波翻腾,浪花四溅。

只不过却没有一剑向那妖鲨的要害处招呼,但也绝不落空,每次剑光一闪,妖鲨身上总有一片其薄如纸的肉片飞出,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将四周蓝绿色的海水染成了绯红。

那妖鲨受此重伤,非但没有畏惧逃窜,反倒是狂性大发,吼吼咆哮,摇头晃尾,卷起滔天的波浪纵身朝着半空中的郑开来扑咬而去。

“开来,莫要再耍闹了,早早将其杀了,回来向常师兄讨教一番才是正事。”何东山见他玩的不亦乐乎,遂出言提醒。

郑开来一愣,随即笑道:“当真无趣,本来还想将他剐了呢,既是何师兄求情,就让它少受些苦头吧。”说话间,剑诀一引,那绕着妖鲨盘旋不已的飞剑陡然掠回身旁。

“死吧。”

郑开来呐喊一声,双手飞速掐动了二三十个指诀,随即将凝聚在指尖处的一团银白色的光辉朝外一送。

“这个郑开来,又在发疯。”何东山笑骂一句,手指一抹,已然撑起来了一道黄蒙蒙的光辉挡在三人的面前。

此时,那道似慢而实快的光辉也飞入了妖鲨暴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

轰。

万道银光从妖鲨体内迸射而出。轰然炸响声中,这堪称庞然大物的妖鲨瞬间便化成一团血雾,碎肉、残骨四处飞溅,将方圆三五里内落得到处都是。

而何东山此前撑起的光幕上也挡开了不少血肉,横了一眼满脸得意的郑开来道:“杀便杀了,何必弄的这么血腥,没的让常师兄见了笑话,回头说与斗木派的师兄弟们听,你这脸可就丢到玄武大陆上去了。”

“嘿嘿。”郑开来自知理亏,笑而不语。

四人重又走回桌旁,刚聊了没两句,就见天边陡然间扯起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狂风大作,吹得海涛狂涌,撞在船头之上溅起老高的水花。

嘭。

船下传来一声闷响,随后船身一摇,桅杆上眺望的水手扯着嗓子,颤声道:“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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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云雨来,万鲨动

第八章

云雨来,万鲨动

“何事惊慌?”裴英喜喝问了一句。随即脸色也是微变。

原来极目远眺之下,水面之上尽是一片银灰色的光辉闪烁,妖鲨那锐利的背鳍更是入目皆是,就如同是波澜起伏的海水中陡然间长出了一片十来丈高的刀林,密匝匝,亮闪闪,好不吓人。

虽说妖鲨并没开启灵智,只是区区妖兽,打杀容易,就算是一下子来个十条八条,以何东山等人的道行也不放在眼中,可要是成百上千的妖鲨一齐拥过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常言道: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

更别说这些还都是尖牙利齿,在海中素来以凶残、嗜血而臭名昭著的妖鲨,此时外边的团团将船围住,内层的则耸动身子,推着惊涛骇浪一次次的撞在船体上,嘭然作响,瞧这架势竟是要将船撞个粉碎,把船上的人吞个精光方才罢休。

不但是裴英喜,就连何东山及郑开来此时也纷纷面色骤变。他们跟陈长生不同,久在海边,就在没亲眼见过也曾人听过这妖鲨的凶狠、残暴。

何东山狠狠瞪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郑开来,而后看向裴英喜道:“裴师弟,你这船可经受的住这众多妖鲨的冲撞吗?”

裴英喜皱着眉头沉默片刻道:“一时半会倒也没事,毕竟这船上也布置了一些阵法,必要时开启的话,也能稍微的抵挡三刻,不过时候太长了就不行了,我派的船虽说造的坚固可终究不能跟传说中的仙舟相比,到不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要不咱们回去吧?”郑开来突然插嘴道。

“回哪去?”何东山阴沉着脸道:“咱们这船离开惊涛城已有一千多里了,现在掉头回去,你以为这群妖鲨就会放过咱们吗?”

“可……”郑开来苦着脸道:“咱们该怎么办呢?”

“同舟共济,杀出重围。”何东山冷着脸道:“不过是几条妖鲨罢了,只要咱们同心协力,未始就不能将其斩杀干净,哼哼,这么多妖鲨,剥皮抽筋,挖取妖丹,好处必然不少,送上门来的材料为何不要?”说到这,扭脸看向陈长生道:“常师兄,你说呢?”

“既然是同坐一条船,自是客随主便。”

“那就有劳常师兄坐镇船上,必要时稍加援手吧。”

“嗯。”

见陈长生点头应允下来,何东山三人呼啸一声。先前见过的那些小门小派的修士也都纷纷从船舱中出来,或御剑或乘法宝,离船而去,各施手段朝着海面之上密匝匝的妖鲨群狂轰乱炸。

何东山三人自也不敢落后,腾空而起,杀入重围。

“尊主,真要帮他们吗?”苏苏传念问道。

“呵呵,有不要钱的好戏看为何不看?”陈长生矗立船头之上,望着半空中上下翻飞,将一条条妖鲨打的骨断筋折,血肉横飞的何东山三人道:“方才那话说的好听,由我居中坐镇,其实还是对我大有提防,不过也没什么紧要的,本来也没想着真跟他们一条船做到头,若是此番船真沉了,大家爽性就一拍两散的好。”

“不仅如此,尊主正可以以逸待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呵呵,他们可是自始至终都没出全力。”陈长生凝视着看似全力施为,不过却都留了三五分力的何东山三人道:“一人独斗三个金丹期修士。况且还有那些个道行大多在旋照期的在旁相助,这个仗可是并不好打。”

“莫非尊主打算……”苏苏话说到这便停了下来,似是有些摸不准陈长生的打算。

“自然还是坐山观虎斗。”陈长生端起玉盏来抿了一口冷云翠,冷声道:“待到打的两败俱伤时,我再出来帮上何东山他们一把,方才何东山有句话说的对,同舟共济,若是现下就撕破了脸皮,这茫茫大海之上,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未必就能到的了蛮荒山,就算是想要拆桥起码也得先过了河再说。”

“尊主英明。”

“英明谈不上,不过是四宗二十八派逼成了这样罢了,若是再不心狠手辣些,只怕骨头渣子都烂的没踪影了。”陈长生将玉盏中的冷云翠一饮而尽,想起当日方拜师时师父说过的那番话,越发觉得真真是至理名言,在这修真界中厮混,若是狠不下心肠,别说是求仙问道,只怕连小命都保全不了。

“仙长,妾身给您斟满吧。”文楚楚不知道何时也走上船头,捧着玉壶,毕恭毕敬地道。

陈长生扭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玉盏递了过去,随后望着何东山三人道:“那我三位师弟也问都没问你一句,就把你送给了老头我,你怨恨他们吗?”

“不怨。”文楚楚摇了摇头,捧着玉壶的手却是微微一抖。

“是不怨还是不敢?”

“既不怨也不敢。”文楚楚便小心翼翼的往玉盏中斟酒。不敢让一滴溅落出来,边恭声道:“能服侍仙长乃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心中只有感激,又岂会心存怨恨?”

“是吗?”陈长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姑娘做了我这糟老头的侍妾,没名没分的,你真就甘心情愿吗?”

文楚楚此时已经将玉盏斟满,低眉垂目丝毫不敢抬头看着陈长生,愈发恭顺地道:“甘心,妾身并非出自名门,苦修多年也不过是堪堪迈入融合期,仙途漫漫,若无机缘莫说成仙,只怕想突破到金丹期都难,妾身不想一事无成,修真多年终究落的个和草木同朽的结局。”

“此番妾身能服侍仙长左右,早晚聆听仙长教诲,必能大有进益,莫要说是有幸成为仙长侍妾,就算是为奴为婢也是无怨无悔,便是门中的师长得知了,只怕都会赞叹、羡慕妾身有此机缘呢!”

陈长生听了这话并没搭腔,不过也知道她所言非假。

平常的修士筑基是一道坎,过去了就能平添一百五十年的寿命。而后金丹期又是一道坎,过得去再添三百五十年寿命,跟着第三道就是元婴期,迈的过去,又添五百年的寿命,直到最终渡劫飞升。

说起来似乎算不了什么,其实放眼天下,被这三道坎困住,终生不能其门而入,只能在苦闷之中看着自己的寿数一点点耗尽最终老死的修士不知凡几。

譬如传授了张三五行拳的五行道人,说起来也是个惊才绝艳之辈。只因为根骨不佳,或说是机缘不好,最终只能是病死凡尘,终生于仙道无缘,可悲、可叹,更是可怜。

而为了能够迈过这一道道的坎,争取那若有若无的一线生机,天下的修士几乎都急红了眼,几乎是各逞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过的了坎,什么礼义廉耻通统都可以扔在脑后。

沈志荣为了夺取功法可以诛杀同门。何东山等人为了从自己嘴中套问出《斗木经》,可以拿着文楚楚送人情。那文楚楚想要过这个坎,委身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为妾,又算的了什么?

悲哀,莫大的悲哀。

陈长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师父,算起来师父也是年纪不小了,又因为当年师兄被沈志荣所杀的旧事耿耿于怀,颓废了多年,道行不过是融合前期罢了,不知道能不能迈过金丹期这个坎?

不行,等蛮荒山一事了了,得先让邱神算卜算出师父的去处,无论如何要帮他将这个坎渡过去才行。

文楚楚不知道陈长生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见他脸色变幻,只道自己的话触犯了他,便即住口不再多言。

“啊!”

就是此时,一声凄厉的惨叫破空传来。

陈长生循声望去,却瞅见一个身着灰袍的修士躲闪不及,被一条窜出海面的妖鲨咬了个正着,下半身顿时被吞入鲨口,上半身则扑通一声掉落海水之中,没来得及呼救便已经被撕扯的粉碎。

嘭,嘭,嘭。

围在船旁的妖鲨或是发狂了似的频频撞击船底,或是啃咬船体。

在身长两三百丈的妖鲨撞击之下,这五百来丈的船也变得越来越不平稳。左摇右晃,嘎吱作响,随时要散架或是侧翻入海的模样。

船上的那些水手虽说也都是些修士,不过却是连筑基都没有,何曾见过这等的场面,吓的面色惨白,作声不得,若非是又裴英喜不断的呼喝,只怕连舵都把不稳了。

“若是这船翻了,你是跟着我走,还是跟着他们走?”陈长生忽然问了一句。

文楚楚先是一愣,继而道:“自是跟随仙长走,妾身虽然愚钝,但是从一而终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你这话我记下了。”陈长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玉盏递到她的手中,剑光一闪,已然腾空而飞。

“尊主,你真要收下这个女人吗?”苏苏颇有些不情不愿地问道。

“呵呵,连她的底细我都没有摸明白呢,又怎么会将她收下。”陈长生轻笑一声道:“不过她酿的酒当真不错,就这么被妖鲨吞进了肚子不免有些可惜,若是真能忠心于我,日后收入图中给我酿酒岂不是好?不过……”

说到这,陈长生的声音一顿,继而变冷,一字一句地道:“不过她要是起了逆心,我也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心慈手软的。”

“如此便好。”苏苏轻轻的嘘了一口气。

“呵呵,我听出来了,这话里可是有些醋味。”

“才没有。”

“哈哈。”

“……”

陈长生口中调笑苏苏,剑光却是丝毫未曾停顿,径直朝着阴云密布之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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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打打打,通统打飞

第九章

打打打,通统打飞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长生站在船头之上存了隔岸观火的心思,反倒瞧出了一些端倪,这些妖鲨看似凶狂,但是进退有据,或攻或守,倒像是有人在旁指挥一般。

与其学着何东山等人跟这些悍不畏死的妖鲨缠斗,倒不如来个擒贼先擒王,拿住那背后驱遣妖鲨之人,眼前的危局自然化解。

虽说他早就有诛杀何东山三人之心,不过那也是在到了蛮荒山之后,眼下还有些用处,陈长生自是不想他们就这么死了。

方一腾空,陈长生方才意识到何东山等人所言不虚,在这海面之上御剑飞行确实颇耗灵元,飞的越高就越是如此,也难怪何东山等人只在离海面不到百十丈处和妖鲨缠斗,多半也是不想飞的太高枉费灵元。

陈长生倒是并不在乎,因为不想和妖鲨做无谓的拼杀,故而剑光一闪拔高到千丈高空,居高临下,青木灵瞳看的越发清楚。远在三十里外,阴云之下,尚有一群赤luo着上身,头插羽毛,满脸凶狠之色的蛮人骑着妖鲨在水中游弋不已,人影闪动间,似乎将个身着中土服饰的小女孩团团围住。

“这茫茫大海上怎会有个中土来的小丫头?”

陈长生心中讶异,却也来不及多想,瞧那蛮人满面凶相,似非善类,若是任由这细皮嫩肉的小丫头被他们抓了去,说不定真会生吞活剥了,当下怒喝一声道:“兀那蛮子,休要猖狂。”随后又道:“小丫头,莫要惊慌,我来救你。”

电光火石间,渺云剑一闪烁间已然是朝着那密匝匝的挡在圈外的蛮人冲了过去。

嚯嚯。

那些蛮人虽说未必听得懂他在叫喊什么,不过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也能猜得出来来者不善,发一声喊,不仅妖鲨围拢起来的圈子飞速收紧,更有十来个身形魁梧的蛮子骑着妖鲨朝着陈长生包抄过来,竟是存了要将他围而歼之的打算。

此时相距何东山等人足有百里之遥,陈长生也不怕被他们窥破了自家底细,故而边脚踏飞剑朝着那些人对冲过去,身子微蹲,竟是摆了个三才桩出来。

这套五行拳陈长生虽说是学会了。自觉也领悟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却始终没有用完,终究是还不能真真正正的融会贯通。

平时和旗鼓相当的敌手斗法时,自然不能拿着这半生不熟的拳法拼杀,要不然的话,那就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此时此刻,对上这些妖鲨以及蛮人,倒是不妨。他方才已经用青木灵瞳看过这些蛮人,见他们顶上并无灵光,若非是道行比自己还要高深的多,那就多半不是修士。

虽说不晓得他们使了什么样的法子竟能将这凶恶的妖鲨弄的乖巧顺从的,不过陈长生自信就算是这些人真有些歪门邪道,自己大不过想要自保也非难事。

故而便起了拿着这些人练练手的念头,眼见为首一个身高十尺的蛮人脚踏妖鲨冲风破浪冲到身前百来丈,冷哼道:“你既来送死,爽性就拿你发发利市。”

话音方起,脚下的飞剑朝前一冲,右手顺势下劈,五缕金行灵元顺着指尖弹射而出,瞬间凝聚成了一方五丈来长的巨斧,闪烁着森然的寒光。势如开山般当头劈落下来。

嚯嚯。

那大汉见了,哇哇怪叫,竟是毫不躲闪,手臂一振,身上腾起一道道青铜色的光芒,缠绕在手臂之上,宛如披挂了一身铠甲似的,反手上撩,不闪不避,竟是要以血肉之躯硬挡陈长生这一记劈拳。

铮。

巨斧和那人手臂互撞,竟是砍中了铁块之上,铮然作响,火光四射,那人竟是毫发未损,只是脚下的妖鲨被震的向水下沉了半尺。

好硬的胳膊。

陈长生暗暗惊叹,不过心中想要将其打翻的念头越发强烈,身子一弓,右拳陡然拉回而后便即捣了出去。

炮拳属火,如炮炸裂,其弹突出,其性最烈,其式最猛。

而陈长生打出的火行灵元却幻化成一条暴怒火龙,张牙舞爪的径直朝着那蛮人大汉撕咬冲撞而去。

嚯嚯。

蛮人大汉一见,双眼放光,一蹬脚下的妖鲨,朝前一纵,振臂出拳,笆斗大的拳头打向火龙的眉心处,拳面破空。轰隆隆炸响不已,如同是平地起了一声声的惊雷似的。

轰,轰,轰。

三声巨响。

火焰四散,宛如海上爆开了个礼花弹。

火龙固然是被生生打散,可是那蛮人大汉前冲的势头也是一滞,虽说脚下踩着妖鲨,但是却硬生生的被陈长生这一拳之力砸的向下沉了足有三丈有余,蛮人大汉的半截小腿也没入了海水之中。

“好。”那蛮人大汉怒吼了一声,挥拳擂的自己胸口砰砰作响,嘴里更是吼道:“再来。”

虽说这话说的半生不熟,不过陈长生却是听懂了,大声道:“来就来。”

方才交手甚快,此时两人相距已不足十丈远,陈长生也是打发了性子,右脚朝前踏出一步,竟是从飞剑之上纵下,身子弯曲,宛如拉圆了的一张大弓,而双臂则是搭在弓弦之上的箭矢,拳出如电,如连珠箭发。

木行灵元呼啸而出,如同是神臂弩上射出来的一根根绿色巨箭。破空之声呜呜然如哨,一窝蜂似的朝着那蛮人大汉劈头盖脸的攒射过去。

嘭嘭嘭嘭嘭嘭嘭。

乱箭齐射之下,声势何等浩大,便是那蛮人大汉身披青铜光辉,坚硬无伦也是禁受不住,被陈长生这一拳紧似一拳的狂轰之下,只能是连连退避。

“死开吧。”

陈长生暴喝一声,再次跨上一步,拳头挥出,青色的木行灵元嘭然而出,如离弦的巨箭。正射在蛮人大汉的胸口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中,蛮人大汉身上笼罩全身的青铜色光辉顿时崩解,而他也像是个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上百丈,掉落到了海水之中。

此时陈长生双足一沉,也踏在了妖鲨的背上。

嗷嗷。

这妖鲨狂性大发,身子陡然间一沉,在水中一个翻滚,反嘴朝着陈长生就是猛咬一口。

“找死。”

陈长生怒哼一声,手指弹动,将个凝冰术打在了身下的妖鲨身上,右脚骤然一踏。

咔嚓嚓。

妖鲨身上顿时被一团寒气笼罩,瞬息间冻成了冰坨子,再被陈长生的脚一跺,顿时就碎裂成了千百块。

陈长生的双足此时也踩在了水面之上,脚步一滑,使出了缩地成寸,身子在包抄过来的几个蛮人身前飞速闪过,拳出如电,朝着每人打出一记钻拳。

海水激射而出,好像是一个个飞旋不已的钻头,自下而上,血光闪动之际,不仅在妖鲨的身上破开了一个其大如斗的血洞,更是将骑在妖鲨背上的蛮人也撞的飞上了半空。

“让开。”

陈长生此时不像是个修士,倒如同个纵横沙场的武者,脚踏海波,身子闪动之际径直朝着层层叠叠、围的水泄不通的妖鲨墙冲了过去。

不管是妖鲨,还是蛮人,只要挡在他面前的,陈长生通统都是不招不架,只是一拳挥出。

嘭嘭嘭嘭嘭嘭嘭。

闷响声中,无论是蛮人,还是胯下骑着的妖鲨通统被打的飞了出去。

只是这些蛮人身影如铁,即便是被打个正着也最多是呕出两口鲜血,随即就又发了疯似的,嚯嚯怪叫着脚踏妖鲨再次冲来,一副誓死也要将陈长生拦杀的架势。

陈长生见此情景。却是越发的着急,待见那些蛮人水性似乎很是糟糕,又不会御水而行,离了妖鲨之后虽不至于跟秤砣似的沉入海中,但也是寸步难行。

眼珠子一转,陈长生想起射人先射马这句古话,索性就只朝着他们骑着的妖鲨招呼,要么直接打死,要么就使出混元一气大擒拿将挡路的妖鲨拎出水面,远远的抛开。

一没了妖鲨,这些蛮人单凭在水中游泳有哪里能追的上陈长生,只得在水里满脸焦急的望着陈长生飞速远去的背影叫骂不已。

陈长生却是如入无人之境,将挡路的妖鲨并蛮人当成了拳靶子,一路强冲硬打,片刻之间便已经破开了重围,闯入了其中,待到看清楚了圈内的情形之后,却是不由得一愣。

原来圈中竟是一方黑黝黝的实地,十来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也似的蛮人大汉正团团将先前所见的那个年纪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围在其中,其中的一个蛮人赫然正是刚才被自己打飞的那人。

一见到陈长生闯进来,那蛮人大汉先是一愣,而后牛铃铛大的眼珠子瞪的溜圆,哇哩哇啦的吼叫了几声,伸出手指在身上一划,血水狂喷而出,却是并没溅落在地,而是在半空之中载浮载沉。

随着那蛮人大汉的吼叫声越发急促,这团小孩子拳头大小的血水陡然间凝聚成了一个古拙的符文,形如蝌蚪,在半空中扭动了一下便化成一道血影,没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吼!”蛮人大汉仰天咆哮,原本就高大的身子更是陡然间拔升了五倍不止,高有五丈,浑身的肌肉更如同是吹气似的鼓胀了起来,虬筋百结,宛如是铜浇铁铸的一番,浑身上下散发着滔天的威势,如同上古似的魔神一般,震人心魄。

“战吧。”

惊雷似的呐喊声中,战意熊熊的蛮人大汉跨前一步,比磨盘还大几圈的手掌铺头盖脸的朝着陈长生拍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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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五招之内,我必胜你

第十章

五招之内,我必胜你

“战!”

陈长生大吼一声。非但没有退避,反倒向前跨上一步,双手一举,五行拳已然使出。

两人身高相差悬殊,陈长生自然不可能和他拳脚相对,近身搏杀,况且陈长生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从来未曾修炼过体术,虽说身强体健,那也是和凡夫俗子相比较而言,若是和这魁梧的宛如半截黑铁塔似的蛮人大汉相比,就孱弱的上不了台面了。

与其以己之短对他人之短,倒不如扬长避短,索性以法术对他的体术。

既然之前胜过他一次,陈长生坚信这回终究还会是自己能赢。

只不过那蛮人大汉此番使了秘法之后,不仅身材变得高大无比,就连力气也似乎比先前暴增了十数倍,更让陈长生头疼的是他似乎变得越发的皮糙肉厚。

且不说那宛如铠甲一般披挂在身上的青铜色光辉,就是肌肤裸露在外处也是硬如钢铁,韧如牛皮,任由陈长生的灵元幻化而成的拳头反复夯击其上。非但不会受伤,甚至连个血印子都没有。

喵了个咪的,真够硬的。

陈长生暗暗头疼,渐渐也意识到自己这五行拳貌似凶悍,但也是毛病不少,虽说每出一拳必有相应的灵元相对,转化之间瞬息可成,但终究是有片刻的停滞。

若是与平常的敌手对阵拼杀倒没什么,毕竟就算变招换式时稍微有点破绽也是转瞬即逝,不说敌手未必能察觉,就算察觉的了也不见得就能捕捉得到。

可是这蛮人大汉却非如此,虽说他不通法术,只会体术,但是目光锐利,手脚灵活,只过了五六招后便已然抓住了这个破绽,一拳将陈长生未曾凝聚成形的木行巨箭打爆,而后得势不让人,步步紧逼,打的陈长生连连后退。

若非他以土行横拳死死的挡住,竭尽全力化解了他的攻势,只怕别说是取胜,就连小命也会就此丢了。

不行,这样终究是不行。

陈长生暗暗皱眉,偷眼瞥了旁边一眼,见那十来个蛮人正挟持着小姑娘缓缓离开,心知若是再耽误个片刻。只怕这小姑娘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心中着急,只是陈长生却也没有别的法子,自己的戊己双蛛印虽好,可这乃是在海上,不说脚下不过是巴掌大的一片实地,根本就摆设不开,就算摆的开阵势,也得来得及才行呀。

“五行相生亦复相克,生生不息,天地之道,克化转运,圆通自如。”

突然之间,陈长生眼前灵光一闪,一句《混元五行经》中的口诀浮上心头,一时间竟如同是茅塞顿开,只觉得所有的难题都骤然而解。

五行既能转化,又何必用得着频繁调用灵元,看来我也是陷入窠臼之中,竟是忘了我修炼的功法和张三所学的《五行诀》大大不同了。

一念至此,陈长生嘴角上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大喝道:“五招之内。我必胜你。”

话音未落,原本挡住蛮人大汉的土行大手一摆,霍然变招,变横拳而为劈拳。

五行之中,土能生金。

随着拳势一变,原本黄濛濛的土行大手之上顿时泛起了银白色的光芒,其形如斧,当头劈落。

铮。

蛮人大汉甫一抬手,用手臂便将其架开,随后咧嘴笑道:“再来。”

“好。”

陈长生大吼一声,双手一甩,刚极化柔,手臂甩动之时就如同是两条鞭子抽出,啪啪作响,灵巧之极的摆动两下,如灵蛇出洞,骤然窜出。

而那大手之上的银白光辉也随之变换,其色乌黑,却已然变幻成了水行灵元。

钻拳属水,是一气之曲曲流形,无微不至也,其形似电,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那两个水行大手略微摆动,就如同两条灵动诡异的腾蛇一般,倏然探出,不等蛮人大汉回过神来,已然双双打在了他的腋下两肋之间。

嘭。

那蛮人大汉闷哼一声,身上的青铜色光辉一闪烁,身子也微微一晃。

就算是皮糙肉厚。可陈长生这拳头也不是吃素的,本来就有千钧之力,再加上以拳法使出,威力更是陡增数倍。

“第三招。”

陈长生窥准时机,骤然间朝前迈步一步,拳势再变,右手挥动,崩拳。

黑光变幻,出拳时已然成为青色的木行灵元。

崩。

拳头着体,声如山崩。

蛮人大汉胸口被打中,身子再次一晃,缓缓的退了一步。

当初张三给陈长生讲拳时曾说:“一步崩拳一步杀,拳出如乱箭,打倒还嫌慢。”

陈长生此时便将这句话诠释到了极致,每跨出一步,便挥出一拳,出拳如电射,势如连珠箭。

一拳一拳又一拳。

崩崩崩崩崩。

木行灵元幻化成的拳头打在蛮人大汉的身上就如同用巨锤在夯击大鼓,声声如闷雷。

蛮人大汉挥动手臂想要封挡,奈何这崩拳本就是形如乱箭攒刺,既是乱箭,又岂是能防备的住的,就算他侥幸能够挡住一两下。但是更多的依然是不住劲的打在身上,当真是防不胜防。

陈长生步步紧逼,蛮人大汉则是被打的连连后退,虽说每次都是一小步,可他身高十丈,小小的一步也有七八尺,转瞬之间便已经被陈长生逼到了实体的边缘处。

“下去吧。”

陈长生大喊一声,拳头呼啸挥出,即便是他的肉拳破空也是嘭然作响,足见一拳之威,更不要说是火行灵元凝聚而成的拳头了。

崩拳一变。已经成了炮拳,变招之际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蛮人大汉想要破解也是无从破起,只能身子微蹲,闷吼一声,照样挥出巨大无比的拳头,想要故技重施,跟陈长生来个一力降十会。

嘭。

火焰腾腾的炮拳和蛮人大汉那青铜色光辉缭绕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起。

轰。

平地起了声惊雷,被震散的火焰四下飞舞,而那蛮人大汉却已经倒飞了出去,扑通一声,砸落在海面之上,升腾起偌大的浪头。

四周的蛮人全都傻住了,败了,族里最骁勇善战的猛士就被这么个瘦小的中土修士给打败了。

这……这怎么可能?

“闪开。”

暴喝声中,陈长生依然一个箭步跨出,径直闯进了这十来个蛮人围拢的圈子之内,一把将这个面色煞白,宛如受了惊吓的小姑娘拉在身边,微笑道:“莫怕,我来救你。”

随后右脚一踏地,双拳再出。

两个火行大手也随之变幻成了黄濛濛的土色,拳势浑圆,平和而不失雄浑。

横拳,乃五行拳之根本。

不只是能格挡,同样也能打人。

拳影闪烁,嘭嘭嘭嘭嘭嘭嘭响声不断,那几个围拢在小姑娘四周,还没从方才的惊诧之中醒过神来的蛮人顿时都在横拳的暴捶之下被放了风筝。

“跟我走吧。”

陈长生满脸和善笑容的朝着那小姑娘伸出了手。

小姑娘也许是被吓坏了,脸色惨白,目光也有些呆滞,直到看见陈长生清澈深邃却又满是真诚善意的目光时,心神方才稍定,空洞的眸子里也有了几分神采,微一迟疑后便将白嫩的小手伸到了陈长生的大巴掌中。

陈长生微微一笑,心念一动,孤悬在一旁的渺云剑电射而来。

“走喽。”

陈长生一拉小姑娘略有些冰凉的小手。纵身已经融入剑光之中,倏然一闪,依然出了重围。

眼瞅着那些呼喊着要追上来的蛮人被自己甩的没了影踪,陈长生方才扭过脸来,看着救回来的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巫心悦。”巫心悦答了一句,随后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大哥哥,你呢?”

“我?!”陈长生见她脸上的惊恐之色已然消除,不禁暗叹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方才满是恐惧,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是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若不是一直在自己眼巴前,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无论如何,被一群凶神恶煞似的大汉围着总不是件值得记住的好事,忘了反倒轻松,听她反问自己的名字,遂伸手蹭了蹭她挺翘的小鼻子,笑道:“你倒是不肯吃亏,也好,一个名字换一个名字,谁也不吃亏。”

说到这,陈长生道:“哥哥我叫常胜。”说到这,随即一惊,讶异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哥哥?”随手摸了摸自己满脸皱纹的老脸道:“而不是个老爷爷呢?”

“哼,我就是知道。”巫心悦鼻子一皱道:“我还知道就连哥哥说的这个名字也不是真的。”

陈长生只觉得脑袋瓜子像是被驴狠踢了一脚,一阵恍惚,用看怪物似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巫心悦,半晌才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没说实话,不过呢,哥哥也是有苦衷的,你可不能给我说漏了,等将来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叫什么的,只要别把你吓坏了就成。”

“哼哼,我胆子大的很,才不怕呢。”巫心悦不服气的哼哼了两声,鼻子一皱一皱的,很是可爱而俏皮。

这话陈长生倒是信,这小姑娘的胆子的确是非一般的大,看着她道:“心悦,你告诉哥哥,你家住哪?待会我送你回家去好不好?”

“不好!”巫心悦想都没想就随后拒绝了。

“为什么?”陈长生一愣。

“因为我……我也忘记自己的家在哪了,呜呜……”说到伤心处,巫心悦的泪水就如同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落下来,嘴里更是道:“哥哥真坏,不要人家了。”

陈长生最怕的就是这个,当下麻爪,将她搂在怀里边轻抚她的后背,边安慰道:“好,好,想不起来就先不想了,哥哥带着你,慢慢找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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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是哥哥还是爷爷

第十一章

是哥哥还是爷爷

等到陈长生回到船上时。发现原本密匝匝的妖鲨都已经散去,四周飘浮着不少妖鲨残缺不全的尸首,载浮载沉,海水也被血水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何东山等三人正坐在船上之上打坐调息,那些附庸门派的修士比起先前来又少了几个,多半是丧命在了妖鲨口中。

“仙长,您回来了?”文楚楚一见陈长生忙迎了过来,见到他怀里抱着的巫心悦不由得一愣,脸上闪过一脸惊讶之色,不过却没有张口询问。

陈长生倒是很满意她的乖巧,将巫心悦放下来随口问道:“这妖鲨群何时退去的?”

“刚离去不久。”文楚楚恭恭敬敬地道:“想来定是仙长的功劳。”

“我又有什么功劳,不过是出去转了一遭罢了,若非诸位师弟在此坚守,怕是等我回来连个立足之地都没了。”陈长生自谦了两句,而后道:“心悦,你先跟这位姐姐去船舱里休息一会好不好?”

“不好。”巫心悦紧紧的拉着陈长生的手,丝毫不肯松开,而后又踮起脚尖伸手勾住陈长生的脖子,让他的耳朵凑到自己嘴边,小声道:“我不喜欢她,我就想跟着爷爷。”说着还朝着陈长生眨了眨眼睛。

陈长生见她执意不肯离开。也便不再勉强,搂着他坐在一旁替何东山三人护法,静静地等着他们的灵元恢复过来。

他倒不是没有动过趁机将这三人诛杀的心思,

只是自己身边还带着个巫心悦着实的不方便,再说了,杀了何东山三人容易,可是那些船工水手的未必就肯听自己调遣,况且蛮荒山他又是人生地不熟,总得有何东山这三人带路才好。

只是可惜了。

在心中轻叹一声,陈长生便将这个诱人的念头掐灭,转而看着怀中的巫心悦,压低声音问道:“心悦,你家在哪住?”

“人家真不记得了,爷爷欺负心悦,呜呜……”巫心悦的眼泪说来就来,话没说两句,泪珠子就又滚落了下来。

头疼。

陈长生觉得林揽月和孙瑶俩小丫头加一起都不如这个巫心悦让他头疼,可是自己此番前往蛮荒山上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将她带在身边着实的不方便,本想将其暂时托付给文楚楚照料。

可是方才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被巫心悦一句我不喜欢她给堵了回来,更要命的是以这个小丫头的古灵精怪,陈长生就不信她真就忘了家住何处,可是她死活就是不肯说,而且一问就哭,自己拿她是一点辙都没有。

“尊主,我看这个巫心悦必定有什么事瞒着您。要不然将她收进山河图中,让奴婢问问?”此时苏苏的声音传来。

“还是算了吧。”陈长生想都没想就否了苏苏的提议。

他可是太清楚苏苏的做派了,除了对待自己柔和谦卑、百依百顺外,其他人在她眼中就跟草木石头无异,要是苏苏为了掏出巫心悦的心中的隐秘,给她使个什么搜魂之法,那自己费劲吧唧的将她从重围中救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好,好,想不起也没事。”陈长生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温声道:“那你能不能想起来你是从哪边来的?”

“我也想不起来。”巫心悦摇了摇头,随后伸手比划了山形道:“不过我记得我家周围有很多很多的大山。”

大山?还是很多。

陈长生一愣,随即便想起了此番去要的蛮荒山,可随即又觉得纳闷,此处相距蛮荒山足有七八千里,她一个小女孩又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这,陈长生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是那些人带着我来的。”巫心悦说着瞪大了眼睛,竭力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来,显然是想说蛮人,不过她肤色白皙,五官精致,跟个瓷娃娃似的。再怎么挤眉弄眼、呲牙裂嘴也不显得凶恶,反倒是越发的俏皮可爱,倒像是在做鬼脸逗人乐似的。

“哈哈。”陈长生不由的被她的样子逗的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问道:“那你家的大人呢?他们莫非就没拦着?”

巫心悦眼圈一红,这次没哭,不过泪水却在眼中打转,哽咽着道:“我妈妈没了,我爹爹也不理我,心悦好可怜的,连爷爷都不要我了。”

陈长生一听便想起了自己,遂起了同病相怜之心,问道:“你爷爷为什么不要你?”

“那得问你,心悦又怎么知道?”巫心悦满脸委屈的看了陈长生一眼,目光中满是哀怨。

陈长生到了此时方才醒过神来,合着说来说去,又成了自己不对,自己这便宜爷爷当的可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罢了,罢了,你想起来就算了,大不了你就先跟着吧,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你再跟我说,我再送你回家。”陈长生按着额头,无奈的放弃了想要问出巫心悦来历的打算。

“爷爷,我饿了?”巫心悦拽了拽陈长生的袖子道。

“饿了。”陈长生可没法子从山河图里拿碗米饭出来,看了她一眼,见她俩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八仙桌上玉盘之内的瓜果,探手给她拿了过来,微笑道:“这东西好吃但不能多吃。听到没?”

这些果子都是些奇珍异果,有的连陈长生都没听说过,方才他喝酒时倒也吃了两粒,不仅味道极好,并且灵气十足,因此偷偷的留了几粒种子打算回头种到山河图中试试。

对他来说,这些果子灵气虽足,但是却也算不上什么,甚至连五谷粥都比不上,可是对于巫心悦这么个头上并没丝毫灵光,显然不是修士的小姑娘来说却是太补了,这就如同是拿着人参给没病没灾的人当菜吃,吃的越多就越糟糕。

“哦。”巫心悦乖巧的点了点头,拈起一粒葡萄似的果子来刚想送到自己嘴边,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转弯却是递到了陈长生的嘴边,脆生生的道:“爷爷,吃。”

“我不吃,你吃吧。”陈长生笑着摇了摇头,倒是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爷爷不吃,我也不吃。”巫心悦倒是固执。

陈长生无奈,只得张嘴吃了这粒果子,笑道:“真甜。”

巫心悦咯咯一笑。这才拿着果子吃了起来。

“多亏常师兄援手解围,要不然的话,只怕这一回我等可就要吃个大亏了。”此时何东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而后又颇为惊讶地道:“这位小仙子是何人?”

陈长生忙拱手笑道:“四宗二十八派同气连枝,莫说愚兄和大家坐在一条船上,就算不是,见到了也不会袖手旁观,师弟如此客气反倒显得生分了。”

说着又看了看怀里正捧着个果子吃的开心的巫心悦道:“她叫巫心悦,是愚兄我从蛮人手里救出来的。”说着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至于怎么救出来的巫心悦他也只是随口一句花费了些手脚就略了过去。

何东山闻言一愣,诧异道:“她莫非是从蛮荒山上来的?又怎么会流落至此呢?”

陈长生摇了摇头道:“这愚兄就不大明了了。她许是吓到了,问也问不出来。”说着摸了摸巫心悦的小脑袋道:“心悦,还不叫人?”

巫心悦头也没抬,刚吃了一口果子的嘴里呜呜囔囔地道:“三位哥哥好。”

一听这话,何东山等人的嘴角一抽抽,方才他们没过来,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这小丫头自始至终都管常胜师兄叫爷爷,可怎么轮到自己就成了哥哥呢。

虽说他们现下的样子都是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模样,可实际上却都已然修道七八十年,就算最小的郑开来此时也有九旬,被这么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叫声哥哥,的确有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

可是,这么一来,自己岂不是比常胜师兄矮了两辈,这也忒吃亏了吧。

“这个……丫头,要不你也叫我们爷爷吧。”何东山道。

“哪有这么年轻的爷爷?”巫心悦瞥了他们三人一眼,而后伸手摸了摸陈长生脸上白花花的胡子道:“爷爷都是这样的。”

何东山、郑开来和裴英喜三人相视一眼,均都郁结的想要吐血,本来容颜永驻乃是好事,可要因此而矮上两辈那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不过被巫心悦这么一搅和,他们三人也忘了再追究她的身世来历,何况瞧着常胜看着巫心悦时那个爱怜横溢的样子,多半再问上几句当场就得翻脸,于是乎三人随口找了个由头便即回舱休息。

“哼哼,就他那个样子,斩不断尘缘,恁的心软,怪不得这么大年纪才到金丹期,哼哼,我看他这辈子怕是到此为止,再难有寸进了。”裴英喜冷哼一声,满是不屑,这个他自然说的是陈长生。

“裴师弟,慎言。”何东山随口点了一句,随后道:“不过是个世俗的小丫头,他爱带着便带着吧。各自回去好好参悟一下他先前所说的《斗木经》,总要再找个由头,多掏些出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嗯。”郑开来和裴英喜答应一声,各自回了各自的船舱。

此时坐在船头上的陈长生微微一笑,眯起了眼睛,深邃中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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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蛮人又来了,偏的有点远

第十二章

蛮人又来了,偏的有点远

此后三四天,倒也算是风平浪静。虽说陈长生心里隐隐担忧那些蛮人前番吃了个大亏,不仅折损了不少妖鲨,连带着自己也挨了打,掳到手的巫心悦也被自己抢了回来,多半是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眼见他们不来生事,而何东山三人也天天窝在船舱之中不露面,陈长生也乐得逍遥自在。

问过文楚楚之后,方才知道这几日顺风顺水,船走的极快,已然是驶出了将近九千多里,相距蛮荒山上散修聚集的望海城已然不远,最迟次日一早便能达到。

陈长生暗松一口气,开始琢磨着等过了河何时拆桥才好。

只不过让他头疼的还是巫心悦,这几天陈长生几乎是有事没事就趁着闲聊时旁敲侧击,想着套问出她的来历,将其送回家去,自己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可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巫心悦平常古灵精怪、聪明伶俐,可是一说到自己家时就犯糊涂,要么是哇啦哇啦大哭一场,让陈长生也跟着鼻子泛酸,忙不迭的安慰她。要么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死活不理陈长生的话茬。

尽管如此,陈长生倒是越发的喜欢这个时而乖巧,时而作怪的小丫头,见她天天饿了就吃水果也是心疼,遂偷偷摸摸的从山河图中弄了些饭菜出来给她吃。

结果换来的却是巫心悦满脸惊喜地问道:“哥哥,这饭你是从哪偷来?”

当时陈长生真的是哭笑不得,当下也便故作神秘地道:“这是秘密,你不告诉我你家住哪,我就不告诉你我这饭是从哪偷……呸,拿来的。”

“秘密就是不能说,对吧?”巫心悦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问道。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刚想说一句“虽然不能说,但是可以交换”的时候,不想巫心悦却点了点头道:“那心悦就不问了,不过哥哥为了心悦去偷米饭,心悦也会为你保密的,打死我也不告诉别人,特别是那三个坏人。”

“呃,好吧。”陈长生顿时无语,只得讷讷地道:“我谢谢你替我保密。”

巫心悦咯咯一笑,埋头吃饭,嘴角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宛如压根就没看到旁边陈长生满脸的憋屈。

这一日,陈长生刚又拿了一碗饭出来,刚递给巫心悦手中就听到一阵短促而尖利的哨子声传来,宛如鬼哭狼嚎似的。听的人心浮气躁。

当啷。

饭碗掉在了地上,饭菜四溅开来。

陈长生一惊,见巫心悦的小脸发白,满是惶恐之色,忙问道:“怎么了?”

“他……他们抓我来了。”巫心悦勉力的朝陈长生挤出个笑容,只是话音发颤,一看就是怕到了极点。

“谁?”陈长生话一出口,顿时就想起了那些蛮人,眉毛一挑,怒道:“他们敢。”

嘭。

闷响传来,船身猛然间一晃,跟着便听到外面的船工满是恐惧地喊道:“不好了,妖鲨又来了。”

蹬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外传来文楚楚微微打颤的声音:“仙长……”

虽说陈长生收下文楚楚当了侍妾,但是却始终没有让她侍寝,故而她仍留在原来的船舱中。

“慌什么,进来吧。”陈长生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巫心悦,刚想说让文楚楚照顾她,但是见到巫心悦满脸无助、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想起这几日的相处。又想到她并不喜欢文楚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拉着巫心悦的手已经走出了船舱。

文楚楚瞥了一眼散落在地的米饭,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到了甲板上,陈长生方才见到何东山三人早就已经在了,此时正微皱着眉头看着四周黑压压的海面。

此时正是半夜,只是并不晴朗,天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颗寒星,洒落下来的缕缕星辉照应在海面之上,非但不显得亮堂,反倒显得越发漆黑。

不过陈长生终究不是凡人,目力极佳,便在黑夜之中也能视物,自然看的清楚左近的海域之中波涛暗涌,波光粼粼,时不时的有巨大的浪头泛起,显然是下面不知道有多少妖鲨隐藏其中。

“这回来了多少?”陈长生随口问道。

“很多,多的都数不过来了。”郑开来脸色有些发青,虽说声音还算平静,不过不断的搓着手掌,很是不安的样子。

陈长生见了心中冷哼一声,暗道:“就这点胆量也敢奢望成仙,劫雷下来时怕是早早的就吓死了”,不过嘴里却是嗯了一声,便再没了声音。

何东山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常师兄,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呵呵,愚兄又能有什么办法?!”陈长生干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却不想说出来救这三人,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船都快靠岸了,再说什么同舟共济这样的话就假了,他就算是再怎么心善,也不会傻到搭救四宗二十八派的弟子。

两家的恩怨本就是个死结,神仙来了也结不开。

“我看,这些蛮人都是冲着巫心悦来的,倒不如……”郑开来话说到一半,就被陈长生冷厉如刀的目光给吓的把后面的半截子给咽了回去。

“倒不如什么?”陈长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将心悦送给那些人?”

郑开来被陈长生冰冷彻骨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明知道话一出口必然会得罪了他,但还是点头道:“正是,为了个凡人,犯不着拿着咱们一船人的性命陪葬吧。”说着话,他小心翼翼的朝何东山身后挪了挪,低着脑袋不敢正视陈长生。

“何师弟,你也是这么想的?”陈长生眯着眼睛看向了何东山。

何东山皱了皱眉头,继而点了点头道:“常师兄,非是我心狠,只是觉得不值得。”

陈长生冷哼道:“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你们的性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了吗?”

“何师兄。跟他啰嗦什么,要不你就把这小丫头片子交出来,大家便宜,日后还是兄弟一般。”裴英喜冷笑道:“若是你不肯,那也好办?”

“怎么个好办法?”陈长生寒着脸看着他,却是将巫心悦往自己坏里又搂了搂,冷声道:“杀了我?”

“那倒不会。”裴英喜狞笑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四宗二十八派都是同气连枝,都是师兄弟,又岂能妄动刀兵,不过师兄别忘了。这船是我的,能请你上来,自然也能赶你出去,若是师兄不小心死在了海上,想必就算是贵派的掌门来了,也挑不出我们的理来吧?”

“裴师弟,住口。”何东山断喝一声,朝着陈长生一拱手道:“裴师弟心直口快,素来都是有口无心,你莫见怪,不过他有句话没说错,不管怎么样,咱们终究是师兄弟,俗话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何必为了个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世俗凡人伤了咱们的情分呢?”

到此,陈长生算是听出来了,这俩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就是想逼着自己就范。

“楚楚,你也是这么想的?”陈长生目光在他们三人脸上打了个转后看向文楚楚。

“妾身不知道。”文楚楚垂下头去,不敢看陈长生的目光。

“好,好,好。”陈长生放声大笑道:“好的很,你们真的很好。”说着瞥了一眼怀中面如死灰的巫心悦,温声道:“心悦,不怕,哥哥说护着你,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会帮你扛着。”

说到这,冷然的目光环视了几人一眼,道:“我本想杀了你们,不过现下却不想动手了,不是心软,是不想你们的狗血污了我的手,你既然想敢我们走,也罢,小爷就遂了你们的心愿,我倒是想看看。船翻时你们能活下来几个。”说着将手一弹。

一道星芒冲天而起,直上九霄,遥指天上熠熠生辉的斗木獬宿。

“落星芒。”何东山眉心一跳,瞪圆了眼睛大喝道:“常胜,你要干什么?”

这一手乃是《斗木经》中所载的法术,引落星宿之力不仅能够用来修炼,更能以此杀敌,只不过星芒又岂是那么好操控的,若非是道行到了灵寂期,妄自引落星芒不啻与是自杀。

何东山以为陈长生被自己三人逼的狠了,想要同归于尽,怎能不惊慌失措。

“记住了,小爷乃是陈长生。”陈长生朝他轻蔑的一笑,手指朝下一指。

一簇淡绿色的星芒从天而降,宛如一柄巨剑般狠狠的插落在船舷一侧的水中。

轰隆隆。

海水飞溅,血腥味弥漫开来,不知道这一下死了多少妖鲨。

冷笑声中,陈长生身上剑光一闪,已然腾云而上,冰冷的声音从半空中悠悠传来:“好好享受吧。”

嗷嗷。

咆哮声中,受伤的妖鲨发了疯似的开始撞击船体。

何东山等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得知常胜便是陈长生后,他们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愤慨,不过凶猛而来的妖鲨却已经不由他们多想了。

“哥哥,他们那么坏,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巫心悦窝在陈长生的怀里,白嫩的手臂挽着陈长生的脖子道:“刚才那一下落星芒要是砸在船上,他们谁都休想跑了。”

“心悦,喊打喊杀可不是个好孩子该说的话。”陈长生沉声说了一句,心里却是郁闷的想要吐血,方才他本来是想把星芒引到船上的,结果……却偏出了二三十丈,这个准头实在让他无语。

更让气闷的是他神庭中的星元根本就不够再使第二次落星芒,而他又实在不想带着个巫心悦跟这三人厮杀,只能就这么转身走了。

希望那些妖鲨争气一些,将他们全都啃了吧。

陈长生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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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铁翅风雷雕,哥是一穷人

第十三章

铁翅风雷雕,哥是一穷人

陈长生本想悬在空中看一看热闹。不想剑光甫一腾空,就瞅见一道黑影从云间俯冲而下,探出两个尖利如勾的爪子,朝着自己的头脸之上抓了过来,啪啦啪啦,爪尖处隐隐有电光闪烁。

“铁翅风雷雕。”巫心悦一声惊呼,而后急道:“哥哥,快跑。”

“跑什么?杀了它便是。”陈长生满不在乎的屈指一弹,一溜火星电射而出,非但没有被高空中呼啸而过的劲风吹熄,反倒是越发旺盛起来,更如同是将漫天的狂风也一股脑的都点燃了似的,顿时便化成一片火海,将那扑袭而来的铁翅风雷雕卷入其中。

轰。

火光一收,将它满身的翎毛烧了一干二净,噗通一声便掉进了海中。

“呵呵,铁翅风雷雕,我看也不过如此。”陈长生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哎呀,哥哥,你闯大祸了。快走,快走,再迟怕是就来不及了。”巫心悦大惊失色,连连摇动陈长生的脖颈子。

“为什么?”陈长生一愣,随即就明白巫心悦所谓的大祸说的是什么了。

呼。

风声乍响,原本悬在半空中的一片片乌云骤然四散,一团团的黑影咻咻怪叫着扑落过来,宛如铺天盖地一般,竟然都是铁翅风雷雕。

十只八只的铁翅风雷雕陈长生自信能够轻松打杀的了,可是这为数上前的铁翅风雷雕蜂拥而来他就有些头疼了,况且他也瞅见有些铁翅风雷雕的背上似是坐着人,想来必定那些悍不畏死、皮糙肉厚的蛮人,若是被他们给围住了,自己孤身一人倒是来去自如,可坏里还有个巫心悦就不好办了。

“这可怎么办呀?”巫心悦急得眼泪直打转。

“跑呗。”陈长生呵呵一笑,依旧是满脸的不在乎,心念一动,剑光流转,倏然间已经飞出千丈,只不过那铁翅风雷雕竟是颇为记仇,并且飞的又快,竟是如影随形一般穷追不舍。

陈长生自问御剑杀敌不大擅长,可是御剑开溜却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脚下这柄渺云剑原本是宋公明的本命飞剑,经过百年的温养已是地器中品,虽说用来跑路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不过也是迅捷无伦。一时三刻甩掉这些铁翅风雷雕却并不难。

不过陈长生又岂是肯轻易吃亏的人,更别说是被这么一帮扁毛畜生追了,嘴里说的轻巧,不过下手却是一点也不留情。

由于是纯以灵识驾驭渺云剑,故而陈长生的双手并不用在掐指捻诀,此时左手搂着巫心悦,将护体灵元分出一些替她挡开扑面而来的罡风,右手则是时不时的弹动两下手指,点点火星飞射而出,瞬间便是一片火海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升腾而起。

这些铁翅风雷雕双翼展开足有五丈,扑腾之时隐隐有风雷之声,兼得利爪抓挠之时有电光迸射,更是平添了几分威势,算得上是这空中的霸主了,只不过此时遇到陈长生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陈长生从来没有正经的学过剑道,御剑之术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野路子,虽说是不及那些剑修们使得辉煌壮丽,可胜在实用,且刁钻诡谲,再加上他乃是以灵识御剑,越发的灵动。真可谓是随心所欲,或急停或转向或攀升或俯冲,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耍的这些铁翅风雷雕团团乱转。

不仅如此,他时不时的又使出几个火海术,选的又都是铁翅风雷雕飞的最快,来不及闪避之时,结果,要么是避无可避一头撞入熊熊的烈焰之中被烧的漆黑一团,要么就是竭力躲闪,反倒是跟同伴撞成一团,齐唰唰的被火海卷入其中。

巫心悦何曾见过这样不合常理的法术,目不转睛看着后面黑压压如乌云似的铁翅风雷雕群被陈长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似的放了几把火后,一下子便稀疏了许多,一双清澈的眼眸再看向陈长生时就多了几分异样的光彩,滴溜溜的转动着,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只是陈长生却并不知道这些,他此时正一心一意的想着如何这些铁翅风雷雕尽数诛杀。

看起来他那几把火烧的很是随意,其实却远不是这么简单,这些铁翅风雷雕虽说没开灵智,凶猛有余但是灵性不足,可是后面背上的蛮人却不傻,焉能看不出来陈长生的算计,若是转身四散而逃,陈长生又不会分身法,拿他们还真就没有法子。

故而陈长生虽然在跑,不过却是若即若离,总是在众蛮人面前晃动。既能看得见,偏偏又是抓不着,同时又得借助着不停的飞动引着跟着屁股后面穷追的铁翅风雷雕不知不觉中凑在一起,然后才能一把火烧个精光。

说来容易,可是在半空中你追我赶之时,瞬息间便是数十里之遥,时机往往是稍纵即逝,由不得陈长生不聚精会神,全力以赴。

值得高兴的是虽说赢的费力些,不过一逃一追出了三百来里后,那原本遮天蔽日似的铁翅风雷雕群已经十成中去了七八成,剩下来的二三百只铁翅风雷雕要么是凶狠狡诈,几次从火海之中死里逃生,要么就是背后骑跨着蛮人,跟在后面反倒是侥幸逃过一劫。

嚯嚯。

正当陈长生想着一鼓作气将这些铁翅风雷雕并上面的蛮人尽数击杀时,却听到一个头上插着根鸟毛的蛮人呐喊了两声,随即便瞅见铁翅风雷雕群倏然一分,三个骑雕的蛮人驱赶着五十来只铁翅风雷雕呈品字形朝陈长生扑袭过来,而余下的则转身离去。

“不好了,他们要跑,快追,快追,一个也不能放过。”巫心悦一边尖声催促一边搂着陈长生的脖子一通摇。

“别摇了。再摇就散架了。”陈长生眼见巫心悦宛如没听到自己说话似的,只是一个劲的叫喊,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分道:“心悦,矜持些。”

“哦。”巫心悦一愣,方才知道自己有些忘形了,激动的有些涨红的小脸一正,倒是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伸出小手来揉了揉陈长生的脖子道:“爷爷莫生气,心悦知错了。”

陈长生听了这话不禁想翻白眼,什么事呀,说了你一句要矜持马上就从哥哥变成了爷爷。我有那么老吗?

心里泛着嘀咕,陈长生的手脚却是一点也不慢,手指连弹,三缕火星飞出分向那三个蛮人射去。

只是那三个蛮人却是不闪不避,就这么嚯嚯吼叫着冲了过来,伸开双臂像是要将陈长生抱住一般。

“不好,他们要自爆。哥哥快跑。”巫心悦的惊呼声随即响起。

陈长生一愣,心念一动,唰,渺云剑陡然间在半空中拉出了一道漂亮的圆弧,几乎从这三人的鼻子尖前擦过,瞬间已在百丈开外。

轰轰轰。

三声炸响几乎是同时响起,血肉横飞,气浪滚滚,更是无数的坚若金铁的翎羽飞射而来。

或是从陈长生身边擦身而过,嗖然远去,其声尖利,宛如强弓硬弩射出来的箭矢,或是攒射在陈长生的后背之上,幸好他早早的就拉起了百十道土盾,虽是被射碎了十来道,终究是没有伤到他及巫心悦。

“好硬的羽毛。”陈长生探手拈过一根两尺来的翎羽,只觉得入手轻盈,宛如无物,双手用力折了一下,虽然弯曲出了个弧度却是没断,等到陈长生一松手复又弹了回去,嗡嗡作响,半晌方休。

“那是自然。”巫心悦将这根翎羽拿在手中摇了两下,脸上颇有得意的道:“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当的起铁翅二字,若非是遇到哥哥会玩火,可是有的苦头吃了。”

“心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陈长生忽然问道。

“这个……”巫心悦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小嘴一张,还没来得及说话,陈长生已是道:“你又忘了,是不是?”

“哥哥真聪明。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只是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呢?”巫心悦眨巴着眼睛,满脸疑惑的看着陈长生。

“算我什么也没说。”陈长生仰头望天,恨不得一脑袋扎到海里将自己淹死算了,这是个什么孩子呀,太妖孽了。

被那三个蛮人的自爆一耽误,陈长生再想追杀逃跑的那些蛮人就来不及了,索性便不再枉费力气,放那些人回去也好,正好帮自己诛杀了何东山等三人。

本着穷家破业值万贯的持家之道,陈长生也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眯着青木灵瞳四处观瞧,御剑在海面上盘旋,将散落在海中的翎羽一一拣了起来,除了那些破损的实在没法子要的,就是两尺以上的也有三千来根,其余的就更多了,全都一股脑的塞进了残月戒指之中。

“哥哥,你搜罗这些破烂玩意做什么?”巫心悦不解的问道。

“回头扎个扇子,扇扇风赶赶蚊子,干什么不行呀?”陈长生语重心长地道:“哥哥是个穷人,家底子太薄,因此见了东西无论好坏都想收拢起来,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心悦,这居家过日子就将就个精打细算,俗话说的好,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巫心悦目瞪口呆得看着一本正经的陈长生,老半天才算是明白过来他不是在逗自己玩,满脸同情地道:“哥哥,你真可怜,等我要是回了家,只要是我的东西随便你拿。”

“你家在哪?”陈长生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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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古怪事

第十四章

古怪事

“在……呃,我忘了。”巫心悦眼睛一眨。鼻子开始抽动,作势欲哭。

“打住,打住,当我没说。”陈长生忙将话头岔开,边御剑朝着蛮荒山方向飞,边问道:“心悦,你既然是在蛮荒山长大的,那你说说,这些日子有没有听到哪里闹鬼呀?”

撇开了何东山等人后虽说耳根清净不少,但是陈长生对于即将到达的蛮荒山却是两眼一抹黑,不得已下只能向巫心悦询问,希望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探听出九幽饿鬼的行踪。

“闹鬼?没有呀。”巫心悦除了在家住何方这事上糊涂之外,其他的事上都清楚的很,皱眉想了一下随即便摇了摇头。

陈长生又不死心地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地方大片大片的死人或者牲口呢?”

“这个……”巫心悦目光一闪烁,而后点了点头道:“倒是有,只是离这里很远,你若是想飞过去怕是不容易的。”

“能有多远?”

“在海的另外一边。”巫心悦伸手指了指远处,而后道:“我也是听阿爸说过几回,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去过,我阿爸说要去那边得要翻过很多很多很高很高的山。”

“山头再高也不会比天还高吧?!”陈长生笑道:“咱们又不用爬山,从山上飞过去就成了。”

“那更不成。”巫心悦摇了摇头道:“山里的人都敬重山峦。因为群山峻岭都是祖先的身躯所化,从上面飞跃过去那就是蔑视他们的祖先,你想他们会让你过去吗?”

“山里的人?”陈长生一愣,而后道:“就是那些蛮人?”

“他们可不是什么蛮人。”巫心悦摇了摇头道:“他们自称乃是上古时兴盛一时的巫族遗留下来的后裔,只因信仰不同,又分成了黑巫和白巫。”

“黑巫住在蛮荒山西边,最是厌弃修士,举凡遇到修士必定杀之而后快,剥皮抽筋、敲骨吸髓无所不为。白巫住在东边,倒还和善些,和那些从中土上流落至此的散修们也能和睦相处。”

陈长生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方想问他是如何得知的,随即想到她多半还是会装糊涂说自己忘了,当下也便把心中的疑惑按下,只是问道:“那方才的那些是黑巫还是白巫?”

“黑巫。”巫心悦咬牙切齿地道:“他们最坏了,连山里的禽兽都不如。”

陈长生见她如何痛恨黑巫,想必是和黑巫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想起她曾经母亲死的早,也许便是遭了黑巫的毒手,想她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何等可怜,如同憎恨黑巫也便不奇怪了。

想到这,陈长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想安慰她又真不知该如何措辞,只得道:“是仇总会报的。”

“嗯。”巫心悦点了点头。

陈长生怕她想起伤心往事,遂将话头岔开道:“方才你说死了很多人的那边是黑巫还是白巫?”

“白巫。”巫心悦说出这话来时,小嘴一撇。满脸的哀伤,而后又愤愤地道:“不过肯定是黑巫下的毒手,我阿爸说,自从巫族后裔迁至圣祖山后,黑巫和白巫一分为二,此后便彼此看不顺眼,白巫这边是处处容忍,可是黑巫却是咄咄逼人,这回白巫十来个村落一夜之间鸡犬不留,都被吃了个干干净净,也必然是黑巫干的,除了他们只怕是没人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恶行来。”

“鸡犬不留,还吃了个干干净净?”陈长生闻言不由得眼睛瞪的溜圆。

“是呀。”巫心悦满脸愤慨地道:“连点骨头渣子都没留下,若不是地上留有血迹,还有厮杀过的痕迹,就跟那十来个村落的白巫凭空消失了似的。”

“那会不会是蛮荒山上的妖兽吃了他们呢?”陈长生问道。

“怎么会呢!”巫心悦摇了摇头道:“白巫虽说不会像是黑巫那边擅长巫蛊邪毒之术,可是人人精通体术,哥哥,你那日遇到我时遇到的便是白巫,你说说看,他们会惧怕妖兽吗?”

陈长生想起那个大汉的凶悍。若非是自己,就算是个一般的金丹期修士未必是他的对手,又怎么会敌不过未开灵智的妖兽,于是忙摇了摇头。

“何况白巫跟黑巫一样,天生就能驱遣圣祖山中的妖兽,哥哥,你养的狗儿会咬你吗?”

想起来福平时龇牙朝着自己媚笑的样子,陈长生只得又摇了摇头,妖兽虽说凶悍,但是却远比人更加忠诚,只要是肯臣服多半一生一世都不会背弃,断然没有反噬主人的道理。

“你看,说来说去,除了黑巫之外,就没有别的凶手了?”巫心悦恨恨的挥了挥拳头,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

陈长生此时想到的不是黑巫,却是九幽饿鬼,饿鬼嗜食血肉,跑来这里肚子饿了吞掉几个白巫也没什么稀罕,只不过巫心悦所言也未尝没有道理。

尽管陈长生这黑巫所擅长的巫蛊邪毒之术究竟是个什么名堂,也不知道这九幽饿鬼是不是受了黑巫的驱遣这才跑去祸害白巫,但是有一点陈长生却是颇觉得奇怪,九幽饿鬼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到这蛮荒山中来。

若说只是为了吞噬血食,那中土的凡人多了,他又何必舍近求远,莫非是因为白巫精通体术,身强体壮,吃起来更有嚼头。

呃。

陈长生想到这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摇了摇头脑袋将这个不着边际的念头掐灭。而后又想:若不是这些缘由,那多半是它受了什么招引,这才不远百万里巴巴的跑来此处。

随着陈长生想起那些黑巫既然擅长驱遣妖兽,说不定也同样精通驱使鬼魂。

想到这,陈长生问道:“心悦,我问你,那黑巫可会役使鬼魂?”

“好像是会。”巫心悦皱眉想了一下道:“我也是听阿爸说过巫族本来是有些驱遣鬼神的巫术,只是后来太过恶毒,要屠杀生民猎取生魂方能修炼,有伤天和,故而后来白巫便都将其束之高阁,不过黑巫那边却是一直没有放下,他们猎杀修士,也都是为了抽取他们的灵魂来修炼巫术的。”

“这么一来就对了。”陈长生听到这,越发的坚信这些杀孽多半就是黑巫驱使着九幽饿鬼所为,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件事自己就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陈长生满脸严肃地看着巫心悦道:“心悦,哥哥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必定不会忘了自己家住在哪,先前哥哥不肯逼问于你,乃是因为也舍不得你从我身边离开,但是这一回却不同。哥哥此番要办的正事甚是凶险,此去怕是九死一生,再不能将你带在身边,所以你得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家在哪?等把你送回去后,我才能安心。”

“哥哥,我也舍不得你,要不就让我跟在你的身边吧。”巫心悦摇着陈长生的脖子恳求着。

“不行。”陈长生这回却不想再迁就于她。

“没有我在身边,你又怎么能找到那里呢?”巫心悦忽然问道,而后又道:“再说了我家离那边也不远,你要是想送我回去,正好顺路。”

“心悦。你别骗我?!”陈长生凝望着巫心悦道:“哥哥最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我没骗你。”巫心悦也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好。”陈长生点头道:“你给我指路,我先送你回家。”

巫心悦见他心意已决,也知道撒娇耍赖通统没用,只得满腹委屈的指了指西北边道:“在那边。”

“蛮荒山不是在西面吗?”陈长生惊讶地问答。

“是呀。”巫心悦点头道:“可是要爬很多很多的山,还不等累死呀,从海上走是最快的路。”说到这笑看着陈长生道:“哥哥,你要是没劲飞了就跟我说,我自有办法带咱们过了这边海。”

陈长生哪里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只要自己一求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立马就会黏住自己,想赶都赶不开了,遂笑道:“说的也是,飞了这么久也是真累了,爽性咱们就下去吧。”说着按落剑光,已经从空中落去。

“要我帮忙了吗?”巫心悦满脸期待的看着陈长生。

“不用。”陈长生哈哈笑道:“要是被这点小事难倒,我又怎么能做心悦的哥哥。”说着手一摆,一道白光闪烁而过,不等巫心悦定睛细看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与此同时,扑通一声水响,一条五彩缤纷的巨大锦鲤落在了水中,浮出水面来拱起鱼鳍朝着陈长生施礼。

“她叫琉璃,是我养的。”陈长生抱着目瞪口呆的巫心悦落到琉璃的头上,不无得意地道:“不是只有巫族才能驱遣妖兽,哥哥我一样也会。”说着大手一挥道:“琉璃,走吧。”

在山河图中待了一些日子,琉璃的身条比起先前长大了一倍有余,此时已有百丈来长,鳞呈五色,漂亮至极,听到陈长生号令,尾巴一甩,倏然之间已经在海面之上滑出去了千丈。

曾跟随陈长生共同治过水,琉璃和陈长生已经是颇有默契,即便是他不说话,琉璃也知道他想些什么,鱼鳍摆动。在海面之上游得是又快又稳。

“哥哥,她又是从哪里偷来的?”巫心悦忽闪着大眼睛,很是好奇的问道。

陈长生笑道:“这是个秘密,我才不告诉你。”

“哼,哼,你有秘密,我也有,你不说我也不说。”巫心悦撅起小嘴,气嘟嘟的哼哼着。

“要不咱们交换秘密吧。”和巫心悦相处越久,陈长生对她就越是喜爱,对她的小秘密就更是有好奇心,本来他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不想巫心悦却是将小脑袋一甩,鼻子里哼道:“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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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亲疏,五色七光

第十五章

亲疏,五色七光

“为什么?”

“不告诉你。”

说完。巫心悦便从陈长生怀里挣脱出来,蹲在琉璃的头上,伸手一边轻轻的抚摸一边问道:“你叫琉璃是吧?我叫巫心悦,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来的吗?”说着侧耳倾听,但随即却嘟着嘴道:“琉璃真坏,跟哥哥一样坏,什么都不说,哼。”

陈长生不知道她是真能听的见琉璃说话,还是装装样子而已,不过见她耍小孩子脾气也懒得去哄她,孩子得管不能惯,这个道理他倒是懂得,别说他和巫心悦本就是无亲无故,就算真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能这样迁就的近乎于溺爱,时候长了岂不是无法无天起来。

相处了这些日子,他很清楚巫心悦虽小,但是古灵精怪,颇有心机,绝不能当成孙瑶和林揽月那样的小孩子来看,况且从白巫和黑巫都想抢她回去来看。巫心悦的身份多半也是不俗。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在没弄明白她的来历之前,陈长生可是不敢冒冒然的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一点不剩的展露在她的面前。

这不能怪陈长生狡诈,对个孩子也使心计,只是由于修道这一两年中他所遭逢到的都是些尔虞我诈之事,每每想起师父的叮咛,便不得不多小心谨慎一番,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他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

巫心悦在生闷气。

陈长生也沉默不语。

一时间倒是分外的安宁,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海风之声,以及四周的水浪澎湃的响声。

“老爷,奴婢觉得您不该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方才没有敢向巫心悦道出山河图秘密的琉璃似乎心有愧疚,此时竟主动替她抱起委屈来了。

“哼哼。”陈长生未曾开言,苏苏的冷哼声便已经响起。

陈长生明显的能察觉到脚下的琉璃身子一哆嗦,足见苏苏在她心中是何等的恐怖。

“琉璃,你懂什么?!”苏苏冷哼道:“这丫头是一般的小孩子吗?只怕比十个你捆在一起都要精明,甜言蜜语将你哄的跳进锅里炖成了鱼汤说不定你还在感激人家给你烧了锅上好的洗澡水呢。”

苏苏这话并不中听,但是琉璃却不敢反驳。

陈长生也没插嘴,他素来是用人不疑,只要苏苏做的没错山河图的事他就从来不会插手,此时管教琉璃也是如此。

见琉璃不敢说话,苏苏的怒气似是消了一些,道:“琉璃,不是只要做人才要懂得感恩图报,做妖也是一样,当日尊主救下了你,将你收在门下。这是恩德,你可曾想过要报答一二,被个黄毛丫头抚弄了两下,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了吗?”

“没有,琉璃不敢忘。”

“哼。”苏苏冷哼一声道:“忘没忘你心里最是清楚,你只见到了这黄毛丫头的好,怎么就不想想尊主一心一意的待她,可她又可曾真的对尊主推心置腹过一次?”

“没。”

“那便是了。”苏苏语重心长地道:“她对好心待她的尊主都心怀戒备,尊主又凭什么向她掏心掏肺?只是因为她小就能占尽便宜,平白的让人宠着她爱着她由着她的性子来?她是咱们什么人,又是尊主什么人?”

“什么都不是。”

“那不就结了,区区一个陌路人,尊主救她一次,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凭什么还要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讨她的欢喜?”说到这,苏苏的声音陡然间又严厉起来:“琉璃,你可别忘了,山河图中不只有我,有尊主的万世基业,也有你的数百同伴,若是这黄毛丫头心怀不轨。你我俱都死无葬生之地。”

说到这,苏苏的声音和缓了一些道:“尊主这不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回护咱们,谁近谁远,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是奴婢错了,请老爷责罚。”琉璃此时也开始抽泣了起来。

“罢了,罢了,知错就是了。”陈长生传念道:“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你也别记恨苏苏,她这也都是为了你好,这山河图不仅是老爷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更是你们的容身之处,由不得一丁点的马虎。”

说到这,陈长生瞥了一眼背过身去还生自己闷气的巫心悦,在心中轻叹道:“这丫头我是喜欢,但也不能为了她而置你们的生死不顾,说到底她终究是和你们不同,跟我隔着一层,不贴心又奢望别的做什么,凡事尽心便是,至于人家领不领情就随她去吧。”

“尊主,你打算怎么办?”苏苏道:“要不将她收进山河图里来,奴婢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就是,就是。”琉璃此时也开始帮腔附和。

“呵呵。”陈长生轻笑道:“何必呢,左右不过是个孩子,谁没有点心里的私心隐秘呀,她不爱说便不说,何必强求。待这次将她送回家去,我也算是善始善终,此后了结了这边的事后不知道何时才能来这蛮荒山,过些年后她兴许早把我忘了,又或许是已经化成了一抔黄土,有什么秘密都烂没了,呵呵。”

陈长生虽是在笑,不过声音中却不免有些悲凉寥落之意,不修道不知道人生无常,不知道悲欢离合只是一霎,兴许他只是闭一次关,或是打一次坐,外面已经是沧海桑田,几度变迁。

原本他先前并没想过这些,只是最近却偶尔会有这样的感慨,渐渐的竟是明白为何那些修士面对凡人的苦难时会如此的冷漠,也许他们并非真的视凡人如蝼蚁,只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已然麻木了。

不说凡人百年寿数在修士眼中兴许只是一瞬,就算是自己的寿数不也是很短暂吗?

所谓的修仙,说到底不过是天道之下苦苦挣扎的可怜人,想着争夺那遥不可及的一缕生机,希望活的久远一些罢了。如此而已,也仅此而已。

苏苏寄身的山河图和陈长生的命魂紧紧相连,他的念头苏苏都能一一感受的到,想劝他放开怀抱,但是话到口边却又咽了下去,这份领悟乃是每个修士并然要过的一个坎,无论是修真的,修魔的,甚至是修佛的,都绕不过去。

说是心结也好,说是心魔也罢。终究是要自己将其看破了、悟通了才成,譬如蝴蝶的破茧,雏鸟的破壳而出,不经历这样的磨砺,困惑和迷茫,又如何能够坚定心志,百折不回的逆天而行,飞升成仙,得到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遥。

陈长生就这么怔怔的坐着,宛如泥塑木雕一般,空洞洞的眼眸之中似有无数火光耀起,而后便飞速寂灭。

“尊主,你可一定要度过这个关头呀。”苏苏在心中默默念叨。

就连琉璃似乎也感受到了陈长生此时的不同,鱼鳍拨动水面时都轻柔了几分,生恐出点动静惊扰到了陈长生。

可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哥哥,我的肚子饿了。”说着人影一闪,巫心悦已经撞入了陈长生的怀抱之内。

喵了个咪的,这杀千刀的死丫头,少吃一顿饭你会死呀。苏苏不由得在心中大骂不已,不怪她这样,陈长生若是过了这个坎,便即是定性大圆满,道行一举便能冲入开窍期,成就元神,自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与现下不同。

可是这大好的机缘,只有一线之隔,生生就被巫心悦给搅和了,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郁闷不是谁都能坦然处之,苏苏只是暗骂两声,没有冲出山河图来将巫心悦千刀万剐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啊!”陈长生也随之惊醒,看了看怀里满脸笑容的巫心悦,也知道自己错失了个机缘,不过也不能怪她。安慰了苏苏两句,探手已经取了碗饭菜递给巫心悦。

看着她明媚的笑脸,陈长生忽然觉得想的太多,活着就太累,倒不如简单一些,随其自然,从容应对,兴许才更哉意。

这个念头一动,陈长生头顶上黄、白、黑、木、火五道灵光一闪,前次将分未分的黑光明灭之际,分成乌黑和幽黑两色,分别是壬阳之水和癸阴之水。

“可惜了。”苏苏叹了口气。

“何必强求,水到渠成便好。”陈长生淡然安慰道,心念动处,灵光已然收起。

经过此事后,巫心悦倒是比先前越发的乖巧了些,只是和陈长生嘻嘻哈哈的说些蛮荒山上的稀罕事,但是却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份来历。

陈长生现下也不想再多问,听着巫心悦叽叽喳喳的说的这些奇闻异事在心里描摹着蛮荒山中的情形,倒也是件趣事。

琉璃游的极快,又有巫心悦指引路途,走的倒是一点也不慢。

只是蛮荒山太大了,方圆足有数十万里大小,想要绕过大半个蛮荒山也并非是件易事,再加上海面之上不时会有黑巫或者白巫骑着妖鲨游弋而过,琉璃不时闪避,兜兜转转,走的路也就越发长了。

以至于足足过了小半个月后,琉璃才在巫心悦的指引下游入了一个隐秘而狭长的海港之内。

上岸之后,陈长生将琉璃收入山河图中,随后将巫心悦抱在怀中朝前走去,口中问道:“你家在哪?”

“你不先去看看那些白巫的村落吗?”

“不去。”陈长生摇了摇头道:“将你送回去后,再去慢慢查探也不迟。”

“可是这里离那地方很近,但是离我家却是极远。”巫心悦不死心地游说着。

陈长生眉头一皱,看着她道:“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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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虚惊,饿鬼

第十六章

虚惊,饿鬼

巫心悦也看出了陈长生的不快。知道若是再不说实话只怕会惹恼了陈长生,只得委委屈屈地道:“总有个八九十万里远吧,人家只是舍不得你,想跟你过来看看,并不是真心想要撒谎的,哥哥,你别生气好不好?”

“生气?”陈长生突然笑了,摇了摇头道:“我何必生气,不过是个瞎话而已,你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吧,既然你想去看看那村,我便遂了你的心愿,而后将你送回家去,自此各走各的,大家爽利。”说着使出缩地成寸,迈步向前,人影闪烁间朝着巫心悦所说的那个村子走去。

巫心悦见他如此,也没了言语,只是垂头丧气的窝在他的怀里。偶尔抬头看看面沉如水的陈长生,随即又低下头,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尽管知道陈长生因何生气,只是有些话巫心悦也不敢说,更是不能说,看着陈长生每每瞅向自己时,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依旧满是微笑,不过却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疏离,巫心悦的心里就一阵阵的难过,几次想把实情相告,可是嘴巴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只是暗想:无论是龙潭虎穴我都陪你走上一遭,想必你也就不会怪我骗了你吧。

心头打定了主意,巫心悦倒是比先前轻松的许多,小脸上又浮现出了平素的笑容。

巫心悦也只是听人隐约说过几次这些惨遭杀人之祸的白巫的所在,并没亲身来过,有时候指路也免不了会有偏差。

不过陈长生倒也不怪她,虽说是走错了几处,不过他一路走来,见到的几处破败的村落也已然是相当的触目惊心。

蛮荒山多是山川密林,唯独没有什么平地,故而白巫族人也都是依山而居,或三五户,或十来户,最多二三十户聚成了一个村落,依山傍水。不事耕种,多以渔猎为生计。

房子也或是粗大的原木,或是从山上搬下来的石头堆叠而成,有的甚至住在山洞之中,和中土百姓平生都在经营自己的房屋,使其尽善尽美不同,白巫人的房屋就显得格外的粗糙,不过却甚是高大,也甚结实,看上去倒也是古朴中有种狂野之美。

只不过此时却都已经破烂不堪,房倒屋塌、满地狼藉不说,地上除了横七竖八、深深印如石地中的脚印外,还有一片片的血迹,只是时候久了,凝成了黑紫色,再加上蛮荒山多雨,早被冲得有些淡,不过那脚印中存着的一汪汪血水依然在无声的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石屋之内,陈长生也走进去看了看,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迹。除此之外,当真是连一丁点的尸骨都没有留下。

皱着眉头出来,陈长生看了看天色,已然有些暗淡下来了,一阵风吹过,天边扯过来几片乌云,眼瞅着这个晚上怕是又有一夜大雨要下。

“心悦,天快黑了,咱们也该走了。”陈长生轻唤了一声,却是没有听到巫心悦的声音,心头不由得一紧,放声喊道:“巫心悦,别玩了,要走了。”

声音在山间林中回荡,只是却始终听不到巫心悦的答应声。

看着村落旁边黑黢黢的丛林,宛如是一张巨兽的大嘴随时会择人吞噬一般,陈长生的心里就一阵不安,暗暗担忧着:莫不是被林中的妖兽拖了去吧。

一念至此,陈长生便再也待不住了,御剑而起,在山林之上盘旋,边眯着青木灵瞳仔细的查看下面的茂林,边又分出一缕缕的灵识,将方圆百里之内笼罩其中,一寸寸的土地细细扫视,生恐一不留神将巫心悦错了过去。

尽管陈长生对巫心悦很是失望,但是也不忍心就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没了,既然她是自己带过来的,自己就该将她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在林子上空盘旋了三遭。直到夜幕降临,天已大黑时陈长生依然是一无所获,虽说还是有些不死心,但是又想到也许她只是偷跑到别处去玩,此时已经回去那个小村落了呢。

想到这,陈长生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希望,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大老远便瞅见那个小村中燃着一团黄澄澄的火,旁边还有两粒碧油油的小灯,忽闪忽闪的,像是妖兽的眸子。

陈长生心头一惊,一闪念间,剑光忽闪而至,却瞅见一头白底黑纹的大老虎正规规矩矩的堆坐在火堆旁,见到自己落下,身子一弓,就要扑过来撕咬。

“小白,别动。”巫心悦的声音响起,那头老虎看了看陈长生,吧咂了两下嘴,不情不愿的又趴回到了火堆旁。

此时陈长生才瞅见巫心悦正坐在焰腾腾的篝火后面,吱吱扭扭的摇动着一头串在烤肉架子上的黄羊,此时油脂四溢。掉落在火上便腾起缕缕青烟,肉香扑鼻,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你去哪了?”陈长生再见到她,既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隐隐的还有些后怕,脸色却越发的阴沉。

“我见哥哥正忙着,自己肚子又饿了,就跑去打了个伙伴帮着抓了个猎物回来。”说道伙伴时,指了指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正烤着火的白虎,而后又道:“只是等我回来却不见了哥哥的踪影。我还以为哥哥嫌我烦,不肯要我了呢,却没想到哥哥是寻我去了,可见还是哥哥最疼我,最舍不得我。”

“哼。”陈长生闷哼一声,并没多说话。

“既然哥哥对心悦这么好,心悦也要对哥哥好。”说着巫心悦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手脚麻利的在烤的焦黄的黄羊背上割下来一条肉,递到了陈长生的嘴边,一边鼓腮轻吹一边道:“好烫,好烫。”

陈长生见她这样,心里也是一软,伸手将羊肉接了过来,手指一弹,一缕水行灵元落在她的白嫩的指尖上,化为一抹冰凉。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巫心悦看了看凉飕飕的手指,又抬头看着拿着羊肉却没往嘴里送的陈长生,问道:“哥哥,你怎么不吃呀!?嫌弃心悦的烤的不好吗?”说话间,眼睛里又有泪水在打转。

陈长生都快忘了自己多久没吃过这些荤腥之物了,不过见她满怀期待,也不忍拂了她的心意,遂将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条凑到嘴边吃了一口,但也真是美味的很。

见他吃了这肉,巫心悦满脸忐忑的问道:“好吃吗?”

“好吃。”

巫心悦顿时眉开眼笑道:“哥哥要爱吃,以后我还跟你烤。”

陈长生将这条肉慢慢吃完,方沉声道:“心悦,你该回家了。”

“为什么?”巫心悦看着陈长生道:“让心悦跟在哥哥身边不好吗?”

“好是好。”陈长生道:“不过也不能让你阿爸在家里替你担忧呀,何况我还有事要办,将你带在身边,终究是不够稳妥。”

“我不怕。”巫心悦摇了摇头道:“有小白保护我,哥哥不用分心照顾我的。”

陈长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区区一头白老虎,就算它是头妖兽又能如何?那九幽饿鬼能一夜之间连灭这么多白巫村落,何等的凶悍,吃你一只白虎怕是不必吃个小猫难上多少。

沉吟片刻后,陈长生道:“我心意已决。明日就送你回家,夜不早了,吃饱肚子就睡觉吧。”说着已经垂下了眼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早些送走早些了事,总是拖拖拉拉的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

巫心悦见他如此,反倒出奇的安宁,只是默默的吃肉,时不时的还撕扯下一条扔给一旁的白老虎。

“好饿啊,好饿。”此时一阵哭号声响起,飘忽不定,竟是分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陈长生的眼眸陡然睁开,朝着巫心悦一招手道:“到我身边来。”

“嗯。”巫心悦见他满脸的严肃,也知道多半是个强敌,忙乖巧的跑到了他的身旁。

此时趴在火堆旁的白老虎也嗖的一声从地上跳了出来,浑身的毛发炸起,弓着身子,喉咙里低声咆哮,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饿啊……”那个声音依然在嚎哭不已,听着却是越来越远。

陈长生淡然一笑道:“饿了就过来吧。”说着屈指一弹,一道火星倏然而出,落入火堆之中后腾然炸响,冲天的火焰陡然间化成一条火龙,利爪一探,朝着茫茫夜空之中陡然抓下,巨大的嘴巴也随之张口,呼的一口火焰喷吐了下去。

“嗷。”

一声惨厉的叫声随即响起,好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似的,随后一个人形从火海之中窜了出来,脸色发青,也不知道是被烧的还是本来就是那个样子,肚子干干瘪瘪,形容枯槁,倒像是个倒毙在路边的饿殍又活过来似的。

“好饿。”它嚎叫了一声,而后俩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陈长生背后的巫心悦,吧咂着嘴巴道:“好嫩的娃儿,倒是好口福。”说着手爪一探,一道黑光闪烁,径直跃过陈长生要来抓巫心悦。

“模样长的丑陋,爪子倒是很长。”陈长生冷笑一声,右手一挥。

一道金光闪烁,那饿鬼的爪子已经是从中而断,断落的利爪没等落地就被金光烧了个精光,消散的无影无踪。

陈长生方才用火龙试探了一下,见这饿鬼竟是毫发无损,便知道这恶鬼和先前遇到的邪灵不同,寻常的烈火是伤不了它的,随即便想起了佛力,没想到一试之下竟收奇效。

连火都烧不了的饿鬼,遇到佛力顿时就如同冰雪逢烈日,顿时消融,真可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饿,吃了你,吃了你。”那饿鬼嘶声叫着,探出剩余的手爪又朝着陈长生面门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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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两盏灯笼,虚张声势

第十七章

两盏灯笼,虚张声势

“有本事尽管来吃。”陈长生冷冷一笑。连手都懒得动了,心念一动,金光一闪,又将它的半个膀子卸了下来,看着惨叫不已的饿鬼转身要跑,陈长生却是并没有拦着。

“嗷。”

不过一旁的白老虎却是按捺不住了,身子一纵就想扑上前去。

“多事。”陈长生冷哼一声,旁边始终没有散掉的火龙陡然探爪一挥,嘭然一声,将那白虎拍的飞了出去。

“哥哥,你……”巫心悦一惊,继而便展眉道:“要放长线钓大鱼。”

陈产生并不惊奇她的聪慧,微微点头道:“没错,这个饿鬼未免太弱了些,若是就凭他就能吃掉这些村落的白巫,打死我都不信。”

“嗯。”

眼见那饿鬼消失在黑暗之中,陈长生方才站起身来,一把将巫心悦搂在怀中,使出缩地成寸追了上去。

原本陈长生御剑飞行最是迅捷,但是他却担心那耀眼的剑光惊动了这饿鬼背后之人,想来想去。反倒不如这样走路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见陈长生一闪身便走的老远,那头白老虎也一纵身子追了过来,俗话说,风从虎,云从龙,这白虎样貌不仅奇特一些,更是开了灵智,跑动之时清风缭绕,但也并不比陈长生慢上多少。

那饿鬼被陈长生斩断了两臂,飘动的不快,一路之上走走停停,陈长生倒也并不担心会将其跟丢。

在高低起伏的山林之中飘出了一百多里后,那饿鬼朝着一道山麓而去,此时鬼影子也多了起来,一个个或胖或瘦,或男或女,各不相同,不过大多数都是挺着个硕大无比的肚子,倒像是一个个都身怀六甲似的。

陈长生曾看过《极乐净土经》,里面不仅对善念衍生的极乐净土记述详细,更是对恶念所产生的三涂之地多有描述。

所谓三涂,又作三途。即火涂、刀涂、血涂,也就是三恶道中的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生道,其中饿鬼可分为内障鬼,外障鬼以及饮食障鬼三种,相貌各异。所受折磨也不相同,不管是哪种都是想吃而又吃不得,想喝喝不得,只能忍受饥渴之苦。

现在看来,似乎又有些不同,这些饿鬼非但是能吃,而且似乎吃的还是不少,只是食而不饱,饮而仍渴,以至于只是不停的嚷嚷着:“饿,饿,饿。”

此时一干饿鬼越聚越多,接踵摩肩,层层叠叠,怕不有十万之中,还有不少源源不断的从远处涌来,一个个蜂拥着朝着一个山谷之中而去。

“哥哥,要不要进去那里边看看。”巫心悦将小嘴凑到陈长生耳边低声问道,呼出的气息吹着他的耳朵有些发痒。

陈长生点了点头,方要动身又问道:“怕吗?”

“不怕,有哥哥在我就不怕。”巫心悦灿然一笑。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恐惧之色。

这话让陈长生没来由的想起了孙瑶,心中一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融合,温声道:“怕就合上眼,有哥哥在,没事的。”

他不放心将巫心悦留下,更不想将其收入山河图中,只能带在身边,心念一动,已然腾空而起,悄无声息的在空中划过,朝着那个山谷飞去。

陈长生平素爱以飞剑代步,并非是贪图其绚丽夺目,而是迅捷,其实上他也从《混元五行经》中学了些御风飞行的法术,只是太慢,且颇费灵元,远不如御剑飞行划算。

此时既不想惊动了谷中之人,又不想凑到下面跟一帮饿鬼凑热闹,随即便将这御风术使了出来,清风飘动,无声无息,不大一会儿便深入谷中,老远便瞅见山谷中竟是一块方圆足有千丈的空地。

此时空地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一片饿鬼,嘴里边饿饿饿的喊着,便朝着高悬着两盏红灯笼的黑洞里涌去。

灯笼?

陈长生一愣,定睛细看,方才发现这哪是什么灯笼,而是一双巨大无比、红彤彤的眼珠子。而那个黑洞却是一张张大的嘴巴,一个嘴巴尚且如此之大,那身子就更不必说了,少说也有百十丈高。

随着越来越多的饿鬼涌入,那双灯笼似的眼珠也就越来越大,越来越红,越来越亮,嘴巴更是越发的宽阔。

到了此时,陈长生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张着嘴巴在这里吞食饿鬼的必定就是当日从翠烟山跑掉的九幽饿鬼,只是当时并不起眼,惊鸿一瞥中只记得它又干又瘦,好像随风就能飘上天去,没想到隔了没多久就长成了这样的庞然大物,莫非是吞食了血食的缘故?

陈长生一想到这,便再也看不下去了,外面尚有十来万肚子鼓鼓的饿鬼,若是任由它都一股脑的都吞下了肚子,那还得了,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再想将其诛杀怕是只有等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一念至此,陈长生再不迟疑,心念一动。已然祭出了收在残月戒指中的恶念三涂坛。

这东西自从祭炼之后他就是在当日收取江淼的命魂时用过一次,此后再没使过一次,更是没想过将其炼制完全,倒不是说材料不足,而是缺少饿鬼和畜生。

没有饿鬼,又还称得上是什么饿鬼道,不过此时却是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心怀恶念者,必有三涂之苦……”陈长生手拈法诀,开始诵念《极乐净土经》,同时依照其中法门。敞开恶念三涂坛,将涌入山谷中的饿鬼一扫而空,尽数卷入坛中,而后又将其堵在谷口之前,使得后退不能的饿鬼唯有前仆后继的进入恶念三涂坛中。

“是你。”本来趴在那里正享用美食的九幽饿鬼此时也勃然大怒,恶犬尚且护食,更别说是他这种只有不断的吞咽才有片刻不会觉得饥饿的饿鬼了。

“是我。”陈长生悬浮在半空之中,面色平静地凝视着他道:“鬼河车业已伏诛,今日却是轮到你了。”说话之间,右手中间三指一曲,发声念道:“嗡,巴扎,嘿,嗡,巴扎,詹扎,摩诃噜卡呐吽嘿。”

大势至菩萨咒中蕴含着充沛的佛力,甫一出口,便在这山谷之中回荡不已,层层叠叠,宛若惊雷。

唰。

此时宝瓶也随之出现,瓶口一侧,正对着那九幽饿鬼,七色光辉一闪,智慧之光已然电射而出,顿时将还没有来得及爬起身子来的九幽饿鬼定住。

“死吧。”陈长生头顶上一道银白色的星辉闪过,遥指星空中遥遥生辉的斗木獬宿。

落星芒。

受到陈长生神庭之内的星元引动,斗木獬宿上随即透射下来一道灿然耀眼的星芒,如同是能一柄连大地也能贯穿似的巨剑一般狠狠刺落下来。

陈长生这些乘着琉璃在海上赶路,闲来无数便修炼《斗木经》,神庭中的星元虽说依旧不很雄浑,但是使上一次落星芒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只不过这准头依然是有些惨不忍睹,幸好九幽饿鬼个头甚大,趴在山谷之中竟是占去了大半的地方,即便是偏上个十丈八丈的也不打紧。

饶是如此,当那道星芒轰隆一声刺落在九幽饿鬼的后腰上时,陈长生依旧郁闷的想要吐血。他本来是想轰击它的脑袋的。

嗷。

被星芒射个对穿,连肚子上也破开了个大洞,疼的九幽饿鬼嗷嗷怪叫。

鬼魂虽无肉体,并不畏一般的刀剑,可是若是被伤到的话,那份疼痛却也更加的强烈。

只不过陈长生这落星芒也是一锤子的买卖,虽说伤了它一下,但是想要再接再厉,却也是不行了。

而他又没有别的法子可用,先前在那个饿鬼身上他已然试过了,寻常的五行法术根本就伤不了这些饿鬼,就更别提这个九幽饿鬼了。

不过陈长生却丝毫没有退却,更加没有逃跑,此时竟是在半空中盘腿坐了下来,垂眉闭目,右手屈中间三指置于胸前,口中则是高声念诵大势至菩萨咒,再加上顶上悬有金灿灿的宝瓶,若非不是光头,身上又没批袈裟,倒真像是得道的高僧。

智慧之光虽能将九幽饿鬼定住,但它终究是太过巨大,况且方才受了重伤,更是狂性大发,挣扎的分外猛烈,竟是渐渐有些要从智慧之光的笼罩下挣脱出来的势头。

陈长生却宛如不见,只是口中念咒不止,同时却是飞速的抽取缭绕四周的信力,将其转化为佛力,运转《四土三观选佛图》。

俗话说,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陈长生此时便是如此,值得庆幸的是他平素里闲暇时也会揣摩一番得来的那些**,倒是并不生疏,当初他刚一得到时却觉得《十力观想经》和《四土三观选佛图》这两部**有些关联,而后揣摩多了,越发坚信这一点。

此时将佛力释放出来,心中观想着大势至菩萨像,渐渐的在他头顶之上竟是飞速的幻化出了个大势至菩萨的影像,并且越来越是清晰,越来越是凝实,嘴唇更是随着他的念咒声而不断张合,一双眼睛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就这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趴在地上的九幽饿鬼。

若说地狱中的鬼魂最怕什么,那无疑就是置身其中的地藏王菩萨,若说最恨的,照样也是他。

以至于对其他的菩萨也都是又怕又恨,陈长生这个大势至菩萨的分身一出,九幽饿鬼原本红彤彤的眸子里也随之闪过一抹慌乱。

随着大势至菩萨分身越来越凝实,身上的金光也越发的璀璨,九幽饿鬼的惧怕之色也是越来越盛,嗷嗷咆哮着,陡然间双爪在地上一撑,最终是将定住自己的智慧之光挣开。

身子一扭,方想逃跑,却似是有些不甘心,反手一挥,五道黑漆漆的幽冥秽气朝着陈长生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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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有点霸道

第十八章

有点霸道

“孽障。”

一声宏大无比的断喝声响起。悬在陈长生头顶上的大势至菩萨化身陡然一挥左手,已经将这五道幽冥秽气拍散。

那九幽饿鬼此时却已然是逃之夭夭。

嘭。

刚刚还威风凛凛、金光闪闪的大势至菩萨化身应声消散,陈长生的脸色一白一红,哇的喷了口鲜血出来。

这大势至菩萨化身虽说厉害,但终究不是他临时抱佛脚就能驱使的动的,方才不过是用佛力勉力维持住了个大概的样子,若是九幽饿鬼胆子稍微大上一些,顿时就会发现这不过是只张牙舞爪、貌似威武的纸老虎罢了。

陈长生记得《极乐净土经》中有云,所谓饿鬼者,常饥虚,故谓之饿;恐怯多畏,故谓之鬼。此鬼类羸弱丑恶,见者皆生畏惧,穷年卒岁不遇饮食,或居海底,或近山林,乐少苦多而寿长劫远。以昔时贪嫉,欺诳于人,由此因缘,故堕饿鬼道。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是本性便恐怯多畏,那么九幽饿鬼长的再大只怕也是改不了这胆子的性子,再加上他也就会这一手半吊子的佛法,故而便学着当初弘法的样子摆了个大势至菩萨化身出来,吓唬他一番。

若是吓的退,那自是最好,若是吓不退,陈长生多半就只能撒丫子开溜,回头再想办法诛杀他了。

侥幸的是九幽饿鬼果真上当,虽说是陈长生因此也受了些损伤,不过看着那源源不断被收入恶念三涂坛的一众饿鬼,陈长生尚有血迹的嘴角上依然是向上一勾,轻声道:“值了。”

虽说九幽饿鬼逃的没了影踪,陈长生也不敢在此多作逗留,要不然等到那九幽饿鬼醒过神来再杀回来报仇,自己未必能够抵挡的住。

此时陈长生方才发现《混元五行经》中的五行法术虽说精妙,但也不是无所不能,便如同遇到这九幽饿鬼,便是束手无策,反倒不如了凡那样的和尚念段经更有用。

只不过他也不会想着去求了凡过来抓鬼,等到将巫心悦送回了家,自己钻到山河图中待上些时日,把《十力观想经》和《四土三观选佛图》好好修炼一番再要诛灭九幽饿鬼,想必是手到擒来。

唤出渺云剑,陈长生御剑沿着山谷一路飞来,恶念三涂坛像是一个敞开的渔网,将下面那些密匝匝的堆在一起的饿鬼尽数装了进去。一个都没留下,方想离去时就听到半空中传来了一声尖啸。

抬头望去不由得暗叫了一声苦,原来半空中乌压压一片全都是铁翅风雷雕,在夜色之中便如同是遮天蔽日的乌云似的从四面八方漫卷了过来。

“哼,我猜的果然没错,此番果然是黑巫在背后作祟。”巫心悦冷哼一声,眸子里满是愤恨和杀气。

“是谁作祟哥哥我现下也管不了。”陈长生一把将其搂住,剑光一闪,径直朝着铁翅风雷雕群中稀疏之处冲去,手指弹动,十来道火星飞出,燃起漫天的火海,吓的那些铁翅风雷雕纷纷闪避。

“我的小白。”巫心悦此时还惦记着那头一直跟随过来的白老虎。

“让它自己一个人玩去吧。”陈长生自古尚且不暇,哪里还能再顾得上一头妖兽,心念飞转,驱使着脚下的渺云剑扯出一道道灿烂夺目的光辉,在铁翅风雷雕群中的间隙中穿梭,时不时的弹出点点火星,化成火海,将挡在面前的铁翅风雷雕驱散,竭尽全力想要从重围之中冲杀出来。

“心悦。你家在哪?”百忙之中,陈长生随口问了一句,自己独身一人怎样都好办,带着个巫心悦终究是不爽利。

“那边。”巫心悦这次倒没装糊涂,指了指东边。

陈长生闻言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听巫心悦说过,蛮荒山东边都是白巫居住之地,可要命的是此时铁翅风雷雕已经将东边的去路尽数堵住,虽说是在空中,可是铺天盖地的铁翅风雷雕已然是将东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猫了个咪的,先杀出去再说吧。

此时此刻,陈长生也顾不得许多了,剑光一转,倏然之间已经朝着铁翅风雷雕群相对松散的西边飞去。

不过雕背上的黑巫却是不肯善罢甘休,乌拉乌拉怪叫着,催着胯下的铁翅风雷雕穷追不舍。

“心悦,此时可有什么隐秘的所在?”

这一逃一追,转眼间就是半夜过去,天将放亮,陈长生瞅着远处山头上隐隐闪现的红光,知道若是再不想个办法,天光一亮,自己将是再也无所遁形,跟在屁股后面的铁翅风雷雕一围而上,再想逃跑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当下最好的法子是找个藏身之处,就算是那些黑巫敢驱雕追过来,只要不多,尽可以打杀了事,故而才有此一问。

“有呀。”巫心悦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踌躇得道:“就是那里的主人有些孤傲,若是哥哥不入她的眼,只怕会将你赶将出去……到那时候反而不美。”

“呵。”陈长生一笑,道:“你呢?那他会不会收留你?”

“那是自然会了。”巫心悦得意的一笑道:“她最是喜欢我了,要不是……唉,说不定还会收我当徒弟呢。”

陈长生见她吞吞吐吐,也懒得再多问,只是笑道:“只要他肯收留你便好,至于我,这蛮荒山如此之大,我还真不信黑巫就能把我逼上绝路。”说着照着巫心悦指的方向风驰电掣般飞掠过去。

这一路行走,看着下面起伏的山峦,陈长生忽然察觉到一事,随口问道:“你说的那地方莫非就是在蛮荒山的正中间。”

“是呀。”巫心悦一愣,随后睁大了眼睛看着陈长生笑道:“哥哥,你才明白过来呀?”

“那这左近是不是还有个神农谷?”

“那边就是了。”巫心悦一指前方已然闯入眼帘之中的一道狭长的山谷。

陈长生此时真有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他先前听巫心悦说那隐秘所在的主人性情孤傲,只道是个男子,不想绕来绕去,她说的竟是小医仙,自己原本想着等到诛杀了九幽饿鬼再过来拜访她的,没想到却是被人追着跑了过来。

“那神农谷中的主人是不是擅长医术?”陈长生生恐自己猜错了,连忙又问了一句。

“这个我不敢说。若想知道的话,还是哥哥自去问她好了。”巫心悦又卖了个关子。

剑光迅捷,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山谷入口处,陈长生瞅见那谷口外立着一方青石,上面写着三个血红的古篆:解剑石。

“要入此谷,须得除去法宝及飞剑,要不然的话便是必死无疑。”巫心悦见他微微皱眉,忙解释了一句。

陈长生之所以皱眉,并非是因为不懂其意,而是觉得神农谷玩的这一手未免太过霸道,让修士除去法宝和飞剑。等同于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了出去,但凡是个有点脾性的修士都多半不会应允。

可是瞧这解剑石上青苔斑驳,显然是立在这里已经有些年月了,由此可以看出,要么是平素里来此处寻医问药的人不多,这石头自然是形同虚设。要么就是来者虽多,就算看不惯神农谷的这份霸道,可是也没胆子发作。

想想也是,对于修士来说连皇帝老子都算不了什么,可是像小医仙这样的医生却未必敢惹,修士精通法术,但并非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虽说不会得病,可是免不了受伤或者中毒,到时候说不定就得求到小医仙的门下。

只是陈长生随即又有些纳闷,这蛮荒山穷山恶水的,又远离中土,又有几个人上门求医呀。

疑惑归疑惑,不过陈长生既不想着坏了神农谷的规矩,可又不想受这份窝囊气,因此将停在解剑石前,把怀里的巫心悦放下道:“你自己进去吧。”

“哥哥不去?”巫心悦本来满脸的欢喜,闻言却是一愣,见陈长生摇了摇头,随即便道:“那我也不去了。”说着伸手又要拉陈长生的袖子。

“不行。”陈长生朝后退了一步,道:“这次得听我的,你自进去,等我引开了这帮追咬的疯狗再回来。”说着不由她分说,剑光一闪,再度腾空。

“喂,你是哪个?来我神农谷作甚?”陈长生的剑光刚刚飞远,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从谷中传来。

陈长生之所以离去,倒不全是看不上神农谷口这块解剑石,更是不想将祸端引到神农谷,且不说他对小医仙静云思本就有些好感,便是为了孙瑶,也不能将战火烧到她们的门口上。

其实也不单是因此。陈长生在得知巫心悦和这此处主人相识时,便已然有了整个打算,只是后来听说这里是神农谷,才越发的坚定了这个念头而已。

剑光一闪,便已然离了神农谷,却发现那些尾随而来的铁翅风雷雕此时已然将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骑在雕背上的黑巫此时全都是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不过声音飘忽,似哼唱,又像祷念。

就在此时,空中升腾了一抹抹青绿色的雾气,看似慢腾腾飘飞过来,但是转瞬之间却到了近前,一抹淡淡的甜香弥散开来。

嗡嗡。

与此同时,更有一阵嗡鸣之声从越来越浓的青绿色雾气中响起,一道道金光闪过,瞬间已经电射到了陈长生的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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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静云思?两小争

第十九章

静云思?两小争

“死。”陈长生的青木灵瞳也看不穿这蒙蒙的雾气。但是嗡鸣声和破空之声却听的清楚,土盾骤然撑起了上百层,与此同时,身周火焰上涌,呼的一声便在左近形成了个十丈方圆的火墙。

嗤嗤。

几声轻响,那几道金光来势汹汹,瞬息间穿过层层火墙,径直撞在了土盾之上,利爪飞挠,转瞬之间便抓碎了陈长生身外的三十来层土盾,势如破竹似的径直钻了过来。

此时陈长生方才发现这只几只巴掌大小,两头尖尖,其色如金的怪虫,若非是长着锋利的爪子和绿油油的獠牙,倒也颇为漂亮。

不仅如此,那青绿色的雾气似乎也并不畏惧火焰,转瞬之间便已经席卷而来,将熊熊燃烧的火墙瞬间湮灭,似慢实快的朝着陈长生涌来。

这个雾气让陈长生猛然间想起了五罗桃花瘴,一念至此,探手从残月戒指中将青皮葫芦取了出来。右手按在葫芦底上,左手拔开塞子,灵元催动,葫芦口上青光闪烁,如长鲸吸水似的那弥漫四周的青绿色雾气一股脑的吸纳过来。

这一幕只看的半空中本以为是胜券在握的黑巫眼珠子都差点掉落下来,而后暴跳如雷,叽里咕噜的呐喊着,似是在催促那些金甲虫。

收了绿雾,陈长生却并没有收起青皮葫芦,略一偏转,对准了正得了号令玩命往身前钻的金甲虫。

青光一闪。

那金甲虫连挣扎一下都没来得及就被青皮葫芦收了进去。

一见这青皮葫芦竟有此奇效,就连方才突发奇想的陈长生也是喜出望外,催动灵元,将余下的十来个金甲虫尽数收到葫芦之中,盖上了塞子方才轻出了一口气,此时钻的最快的一个金甲虫离他已然不足三寸而已。

“哼!

一声女子清冷的冷声骤然响起。

陈长生觉得有些耳熟,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纤秀婀娜的身影,一身红衣,清风吹起,掀动衣袂宛如是团火一般,似能灼伤人的双眼。

但是脸上却带着轻纱,根本就看不清楚样貌,不过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出这正是小医仙静云思,只是目光越发的冰冷。

这一声冷哼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听在一干黑巫的耳中却如同是炸响了一个惊雷,震得身子摇曳。差点就从铁翅风雷雕背上栽倒下来,待瞅见了那道俏丽的人影,更是如同见到了最恐怖的魔神似的,吓的身子颤抖。

陈长生听那为首一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从那微微发颤的语调中还是能够猜出来多半是在讨饶。

这不禁让陈长生有些纳闷,区区一个治病救人的小医仙在这些黑巫面前怎得又如此的威势呢?

就在他迷惑不解时,只见那红色人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干黑巫方才如临大赦,再不敢多看陈长生一眼,灰溜溜的骑着铁翅风雷雕离开了。

“静云思?”陈长生试探着问道。

“哼。”那小山丘上的人冷哼一声,转身朝着神农谷飘去。

陈长生一愣,也不知道这哼声是应了还是没应,又见黑巫散去,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再追过去讨打,也便跟着那人影一步步朝着神农谷而去。

只是将到谷口时,陈长生便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临昏死过去前似乎还听到孙瑶的声音传来:“叔叔……”

这一睡,陈长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醒来时却觉得手臂发酸,睁开眼睛一看却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自己躺在一张小小的玉榻之上,左右两边各趴着一个俏丽的小丫头,此时正睡得香甜,可不正是孙瑶和巫心悦吗?只是一人搂着自己一条手臂,此时又不约而同的将其当成了枕头,不知道压了多久,竟是又麻又木。

陈长生随即又是一惊,自己虽说是没修习过体术,可这身子强健,百脉通畅,自与平常人不同,又怎会被枕上一会儿就觉得酸胀呢。

一念至此,忙想着聚敛灵元,却不由得悚然而惊,原来不知道因何缘故,自己体内五脏庙并丹田中蓄积的灵元尽数像是被冻结了似的,任由他竭力引动却都毫无动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我一不留神着了那些黑巫的道?

陈长生大惊失色,修士若是没了灵元,那还叫什么修士?只怕比寻常的凡夫俗子都大有不如。

他心神荡漾,双手不免一动,枕在他手臂上的孙瑶和巫心悦却都醒了过来,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而后便齐唰唰的唤道:“叔叔(哥哥)。哼,你真不羞,竟占我便宜”这末一句话自是孙瑶说的。

“哼,你以为我很想要你这没来由的侄女吗?”巫心悦也是毫不相让,反唇相讥。

陈长生见她俩针尖对麦芒似的要斗起嘴来。也是头疼,轻咳一声看向孙瑶道:“瑶瑶,你师父呢?”

孙瑶握着陈长生的大手,一边轻轻揉动一边道:“我师父刚一回来就闭关去了,说是过些日子才能出关,她还说……”说到这一顿,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说什么了?”陈长生笑吟吟的看着她道:“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自是没有。”孙瑶满脸孺慕的看着陈长生道:“叔叔是我最亲近的人,自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犹豫了一下后方道:“只是我师父还说了,你身上中了毒,怕是周身的灵元都不能用,现下就跟那世俗的凡人没什么两样,故而……”

“说吧。”陈长生爱怜横溢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叔叔本来就是凡人,就算灵元不能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嗯。”孙瑶点了点头道:“故而她说你若是不想被黑巫抓住吃了,最好还是莫要出谷的好,等她闭关出来,再帮你诊治便是。”

陈长生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微微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深问,看了孙瑶一眼道:“瑶瑶,你这里可有什么僻静的石室吗?叔叔我也想闭关。”

孙瑶一怔,而后点了点头道:“有呀,有呀。”说着伸手就要搀扶陈长生。

陈长生虽说没了灵元。但依旧是个精壮汉子,自然不会走不动路,不过孙瑶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终究是她的一番好心,当下也没有拂开她的小手,任由她搀扶着便从床上下来,半开玩笑地道:“呵呵,我还没老便享受到了瑶瑶的孝心,叔叔很欣慰,没白疼你一回。”

“叔叔。”孙瑶的声音有些哽咽,泪珠子就淌了下来。

换成是以前的她多半不会明白灵元对修士有多么要紧。可是现在好歹也追随静云思修炼了些时日,虽说修为不深,但终究不再是当日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难过,想想当日叔叔一人独斗群凶,撑着那么大的筏子在水波之上救人时,那是何等的雄姿英发,可是现下,却得让自己搀扶着才能走,换成是旁人只怕会难过的疯掉,可是叔叔却还在跟自己逗乐。

“叔叔,你一定会长命百……啊不,长生不老的。”想必是想到长命百岁这样的话对凡人是祝福,对修士却是在诅咒,孙瑶忙又换了个词。

陈长生淡然一笑安慰道:“无妨,我知道你是好意便行了。”

巫心悦见他俩有说有笑,却把自己撇在一旁宛如不见,心里气恼,却也没有什么法子,说到底她事事隐瞒陈长生在先,也无怪他会疏离自己,更何况这些日子她没少和孙瑶斗嘴,从只言片语中也得知孙瑶和陈长生是怎么认识的。

同样都是被救,孙瑶对陈长生是满是崇敬,事无巨细,毫不隐瞒,而自己却是遮遮掩掩,支支吾吾,这远近亲疏陈长生一眼而明,不爱搭理自己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陈长生自是不知道巫心悦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也不全像是她猜想的那样,但有一点却是对的,在陈长生的心中,孙瑶和她终究是不同的。

“心悦,你要不要跟我们同去?”走出了几步后,陈长生方才想起了巫心悦,回头问了一句。

“我……”巫心悦心头一喜。随即却是将小嘴一撅道:“不去。”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你跟着了。”孙瑶却是最看不惯她这样子,冷哼一声,紧了紧挽着陈长生的胳膊道:“我叔叔自有我来照顾,用不着你。”说着抬起来头看向陈长生,笑道:“叔叔,咱们不理她。”

陈长生一乐,随着孙瑶向门外走去。将巫心悦送到此处,陈长生自问已经是仁至义尽,自此后便再无瓜葛,她是去是留自己也懒得理会,身边有个乖巧柔顺、善解人意的孙瑶陪着,这趟蛮荒山就没白来。

“哼,你不稀罕,我偏要跟来。”巫心悦最是受不得激,紧走两步过来,一把挽住了陈长生的另外一条胳膊,示威似的朝着孙瑶一挑眉毛道:“你以为就你会照顾人吗?”

陈长生无语,瞅着她俩又要开掐,忙道:“快走,闭关之事可是耽误不得。”说着倒是不用他们搀扶着,反倒是在拖着俩人大步朝外面走去。

出了门,陈长生方才发现这是修建在山腰处的一片房屋,对面是莽莽青山,云雾升腾,倒是颇有几分飘渺出尘之感,这片房屋虽不算富丽堂皇,但自有一种别致的雅致,看得出来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叔叔,这边走。”孙瑶挽着陈长生的手绕到房后,又向上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个空荡荡的石洞之前,而后道:“便是这里了,我平素修炼时常来这里,幽静的很,不怕别人打扰,叔叔尽可以安心在此闭关。”

陈长生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头顶道:“那叔叔就不客气了。”说着走向洞中,将进石洞时又扭过头来看了孙瑶一眼道:“等你师父闭关出来,记得过来唤我。”

“嗯。”孙瑶点了点头。

陈长生这才朝她一摆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石洞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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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策,手脚,奇思

第二十章

三策,手脚,奇思

这山洞倒是颇为幽深。不过显然孙瑶经常收拾,倒也整洁清爽,陈长生现下用不了灵元,自是也没有法子布置禁制或是阵法,只得走到山洞尽头的幽暗处,方才一动心念,闪身进入山河图中。

这些日子巫心悦总是跟在左近,陈长生也无暇进到山河图中来,外面一日,图中一月,算算图中又是过去了两年有余。

甫一现身,来福便汪汪大叫着窜了过来,两年多过去,来福长的比起以前来越发的壮硕,高有丈许,倒是比陈长生此时还要高上了一头多了,身条更是足有三丈,爪子巨大,嘴如血盆,虽然不敢再想过去似的一劲的往陈长生身上扑,不过摇头晃尾。龇牙谄笑却也是少不了的。

只是他现下太过巨大,稍微一动,便挠起尘土无数,再加上陈长生此时灵元受限,也使不出什么避尘术,顿时被腾起来的尘土弄了个灰头土脸,更是被灰尘呛的连连咳嗽。

不过看着它撒欢,心里也是欢喜,便由着它闹腾了半晌。

“来福……”此时苏苏的声音响起,来福顿时便不再上蹿下跳,满地打滚,唰的一声躲到了陈长生的背后,偷偷的露出个大脑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苏苏。

“瞧它闹的这个乌烟瘴气,尊主,你也不管管它,恁的没有规矩。”苏苏摆了摆手,一阵清风吹过,四处弥漫的尘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长生笑道:“狗儿撒欢,可不就是天性吗?若是规规矩矩的,别说它闷,我看着也是气闷的很。”说着探手摸了摸来福耷拉到面前脑袋,微笑道:“苏苏,我的灵元不能用了,可有法子解决吗?”

苏苏显然早就已经知晓此事,并没有太过吃惊,不过却是满脸惭愧地摇头道:“奴婢绞尽脑汁想了好些日子,想要化解尊主身上中的毒却是半分法子没有。不过若是尊主想要再使道法,却并非不能。”

“哦?”陈长生一喜,道:“说来听听。”

“其一,就是尊主尽早突破到开窍期,成就元神,离了这副肉身,自然便不用再被它局限,至于灵元能不能用,也就没什么紧要的了。”苏苏伸出了一根纤细的手指道。

“这个法子虽好,但此事终究不是一蹴而就的小事,正所谓欲速则不达,道行提升终究还是要水到渠成才最是稳妥,突飞猛进固然可喜,不过却是隐患多多,日后若是发作起来,只怕更是麻烦。”陈长生摇了摇头,便将这个主意给否了。

苏苏又伸出一根手指道:“如此还有一个主意,那便是尊主转而修炼《斗木经》,《壁水经》,《虚日经》,以星元代替灵元。以奴婢所见,四宗二十八派的这些功法虽说有些偏门,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尊主只需去芜存菁,用来应付一时倒也可以。”

陈长生点了点头道:“这个法子倒也可行,只是这功法易学难精,况且我在这山洞,外面星光透射不过来,闹的动静太大,若是惊动了旁人总是不好。”

“如此一来,那就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苏苏又伸出一根手指道:“《十力观想经》和《四土三观选佛图》虽说残缺不全,可是彼此有些关联,若是修炼得法,倒也是合用的很,况且尊主此番要诛杀的乃是九幽饿鬼,用这最是合用,何况还有佃户们源源不断的贡献信力,不愁没有佛力可用。”

“嗯,这个倒是颇合我的心意。”陈长生一笑,正想朝着坐忘峰上走去,却见苏苏嘴唇一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遂道:“有话只管说,在我面前何必这样。”

苏苏这才道:“奴婢这有两件事要禀报,一个是尊主不在山河图中的这些日子,张三的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生儿子了?!”陈长生闻言大喜道:“好事呀,添丁进口,山河图中人丁兴旺,这可是大好事,回头我得去瞧瞧。张三那小子倒是利索,我一个没留神,他都有儿子了。”

苏苏见他手舞足蹈,满脸的欣喜,倒像是自己生了儿子似的,也不禁掩口而笑,慢条斯理地道:“不过张三却没给他儿子起名字,只是先起了个诨名叫狗子,说是想等着尊主回来再求您赐个名。”说到这,苏苏揉了揉眉心道:“尊主,你是不知道这张三有多么烦人,天天在您的牌位面前念叨此事,吵的奴婢头都大了。”

“你见过那孩子没?”陈长生已然沉浸在欢喜之中,随口问了一句。旁的佃户家生儿育女他不觉得怎样,不过张三和他相熟,有了儿子陈长生自是替他高兴。

“见过一面,虎头虎脑的,倒是颇讨人喜欢。”苏苏笑道:“不仅如此,根骨倒也不俗,乃是纯粹的土行之体。”

“是吗?”陈长生一笑道:“那可真是不错,回头我去看看,嗯,起个什么名字好呢。福深德厚,就叫张福德吧。”

“好。”苏苏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还有第二件事只怕尊主听了不喜。”

“你说。”陈长生并没在意。

苏苏犹豫了一下道:“静云思的手脚只怕不干净。”说着一指陈长生的残月戒指道:“若是不信,尊主不妨看看戒指中,少了什么没?”

陈长生一愣,眉头微皱,灵识一扫,脸色随即微变,的确是少了件东西,正是那青皮葫芦,细想起来当时自己随手将青皮葫芦挂在了腰间。等到醒来时便不见了,若是当时收入残月戒指中,她未必能拿走。

“果真是她拿的?”

“是。”

陈长生闭目沉吟了半晌后道:“拿了便先拿了,但愿她只是帮我收起来,要不然的话,这个朋友不要也罢。”说到这也觉得意兴寥寥,也不再想去看张三的儿子了,漫步走上坐忘峰,盘膝坐在鬼面血灵桃树下,垂目入定。

自从得到《十力观想经》和《四土三观选佛图》后,陈长生只是粗浅的修炼了两次,直到此时方才是潜心揣摩,方才发现刨除了那些空洞无物的盛赞的佛祖或者菩萨的屁话之外,这里面的所记载的功法也并不简单,起码不见得比《斗木经》差上多少。

在大能离去后,灵气日渐稀薄,诸多门派不甘心坐以待毙,便试图走出一条通往仙界的新路来,于是乎便有了各种各样的功法,虽说绝大多数最终消亡,但还是有不少留存了下来,其中最出类拔萃的便是四宗二十八派的以星元替代灵元,还有就是剑修,以剑入道,又或者是扶龙庭。

而这《十力观想经》亦是如此,走出了一条旁人没有走出的道路,想必当初创出此法门的人也必然是惊才绝艳之辈。

陈长生虽只是得了个信力转化为佛力的法门,但是也能猜想的到余下的**中必然还有其他九种力量的使用之法,每一想到,不禁心向往之。

虽说弘法骗取信徒信力而为己用的手段有些卑劣,不过陈长生也不得不承认这功法的确不错,只不过是被弘法这个歪歪嘴的和尚将念歪了而已。

不仅如此,《四土三观选佛图》中的法门也是大有妙用,陈长生想到的是既然能幻化成大势至菩萨的化身,难道就不能幻化成其他的化身吗?

再推而想之,当日葛李二人使出来的合击之术,和此法未尝没有相通之处。他记得与何东山等三人闲聊时曾听他们说过,那合击之术其实本不是以灵元使出,正经来说该是以星元施展。

只不过善能运用星元之人起码也得是灵寂期以上的道行,即便是在四宗二十八派中也并不很多,何况到了这个层次的人便绝少下山,几乎都是窝在山上闭关苦修,既不和人争斗自是用不到此术。

于是才有人想出来这么个取巧的法子,为的就是让下山办事的弟子在危难之时尚有一搏之力,只是妙则妙矣终究不是正道,论起威力来自是不能跟星元引到星芒而凝聚出的星宿神兽所能相提并论的,相差何止百倍。

陈长生随即又想到了混元一气大擒拿中以灵元凝聚手掌的法门,隐隐觉得这些法门似乎都有相通之处,若是能去芜存精,相互融合而成一全新的法术,岂不是更好?

一想到这,陈长生不由得怦然心动,开始在心中反复推衍。

只不过此事说来简单,但是要真正做起来却分外的艰难,几种功法虽有相通之处,但是终究是出自不同的门派,虽然俗话说,殊途同归,所有的功法到了极致总有相似之处这并不假,可是路途毕竟不同。

陈长生却是想要将其一一并拢,又哪里是一拍脑门就能做到的,此中的艰辛怕是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的明了。

不过他自有异于常人的韧性,一日不成便多花一日,一点点的揣摩,一次次的尝试,就算屡受挫折但也毫不放弃。

对于陈长生来说,失败其实也并非坏事,他总能从中总结经验,再接再厉,况且在此过程中,他也在不断的研究这些功法,就算最终无法像最初设想的那样融合为一,开创出一个全新的法术出来,但是对这些功法的领悟却也加深了不少,也算得上是别样的成功和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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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饿鬼蛊,三涂立

第二十一章

饿鬼蛊,三涂立

“嘭。”

大势至菩萨化身应声崩溃。重新散做丝丝缕缕的佛力汇聚到陈长生身上。

“恭喜尊主,比先前又有进步。”苏苏在旁恭贺着。

“是有进步,但是却并不大。”陈长生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在山河图中也待了小半年之久,他将那些各派的功法揣摩透了后便开始着手修炼,只是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终究相距甚远。

这大势至菩萨化身他一起初是幻化成形都觉得分外艰难,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后来随着他将其他功法之内抽取出一些精义融入其中后,这大势至菩萨化身终于是渐渐有了几分模样。

可是当陈长生想驱遣着他出手时却又觉得并不怎么得心应手,说到底还是他的命魂太弱,灵识不强,此时驾驭这偌大的大势至菩萨化身就如同是小马拉大车,终究是有些力所不及。

不得已之下,陈长生唯有将大势至菩萨化身缩小了几分,直到高有三十丈时方才勉力能够驱遣的动,虽说比起先前来少了几分威武,显得颇有些小家子气,不过陈长生却也并不在乎好不好看,只管好不好用。

这一用依旧是有些憋屈,大势至菩萨化身小是小了。可依旧远不是他所能驱使自如的,几乎是动弹不了几下便会崩溃,无奈之下,陈长生只得忍痛将大势至菩萨像再度缩小到了十五丈,如此一来,方才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勉勉强强将一套五行拳打完而不会崩塌。

虽说让一个宝相庄严的菩萨抡拳踢腿着实的有些不伦不类,换成了凡那样的和尚是打死都不会干,不过陈长生却并不在乎,只要能用来对敌,他才懒得理会自己的佛力幻化出来的究竟是大势至菩萨还是阿弥陀佛。

其实用大势至菩萨也是颇为无奈,一来是他熟悉,毕竟《四土三观选佛图》里就有现成的法门可使,若是因为别扭而弃之不用,陈长生觉得自己的脑袋才叫被驴踢了。

二来呢,虽说在他最初的想法中,只要自己能将这几个法术融合为一,以后不管是什么化身都能尽数使用,但事实上却并不是那么容易,他也尝试过其他的仙佛化身,结果都是不行,最终还是觉得大势至菩萨更合用。

三来,九幽饿鬼在大势至菩萨化身这吃过一次亏,多半是心存愤恨,上一回是虚张声势将其吓跑,这一次却可以来个名副其实,趁着它大意时狠狠的阴它一把。

故而陈长生最终才拿着个大势至菩萨化身在这操练。只不过初学乍练,终究是不甚娴熟,虽说是越来越凝实,驱使起来也越发的得心应手,只是总是维持不了多久,即便是空手练拳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崩溃。

陈长生算了算,若是和九幽饿鬼对战,只怕最长也就是能维持个半柱香甚至更短,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着实有些鸡肋。

不过苏苏却笑着安慰道:“尊主不必失望,天下的法术哪一个不是千锤百炼方才能成,尊主有心自创法术自然也不能是一蹴而就,只要有个好的开头,日后慢慢完善便是,时日长久,只要尊主持之以恒,谁又敢说尊主这法术来日不能成就赫赫威名。”

“此言甚合我心。”陈长生哈哈一笑,他自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只是大敌当前,不免有些急切。此时被苏苏一劝登时便淡定了一些。

这些日子陈长生也每每在想瞧那弘法的道行似乎比自己也高不了多少,为何就能将偌大的大势至菩萨化身维持甚久,举手抬足莫不如意呢,思来想去,多半还得是归结到那尊被了凡那个贼和尚拿走的佛像身上。

只是了凡那厮相隔太远,就算是想把佛像抢回只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故而陈长生在心里骂了一句了凡这厮太贼便不再多想。

收了佛力,陈长生又从残月戒指中取出了一些材料,摆在面前。虽说他现下使不了灵元,不过灵识什么的却是并不受影响,故而取用须弥袋子或者残月戒指中的一应物品倒也随心。

在山河图中逗留了半年后,陈长生此时方才下定决心想要把恶念三涂坛好好炼制一番,要不然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自己从那九幽饿鬼手中费尽心机才抢回来的一干饿鬼了吗?

只是当他将灵识探入其中,却不由得暗叫不好,心中更是恼火。

原来这恶念三涂坛原本就是个没有炼制完全的半拉子货,当日陈长生匆匆忙忙,自也没有心思妥善安置这些饿鬼,于是随手就将其都一股脑的塞入了地狱道中。

说起来,恶念三涂坛虽是一体,但是内中的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生道却并不是融合在一起的,而是各有所在,中间虽有通道相连,却也只有法宝的主人才能将其连接起来。

换言之,这三涂几乎就是三个看似相近,其实却各自独立的小世界,那饿鬼在饿鬼道中虽说未必就是享福,但多少也算得上是回了老家,可是在地狱道中却实实在在的就是在受罪。

尽管由于弘法那厮偷工减料,地狱道此时只有八寒八热两个地狱。但是这冷热交加的滋味也并不好受,一干饿鬼被丢在里面经受烈火和寒冰的交相侵袭又哪里舒服的了。

再加上肚子又饿,于是乎便如同是那蛊盆中的毒虫似的,不知道是哪个饿鬼起了个头,开始吞食瘦弱的饿鬼来填饱肚子,同时也能壮大自身。

有人带头,其余的饿鬼只要不傻,自然是纷纷效仿,你吃我,我吃你,吃来吃去,原本陈长生收入这里面的将近三十万个饿鬼在经过了一番互相吞食后,最后剩下的不过三万,其中更有大饿鬼三千,余下的都是些跟班的喽啰。

到了此时,彼此之间虽说依然是攻杀不止,但已经不如最初那帮混乱,各个都在地狱道中圈定了各自的地盘,颇有几分占山为王的样子。

陈长生当时之所以捕捉这些饿鬼,一来是不想让九幽饿鬼没完没了的壮大自身,二来也是想扩充一下饿鬼道,将恶念三涂坛给完善起来,三来也未尝没有将其中一部分饿鬼超度。送它们进入轮回,赚取些功德的打算。

结果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帮饿鬼竟然来了个窝里反,恼火之余却也没有就此将其抹杀掉,冷哼一声道:“想斗是吧,那小爷就遂了你们的心愿。”

说着指诀拈动,灵元牵引之下,散落在地上的各色材料纷纷被吸入五色灵元幻化成的五行炉中,烈焰升腾,火舌吞吐之下,众多材料纷纷融化成汁液,其中的杂质更是在烈焰灼烧下纷纷化成了青烟。

这极乐净土坛虽说奇妙。但是炼制起来却并不难,大架子一搭,恶念两念一分,就算是有了雏形,难的是后期的完善,可以说,这极乐净土坛是炼制花一时,完善用一世。

善念净土坛里的七宝那可都是真金白银,恶念三涂坛里的饿鬼,畜生也不是凭空幻化出来的,想要收罗完全哪里是说说的事情。

不过陈长生却并不在意这些,他对善念净土坛了无兴趣,因此只是着力的完善这恶念三涂坛,相应来说便容易了许多,何况他在先后炼制了子母五色石,灵蛛印,乃至后来的戊己双蛛印后,在炼器上也算得上是小有水准,何况又有现成的炼制之法可资借鉴,将恶念三涂坛的架子搭起来却是并不难。

几乎不用苏苏在旁指点,陈长生的手指飞速弹动,无数个法诀打印在材料融化而成的那团粘糊糊的汁液上后,随手便将手中的恶念三涂坛也一并投入其中。

卡蹦蹦。

一阵轻响,随着这团汁液的一丝一缕被法诀牵引着融入恶念三涂坛中,原本粗糙的不成样子的恶念三涂坛此时也渐渐有了几分模样。

只不过和先前形如祭坛不同,随着陈长生的法诀变幻,那残缺不全的恶念三涂图也渐渐变了模样,形如圆轮,均分为三份,分别是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只不过除了地狱道中人满为患之外,饿鬼道和畜生道全都是空空如也。

三涂一立,陈长生也随即停下手来,心念一动,佛力凝聚成的大势至菩萨化身已入地狱道中,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们闲不住,我就陪着你们玩玩。”

话音未落,大势至菩萨化身已然朝着最近的一个身高足有五丈的大饿鬼扑了过来。抡拳就打。

方才见到这帮剩余的大饿鬼后,陈长生心中虽然恼怒,但随即便萌生了个念头,自己幻化出来的大势至菩萨化身终究是闭门造出来的,看似威武,真要是上了战阵未必管用。

与其和九幽饿鬼厮杀时出了纰漏酿成杀身大祸,反倒不如拿着这帮大饿鬼当拳靶子先好好试练一下。

陈长生和张三学拳时曾听过他说了一句话,觉得甚是有理:“拳都是打出来的,不打死个把人,又怎么知道你的拳头够硬。”

这话虽说的粗野,但是道理却是明白,陈长生深以为然,既然这帮大饿鬼如此爱斗,爽性就让它们尝尝挨揍的滋味。

地狱道中能在无数次争斗中活下来的饿鬼自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除了那三千大饿鬼身高都在五丈以上,便是那些充当小喽啰的饿鬼也都有两三丈高,一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似的,见到大势至菩萨化身过来,虽说害怕但是却没有扭头就跑,呼喝一声就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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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五光八色,开膛破肚

第二十二章

五光八色,开膛破肚

陈长生自是也不客气。甚至连废话都不跟他们说,抡拳就打,打翻在地后拎起来朝半空中一扔,便抛去了饿鬼道中。

如此一来,虽说地狱道中的饿鬼是越打越少,但是剩下来的却也是越来越强,陈长生的大势至菩萨化身开始时还能视鬼如蒿草,打鬼如走路,轻而易举的将挡路的大小饿鬼打翻后投入饿鬼道,可是到了后来却不再如此的轻松。

每每众大饿鬼一拥而上时,大势至菩萨化身支撑上一时三刻便即轰然崩溃。

幸好陈长生也不是吃干饭的,大势至菩萨化身前脚一散他后脚就重新将其凝聚起来,并且查漏补缺,力求尽善尽美,再连番的厮杀中,他的五行拳法也越发的精纯,虽说用的乃是佛力,可是拳头抡动,金光闪闪,倒也威势无伦。

渐渐的陈长生也将这些拳招一一悟透,从招式的窠臼之中脱离出来。每一拳都无定时,变化莫测,但是千变万化依旧是不离三才五行。

三才者,天地人也。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

前者暗合陈长生的三魂,后者则是他的大道根基。

此时虽非打坐修炼,但是一拳一脚,一进一退,却尽皆不离与此,远比枯坐悟道更胜一筹。

自此陈长生日日在地狱道中搏杀,半个月后,当打翻第一千三百六十一个大饿鬼时,陈长生若有所悟,顶上灵光闪现,一明一暗间,五道灵光之中的白色金光霍然一分,成为了银白和月白两色,此为庚阳之金和辛阴之金。

陈长生大喜,又觉得此时运转起大势至菩萨像来也比先前更加圆通自如,更是沉浸其中不肯离去,暗暗琢磨:若是将这三千大饿鬼都打倒一遍后,要不要再去饿鬼道中重新痛打他们一番。

匆匆间又是半月过去,随着他在五行拳上的领悟越发的精深,那些大饿鬼也越发的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一拥而上也都被他打的落花流水,收拾起这些人反倒比先前更快了几分。

这一日,陈长生挥出一拳。嘭然巨响声中,将一个躲闪不及的大饿鬼硬生生的打入半空之中。

唰。

一道门户应声出现,不待那大饿鬼落地就将其卷入其中。

“吁。”

大势至菩萨化身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扭过脸来看着最后剩余的五个高都有十五丈的大饿鬼道:“轮到你们了。”却是陈长生的声音,滚滚如雷,威势十足。

这五个饿鬼乃是四男一女,那四个男子脸色发黑,獠牙外露,双目血红,再加上个硕大无比的肚子,越发的狰狞而丑陋。

至于那个女的大饿鬼样貌倒还勉强能看,尖下巴、高颧骨,看上去颇为刻薄的样子,看在陈长生眼中依稀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撇了一眼她鼓囊囊的大肚子,也自厌弃,不愿再多看一眼。

而那女鬼也只是抬头看了陈长生一眼正,便即低下来头,闪到了那四人的后面,耷拉着难道一脸畏惧的模样。只是青红各半的眸子里却是闪烁着怨毒之色。

“吃了你。”

咆哮声中,两个最是魁梧的大饿鬼暴伸巨爪便朝着陈长生的面门挠来。

“就凭你们,也配。”

大势至菩萨化身冷哼一声,迈步如行犁,落地如生根,身形一闪已然到了两人的面前,双手一抡,朝着两人的面前劈打而来。

这一手隐约有些五行拳中劈掌的架子,只不过此时陈长生再用出来却是越发的得心应手,虽无形却是已得其意。

拳如如斧,有开天辟地之势。

传言盘古大能手挥巨斧破开混沌,而后衍生洪荒天地,威势之胜,当世无人可比。

陈长生虽无盘古之能,却是时时不忘揣摩那种挥斧开天地的气势,此时使出来自然非同小可,又岂是区区两个大饿鬼所能抵挡的住的。

嘭嘭。

那两个大饿鬼的爪子都没蹭到大势至菩萨化身的衣角却已经被放了风筝,一下子飞出去三百丈远,未曾落地便已然被骤然出现的门户卷走。

嗷嗷。

恰在此时,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在一旁响起,却是剩余的两个男的大饿鬼被那女的大饿鬼偷袭,措不及防下,一把抓破了脑袋,一口一个吞进了嘴中,咬的嘎嘣嘎嘣作响,嘴角之上更是黑气狂涌,那是饿鬼之秽气,天生便有。

“陈长生。”一抻脖子,将那两个大饿鬼咽下肚子后。那个女的大饿鬼身子一晃,陡然间又长大了足有十丈有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前的大势至菩萨像,桀桀怪笑道:“你何时学会的装神弄鬼?”

陈长生一愣,再看她那张青黑色的脸颊时越发觉得眼熟,忽然眉心一跳,吃惊道:“你是江淼,怎的成了这副模样?”

“哼哼,老娘成了这样还不是拜恶贼所赐。”那女鬼扯着夜枭似的嗓子喊道:“若不是你将老娘囚禁在这地狱之中,我又怎会日日那受烈火焚身、寒风刺骨的苦楚,若是又涌进来的饿鬼,老娘又怎么会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吞食它们而成了这副鬼不鬼人不人的模样,陈长生,你真是天堂有路不肯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老娘今日必要生生撕了你,以解老娘我心头之恨。”

陈长生听了她这话,才猛地想起当日将她的命魂抓入恶念三涂坛中后便受了重伤,此后更是忙于找寻九幽饿鬼的去向,竟是将她给忘在了脑后,没想到她倒是也真有些狠劲,不仅在地狱道中活了下来,更是趁着饿鬼涌入时又壮大了不少。此时犹自没有忘了朝自己报仇。

“想报仇?”陈长生冷笑一笑,大势至菩萨化身一摆手道:“放马过来吧。”

“死吧。”

江淼尖啸一声,身子一纵,鬼影闪烁,瞬息间便欺到了大势至菩萨化身的近前,两双巨大无比,足有三丈来丈利爪疯狂挠落,爪尖如刀,破风嗖然,齐唰唰的向着大势至菩萨化身抓去。

“好爪。”

大势至菩萨化身大喝一声,手臂猛然一抬。双手摆动间如抱圆球,浑身金光荡漾而出,更如同身上笼罩了个硕大无比的金光罩子。

滋滋。

牙酸的响声传来,江淼的爪尖挠在金光罩子上虽是光波粼粼,却是并没根本无法将其抓破,反倒是手指一沾上金光便像是薄霜落到烧红的焦炭上,顿时腾起一阵阵的黑气。

“陈长生,休要使诈,有种的从这乌龟壳子中出来跟老娘斗上一斗。”江淼恨得陈长生彻骨,此时如同疯魔了似的,丝毫不管双爪被金光侵蚀的滋滋冒烟,依旧是不住劲的连连挠动。

陈长生算是见识到了这发了狂的老娘们是何等的凶悍,以前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傲然一点没剩,有的就是泼辣。

“想挨揍,好,老子就让你如愿。”

陈长生冷哼一声,大势至菩萨化身的拳势一变,横拳化为崩拳,双拳如乱箭齐射,步步紧逼,拳拳到肉。

由于大势至菩萨化身比起江淼来足足矮了近十丈有余,故而这崩拳虽是平出,但是几乎都打在了江淼的圆滚滚的小腹之上。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拳落下,便如同击打在鼓面之上,嘭然作响。

江淼倒也硬气,连挨数拳却是好不退却,反倒是硬挺着肚子朝前迎上,双爪一探,竟是要将大势至菩萨化身搂入怀中,嘴巴一张,要将其一口生吞。

“死开吧你。”

虽说大势至菩萨化身中只是寄托了自己的一缕灵识,算不得是自己的身体,就算被她吞了也没什么。

可是陈长生一看到她那满口尖利的黑牙,再看着那黑洞洞的喉咙口就一阵阵的恶心,想都不想,大势至菩萨化身已经是一记炮拳轰出。

拳出如雷霆,轰隆作响。

一团金光随着拳头呼啸而出。正打在江淼的嘴里,蹦蹦之声中,那满口参差不齐却有锐利如刀的牙齿顿时被打烂了大半,金光更是顺着喉咙直灌入江淼的腹中。

“嗷。”

江淼连退出数十丈,仰天尖啸,双眼之中竟是滴出血来,双爪一扣,竟是结了个印诀,怒吼道:“陈长生,你死吧。”

死字出口,两个爪子向下一划,竟是生生的划开了自己的肚皮,黑色的血水汹涌而出,更是百十道像是镀了一层金光的黑影从中窜飞了出来,哇哇怪叫,宛如婴儿夜哭,一窝蜂似的朝着大势至菩萨化身飞来。

“你我都不怕,区区几个小鬼又能奈我何?”

大势至菩萨化身冷哼一声,挥拳又打,竟是将这些哭嚎着扑过来的小鬼当成了皮球来打。

嘭嘭嘭。

闷响声不断,那一个个的小鬼全都被一一打飞,哭声更大,凄厉无比,但是并没像陈长生预想中的那样当场毙命,反倒是在空中打了个跌后,又再度扑飞了上来。

“桀桀,陈长生,没想到吧,你也有一天会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江淼得意的狂笑,丝毫不管豁开的肚子上鲜血滚滚而涌,满是快意地道:“身化饿鬼又何妨?老娘我不在乎,吃些苦头,吞了你的佛力,孕育出了这九十九个打不死、锤不烂的鬼子,你就打吧,越打的狠他们就长得越是结实,老娘我杀不了你,我的孩儿们不会饶了你的,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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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以身饲鬼,记名弟子

第二十三章

以身饲鬼,记名弟子

“疯婆子。”

陈长生暴怒。却也拿他全无办法,他此时渐渐发现江淼这次的确不是在危言耸听,这九十九个鬼子原本不大,状如婴儿,可是被自己打了几圈之后反倒是越长越大,更糟糕的是人人满身金光,若非面目狰狞,宛如夜叉,倒真跟镀了金身的罗汉似的,自己拳头上的金光再伤不了他们。

“嘶!”

陈长生只觉得灵识中传来一阵疼痛,竟是方才一个躲闪不及,被个鬼子贴了过来从大势至菩萨分身上扯去了一块肉。

说是肉,其实都是精纯的佛力,原本这佛力对于饿鬼来说形同毒药,入口如同火烧,可是这个鬼子却是满脸微笑,大嚼特嚼,很是惬意的模样。

呃。

陈长生突然间灵光一闪,陡然间想起了《四土三观选佛图》中的大势至菩萨化身周身的那些狰狞无比的夜叉来,随后又想到当日了凡劝说自己弃道从佛时讲过什么佛祖以身饲鹰的故事。

陡然间似有所悟,竟是不再动弹。盘膝而坐,悬于空中,右手区起中间三指,而后开始诵念大势至菩萨咒。

“嗡,巴扎,嘿,嗡,巴扎,詹扎,摩诃噜卡呐吽嘿……”悠扬而宏大的咒语声在地狱道中想起,上下回荡,宛如惊雷,振聋发聩。

“打不过就想装可怜,我呸,孩儿们,给老娘撕了他。”江淼咬牙切齿的大骂。

众鬼子早就按捺不住,一拥而上,讲个大势至菩萨化身团团围住,张着血淋淋的嘴巴在大势至菩萨化身上撕扯血肉。

陈长生忍着灵识中汹涌而来的巨疼,宛如毫无知觉一般,只是一位诵念大势至菩萨咒。

九十九个鬼子有大有小,小的不过三尺,大的已有丈许,群嘴撕扯之下,顿时将大势至菩萨化身咬的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只是却无一滴血水滴落下来。

随着大势至菩萨咒诵念不休。那些鬼子撕扯的势头也渐渐慢了下来,满脸的戾气一点点消散,脸上渐渐涌起了迷茫之色,更有的竟是匍匐在大势至菩萨化身的脚边,随之诵念大势至菩萨咒。

“孩儿们,你们在做什么?”江淼大惊失色,双眸死死的盯着大势至菩萨化身怒道:“陈长生,我必不与你罢休。”

“不罢休又如何?放下仇怨,皈依与我,岂不更好。”大势至菩萨化身眯着的双眼陡然一睁,一道七彩光辉倏然而至,正落在江淼的眉心之中。

原本暴跳如雷的江淼顿时如同中了定身法,泥塑木雕一般的呆立在那里,先是咬牙切齿,而后脸上的阴霾逐渐消散,最终已经是满脸的祥和,嘴角中更是微有笑意,就连面容也比先前柔和了几分,倒是多了些慈眉善目的样子。

虽说是一手施为,不过见此情景,陈长生依旧不由得暗叫了一声霸道。这一手真是太不要脸了,怪不得佛门那么多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正路货色的护法,原来都是这么生生渡化过来的,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孔,抹掉他们心中的本念,种上一颗效忠自己的种子,天长日久,不断说教,再怎么凶戾之徒也最终会乖乖就范。

想起了凡当日念着经yin*琉璃时的情景,陈长生不仅一阵腻味,若非当日自己突发奇想跟他捣了个乱,现下只怕琉璃已经成了他那七宝池中的一条傻鱼,而中流砥柱怕是也归了那个贼和尚。

猫了个咪的,苏苏说的果然没错,这帮和尚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满口的慈悲为怀,实际上却都是坑蒙拐骗的行家,下次再见了他,更得好生提防,莫要着了他的道。

念头飞转之时,诵经之声却是未曾停止,陈长生既是找到了对付江淼和她那群鬼子的妙法,自然不会中途罢手,虽说这一手是跟了凡学来的,不过只要能化仇敌为臂助,那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拿来就用。

随着大势至菩萨咒念满百遍,一干鬼子依然都是戾气全消,浑身金光闪闪。样貌虽说狰狞,但是此时却多了几分威武气势,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地,竟是不敢抬头直视大势至菩萨化身。

“江淼,你可愿意皈依与我座下?”陈长生问道。

“愿意。”江淼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随后又道:“永不敢背弃老爷。”

“但愿你记得今日之言。”陈长生一抬手道:“命你掌管饿鬼道,可愿否?”

“老爷法旨,不敢不从。”

“算你识趣。”

陈长生说着心念一转,已经将其送入饿鬼道中,而大势至菩萨化身也随即消散,重新收回体内。

“尊主,张三夫妻俩带着其子张福德在灵河岸边等候多时了,说是要叩谢尊主赐名之恩。”苏苏过来提醒道。

“这个张三,看着直爽倒是有些鬼心眼子。”陈长生闻言便料到了张三此举的打算,不由的笑骂了一句。

“那不如就让奴婢回绝了他。”苏苏冷笑道:“将心眼都使到了尊主的头上,忒也没有上下尊卑了。”

“不用。”陈长生笑着摆了摆手道:“当日我曾与张三兄弟相称,他又曾为孙瑶挡过一灾,自如旁人不同,更何况天下父母,无论贤愚哪一个都不是一心一意的为了自己的子女好,想来若非为了儿子,他张三是死都不会这么做的。”

说着,陈长生身影一动。已经到了灵河的对岸。

自如将佃户们收入山河图后,便都安置在了灵河对岸的田地之上,虽说灵河并不宽,但凡是懂些水性都可凫水横渡,不过从从未有人这么干过,凡是有什么事,都会在灵河岸边默默祈祷,自有苏苏过来询问,这也算是山河图中不成文的规矩了。

张三和抱着儿子的妻子此时就焦急的等候在灵河岸边,瞧那满脸的憔悴,显然是在此不吃不喝的等了不少时日了。此时见到人影一动,陈长生献出身形,忙高呼一声道尊就要磕头。

“罢了,免礼。”陈长生摆了摆手,笑骂道:“张三,你这厮又在跟我装模作样了。”说着走到他俩的面前,接过襁褓之内的男婴,见他肤色白皙,虎头虎脑,眸子明亮而清澈,见到此时非但不怕,反而是咯咯轻笑。

“嘿嘿。”张三憨笑两声,搓着手道:“我这次来是想谢谢道尊给我家孩子起了个好名字。”

“除此之外呢?”陈长生点了点头,扭过脸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个……”张三被他锐利的目光一看,心里打了个突,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道:“我还想求道尊收下我这儿子当个徒弟,日后也算是个依靠。”

“呵呵。”陈长生也不扶他起来,只是看着襁褓里的婴儿笑道:“以后有话直说便了,何必跟我玩这样虚头八脑的花招,恁得不爽利。”

“也罢,你既然说了,我不能不卖给你这个面子,不过丑话说到前头,我还有师父在,这收徒之事却是不能擅作主张,故而先将你收做记名弟子,回头等禀过我师父后方能正式列入门墙之内。”

说着伸出手指在张福德的眉心之上点了一下,而后将孩子递还给了张三的妻子,道:“先有你给他打熬筋骨,待稍大一些后我再传他道法。”

“是。”张三千恩万谢的磕头,等再抬头时哪里还有陈长生的踪影。

陈长生之所以急于离开山河图,却是觉察到了洞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又响起孙瑶的低声呼唤:“叔叔,我师父出关了。”

“好。”陈长生将山河图收回体内,挂在命魂的腰间,随后应了一声,笑吟吟的出洞而来。摸了摸孙瑶的头顶,奇怪地道:“心悦呢,怎不见她与你同来?”

“哼,叔叔,莫在提她了,那个巫心悦就不是什么好人。”孙瑶恨恨的跺了跺脚,将几个小石子踢的到处乱飞,倒好像那石子就是巫心悦一般。

“哦!”陈长生一愣,却是停住了脚步,指着洞中的石榻道:“瑶瑶,莫生气,坐下慢慢说。”

他和孙瑶相处时日不多,但也知道这小丫头远比巫心悦纯朴赤诚的多,起码在自己面前,一如既往,从来不耍什么鬼心眼,巫心悦能惹来她如此的怨愤,必然是大有缘故。

“可是师父还着急想要见呢,还有几位贵客……”孙瑶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很乖巧的坐到了床榻上。

“什么贵客,哪比的上我家瑶瑶要紧,跟叔叔说说,那巫心悦又怎么你了,若是她不在理,我替你出气。”陈长生满是关切的问道。

苏苏告诉他静云思拿了自己的青皮葫芦,虽说陈长生坚信以她的人品多半不会行此偷窃之事,可是苏苏言辞凿凿,也不由得他不信。

尽管也相信静云思如此做多半有她的道理,只是这心头免不了像是扎了根刺,若说静云思喜欢这青皮葫芦,直接讨要,陈长生虽说肉疼也未必不会赠送给她,可是不告而取,就免不了让人有种“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嗟叹。

陈长生对她暗有不满,也就不急着巴巴的去见她,他甚至在想,回头若是静云思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自己也只能带着孙瑶离开了,师父立身尚且不正,又怎么教出好徒弟来。

见陈长生满脸的关怀之色,孙瑶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小脸微红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巫心悦却是满口的谎言,不仅骗了我,也骗了叔叔您,真是可恶的很。”

PS:更新稍晚了点,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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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刀子也会怒,给我撕了他

第二十四章

刀子也会怒,给我撕了他

“她骗了我?!”陈长生倒是一点也不吃惊。笑道:“巫心悦张口撒谎就跟吃饭一样,我都惯了,本来她跟咱们就不是一路人,骗也就骗了,日后离她远些就是了,咱大人大量不跟她一般见识。”

陈长生只道孙瑶被巫心悦骗了一回,而后明白过来才有些恼怒,因此也没细问,只是温声安慰她。

孙瑶见陈长生这么说,本来到嘴的话也便咽了下去,任由陈长生拉起自己的小手漫步朝外走去,路上时不时的回答一些陈长生诸如在神农谷住的好不好,你师父待你如何之类的问话,心里却是满登登的都是幸福,从巫心悦那里受的气此时也被冲到了九霄云外,再也算不了什么了。

陈长生闭关的山洞乃是在山后,走到山前也不算远,只是他关心孙瑶在神农谷过的怎样,免不了问来问去,走走停停,也便慢了许多。足足过了半柱香之久方才到了山前,未曾进屋,陈长生便是一愣。

原来此时门前竟是站着两个高大魁梧的巫族大汉,其中之一正是当日自己救孙瑶时被他打翻了两次的家伙,此时见到他,铜铃铛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随之而来的则是蓬勃的战意。

“这里怎么会有巫族?”陈长生将孙瑶护在身旁,低声问道。

“这都是巫心悦家的下人。”孙瑶瞥了这些五大三粗的巫族大汉一眼道:“叔叔先前说的对,巫心悦跟咱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是白巫,就连这个名字都不是真的,她的本名叫曼珠沙华,我方才听师父说她乃是白巫之王的独生女,是个小公主呢。”

陈长生听她说起小公主三字时话语有些发酸,显然是有些羡慕,遂笑道:“小公主又如何?在叔叔眼中她反倒不如瑶瑶金贵……嗯,不对。”

说到这,陈长生的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眸子里精光四射,滚滚杀气汹涌而出。

由不得他不愤恨,直到此时,他方才意识到从一起初自己去救巫心悦就是救错了,怪不得那些白巫大汉抵死阻挠,想必在他们看来,自己本就是心存叵测想要掳走他们小公主的歹人。

而巫心悦之所以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知自己,多半也是因为怀疑自己存心不良,以至于每次当自己问到她家住何处。她都支支吾吾。

若只是因为这些,陈长生非但不会怪她先前的欺瞒,相反倒是有些佩服,小小年纪便能临危不乱,身处险境而能泰然处之,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段,就算是活了一大半年纪的人也未必能有。

没错,巫心悦可以隐瞒自己的身份以自保,陈长生并不怪她,毕竟修士和巫族之间本来就不怎么和睦,自己又是冒然杀了过去抢人,她对自己心有戒备是理所应当的。

陈长生之所以恼火,是因为他想起来当日自己向她打探九幽饿鬼的行踪时,她几乎是一句话一个坑,引着自己心甘情愿的跳了进去,明面上是在帮自己,其实却是在拿自己当刀子捅向黑巫。

倘若不是九幽饿鬼的确在此作祟,而它又果真是被黑巫所驱使的话,那么自己冒然闯入黑巫的地盘,少不了就是一场恶战。

到时候无论自己是死是活。她巫心悦以及背后的白巫都有好处,并且黑巫还拿白巫一点辙都没有,毕竟杀人的不是白巫而是中土来的修士,想报仇,找他们去好了。

喵了个咪的,好一手狠毒的借刀杀人呀,只不过老子这一回却被人当成了一把刀子。

想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之后,怎能不让陈长生怒火狂烧,恨不得将巫心悦杀之而后快。

陈长生从来都不是个只想着独善其身,不顾朋友死活的人,若是巫心悦早早的将话挑明,瞧在她的情面上,就算黑巫跟自己并无仇怨,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帮她一把,左右不过就是杀人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眼下却是不同,被人算计,被人欺骗,而这个人还是自己一路上尽心照顾,甚至不惜冒死相救的巫心悦,一想到巫心悦嘴里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自己,心里却是在盘算着怎么把自己当枪使,陈长生心头的怒火便焰腾腾的按捺不住。

“巫心悦,你给老子滚出来。”陈长生怒吼一声,迈步就要上前。

“退后。”守在门口的两个巫族大汉齐声呐喊,其中和陈长生交过两次手的那个大汉更是跨前一步,沉声道:“再敢上前,杀。”

“**,老子真想杀人。”

陈长生此时怒不可遏。听了这种话更是杀机勃发,心念一动,金光一闪,身高十五丈大势至菩萨化身已然出现,跨步上前,瞬息间便抢到了那巫族大汉的身前,大手一探,根本就容不得他反抗就将其捏在了掌中,随后一甩,狠狠的掼在地上。

嘭。

碎石横飞,地上顿时便多了个人形的大坑。

“吼。”

那巫族大汉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连出手都没有就被人一把拿住,方要起身跃起,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陈长生却压根就懒得和他缠斗,大势至菩萨化身一抬脚,嘭的一声就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将其生生的踹回了石坑之内。

“何人如此大胆?!”一声怒吼,几条魁伟的人影从屋中闪了出来,说话之人一身灰色的道袍,竟是做中土修士打扮,瞧那样貌也和粗美深瞳的巫族不同。

“是你家小爷陈长生。”陈长生冷哼一声,傲然而立,杀气凛然的盯着被众人簇拥而出的巫心悦。一字一句地道:“你很好,真的很好,拿着老子当刀子使,哼哼,老子这把刀也不是谁都用的了的,你诓我去杀黑巫,那我就灭了你们白巫给你开开眼。”

“放肆。”那个修士断喝一声,身形一动就要上前。

“古兄,且慢。”巫心悦旁边那个身材高大,足有一丈五的中年白巫却是伸手拦住他,冷笑着看向陈长生道:“想灭我白巫。只怕你还真不够格,奥图鲁,杀了他。”

话音一出,待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巫族大汉怒吼一声,挥拳就冲了过来。

“江淼,撕了他。”

陈长生寒着脸一摆手,已将恶念三涂坛祭起,饿鬼道中光芒闪烁。

桀桀。

怪笑声中,江淼与九十九个金光灿灿的鬼子现出身形,先朝着陈长生恭施一礼,谄笑道:“尊老爷法旨。”而后转过脸来时却已经是满脸的凶戾之力,狞笑道:“孩儿们,吃了他。”

嗷嗷。

怪叫声中,一个个原本慈眉善目的鬼子陡然间面露凶相,身形一闪,金光暴涨,已将那个叫奥图鲁的白巫大汉裹住。

嘶嘶。

如裂布帛之声响起,血花喷溅。

众鬼子来去如电,已经各拎着一块血肉退回原位,其中一鬼将兀自还在搏动的心脏递到江淼。

陈长生瞥见江淼似乎是想把血淋淋的心脏献给自己,也是恶心,摆了摆手道:“你自己享用吧。”

“多谢老爷赏赐。”江淼大喜,恭敬施礼后这才将这颗热腾腾的心一口吞下,一边嚼动,一边轻声道:“味道果真鲜美,孩儿们以为如何?”

“是。”众鬼子齐声答应。

“啊!”孙瑶虽被陈长生挡在身后,可是听了这样的话,不由得脸色煞白,最终撑不住呕吐了出来。

陈长生轻抚着她的后背,温声道:“瑶瑶,叔叔不是教你为非作歹,只是人善被人欺,有时候不得狠下心肠来。”

说到这,冷冷的目光看着那个挡在巫心悦身前,身材高大的中年白巫道:“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原本你们白巫和黑巫的死活与我无关,只是巫心悦既然要拿我当刀子使。那就别怪我收点利息了。”说着瞥了一眼江淼道:“去吧,带上你的人,由此往东,大吃三日。”

“老爷圣明。”江淼闻言满脸的喜色,尖声道:“老爷法旨,大吃三日,儿郎们,随我走喽。”

“老爷慈悲。”

怪叫声响起,恶念三涂坛上饿鬼道光芒闪烁,一条条黑影从中闪烁而出,先朝陈长生施礼后这才纵身跃出,跟着江淼就要离去。

“你敢!”那修士大怒,暴喝一声,只是脸色阴暗不定,颇给人色厉内荏之感。

“我有何不敢?”陈长生呵呵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言果真不错,道友为何不扪心自问,无论黑巫白巫在你我看来,与那妖兽又甚分别?我先前不杀他们,是懒得动手,可他们惹了我,将我的仁善当成了愚蠢,要是不教他们个乖,真就以为我陈长生是个人人能耍弄的傻瓜。”

那修士被他抢白一句,竟是无言以对,就算他和巫族有些交情,看说到底终究是各有提防,若说亲如一家,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只得将目光看向静云思,恳求她帮着说情。

“陈兄……”

静云思其实很清楚陈长生的性子,本来就是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何况此番巫心悦不对在先,他不发作出来那也就不是他了,可是她又不能不管,毕竟这绝非是陈长生一人之事,若是闹大了,只怕在这蛮荒山上的散修们也会跟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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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谁比谁更狠

第二十五章

谁比谁更狠

“仙子,我的事我自有计较。就不劳你操心了。”陈长生却不买她的帐,不软不硬的将她没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冰冷如刀的目光只是看着那个中年白巫。

“哼哼,莫非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那白巫沉声恐吓道,眸子翻动,精光四射,煞气腾腾。不愧是白巫之王,气势果真不凡。

不过陈长生却压根就不理他这一套,从修道以来到现在,他又何曾短过仇敌,少过厮杀,见的人中比此人更凶悍的都有,他又何曾怕过一次。

见他不是服软,更不是道歉,而是赤luo裸的威胁,陈长生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笑吟吟地道:“传令下去,再加五日,除中土修士之外,鸡犬不留。”

江淼虽说走了,不过身旁还留下了一个鬼子听从陈长生的调遣。这九十九个鬼子和她心意相通,陈长生的号令她自是能够听到。

“好。”未曾远去的饿鬼群中响起叫好声。

陈长生方才扭过脸来看着那白巫道:“你若自信能杀的了我不妨过来试试,杀了我便还罢了,要是杀不了我,哼哼,说不得便拿你一族给你送葬。”

“你……”那白巫气的眼珠圆凳,须发竖起,跨步上前就要动手。

“阿爸,不要。”巫心悦抢上一步,挡在他的面前,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陈长生,目光中满是悲愤地道:“你杀了我吧!”

“我不杀你。”陈长生似乎都懒得看她,低垂着眼皮,慢条斯理地道:“我被你骗了,是我有眼无珠,又长了一副烂好人的心肠,上了当也是活该,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现下我硬下心肠来也不晚,至于你我过往的情分今日将一笔勾销。”说着手指一划,一片衣角飘落在地。

割袍断义,这是真的和巫心悦恩断义绝,自此就算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也将是形同陌路。

“叔叔……”孙瑶见巫心悦满脸的泪痕,浑身颤抖不已,显然是难过到了极点,心中也有些不忍。

“别管她。”陈长生看都不看巫心悦一眼道:“她爱哭就让她哭去。此人的眼泪说流就流,不值钱的很。”说着话,看向静云思道:“仙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静云思点了点头,朝着那个修士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随后随着陈长生走到一旁。

眺望着山间翻腾的云雾,陈长生缓缓的舒了一口气道:“仙子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呃!”静云思一愣,目光一闪烁,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道:“有,当**中了毒,昏迷不醒,我便取了你手中的青皮葫芦,现下该物归原主了。”说着手一翻,将个青皮葫芦递了过来。

陈长生却是没接,而是扭过脸来看着她道:“你喜欢这青皮葫芦吗?”

“我……不喜欢。”静云思一皱眉头,随口否认。

陈长生也没多想,随手将青皮葫芦拿了过来,微笑道:“仙子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我在这听着呢。”

“这是我当日答应你的酒葫芦。”静云思又取出了个黄澄澄的酒葫芦,递了过来道:“里面装了些我自酿的杏花白。你若喜欢就尝尝。”

“多谢。”陈长生也不客气,将葫芦接过来,触手微凉,非金非玉,随口问道:“这葫芦?”

“是巫心悦送给我的一块黄石木心炼制而成的。”静云思猜到他问什么,随口便答了出来,而后又道:“陈兄胸怀宽广,有容纳四海之量,又何必和她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呢?”

陈长生闻言一笑道:“黄石树其行如山,纹理细密,色如黄岩,历三百年才能成材,好东西呀,你这个人情我领了。”言下之意却是只谢静云思,与巫心悦无关。

说着话,陈长生拔掉酒葫芦塞子喝了一口里面的酒水,只觉得入口绵甜,有股杏花的清香,其中还混杂着草药味,一如胃肠便化成了丝丝缕缕的灵气,分散入五脏六腑之中,竟是毫不比那冷云翠差。

陈长生赞叹一声好酒,而后方道:“有气量不是任人摆布,更不是吃了亏不敢吭声,有人说什么吃亏就是占便宜,照我看那就是狗屁,只要能还手,我看世上没多少人肯逆来顺受的装孙子。”

说到这,陈长生又喝了一口酒道:“就连了凡那和尚也常说什么。菩萨心肠,金刚手段,凭什么我就得忍着,就因为她小,又或是她是个劳什子的公主?”

“倒也不是。”静云思轻摇螓首道:“只是陈兄这么做,固然能出口恶气,可是也会造成无数杀孽,那白巫奈何不了你,说不得就得把怒火撒到在此居住的散修头上,岂不是罪过吗?”

陈长生闻言怔怔的看着静云思,目光中满是诧异。

“你这人,跟你说话呢?!”静云思见他这样,不由得有些羞涩,目光里有了些许嗔色。

“呵呵,我只是纳闷,先前那个在神农谷口外一句话喝退黑巫的人是不是你?”陈长生笑道:“那个时候杀气腾腾,就连我心里都直打寒噤,现下反倒是慈悲起来了,一来二去倒像是变了个人,我都有些不习惯。”

“少胡说,什么一个人两个人,还不都是我。”静云思抢白了一句,似乎觉得话说得有些急了。遂将话头岔开道:“我在跟你说眼前的事,怎么又扯到了我的身上。”

“呵呵,那就说眼前的事。”陈长生也不生气,笑吟吟地道:“那些白巫的死活与我有什么相干?死便死了,杀戮妖兽时不说是造杀孽,杀上几个白巫又算得了什么?非我族类,便于猪狗无异。”

静云思闻言也无话可辨,非是陈长生一个人这么想,天下的修士这么想的也不少,于是道:“那散修们呢?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管吧?”

“非亲非故的,我又哪里管的过来。”陈长生摇了摇头道:“我自杀白巫。与他们本不相干,若是白巫迁怒于他们,大不了他们就去杀白巫好了,将这罪过揽到我的头上岂不是冤枉?”

“又拿这样的车轱辘话搪塞我。”静云思皱了皱眉头道:“你直说了吧,究竟要怎样才肯罢手?”

陈长生见她认真起来,也便收了玩笑的口吻,看着她道:“你真要趟这遭浑水?”

“嗯。”静云思点了点头道:“虽说非我族类,可终究是做了这些年的邻居,平素里对我也是极好,总不能看着他们无辜枉死,再说了,你跟我也是朋友,我夹在中间算是个什么事,不说和说和日后如此相处。”

陈长生凝视了她片刻,长叹一声道:“也罢,瞧在你的面子上这个梁子我可以掀过去,不过却须的让巫心悦赔礼道歉。”

“你也真是的,何必较这个真?”静云思轻笑道。

“不是较真,我只是教她个乖,这心眼子莫要见人就耍,有的人她惹的,有的人却惹不得,免得以后惹了比我更不讲理的,连小命都保不住了。”说到这,陈长生自嘲的一笑道:“唉,瞧我,终究是个烂好人,管这些作甚。”

“别的呢?”静云思又问道。

“那就没了。”陈长生摇了摇头,而后道:“不过她要是肯低头认错,你倒不妨告诉他们,若是想报族人被黑巫所杀之仇,倒是可以与我联手。”

“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先前还是喊打喊杀的?”静云思一怔。

“哼哼,说出来怕是污了你的耳朵。”

“我不怕,你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巫心悦能算计我,我自然也得算计算计他们。只不过她那只是上不了台面的阴谋,我这却是堂堂正正的阳谋,由不得他们不乖乖就范,做我的马前卒子。”陈长生抿了口酒,慢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可真是,心思恁多。”静云思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也得防备你一些,免得哪天被你骂了还蒙在鼓里呢。”

“呵呵,我本也是纯朴农家子,若非为了活着,谁又耐烦动这样的歪脑筋。”说着话,陈长生悠然一叹,摆了摆手道:“你自与他们说去吧。瑶瑶,叔叔喝醉了,给我找个屋子去躺会。”

“有什么话你不能亲口去说,为何非要我传话?”静云思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嗔怪着。

“谁叫你非要做这个好人呢?!”陈长生哈哈一笑道:“更何况坏人我当,好人你做,这样便宜的事都送与你了,跑两步腿,说两句话又算的了什么。”说到这,陈长生深深的看了静云思一眼,醉醺醺地道:“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莫要学巫心悦那样才好。”说着被孙瑶搀着摇摇晃晃的走了。

孙瑶将陈长生搀回自己的房中,服侍着躺到自己的床榻之上,又伸手给他除了鞋子,拉过一袭薄被盖上,随后便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手托双腮看着仰面大睡的陈长生愣愣发呆。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房门一推,巫心悦走了进来,脸上犹有泪痕,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只是孙瑶想起陈长生说的话,又想到巫心悦的所作所为,遂起身将她拦住,冷着脸道:“这是神农谷,可不是你家的巫王殿,进来连个门都不敲,忒也没有礼貌了吧?”

巫心悦眉头一挑,待要发作,可是瞥了一眼横卧在榻上的陈长生,终究是将火气压了下来,低声道:“孙瑶,本公主要找哥哥认错,关你什么事?休要挡在本公主面前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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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台阶,缘由

第二十六章

台阶,缘由

“呵呵。”孙瑶听了她这盛气凌人的话。脸色越发的冷了,冷笑道:“哥哥?这里谁是你的哥哥,公主殿下,您莫忘了我叔叔已经与你割袍断义了,再说了,您身份高贵,我和叔叔出身贫寒可是高攀不上您这门亲戚,你还是从哪来的回哪去吧,免得惹恼了我叔叔,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让开……”巫心悦被她这话噎的小脸涨红,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推开孙瑶。

“何人吵闹?”陈长生像是被吵醒了似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巫心悦一眼道:“哦,原来是巫族的小公主呀,有失远迎,失敬的很,劳烦您从外面帮我将门关上,我家瑶瑶这屋子太小,可是容不下您在此大呼小叫,称王称霸的。”说到这。又道:“瑶瑶,送客。”

“……”巫心悦刚想说话,孙瑶已经笑吟吟的一摆手道:“公主,请吧。“

巫心悦瞪了她一眼,愤愤的转头离去。

“叔叔,真就不让她进来了吗?”孙瑶问道。

“我不知道,我醉了。”陈长生连眼睛都没睁开,嘴里含含糊糊的嘟囔着。

“叔叔……”孙瑶拉长了声音,撒娇似的推了推陈长生,口里道:“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呀,总不能说吃就吃了吧。”

“呵呵。”陈长生笑嘻嘻的睁开眼睛,宠溺地看着孙瑶道:“你呀,跟叔叔一个样,心肠太软,日后在这吃人不吐苦头的修真界中厮混少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说着看了看门口,无奈地道:“巫心悦太傲了,傲的甚至就不知道怎么低头认错,叔叔我已经给了她台阶,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若是自己不争气又能怪得了谁。”

“可是……她是小公主呀,终究和咱们是不同的。”说着话,孙瑶垂下了头,很有些沮丧。

“狗屁的小公主。”陈长生满脸不屑地道:“在咱们修士眼中,连正牌子的皇帝,堂堂的九五之尊都形同蝼蚁,她个自封的小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哼哼,别人把她当公主倒没什么。可要是自己真就端起了公主的架子,那就忒也讨厌了,叔叔我这辈子最不耐烦的就是自诩高贵之辈,她要是张嘴本公主闭嘴本公主的,就休想踏入这房中半步,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的族人,谁心疼谁着急去。”

若是过去,陈长生或许不会这么想,可这些日子他渐渐的有了些明悟,虽说不见得如四宗二十八派的弟子那帮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但也不再像过去似的束手束脚。

见孙瑶这样,他也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这才出言点拨,早忘掉俗世的上下尊卑,也便少了些牵绊,对于修道有益无害。

“叔叔,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她呢?”孙瑶又问道。

“呵呵。”陈长生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你这是在帮着巫心悦探叔叔的口风吗?”

“叔叔……”孙瑶小脸一红,有些发窘。

“你好心叔叔知道,不过这个事得让她自己想明白。”陈长生合上了眼睛道:“你帮得了她一时也帮不了她一时,瑶瑶,每个人都得长大。可旁人是帮不上忙的,只得自己开悟,做人如此,修道也是如此。”

说到这,陈长生一顿,语重心长地道:“瑶瑶,叔叔能送你些吃食筑基,你师父能引你入门,可是我们也只能为你做这么些,将来的路终究还得是你自己走,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靠天靠地靠父母都不是好汉(注)。”

“仙路慢慢,荆棘满布,唯有自己披荆斩棘,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就算是这一路上鲜血淋漓,疼痛刺骨,但也是份收获,能磨砺你的心性,使你日后可以勇于渡劫,瑶瑶,叔叔的话你明白吗?”

孙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而后红着脸道:“我听不太明白,叔叔,我是不是很笨?”

“怎么会呢。”陈长生一笑道:“你还小,现在不明白也无妨,等将来大了自然就懂了。”说着又重新合上了眼睛道:“叔叔我再睡会儿,不要让别人打扰我,该醒的时候我自然会醒的。”说完在没言语。过不片刻鼾声已起。

孙瑶搬起绣墩坐到门口,边给陈长生叔叔守门,边在心里回想着他方才的话。

过不片刻,静云思与那个修士与巫心悦一道过来,见到孙瑶坐在门外,三人均是一愣。

“瑶瑶,你叔叔呢?”静云思问道。

“他在睡觉。”孙瑶见到静云思忙恭恭敬敬的起身回话,而后又把陈长生方才所说的话中挑选紧要的说了一遍。

听完这话,静云思和那修士相视苦笑,而后一同看向巫心悦。

巫心悦满腹的委屈却也知道兹事重大,由不得自己耍小性子,走到门前,屈膝便跪了下来,哽咽着嗓子道:“陈仙长,心悦知错了。”

“陈兄(陈道友),静云思(袁宏道)前来拜访,不知可否开门一见。”

“请进。”陈长生的声音传来,啪嗒,屋门无风自动,缓缓敞开,不过他却只言未提巫心悦,所以她只能耷拉着脑袋在那里跪着。

进的门来,反手将门关上。袁宏道拱手道:“道友一番苦心,袁某感激。”

陈长生已然从榻上坐起,闻听此言先是一愣,瞥了旁边的静云思一眼,已然明白多半是静云思帮自己说了好话,遂摆了摆手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只要道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便成。”

“哪里,哪里!”袁宏道笑着摆了摆手,而后道:“说起来袁某平素里也是颇为头疼该如何管教巫心悦这丫头,此番道友肯出手。袁某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呢。”

“哦?”陈长生一愣,隐隐觉得这话里有话。

袁宏道既然是来求陈长生高抬贵手的,自然也不会卖什么关子,当下便一五一十的将个中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散修远离中土,来此立足,也并非那么容易,虽说白巫对待修士远不像是黑巫那般见面就喊打喊杀,不死不休,但是到底是心存忌惮,疏远的很。

众散修为了消除隔阂,思来想去便使出了世俗朝廷中常用的一招——和亲。

于是乎,在几番推动之下,袁宏道的师妹便嫁给了现任白巫之王阿纳巴图为妻,而后便有了这巫心悦,而后不久袁宏道的师妹也不辞而别,没了踪影。

虽说因妻子的离去,阿纳巴图恼火不已,但对巫心悦却是宠爱有加,再加上她本有一般人族的血统,和纯正的巫族只能修炼体术而不能使用法术不同,竟能法术、体术双修,于是乎,阿纳巴图除了亲手教导她体术外,更命其拜袁宏道等人学习法术,而袁宏道等也便给她起了个中土名字就是巫心悦。

这巫心悦天生聪颖,自小又是万千宠爱集一身,性子也便成了现下这样,固然是古灵精怪、讨人喜欢,可是心机太重,行事但求自己喜欢,绝少理会别人所想。

先前陈长生遇到她时,正是她偷偷的带着人出来,想要跑去中土开开眼界,不想座下的妖鲨被杀,而后便来报复,此后更是被陈长生所擒,听他询问哪里死人。当下灵机一动,便将白巫被杀一事说了,用意不言自明。

“呵呵,你们倒真是好算计。”陈长生听他说完,笑吟吟的赞道。

“道友谬赞了,不过是挣扎求生罢了。”袁宏道苦笑道:“若非为了这万千的散修同道着想,袁某又何苦将师妹推到那阿纳巴图的怀中……唉。”

见他一脸的感慨,陈长生也猜到这里面多半还有些陈年旧事,不过与他无关也懒得多问,忽然想起一事来道:“道兄在此多年,想必蛮荒山上的散修都极为相熟喽。”

“那是自然。”袁宏道点了点头,不无得意地道:“诸位道友也是给袁某面子,故而不管是道友新来还是离去,都少不了要来拜访我一下,混了脸熟,以后在这里也算有个照应,莫非道友在此有故交好友?”

“正是。”陈长生随口报出了土申、火丁等人的名号和样貌,本希望他们来到了这里,不想袁宏道皱眉想了半晌后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这几个人,不过道友若是急于找到他们,我倒是可以托其他道友帮你打听打听。”

陈长生轻叹一声道:“多谢道兄美意,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过些日子便走。”

“那可真就可惜了。”袁宏道惋惜道:“袁某本来还想在此叨扰几日,向道友讨教些法术呢。”

“呵呵,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陈长生呵呵一笑,见他不提正事也率性陪他闲聊,东拉西扯,就是不往正事上引,由着他着急去。

袁宏道见他如此,心里也是无奈,明知道若是自己张嘴求情,就算是欠下了这个人情,可要是这么干耗下去又不知道会有多少白巫被杀,日后迁怒散修的话,那就不美了。

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道:“道友,可否谅解心悦所犯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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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谁抢了算谁的

第二十七章

谁抢了算谁的

“自是可以。”陈长生笑吟吟地道:“小孩子嘛。犯错是常有的事,我又怎会跟她一般见识,这次小惩大诫也是为了她好,不过我座下的饿鬼放了出去不吃饱肚子也是不行,不知道道兄可有何良策教我?”轻轻一句话,难题又扔了过来。

袁宏道暗骂一句小狐狸,但还得捏着鼻子道:“我和巫王商量过了,愿和道兄联手,为表诚意,白巫勇士和散修将为先锋,道友的人马只需居中策应便是,至于收获……”

“那自然是谁抢了算谁的,放心,我这人很公道的,不会白占便宜不出力的。”陈长生哈哈一笑,将话头接了过来。

袁宏道哪里不知道他在打着摘果子的算盘,可是形势比人强,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干笑道:“如此就这样吧。”

“那就好。”陈长生站起身来,走到屋外,并不看跪在台阶前的巫心悦一眼。道:“鬼子何在?”

“恭迎老爷法旨。”金光一闪,一个鬼子凭空出现,跪伏在陈长生脚边,满是恭敬的应道。

“着江淼带人转而往西,可再多吃两日,针头线脑也别落下。”说着将几个须弥袋子扔到地上道:“你也去吧,将此物交给江淼,该如何做她自会明了。”

“老爷圣明。”那鬼子一喜,磕头之后抓起地上的须弥袋子,身子一晃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哥……”巫心悦抬头待要说话。

陈长生却是一摆手打断她道:“小公主还是莫要这么称呼的好,若是不然,只怕真就折杀陈某了。”说着又看向静云思道:“仙子,我身上所中的毒可有法子解吗?”

“解虽解的,只是却不甚容易。”静云思黛眉微蹙,轻声道:“陈兄,对不住了。”

“毒又不是你下的,说什么对不住呀。”陈长生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道:“所幸这毒虽然诡异,却也只是让我使不出灵元,对身子并没什么损伤,没什么了不得的,只要能解,多花些时日,多费些力气也无妨。”

“嗯。”静云思点了点头,望向陈长生的目光里既有感激又是惭愧。

“道友,你看这……”袁宏道此时也走了出来,看着兀自跪在地上抽泣的巫心悦。满脸为难和心疼的看向陈长生。

“起来吧。”陈长生摆了摆手道:“既然将话说开了,过去的种种就算了。”

“如此多谢道友宽宏大量。”

“过奖,过奖。”

两人互相恭维一番后,袁宏道笑道:“虽说袁某无力找到道友所说的那几个人,不过却寻到了一位道友的故人。”

“哦?”陈长生一愣,他可是从不知道自己在蛮荒山上还有什么故人。

“请她过来吧。”

随着袁宏道一声吩咐,院门推开,一条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正是文楚楚。

“是你?”陈长生脸色一沉。

“仙长,妾身……”文楚楚话没说完,就被陈长生锐利的目光吓的将余下的半截话咽了回去。

陈长生看着袁宏道道:“烦劳道兄将联手之事和巫王详说一下,最好让白巫戴上个醒目的记号,要不然的话,我手下的饿鬼若是一时分不清楚敌我,误伤了白巫那就不好了。”

话是这么说,却是在送客了,袁宏道如何听不出来,笑吟吟的一拱手,叫上满脸不甘心的巫心悦离去。

“既然是陈兄的家事,那云思……”静云思也知趣的想要离开。

“那倒不必。”陈长生微笑道:“这女人本也不是我的家人,自然是无事不可对人言。仙子在这里听听也没什么。”说到这,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文楚楚道:“你不是与何东山那三人一同走了吗?怎的反落到了白巫的手中?”

“妾身……”

“哼。”陈长生冷哼一声道:“当日收下你也不过是为了蒙蔽何东山,现下休要再提了。”

文楚楚倒是乖觉,忙道:“奴婢当时鬼迷了心窍,这才错跟了他们,望仙长宽恕。”

“说正事。”陈长生和她本就没什么情分可言,因此她就算之前没跟着自己走也并不怎么生气,只是心里好奇河东三人的下落,以及她是如何脱逃的。

“是。”文楚楚点了点头道:“当日仙长离去后,那些黑巫便发了疯的似的攻打过来,生生将船撞了个稀烂,后来又来了一伙骑着铁翅风雷雕的黑巫,追杀的我们走逃无路,何东山便逼着奴婢做诱饵将他们引走。”

“奴婢虽说道行不高,但是得恩师垂青,倒也赏赐下了一件逃命的法宝,竟是在铁翅风雷雕的追杀之下逃脱,只是耗费灵元太甚,最终被白巫擒了去,不得已之下只好报出了仙长的名号,期望能以此苟延残喘。”

文楚楚本就生的娇弱,此时跪在地上边哭泣边述说,满脸的懊恼之色,越发显得是楚楚可怜。

不过陈长生却是眯着双眼,宛如视而不见,只是听到她说到师门传下一件逃命的法宝时哦了一声,等到她说完后,方道:“你可知错了?”

“奴婢知错。”文楚楚伏在地上哀求道:“恳请仙长饶恕奴婢三心二意之罪。”

“哼哼。”陈长生冷笑道:“难为你还知道自己错了,不过念你初犯。此事便先记下,若是日后再犯,休怪我无情。”

“不敢了,不敢了。”文楚楚连连摇头。

“尊主,就这么轻轻饶过她了?”苏苏忽然出声问道。

“她还有些用处,故而饶她一次,若是不知悔改,到时候再杀也不迟。”陈长生亦在心中道:“量她也没胆量再次背叛。”

就在此时,袁宏道也去而复返,笑道:“妥了,此次白巫与我散修一齐出手,定将黑巫斩尽杀绝,道友是否与我等同去?”

“自是要去的。”陈长生点头答应一声,扭脸看着静云思道:“仙子呢?”

“我就不去了。”静云思摇了摇头道:“不管黑巫白巫与我都没什么仇怨,我还是留下来给你调配解药吧。”

“有劳仙子。”

“应该的。”

说是同去,陈长生却也颇为头疼,他现下灵元受限,想要御剑飞行都是不成,虽有九天十地流光梭可以代步,可又太耗费灵石,不免太过奢侈了一些。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文楚楚却祭出一团形如云朵的法宝来,恭恭敬敬地道:“奴婢此物乃是恩师所赠的流云舸。若是仙长不嫌粗陋,可否与奴婢同行?”

嗯,这个文楚楚倒也有些眼力见。

陈长生心头暗赞,笑吟吟地道:“如此,我就随你走上一遭。”

“多谢仙长赏脸。”文楚楚待陈长生迈步上了流云舸,这才也跟了上去,站在陈长生身后,驾驭着流云舸腾空而起。

袁宏道也唤出一把飞剑来,一手挽着巫心悦,追了上来。

“师父,你为什么不跟过去呢?”孙瑶见他们消失在天边。很是羡慕又有些不解的问道。

“去做什么?”静云思反问一句,不等孙瑶回答已经飘然离去。

“唉!”孙瑶轻叹一声,快步追向静云思。

从神农谷出来行出没有多远,陈长生便听到下面喊杀声震天,更有无数的法宝或者飞剑的光辉从半空中划过,前者乃是在地下奔腾的白巫,而后者自然是来助拳的散修。

黑巫和白巫以神农谷一线为界,原本虽然彼此看不过眼,偶有争斗,但是大面上倒也是先安无事,直到这一次黑巫驱使九幽饿鬼连灭了白巫不下百个村落,白巫才最终是忍不下去了。

巫族素来人丁不旺,一下子死伤这么多族人,若是再不反击,只怕阿纳巴图这个巫王也甭想再坐的安稳,正巧又有陈长生座下的饿鬼相助,还有散修帮拳,自然是要全族尽出,誓要报仇雪恨,出了这口恶气方才罢休。

陈长生对于黑巫和白巫的厮杀并没什么兴趣,最多不过是个看个稀罕,他关心的乃是那九幽饿鬼。

方才他也问过袁宏道,得知最近这些日子,白巫这边再没有饿鬼跑来兴风作浪,倒好像是上一次被自己摆出了大势至菩萨化身吓怕了,龟缩在黑巫这边不敢动弹。

可是陈长生又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以九幽饿鬼之凶悍,就算胆子小些,也断然没有被吓上一吓就不敢冒头的道理,若是真的如此不堪,也不可能在地狱之中活的那么安稳了。

莫非是有什么诡计不成?

陈长生一念至此,心里又多了几分戒心,随着流云舸飞速前行,他渐渐的看到了自家饿鬼的踪影,兴许是吞噬了不少黑巫的缘故,一个个变得越发魁伟,凶神恶煞似的在山峦之间奔腾跳跃。每每见到黑巫,不由分说,身子一纵便扑上前去,爪挠牙咬,撕扯的鲜血狂喷。

黑巫虽说不善体术,不过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子,使毒放蛊,手段毒辣,未始就比饿鬼差。

有不少饿鬼甫一照面,要么是被毒气喷中,顿时化成了一滩脓血,要么就是被嗡嗡飞舞的蛊虫一拥而上,顿时吃了个精光。

陈长生虽说并不怎么喜欢这些面目狰狞的饿鬼,不过终究是家养之物,怎舍得平白的就被人这么杀了,只是现下用不得灵元,连那青皮葫芦也没法使,遂从残月戒指中将其取出,递给文楚楚,将用法简单说了一下,命她将下面的毒气并蛊虫一并收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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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绿豆糕,替死鬼

第二十八章

绿豆糕,替死鬼

见陈长生肯将法宝拿来给自己用。文楚楚心中感激,少不了又是恭敬施礼,这才双手接过青皮葫芦依法收摄那些黑巫所放的毒气和蛊虫。

也亏得文楚楚本命灵根也是五行属木,若是不然,想要使动这青皮葫芦也难。

只是这青皮葫芦甚是耗费灵元,她用不了几次体内的灵元就已经告罄,连带着坐下的流云舸也随之摇晃起来。

陈长生无奈,只得又摸了几样吃食出来给她。

说是吃食,其实都是些山河图中佃户们做给小孩子们解馋的零嘴,或多或少每每都要往苏苏这边送上一份,算是孝敬给陈长生的,有些被来福给偷吃了,有的则留着。

陈长生先前忘了送给孙瑶,此时想起来便拿了出来,这一回的乃是绿豆糕,虽说是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可是等文楚楚吃下去后却是眼前一亮,只觉得这绿豆糕不仅味道好,吃下去竟比回灵丹还要有效,躬身又要行礼。

“不过绿豆糕罢了,当不得什么。我这边多的是。”陈长生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你忠心做事,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文楚楚答应一声,将绿豆糕吃完,体内灵元已然是恢复了七八成,转而又驱动青皮葫芦吸取下面的毒气和蛊虫。

黑巫眼瞅着白巫和散修来势汹汹,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留下来等死,除了留下一些人抵挡之外,余下的人则带着老少纷纷后退,有了那些黑巫死命阻拦,白巫和散修的攻势也随之一缓。

陈长生此番本来就是过来瞧热闹的,不管双方打的何等惨烈,他都只是袖手旁观。

袁宏道跟在他一旁见了也只能在心里泛酸水,却不能催着他上去厮杀,毕竟此事本就与陈长生这个外来的修士没什么相干,他肯放出饿鬼相助已是仁至义尽,再让人家亲自出手,那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蛮荒山甚大,虽说黑巫只占了一半,可是方圆也是二三十万里之广,黑巫人数也是不多,又是久居在此,随便找个山坳洞穴一钻,就够白巫找上半天。

而白巫要是落了单,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就钻出几个黑巫来,瞬息间便将其撕扯成碎片。

一连死了百十个白巫的勇士后,无论是阿纳巴图还是袁宏道都没了最初最初速战速决的念头,飞速的收拢起手下的人马。稳扎稳打,免得再被黑巫暗算,如此一来,虽说伤亡骤减,可是也给了黑巫收缩阵线,从容应对白巫来袭的时机,以至于越朝前走黑巫的抵挡就越是凶猛。

陈长生本是农家子,没有上过沙场,自然不懂得如何带兵打仗,不过冷眼旁观,却也对阿纳巴图和袁宏道的策略很是不屑。

原本好好的突袭,生生被他们给打成了强攻,也不知道这俩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转念一想,俩人也有苦衷。白巫虽说凶猛,但是却不通法术,不管山多高路多远都只能靠着两条腿跑过来,最多就是骑上头妖兽,可是终究不如散修在天上飞着快。

而散修虽说飞的快,可是和黑巫交手时却并不占什么便宜,人家天上飞的有铁翅风雷雕,又有毒有蛊。稍有不慎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只要跟黑巫没有不共戴天大仇的散修,谁又真肯冒着生命危险猛打猛冲。

这么一来,想不慢都是不行。

陈长生懒得理会他们是胜是负,是死是活,只是慢悠悠的跟在袁宏道身旁,随着大队人马慢慢前行,一路之上有饿鬼遇险就伸手救上一把,或是饿鬼受伤太重就将其收入饿鬼道中任其将养,同时也在一点点的归拢座下的饿鬼,以备回头和九幽饿鬼的主子——黑巫厮杀时用的上。

这饿鬼虽说丑陋,但是有一桩好处,便是吃饱了血食后便能越长越大,等到成了大饿鬼之后,无论男女,腹中都可以孕育饿鬼,只须剖开肚子少则十个八个,多则百八十个的都有。

只不过新生的饿鬼孱弱,比起常人来也是不如,就算上百个一齐围上一个黑巫也未必就能将其吞食,往往反被一一打杀,故而也不可能无休无尽的繁衍下去。

而那些大饿鬼相较而言就凶悍的多了,只要黑巫不使毒,不用蛊,单打独斗也能将黑巫拼个势均力敌,若是两三个大饿鬼齐上,诛杀一个黑巫也花不了多少手脚。

只可惜陈长生座下的大饿鬼也不过只有寥寥三千,又分散在各处,想要一时收拢起来也是不易。至于江淼和她的一干鬼子却始终都没见到,想必是带人冲杀在最前面。

十日之后,江淼等饿鬼虽说意犹未尽,不过想到陈长生当日的法旨,却也没有谁敢阳奉阴违,纷纷后撤,朝着陈长生靠拢过来,不过一个个也都吃的肠满肚圆。

将一干大小饿鬼收入饿鬼道时,陈长生粗略的点数了一下,大饿鬼非但没少,反倒又多了两百,至于其他的中小饿鬼则是更多不胜数。

“吃的可畅快否?”陈长生接过江淼恭恭敬敬献上来的满当当的须弥袋子时随口问道。

“畅快。”江淼此时面对陈长生只有敬畏,见他满脸的笑容遂大着胆子道:“只是若能再多吃几日,那便更好了。”

“呵呵,你倒是想的美。”陈长生冷笑道:“这些黑巫虽说可恶,但也不能任由你们吃个精光,若是不然,失了这些人的牵制,那白巫只怕就要坐大,日后若是在这里住腻了,有心抢占中土的花花世界,遭殃的岂不还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老爷圣明,胸怀天下。一心为民,贱婢不及也。”江淼现下虽成了饿鬼,但以前的学识却是没有被抹去,言谈之间虽是奴颜婢态,可是这拍马屁的本事自比旁人高上不少。

不过陈长生却并不吃这一套,只是淡然一笑道:“我又哪里像是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是出身卑微,能设身处地的替穷苦百姓多想想罢了。”

说到这,看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不过目光却不时瞥下远处的鬼子们一眼,微笑道:“罢了。将你们圈在我身边只怕你们也是不情愿,想再去大吃一通便去吧。”

“谢老爷。”江淼并一干鬼子齐声答应,桀桀怪笑着纵身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又过了半日,陈长生正盘坐在流云舸上闭目养神,就听到身旁的文楚楚道:“仙长,鬼子又回来了,只是……像是吃了大亏。”

陈长生一愣,果见一条人影自远处狂奔而来,将到近前已经是凌空跪倒,急切地道:“老爷救命呀,我老娘怕是……怕是快不行了。”说着殷红的泪珠子就淌了下来。

“怎么了?”陈长生也是一惊。

“回禀老爷,我老娘带着我等兄弟本想着杀去黑巫腹地吃个痛快,不想黑巫阴险,竟是早被半路之上设下了埋伏,唯有我逃了出来,至于我老娘并一干兄弟全都沦陷其中,老爷若不去救,只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江淼现下可好?”陈长生知道这些鬼子和江淼母子连心,就算他不在跟前,也能够得知江淼安危。

“托老爷洪福,我老娘现下尚好,只是有几个兄弟受了重伤,虽不致死,但也无力再战。”

“究竟是何人所为?”陈长生脸色微变。

江淼和鬼子联手之下,何等凶悍,便是自己当日若非灵机一动,想出了个以身饲鬼的法子,想要将其一一击杀也是不易,此时竟有鬼子受伤,敌手只怕不弱。

“是黑巫。”这鬼子道:“他们布下了个大阵,那九幽饿鬼也在其中……”

一听到这,陈长生再不迟疑,道:“带路,我随你去。”

“谢老爷怜悯。”鬼子磕头谢恩,而后发足狂奔,引着流云舸一路向西北方向而去。

袁宏道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陈长生,将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即离去。再想起刚才那鬼子的狼狈样子,心念一动,叫上二三十个散修也御剑追了上来。

那鬼子在前引路,穿山过林,一直跑出了将近千里之后,已经拐进了一处两峰并立所形成的山坳之中,手指前方道:“老爷,便在那里面。”

蛮荒山中多山峦,但是大多是三五百丈高,但是像这两座山峰这么高的确是不多,一左一右高有两千丈,蔓延开来,不知道有多远,就如同是两道高墙挡住去路,而这两道山峰赫然便是门户。

也怪不得黑巫要在此埋伏,想必这是通往黑巫老巢的必经之路,虽不能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也凶险的很,白巫若是想要将黑巫赶尽杀绝,若是不想翻越这巍峨的山峦,就只能从这里通过。

只需在此摆上一个杀阵,管他多少白巫被卷入其中,都是有死无生。

江淼等人贪吃,一心想着深入腹地大吃大嚼一番,便成了白巫的替死鬼,否则的话,只怕倒霉的便是以阿纳巴图和袁宏道为首的白巫和散修了。

听到那鬼子的话,陈长生点了点头,其实就算他不说,陈长生此时也能听得到山坳之中喊杀声震天,轰隆隆的炸响声此起彼伏,显然是斗得正是不开可交。

眯着天眼看了看,山坳之上更是戾气腾腾,宛如乌云一般冲天而起,直上云霄,真不知道黑巫费尽心力,意图将一举灭掉白巫的杀阵是何等的凶险。

“尊主,此阵非同一般,不如就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袁宏道他们吧。”一直默不作声的苏苏突然出言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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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迷雾重重,收了蛊虫

第二十九章

迷雾重重,收了蛊虫

“苏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杀阵我固然是能扔给袁宏道和阿纳巴图,可是江淼他们呢,我能不救吗?”陈长生笑道:“过去的仇怨不说,既然她皈依在我的门下,那我这个当老爷的岂能坐视她身处死地而不管?若是这样,又如何服众?”

说到这,陈长生瞥了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文楚楚一眼道:“可敢跟我进去闯上一闯?”

“楚楚道行虽潜,但是却愿意跟随仙长赴汤蹈火。”文楚楚声音已然娇弱,甚至还在颤抖,不过却颇为坚定。

“很好。”陈长生哈哈一笑道:“有你这话,不枉我饶你一次。”说着命她将流云舸落到地上,朝着那鬼子一摆手道:“走了,随我进去闯上一闯。”说话间,已经是昂首阔步朝着山坳之中走去。

文楚楚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

这两座山峰看似挨的极近,其实中间相隔足有一二十里远,地上虽说有些碎石,倒还算是平坦,此时里面雾蒙蒙宛如笼罩着一层大雾,看不清楚虚实,只见有些人影在其中奔腾来往。

此时陈长生的灵元受限,青木灵瞳也使不出来。只得运起天眼朝里面窥视,不过目光所及竟是看不穿这眼前层层的迷雾,想必这雾气多半是杀阵之中自带的。

暗道一声厉害,陈长生却也没有知难而退的心思,微笑着又取出些绿豆糕来递给文楚楚道:“你就跟在我的身后,包管你平安无恙,我也不要你上阵厮杀,只须运转青皮葫芦吸取这四周的雾气便了,可听明白了?”

“明白。”文楚楚连连点头,恭恭敬敬得接过了陈长生手中的绿豆糕,含了一块在口中以备不时之需。

陈长生心念一动,身上光芒一闪,一尊高有十丈的大势至菩萨化身便即现身而出,手臂一摆,跨步上前,朝着那厚重的迷雾之中走去。

“摄。”文楚楚一声娇呼,手中的青皮葫芦也运转开来,葫芦口处青光缭绕,如长鲸吸水似的将笼罩在前的雾气飞快的吸入其中。

这青皮葫芦虽然神奇,但是并非是物都能吸,唯有毒物瘴气方可,这雾气灰蒙蒙的,隐隐有腥臭之气,正被青皮葫芦所克制,吸取起来就越发的迅捷容易。

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陈长生明知道这山坳中的杀阵厉害,自然也不会亲身犯险。不过有那大势至菩萨化身代替自己冲进去厮杀,也没什么两样。

随着青皮葫芦将外围的雾气吸走大半,迷雾渐渐淡薄,陈长生借着寄托在大势至菩萨化身上的灵识也便看清楚了其中的景状。

从外面听来里面杀声震天,其实其中的人手并不甚多,粗略算来也不过千人罢了,最外圈的是一些手持木杖,脸上纹满了青绿色蝌蚪样符文的黑巫大汉,在外逡巡,护住了阵盘。

此时大势至菩萨化身闲庭信步一般的走了过来,顿时便被俩人看到,张嘴更要大喊,陈长生的心念一动,大势至菩萨化身骤然飞起两脚。

嘭嘭。

其声发闷,就像是踢在了两个麻包之上。

人影一闪,那俩人都来得及喊叫便已经倒飞了出去,消失在茫茫迷雾中,生死不知。

能留在外圈警戒之人自然不是平庸之辈,只不过身高只有丈许的黑巫跟身高十丈的大势至菩萨化身想必着实的相差太多,若是不跳起来的话,连大势至菩萨化身的膝盖都摸不到。又谈何拼斗。

同伴被放了风筝,四周的黑巫顿时警醒过来,放眼望去,却瞅见巨大如小船似的鞋子以及两根柱子似的大腿,心中惊诧之余,倒也并没有慌乱,一些人呼喊着冲了过来,手中挥舞着木杖朝着大势至菩萨化身的脚上跳落,似乎是想爬上身来将其击杀。

而余下的人则以指为刀,将手臂划破,放出鲜血来,凝聚出一个个蝌蚪状的巫文。

陈长生曾经见过白巫使过这手,虽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却也知道若是放任不管,等到这巫术完毕后这些人的身高会平添三五倍。

虽说三五丈的身高比起大势至菩萨化身来犹自显得太矮,可是上百人一拥而上,依旧很是让人头疼,蚂蚁多了尚能咬死大象,更何况这些黑巫都是凶悍异常,远比蚂蚁更甚。

“死吧。”

怒吼声中,大势至菩萨化身脚步一滑,如同犁头犁地,轰隆隆巨响声中,双脚竟是在地上趟出了一条深有丈许的沟壑,而挡在身上的黑巫或是被踩入地下,骨断筋折,或是被撞的远远飞了出去。

吼吼。

只这一瞬息间,那些站在远处施展巫术的黑巫已然长到了五丈,十来个人抢上前来。虽说高举双手也不过直到大势至菩萨化身的腰间,不过却是毫不畏惧,或是舞动手中的木杖,引来无数的蛊虫朝着大势至菩萨的脸上飞来,或是跳将起来,挥拳直捣他的胸腹。

更有两个一左一右,竟是抱向了大势至菩萨化身的两条粗腿,瞧这意思竟是想将其掀翻在地,再一拥而上将其打个稀烂。

“蠢货。”

陈长生心中冷哼,大袖一摆,罡风过处,将嗡嗡怪叫着扑到近前的一众蛊虫扇飞出去,随即脚下宛如安了个陀螺似的,滴溜溜一转,已然避开了那俩抱向自己双腿的黑巫,腿起脚落,正蹬在那俩人的后心之上。

黑巫虽说不及白巫精通体术,但终究是天生的皮糙肉厚,筋骨刚强,自是耐打的很,可是那也得分被何人打中。

大势至菩萨化身高有十丈,又是佛力凝聚而成,虽不是血肉之躯。但是这一脚踢出力道也未必就弱了多少,便是个小山丘也能踢碎,更不说是两个黑巫了。

嘭嘭。

如中皮鼓,巨响声中那俩人已经做了滚地的皮球,连翻带滚不知道出去了多远,口中更是鲜血狂喷,连带着内脏的碎片也不知道吐出来多少,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虽说还有一口气在,却已经是动弹不得,和死了并没什么不同。

“楚楚。收了那蛊虫。”陈长生虽没紧随在大势至菩萨化身之后,但也没有躲在老远处隔岸观火,信手朝空中一指,朝着文楚楚下了号令。

文楚楚在这浓雾之中比起陈长生来还大有不如,虽不至于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前后左右也看不了丈许远,听到他发了号施令,虽看不清楚,也还是掉转青皮葫芦口,朝着他手指指向之处一通猛吸。

那些蛊虫被黑巫精心饲养了不知道多少年,一茬一茬的选取下来,都是些奇虫怪豸,换做平时,都是百十来个就能横扫一方的凶物,此时更有数万之众,遮天蔽日一般在空中盘旋飞舞,更添威势。

先前被大势至菩萨化身的袖子挥起的罡风扇出百十丈远,不过一个个坚硬如铁,却是毫发未损,正想着反扑回来将这个满头包的和尚吃个精光时,不想身子一阵发紧,不由自主的朝着别处飘飞而去,无论翅膀怎么挥动竟是逃脱不了,齐唰唰的被收入了黑不隆冬的空间之内,再想逃出来却是不能了。

“死开吧。”

眼瞅着文楚楚依言收走了这些恼人的蛊虫,陈长生赞许的朝她点了点头,心念动处,大势至菩萨化身怒吼一声,大发神威,拳打脚踢,将胆敢挡路的黑巫或是一拳一脚当场踢飞,或是探手抓住手臂头发,不由分说,扔入前面的茫茫迷雾中。

“老爷,我老娘说方才有黑巫从天而降,问我是不是老爷来救他们了,命我向老爷谢恩。”跟在陈长生一旁候命的鬼子恭恭敬敬地说着。已经是跪下磕头。

陈长生心思一动,若是此时江淼就困在那里面,就这么将黑巫扔入其中反倒不好,岂不是成了添乱了,可是这些黑巫变大之后,越发是钢筋铁骨一般,若是打不中要害的话,想要一拳打死却也极难。

不过……

忽然间,陈长生的心念一转,已经有了个主意,手指一弹,已然将恶念三涂坛祭出,饿鬼道一亮,凭空像是敞开了一扇大门,关在其中的三千两百多大饿鬼便轰然而出。

“恭听老爷法旨。”

“吃了他们。”

“遵命。”一干大饿鬼大喜,桀桀怪笑着朝着那些个黑巫便拥了上去。

大饿鬼个头约在三五丈左右,与和变大的黑巫倒是相差无几,虽说战力大有不足,可是三个不行十个,十个不行百个,双拳难敌四手,好狗架不住狼多,就算黑巫能将打死个把大饿鬼,最终还是会被拽翻在地,被一众大饿鬼撕扯成碎片,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得了这些大饿鬼相助,陈长生便懒得再和这些黑巫厮杀,灵识驱使下,大势至菩萨化身迈步径直朝前走去,就算是偶有不开眼的黑巫拦路,也被他三拳两脚打翻,不过却是没再下杀手,而是反手一扔,投入了悬浮在身后不远处的恶念三涂坛中的饿鬼道中。

虽说大饿鬼出来了,可是其中尚有两三万充当喽啰的中小饿鬼,与其让他们饿的自相残杀,倒不如将这些黑巫当成饵料喂了他们。

大势至菩萨化身在前开路,陈长生和文楚楚并那个鬼子自然也远远的缀行其后,有了青皮葫芦将四周的层层迷雾吸走大半,倒也不至于看不清楚道路。

当大势至菩萨化身前行数里后,陈长生借助寄托其上的灵识瞧见了内圈的情形后,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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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大杀阵,凶魔神

第三十章

大杀阵,凶魔神

喵了个咪的,这帮黑巫虽说是土了吧唧的。倒真是玩的好大的手笔。

饶是陈长生自问也见过不少的阵仗,可是瞧清楚里面前的大阵之后依旧是忍不住暗骂一声,又赞叹一句。

只见里面隐约插着十来杆大旗,那旗子足有上百丈高,黑底红面,布满了玄妙的碧油油色的蝌蚪文,也不知道写的是些什么,又是用什么数就,在这茫茫的迷雾之中闪烁着淡淡的磷光,显得阴森而有诡异。

旗杆粗大,白花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上面更是篆刻着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时不时的有幽黑色的光辉闪过,便有一团凶厉之气汹涌而出,只是未曾离去便有被上面的蝌蚪文给拽了回去。

若只是这些,倒还算不上什么,可是等到陈长生眯着眼睛,运起天眼细看时,却又瞅出了一些门道,每面旗子中都囚禁着一头面目狰狞的魔神。时不时的仰天咆哮,似乎随时想要撕破旗面窜出来似的,可是每每不等他们动手,那上面的蝌蚪文略一闪烁,就已然将其狠狠的抽打了回去,只得继续窝在其中,仰天怒吼,怨气深重,戾气滔滔。

此时此刻,陈长生方才明白先前在山坳之外瞅见的冲天戾气而从何处而来。

而那一杆杆的大旗之下,皆围拢着一些黑巫,瞧那年纪已然不小,佝偻着身子,颤巍巍的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不过一双双眸子却是出奇的明亮而深邃,每次旗中的魔神不安分时,都是他们摇动手中握持的木铃,探出几个蝌蚪文,方将其给镇压住的。

“嗷嗷,瞎了狗眼的蛮夷崽子们,你们休得猖狂,我家老爷就要来了,桀桀,我家老爷可不像我这么慈眉善目,心慈手软,等他一来,定将你们剥皮抽筋。敲骨吸髓。”江淼尖细的嗓子在阵中传来,怪笑声中道:“孩儿们,可怕了?”

“不怕!”

“可敢遂老娘我再冲杀一阵。”

“有何不敢。”

“好,好,好,只须等到老爷来了,我必求孩儿们吃个痛快。”

“吼,吼,吼……”

震天吼叫声中,一道道金光朝着半空冲去。

“死回去吧。”一声喝斥,有三面旗子上陡然将黑光一闪,三个面目狰狞的魔神已经窜落下来,高有十五丈,浑身的骨刺,闪烁着森然的光辉,呈品字形将江淼和一众鬼子围在其中,手爪挠动,缕缕银芒电射而来,交织成网,当头罩落。

轰隆隆。

连番炸响声中,江淼等人再次被打了回去。更有个鬼子躲闪不及,生生的被其中一个魔神扯去了一条大腿,扔入嘴口细细咀嚼着道:“好滋味,好滋味。”

“何东山,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江淼暴怒,破口大骂。

“何东山,是谁?听起来恁得耳熟。”那魔神皱起了眉头,满脸的迷茫,喃喃自语。

可是不等他将话说完,他身后的旗子之上绿幽幽的光辉闪烁,就如同一块磁石一般,任由他如何挣扎最终被吸了回去,脸上的迷茫随之消失,只有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滚滚杀气。

喵了个咪的,怪不得我看着这三个魔神有些眼熟,莫非竟是何东山、郑开来和裴英喜那三个家伙。

陈长生微皱眉头,禁不住扭过脸来瞥了身旁的文楚楚一眼。

“仙长,奴婢并非是有意隐瞒,实在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三人的下落,仙长若是不信,奴婢愿意对天发誓。”文楚楚大骇,连忙辩解。

这山坳之中迷雾虽重,可是那三人的身形高大,又是满身戾气,就连迷雾都包裹不住,她自是能够看的见。

虽说何东山三人不知道被黑巫使了个什么法子,被束缚在这旗子上成了这面目狰狞的魔神,可是模样跟先前倒还有个五六分相似处。

文楚楚在他们身边侍候了多时,又岂会看不出来。更何况有听到有人喝出了他们的名字,此时见陈长生看向自己,又怎敢说不认得。

“也用不着发誓,我信你。”陈长生见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也不相信她是刻意欺瞒。想来当日文楚楚和她们分散后,她的运气好些,成了白巫的阶下囚,而何东山三人则倒霉了些,反倒是被黑巫给抓了去。

随后黑巫见他们道行不浅,竟是金丹期的修士,便取了他们的金丹,抽取了他们的命魂,熔炼到这阵旗之中当了个魔神,倒也合情合理。

陈长生虽是粗略猜测,其实跟真相相差无几,所不同的是何东山等人被擒住后本想暂时投靠黑巫,又在得知巫心悦的身份后想着以此为筹码,谎称知道巫心悦的去向,希望诓骗黑巫随自己去找寻巫心悦和陈长生,趁机逃脱。

只是黑巫却并不买他们的帐,他们越是巧言善辩就越是惹黑巫厌弃,当下生生的就被抽取了生魂,束缚在了这阵旗之内成了魔神。

“塔拉努胡!”

此时那些掌旗的黑巫也瞅见了高大魁伟的大势至菩萨化身。为首一个老头手挥木杖,高声呐喊,声音高亢,中气十足,竟真不像是个年老之人喊出来的。

“喵了个咪的,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聒噪些什么。”陈长生皱眉喝骂一声。

“他在说,围杀了他。”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长生不用回头也已经听出来乃是巫心悦说的。

“道兄,没想到你倒是好悠闲,居然老大远的跟了过来。”陈长生瞥了巫心悦一眼,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同来的袁宏道身上。冷笑道:“莫非是奉了你家巫王的号令在监视我不成?”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师父说这样的混话。”袁宏道还没搭腔,旁边的一个三十来岁年纪的散修却是按捺不住了,出口喝骂。

“呵。”陈长生嘴角一撩,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过也越发的冰冷,不过自始至终却都不看那人一眼,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袁宏道,道:“这就是道兄的意思吗?”

“自然不是,袁某只是过来想助道友一臂之力,并无恶意,我这弟子也是个混账,道友莫与他计较。”袁宏道嘴角一抽,连连摆手,转头斥骂了那弟子一番,就要逼着他朝陈长生赔罪。

陈长生却懒得理会他,只是冷笑道:“如此,道兄就且安坐一旁看热闹便是,帮忙就不必了,我的人自是由我来救,若是有人想着跑来抢果子,哼哼,那可休怪我对不住了。”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随着那个黑巫老头连连呐喊,掌旗的黑巫大汉抱着高耸的旗杆飞速挪动,阵势随之一变,四周的迷雾涌动不休,竟是将大势至菩萨化身隔绝在外,令其无法追上前去。

陈长生见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原本这杀阵凶戾十足,想必是个颇有来头的阵法,足以称得上玄妙二字,只不过这变阵之法却忒也粗陋了些,但凡是个修士,摆下阵势后灵识一动想要阵旗如何挪动都行,可谓是千变万化皆随心意。何须像是这样,需要变阵时都还要靠人扛着阵旗跑来跑去的。

“道友莫非是想要破阵不成?”袁宏道眉头微皱的出言试探了一句。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道:“我的门人被困在其中,若不破了此阵如何将其营救出来?莫非道兄另有妙策。”

“没有,袁某不才,面对这样的上古杀阵更是束手无策。”袁宏道连连摆手,见陈长生满脸的好奇,遂道:“这阵法我也是听过只言片语,所知也是甚少,不如让心悦说与你听吧。”

“也好。”陈长生点了点头,点指巫心悦道:“你说。”

巫心悦本来以为依照着陈长生平素的性子,多半会向自己询问,到时候自己稍微拿捏他一下也能出了先前的闷气,不想他这回根本就不问,直接就让自己说,倒好像是号令手下的奴仆一般。

有心不说吧,可是看着他平静如水,没有半分表情的脸庞,心知此时若是为难于他,就算他不当场发作,只怕日后再想跟他重归于好只怕就更加千难万难了。

一念至此,巫心悦只得忍耐下心头的不快,口齿清晰地道:“这阵法乃是上古时祖巫传下来的,其名为十二都天魔神大阵,每杆阵旗之中都束缚着一位魔神,单只一人便已是凶悍之极,每多一个威力倍增,若是十二个魔神齐出,只怕是神仙来了也是难挡。”

“是吗?”陈长生傲然一笑道:“如此,那我倒是真的去好好见识一番了。”

心念一动,大势至菩萨化身陡然朝前跨出一步,右拳一挥,劈拳出,如巨斧开天。

轰。

佛力汹涌而出,生生将挡在面前的层层迷雾撕扯个二三十来丈长的口子。

大势至菩萨化身滑步而上,再度挥拳,连劈三拳后,相距那杆大旗已不足百丈之遥。

“嘎巴。”

黑巫老头高声呐喊。

“杀。”巫心悦此时倒成了通译,不等陈长生问便翻译了过来。

话音未落,那杆大旗之上,光芒一闪,一条魁梧的身形已然纵跃而出,嗷嗷怪啸,探出爪子就朝着大势至菩萨化身挠了过来。

这魔神乃是郑开来所化,他活着的时候胆怯,此时成了魔神反倒变得凶悍了许多,尖利的爪子上银光绽放,破空之声尖利如哨音,就连虚空都是微微摇曳,好像要被撕裂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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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打爆,夺旗,破阵

第三十一章

打爆,夺旗,破阵

“给我死去。”

随着陈长生一身断喝。大势至菩萨化身也轰然出手,拳出如乱箭。

嘭嘭嘭嘭嘭嘭嘭,轰。

数声炸响后,跟着就是一声炸雷似的巨响。

嗷。

郑开来所化的魔神惨叫一声,身子一撤,就要撤回旗面之中。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陈长生岂能容他走避,灵识一动,大势至菩萨化身如影随形,朝前迈进三步,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向前逼近,拳头也是起起落落,连连暴捶在他的头面之上,直打的他惨叫连连。

这郑开来原本就是修士,斗法也许还成,可是近身厮杀却是并不擅长,此时又是遇到了在地狱道中和众饿鬼厮杀了许久的大势至菩萨化身,哪里是对手,休要说是还手之力,就连招架之功都是没有了。

“阿拉呢。”那黑巫老头气的连连叫骂。

“废物。”巫心悦撇了撇嘴,似乎也很是不屑。这样的魔神真是太丢脸了。

“给我拿来吧。”

连捶了郑开来十来拳后,大势至菩萨化身也抢到了阵旗的前面,双拳齐出,将郑开来一拳砸入了旗面之内,而后探手一抓,已经将这旗杆子握在了手里。

那掌旗的黑巫壮汉又岂肯任由他夺去,发力想要与其争抢,终究是蚍蜉撼树。

大势至菩萨化身握住旗杆后微微一晃,随后一撩,就将这黑巫给甩飞了出去,而后反手一杵,将那个走避不及的黑巫老头当场捣成了肉酱。

“阵旗都不全,我看你拿什么跟我威风。”陈长生嘿嘿一笑,大势至菩萨化身将手里的阵旗一卷,振臂撒手,已经将阵旗投入了敞开一道门户的地狱道中。

嘎巴嘎巴。

一见一杆阵旗就这么被夺走了,其余阵旗后面的黑巫大声怒吼。

嗷嗷、吼吼。

咆哮声中,两杆旗子中竟是窜出了两头凶兽出来,一虎一猴,朝着大势至菩萨化身咆哮一声,就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裴英喜和何东山两人所化的魔神也随之被放了出来,一左一右,夹击向大势至菩萨化身。

“来的好。”陈长生非但没有畏惧,反倒是斗志更胜。

大势至菩萨化身的手臂一展,势若浑圆,佛力流淌而出。嘭然炸响声中,已然挡开了那两头凶兽递过来的巨爪。

随手探手一抓,正捏住了那两头凶兽的爪子,不等其回过神来,臂膀陡然用力,呼呼两声,已然将它们抡了起来,就如同是两个巨大无比的锤子似的,朝着裴英喜和何东山两人砸了过去。

那两个凶兽高都有十丈,原本凶悍之极,奈何被陈长生阴了一把,被抓了个正着,此时身在空中,只得张牙舞爪,咆哮不已,盼着能从大势至菩萨化身的掌中逃脱。

不想这反倒是帮了他一把,倘若真拎着两个锤子砸人,就算抵挡不住,也能躲闪的开,可是这两头凶兽却是能动,爪牙齐出。尾巴狂甩,反倒是让冲过来的何东山和裴英喜有些措手不及,手上、脸上顿时被挠开了几条尺许深的口子,虽无鲜血喷溅而出,不过却也显得面目越发的狰狞。

“死开。”在被虎尾抽了一下后,何东山大怒,再不管这老虎跟自己乃是一伙的,右手一撩,利爪狠狠的朝着挡在面前的老虎肚子插去,于是同时,嘴巴暴张,呼的喷出了一口黑气。

大势至菩萨化身虽不是血肉之躯,诸邪不侵,但是陈长生也不愿意在这搏杀之时轻易犯险,反手将老虎和猴子分别朝着裴英喜和何东山两人身上一摔,风驰电掣似的朝后急退十来步,已然朝着老虎和猴子的来处冲去。

掌旗的黑巫自是不能再让他将阵旗再夺了去,大声呼喊。

旁边的阵旗之内又有两条凶兽窜了出来,这一回却是一头熊和一只鹰。

吼。

那熊吼叫一声,挥起硕大无比的巴掌就朝着大势至菩萨化身扇落下来。

这熊足有二十丈高,远比大势至菩萨化身还要高上一大截,一巴掌拍落下来真如铺天盖地似的,空气被压爆,发出砰砰的炸响。

而那鹰也是不甘示弱,翅膀一扇,两个尖利的爪子已经朝大势至菩萨的脸面挠了过来。

“孽障,滚开。”

怒喝声中,大势至菩萨化身身子一晃,陡然间又拔高了十丈。和那大熊一般高矮,双手一合,想上托举。

轰。

大势至菩萨化身略微一晃,生生将这大熊掌生生挡住,而后近身上步,膝盖一顶,正撞在那熊的胯间,佛力汹涌而出,直登时将那大熊顶的倒飞出去两百丈,浑身黑烟翻腾,宛如随时会崩溃似的。

大势至菩萨化身本就是最精纯的佛力凝聚而成,对待这些凶魂所化的魔神最是合用,只须击实,便如同将烧红的炭扔在雪上一般。

“死开。”

将大熊撞开后,大势至菩萨化身右手一撩,电光火石间把扑飞过来的鹰给抓了个正中,高高举起,狠狠摔下,再然后又踏上一脚。

嘭。

这鹰当场被踩的稀烂,化成一团团的黑气涌回阵旗之中。

陈长生撞飞巨熊,打死这鹰不过是弹指之间,脚步丝毫没有停顿,迈步向前。探手抓拿,将那老虎和猴子寄身的阵旗全都抢了过来,随后一一投入地狱道中,至于那些掌旗的黑巫,也都被他顺手杀死。

“希拉莫。”

迷雾中传来一身疾呼。

“不好了,他们怕了,想要撤退。”巫心悦忙出言提醒。

“想跑,做梦呢吧。”陈长生不屑的一笑,刚才听了巫心悦说起了这十二杆阵旗的妙处,他早动了据为己有的心思,只需回头好好祭炼一番。总比留在这些黑巫手中明珠暗投的好。

“江淼,给我拦住他们,一个都不准走脱。”陈长生大喝一声。

这十二都天魔神大阵被陈长生一口气拔了三杆阵旗,已经告破,威力陡降,再想囚禁住江淼及一干鬼子却是再也不行了。

此时听到陈长生的号令,江淼桀桀怪笑道:“遵老爷法旨。”呼哨一声,金光闪烁,径直朝着那些掌旗的黑巫冲去。

四周的大饿鬼也随风而动,呼啦啦跟在众鬼子的屁股后面围杀过去。

这阵旗中的魔神虽然凶悍,但是却不能离开阵旗太远,并且都是被残杀之后抽取出了的生魂,虽说记忆被抹杀了掉了,可是对黑巫的憎恨却是丝毫未减,在外面待的久了,不说伤敌,更想着逃脱阵旗的束缚再反噬黑巫。

故而这阵旗虽好,黑巫却不敢将十二个魔神一起放出,怕的就是掌控不住,反被其所伤。

此时众黑巫见饿鬼气势汹汹而来,再也管不得许多,纷纷将其中的魔神放出,只盼能暂时挡上一挡,不想那魔神虽说撕碎了几个大饿鬼,可是凶性上来,竟是将掌旗的黑巫也一股脑的吃了,而后身子一纵,带着阵旗就要逃遁。

陈长生早就在严加提防,见它们跑,又岂能答应,推动佛力使出了混元一气大擒拿。

金光灿灿的手掌一出,上下翻飞,将那欲要逃脱的六杆阵旗一一摄拿过来,偏巧有一杆旗逃脱时奔着袁宏道等人而来,方才那个曾经出言喝骂过陈长生的修士贪心打起,祭出法宝,就要将其拦住。

“让开吧。”陈长生冷哼一声。大手倏然按落,一把抓住旗杆,反手一送。

嘭。

旗杆一端正戳在那人的胸口之上,虽说陈长生收下留情,不会毙命,不过护身的灵元却也被生生戳破,扑哧一声喷了口血出来。

“道友,这是何意?”袁宏道眉头微皱,有些不满。

“那可就得问问你这徒弟了。”陈长生毫不相让的看着他道:“当日来时你我曾说过,谁抢到了算谁的,怎么?我破了这阵法,你那徒弟就想捡便宜?天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陈长生,我记起你来了!”

此时,场中传来一声咆哮,正是何东山所化的魔神所发出来的,此时他满脸的愤恨,竟然是想起了往日的记忆。

“记起来又有什么用?”陈长生冷森森地道:“我一样不会饶了你的。”

话音未落,大势至菩萨化身已然冲到了近前,五行拳出,将和何东山站在一起的裴英喜打的连连后退。

“裴师弟,你我联手,方有胜算,裴英喜,速速醒来。”何东山大急,朝着一旁懵懵懂懂,只顾抵挡大势至菩萨化身拳头的裴英喜大喝一声。

“嗯。”裴英喜一愣,目光中一阵恍惚,随后红彤彤的眸子里顿时多了一抹清明之色,看了看何东山,又看了看远处的陈长生,将牙一咬道:“给他拼了。”

说话间,两手双手一合,浑身银白色的光辉暴涨,竟是要使出合击之术。

“想杀我,下辈子吧。”陈长生伸出一根手指,遥指半空,一字一句地道:“落星芒。”

话音未落,一道粗有十丈,长有百丈的星芒已经从天而降,灿然耀眼,径直撞击在了何东山和裴英喜的头上。

轰。

震天巨响过后,星芒逐渐散去,陈长生运转《斗木经》吸取了一些以补充损耗的星元,再看那两人方才所站之处时,只留下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至于何东山和裴英喜两人已经是踪迹皆无,而俩人寄魂的阵旗却是完好无损的倒在一旁。

“很好,这次没偏。”陈长生自得的一笑,心念一动,驱使着大势至菩萨化身上前将两杆阵旗捡起投入地狱道中,而后缓缓抬起头来,瞅着矗立在山坳之中的最后一杆阵旗,盘踞其上的赫然正是上次被吓跑的九幽饿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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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蛮菩萨,打到你服

第三十二章

蛮菩萨,打到你服

那九幽饿鬼远比前次陈长生见他时反倒低矮了许多。约莫有个三十丈高,筋骨越发的紧凑结实。

方才它已将掌旗的黑巫一一吞进了肚中,嘴角之上兀自还残留着些血肉,越发显得狰狞,只不过有阵旗拘束着,一时之间也不得走脱。

此时那九幽饿鬼见到大势至菩萨化身过来,新仇旧恨便一起涌上心头,若非当时被他吓走,也不至于丢了手下的饿鬼,自己这身子何至于缩小到这般地步,竟是被那些召唤自己来此的黑巫给抓了去,塞入这阵旗中受苦,远比在地狱中时更不得自在。

越想九幽饿鬼就越是愤懑,恨不得立时就冲上来将他一把撕扯成碎片,塞进嘴中嚼烂了,合着血水咽下去方才解恨。

“杀,杀,杀!”

厉声喊杀,九幽饿鬼身子一纵,如下山的饿狼似的朝着大势至菩萨化身扑袭过来,两双尖利的巨爪挥舞开来。扯起了漫天的黑影,影影绰绰的,当头罩落下来。

同时张开一张血盆大嘴,吼的一声,喷出了一股子幽黑的秽气,扑面而来。

“摄。”

此时不用陈长生提醒,文楚楚已然颇有些眼力见,青皮葫芦口上青光一闪,便将这团污浊到了极点的秽气吸入了葫芦之内。

大势至菩萨化身趁着九幽饿鬼惊诧之时,已然贴身过去,振臂出拳,双手封挡,打碎了那漫天的爪影,双手已然将九幽饿鬼的一双巨爪架主,向左右一分,而后如弓一般曲起的身子陡然一挺。

嘭。

一个头槌,正撞在了九幽饿鬼的胸口之上。

此时大势至菩萨化身只有二十丈高,要远比九幽饿鬼矮上一大截,这头槌虽猛,却也撞不到它的脸上,要不然的话,少不了就是个万多桃花开。

饶是如此,九幽饿鬼只觉得胸口一闷,一股巨力汹涌而来,不自觉的朝着后面后退了小半步,扑的一声,又是喷了一口秽气出来。

相距甚近。又是事起仓促,文楚楚虽说见了,待要再使青皮葫芦时已经是来不及了,大势至菩萨化身一个躲避不及登时被喷中。

这秽气乃是地狱之中,血海之内蓄积出来的天下至污至秽之气,常人若是被沾上,哪怕是一星半点,顿时就会化成一团脓血,神仙也是救治不了,就算是得了道的神仙被喷中,也少不了是灰头土脸,折损些道行。

更别说是陈长生以佛力凝聚而成的这尊大势至菩萨化身了,虽说有心闪避,可终究是慢了一些,只侧过去了半张脸,剩下的那一半左脸还是喷中,原本金光闪闪的脸面上顿时像是被镪水洒中了一般,被腐蚀的漆黑一片,满是大大小小的麻子坑,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偏偏这秽气竟是如同瘟疫似的,沾上一点便难以清除。反倒是在大势至菩萨化身内流窜开来,所到之处,佛力竟被污秽,连带着这大势至菩萨化身的左半边身子也变得乌黑一片,竟如同是入了鬼道似的,手臂之上虬筋百结,更有根根尖利的骨刺冒了出来。

“桀桀,狗屁的菩萨,不过是唬人罢了,倒不如随我当个饿鬼更好。”九幽饿鬼得意洋洋的怪笑不已,爪子一翻,竟是要将大势至菩萨化身一举擒拿。

喵了个咪的,这厮倒真不是个善茬子。

陈长生暗骂一声,原本他尽可以将那大势至菩萨化身散去,只是其中被污秽的佛力却是再也难以清除干净,收入体内,说不定反会连自己的肉体也一并污秽了。

更何况,他周身佛力尽数都是信力转化而成,说少不少,说多也并不多,凝聚这尊化身虽说是绰绰有余,可要是重新再凝聚一尊,也着实有些吃力了。

就在陈长生这一闪念时,一缕秽气竟是侵入了大势至菩萨化身的魁首之内,将陈长生寄托其中的灵识也给污秽了一点。

陈长生只觉得一股凶戾、暴怒的情绪席卷而来,搅和的他本来平静如水的心境之中波澜乍起,心中一惊,方要快刀斩乱麻,将这缕灵识斩断。

可就在此时。心海中陡然间闪过大势至菩萨咒,顿时如醍醐灌顶,烦乱的心绪为之变得清明一片。

呃,说不定这虽是祸端,但也是个机缘,只要守住了本心,又何须怕它杂念滋扰。

一念至此,陈长生只觉得心头一阵明净,低声念诵大势至菩萨咒,将一缕缕精纯的佛力顺着灵识渡了过去,将一路侵蚀而来的秽气挡住,却也不将被污浊的灵识斩断,反倒是试着驱使侵入其中的秽气。

虽说只是灵机一动的尝试,不想那秽气虽说暴虐,但是却并非不堪驱使,原本被秽气所污,一时之间动弹不了左边半个身子竟再次动了起来,反手一挥,竟是挡住了九幽饿鬼递过来的爪子。

“怎么可能?!”见此情景,那九幽饿鬼惊的两个大如磨盘的眼珠子瞪的溜圆,若非有眼眶挡住,只怕会当场掉落下来。

“孤陋寡闻,大惊小怪。”

陈长生的话语借着大势至菩萨化身的嘴说了出来。声音滚滚荡荡,宛如雷鸣,在山坳之中回荡,更添威势。

“死吧。”

一声断喝,大势至菩萨化身双眸圆瞪,毫光绽放,七彩的智慧之光投射过来,顿时将个惊的是目瞪口呆的九幽饿鬼死死盯住。

而大势至菩萨化身反手抓住了九幽饿鬼的双手,双臂较劲,生生的将其给抡了起来。

轰。

像是个破烂口袋似的摔在地上,跟着又是举起再度摔落。

轰轰轰。

巨响声不断。地上的石头被砸的龟裂开来,碎石横飞,而那九幽饿鬼此时动弹不动,只能被大势至菩萨化身当成了沙包,或是举起摔落,或是拳打脚踢。

虽说大势至菩萨化身的半边身子被秽气污浊,可另外一边依旧是精纯无比的佛力,最是克制九幽饿鬼,每次捣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是拿着烧红的大烙铁在烫似的,滋啦一声,就是一股青烟腾起。

远在后面旁观的袁宏道及一干散修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修士斗法,再怎么激烈也不过就是拿着飞剑,法宝并各色的法术互扔,即便是生死相搏,也大多数都是相隔甚远,哪曾有过这样近身搏杀之时,拳拳到肉,嘭嘭作响,如同擂鼓。

虽说两者皆非血肉之躯,可是每次打中,都有金光迸射,黑气升腾,照样显得是惨烈无比,其中再混杂着九幽饿鬼的凄厉的惨叫和怨毒的咒骂声,越发的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唰。

本来随袁宏道一通站在陈长生四周的散修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丈许,虽说退的不远,可是敬畏之意却是展露无遗。

反倒是文楚楚却又向前走了一步,挨的陈长生越发的近了。

“师父,这还是慈眉善目的菩萨吗?忒也蛮横了吧。”巫心悦满脸诧异的惊叹道。

“这个……”袁宏道也是看的心惊肉跳,这个陈长生不仅是为人跋扈,就连和人厮杀也是如此的粗野,竟比那些白巫还要野蛮许多,真不知道他的师父是怎么教的,偏偏又如此的了得,真真是个怪胎。

不过巫心悦询问。他也不好装糊涂,可也不能实话实话,免得惹来陈长生的憎恶,目光瞥见那大势至菩萨化身枯黑,狰狞的左边半个脸,顿时有了说辞,手捋长髯道:“这个,蛮菩萨也是菩萨,有慈悲心肠照样也有霹雳手段,只要心存善念,下手凶狠一些,想来也是无妨的。”

陈长生闻言,不由的心中暗笑,心说:这个袁宏道,若是剃度了披上件袈裟,倒是和了凡那贼和尚有的一比,什么样的话在他们嘴里都能说出花来。

不过这个九幽饿鬼,陈长生倒是真拿它有些发愁,杀了吧,似乎有些可惜,况且它吃的都是些巫族,竟是没一点业力加在自己身上,算来也就跟自己没什么仇怨。

放了吧,今日狂揍它一番,谁晓得它会不会心存忌恨,日后想着找自己报仇,更何况,这样的凶物任其在世间闲逛,谁晓得日后会不会跑去祸害中土百姓。

一念至此,陈长生决定还是将它收在麾下,遂一手按住它的脖颈子,将它的脑袋按在地上,厉声问道:“可服吗?”

“不服。”九幽饿鬼虽说胆小,可偏偏有些犟脾气,被臭揍了一顿此时讨饶,连它自己都觉得憋闷。

“真不服?”说着话,大势至菩萨化身一拳头就夯在了它的脸上。

嘭。

一拳之下,九幽饿鬼的脸蛋子顿时塌了半边,余下的半个也深深的陷入了地面之上。

只不过九幽饿鬼终究不是血肉之躯,很快就又恢复如初,嘴里兀自嚷嚷道:“不服,不服,除非你放了我,再与我斗上一场,否则的话,死都不服。”

“不服?”

嘭,又是一拳打在脸上,不等九幽饿鬼叫嚣,大势至菩萨化身吼道:“服吗?”跟着一拳又是打落。

如此三番五次,每问一句便夯上一拳,那佛力幻化而成的拳头打的九幽饿鬼一张丑脸是塌了又起,起了又塌,若非他不是血肉之躯,早就打的连点渣滓都不剩下了。

“当真是个蛮菩萨。”巫心悦看了竟是也有些不忍,侧过脸去,小声嘟囔。

陈长生却宛如充耳不闻,此时定住九幽饿鬼的智慧之光已然撤去,不过大势至菩萨化身将其按在地上,任由它怎么挣扎也休想起来,就这么一边打一边问,不将其收服,他便不罢休。

嘭嘭嘭。

响声不断,一脸挨了百十拳后,那九幽饿鬼的硬气已然被消磨干净,眼瞅着大势至菩萨化身的拳头再度高高提起,不等落下便哀求道:“服了,服了,我是真的服了,莫要再打了。”

“心服还是口服?”

“口服。”

嘭。

“哎呦,心也服了,我心服口服了,莫再打了。”

嘭。

“为什么还要打我?”

“既然臣服于我,在本老爷面前焉敢自称个我?”

“小人……”

嘭。

“奴才我服了,心服口服。”九幽饿鬼连连变口,眼见这次拳头在自己脑袋上晃了晃再没落下,方才松了口气,暗道:“求老爷放了奴才吧,这样躺着,奴才固然受罪,老爷也累的慌不是。”

“是吗?”大势至菩萨化身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挺知道孝敬老爷我的。”说完,伸出右手来递到他的面前道:“扯下块肉来吃。”

“奴才不敢。”话是这么说,不过九幽饿鬼的眸子里却满是炽热。

嘭。

“奴才敢了。”又挨了一拳后,九幽饿鬼张口就从大势至菩萨化身的手臂上扯了老大一块肉下来,连嚼都没嚼就生吞了下去,随后觉得身子一松,按在脖子上的手已经松开。

“老子吃了你。”九幽饿鬼一起来,人影一闪,就朝着不远处的陈长生扑了过来,与此同时,大嘴张开,狠狠的喷出了一口腥臭无比的秽气。

“摄。”文楚楚大惊,忙驱动青皮葫芦吸取秽气。

而陈长生却是冷然一笑,任由他朝着自己扑来却微丝未动。

“哥哥,快闪。”巫心悦大急,伸手就要拉开他。

就在此时,已经扑到近前的九幽饿鬼身子一顿,而后便倒飞了出去,却是被一直站在一旁的大势至菩萨化身给抓住脚踝拽了回去,而后一屁股坐在他脖子上,双腿盘缠,将他的脑袋箍在腿脚,只露出个脑门来,而后右手宛如木鱼一般,用力敲打,嘴中更是念诵起了大势至菩萨咒。

吃了菩萨肉,再听上百十遍**,就算九幽饿鬼再怎么凶戾,最终也是被迷了心窍,忘了本性,乖乖的跪地磕头,臣服了陈长生,至于其他的饿鬼,在大势至菩萨化身诵念**时,也都不由自主的聚拢过来,一个个随声念诵,脸上戾气慢慢消减,竟是有了佛子之相。

“既成了这副模样,再叫大势至菩萨化身便不好了,若是散去也甚可惜,爽性就留你下来,替我镇守地狱道,做个货真价实的蛮菩萨吧。”

陈长生看着盘坐地上诵经不止的大势至菩萨化身,越看越觉得喜欢,也不舍得将其驱散,虽将那一缕灵识斩断,宛如灵识叶子一般寄托其中,既不会担心命魂受秽气侵扰,也能遥相驱遣,待九幽饿鬼臣服后,便将这蛮菩萨并九幽饿鬼所寄身的阵旗都投入了地狱道中,有它镇守,想来九幽饿鬼及那十一个魔神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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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旧事,去向

第三十三章

旧事,去向

九幽饿鬼一除,陈长生再无心在此逗留。将江淼以及鬼子并一干饿鬼收入饿鬼道中后,迈步上了流云舸,朝着袁宏道一拱手道:“道路已通,道兄请便,我就不陪着了。”

“道友且慢。”袁宏道伸手将他叫住,笑问道:“眼看着黑巫的老巢就在眼前,道友不与我等同往岂不可惜?”

“又有什么可惜的?”陈长生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杏花白,满不在乎地笑道:“我与黑巫本就没有什么仇怨,此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既然收了这九幽饿鬼,了断了因果,其他的再与我不相干,至于白巫和黑巫谁死谁活,我才懒得理会。”

说到这,稍微一顿,低声道:“若依我看,那黑巫若是被灭未必就是好事,道兄何其睿智,焉能不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

袁宏道闻言眉头一皱,瞥了旁边的巫心悦一眼,有些迟疑地道:“只怕不会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陈长生又抿了一口酒,慢悠悠地道:“依我浅见,当日白巫肯和散修联手,未必就没有存了借力打力的心思,若是有黑巫在,散修在此说不得还有个立足之地,若是道兄一时兴起,真将黑巫灭了,哼哼,我看那阿纳巴图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多半散修日后在蛮荒山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

说到这,陈长生呵呵一笑,侧身躺倒在流云舸上,醉眼惺忪地道:“我有些喝醉了,胡言乱语几句,道兄可莫要放在心上。”说完朝着袁宏道一摆手道:“道兄,告辞,等你犁庭扫穴而归时,再叙谈一番不迟。”

文楚楚听他将话说完,不待袁宏道再搭腔,心念一动,流云舸已然是腾空而起,直上云霄。

离的远了,陈长生已然是坐了起来,双目明亮。哪有半分喝醉了的样子。方才那番话他是故意说与袁宏道听的,就是想给他提个醒,免得真的将黑巫杀个精光,回头白巫少了牵制,果真跑到中土来祸害百姓就不好了。

“仙长,您的法宝。”文楚楚见他坐起,捧着青皮葫芦毕恭毕敬的送到陈长生面前。

“嗯。”陈长生能临时让她用,但是绝不会将其留在她的手中,见她乖觉心中也是满意,伸手将青皮葫芦接了过来收入残月戒指中,而后又赏了她些绿豆糕,靠在流云舸的舷上抿了几口酒后,忽道:“你们流云门莫不是因这流云舸而得名的吧?”

“回仙长的话,不是。”文楚楚摇了摇头道:“我流云门乃是因擅长流云阵法而得名,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流云阵法?!”陈长生念叨了两遍,摇头道:“以前从没听人说过,反正归途尚远,左右无事,你若懂得,不妨说来与我听听。”

“是。”文楚楚点头应了一声,随后便将这流云阵法如何摆设。有何妙用一一说了出来,只是其中最紧要的一些秘法和阵旗如何炼制,她却是没有说,不是不想,而是并不知晓。

陈长生原本只是当成个稀罕来听,并没怎么太上心,可是听了几句后却是越发觉得耳熟,待她说完后又问道:“你可知道这流云阵法是何人所创的吗?”

文楚楚道:“奴婢曾有幸在本门的藏书阁中翻阅过一本前辈写的笔记,依稀知道一些,据说流云门最初本不也叫这个名字,只是大概六百多年前有位名唤魏流云的掌门不晓得从何处得了一块碎片,其中记载了些阵法精要,她几番参悟后,便有了最初的流云阵,而这位掌门也因此成就元婴,后来便不知所终,只是留下了这套阵法传世。”

陈长生一听到碎片二字,顿时就想起了师父送与自己的那块玄**阵图碎片,遂问道:“那碎片呢?可还在你们流云门中?”

“早就不在了。”文楚楚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道:“据那笔记上记载说,当日那位魏师祖莫名离去后,便连这碎片也一并带走了,至于她去了何处,却始终没人知晓,有的说是白日飞升了,也有的说是找了个隐蔽的所在闭关悟道去了,更有的说是被仇家所杀,灰飞魄散了。”

“是吗?”陈长生听了这话,也不禁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便释然。倘若这个魏流云不莫名失踪,倘若坐镇流云门内,就算白虎宗再怎么跋扈,也不敢将流云门收做附庸,更是不敢将其门下弟子当成奴婢,说送人就送人。

文楚楚点了点头,而后笑道:“我师父就曾说过,其实这样也未必就是坏事。”

“哦?”陈长生一愣,继而便明白过来,微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仙长圣明。”文楚楚笑着给陈长生戴了顶高帽子,而后道:“因这流云阵,我流云门有了立足之根本,也恰是因为魏师祖带着那碎片不知所踪,反倒少了惹祸的根苗,虽说我流云门做了白虎宗的附庸,但终究是比那些被灭了门的门派强上了许多,一饮一啄,可见一斑。”

“那这流云舸呢?”陈长生拍了拍身下的流云舸道:“莫非也是当日那魏流云所留下来的炼制之法?”

“那倒不是。”文楚楚摇了摇头,而后解释道:“魏师祖精通阵法,却是并不擅长炼器,这流云舸却是两百年前的一位长老花了不少心思方才炼制出来的。”

“只是这位长老在炼器上花费了太多心血,不免疏于修炼,三十年前便已然谢世了。而奴婢这艘流云舸便是她临终前最后炼制的一件,因此珍贵,故而一直留在门内,只因这回奴婢遂何东山等人来蛮荒山中,奴婢的师父担心奴婢遇险,这才拿来给我,原本说是等回去后还要归还的,只是现下既随了仙长,自然而然的也便成了仙长之物。”

陈长生呵呵一笑道:“你倒是会做顺水人情,不过这流云舸我也不会要了你的,最多就是寻个空闲研究一下其中的奥妙便是。日后若是你想还回去便还回去,不须告知与我。”

嘴里说着,陈长生已然是分出了一缕灵识从里到外扫视了这流云舸一番,虽说未曾深入核心之中,但是管中窥豹,也足见一斑,这流云舸中的不少阵法乃至禁制,依稀和自己在玄**阵图碎片中所见过的有些相仿之处。

只不过后人多半是改进过,有些禁制和阵法已然是变得似是而非,再想还原出本来的原貌却是不大容易了。

可惜,真是可惜了。

陈长生暗暗惋惜,却也无可奈何,又问了文楚楚几句,得知无论是炼制流云舸又或是流云阵的阵旗,尽皆是门中几个长老亲力亲为,旁人只是会用,如何炼制却是并不得而知。

如此一来,陈长生也便绝了将这流云阵据为己有的念头,倒不是他惧怕流云门,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值得,与其费尽心机却只是弄来个篡改的面目全非的阵法,反倒不如弃之不要,若是有机缘的话,再去寻那块被魏流云带走的碎片便了。

主意一定,陈长生也便不再此事上纠缠,也懒得与文楚楚闲聊,只是闭上眼睛假寐。

文楚楚见他闭目不语,自然也不敢主动说话,一心的驾驭着流云舸朝着神农谷飞去。

来时虽慢,回去时却快了许多,不过是一天一夜便已然回到了神农谷中。

几日不见,孙瑶再见到陈长生时便越发的亲昵,边吃着陈长生送她的绿豆糕,边眨巴着大眼睛听他讲述和黑巫及九幽饿鬼厮杀时的情景,不时的惊呼一声,待到陈长生将这一路上的事都说完了,依然是意犹未尽。

“你师父呢?”

“自叔叔走后。我师父就进了静室之中,给叔叔调配解药,算算日子,也该出来了。”说到这,孙瑶眨了眨眼睛,将小嘴凑到陈长生的耳边道:“叔叔,我跟你说,我师父多半是……”

“瑶瑶,一会儿不见你,就没了王法,又在为师背后胡说些什么呢?!”孙瑶的话没等说完,身后便传来了静云思清冷的声音。

“完蛋了。”孙瑶的小脸一苦,朝着陈长生吐了吐舌头,从他身上下来,笑道:“没说什么,瑶瑶在听叔叔讲故事呢,是吧,叔叔?”

“嗯,呵呵。”陈长生随口答应了一声,见静云思走进屋来,拱手和她见礼,寒暄了两句后方问道:“仙子可曾想出如何化解我身上奇毒的法子了吗?”

“嗯。”静云思微微颔首,见陈长生面色一喜,随即又道:“不过现下却是没有解药?”

“这是为何?”

“有些药草便是连我这里都没有。”静云思说着递过来一枚玉简道:“这上面有几味药草甚是稀罕,非是白虎大陆上能找到的,须得去别处寻觅才成。”

陈长生接过玉简来,灵识一扫,见里面果真记录着许多药草的性状,譬如玉蕗藤,七星草,蜂莲花,扶留叶等等,零零碎碎不下十来种,除了个七星草外,其他的陈长生莫说是见,连听都没听人说过。

“仙子,这些药草何处有?”

静云思道:“有的仅有青龙大陆方有出产,有的却是要看机缘,便是我也不见得样样都知道。”

“师父,那怎么办?”孙瑶满脸担忧的看着静云思。

“陈兄,我这几日炼了几丸丹药,虽说不能解了你所中的毒,却能压制的一时半刻使其不得发作,如此一来,你也不至于因没了灵元可用而束手束脚。”说着静云思取了个小巧的玉瓶出来递给陈长生,而后道:“再容我些时日,待我凑齐了这些药草后,便能解了你所中之毒。”

“多谢仙子。”陈长生口中道谢,将那玉瓶接了过来,又拿着那玉简道:“不若将这玉简送我吧,若是我凑巧遇到了这些草药,也不至于擦肩而过。”

静云思点了点头,要过那玉简又在其中增添了一些炮制之法,这才又递给陈长生,随后道:“陈兄可有什么打算?”

“有倒是有,不过能不能办到却要看机缘了。”陈长生说着将自己打算去找寻自己师父的想法说了一遍。

“如此,那我就恭祝陈兄能够早日找到令师尊了。”

“借你吉言。”

卷末语:到此,本卷也便结束了,有些小小的线头留待后面的章节里再慢慢解释吧。

敬请关注下一卷《水龙吟》

第一章 只念长生,有眼无珠

第一章

只念长生,有眼无珠

年近腊八,一夜北风吹过。大片大片的雪花就飘落了下来。

青洲,天保国,平阳道左三十里外,北河城中此时已然是笼罩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

往常年这样滴水成冰的时节,街面上少不得要冻死饿死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乞丐,不过今年却是不同,街边的一处空地上早早的就搭起了十来口大锅,里面熬着热腾腾的米粥。

旁边更有几个灶,上面堆叠起了七八尺宽的笼屉,热气腾腾,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馒头的香气,还有几个厨子打扮的汉子手里挥舞着铲子,在两三口锅前翻动着油汪汪的红烧肉,那喷鼻子的香气一两里外都能嗅到。

隔着不远,还有个棚子,一条长案横开来,十来个盛满了米粥的木桶,堆着馒头的竹筐以及装了岗尖红烧肉在桌上一字排开,十来个满脸和气的汉子则手持着大铁勺给人盛饭舀肉递馒头。

棚前此时已然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有破衣烂衫的乞丐,也有些衣着并不光鲜的百姓。不管是谁,只要到了近前,自是少不了一碗热粥,俩个大白馒头外加一碗油汪汪的红烧肉吃。

如此一来,少不得就有人感恩戴德,端着饭碗走到一旁管事模样的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这位爷,能否告知尊主人的名姓,我等回去了,也好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烧香跪拜。”

“呵呵,您这一声爷我可是不敢当,左右不过是下人罢了。”那管事客客气气的还了一礼,而后道:“我家主子早有交待,舍粥不为虚名,只求个心安理得,故而这名姓就不说了,诸位乡亲若是有心,只管每日一早一晚,想起来时在心里默念长生二字便了。”

“长生!?”

“莫非贵主人名唤长生??”有心思机敏的人随即又问。

“信长生者得长生,大家且当是为我家主人祈福吧。”那管事呵呵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随口敷衍。

众人见他口风甚严,也便纷纷散去,心中口中少不得时时念叨长生二字,左右也不花本钱,比起这一粥一饭的恩情来却着实算不上是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头骑着一头健壮的青牛缓缓而来,左右挡路之人只觉得身子一歪,不由自主的便朝两边分开。

青牛行走那管事之人面前便即站定,而牛背上的老汉略微的抬起头来,瞥了眼前人一眼,沙哑着嗓子道:“你家主子可是姓余吗?”

“是。”那管事被他闪电一般的目光一瞧,心里一阵迷糊,连连点头。

“可是余有财?”

“正是。”管事又点了点头,话说出口便即醒过神来,听他直呼自家主子名讳刚要怒喝,话没到口边猛的想起自家主子曾说过的一句话:“日后在街面上走动,举凡看到骑着青牛的老者,不管样貌如何,都不得怠慢。”

看看眼前此人,倒是跟主子当日所说的老者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这牛却是忒也大了些,当下压下心头的怒气,恭恭敬敬地道:“您老是我家主子的故旧?”

“哼。”老头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有抬上一下,慢悠悠地道:“是新朋还是故旧怕是由不得你个下人多问,带我去见他。”

管事闻言一恼。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强压着火气笑道:“回您老的话,我家老爷正忙,只怕也不是我这个下人说见就能见的。”

“是吗?”那老头呵呵一笑道:“有些日子不见,这余有财倒也成了老爷了,有趣有趣,既然这么难见,那我就不见了……”

说着再不说话,而那胯下的青牛歪着脑袋瞥了这管事一眼,满是不屑之色,陡然将身子一转,啪,粗大的牛尾巴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直打的这管事哎呦一声就翻倒在地,如同个滚地葫芦似的翻了几个跟斗方才停下,挣扎起身来想要寻那老头晦气时,眼前又哪里还有踪迹。

心中恼火之余,这管事却是越想越不对劲,想起自家主子说起那骑牛老汉时恭敬感激的模样,心里就一阵阵发凉,忙将手上的活计交待给旁人,撒腿就朝家里跑去。

此时的余有财已然住进了高屋广厦,虽说是隆冬时节,硕大的房间之内却是没点什么炉火,此时正盘坐在一个镶金嵌玉的蒲团上朝着一副高悬在屋中的画像默默祷念,画像前的供桌乃是金丝楠木雕琢而成,上面摆满了金灿灿的各色杯盘,无一不是精美华丽到了极致。

就连那香炉虽是铜色斑驳,不过显见的也是上了念头的。只怕不必那些金子打造而成的器皿便宜多少,香炉中插着上等的檀香,烟气袅袅,熏的屋中幽香阵阵。

“老爷,老爷,出大事了。”一阵惶恐的叫声自远而近,蹬蹬的脚步声也到了屋前,扑通一声跪在门口,带着哭腔道:“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余有财只当没有听到,恭声道:“老爷莫见怪,底下的奴才们没什么见识,惯会大呼小叫,若是惊扰了老爷,回头小的自会惩戒他们的。”说着又毕恭毕敬的给画像三拜九叩后,这才起身出了屋子。

看着跪在门外,满头大汗的管事余庆,冷声道:“慌什么?我说了多少次了,凡遇大事要静气,稳不住了,天塌不下来,说吧。什么大事?你这脸又是怎么回事?”

余庆哭丧着脸道:“老爷,我方才见到了个骑青牛的老头……”

“嗯。”原本还满脸平静的余有财闻言猛的跳了起来,大声道:“人呢?是不是在前堂?糊涂呀你,你也是跟了我些日子的老人了,怎能让他老人家等着我呢,唉,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呀?”

“不是……”余庆见自家老爷这样,早就吓傻了,脸上的汗珠子一个劲的往外冒,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是什么呀?”余有财也急了。抡圆了嘴巴子抽在了他满是血道子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余庆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个鲜红的巴掌印,人也清醒了过来,哭丧着脸道:“那位老爷子走了。”

“走了,为什么?”余有财眼珠子瞪的溜圆,探手揪住余庆的衣襟道:“是不是你小子冲撞了他老人家?”

余庆此时哪敢再瞒,忙一字不漏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呀?”

“你个混账行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呀!”余有财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怒道:“平素里怎么教你们的,逢人面带三分笑,心有怒气不开言,做买卖就是做人,做人懂不懂?”

“懂,懂。”余庆直起了身子连连点头,而后满是委屈地道:“奴才只是听他直呼老爷的名讳,心里生气,这才……”

“你懂个屁。”余有财怒吼道:“在你们面前我是老爷,在他老人家面前我连个奴才都不配,你呀你,余庆,你凡事都明明白白,怎么到了这时候就混的要死呢。”

“老爷,您别生气,要打要骂何时都成,就算死了奴才也甘心情愿,眼下是怎么办呀?”余庆道:“要不我带人去找找那位老爷子,请他回来。”

“对,对,我都让你气糊涂了。”余有财摸了摸脑门,见余庆要起身,喝斥道:“你要干什么去?”

余庆吓的一哆嗦,又重新跪到了地上,颤声道:“奴才去请他老人家回来。”

“你去请就能请的动?”余有财想骂,可话到了嘴边却只是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猜到了他去了哪,你跟我一起去吧,能不能求得他宽恕就看你的造化了。”说着迈步朝外面走去。

“老爷,您的袍子……”

“还管什么袍子!”余有财边朝外走边喝骂道:“余庆,要不是看在你忠心的份上,我窝心脚踹死你,你知道你给我捅了个多大的篓子吗?”余有财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匆匆的朝外面跑去。

余庆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道:“莫非他是朝廷里的阁老?”

“阁老?”余有财冷笑道:“在我余有财面前,漫说是阁老,就算是当今天保国的皇帝又算的了什么?”

“那他……”余庆眼珠子陡然间瞪的溜圆,身子一僵,连步都快不知道怎么迈了,脚下一个趔趄就栽倒了地上,身上顿时沾的满身是雪。

“唉,余庆呀余庆,你说我余有财英明一世,怎么就一时糊涂收了你这么个混账呼呼的家伙当奴才。”余有财反手将他拽了起来,边拖着他朝前走边叮嘱道:“你给我记住了,见到了他老人家,只管跪地磕头,旁的话一句不准说,免得你这臭嘴再惹了什么乱子,就算我想保你都不行了,唉,到底是个俗人,没出息呀!”

余庆被他拽着走了一段,总算是缓过劲来,反过来搀着余有财朝着城西而去。

城西邱神算所居庵堂之外,白雪覆盖下的松柏越发显得苍翠,丛丛修竹虽在冬日,依旧是青翠可爱。

余有财和余庆互相搀扶着走过了鹅卵石路后,便看到庵堂外迎风站着个身披红色披风的小丫头,此时笑吟吟地看着他俩过来,将手一伸道:“邱神算正在见客,两位爷还是莫要打扰的才好,免得惊扰了贵客,我这当丫头的倒没什么,只是余爷就要难过喽!”说着促狭的看着余有财。

听了这话,余有财额头上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将身上的钱袋子摘下来递给那小丫头,随后道:“小仙子莫怪,我只是问您一句,里面的贵客可是前次我曾陪着一起来过的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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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邱拜月,不白说

第二章

邱拜月,不白说

小丫头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子。皱眉道:“这可是有点不够分量呀!”

“出来的仓促,没带很多。”余有财陪着笑道:“下次,下次我来必定再补上,还请小仙子开恩,赏个话下来。”

小丫头一笑,将钱袋子收了,笑吟吟地道:“算你机灵,的确是那位陈爷,要我传话吗?”

“那倒不用。”余有财连连摇头,随后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只在外面候着,等那贵客出来,烦劳小仙子帮着通禀一声,就说卑下余有财带着底下不长眼的奴才在外面恭候他回家。”说着一矮身子,便跪了下来。

余庆一见,也忙跪倒在地,心里却翻来覆去,打鼓不已。

庵堂之内,一个男子正和一身素青色袄裙的女子对坐。

女子面前摆着的案几之上摆着个小巧的炉子,上面的铜壶之中水也烧的沸腾,咕噜噜的冒着热气。

她拎起这小铜壶来。手巧轻盈的沏好了一盏茶,而后双手捧着放在那男子的面前道:“陈公子,且试试我这新得的雾玲珑合不合口?”

这男子国字脸,样貌算不得上英俊,但是却自有一番硬朗刚毅的风采,看着面前的茶盏,也不掀开上面的盖子,只是嗅了一口渐渐弥散开来的淡淡茶香,笑道:“我本来就不是这种懂得风雅为何物的粗人,你这茶水再好,我其实也是分辨不出来的,不过这茶却也着实的香,除此之外,我就再也品不出来什么了,说的俗些,若为解渴不如一瓢水,若为了过瘾不如一壶酒,邱神算这好茶给我喝,倒真是生生糟践了它。”

听了这话,那个女子笑道:“陈公子自谦了,这茶本也就是为了解渴之用,不过是俗人用来附庸风雅罢了,倒是公子这样一语道破个中虚伪,方才是真性情,小女子佩服。”说着起身朝着陈长生福了一福。

而后又笑道:“小女子邱拜月,不过是外面的俗人胡乱叫才成了邱神算,在公子面前却是不敢这样托大。陈公子若是看得起小女子,便叫我一声拜月便是。”

“那拜月也就不要公子长公子短的叫我了,倒好像我是个什么尊贵人似的,说到底,不过是个耕田种地的农夫罢了。”陈长生素来是人家敬我一尺,我还人家一丈的性情,听她这么说,自也不想让她叫自己什么公子,恁得不顺耳,笑道:“叫我陈长生便是。”

邱拜月忙笑道:“岂敢,岂敢,小女子还是叫你长生道友吧。”

“也随你。”陈长生也不在此事上纠缠不休,看了那邱拜月一眼,虽说已然知道她就是那个名声赫赫的邱神算,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原本他猜想着这位邱神算多半是个年逾花甲,一脸睿智的老者,没想到却是二八年纪的妩媚女子,肤色洁白,发黑如漆,眸如点墨,眉宇间自有一番与旁人不同的妖娆风姿。更兼得身条颀长,玲珑有致,虽裹在一袭素青色的袄裙中,非但没有掩盖了那婀娜的身段,反倒是淡雅中更多了几分明媚,令人观之心中不由的一热,当真是个人间尤物。

不过陈长生终究是不同于旁人,他自修道一来,且不说旁人,单单是倾国倾城的苏苏一人守在他身边耳鬓厮磨,就足以让他可以淡看世间美色。

虽觉得这邱拜月美丽的近乎于妖媚,不过他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心中微起波澜之后随即便即平静下来,笑吟吟地道:“想必拜月已然算出来我此番过来是所求何事,但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呵呵。”邱拜月掩口轻笑道:“长生道友这可是在考较起我来了,拜月驽钝,只怕这次要叫你失望了。”说着捧起手中的茶盏,边小口抿着茶汤,边偷眼打量陈长生。

陈长生也捧着那小巧的青瓷茶盏在把玩,既像是在观瞧茶盏上的花纹,又像是在借着滚烫的茶盏在暖手,翻来覆去的看,嘴巴却像是上了锁,一个字都不说,宛如是没听到邱拜月这番话似的。

不过此时他的心海之中,却已然是热闹非凡,苏苏愤愤道:“狐媚子,当真是个红颜祸水,一眼这个狐媚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尊主,你且要提防些了,只怕她没有存着什么好主意。”

“就是,就是,琉璃看她也不是个好人呢。”自从上次被苏苏狠狠的训斥了一通后,琉璃算是彻底的成了苏苏的忠实拥趸,紧抱着她的粗腿不放,每当苏苏说些什么,她一如既往的会插嘴,不过却是在苏苏摇旗呐喊,如此一来,苏苏反倒不好再呵斥她多嘴多舌了。

“呵呵,你瞧你。”陈长生笑道:“吃醋也不是这么个吃法的,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又算得了什么,此番我师父的下落还要求她指点,言语上总是不好太过冒犯不是,若是依了你的主意,将她抓进山河图中拷问一番,那就好了?”

“奴婢身份低微,哪敢吃尊主的醋呀,只是……。”苏苏被他这半是玩笑半是调笑的话一说,心头莫名的火气顿时消了几分。只是话里却依旧倔强道:“奴婢看不惯她那惺惺作态、烟视媚行的做派而已。”

“嗯,嗯,看不惯,就是看不惯。”琉璃时刻不忘随声附和。

陈长生不禁暗暗苦笑,笑道:“罢了,待我问过了她我师父在哪转身便走,再不多留片刻就是,不单是你们这么说,就算是我也觉得和她相处有些不甚爽利,总觉得她时时在算计于我,不得不小心提防。忒也憋屈。”

“就是,就是。”苏苏笑道:“奴婢就是这个道理,只是却让尊主说了出来,可见英明莫过尊主。”

“嗯,嗯,英明莫过尊主。”

“琉璃,你要叫老爷。”

“嗯,嗯,英明莫过老爷。”琉璃连忙改口。

陈长生也是拿她俩没有法子,笑道:“你们呀,一大一小,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心里和苏苏及琉璃笑谈,陈长生的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反倒是邱拜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俩人就这么默默的坐了小半盏茶光景,邱拜月终究是沉不住气了,唤道:“长生道友……”

“嗯。”陈长生应了一声,微笑道:“拜月有话请讲,我洗耳恭听。”

邱拜月闻言顿时气闷不已,合着自己刚才卖的那个关子他竟是压根就不曾理会,反倒又说什么洗耳恭听,太欺负人了。

不过看着陈长生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以及那眸子中隐约闪过的星芒,邱拜月心里又是一阵含糊,眼前这位终究和往日里求自己卜算前程、财运的俗人不同,他可是真真正正一瞪眼睛就会杀人,且从不知心慈手软为何物的凶人,自己这样卖关子、吊胃口,若是惹恼了他,自己所算计的事办不成倒是没什么,可若是反丢了性命就不好了。

俗话说,医者不能自医,卜算之人也算不清楚自己的运道,邱拜月算的再准,也算不出陈长生此时心里在转什么年头,这张笑脸之下是不是已然暗动了杀机。

想起昨日起卦时得的那个凶中带吉的话,邱拜月这心里越发像是在打鼓,思来想去。还是不要再弄火的好,免得回头弄巧成拙,反倒不美,遂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陈长生道:“小女子方才起卦,偶得了一句话,叫做天地君亲师,想来多半与长生道友有些关联。”

“哦?”陈长生眯着眼睛看着她道:“愿闻其详。”

“长生道友乃是修士,自然不会问天地君王之事,至于这亲,恕小女子冒昧,只怕道友俗世中也没什么亲人了吧。”见陈长生点了点头,邱拜月又道:“那想必就是道友要寻令师尊了。”

陈长生点了点头,复笑道:“你既然是算出来了,倒不妨告诉我,他老人家此时身在何处?”

“说是一定要说的,不过小女子这次可不能白说。”说到这,邱拜月一顿,笑吟吟地看向陈长生,再次让她失望的是陈长生已然是满脸的平淡,倒好像是在听一个不相干的人说着不相干的事似的。

陈长生之所以如此,也是在防备邱拜月借此讹诈,算卦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要是她拿捏住自己急于知道师父下落而狮子大开口,虽说自己不见得给不起,可是被人当成竹杠敲,那就着实的令人不痛快了。

更何况,日后找她的时候只怕还不会少,若是因为一时不慎,被她占了上风,尝到了甜头,以后还指不定会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来呢,陈长生可是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来时庵堂之外那个小丫头死要钱的样子。

底下的丫头尚且如此,想必这邱拜月的贪婪只会更甚,因此陈长生打一进了庵堂之内,面对着邱拜月时,心里始终在绷着一根弦。

其实也由不得他不这样,与人真刀真枪的厮杀,陈长生从来是连眉头都不会眨上一下,可是对上一个算无遗算的妖孽一般的人物,就有点让人觉得手足无措了,若是不小心翼翼的对付,只怕被人卖了犹自不知。

陈长生的眉毛一挑,目光灼灼的看着邱拜月,一字一句地道:“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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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算盘,杀机动

第三章

小算盘,杀机动

邱拜月见他如此。心中不由的打了个突,不过脸色却是丝毫微变,只是笑道:“换做旁人来求小女子卜算,那自然是只收些钱财便了,不过今日是道友来了,再收那样的庸俗之物当做卦资,岂不显得小女子也俗了。”

“有话只管说。”陈长生见她将话绕来绕去,当下道:“要什么你就说,办的来我自会给你办去,办不来大不了我去别处算。”

“道友无须着急,小女子这就说。”邱拜月又抿了口茶水,这才将茶盏放下,笑道:“我想要道友帮我办妥一件事,仅此一件,若是道友应允下来,我先就将令师尊的下落告知与你,待到办妥后,那冥河渡鸦和修罗鬼王的下落小女子也会一并说与道友听。”

“呵呵。”陈长生闻言轻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说要什么东西,反倒是画了个老大的圈子让我来钻,哼哼。一件事,这个酬劳你未免要的狠了些,若是你说的这件事大的没边,像是要我保你一生平安,又或是想法让你成仙,都是一件事,却是生生将我拴在你的身边不得自由,邱拜月,做人莫太贪了。”

“道友误会了。”邱拜月见他这么说,倒是先就心中打鼓,他自知道陈长生这样的修士慑于天道,要么是不说话,说出去的话素来是不会反悔的,故而应允旁人一件事时都是慎之又慎。

此时听他把话说到这份上,知道自己若是不肯说出实情来,且不说所图之事未必能成,若是他错以为自己是有意算计他,说不定转眼就是一场杀身之祸。

“误会了?”陈长生反问一句,随即慢悠悠地道:“那你不妨说说,我怎么就误会了?”

邱拜月此时哪敢再遮遮掩掩,忙道:“小女子要求道友的事说起来其实十分的简单,只需道友去寻令师尊途中顺手便能办到。”

“哦。”陈长生瞥向邱拜月道:“何事?”

邱拜月只得又道:“以道友慧眼,想必也已然看出来了,小女子和道友一样均是修道之人,所不同的是彼此的道不同罢了,小女子所求的就是卜算之道,故而很是需要些法器。法器越好,那么卜算时就越是灵验,故而小女子此番想要求道友帮忙,去海外的乱荒海中寻一个鼍龟蜕下来的壳子给我。”

“乱荒海?鼍龟?”陈长生一惊,皱眉渐渐皱了起来。

“没错,正是八荒之一的乱荒海,便在咱们这玄武大陆以北,波澜如怒,乱波涌荡,想必以道友的见识自是知晓。”邱拜月也知道瞒是瞒不住的,率性就一五一十的说道:“至于那鼍龟也是妖兽中佼佼者,俗话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这鼍龟虽没龙名却也有几分上古龙族的血脉,只须在海底胡吃闷睡,过上个千万年蜕去束缚自身的壳子后便可幻化成龙,而我要的便是它这蜕下来的壳子。”

“只怕这个不好办呀?”陈长生反复掂量着其中的轻重,那鼍龟就算不是龙,但凡其中有点龙族血脉就已然算不上是妖兽了,该算是神兽的后裔,一字之差。凶悍之处却要翻上千百倍。

自己一个定性期的修士,撑死了和其他金丹后期的修士道行相仿,又如何能和这等凶物相抗衡?若是冒然应允下来,只怕就是个九死一生的下场。

邱拜月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眼眸一转便猜到了他心中的忌惮,遂轻笑道:“道友无须担忧,小女子可不是请道友以一己之力去诛杀它。”

“不诛杀它又何来的龟壳?”陈长生一愣。

“道友先前多半是听差了小女子的话了。”邱拜月笑道:“小女子老早就已经算出,在那乱荒海中此时便有一头快到年限的鼍龟,大概再有个一年半载便要蜕皮化龙而去,既然是要蜕皮,自是不须道友去和它厮杀,只要等它蜕皮后将它褪下的龟壳拿来便是。”

说到这,邱拜月又解释道:“若说是杀了它,不说道友要遭逢危险,就算没有危险,小女子也是不会求道友这么做的。”

“那又是为何?”陈长生这下子更纳闷了。在他看来,修士诛杀妖兽夺取其筋骨皮丹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这邱拜月总不会是不忍心吧?

“道友有所不知,这蜕下来的龟壳年头甚足,这才灵验,若是杀了鼍龟夺来的龟壳,且不说年头是否足够,但是它临死前郁结其中的怨怼之气,就会扰乱我的卜算,十次中倒有七八次是不准的,既是如此,得来了用处也就不大了。”

陈长生听了这话,心里也便轻松了许多,若是是独立去杀那鼍龟他自问没有本领。可若是只去拿个龟壳,想来倒是没什么,虽说那乱荒海本也不是太平之地,可小心些总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也罢,我便……”陈长生方要答应下来,不想那邱拜月却是又道:“道友且慢,小女子还有话说。”

“讲。”

“此番取那鼍龟壳乃是以道友为主,不过小女子也不好坐享其成,自然也是要跟去的,还请道友莫要嫌小女子麻烦才是。”

听了这话,陈长生的眉头登时一紧。

他素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绝少是在身旁带着别人,先前有个文楚楚跟着他已然是觉得累赘了,不过自己来往须搭乘她的流云舸也是无可奈何,现下又多个娇滴滴、柔弱弱的邱拜月,实在是让他倍感头疼。

“不去不成?”

“不成。”邱拜月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小女子居住在此,固然是在等道友前来,也是因此地离那乱荒海最近,此物小女子是势在必得,出不得一丁点的闪失。”

“小女子执意要随道友前去,非是不信道友的人品,实在是此物对小女子太过要紧,由不得不小心谨慎。再说了,卜算那冥河渡鸦和修罗鬼王的去向也得用到这鼍龟壳,想来道友也很是急于知道它俩的下落吧。”说着邱拜月笑盈盈的看着陈长生,一副不由得他不答应的模样。

邱拜月这一番话有礼有节,又拿捏住了陈长生的脉门,就算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末了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又道:“你只要这鼍龟壳?”

“嗯。”邱拜月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小女子什么都不要。”

陈长生想了想道:“如此,这事我便应下了,不过有一句丑话要说到头里。我只管帮你拿那鼍龟壳子,其他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管,至于你的生死安危,也莫要想要烦劳与我,你若答应,那便可以,若是不答应,爽性大家一拍两散,彼此干净。”

邱拜月闻言一蹙眉,显然她没想到陈长生会如此的无情,况且听他这话说的,倒好像是自己在求着他似的,心里发闷,却比陈长生方才更加的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

“那何时启程?”

“过了年吧。”邱拜月指了指窗外道:“道友还有诸多要事要交待,比不得小女子是个清静无为的自在人。”

陈长生何尝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余有财那厮一来,他便已然知晓,只是方才和邱拜月说话懒得理会,此时被她说破,只得苦笑道:“什么要事,不过是些琐碎小事罢了,等我了结之后便来寻你。”说着已然起身,径直出了这庵堂。

“老爷,底下的奴才有眼无珠冲撞了老爷,罪该万死,只是老爷切莫要生气呀。”余有财虽跪在地上,不过眼角却一直瞥在庵堂之内,瞅见人影一闪,一个老翁走了出来,连忙磕头。

“滚起来吧。”那老者正是又使了秘法模糊了本来面目的陈长生,抬脚踹了他一个筋斗,随后瞥了一旁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于庆阳一眼道:“有财,你这奴才倒也还算是忠心,此事本也与他不相干,回去后也不要责罚了。”

“老爷,您的事办完了吗?”余有财陪着余庆一起磕头谢恩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又要什么话说?”

“卑下瞅着这年节就要到了,想着请老爷一起回去过个年,跟卑下一起乐呵乐呵。”

陈长生闻言心中也是一暖,自从修道以来天天不时在奔波就是苦修,哪里记得这年节,听他这么一说,想起当日父母活着时家里过年的情景,也有些心动,瞥了他一眼方要答应,但随即眉头却是一皱,冷声道:“谁叫你学这些烂七八糟的法术的?”

“这个……”余有财一惊,膝盖一软又跪在了地上,连声道:“老爷息怒,卑下这也是想着活的久远一些,好长长久久的服侍老爷呀。”

“哼,少拿这样的混账话来唬我。”陈长生踹了他一脚,见他顺势在地上滚的跟球也似的,知道他在卖乖取悦自己,心里的火气也消了许多,冷冷地道:“你想学这些,自与我说便了,何必学这些歪门邪道,哼,得亏是我见着了,要不是,只怕日后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余有财一听大骇,忙道:“老爷救命呀。”

陈长生冷哼一声道:“嚷嚷什么,让旁人见了笑话,,还不滚起来,不是说回家嘛,头前带路。”

“是,是。”余有财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管沾在身上的雪片,恭恭敬敬的引着陈长生朝自家而去。

“你这是跟谁学的法术?”回来的路上,陈长生问道。

“几个游方的道士,卑下也是糊涂了,见他们吞火吐水倒像是有几分手段,再加上一个个样貌堂堂,不知道怎的就迷了心窍,拜了他们做师父,学了这修炼的法门。”余有财满是沮丧地道。

陈长生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只怕是余有财赚了钱,又没什么根基,惹人眼红,于是就有人找上门来想要算计了他的家财去,以他的精明原本不至于看不穿此事,只不过是一时间被人施法迷了心性,才着了道。

“那几个人呢?”陈长生冷冷的问道,此时的他已然动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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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随我走吧

第四章

随我走吧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那些道士敢朝算计余有财,就是在向他陈长生挑衅,由不得他不心中愤怒。

“回老爷的话,那几人眼下正住在家里,平素里也不怎么出门,只是闭门修炼。”余有财忙小心回话。

说话间,三人已然来到余有财家门前,陈长生看着他这高门大院,不由得笑道:“你倒是过的好生活,可娶亲了没?”

“没有。”余有财摇头道:“自那日老爷走了之后,卑下想来想去,觉得既然做了老爷的门人自是与旁人再不相同,若是娶个庸脂俗粉什么的,卑下倒没什么,左右不过是拿来传承香火,可要是日后让老爷见到了,没得污浊了您的眼睛,再加上老爷交待给卑下的活计都没办完,哪有闲心去理会这些,故而倒此时都未曾成亲。”

“你呀。”陈长生倒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原本呢。他是想着让余有财当个富贵俗人,不想他却动起了修炼的心思,虽说想要长生不死,终究是人之常情,可若是再让他留在俗世间打理这些产业只怕就不是那么妥当了。

余有财若是个凡人,就算将家业做得再大,左右也不会入了四宗二十八派的眼,更加不会有人跑来找他的麻烦,虽说这些人嚣张跋扈,不过陈长生也知道他们还是极为着紧自己的脸皮的。

若非如此,这天下的买卖只怕早就都被他们占了去,又哪里还有世俗人的什么事,这个事说白了,就是不能与俗人争利,说来好听,其实不过是怕坏了凡人百姓的活路,损了功德罢了。

可余有财现下不管得来的功法时好时坏,终究是修炼了,又因为自己先前送他的米,这进境倒也还不慢,竟已然是炼气中期,好歹也算是大半个修士了,若是他将买卖再做的大上一些,那四宗二十八派想必是再也容不下他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陈长生心头愈发的痛恨那几个道士,由余有财领着来到府中一角的一座道观前,冷笑道:“几位倒真是好算计。引逗着我的门下修炼,日后再设法夺了他的家业,平白的拣上不少的便宜,哼哼,只是几位可曾问过我答应了没?”

“你是何人……”一声断喝,道观中已然腾起了一道青光。

“不过是个旋照前期的修士也敢在我面前卖弄。”陈长生冷哼一声道:“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话间手指一弹,恶念三涂坛倏然闪现,内中饿鬼道中光芒一闪,几道金光已然窜出,电光火石间就抢到了那青光的近前,探手一抓,左右一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只发出了半响便即没了声音,殷红的鲜血喷溅出来,将四周白皑皑的雪地染的星星点点,宛如落了一地的红梅花。

那几个撕了这修士的乃是鬼子,将手里的手脚塞入口中,囫囵吞咽下去后方叉手道:“老爷吩咐。”

“都抓了去,先莫急着吃,让你老娘问个清楚明白再来回我。”陈长生瞥了一眼这几个满脸是血的鬼子道:“以后吃了食好歹擦一下嘴,瞧瞧那样子,也不怕吓坏了旁人。”

“是。”几个鬼子忙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迹。恭恭敬敬的应了,而后鱼贯而入道观之中。

“老爷,这……”余有财何曾见过这个,嘴巴张大溜圆,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至于旁边的余庆比他更是不如,双腿抖的跟筛糠也似的,一张脸更是吓的惨败,牙齿撞击得得作响,也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被吓的。

“哼哼,就你这点胆子也还想着当修士,求长生呢?!”陈长生瞥了他一眼,坐到了道观门外不远处的一个石墩上,笑看着余有财和余庆二人道:“有财,你既看重这个余庆,我也就把他当成了自家人,有些话不妨现下就给你们说明了了,免得日后你们后悔。”

“卑下不敢。”

“奴才不敢。”

余有财和余庆连忙跪地磕头。

“敢不敢的可不是说出来的。”陈长生摆了摆手道:“你们且起来吧,方才你们见的这也都是我的门人,比起你们俩个人算不上是周正,可难得的是忠心二字。”

“卑下(奴才)惶恐。”余有财和余庆忙又磕头谢罪。

“免礼吧,别总是动不动就跪。”陈长生道:“我就是把话给你们说一下,并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在你们的眼中,这当修士只怕都是逍遥自在,譬如那天上闲云野鹤,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没人拘束着。自在的很,更妙的是长生不老,可说是好处多多,对是不对?”

“卑下愚钝,不过不敢瞒老爷,卑下的确是这么想的。”余有财点了点头。

“呵呵,只怕是听别人这么说的吧。”陈长生瞥了一眼旁边那个道观,冷笑道:“你只见的当修士的好,又哪知道这里面的凶险,譬如这几个人诓骗了你,不管他是什么心思,若是你本是个俗人,他骗了也就骗了,你本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就算有,遇到这些人也没处说理。”

“可他们却是瞎了眼,不知道你是我的门人,这便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我不知道也还罢了,现下知道了一时三刻不到他们通统都得死。”

说到这,陈长生看了看脸色发白的余有财和余庆两人道:“别看修士鲜少为难平常人,可是修士为难起修士来那比平常人为难起平常人来更狠的多,世俗里两人有了过节。左右不过就是个打架斗殴,有朝廷的律法管着,只怕也没什么人敢杀人,就算真杀了,撑死了也就是一命相抵,死了也就罢了,转世投胎,来世还可以活过来。”

“可是修士之间,要么你好我好大家好,彼此脸上都过的去,可要是撕破了脸。比如眼下,那就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死都不算完,须得连那命魂都毁了方才算了。”

“嘶。”此言一出,余有财和余庆不约而同的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长生继续道:“世人都道修士逍遥,可谁又知道这修士活的越发的匆忙辛苦,一道道的关,一个个的槛就这么巴巴的挡在你的面前,你不想着爬过去,那过不了多久也是个老死,比起常人也多活不了几年,可要是想迈过去,这一生一世的光阴就全都耗在了这上面,有财。”

“卑下在。”

“你可有这样的体会?”

余有财脸色一红,满是尴尬地道:“老爷明鉴,卑下倒也是有的,只觉得那呼吸吐纳之法虽觉得枯燥,可是每次吐纳完一遭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倒是跟在云端一样,总想着再吐纳几次,一来二去,只顾着修炼,倒是把正经的买卖给忘了。”

“是呀,你这才哪到哪呀,就已然如此,更别说是旁人了。”

“卑下万死。”余有财诚惶诚恐的跪下。

“起来吧,这人呀,要是真死,一次就够了,哪里的什么万死。”陈长生摆了摆手道:“你既然入了这个门,我这个当老爷的没法子将你赶出去,也罢,将手下的差事交卸给余庆吧,回头随我一起走便是了。”

“谢谢老爷。”余有财闻言大喜。

“呵呵,今**谢我,不知道来日迈不过那坎时会不会又恨我呢。”陈长生嘴角一撩,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看了看远处的余庆道:“余庆,好好做吧,这人间的富贵也未必就比当修士来得差,你莫要再学有财才好。”

“不敢,不敢。”余庆连连摇头。

余有财给陈长生找了个雅静的房间小心安置好了他,这才出来向余庆交待差使,说起来余有财也是有些本事,虽说时日不多,可是靠着自己的手段和陈长生留给的本钱,已然将买卖做的颇大了,余庆能被他看中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说是交待实际上也没什么太多要说的。

“余庆,你跟了我也有些日子了,这买卖该如何做不用我在教你,不过我临走前有两句话交待给你。”

“老爷请讲。”

“什么老爷不老爷的。”余有财朝着陈长生所住的方向拱了拱手道:“那位才是老爷呢,在他面前你我都一样,皆是下人,就不论这个高下尊卑了。”

“余庆不敢造次,在小的心中,不管是老老爷还是老爷您,都是该效忠的。”

“嗯。”余有财一笑道:“这话说的对了五分,我就算了,孝敬老爷才是真的,我这头一样要交待给你的便是这一桩,要忠心,不论何时,都莫忘了谁是天,若是忘了日后老爷不说,我也饶不了你。”

“不敢。”

“呵呵,敢不敢的日后看吧。”余有财摆了摆手又道:“这第二条,我留给你的这家底子虽说不大,可是你也别想花用的尽,故而别当什么守财奴,该积善时就积善,该做好事时就做好事,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老爷,明白吗?”

“是。”余庆忙恭敬的应了。

余有财又仔细吩咐了一遍后收拾了些紧要之物,这才放心的来到陈长生的房间里,见正有个样貌还算俏丽,只是煞气太重的女子正在回话,瞅见他来,那女子只瞥了他一眼,那如刀似的目光就险些将他的魂吓飞。

“江淼,这是我的门下余有财,以后少不得要一同共事,你们也好好亲近亲近。”

江淼拜在陈长生门下后,受了陈长生的佛法感召,郁结于心的戾气消散了不少,也没了先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虽是饿鬼之身,不过模样倒是和生前没什么两样,听余有财非是外人,也便收了先前的肃杀之气,只是朝余有财行了个礼,而后身子一转,便没了踪影。

陈长生见江淼懒得理会余有财,也明白她瞧不起他,却不点破,笑看着余有财道:“交待妥了?”

“妥了。”

陈长生点头笑道:“方才那几个道士也把话都说明白了,他们原是受了别人的挑唆,过来想要祸害你,不但要你的性命,也还要夺你的家业,不过呢,我已经将这些俗事都替你了了,既是你没有家眷,就随我一起上路吧。”

“老爷,不过了年再走?”余有财道。

“过它做什么?”陈长生笑道:“等你日后修炼的久了,也便不知道这年月为何物了。”说着手一摆,一道白光闪过,已然将余有财给收入了山河图中,而后道:“苏苏,代我教他些正经的功法。”

“尊主放心,奴婢自有计较。”

“如此便好。”陈长生说着转身也出了屋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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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馒头,打算

第五章

馒头,打算

邱拜月本以为陈长生要盘桓些时日方走。不想连半日辰光都没有便已经是去而复返,笑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比小女子还要心急一些。”

“早去早了,更何况我听说乱荒海外,顾云川上能淘换到些奇物,早就想着过去看看,既然此番要去乱荒海,索性就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陈长生一直惦念着搜罗些新奇的种子,原本此事交托给了余有财,只是他的买卖刚开始做,毕竟是没有什么积累,又哪里找的到这些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花异草,故而这些日子过去,竟是一样种子都没得来。

如此一来,陈长生越发的对顾云川上散修们筹办起来的交易盛会多了些期待。

“如此也好。”邱拜月笑道:“顾云川小女子也是常常去,正好给你做个向导,也免得道友总是嫌弃小女子没有什么大用。”

“呵呵,这话可不是我说的。”陈长生心里虽说想过,但是嘴上却是不是不肯承认。

“小馒头,该走了。”邱拜月轻唤了一声。

“唉。”一连串的答应声自远而近。眼瞅着那个最初来时堵在门口死要钱的小丫头一阵风也似的跑来了,身上挎着个褡裢,手里还拿着个布幡,上面写着铁口神算四字。

此时陈长生方才知道这个小姑娘竟然名叫小馒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这个眉目精致的小丫头,横竖也没看出来她哪里长的像是馒头。

“哎呀,你可真是笨的要死,这回出门去又不是算卦,拿这些劳什子的物事做什么?”邱拜月抬手在小馒头的脑袋瓜上敲了一下,随后道:“把这些通统放回去,只带些紧要之物便是。”

“哎。”小馒头答应一声,匆匆而去随即又匆匆而回,这一次再没拿别的什么东西,唯独是手腕上多了个金丝拧成的镯子,上面还镶嵌着几块翠玉,朝着邱拜月道:“小姐,咱们走吧。”

“道兄请。”

陈长生也不客气,转身先行。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北河城,走了没多远,便见人影一闪,墩身朝陈长生行礼,嘴里道:“老爷万福。”正是被陈长生留在城外的文楚楚。

陈长生道:“楚楚,这位是邱拜月邱神算,此行与咱们一道走。”随即又对邱拜月道:“我家婢女,名唤文楚楚。”等俩人见过礼后,这才道:“事不宜迟,走吧。”

文楚楚打出两个法诀。已经将流云舸祭出。而邱拜月也将自己的法宝祭出,竟是个签筒,和小馒头一起走了上去。

陈长生见那签筒白光莹莹的,似也不是个寻常之物,却不知道有何妙用,只是却也不好张口询问,迈步上了流云舸,听的文楚楚道了一声:“老爷坐稳。”身子一轻,已然飞上天空。

邱拜月之前既然说了由她带路,故而陈长生便命邱拜月只让流云舸缀行在那签筒之后,随口问道:“楚楚,你可知道顾云川上的交易会?”

“听说过,只是奴婢素来在门里也不是拔尖的,故而也没跟着师父去过。”

“听过也好。”陈长生过去是连听都没听过,只是先前听静云思说过一句,这才动了心思,见文楚楚说听过,遂道:“说来听听也好,总得早早的做些准备,要不然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去了,岂不是让旁人笑话。”

文楚楚便道:“说起来这顾云川交易会也的确是有些年头了。最初原本是一些孤悬海外的散修因为比不得在中土修士得天独厚,想要什么材料多半都能找到,故而便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交换一下手里的东西。”

“时候一长这里也便渐渐有些了名气,再加上不少中土小门小派的修士也凑了过来,你来我往,互通有无,这个顾云川的交易会便渐渐成了气候,每年之中开春之时都会大会,其他时候也多多少少有人在此逗留,淘换个法宝,或者是功法什么的。”

“我听几个曾去过顾云川的师姐说,那里虽说是海外的岛屿,但是却相当之大,虽说是散修们办起来的,不过却跟世俗之中没什么两样,摆摊的、开店的、吆喝的、揽客的,样样都有。”

“四宗二十八派修士对此也是多有诟病,说那些散修真真是丢尽了全天下修士的脸面,不过散修们却是并不以为意,只是道,好地方都让你们给占了去,我们人在海外若是再不想些办法,莫非生生的饿死不成,就算是丢了修士的脸也是被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人逼的。”

“这话说出去后,四宗二十八派的人一时大怒,当下便各自派人去讨伐顾云川,但是却被散修们引入了乱荒海中,很是折损了些不少人手,随后又有人从中说和便不了了之了。如此一来,反倒是让顾云川的名气越发的大了,四宗二十八派虽不准宗内弟子来此地,但是底下的附庸门派要去也不大管,故而我们流云门也时而来此买卖些东西。”

听了这话,陈长生的心头一动,又问道:“你说这里能开店?”

“嗯。”文楚楚点了点头道:“奴婢也是听同门师姐说的,她说那顾云川中和世俗没什么两样,虽说都是修士不过彼此间也没什么架子,为了一件东西砍价砍到脸红脖子粗也是常有的事,至于开店自然也成,只不过那里寸土寸金,想要开个店怕是要使不少的灵石才行。”

“这个倒是有些意思。”陈长生一笑,山河图中粮食瓜果堆积如山,就算是天天酿酒也用之不尽,一直让他很是发愁,现下听说这里能买卖东西,顿时就有了主张,正好余有财也跟在身边,让他在此开个店铺,将这些不值钱的粮食瓜果换成灵石岂不是好。

想到这,他便问道:“苏苏,你觉得此事可行的?”

“尊主既有这个打算。自然是行的。”苏苏笑道:“只是该如何做却须得好好算计算计,免得将金子卖出了个石头价,那岂不是亏了。”

“你找余有财商议一下,拟个章程出来,等有了主张却说与我听。”陈长生现下是做惯了甩手大掌柜,更是懒得操心,一句话就把这劳心费力的事扔给了苏苏。

苏苏倒是颇为开心,沉寂了一会后方道:“余有财说了,既然都是吃食,那就不妨开个饭馆酒楼什么的,咱们的东西与旁人的不同。本没有什么烟火之气,更是对修炼大有助益,想必那些辟谷了许多年,嘴里都已然是淡出鸟来的修士们见了,肯定会食指大动的。”

“还有,不仅仅是可以在店里吃,想买些出去当零嘴也成,尊主你想,咱们的绿豆糕虽说平常,可是未必就比那什么聚灵丹差,只要是木行根骨的人服用,妙处更是多多,其他豆子做成的糕点更是多种多样,只要这些人舍得花灵石,自是样样都能吃得。”

“还有就是可以再让佃户们养些鸡鸭猪羊,回头煎炒烹炸,山珍海味各个都有,就算是神仙也得被馋的大流口水,就更不要说这些长年累月不吃东西的修士了,生意一定兴隆。”

“嗯,还有酒,咱们自家酿的酒也是味道不俗。”陈长生也想起一事,叹道:“可惜了,上次只顾着喝了,却是忘了问静云思那杏花白的酿造之法,要不然的话,又多了一样酒。”

“尊主也不必失望,您也是贵人多忘事,怎的就忘了那个文楚楚乃是酿酒的人才,将她收入山河图中,再商议一番便是。”

听到这,陈长生也想起来还得弄些鸡鸭猪样崽子来养,遂对文楚楚道:“追上去。”

流云舸朝前一闪,已经和签筒并排而行,陈长生道:“拜月,我方才想起了还有些俗事要办,可否找个繁华些的城郭下去。停留上三五日便可。”

“长生道友既然说了,又怎能不行。”邱拜月倒也极好说话,点头答应下来,过不片刻,见到地下有个偌大的城郭,便按落法宝,陈长生道:“我这本是私事就不敢有劳拜月姑娘随行了,五日之后在此见面便是。”说着便已然带着文楚楚朝着那座城池走去。

待到了城中,陈长生寻了个客店,要了间上房,随后在房间里使了个禁制,这才对文楚楚道:“这些天来我看你是真心投效于我,那么有些机密事也该是让你知道了。”说着白光一闪,已然将其收入了山河图中。

文楚楚只觉得眼前光影变幻,不由被唬的眼睛一眨,再睁眼细看时见到四周的景物竟再不是客店之中,环顾四周,远处有山,近处有水,身边更有五谷粮食,田地之中更有不少的农夫在埋头劳作,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老爷,这是?”

“呵呵。”陈长生笑道:“这便是独属于我的一方天地,时日久了你自然就明白了,今日将你叫进来,固然是见你忠心有加,此事自不好再瞒着你,另外呢,还有一桩事要有你出手才能办的妥当。”

俩人说话间,苏苏、余有财并来福全都迎了过来,陈长生一摆手道:“客套话就不说了,都是自家人,现下只说我想的这桩事。”说着几人来到茅草屋前。

苏苏搬了个太师椅过来给陈长生坐。

“这是哪来的?以前怎没见过?”

“尊主又不常来,又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情,这椅子也是您的佃户做出来的,亏得他们有心,选了其中最好的几把送了过来,我瞧这东西虽是俗物,可到底是他们的一番心意,就留了下来。”

“也给他们坐吧。”

“不敢,不敢。”余有财连忙摇头道:“在老爷面前,哪有我们这些下人的座位,老爷只管安坐便了。”

陈长生见他们这样,也便懒得再说,只是道:“去把张三和李享都叫过来,虽说都是我手下的人,不过有来的早的也有来的晚的,彼此都没见过,这一回便都认个齐全,以后少不了要一起办差事。”

“尊主且稍候,我已然叫他们过来了。”苏苏笑道。

“嗯,还是你办事我最放心。”陈长生赞了一句,随即便闭上了眼睛,任由其余众人彼此见礼,叙谈一番,各自通了名姓。

不片刻,张三和李享也过了灵河跑了过来,隔着老远李享已然是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口中高呼:“拜见长生道尊。”反倒是张三随意了许多,只到了近前方叉手道:“参见道尊。”

陈长生睁开眼睛,摆手道:“都免礼吧,在我面前用不着这样拘礼。”说着看了李享一眼,笑道:“前些日子不见你,听说你在闭关,没想到这几日不见道行又涨了不少。”

“托道尊的洪福。”李享连忙拱手道谢。此时的他依然是旋照后期,放在外面兴许算不得什么,可是他终究是半路里修道,年纪又大了,能有这样的进境算是相当了得了。

陈长生又看了看张三,见他草莽之气更胜于往常,不像个修士倒似个土匪,道行也是旋照中期,虽不如李享进境快,也算了得了。

“今日大伙算是凑齐了,有认得的有不认得的,都不要紧,我这个人从来不讲究什么规矩,不过有两条却是须得牢牢记住。”

“请道尊(老爷)训示。”闻言,众人连忙起身,毕恭毕敬的听着。

陈长生此时也拿起了当老爷的架子,伸出两根手指道:“这第一条就是忠,我不管你们原本是何人,眼下都是我的门下,若是没了忠心,再谈其他的全都没用。”

“第二,便是和睦,能入得此处,我便是没将你们当成外人,既然都是自家人以后就不要说两家话,该怎么办差就怎么办差,只要一心做事,该给你们的我自会给你们,彼此间也莫要为了点蝇头小利争个眼红耳赤,若是让我见了,哼哼。”

后面的话陈长生没说,不过诸位心头却是一凛,忙道:“我等必定听从道尊(老爷)教诲,忠心做事,和睦相处。”

“那就好。”陈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楚楚,你将那顾云川上的说一下,让大伙听听,苏苏,该如何操持你看着办,我只是旁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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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顾云川

第六章

顾云川

苏苏点了点头,待到文楚楚将顾云川之事说完。她又命余有财将方才商量出来的章程说了一遍,随后让众人有什么想法只管提出来,查漏补缺,务必要尽善尽美。

众人也知道这是在陈长生面前露脸的时候,自然是纷纷献计献策,有用的自然是加入章程之中,没用的就暂时搁置一旁,一开始大家不免还有些拘谨,言谈的久了彼此熟络了,倒是比先前亲近了许多,有时也偶尔开些玩笑话。

陈长生在旁听了但笑不语,虽说他是当主子的,不过还是喜欢看着手下的人一团和气,这样他心里也是舒坦。

商议了两三个时辰后,在顾云川上开店面的章程已经是再无疏漏之处,而后苏苏讨了陈长生的号令之后便将各自的差事分派了下去,余有财和张三领了一些佃户离开山河图,带着银钱自去采买小鸡小鸭并猪羊崽子,打算回来圈养。

而文楚楚则去酒坊之中,与那些酿酒匠一道商议如何酿出更好的美酒,至于李享则召集佃户。分派活计,或是养猪养鸡,或是制作糕点,各自忙碌不提。

“尊主,咱们这里种的粮食瓜果终究不是俗物,若是就这么卖给旁人,若是他们囤积起来日后反过来与咱们为敌又该如何是好?”待这些人走后,苏苏说出来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这个倒也无妨。”陈长生笑道:“这些东西又算得上什么,日后咱们还有更好的东西,若是真有人存了歹心,就算不杀了他以绝后患,将来有了个更好的吃食再不卖他,连他的一干亲朋好友也都休想买上一星半点,哼哼,到了那时候,管他是谁,只怕都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苏苏眼睛一亮,笑道:“尊主这个主意好。”

“咱们既然要开店,就打算将这买卖做下去,日后让余有财将这摊子事挑起来,四宗二十八派乃是庞然大物,终究不是我一人之力能够将其掀翻的,多接纳些同道之人,日后彼此也有个照应,我陈长生门下佃户两万,慢慢调教,其中出上个把出类拔类的人物就不枉我一番苦心栽培。”

苏苏喜笑颜开道:“到底是尊主。行事早有预见,非奴婢可比。”

“什么预见,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陈长生摆了摆手道:“他们捧我倒没什么,你看要时时帮我看着,若是有了什么错处就该直言相告,莫要一味的由着我的性子来,今时不同往日,两万多人的身家性命捏在手里,由不得我不小心谨慎。”

“是。”

和苏苏闲聊一会儿后,陈长生也从山河图中出来,又过了小半晌张三回来,说是该买的东西都已然预备齐了,只等着陈长生过去收取。

陈长生闻言也是一愣,该买的东西林林总总不下两三百样,这前后半晌就买妥了倒是让他也觉得很是惊奇,笑道:“行呀,这当了爹的人终究不同以前,做事更麻利了。”

“道尊谬赞了,这里面可没我什么功劳,都是余有财办的,这里有他的买卖铺子。拿出了个牌子一晃,那些掌柜什么的全都把他当成个皇帝似的捧着,别说买这些东西了,就算是把这半个城池买下来也算不了什么。”

陈长生笑道:“瞧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头前带路吧。”

来到余有财的店铺之中,陈长生少不了又是赞了他一番,随后将各种各样采买来的东西并他俩一股脑的都收入了山河图中,而后才唤出了文楚楚,带着她出了城。

虽说是各行其事,不过邱拜月主仆俩却是没什么事做,一直等在原地,见他俩提前回来也是有些惊讶,但是却都没有多加询问,各自祭出法宝,再度朝着北海之中的顾云川而去。

玄武大陆有三洲,自西向东分别是青洲,扬洲和并洲,这顾云川便在青洲之外,略微靠西,虽说是岛,不过方圆也有十万里之广,只不过一半倒是山川,其余的又多是丘陵,真正的平坦地面反倒不到一成半。

只因山川极高,宛如耸入云端,故而得了这顾云之名,其意乃是说走到山川之上便能揽看流云,而顾云川再往北行上几万里便是一片偌大的海面,其上浮冰流动。风雪频仍,更兼得浪高水急,正是乱荒海。

每年冬季,总有凛冽的寒风从乱荒海上向中土席卷而来,所到之处便是一场暴雪,沿途的牛羊牲口并草木人口不知道会被冻死多少。

唯独青洲倒是得天独厚,只因有个顾云川挡在前面,宛如屏障似的,寒风被高耸入云的顾云川挡住,狂风再厉害也吹不倒山,最多就是狂降上小半个月的雪也便了事。

而顾云川面朝着乱荒海的一侧本也没什么人,就算有,也都是些散修,又哪里会畏惧这样的风雪,就算是白雪堆积成山也是不妨。

至于顾云川背风的一侧,自然是更不畏惧,每年任由北风吹的狠,顾云川上的买卖依然是该开就开,一年更比一年红火。

陈长生等四人一路北行,路上着实也见了几伙同行的修士,或三五成群,或是十来人为伴,或使法宝或御飞剑。不约而同的朝顾云川方向而去。

倒是也有几人好心相邀陈长生等人同行,只是他素来不爱和人打交道,再加上看着那人打量文楚楚和邱拜月的眼神也不大对,心中厌烦,当下也便婉言谢绝,遇到不开眼想要留难的,二话不说,抬手便打发了。

而后文楚楚解释道:“老爷,此事其实原本平常,那顾云川上从来都是来者是客,不管是正是邪通统不管。只要不在顾云川上闹便没人理会,至于在顾云川之外是杀人越货,还是拦路打劫,顾云川的散修们是从不理会。”

陈长生听了也只是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越是临近顾云川,这样有的没的跑来搭话的闲散修士就越是多,嘴里说话也是不干不净。

至此陈长生越发觉得这作为的修士也着实没什么了不得的,人品不济,道行再高也不过是为祸更甚的青皮无赖。

因为有话在先,对于邱拜月的死活他是从不理会,只要没人惹到文楚楚的身上,他只当是看不见,安坐在流云舸之上,闭目养神,宛如个泥塑木雕一般。

那邱拜月倒也是也从来没有向他张过嘴求救,但凡是有修士过去滋扰,她总有办法将其打发走,就算偶有死皮赖脸的,那个叫小馒头的侍女也不是个吃素的,唤出一柄青幽幽的飞剑,杀起人来也是从不心慈手软。

陈长生老早就看出来邱拜月主仆二人并非是任人捏弄的软柿子,却是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的手段,心中诧异之余更觉得邱拜月此番绕了几道圈子将自己诓了过来,明面上说是为了那个什么鼍龟壳,暗地里却不晓得究竟有何打算。

每逢此时,心里对她的戒备之心就越重上几分。

这一日,到了青洲最南端的一角,此处有个定风城,和先前他在益洲见过的那个惊涛城有些相仿之处,虽说不大,不过来来往往的多半都是是些修士,其中倒也混杂了一些凡人,全都是些船工水手打扮的,时不时的凑过来朝着过往的修士询问租不租船。

顾云川相距益洲足有三万里,再加上海上灵气紊乱,想要靠着一人之力飞翔过去那是跟做梦似的。

“长生道友。可有什么法子没有?”邱拜月瞧着陈长生问道。

陈长生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遂笑道:“我可是头一次来此,又能有什么法子,既然拜月你常来常往,多半是有相熟的船家,直接唤他过来便是,莫非还怕我短了他的银钱不成?”

“长生道友说笑了,俗世的船家来往海上求的是金银,可我知道的这位船家却是赚取的灵石,并且要价还是甚高。”

“呵呵,那倒有趣。”陈长生淡然一笑道:“多少灵石?”

“一人一百块下品灵石。”

“呵呵,这人倒真是做的好买卖。”陈长生笑问道:“若是我没有呢?”

“没有也不妨事。”邱拜月道:“既然去顾云川,要么是买要么是卖,买的自然不缺灵石,这卖的自然不缺货物,没有灵石拿货物来抵也是一样的,若是货物太贵重也可以欠着,只要人不死,他们总能将灵石连本带利的讨了来。”

“这样霸道的船家我倒是头一次听说,你且去唤来给我看看,灵石我有,这样有趣的人倒是少见。”陈长生满不在乎地道。

邱拜月一笑,转身带着小馒头离去,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方才回来,只是满脸的失望,歉疚地道:“长生道友,他已然出海去了,怨我夸下了海口,要不在此歇息几日,等他回来后咱们再走。”

“等不着就算了。”陈长生却毫不在乎,伸手朝着一个正在揽活的船工勾了勾手指,待他到了近前问道:“我且问你,此去顾云川多少钱?”

“回客观的话,照例是十块灵石,不过爷要是舍得多花点灵石,还有几个上好的船舱空着。”

陈长生笑道:“灵石爷多的是,只是不知道你这船把稳不把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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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五光十色,元神出窍

第七章

五光十色,元神出窍

“瞧爷您说的,若是船不把稳哪敢在这里吃饭呢?”那船工笑道:“别看小的是个凡人。不过咱们的船却是大有来头。”说着袖子一抖,手里已然多了个竹牌子,笑道:“船是这里的。”

陈长生一瞥,赫然见那盘子上刻了只壁水蝓,当下笑道:“如此,我就坐你的船了。”

“爷,还是你有见识。”那船工眉开眼笑的领着他朝着码头走去。

“我不是听说你们这东家跟顾云川那边不怎么和睦吗?怎么你们还敢往那边跑买卖呀?”陈长生随手扔了一块下品灵石给他,貌似无心的问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那船工笑着将灵石接住道:“打归打,可灵石不是没罪过吗?该赚的也得赚,要不然宗门里那么多爷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呀?爷,你是修士,跟我们俗人不同,这个道理您该比小的更明白不是。”

陈长生闻言一笑,这船工的话虽说是俗了些,不过却是说到了点子上,想必当日四宗二十八派讨伐顾云川也是想吞了这块肥肉,结果却崩了牙,既然这口气撒不出来索性就咽下去,如此一来,也算是彼此妥协了。

不过陈长生却觉得四宗二十八派未必会一直放任散修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么逍遥下去,眼下这海船上能运旁的修士。就能运四宗二十八派的人,早早晚晚,估计这顾云川上还得再打一场。

只是陈长生却懒得理会散修们的死活,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他倒是并不介意也趁机在四宗二十八派后面捅上两刀子。

走上船来,陈长生花了不少的灵石自是得了个船舱,虽说不大,起码是再不用和人拥挤,陈长生在这斗室之中摆上了阵法,随即便带着文楚楚一同进了山河图中。

有了先前商定之后,山河图中的佃户并陈长生的一干门人全都忙碌了起来,养猪的养猪,种树的种树,酿酒的酿酒,做糕点的做糕点。

文楚楚一到山河图中,也便去了酿酒坊,唯独陈长生实在没什么事干,又不想带着这里扰了大家的正事,算算日子,此番前去顾云川,就算这海船再快,也要花上一个来月,在这山河图中便是两年半。

与其无所事事,倒不如修炼一番。

前次在神农谷时,静云思曾送给了他一瓶药,说是吃了之后能暂时压制住体内的毒性,只是他始终没有用过。对于药性终究是不甚明了,左右现下无事,遂领着来福慢悠悠的走上了坐忘峰。

那鬼面血灵桃树移植到山河图中也有些时日了,得了这山河图中的灵河水滋养,花开的更艳丽,叶子也越发的翠绿,就连那桃花上的鬼脸也比先前的模样祥和了几分,再不像是先前那样动不动就桀桀怪笑。

陈长生只是纳闷,这鬼面血灵桃的花儿何时方谢,又何时才能结出果子来。

绕着鬼面血灵桃树转了一圈,陈长生便坐了下来,取出一颗静云思给自己的丹药,随手扔入了口中。

这丹药一入口,便即随着津液化掉,宛如一缕清泉流过周身的经脉,现在如同枷锁一般束缚住灵元的奇毒此时也不再动弹。

陈长生一边运转《混元五行经》,导引着五行灵元在体内流转,一边默默计算时间。

这五行灵元被束缚了许久之后骤然松解开来,就如同是那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在陈长生的体内飞速运转,引动着四周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被抽取过来。灌入陈长生的体内。

唰。

陈长生头顶之后闪过五彩光辉,而后明灭之间,前面三道光依次分为明暗两色,而第四道红光,也随即一分为二,化成了赤红和猩红两色,分别是丙阳之火,丁阴之火。

最后那一道青绿色的光辉却是跳动了两下后,并没分开,重新又恢复了原状。

也就在此时,离陈长生服药已过了一个半时辰,丹药的效力渐渐消退,被遏制住的毒性也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将先前还奔涌不休的五行灵元纷纷束缚起来,不得流淌。

一个半时辰。

陈长生嘟囔了一句,随即便垂下了眼帘,五光分出了九色,他此时已然是定性大圆满巅峰,离那元神凝聚,离体而出的开窍期只有一步之遥。

方才火光分裂之时,陈长生忽然想起了当初苏苏将此山定名为坐忘时,曾有一番论述,她说:“坐者,止动也。忘者,息念也。非坐则不能止其役,非忘则不能息其思。役不止,则神不静。思不息,则心不宁。非止形息役、静虑忘思,不可得而有此道也。”

“坐忘者。长生之基也。故招真以炼形,形清则合于气;含道以炼气,气清则合于神。体与道冥,斯谓之得道矣。”

“故当堕肢体,黜聪明,离形法知,同于大通,故忘者,忘万境也,先之以了,诸妄次之,以定其心。定心之上,豁然无复;定心之下,空然无基。触之不动,慧虽生矣,犹未免于阴阳之陶铸也,必藉夫金丹以羽化,入于无形,出乎化机之表,然后阴阳为我所制矣。”

那时陈长生尚不甚明了苏苏此言何意,现下当周身灵元被毒性所纠缠不能妄动时,陈长生再想起这番话来,骤然间有种拨云见日、霍然开朗之感。双手随便掐了个诀,满脸微笑,安然入定。

时光流转,草木枯荣,转眼已是两年过去。

陈长生兀自端坐鬼面血灵桃树下,长发披垂,髯须飘飘,脸上笑容一如先前,不过眉心之间却隐隐有玄光闪烁,头顶之上更是莹莹然有五彩光辉交替闪现,即便是相隔遥远亦是清晰可见。

灵河对岸的佃户。除了每日都会在家中所立的长生道尊灵位前焚香祭拜,即便是在田间耕耘时,每间坐忘峰上有五彩光辉闪耀都会在心中默念一句长生道尊。

二年之间,陈长生当日收拢入山河图中的佃户无论老少,皆身体康健,虽食五谷,却百病不生,耕田做工之余更是勤修陈长生命苏苏在灵河岸边所立的一块石碑上所刻的《五行诀》。

年老之人,碍于年龄,进境缓慢,二年之间也不过是勉强到了炼气后期。不过年轻之人,又或者是垂髫孩童却多有跨入旋照期的人,虽然未学法术,不过胜在身轻体健,膀臂有力,故而常见有七八岁的孩童托举着数百斤的巨石来往跑动,以为游戏。

今日当坐忘峰上再现五彩光芒时,山河图中无论老幼皆习惯成自然的默念道:“长生道尊。”

嗡。

祷念之声未毕,就听到半空中一声嗡鸣,继而半空中五彩云彩齐唰唰朝着坐忘峰上飘去,层层叠叠犹如峰峦,随着一道道赤、黄、白、黑、青五色光芒依次闪现,轰鸣之声也越来越大,到得后来竟如雷鸣。

“哈哈,坐断遑遑转徙涂,忘怀健羡云中鹄,倏忽有无同混沌,乾坤俯仰一蘧庐,聚块积尘体比拟,寥天大地莫非吾。”

朗声大笑中,陈长生头顶五色灵光一闪,一个高约尺许的人影从中跃出,头悬宝瓶,面目白皙,如玉莹然,赫然正是原本安坐在神庭之中,寄魂树下的命魂。

只见他一跳出来。迎风一晃,便即长到八尺,若非颌下无须,和陈长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恭喜尊主,贺喜尊主,二年枯坐,命魂终究凝成元神,得以脱壳而出,此后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皆可自在遨游,不必受那肉身所累。”

陈长生哈哈一笑,道:“若非你当日曾言坐忘二字,我又如何有此造化,说来我此番道行大进,跨入开窍期,还是多亏了苏苏的点醒,多谢,多谢。”说着朝苏苏拱手道谢。

“尊主这是哪里话来,奴婢可是不敢受这个谢字。”苏苏连忙将身子侧开,并不敢受陈长生这一礼。

“恭喜道尊(老爷)出关。”此时人影闪烁,余有财、张三、文楚楚、李享等人一并出现,各自向陈长生道贺。

陈长生笑道:“同喜,同喜,你们这进境也是不小。”而后朗声道:“左右无事,我有些心得要说与大伙听听,若想听者,且道灵河岸边来吧。”这末了一句话,声音虽说不大,却是在山河图中久久回荡,四面八方尽能听的清清楚楚。

那些在田间地头劳作,或是在家中修炼的佃户尽数听到,先是满脸喜悦的念了一声:“长生道尊。”随后便不约而同的出了家门,径直向着灵河岸边涌去。

也不见陈长生再拈指做诀,脚下竟是腾起了一团白云,托着他的身子依然飘飞起来,缓缓的落到了当日被他搬来之后,便放在灵河东岸边的中流砥柱之上。

余有财等人一听陈长生要讲法,自是欣喜,早就抢先一步来到了中流砥柱之下,各自盘膝而坐,一脸肃穆的遥望着高高在上的陈长生。

至于那些佃户则都在灵河西岸,无一人胆敢越过灵河,先是朝陈长生磕头后这才纷纷盘下,人数虽多却是并无一人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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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偶遇故人

第八章

偶遇故人

灵河之中,更有琉璃带着一干鲤鱼在水中浮沉不已。

陈长生眼见的众人齐至。青木灵瞳一瞥之下,见佃户们的道行倒是不算太低了,心中也是欣喜,想起这两年来的领悟,心念一转,头顶之上便迸射出五道光华,宛如光轮一般悬在脑后,自内而外,依次是黄、黑、白、赤、青,分别是土、水、金、火、木而后一分,一成十色,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此外,最后一圈还有三道光晕隐约闪现,一黑,一金,前者乃是业力,后者则是佛力。

“啊,道尊这样子倒像是画像中的神仙佛祖似的?”一个佃户暗暗惊呼。

“瞧你这话说的,道尊也不就是神仙吗?”

“就是,就是。休得拿那什么佛祖出来恶心我们,哼,一听你就是后来的,哪里知道那秃头的和尚的可恶之处。”

“没错,秃头的和尚最是讨厌。”

……

底下众人的议论陈长生尽数听在耳中,只是微笑,随后张嘴开始讲解这些年的所思所悟。

这两年的坐忘,陈长生并非只是凝聚了元神,将道行提升到了开窍期,更是在心中将修道以来所闻所见,所学所悟去芜存菁之后,尽数融合到了一起,此时正好说出来,提点一番这些追随自己的门人、佃户。

陈长生此番说法,并没有什么天花乱坠,更无金莲涌出,前后也不过三天辰光,不过待他说完之后,倒有九成以上的人大有茅塞顿开之感,纷纷掐了个法诀盘膝入定。

见他们如此,陈长生也是大感欣慰,一迈步,脚下白云涌起,托着他缓缓下了中流砥柱,而后瞥了一旁的苏苏一眼道:“帮我守着他们,莫要出了什么乱子。”

“是。”苏苏点头答应。

陈长生笑吟吟的看着苏苏道:“修道已有些时日,直到今日。我方才觉得有了几分仙人的滋味,抛去了肉身,果真是轻松的很。”

苏苏亦道:“轻松固然是轻松,不过却是都少不了的,尊主莫要一味的注重元神而舍弃了肉身的修炼才是。”

“放心,我心里有数。”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已然出了山河图。

陈长生的元神凝实,乍一看来倒是和肉身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略有些轻盈,虽不至于说是随风而飞,不过走路时却有些不着实地之感。

不过陈长生倒是并不在意,有了这元神之后,再与先前不同,施展法术越发的随心所欲,更不用再担心和人斗法时伤了肉身,毁了道基,可说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文楚楚此时尚在山河图中,陈长生也不急于将她换将出来,方才也只是察觉到外面有人朝舱内窥探,生恐是什么对头。这才出来,此时分出一缕灵识一扫,却发现竟是那邱拜月身边的小馒头。

随即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可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的。”

舱外的小馒头一愣,忙墩身施礼道:“回陈爷的话,的确是我家小姐命我来的,她说眼瞅着顾云川一两日后就要到了,陈爷自打上了船还没出来过一次,就算是勤于修炼也不缺这一时半会,何况眼下海上灵气紊乱,修行只怕也是事倍功半,倒不如到船头上透一透气,看看这沿途的海景。”

“知道了。”陈长生淡淡道:“你先回去吧,待会我自会上去。”说着再不言语。

那小馒头讨了个没趣,悻悻然的转身离去。

陈长生也不急于出舱,只是闭着眼睛回想《混元五行经》中所记载的诸般道法,或在心中默默揣摩,或是在眼前这方寸之地内试用,只是却从不释放出去,只是凝聚了灵气之后便即散去,以此来习惯着元神施法和以肉身施法的不同之处。

又过了小半天后,苏苏传话过来,说文楚楚已经从入定中醒来,问是不是放他出来。

陈长生应了,心念一动间早将山河图展开,将文楚楚放了出来。

虽说只是前后不大一会儿不见,在陈长生的眼中看来这文楚楚已和先前大有不同,道行竟是突破到了融合后期,距离金丹期已然只有一步之隔。

“多谢老爷栽培,奴婢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文楚楚一出来。先就跪在了陈长生的面前,连连叩头。

“粉身碎骨就罢了。”陈长生笑道:“只要你忠心不改,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心念一动,山河图已然是纳入了他的衣襟之内。

若是过去,他以肉身在外行走时,那山河图自可收入体内,只是此时却是不行,不过元神也有一桩便利之处,无论大小,都是随心所欲,便是将山河图塞进肚子里也无不可。

诸如宝瓶,戊己双蛛印等他随时会用之物,陈长生都将其变成各种小件收在衣袖之中,其余的用的不多的,仍旧是塞入残月戒指之内,倒也并不麻烦。

“方才邱拜月命小馒头邀请咱们去船头之上看海景,那时你不在,我也不好独自一人前往,此时你出来了正好陪我走上一遭,看看她又有什么打算?”

文楚楚连忙点头,落后了陈长生半个身子跟着出来,等到了舱外,看着远处广阔无垠的海面。又瞅着船头上不时走过的修士,忽然轻笑一声。

“有什么可笑之事,说来与我听听,也一通乐呵乐呵。”陈长生扭过脸来问道。

“奴婢只是看着这片海,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当日老爷从蛮荒山上离开时,那巫心悦追上来的旧事,方才奴婢就在想,若是忽然间这海上再冒出一头鲸鱼出来,那可热闹了。”

陈长生闻言也不由得面露苦笑,当日他在神农谷盘桓了几日后,辞别了静云思和孙瑶。脚踏着琉璃渡海而去,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远处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扭过脸来看时却瞅见巫心悦飘在海上追了来,直到近前,方才发现她脚下踩的赫然是一头巨大无比的鲸鱼。

而后陈长生方才想起当日自己和她初见时,曾在一片黑色的实地上落脚,当时他没多想,现下才明白那原来是鲸鱼的背。

巫心悦老远的追来,竟是死活要跟着他前往中土一游。

陈长生哪里耐烦将她带在身边,更何况她乃是巫族的公主,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正给了阿纳巴图侵犯中土的理由,因此他想都没想便即严词拒绝。

只是巫心悦却是铁了心的不肯走,幸好后来袁宏道等人也追了过来,好说歹说才算是将巫心悦给带了走。

此时听到文楚楚说起这桩事,陈长生撇嘴笑道:“可别提她了,那个丫头忒也古灵精怪,再加上满嘴的话里不知道有几句真几句假,忒也劳心,若是真被你这一句话给念叨了来,那可就要了命了。”

“呵呵。”文楚楚轻笑道:“老爷这话说的,您堂堂的长生道尊,莫非还能怕了他一个毛丫头不成?”

“怕是不怕,只是头疼该如何处置罢了。”陈长生摆了摆手,不想再提这个话头。

文楚楚自从进了山河图后,自觉算是入了陈长生的眼,再加上跟他相处的久了,也知道他本是个随和的脾气,便再不像过去那么战战兢兢,不过依旧是谨小慎微,见他不愿意提,也便道:“依奴婢看,这个邱拜月似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老爷还是小心才是。”

“你这话我听着耳熟。”陈长生一笑道:“只怕也是苏苏让你说的吧?”

“老爷问,奴婢不敢隐瞒,的确是苏姐姐让奴婢时刻在旁提醒老爷。”文楚楚诚惶诚恐的道。

“莫怕,我又不是怪你。这个我心里有数。”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船头之上。这船外面看来并不起眼,不过却颇大,比起当成裴英喜的那艘更大了三五倍,搭载的客人自然也是极多,除了一些勤奋的人犹在船舱中苦修外,其余的人或是在访友,或是在甲板上闲逛。

“陈长生……”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低喝,随后风声响起,竟是一个巴掌拍了过来。

“嗯!”陈长生一惊,屈指一弹,一溜水珠电射而出,随即化成一簇尖细的冰针,朝着拍打过来的手掌攒刺而去。

“啊……”惊呼声响起,那个纤纤素手已然急速的缩回,一滴滴的血滴喷溅而出,显然她手缩的虽然快,不过还是没逃出陈长生冰针的攒刺。

“你在叫我?”陈长生扭过脸来,看着面前捂着手的女子问道。

陈长生此时虽是元神,不过样貌和肉身几乎是一模一样,他不想招惹麻烦,故而变幻了一下样貌,长发披肩,更留了一把胡须,倒像是三四十岁的人一般,若非是特别熟悉他的人,也未必就能认出他了。

方才听到有人喊他,他也是一愣,当时险些就要大下杀手,只是后来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方才改了主意,回头一看,倒真是个旧相识,赫然是当日在五行秘境中见过的木门弟子夏瑶。

当日虽有过一面之缘,后来自己忙于诛杀宋珂和沈志荣,也就再没有见过他,没想到她竟在这船上,更是将自己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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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私事,向导

第九章

私事,向导

“啊,不,我认错人了。”夏瑶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是陈长生,但是年纪又不像,而且方才那一手道法使得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就连自己的师父也是比不上,又哪里是那个只在五行宗待了半年不到就被开除的陈长生所能施展的出来的。

“认错人了?”陈长生微皱眉头,故意冷哼一声道:“以后还是先看清楚了再伸爪子的好,幸好是今天我心情好,若是不然,方才受伤的可就不只是你的爪子了,滚吧。”

夏瑶听他的话甚是不中听,本想发作,可是想起方才那蔟冰针,只得将一肚子的闷气咽了回去,转身离去。

陈长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心中纳闷:“她来这里做什么?是一个人,还是跟着宗门的人来的?是为了交易会而来,还是找我师父的?”

“方才那位是你的同门吧?”就在陈长生满腹疑惑时,身旁又多了个倩影,正是邱拜月。

“你既然是神算。不妨自己算一算,何须问我。”陈长生也不回答,只是靠在船舷上,看着头顶上的蓝天怔怔出神,心里却是在为师父担忧。若非是这邱拜月非说什么先帮她得了鼍龟壳方才告知师父的下落,何须在这里胡思乱想,暗暗替他们担心。

“道友不必忧虑,令师尊此时安然无恙,你的那些前同门也只是来顾云川淘换些法宝丹药,不是冲着令师尊而来的。”邱拜月捧了个软钉子,倒也不生气,反倒是柔声安慰她。

“哦,这么说我师父就在这顾云川喽?”陈长生眉毛一挑,随口问道。

“小女子可是没这么说。”邱拜月抿嘴笑道:“道友还是不要多问了,小女子现下说他没事自然是没事,只须将正事办完了,小女子自是不会让道友失望的。”

“哼哼,你最好记住你这话。”陈长生冷哼一声道:“说吧,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叫道友出来了吗?”邱拜月笑语盈盈的道,眉目弯弯,娇媚之极。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我还没熟络到可以一通吟诗作对的地步,有话尽管直说,若是没有,那就请便吧。”陈长生的脸色一沉,话里已经多了几分怒意。

“呵呵。道友莫生气。”邱拜月见他这样,反倒是不敢再嬉笑,正色道:“小女子不过是和道友说笑罢了,此番请道友出来,的确是一件事要和道友商量。”

“说。”

“方才小女子忽然想起来还有件私事未了,得去办了,若是顺利的话,早不过半月,迟不过一个月便能回来,到时候再和道友见面如何?”

陈长生看了她一眼,却猜不出她究竟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想想也好,没她在身边跟着,自己办起事来也不用在遮遮掩掩,有半个月的空当想必自己在这顾云川上的买卖也便开了起来。

想到此,微微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你莫要忘了当日答应我的事,若是你被绊住了手脚而来不及回来,错失了那鼍龟蜕皮的良机,回头被人给抢了去,莫要怪我没有出力。到时候休得再向我提别的要求。”

“自是不会。”邱拜月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你就请便吧。”陈长生摆了摆手,转过脸去看着滔滔的海浪,却是再不多看她一眼。

邱拜月也告退而去。

有顾云川挡着从乱荒海吹过来的风,从定风城到顾云川的海路之上倒是风平浪静,就算偶尔有点小风小浪也是奈何不了这偌大的海船,最多不过是略微有些欺负罢了。

又过了一日之后,顾云川已然是遥遥在望,老远看去倒像在海天交接之处陡然间多了一堵墙,随着海船越驶越近,这顾云川上的景物也一点点映入眼帘,远处的山川绵延不绝,不知道有几万里,虽说相隔甚远,依旧觉得那山川高耸入云,倒也是名副其实。

“到了,诸位客爷好走。”船工们缓缓将船靠在码头之上后,搭了块跳板到岸边,船老大笑道:“诸位爷,莫怪小的啰嗦,这顾云川不必咱们中土,规矩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诸位爷若是想求个安稳,凡事还是要忍让一些。”说到这,一拱手道:“诸位爷,回见了。”

陈长生和文楚楚一同下船,却陡然间察觉到有人在朝着这边巴望,扭过脸来循着目光望了过去。却见是夏瑶,此时被他看了个正着,她也是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

此时陈长生也瞅见她身旁的人也甚是眼熟,正是当日试炼时,木门的那位叫木堇的长老,是个冷眉冷眼的人,当时陈长生和她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只是记得她对夏瑶甚好,现下想来俩人多半乃是师徒。

不过这些事陈长生现下也懒得再多想,从五行宗将他扫地出门那一刻时,那个地方再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他现下一心想着的是找到师父,帮他渡过眼前的关卡为要。

“呦,这位爷看着眼生,想必是头一次来我们顾云川吧?”刚一下船,便有个一身青衣小帽,满脸谄笑的男子凑了过来。

陈长生用青木灵瞳瞥了他一眼,见他不过是融合中期,三四十岁年纪,照理说,这样的年纪又如此的道行也算是个人才了,只是瞧样子却又不像是混的极好。虽说收拾的甚是干净,不过那股子落拓之色却也是掩盖不住。

眼前的这人让陈长生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余有财,遂微笑道:“这位道友拦住我的去路不知所为何事?”

“呵呵,道友莫怪,我叫何凯,并没有恶意,不过是想问问道友可要向导否?”那人满脸堆笑的问道。

“向导?”陈长生笑着一摆手道:“且到一旁说话。”

走出了码头之后,陈长生瞅见远处密匝匝的到处都是人,有不少和何凯这模样差不多的,一身青衣小帽,宛如下人打扮。正鼓动如簧巧舌请初来此处的人请他们做向导。

“何凯,是吧?”

何凯忙凑上前来,点头哈腰道:“是,是,你有何吩咐?”

“我若雇了你这向导,要花多少钱,又有什么好处?”陈长生笑问道。他从不怕花钱,花的出去自然是能够挣的回来,不过他却不想被人当成羊牯来宰,所以这话自然是要先问个明白。

“不多,不多。”何凯笑道:“一天不过就是三块下品灵石,只要你雇了我在身边,这顾云川上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但凡是你有什么吩咐,我都能随叫随到,包管是误不了您老的大事。”

“一天三块下品灵石?”陈长生嘴角一撩,沉吟道:“贵了点。”

“您要是嫌贵,再少点也是行的。”何凯赔笑道:“不瞒您说,要不是想着在这里多揽客,我得交些灵石给码头上的几位管事,再少点我也情愿,你也可怜可怜我,一天两块,您看成不?”

陈长生倒并不在乎这一两块下品灵石,本来他也不大用得到这东西,见他这么说,遂笑道:“也好,那你就头前带路吧。”

“那您能不能想把今儿的工钱给我一半,若是没有这个,咱们也是出不了这个码头的。”何凯笑着道。

“给他。”

文楚楚忙从随身的须弥袋子中取了块灵石递了过去。

“多谢,多谢,您这边请。”那何凯连连道谢,引着陈长生和文楚楚朝着码头处的一个牌坊前走去,将那块下品灵石交给开门的修士。

“呵,今儿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何凯也开了张了?怎么着,木头脑袋也开窍了?”牌坊前的修士笑嘻嘻地打趣道。

“玩笑了,什么开窍不开窍的。不过是想混口饭吃罢了,诸位道友就别拿我取笑了。”

“听听,听听,还是道友长道友短的,到底还是死要面子,罢了,罢了,你呀,但凡肯弯弯腰,低个头,何苦受这份罪。”那人笑骂了一句,将块玉牌子扔给了他。

何凯接过牌子朝那人拱手道谢,这才领着陈长生俩人过了牌坊,走出不多远后祭出了一个乌篷船似的法宝,将那玉牌子挂在船头上的一根杆子上,随后道:“您二位请上船吧。”

“这也忒狭小了些吧?”文楚楚皱眉道。

“小是小了点,不过在这顾云川上除了这个之外,除非你走路,要不然自家的法宝是不准用的,要不然自有执法队过来寻您的晦气。”何凯拍了拍身边的乌篷船道:“别瞧我这船破旧,也可花了一千灵石才买来的,在这顾云川上这船都是有数的,想买也未必买的着。”

陈长生摆了摆手道:“罢了,楚楚,入境随俗,咱们就坐一坐这船吧。”说着迈步上了那乌篷船。

文楚楚自然是跟了上去。

何凯笑道:“两位道友想去哪里,只管开口,我这船虽旧了些,不过飞的却是不慢,去哪里只听两位吩咐,管教两位道友满意。”

“我想开店,不知你可知哪里能买到合适的店面呢?”陈长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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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包子

第十章

包子

“店面?”何凯一怔。皱眉想了一会儿道:“有倒是有的,这顾云川虽说也不甚大,做买卖的店面又岂会少得了,只是要跟道友说一下,不拘店面大小,无论是买是租可都不便宜。”

“能有多贵?”

“多贵?”何凯挠了挠头皮,为难的道:“您要现问我,我也说不好,不过倒是有一桩事说与你听听,大概便能算出有多贵了,就我这船这么大的一片地摊,若是摆上一日,大概也得要三十块上品灵石,这还不算是最好的地段,由此您二位不妨想想,想要开个店面得要多贵了。”

说到这,何凯打量了一下陈长生和文楚楚的脸色道:“要我说,两位道友若只是有些稀罕物事要卖的话,倒不如找一处地摊,摆上两日卖完了也就是了,若是东西实在稀奇。更是能拿到珍宝轩去估个价,再拿到交易会上拍卖,说不定就能拍出来个大价钱来,除此之外,真要在这里开店做买卖,不能说难但也并不容易。”

陈长生听了这话,估摸了一下,觉得自己手里的灵石倒也并不多,若是照这何凯所说,单纯是摆个地摊都得花这么多灵石,那要是想开个店面只怕更多。

想来想去,陈长生道:“且先去摆地摊的市场上看看吧。”

顾云川大体被分成了前中后三片,最前面的乃是摆地摊的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进来买东西不要灵石,可要是摆摊的话就得交租金了。

卖的东西也都是稀奇古怪什么都有,只是或真或假,或优或劣,那就不保准了,靠的就是个人的眼力,有的花小钱买了大宝贝的,也有花了大价钱买了个破烂的。

按照世俗的人来说,前者那叫检漏,后者叫打眼,这样的说法在这里照样也能听得到,在修士的眼中,各种各样的法宝。飞剑什么的,和世俗人眼中的古董玉器什么的也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是前者要用,后者则是赏玩。

修士们在世俗人眼中高高在上,其实也不见的心里就没有捡个便宜的想法,不过是掩盖的更深一些罢了。

故而这里地方始终都是人头攒动,一天到晚的也不乏有哪个修士捡了个大漏的传闻在小贩的口中传诵,只是究其真假,却也没几个人知道。

而顾云川中间的则是一片密匝匝的店铺,各式各样的店面都有,卖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什么法宝,飞剑,丹药,符箓,功法,阵旗,甚至妖兽等,只要是修士们平素里用的着的,在这里几乎通统有的卖,相对于摆地摊的就要讲究的多了。东西呢,也是真的多假的少。

不少炼器的门派有的更是迁移来此,口碑好的自然是生意形容,客流如织,倒也兴旺的很。

顾云川的后面一片则是各种各样的房屋,虽说是修士,也不能天天风餐露宿,故而修建了不少的府邸,里面各种各样的阵法是无一不有,有的更是一些小门派的道场所在。

陈长生做着何凯的乌篷船在半空中一路飘飞过来,在地摊市场前落下,不过却没有急于去摆地摊,而是真如同个买客似的在随处可见的地摊周围转悠,眯着青木灵瞳看来看去,到底也没找到有什么值得一买的宝物,只是随手买了几块空白的玉简,随后问了问行市。

多多少少对这地摊市场的行情有了些了解,这里虽说卖什么的都有,不过却真没有什么卖吃食的,陈长生原本也没打算真在这里长长久久的待着,不过是想着趁机弄些灵石好买店铺罢了。

待问好了行情后,陈长生命文楚楚跟着何凯去租个地摊,地不要太好,只要地方大就成。

过了半晌后,文楚楚回来,手里已经多了块玉牌子,上面标记着租来的地摊方位和大小。

有了何凯这个识途老马,陈长生并没花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那地摊所在,要说大倒是真不小。足足比旁人租来的摊子大了足有三倍有余,只不过是在一个极偏僻的角落之中,周围也是空空荡荡的,除了几个边摆摊子边修炼的摊主,实在没有什么顾客的影子。

陈长生却并不在乎,只是取了个蒲团出来,盘坐下来养神,至于这摆摊子卖货的事自然是有文楚楚来干。

要说这做买卖,文楚楚也并不擅长,不过好歹是在山河图中和余有财等人商议过几次,多多少少也学了一些,只管将早早就备好的各种吃食都摆了出来,只等着顾客上门。

何凯收了他们的钱,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可见了这主仆二人的做派,也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好,这哪里有半分做买卖的样子,东西好赖先不说,该喊的得喊,该吆喝的也得吆喝呀。

再一瞅俩人卖的这东西,更是哭笑不得,他是没胆量搅扰了陈长生的清修,只是低声道:“我说文姑娘。你们就卖这个呀?”

“是呀。”文楚楚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要不要买点?买卖没开张,你算头一个,买的话可以便宜点,等回头来的人多了,可就不是现下的价码了。”

“我……”何凯脸一红,讷讷地道:“我先看看,嘿嘿,文姑娘,受累我打听一下,您这包子打算怎么卖呀?”

“这个包子只要三百个。头一百个要三块灵石一个,后两百个就要随行就市了,至于那绿豆糕,红豆糕,那个则要更贵一些,每一块五个灵石,只卖一百,卖完为止。”

“这也太贵了吧?”何凯闻言暗暗咋舌,随后苦笑道:“只是文姑娘,你也是修士,怎么就把一件顶顶要紧的事给忘了呢,咱们修士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吃下了肚子反倒不如不吃,你和贵主子花了那么多灵石在这里摆摊,却卖这样没人买的东西,未免……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

“儿戏?!”文楚楚闻言,掩口轻笑道:“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家老爷做事素来丁是丁卯是卯,可从来没有儿戏过。”见他一脸不信的样子,随手拈了个犹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出来,递到他的手里道:“你要是信我,就尝一个,放心这个不算你的钱,若是吃坏了肚子我替我家老爷做主,再倒赔给你十块灵石。”

“真的?”何凯一听,眼睛一亮,不过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陈长生。

“千真万确。”文楚楚笑道:“放心吧,不用看我家老爷,这点小主意我还是能拿的。”

“那好,那我就尝尝。”何凯听说吃坏了肚子能有灵石可拿,也便不再犹豫,其实凡间的吃食修士不见得就不能吃,只是吃下肚子后没有什么用,反倒是烟火气入体后还得想法子化解掉,倒像是俗人吃了不消化的食物一样,故而一般的修士只要筑基后,也就渐渐的不再吃五谷杂粮了。此之谓辟谷。

何凯满脸悲壮的拿起包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只觉得香气四溢,味道极佳,不仅如此,等他将嘴里的包子咽下了肚子后,只觉得那块包子并不是没有消化,反倒是合着津液化成了缕缕的灵气,瞬间散入了四肢百骸之中,吃这一口包子竟是比吃丹药不差多少。

呃!

何凯看了看手里的包子,眼珠子瞪大的好像是个牛铃铛似的,随后又看了看旁边含笑不语的文楚楚,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冒出了一句话:“这是包子?”

“难不成你看它是个馒头?”文楚楚笑问着。

“这要是包子,那丹药……”何凯说到这,忽然一撇嘴道:“管它呢,丹药也不是我能买来吃的,这包子不错。”说着又咬了一口,这一次却是吃着了里面的馅,品了品,又想了想,才猛地想到这是猪肉白菜馅的。

何凯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吃着过这样的包子了,都快忘了包子是个什么味道,此时手里这包子中的馅虽是荤的,不过却并不像世俗里的包子,吃下去跟吃毒药似的,无论是白菜还是肉,吃起来不仅美味,而且如了胃肠便化成了灵气,吃着包子倒像是在吃丹药,或者是吃灵果似的,全都是最精纯的灵气涌入体内,竟比自己平素里苦修半天还要有效的多。

吃了半个包子后,何凯虽然有些不舍得住口,但还是将剩余的半个包子收了起来,笑道:“文姑娘,依我看,你这价钱还是定的天便宜了,再贵上一倍也有人买的。”

“那可难说,酒香还怕巷子深呢,何况是这样的犄角旮旯里。”文楚楚皱了皱眉。

“不怕,不怕。”何凯摆了摆手道:“你请我吃包子,我也不能白吃不是,我找些朋友给你传扬一下,包管待会儿就都知道了。”说着,从衣袋中摸了块黑黢黢的玉石出来,将玉石拈在手中默念了两句,又收了起来,笑道:“文姑娘,且稍等,待会自然就有买卖来了。”

“真的?”文楚楚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从来不说瞎话。”何凯自信满满地道:“我虽落魄,可是在这顾云川上做向导朋友却多,只要他们将领来的买客过来看看,包管他们吃上一个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了,文姑娘,既然是好东西,总是不怕没人识货的。”

“那就借您吉言了。”

“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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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五谷玉液

第十一章

五谷玉液

何凯所言倒是不虚。过了没半个时辰,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见了文楚楚摆在摊子上的包子,先是不屑,等到将信将疑的尝上一口后,先是一惊而后大喜,纷纷解囊,宛如是不要钱似的买了一堆包子装进来。

修士倒并非是没有口舌之欲,只不过是看着美食却只能干咽口水罢了,此时得知有这样的吃食,虽说都是些包子、馒头,绿豆糕之类的食物,可总好过天天辟谷,只吃些松子、黄精的强上不少吧。

更别说这些食物效用不俗,算起来倒是比买丹药更是划算,只要修士们不傻,自是知道该趁着便宜时多买上一些。

修士们也不是人人都富,这捡便宜的心思一多半都有,再加上谁没有三五个朋友呀,一听说这里有既好吃,灵气又足的吃食可买。一传十、十传百,转瞬间知道的人是越来越多。

文楚楚摆出来的那些东西看来不少,可是架不住众人哄抢,没有一炷香的辰光便已经被买了个精光,更有些没不着的人不住劲的嚷嚷道:“喂,那位小娘子,还有没有了?”

“没了,没了,今日是没了,若是诸位想卖的话,明日请早吧。”文楚楚偷看了陈长生一眼,见他满脸的平静,忙连连摆手。

“那你们明早还是在这摆摊子?”

“没错。”

“那好,爽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过是一天一夜罢了,打个盹就过去了。”先前问话之人笑道:“不过小娘子,明**若来了,可得多卖给我几个,好几个道友央求我替他们捎的,若是少了,只怕不够分的。”

“多谢捧场,明日我再多做些便是。”文楚楚笑吟吟的应了,随后与才陈长生和何凯一同上了那乌篷船。

“老爷,这次咱们可是发财了?”文楚楚捧着装着灵石的须弥袋子,满脸灿烂的笑容。

“赚了多少?”陈长生早料到会是这样,神色反倒是平静如水。

“一共有六千三百零五块下品灵石,各色的都有。”文楚楚早数了几次。随口便答了出来。

“倒是不错。”陈长生笑道:“何兄,多亏有你帮忙,若是不嫌弃的话,可愿意跟着我们一通摆摊子,若是赚的多了,少不了你的一份工钱。”

“愿意,愿意,自是求之不得。”何凯笑道:“我本来就是两位的向导,无论两位去哪,我总是要跟着的。”

陈长生微微一笑道:“先去找个客店吧,再买上几日的包子,待到筹足了灵石再去租个店面也是不迟。”

何凯在顾云川待了多年,自是有相熟的客店,名曰仙客来,店面不大,不过却颇雅静,客房里也布置了聚灵阵,若是舍得花钱在这里修炼倒也不错。

待俩人安顿下来后,何凯也便告辞离去,明日一早他再过来听差。

见他走了,陈长生也随着文楚楚一同进了山河图中。唤过余有财来将今日卖包子的事一说,随后道:“这做买卖的事我思来想去还得交给你来办,我只在此听候消息便是,虽说看着灵石入袋很是过瘾,只是待的久了着实有些腻烦。”

余有财笑道:“瞧老爷说的,这样的粗活原本就该交给我们这些下人来办的,哪能劳烦你这千金之躯总是摆地摊卖包子,只要老爷将这事交待给卑下,多了不敢说,三五日后盘下个店面那是手到擒来。”

“如此此事便由你全权掌管吧。”陈长生也乐得放权给他,凡事亲力亲为,就算不累也着实有些烦。

“只是老爷,还有一件事要求老爷做主。”余有财笑嘻嘻地道。

“何事?”

“这酒总得有个名头吧?”余有财说着捧了个小巧的酒坛子出来。这坛子里装的酒就是文楚楚加入后,与原来的酿酒匠一道将原来的酒方子改良后新得的酒,比起先前的酒水来更加醇美,效力自然也是更好。

陈长生笑道:“这等起名字的活计还是交给苏苏吧,我没念过几天书,起的名字也是俗的很,没的糟蹋了这好酒。”

“尊主这话说的不对。”苏苏闪身过来,笑道:“俗话说的好,名不正则言不顺,奴婢起的名字再雅致也不如尊主起的让人信服,楚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姐姐说的对。”文楚楚笑道:“还请老爷赐名。”

陈长生闻言笑道:“你们呐,这可真是在给我出难题了,也罢,既然你们这么说,索性我就再献一次丑,既然这酒乃是以五谷酿造而成。莹润如玉,不如就叫五谷玉液,可好?”

“尊主(老爷)起的名字,自是大好。”苏苏等人纷纷应和。

“呵呵,你们也别捧我,我自知道这名字起的俗,不过俗就俗吧,原本这酒就是用来喝的,名字好赖也就那么回事,就算是起处个花来,酒不好也是没用。”

“尊主(老爷)这话说的极是。”

“怎么?有财,明**打算将这五谷玉液一起拿出去卖?”陈长生随口问道。

“自是不会。”余有财笑道:“这样的好东西岂能便宜了外面的那些个破落户,楚楚另用剩下的酒糟蒸了些酒水,取了个名字叫醩锦台,倒是适合他们喝,十块灵石一角,不想买拉倒,至于老爷您赐名的这五谷玉液,那岂是花十块八块灵石就能买到的,嘿嘿,别说买来喝,想闻上一闻都不行,卑下自有打算。”

“余有财。少在尊主面前卖关子,有话直说,再绕来绕去的,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苏苏佯怒道。

余有财闻言吓的一哆嗦,他可是太明白苏苏这位内管家在陈长生面前的分量了,虽说不是说一不二吧,可是在这山河图中,除了陈长生外,还真没人敢招惹她,见她发话,忙谄笑道:“瞧您说的。卑下这不是想讨老爷开心吗?这要是挨俩嘴巴,岂不是冤的慌。”

见了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不说陈长生,连苏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余有财这才道:“方才老爷说了,交易会上也能拿东西出来拍卖,既然这样,卑下就想着将这五谷玉液送去拍卖,不须多,只要有人能把价码推到这一坛子两千灵石以上,不仅能打响咱们这酒的牌子,等有了店面还愁没客人上门?”

“这一坛子不过一斤酒,你却要卖两千下品灵石,余有财,真是无商不奸,你可真够心黑的?”苏苏啧啧叹道。

“苏苏姐这话说错了,不是下品灵石,而是中品灵石,少一块都甭想从我这将酒拿走。”

“嘶。”一听这话,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别说是中品灵石了,就算是下品的灵石,两千块也不少了,这个余有财这么狮子大开口,莫不是糊涂了吧。

“余有财,你莫不是想灵石想疯了吧?”苏苏皱着眉头道:“会有人吗?若是无人问津,那可就砸了招牌了。”

“呵呵。”余有财闻言一笑道:“苏苏姐,要说修炼道法,出谋划策,您比卑下强出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论起做买卖来,不是我余有财吹,在咱们这山河图里,除了老爷,只怕没人比我更精通了。”

“少拍我马屁,我就是一农夫,做买卖可是一窍不通。”陈长生笑着道。

余有财当众被打了脸却是毫不生气,笑道:“老爷这话就不对了。当日您那一把钱扔出来就赚回来了卑下,这笔买卖可是做的最划算的一笔了。”

“我呸,说来说去,你这厮原来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苏苏轻啐了一口道:“尊主,这个不要脸的下人,一脚踹出他去算了,瞧他那自鸣得意的样子,没的污了这清净的地方。”

余有财脸色一苦,连连讨饶,惹的众人一阵哄笑。

笑闹了一番后,余有财才正色的看向文楚楚道:“楚楚,若是换成了是你,手里有灵石,见了这酒,你买是不买?”

文楚楚想都没想,就点头道:“我自是要买的,倒不是奴婢自吹自擂,这五谷玉液乃是五谷精华酿造而成,无论是用来筑基,还是回补灵气,都是顶好的,苏姐姐在这山河图中并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一粒筑基丹便是卖到两百中品灵石都不算多,而这一坛子酒,算下来,给十来个人筑基已然是绰绰有余,两千中品灵石,并不很贵。”

“筑基丹这么贵吗?”陈长生也是一愣。

文楚楚见他满脸的纳闷,苦笑道:“老爷有这山河图,自是不知道旁人的难处,当日奴婢筑基时,也是我师父花了不少力气才弄来了一粒筑基丹,幸好奴婢的天分倒也不错,一粒筑基丹便筑基成功,要是不然,只怕……”

说到这,文楚楚轻叹了一口气道:“七成的筑基丹都把持在四宗二十八派手中,其他的小门小派想要炼制筑基丹,光是各样的材料就不知道要积攒多少年,且炼制起来也不那么容易,故而一直都是有价无市。”

“原来如此。”陈长生方才是恍然大悟。

文楚楚又道:“奴婢现下担心的不是这酒能不能卖出那么多钱,而是担心卖出去后会不会惹来四宗二十八派,乃至更多人的觊觎,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爷虽说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可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却也不得不小心提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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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长生坊

第十二章

长生坊

“嗯。”苏苏也点了点头道:“尊主。楚楚这话说的在理,倒是奴婢先前想的不周到了。”

“不妨事,不妨事。”余有财笑道:“我有一个法子包管就能化解眼前的难题。”

“说来听听。”苏苏忙问,其余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他。

“既然这东西这么稀罕,说不得,只得再卖的贵上一些了,回头卑下只说这酒得来不易,材料难得,水难得,酿起来更是花了不少的心血,自然是不甚便宜,并且数量着实不多,只有区区十坛。”说到这,余有财狡黠的一笑:“等这些酒卖完了,想来咱们的名头也就有了,日后不卖便是,就算真有人想要,是朋友的,自有老爷赠送些做个人情,结个善缘,若是敌人的。那更好说,只拿让别人拿着他的人口来换酒喝便是。”

“你这厮不仅奸猾,而且歹毒,不过我喜欢。”苏苏笑着拍了拍巴掌,而后看向陈长生道:“尊主,您看呢?”

“如此甚好。”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道:“事交待给你们了,我只在这里当个甩手大掌柜,该如何做,你们几个商量着办便是,余有财,人呢,你尽管用,不过有一条,你得记住了。”

“老爷您吩咐。”余有财肃容道。

“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你若有个好歹,老爷我当初投的本钱岂不是蚀本了?”

众人闻言皆笑,余有财却是满脸的感激。

自此,整个山河图里的众人便都可以忙碌了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陈长生果真没有再跟着出去,只是盘腿坐在鬼面血灵桃树下,和自己的肉身对面而坐,闭目修炼。

至于余有财则带着李享、张三、文楚楚出来,张三和文楚楚会齐了何凯之后自去摆地摊,余有财则和李享二人同去了那个珍宝轩。

这顾云川上,店面虽说,不过想要拿着东西到交易会上拍卖的话,只能走珍宝轩一家的门路。由他鉴定好了所要拍卖的东西,再大概给个价码,而后才会送到交易会上。

当然了,也不是每一件都能真的送去拍卖,有的是送来的物件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自然是不能被摆上台子供人拍卖,免得砸了顾云川的招牌,有的则是送来的物件太好,珍宝轩便私下里将东西买下,又或者是找到合适的买家。

这样一来,无论对于卖家还是买家都好,免得大好的物件在交易会上亮了相,平白的惹来别人的觊觎。虽说顾云川上不允许争斗,可是出了这个地方,拦路打劫这样的事顾云川上的散修却是并不管的。

余有财虽说成为修士没多久,不过做商人却是做了小半辈子,在他看来,这珍宝轩虽说是顾云川上的散修们开的,可是骨子里和俗世中的店铺着实没什么两样,何况他背后还有个陈长生当靠山,因此和人讨价还价时那也是有理有据。毫厘必较。

倒是惹的珍宝轩的掌柜对他高看了一眼,再见他这五谷玉液名字虽起的俗,却的的确确是个好东西,遂笑道:“不若你出个价码,这酒我们珍宝轩要了。”

“那可不行。”余有财却是坚决的道:“这坛子酒那是一定要送去拍卖的!”

“嗯?!”那掌柜脸上的笑容不减,不过目光里却多了几分阴沉,笑道:“别忙着拒绝,免得你出了门后悔。”

“做买卖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有什么后悔的。”余有财也是笑道:“虽说这坛子不卖,不过这另外的一坛子却是可以送给老掌柜,权当是交个朋友。”说着手一翻,已经又拿了一坛子酒出来,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那掌柜一怔,随即笑道:“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

“掌柜的说笑了,不过是交个朋友,毕竟日后我还要在这顾云川上开买卖吃饭,多个朋友也多条路不是。”

“这酒很多?”

“我说多,掌柜的信吗?”余有财伸出了一根手指道:“统共不过十坛子而已,本来不过就是想筹些本钱,倒是跟掌柜投缘,这才送掌柜的一坛,掌柜的见多识广,莫要嫌弃太寒酸才是。”

那掌柜的见他懂得做人,自是笑吟吟的和他说笑起来,等到再出来时,余有财的手中已然多了块玉牌子,这坛五谷玉液将在半个月后开拍,低价二百中品灵石。

“派人跟出去了?”送余有财走后,那掌柜的低声问道。

“跟出去了。小的也派了人出去查,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来他的底细。”一条身影从暗处闪出,恭恭敬敬的答道。

“嗯,别露了行迹,这酒是好东西,这个人更是不一般,就算当不成朋友,可也别成了敌人,做买卖还得是求长久才是。”掌柜的宛如是在喃喃自语。

“是。”那身影随即消失不见。

“余兄,方才你那样是不是逼的太紧了?”李享道:“我真怕你会惹恼了那人。”

“不会。”余有财笑吟吟地道:“这谈买卖就跟打仗一样,你来我往,谁示弱谁就吃亏,我若是方才低头的话,现下说不定被拿老家伙吃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余有财嘴角一勾,冷笑道:“老爷将这么大的事交给了咱们这些门下办,这是莫大的信任,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岂能让他这老东西平白的占了便宜,嘿嘿,送他一坛子酒,算是个敲门砖,等敲开了这扇门,日后总有法子让他把今日吃的都吐出来。”

“呵呵。”李享闻言轻笑。

“莫笑。李兄,我知道你原是个读书人,未必瞧的起我们这些为商作贾的,不过都是替老爷办差,你看不起我没事,不过该办的差事可别砸了。”说到这,余有财的声音已经多了几分冷意。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李享点了点头,随即道:“我虽是读书人,但也没瞧不起余兄的意思,都是道尊的门下。又哪来的什么高低,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倒是甘愿当道尊身旁的来福,天天跟着道尊,长进必然不小。”

“呵呵。”余有财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哈哈笑道:“李兄,不是我瞧不起你,只怕咱们这伙子人中,除了苏大管家,只怕就是属来福最受宠了,这个咱们是比不了,那是老爷未曾发迹时便收养来的,算是老人了,岂是你我能比的,即便是李兄也不是我能比的,我能做的只是安心办差,尽忠职守罢了。”

“尽忠职守,此言极是。”李享连连点头。

两人闲聊着在街面上溜达,余有财边走边东张西望,寻觅适合开店的所在,要说修炼他是不怎么在行,可是做买卖却是行家里手,一路走过来,便已然瞧准了几处绝妙的店面,只等着手里有了灵石便将其买下来。

当日陈长生曾跟他说的那些话,余有财一直没忘,虽说是成了修士,再不能当那俗世的富豪,不过余有财却依旧想成为修真界的商业大鳄,金银财宝他现在不怎么稀罕了,可要是弄上一屋子极品灵石那也是相当诱人的。

瞧妥了地方后,俩人又朝着地摊市场走去,虽说张三和文楚楚再加上个何凯三人支应个小地摊尽够用了,不过余有财却不着急回去,他先前也只是听文楚楚说了说这边地摊市场的景状,并没亲眼,也有些过来见识一下。琢磨着是不是在这里也租个长久的摊位,大钱小钱能赚的手的就是钱,蚊子腿再小也都是肉呀。

可是刚刚到了地摊市场这边,就瞅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窝蜂的朝着地摊市场的一角涌去,更有人喊道:“快着,快着,晚了别说包子了,连个馒头都买不着了。”

俩人相视一眼,均是暗乐。

只是等到了近前却不由得一阵头疼,原来里面此时正吵闹不堪,不老少的人在里面嚷嚷,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余有财侧着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来是个什么事,只得朝着旁边一人问道:“这位道兄,敢问里面是怎么回事呀?”

“还能是什么事!”那人叹道:“不过是来的晚了,包子呀,绿豆糕什么的都卖完了,我听说还有酒,不仅味道好,还有妙用,只是太少,等了半晌却连个味都没闻到,前面的不高兴了,正闹呢。”

“怎么办?”李享轻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余有财道:“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吧,咱俩想法子进去,解了这燃眉之急再说,唉,可惜老爷不在,要是在的话,谁敢这么闹腾,捶不死他们。”

“你见过老爷大发神威?”李享惊讶的道。

“没见过,听过罢了。”余有财笑道:“我也是听楚楚说过,可惜是没亲眼得见,遗憾的很。”

“我却见过,回头说与你听。”

“那感情好。”余有财道:“我那还有半坛子五谷玉液,回头请李兄一通喝。”

“叨扰了。”

“自己人,不说这个。”余有财摆了摆手,随后抬高调门道:“诸位爷,稍安勿躁,都这么挤着不是个事,诸位既然来了,咱们长生坊自然不能让诸位空手回去,且让我进去,我这可是什么都有,不过诸位爷得把灵石备好了,要是掏灵石慢了被别人抢了先可不能赖我。”

“长生坊,什么长生坊?”四周的人纷纷问道,不过倒是将路让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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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罪过,什么罪过

第十三章

罪过,什么罪过

“不知道也无妨。”余有财便往里挤边道:“咱们都是长生坊的。过些日子长生坊就要在此开张,到时候少不了大家的吃食,再过些日子,长生坊还有一坛子五谷玉液在交易会上拍卖,腰包股囊的可以去看看,那酒可不寻常,比筑基丹、回灵丹什么的还要好用,只是我们酿出来的太少,大家到时候别忘了去捧场,买回来了一尝就知道有多好了。”

他一边吆喝,一边走到了地摊前,看着张三等人被围在中间,竟是想走都走不了,遂笑道:“诸位,先让让,这么挤着也摆不开摊子呀。”

“对,对,大家都退退。”文楚楚也忙说话。

众修士见又来了人,也退后了一些,余有财摸了个须弥袋子出来递给文楚楚,趁着它掏东西时又是一通猛吹。将那五谷玉液吹的是天上有地下无,更将长生坊说的是世间少有。

张三边忙着文楚楚往摊子上摆东西,边对一旁帮手的李享道:“老李,我先前觉得你就够能说的了,没想到这家伙比你还能说,瞧那帮人的眼珠子都被他给扇呼绿了,要不是咱们的长生坊八字都没一撇,我估计这会子都跑去抢座去了。”

“余兄大能,我不及也。”李享赞叹道。

“酸,真酸,以前没发现,这会是越来越酸。”张三摇了摇头道:“你说说,就这包子,绿豆糕,连我们家福德都不大爱吃,这帮人跟饿疯了似的抢,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莫非别的修士都这德行?”

“小声点,哪有这样做买卖的,当着人面说自己卖的东西不好。”李享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不出山河图不知道道尊对咱们的恩德深呀!”

“那是。”张三也点了点头,一脸的赞同之色。

好不容易将这些修士打发走了,一干人等回了仙客来,方一进屋,却瞅见陈长生正待在房内,见他们进来微一皱眉道:“可知道有人跟着你们回来了?”

“啊?!”余有财等人闻言一惊。

“罢了,这也怪不得你们。”陈长生摆了摆手。沉吟片刻后道:“想必是顾云川上的散修,想必是想查一查咱们的底细,嘿嘿,他们来的倒是快,不管了,由着他们查吧,只要不耽误咱们的买卖,只当是没见到。”

“是。”众人齐声答应。

说是不管,陈长生还是一弹指,将恶念三涂坛祭出,命江淼带着几个鬼子出去偷袭了那藏在暗处窥视的人一记,不是为了杀人,只是隐晦的提醒对方,自己并没有被蒙在鼓里,彼此间还是都收敛些的好。

那头的人吃了些暗亏后,很快就将盯梢的人撤了去,算是达成了一下小小的妥协。

此时数日,余有财等人照旧是分头行事,张三和文楚楚去摆地摊,而余有财和李享则带着赚来的灵石去商议买店面的事。

在顾云川上,想开店面并不难。只须交纳了灵石,再备个案,剩余的事再没人理会。

余有财虽没来过顾云川,可是在这里却是如鱼得水,大把的灵石撒下去,不到五天,挂了长生坊三个金灿灿大字的匾额的酒楼就已经筹备好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窜爆竹,噼里啪啦的放了一阵,长生坊就算是开了张。

酒楼里的小二,厨子,甚至连打杂的也都没有雇佣外人,都是从山河图中选出来的佃户,有的是资质不好,修炼起来进境缓慢,爽性就不再枉费时光,有的则是些年纪的,觉得山河图中太闷,想出来透透气。

因都是庄户人家出身,再加上这买卖本也不是别人的买卖,一个个都手脚麻利,言谈和气,并没有修士们的那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傲气,倒是真让进来吃饭的修士们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有了长生坊后,陈长生自然也不会再住在仙客来中,也搬了过来,面上说是替余有财等人坐镇,其实却几乎是万事不管,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甩手大掌柜。

他越是这样。对于余有财来说就越是心怀感激,平素里干活就越发的卖力,再加上所售的一应吃食都是味道极好,又有诸多妙用,再加上先前摆摊时候积累下的名气,开张每几天,在这顾云川上已然是名声响亮。

就算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来此吃过饭,起码也都听说过这里的吃食不俗,再加上每天外卖的包子、馒头、乃至绿豆糕等等吃食是有数的,一天一样不过一千份,且每人限买十分,再多了,就是拿着再多的灵石来也不卖。

对于这一条,不老少的修士也断不了的抱怨,说是开饭店的哪能这样呢,不过任由旁人怎么说,这吃食依旧是那么多,卖完为止,求下老天也是无用。

其实这也是余有财琢磨出来的法子,不仅仅是因为物以稀为贵,更是由于这些吃食毕竟不是一般的吃食,若是被人故意给买了去,囤积起来。再从中渔利,岂不是亏了。

只因为供不应求,想买的买不到,买得到的又买不起,于是乎,渐渐的就出了一帮天天早上起来排队的修士,等将吃食买到手,转手再倒腾出去,中间赚上十块八块的灵石。

其中又以何凯那些穷哥们为主,现下的何凯也算是长生坊的人了,一天也能拿到些吃食的份额。再加上和文楚楚等人也算是有些交情,遂将这些吃食分给自己的那些交情不错的朋友,由他们去卖,赚了灵石大家分,另外呢,拉着客人过来,也有奖励。

这样一来,倒是让那些操着乌篷船当向导的人心存感激,几乎是有外面的修士上了船,第一句话不是问:您去哪?而是说,您这大老远的来,想必是累了渴了也饿了,要不去长生坊吧,吃些饭菜喝上一角醩锦台,嘿嘿,也不枉白来这顾云川一趟不是。

大多数的修士无论是初来乍到,还是来过两次,听了这话少不了要问个究竟,向导们等你一问,自然是添油加醋的说上一通,就算你不去,那也没事,他们手中本来也有些从何凯那里弄来的吃食,只要你舍得花灵石,照样能吃到。

等吃上一个,品出了其中的不同之处,由不得你不想去试试。

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辟谷固然可以远离人间烟火,但是这胃肠之中空荡荡的滋味也并不怎么好受,可是有了这吃食,不仅能满足口舌之欲,更抵得上修炼之功,又何乐而不吃呢?

但凡能来顾云川的修士,口袋里也多半不会是空憋憋的,只要舍得花灵石就能让修为大增,这样的好事谁又能抗拒的了。

何况长生坊中不只是卖包子、馒头、画卷、豆包什么的,更要紧的是有酒有菜。

一应酒菜。那都是山河图中种的粮食养的牲畜做成的,滋味好就不必说了,要紧的是没有烟火气,且灵气十足,每一样菜中的各色果蔬都对应着五行,若是几个朋友一起来,各取所需,虽说菜贵点,可是几个人分摊也就便宜多了,再加上那美其名曰:醩锦台的酒,入口绵软,灵气四溢,喝上一角就如同是在喝灵气似的。

因为这种种缘故,长生坊开张没有三日,已经火了,如火如荼,宾客如云。

充当小二的佃户们固然是忙的脚丫子飞起,厨子们炒菜炒的膀子发酸,余有财这个名义上的掌柜那也是数灵石数到了手抽筋,一天到晚的笑呵呵的,心里也在盘算着,要不要去别处开上一两家分店。

捎带着再去兑换些中品、上品甚至极品的灵石巴结一下苏苏姐,毕竟九天十地流光梭可一直放在山河图中,那可是吃灵石的大户,余有财也是见过的,又听过这流光梭的神奇处后,余有财更是心动,想着将其尽快的修好,日后老爷出行说不定自己也能凑凑热闹。

同时余有财也想着到交易会上看看,买点好东西孝敬一下老爷,若是能买到合老爷心意的东西,岂不是好。

这一盘算,余有财本来满是笑容的脸就有点沉,这些下品灵石看起来光灿灿的,可着实的不怎么禁用,一堆下品灵石还不如一块极品灵石值钱,唉,任重道远呀。

也就在余有财感慨着手里的灵石太少,琢磨着要不要再想些法子圈钱时,时光匆匆,距离陈长生来到顾云川上已经是过了十来日。

这一天,正是晌午时分,长生坊中食客如织,催着小二上菜的喊声更是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就在此时,一个破锣嗓子响了起来:“阿呸,这他娘的是什么破烂玩意呀,吃着都牙碜,你们这是怎么做买卖的?”

啪啪。

两声响,一掌上好的花梨木桌子被生生拍了个稀烂,桌上的杯碗盆碟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烂。

这一声响,顿时引来周围吃饭的众修士惊讶的目光,其中更有些满是看好戏的神色。

余有财眉头一皱,看了这几个人一眼,他跟着陈长生学会了青木灵瞳,竟是看不出这些人的道行,想必比自己只高不低,又瞅这些人的样子和说话的口吻,顿时心里一亮,暗道:没想到世俗里有青皮无赖,在这修真界中也有。

心里不满,不过脸上却堆满了笑容的走了过来,拱手道:“三位爷,菜不好吃可以不吃,这样拍桌子砸碗的终究是不怎么好,砸烂了东西倒是没什么,可要是惊扰了旁的客人那就罪过大了。”

“罪过?什么罪过?”先前拍桌子一人横眉竖眼地道:“你们这菜不好,这就是罪过,毁了爷的修为你罪过更是大了,说吧,你打算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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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这一劫过不去

第十四章

你这一劫过不去

“这个……”余有财眉头一皱。颇有些迟疑,换做在世俗里,遇到这样的事多半是息事宁人,认倒霉便了。可是眼下是在修真界,是在顾云川上,自己要是低了这次头,只怕这样的事以后就不会少了,何况自己身后还有个老爷在,无论如何,也是由得不自己做主的。

“带他们进来,我自有主张。”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了陈长生的声音。

“这样吧,诸位爷跟我到里面去,有话慢慢说。”余有财已然是在笑,不过嘴角中却多了几分冷意,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诸位爷,请吧。”

当着众人的面,这三人自是不好退缩,为首一人冷哼道:“去就去,莫非你还敢把我们吃了不成。”

余有财心中暗道:我是不敢把你们吃了,不过敢把你们吃了的倒多的是。

长生坊一共是前后两进。前面是店面,后面则是用来住人,走出前堂后不远就是一个天井,余有财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一闪便没了踪影,等到这三人发现不对时却发现四周的情景倏然变幻,放眼处空中灰蒙蒙一片,四周也是一片荒凉,正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就觉得脚下一沉,竟是从地下冒出了一对手爪,紧紧的握住了他们的脚腕……

“老爷,就这么杀了他们不成?”依旧是在这庭院之中,余有财毕恭毕敬的站在陈长生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杀了他们做什么?”陈长生瞥了一眼手中的恶念三涂坛,冷笑道:“瞧着咱们的买卖开的红火,就有些不知死活的人跑来捣乱,先是挑剔饭菜不好吃,跟着就是跑来敲诈勒索,寻衅滋事,到了末了就该张嘴要把咱们的长生坊给强取豪夺去了。”

说到这,陈长生脸上闪过一抹冷酷的笑容道:“人善被人欺,做买卖的固然得和气生财,可也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正常进来吃饭咱们打开门欢迎,要是找不自在,嘿嘿。老爷我也不介意让他们好好的出一出血。”

说话之间,陈长生将恶念三涂坛扔给了余有财道:“将这三个废人扔到门外面去,让他们从哪来的滚回哪去,顺带着让他们捎个话回去,想要我这里占便宜,不妨再多带些人来。”说完,陈长生又闭上了眼睛。

“是。”余有财忙捧着恶念三涂坛出去,饿鬼道上光芒一转,那三个被撕扯的满身是伤,血肉模糊、白骨都露了出来的人就被扔了出来,余有财将陈长生要交待的话说完,见他们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的看了余有财一眼便互搀扶着走了。

嗖。

余有财只觉得手心一空,那恶念三涂坛竟是也追着那几个人去了。

这三人唤过一艘载客的乌篷船,径直朝着北边而去。

顾云川乃是东西走向,西边是地摊市场,中间是店铺,东边则是各个在此定居的修真世家的家宅,或是门派的道场,各式各样的宅院或者洞府都有。

这三人来到了一处方圆足有十来里的院落之前,不等门子通报便已然闯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嚎哭道:“门主,那家新开的买卖不识抬举,不仅不给灵石,还打伤了我们三人,门主,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这宅院之中的人见此情景,不由得怒不可遏,更有人嚷嚷着要去将长生坊夷为平地,以消心头之恨。

“嚷嚷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一声断喝传来,半空中一道剑光闪过,便有一个粗壮的男子挡在了三人的面前。

“门主,我们……”三人刚要说话,就见那男子一摆手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养伤吧,长生坊这买卖咱们不做了。”

“门主,这个只怕不好吧。”旁边一个干瘦的男子小声道:“这可是那边交待下来的,说得给长生坊个教训,免得他们不知道深浅进退,若是咱们不做,只怕是反倒惹了那边。”

“哼,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这长生坊又哪里是好相与的,说不定现下已然是找上门来了……”说到这,这门主陡然间看向半空,断喝道:“谁?给我滚出来。”

“桀桀,你这厮倒是警觉,只是有眼无珠。惹了不该惹的人,便算是受人指使,现下也得乖乖受死了。”尖声嘲笑中,半空中一道光芒闪过,宛如开了一道门户,一个女子在一群满身金色皮肤的男子簇拥下闪现出来,俯视着那门主冷哼道:“我家老爷说了,他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受何人指使,既然跑来寻我们长生坊的晦气,就莫怪我们狠辣。”

“你待要如何?”那门主皱着眉头问道。

“你待会自然就知道了。”那女子正是江淼,桀桀笑道:“孩儿们。”

“有。”众鬼子齐声答应道:“老娘只管吩咐。”

“惹了咱家老爷的该如何处置?”

“杀!杀!杀!”

“想坏了咱长生坊买卖的人呢?”

“杀!杀!杀!”

“嗯,都很明白,那还等什么,动手吧。”江淼一摆手道:“放开了肚子,吃个痛快吧。”

“吃,吃,吃。”众鬼子齐声呐喊,身后的光影交织而成的门户大开,无数的大饿鬼并中小饿鬼一股脑的冒了出来,三五成群,从半空之中扑落下来,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孩儿们。给我盯死了,不准走了一个,若是不然,在老爷面前怕是不好交待。”

“是。”众鬼子纵身跃上半空,盘旋往来,将一个个试图御剑逃走的修士扑落下来,生吞活剥了。

此时此刻,那门主的心早就凉透了,只是推了旁边的干瘦汉子一把道:“速走,去请救兵来。”

“门主,你可撑住呀!”干瘦汉子腾空而起。可是没走多远便被几个鬼子团团围住,一拥而上,生生撕碎。

江淼也桀桀笑着朝着那门主扑去,嘴里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这一劫过不去了。”

……

这边的动静因恶念三涂坛上寄托了他的灵识,陈长生自是尽数知晓,不过看着众人被撕扯的粉碎,他的脸上却是平静如水。

打一到这顾云川上来,他就没指望着这里真是什么人间乐土,只是没想到麻烦来的如此之快,隐隐的也猜到多半是上次跟踪余有财等人幕后指使,但是他自觉对方势大,况且又是真想在这里建立一番基业,故而不愿意真将脸皮子撕破,非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眼下也好,对方既然也不露面,只找人来挑衅,自己就权当是不知道,只拿这个小门派作法,斩杀干净,也算是杀鸡儆猴,真若是惹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老爷……”脚步声响,文楚楚的声音传来。

“何事?”

“邱拜月她们主奴俩回来了,在前厅坐着,老爷要不要去见见?”

陈长生眼睛一眯道:“她们可说什么来着没?”

“倒是没有,不过我瞧她们一脸的疲惫,显然是走了不少的远路,多半也是刚和人斗过法。”

“斗过法?”陈长生摆了摆手道:“让她们到这来吧,哼,这个邱拜月,只怕是惹了一堆麻烦才回来找我当箭靶子使的。”

文楚楚轻声道:“要不就不见了?”

“为什么不见?”陈长生冷笑道:“她敢算计我,就不要怪我x后清算她,请她过来吧。”

文楚楚点头离去,过不片刻便引着邱拜月和小馒头一起进来。文楚楚又端上两盏清茶,这才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几日不见。道友倒是攒下了个不小的家业。”邱拜月看了一眼四周的房屋,笑道:“只怕这里的房子不便宜吧?”

“便宜不便宜的又算的了什么,邱神算若是来找我说这个的,那就别怪陈某送客了。”陈长生不软不硬的道。

“呵呵,道友这火气不小呀,莫非是谁惹着了你不成?”邱拜月倒是不生气,依然是满脸笑容。

“倒是没什么人惹我,惹了的人一多半都死了。”陈长生微笑道:“不过也有些不开眼的,总是觉得我这人面慈心善,自以为我好欺负,三天两头的作怪,嘴上甜言蜜语说的好听,背地里不知道在怎么算计我,哼哼,我也在发愁,若是哪天将这厮的狐狸尾巴给揪着了,该如何处置?”

“呵呵。”邱拜月一听这话,脸色微变,笑道:“道友说笑了。”

“我这人可是绝少说笑话,没想到今日一说就被你听出来了。”陈长生呵呵笑道:“你说,要是你遇到这样不知死活的人,你要怎么办好呢?”

“这个……”邱拜月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只得道:“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说不定那人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陈长生嗤笑道:“有苦衷的人多了,可别招惹到我的头上,若是把我当成了刀枪来使,那可就怨不了我不厚道了。”说到这,陈长生将话锋一转道:“你的私事了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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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你笑什么

第十五章

你笑什么

“了了。”邱拜月点了点头。

“那便好。”陈长生点了点头道:“正好再过上几日。便是交易会了,若是你有空暇不妨跟我们一起去凑个热闹。”

“热闹自然是要去凑的,说不定还能看场热闹呢。”邱拜月说到这轻轻一笑,并没有再往下说。

陈长生听出来她这话里似是还藏着话,不过也没追问,只是又与她闲谈了两句闲话便即端起了茶盏,这便是要送客了。

邱拜月一见,眉头一皱,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陈长生竟是如此的不讲情面,自己大老远的来投奔他,他非但不收留自己,反倒是赶着自己走。

“邱姑娘,请吧。”文楚楚走上前来就要送她出门。

邱拜月瞥了一旁正轻品茶水的陈长生一眼,见他并没拦阻之意,心中更气,冷声道:“长生道友,告辞了。”

“好走,不送。”陈长生微笑道:“楚楚,好生相送邱神算,莫要怠慢了。”

将邱拜月送出门时,文楚楚低声道:“邱姑娘也别忙着生气。我有一句话想要说与姑娘听,若是入耳,姑娘只管听了在心里想想,如果不入耳,就当是我在这胡言乱语便是。”

邱拜月点头道:“请讲。”

“我家老爷素来是个好性情的人,按说邱姑娘和我们一同前来,我们这里又有些庭院,本该是请姑娘留宿在此的,只是我家老爷将姑娘礼送出门,姑娘先别恼恨我家老爷不近人情,倒是该想想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我家老爷。”

“哼……”邱拜月还没说话,旁边的小馒头却是冷哼一声,便要反驳。

文楚楚也不理会她,只是继续道:“以邱姑娘的神算,想必世上的事能卜算出七八成,想来姑娘算计来算计去的已然习惯了,偏偏我家老爷最腻烦的就是被人算计。”

“我再说句不知轻重的话,姑娘若是真有事要求我家老爷,只管开口求便是,说不得他真就会帮你办了。”

“可要是一如先前似的,从一起初就存着算计我家老爷的心思,别说我家老爷恼你,便连我这个当奴婢的也是瞧不过眼去。”

说到这,文楚楚看着邱拜月,一字一句地道:“推心置腹,坦诚相待方是为人处世之道,若是姑娘总是对我家老爷心怀戒心。甚至是心怀叵测,只怕想让我家老爷真心帮你,那也是比登天还难。”

“哼,还不知道谁在帮谁呢。”旁边的小馒头最终是听不下去了,出言讥讽。

“这话说的糊涂。”文楚楚却是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道:“邱姑娘兴许觉得自己的卜算之术天下无双,自能运筹帷幄,极爱你个天下人尽数掌控在掌指之间,卜算之术这个我不太懂,原也不敢浑说,不过有句俗世的话却明白,离了张屠户也未必就会吃带毛猪,没有张屠户,就去找李屠户,刘屠户,大不了就不吃猪肉了,那也没什么。”

“我家老爷的性子素来是宁折不弯的,邱姑娘若是再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只怕日后非但成不了朋友,反倒会成了仇敌,言尽于此,邱姑娘。您请便吧。”说着文楚楚转身离去。

邱拜月看着文楚楚的身影被院门挡住,方才收回了目光,低头慢慢走出了老远,方问道:“小馒头,你说咱们从一起初是不是就错了呢?”

“这个小馒头也不知道。”小馒头摇了摇头道:“不过小姐素来是神机妙算,想必是不会错的。”

“那也不见的。”邱拜月却是皱着眉头道:“方才那文楚楚有句话说的对,世上的事我的确能算出来个七八成,可剩余的两成便是人心,人心如水,变幻莫测,又岂是我能算计的明白的,只是陈长生这样的一个人,我能信他吗?”

“……”小馒头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文楚楚回到院中,见陈长生已然安坐桌前看着茶杯出神,遂道:“老爷,奴婢送她出去了。”

“她可曾说了什么没?”

“倒是没有。”文楚楚微微摇头,随后不解地道:“老爷,奴婢心中不解,为何要对她这样冷淡呢,依奴婢看来,若是老爷能好好笼络她一番,说不定就可以将其收在门下,多了这样一个长于卜算的人,日后岂不是少了诸多的麻烦,至不济,为了老太爷的安危,和她虚与委蛇也好,今日这么做。岂不是跟撕破了脸皮没什么两样了?”

“虚与委蛇?没错,可以那样,只是太麻烦。”陈长生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让她坐下,随后道:“原本她引余有财到我的门下,我对她还是有几分感激的,本来呢,也想过要跟她好好聊一聊,就算她不肯入我门下,当个至交好友也是不错。”

“只不过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从她的嘴里始终就听不到一句真话,我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被她所算计,老爷我不是不会算计人,有苏苏和你们帮衬着,陪着她斗上一斗心智也未必就会输了给她,只是我不耐烦这些。”

说到这,陈长生将茶盏放到桌上,面沉如水的道:“故而我一开始就没想着跟她玩手段,不过是当成个交易,我帮她,她帮我,仅此而已,只是这个女人的小动作太多了,多的让我对她越发的没了耐性。那就只能推她出去,她爱耍手段就耍去,耍到旁人的头上我不管,可要是耍到了我的手头,那就别怪我了。”

文楚楚点了点头又道:“若是她再回来求老爷呢?”

“求就求吧,那是她的事,管不管是我的事。”陈长生冷笑道:“做买卖也得是你情我愿,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又过了两日,一年一度的顾云川交易会开始,身为五谷玉液的卖主,余有财也收到了五张请柬。虽说不是什么头等席位,不过也不至于和买客一起挤在一旁。

余有财正恭恭敬敬的拿着请柬找到陈长生,询问陈长生要不要一同前去。

陈长生自是不会不去,他此番来也是想买上几样法宝,顺带着再看看有没有静云思先前提到过的那些药草,虽说他先前元神可以离开肉身,可是肉身中的毒若是不解,终究也是块心病。

“老爷,邱姑娘来了。”文楚楚此时过来禀告道。

“来了正好。”陈长生看了看眼前这五张请柬道:“有财,唤上何凯陪我一同去,有他在,正好认识几个人,剩余的两张给了邱拜月主仆二人,总不能显得咱们太小气。”说到这,扭过脸来看着文楚楚道:“至于楚楚,你就留在长生坊看家吧。”

“是。”文楚楚应了。

陈长生便带着余有财朝外走,到了前厅见到邱拜月正在品茶,旁边侍立着小馒头,此时见陈长生出来,邱拜月忙起身施礼。

“走吧,早点去,看看人也好。”陈长生还了一礼后朝外面走去,瞅见何凯在门外等候,遂笑道:“何道友,你也忒客气了些,以后只管进来吃茶便是,咱们长生坊虽说不大,可是一口茶水还是有的。”

“道友客气了,哪能总是叨扰您呢。”何凯客气的说笑了两句,随后祭出了一艘画舫出来,比起先前的乌篷船来却是宽敞且华丽了许多。

“呵,几日不见,你这船也变了模样了。”陈长生笑着走上画舫,嘴里还不忘打趣何凯。

“说来也是托了道友的福气,若是不然,只怕何某现下还落魄着呢,何某感激不尽。”

“这话说的。当日我们来时幸好有你相帮,现下拉你一把,这本是应当的,说别的反倒就生分了。”陈长生笑着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走进画舫之中,见里面布置的朴素而不失庄重,有酒有菜,陈长生倒了一盅酒,慢慢品尝。

此时邱拜月也进了画舫之内,也倒了一盅酒道:“长生道友,先前的事是小女子不对,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这酒权当是小女子向你赔罪的了。”

“不敢,不敢。”陈长生笑道:“邱神算算无遗算,又何错之有,这样的玩笑话可是莫要再说了。”

“这……”邱拜月看了一眼一旁的余有财和何凯道:“能否屏退左右,小女子有些话要对道友说。”

“无妨,这都不是外人,但说无妨。”陈长生笑着摆了摆手。

他话是这么说,不过余有财却不敢真就待在这里,忙笑道:“老爷,卑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得找老何说道说道,在这里又怕扰了老爷喝酒的雅兴,不如我们出去吧。”说着朝何凯使了个眼色。

何凯也是个机灵人,见了余有财的眼色,也忙道:“道友且忙着,我俩去外面说话。”说着便拽着余有财从画舫中出来,而邱拜月身旁的小馒头也早就知趣的走了出去,一时间画舫之内只剩下陈长生和邱拜月俩人。

“有话请说吧。”陈长生自斟了一盅酒,凑到唇边慢饮。

“其实并非是小女子有意隐瞒,事实此事非同寻常,恐告诉了道友,反倒平白的让道友担心,说不定还会……”说到这,邱拜月便即吞吞吐吐起来。

“还会怎样?”

邱拜月看了他一眼,一咬牙道:“还会吓的置身事外,再不愿帮小女子了。”

“哈哈……”

“你笑什么?”邱拜月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心头暗恼,蹙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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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来龙去脉,浑水好摸鱼

第十六章

来龙去脉,浑水好摸鱼

“笑你有趣,到了此时还在给我耍心机。这样拙劣的激将法还是少使为妙,有什么话你只管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来,该如何做我自有主意,用不着你替**心。”陈长生毫不客气地道。

邱拜月一怔,继而轻笑道:“道友误会了,我哪里是在使什么激将法,罢了,我只说出来,你自己忖度便是。”

“嗯,你说我听。”陈长生应道。

“长生道友,可知道小女子何时便已然算出了这鼍龟要蜕皮化龙的时日的?”邱拜月也拈起酒盅喝了口酒,眉目间涌上了一抹酡红,却也多了一份刚毅和黯然。

“这我如何得知。”陈长生一笑道:“你话你尽管说,何必卖关子,我若是猜的到,只怕就不叫陈长生而是陈神算了。”

“呵呵,道友又拿这话来打趣小女子。”邱拜月也是一笑,随后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大概是十年之前,我便已然在卜算这鼍龟的所在以及它蜕皮的确切时日,算是算了出来,只是同样的也算了出来。若是我孤身去取的话,却是大凶之兆,几乎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陈长生听她这么久之前就在谋划此事,不由得也有些暗暗惊叹,看她的年纪不大,十年前只怕更小,能有这样的毅力果真难得的很,但随即又有些哑然失笑,修士的年纪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看着她小,说不定已经百十岁了,只是因为驻颜有术才显得如何年轻,如此算来,倒是比自己还大了许多。

想到了这,陈长生也便不再深究这个关节,只是听她向下说。

“小女子当时还想神算,只是碍于法力有限,总是算不清楚明白,只觉得天机好像是被什么给遮蔽住了一般,除了那鼍龟之外,其他的一应事俱都是一团模糊。”说到这邱拜月拿了酒壶,慢慢的斟了一盅酒,不过却是没喝,而是道:“道友且看。”

说着,纤细如水葱似的手指在酒盅中的酒水上一点,而后便缓缓倾倒下来。

那酒盅不大,统共不过是装个三四钱酒水罢了。此时却如同是连着湖海,倾倒下来却是没完没了,更妙的是酒水溅落下来却是不曾流失,反而是在空中滞留,缓缓的成了一个极为古怪的形状,除了一角清晰之外,其余各处皆是雾蒙蒙,任由陈长生有青木灵瞳和天眼交替窥视,却是看不明了。

邱拜月指着面前酒水形成的古怪图形道:“这便是一种卜算之法,可称之为酒水算,本也不是太神奇之术,小女子眼下使出来,只是想取信道友罢了。”说着指了指那清晰之处道:“这便是鼍龟之所在,至于其他的,则是相应之事,从十年前到现下都是不得而知。”

陈长生看着神奇,却是如同睁眼瞎拿到了书本,看的见却是读不懂,遂道:“收了法术吧,我信你了。”

邱拜月这才将手一指那团酒水,悬浮在空中的酒水随即又重新回了酒盅之内。一滴不多一滴不少,先前的景象倒是如同幻象一般。

“小女子休息卜算之道以来,遇到这样的事却是第一次,心中不免惴惴,不瞒道友说,所谓的卜算,除了以大神通窥探天机,查看因果之外,更多的还是要多多了解要算之事,知道的越多卜算起来就越容易些。”

“前者非大神通大法力不可为,且会折损阳寿,小女子便是想也是不能,后者只因这个缘故,反倒是迷了小女子的眼,让我横竖是看不清楚。”

说到这邱拜月轻叹一口气,眉宇间有些忧愁之色,抿了一口酒后道:“只是事关小女子的道,就算是心里没底,可也实在舍不得放弃这大好的机缘,说不得只好挣命就是。”

“这十年以来,小女子无一日不再想着此事,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破局,偏偏却却无头绪,也就是半年前,偶一日出门,那余有财恰好就撞到了小女子的车马前,拿着三文钱找小女子卜算前程。”

“原本小女子本不想动手的,只是偶然间心血来潮,便手起了一卦。就算出了他当时虽说落魄,可是日后却是大富大贵,福缘深厚之相,便是升仙也是可以预见的。”

“这让小女子不由得动了心思,随即又好好起了一卦,方才卜算出了余有财和道友之间的因由,独他一人此生终究是个落拓到底,不得好死的命格,可有了道友这贵人相助,顿时便是天翻地覆的景象。”

“道友之名,小女子当时也是颇有耳闻,真是如雷贯耳,响亮的很……”说到这,邱拜月一顿,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才好。

陈长生听到这,哈哈笑道:“只怕是杀人放火,抄家灭门的赫赫恶名吧?”

邱拜月看了陈长生一眼,微笑道:“不错,不过凡事都有因果,别人看不透我却明白。”

“哈哈,难得的是这明白二字,这酒我敬你。”陈长生端起酒盅来一饮而尽。

邱拜月也陪着喝了,继而才道:“小女子当时也是好奇。随后便冒然的推算了一下道友的命格,方发现虽说是多遭磨难,可是却每每能化险为夷,更隐隐的似乎与我这桩事也有些关联。”

“于是乎,小女子当时便动了个年头,给那余有财指了条明路,说是让他去等您,又何尝不是小女子想要邀您过来一见。”

“我可是没忘记,我和余有财前去拜访时,你可是有事出门去了。”陈长生笑道。

“说来也是不凑巧,那几日小女子其实是来了这顾云川。只是算定了道友和余有财会去,故而留了个锦囊相赠,这是天意如此,非是小女子所能抗拒的。”

“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吧?”陈长生笑吟吟的看着邱拜月,双目炯炯,宛如能看穿她的心中所想一般。

“道友既知道了,又何必非要小女子说破呢。”邱拜月脸色一窘,娇声道。

“我想到了,只是却更想听你说出来,免得日后彼此还有猜忌,恁得不爽利。”

“也罢,既然道友要听,那小女子爽性就都说了,当日离去,故而是有着必然离开的缘由,更是小女子想着试探道友一番,也是要留个套子让道友踩,等你上了套,日后再谋算起来便容易的多了,话说到这份上,道友可满意了?”邱拜月问道,一张俏脸红通通的,也不是当面说出这等隐秘事羞的,还是喝酒醉的。

“差不多了,你继续讲。”陈长生摆了摆手。

邱拜月见他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也只得道:“而后道友去了没几日,小女子便即回返,这回才好好的卜算起了和道友有关之事,越算越觉得这不仅仅是小女子的机缘,更是道友的造化,只是此事却如同是火中取粟,看着香甜,却是凶险重重,故而小女子先前并不敢明言相告,怕的就是道友退缩。”

“究竟有何凶险?”陈长生道:“只怕你先下也该知道了一些了吧,说来听听。”

“这鼍龟蜕皮化龙之事并非只有小女子一人算到了,似乎还有不少的修士并一些名门大派也都知道。先下都陆陆续续的朝着乱荒海这边汇聚而来,更糟糕的还有一件事,唉。”

“说。”

“不知道是何人使坏,竟是放风吹来说,那鼍龟原本是守着海外仙府的灵兽,一直在洞府之中潜修,不知道几千几万载,此番年岁一到要化龙而去,必定也要将那隐藏在乱荒海的仙府也一并带将出来,这仙府多半是上古时的大能所遗留下来的,其中法宝,丹药必然是数不胜数,只须随便得上一件,便可拿来当镇派的法宝。”

“一听说有这等好事,那些本来就不安分的修士全都如同是见了荤腥的猫儿似的,一股脑的往这边来,就连四宗二十八派并一些隐世已久的门派也都冒了出来,这乱荒海的水顿时就被搅合的更浑了。”

陈长生听到这,顿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最近跑来长生坊买吃食的人如此的多,原本我还以为是交易会降至,跑来淘换宝贝的修士多了才如此,现下听你这么一说,想必这些人都是奔着那仙府而来,想着买些吃食应急的。”

邱拜月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以小女子看,那仙府之事不管是真是假,但是鼍龟蜕皮化龙必然会引得天下修士有个六七成汇聚归来,更有可能会因为猎杀鼍龟,乃至争夺龟壳而酿成一场自上古以来最大的一场厮杀,而咱们卷在其中,更是凶多吉少。”

说到这,邱拜月扭过脸来看着陈长生道:“听了这个,长生道友可还愿意兑现当日之承诺吗?”

陈长生沉思半晌后方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既然你如此的推心置腹,我当然也不能退缩,俗话说,水混好摸鱼,这人越多反倒是越好,若只是三五个人,反倒是不利于使些手段。”

说到这,陈长生目光灼灼的看着邱拜月道:“不过丑话先说到前头,今日这话,我通统信了你,也盼望着你莫要辜负了我的信任,若是其中有一句不切不实的虚言,你最好烧香拜佛盼着我此番殒命,若是我有一息尚在,哼哼……”

后面的狠话陈长生没说,不过邱拜月何等的精明,又哪里听不出来,只是面色平静,躬身施礼道:“道友且请宽心,小女子此番乃是坦诚相告,若有一句妄言,比不得好死。”

“如此甚好。”陈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和她好生商议一下此番如何浑水摸鱼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余有财的声音:“老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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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钱,滕根

第十七章

大钱,滕根

陈长生出了画舫。瞅见眼前的交易会所也不禁在心中暗叹手笔之大,竟是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这交易会占地足有十里,其形如塔,高有九十九层,远远看去其上隐约可见各种各样的符文闪烁不止,可见这交易会所上也是加持了不少的阵法和禁制,未必是为了伤人,多半是为了抵挡从乱荒海那边吹过来的凛冽寒风。

因为有了请柬,倒是不用再和旁的修士一样从正门挤进去,只须亮出来给守门之人看后,便可正门旁的小门进去,更有些身着仆役装扮的人在前面引路,满脸的恭维,让人心里就觉得甚是舒服。

陈长生瞥了前面带路的仆役一眼,见他道行虽说不高可也是融合后期,这要是在外面,到一小国当个供奉已然是绰绰有余了,可是在此地却只是个满脸堆笑,给人道路的仆役。

不过陈长生也知道这在顾云川上着实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事,此地和别处不同,素来不养闲人。想要过的好,那就得肯放下身段,干活赚取灵石,故而像是眼前这样的人随处可见。

在世人面前,他们也许是高高在上的修士,可是在这里,他也就是一个仆役罢了。

陈长生虽说心善,但也没到见人就要帮的地步,何况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觉得这人在这里当仆役有些小材大用,说不定人家过的还挺自在。

故而陈长生只是看,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更是没有动什么将其招揽过来的念头,便是何凯,他也只是又用又防,不是一家人,他可不敢保证这何凯真就跟自己一条心,就算将来要收到门下也得看看明白了品性再说。

进入交易会所中后,陈长生才瞅见这会所的的确确是个中空的高塔,四周是给买客坐的看台,从下到上依次减少,特别是越到高层,看台也越是华丽,席位反倒是越小。想想也能明白,越是身份尊贵之人,就越不想旁边有个外人带着,所谓的高处不胜寒。想必也有这个道理在。

陈长生等人乃是在六十六层,说高也不高,说低也不低,恰恰是在个中上两等的交界之处,这一层中共分成了十个房间,陈长生等人所持的五张请柬恰好是在一个屋中,屋内的摆设虽不豪华,但也雅致。

只是陈长生对此却并不在意,反倒是笑看着摆在看台上的一方莹白的玉石笑道:“何道友,你是向导,可得给我们好好讲讲这里的东西该如何用?免得让我们这几个土包子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道友太谦了。”何凯笑着朝陈长生拱了拱手,随后指着台上的那方尺许见方的玉石道:“此物乃是叫影音玉,本事为了诸位来此买东西的客人方便而所设的,待会等到下面开拍之后,下面的情形在这里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便是一应物事的形状尺寸大小,以及功用也都能在此查询,更可在此竞价,不用抛头露面,也能少些麻烦。”

说到这,何凯摸了一块黑色的玉石出来。递给陈长生道:“顾云川上原有不少修士擅长炼器,只是和旁人只炼制杀人法宝不同,他们更希望将法器用在日常之时,比如我这块传音石,在这顾云川上,只有手拿此石,只须输入一些灵元便可以之和别人说话,还有这影音玉更好,不能能传出声音更可见到影像,只是此物的炼制之法所知者甚少,想要的话,只能到珍宝轩去买,也算的是上独门买卖了。”

陈长生闻言倒是觉得有趣,若是自己底下人的人一人一块传音石,平素里有个什么事便能及时告知彼此,岂不便宜,这么想来,那些炼器的修士所思所想倒也并不一味的荒诞不经,谁又规定法术、法宝就一定是用来杀人的?只要有用便是。

此时随着修士们逐渐进来,交易会所之内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多数没请柬的人都在底下的三四十层内,接踵摩肩,倒真是想赶集似的,幸好也都有座位,倒不用都站着。

只是买客尚未落座,影音玉也不能用,陈长生等人闲着无聊,便坐在一起闲聊。话没说几句,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叩门之声。

余有财忙起身到了门前,将门拉开却见到来的倒也不是个生人,乃是前次去珍宝轩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管事,因有陈长生在房中,余有财也不好将这管事请进来,只得走出门去和他一番寒暄,说了老半晌既臭且长的废话后方才笑眯眯的回来,手中却是多了一枚玉简,递到陈长生的面前道:“这是此时要拍卖的器物,老爷不妨先看看。”

陈长生将那玉简接了过来,探出灵识一扫,却不禁一愣,里面记载的东西倒也真是琳琅满目,林林总总,各色物品都有,法宝,飞剑,甚至丹药之类的就不用说了,甚至连一些奇花异草也都不缺,细数下来少说也有个一千两三百样之多。

将这些东西扫了一眼后,陈长生瞅见摆列在前面的法宝大多都是些灵器,或者地器。对他来说,着实也没什么用处,只是有两样东西倒是稀罕的很。

一样乃是枚满是铜锈的大钱,外面而内方,看起来很是古旧的样子,只是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也不知道是哪一朝的物件,按理说,能在这里出售之物必然不是凡品,可是陈长生看了半晌也是没见到这大钱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便连玉简中对其的标注也很是简洁,只是说乃是一位修士凑巧从一处古玩店中得来。却不知道有何妙用,想要祭炼也是祭炼不了,更别说将其融化了,只是觉得奇怪,这才带了过来。

珍宝轩也曾对其验看过,偏偏也是却无头绪,随即便将其归为奇物放了进来,底价倒也不贵,不过是区区十块中品灵石而已。

陈长生之所以看上了这大钱,倒不是说他也看出了什么不凡之处,而是想到余有财对金钱的痴迷,说来余有财拜在自己面前也有些时日了,只是自己本来就穷,手中也着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法宝赏赐下去,想来总觉得惭愧。

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现下的余有财不同先前,平素的金钱对他再没用处,倒不如将这大钱买下来送给他,有用没用倒在其次,好歹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至于另外一件东西则是一枚碎片,陈长生甫一看到便想起了当日师父赠给自己的玄**阵图碎片,越看越觉得像,而后待看到一旁的标注中言明,此物也是颇为古怪,珍宝轩的鉴定师翻来覆去也没鉴定出这碎片乃是何物,只是见它材质坚硬,似是上古奇物,故而将其列入拍品之中,底价也是不高,只有二十块中品灵石罢了。

除了这两样之外,其他的东西对陈长生来说全都是当有当无,再加上最近长生坊虽说是赚了些灵石,可也没富裕到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故而陈长生的注意力很快就挪到了列在后面的拍品之上。

最末了的二十样都是珍宝轩精挑细选的珍品,其中五谷玉液赫然也在其中,只不过却是被排在末尾之上。标注上说:此酒可以替代筑基丹,虽有大用,然存量有限,对于大派来说终究是略显鸡肋,而对于小门小派来说,倒也合用。

对此说法,陈长生觉得倒也还算是中肯,只是心里却是暗笑:倘若有人知道自己的山河图中这样的五谷玉液一缸一缸的,平素里佃户们都拿来当水喝不知道还会不会说这是鸡肋。

五谷玉液之上则是一些法宝,或是飞剑,宝光莹莹,看来品质都是不俗,只是陈长生却并不十分看的上,不过反倒后面却瞅见第十三位上赫然写着四个字:“玉蕗藤根。”

“嗯。”陈长生的眉心一跳,眼睛也随之一亮,这正是当日静云思开出的药单之上曾经提到过的一味药草,仔细一看,倒真是个根,上面只有小指粗,三寸长的一节玉蕗藤条,不过却是断的,上面还挂着一片略有些枯黄的叶子,倒是跟静云思的玉简中描画出来的样子有些相像。

“嘿嘿,有根就成,回头挪到山河图中,说不定便能重新焕发生机。”陈长生眯眼一笑,又看了看排名更靠前的,却是再也瞅不见再能看得上眼的物件了。

于是随手便将玉简递给了一旁的邱拜月,笑道:“你帮我看看,若是有什么合用之物,不妨说出来,若是真好,我便买下来,回头少不了要重重谢你。”

“谢倒是不用了,只须莫要再怪我之前瞒着你便是。”邱拜月笑着将玉简接了过来,慢慢查看。

“尊主,方才奴婢倒是瞅见了两样东西,私以为颇有大用,说不定乃是流光梭上被拆除的物件。”

“哦?”陈长生闻言顿时将眼睛眯了起来,心中道:“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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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刀一剑,开拍

第十八章

一刀一剑,开拍

“其中一个是把玄阴剑。还有一个则是戮阳刀。”苏苏倒也没有卖关子,直言相告。

呃。

陈长生一愣,虽说方才他只是粗略的扫了玉简一眼,不过里面记载的物件他却是都记得清楚,这玄阴剑和戮阳刀在一千多件拍品中都是排在前四五百位的,在珍宝轩的评价中也是不高。

前者是能引动玄阴之力杀伤敌手,而后者则是能引动纯阳之火,灼烧敌手神魂,叫价也是不高,两个的低价加起来也没有两百中品灵石。

陈长生一开始想不明白此物有何妙用,竟能得到苏苏青睐,但是看到那阴阳二字,眉毛不由得一挑,喜道:“莫非这是一套?”

“正是。”苏苏最近闲来无事都是在山河图中围绕着那艘流光梭打转,试图将其修复如初,故而对其十分的熟悉,冷哼一声道:“依奴婢的猜测,这两件物事中必然镶嵌了从流光梭上取下来的玄阴珠和纯阳珠,只是得到的人也是个不懂眼的,竟将其当成了材料炼制了这刀剑,只是后来不怎么怎么的就再度失落。以至于被不同的人所得,后来也是觉得忒也鸡肋,便拿来顾云川拍卖,可巧咱们见了,倒是好造化。”

陈长生闻言也笑道:“既然你说是,那咱们就把它买下来,就算看错了也无妨。”

“尊主,你这次只管相信奴婢的,断然是不会错的。”

“好,好,就信你的。”陈长生呵呵一笑。

“道友,依我看,你买下第一千一十三件拍品倒也有些妙用。”邱拜月笑说着将玉简又递了回来。

陈长生一愣,将玉简拿过来,翻找到第一千一十三件拍品,却瞅见乃是小巧的美人偶,眉目清秀,身着宫装,栩栩如生,旁边的标注中道:指北偶,上古时大能以秘法炼制而成,可指方位,传世者不多,底价一百五十中品灵石。

“我又不行军打仗,要这劳什子有什么用处?”陈长生笑问道。在他看来,此物之所以底价如此之高,乃是由于沾了个上古大能所炼制的名头。若非如此,只怕连十块中品灵石也不值。

邱拜月看了陈长生一眼,见他不似是在说笑,这才解释道:“道友此番却是眼拙了,此物可指南北却不是只有上阵的兵将也才用,便是咱们这些修士,身处迷阵之中,分不清楚方位也是常有之时,若是有了这指北偶,想要破阵岂不是就轻松了许多。”

“嗯……”陈长生微微点头。

邱拜月又道:“依小女子浅见,因这回流言之故,此番这指北偶多半会卖出来个好价钱。”

“你是说那些想要去乱荒海中寻宝之人,多半也会花大价钱买这指北偶?”陈长生经她提醒,顿时想明白了。

邱拜月点头道:“正是,乱荒海中波涛汹涌,狂风暴雪,无时不有,身处其中岂不是就跟进了个偌大的迷阵中一样,若是有了这指北偶,就算是迷了路,也能原路走回来。况且,若是真有那上古的仙府,其中多半也少不了各式各样的阵法,有此物相助,就算破不了阵,完好无损的退出来想必也是不难。”

说到这,邱拜月眉头微蹙,道:“这个时候珍宝轩将此物放出来,当真是有些蹊跷,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莫非想要引着众修士抬价,大赚一笔呢?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那流言便是他们放出来的。”

陈长生听了她这话,也觉得此事大有蹊跷,以珍宝轩的财力,想要不经拍卖便买下这指北偶想必不难,若是真有仙府的话,他们为何不动心呢?反而任由此物被放到拍卖会上,就算能赚取几块灵石,又怎比得上一座仙府。

如此看来,先前的要出仙府的流言更像是珍宝轩为了抬高这指北偶的价钱而刻意放出去的。

但是转念一想,又似乎不是这么简单,就算没有仙府,那鼍龟蜕皮化龙一事却是不会假的,以珍宝轩背后散修们在顾云川的势力,焉能不知此事,可他们照样将这指北偶放出来,那么用意就相当的诡异了。

莫非是个坑?

陈长生想到这,瞥了旁边的邱拜月一眼。

恰在此时邱拜月也望了过来,俩人的目光一接触。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诧,显然是想到了一起去了。

这赫然是个大坑,坑的不只是是平常的修士,而是四宗二十八派这样的名门大派。

其一,这指北偶若有人哄抬价钱的话,肯定不便宜,孤身一人的修士只怕是买不起的,而能买得起的只有那些家底雄厚的大派,若是花了大笔的灵石却只买回个没多大用的指北偶,就算是四宗二十八派这样的名门也会肉疼。

这还只是其次,更要紧的是既然这些大派要买此物,那必然是有心到乱荒海中一探究竟,撇开仙府的真假且不提,单纯是个鼍龟就足以让不少人眼红,那可是上古时的灵兽,浑身上下没有一件不是宝,便算是名门大派想必也觊觎的很。

到了那时候,跑去凑热闹的修士多了,未必个个都会买四宗二十八派的帐,再加上就算是与其交恶,大不了就躲在顾云川上不到中土去了,四宗二十八派再怎么跋扈,也不见的能拿顾云川怎样。若是再有人从中推波助澜,很可能就会有修士直接来个狗嘴里夺食。

只要有人开始动了手,余下的修士必然是蜂拥而上,到时候一场混战下来,四宗二十八派也必然要吃些亏,若是顾云川的散修在其中打打闷棍,下下黑手,只怕四宗二十八派死的人更多。

四宗二十八派素来是跋扈惯了的,这次吃了亏,哪里会罢休,少不得又会报复那些闲散的修士。也就等同于是逼着这些修士不得不投奔顾云川。

如此一来,四宗二十八派里子面子都是吃了亏,反倒是让顾云川拣了个老大的便宜,不仅是让四宗二十八平派栽了个跟斗,更是收了其余修士的心,随着他们的进入更是壮大了自己。

喵了个咪的,真是好算计呀。

陈长生一想通这里面的弯弯绕,只觉得背后直冒凉气。

“道友,此事只怕还得再好好筹划一番了。”不等陈长生说话,邱拜月已然道。

“没错。”陈长生也赞同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怎么办,也得好好思量一番,在这两个庞然大物眼皮子底下抢东西,一个不慎,很可能就是两头得罪的结局,不得不小心一些。”

咣。

一声锣响,原本闹哄哄的交易会所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要开始了。”何凯低声说了一句,用手指了指看台上的影音玉。果然那影音玉已然亮了起来,其中显现出的影像赫然就是一个高台,还有个老者并一个妙龄少女站在一旁。

“老爷,那就是珍宝轩的掌柜。”余有财在旁给陈长生介绍道。

“在座的道友有认识老朽的,也有不认识的,不过都没关系,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老朽唐朝川给诸位道友见礼了。”那掌柜拱手做了个四方揖,顿时就有不少人也起身还礼。

唐朝川笑道:“诸位道友老远来了,自然也不是来看我这糟老头子的,哦,多半也不是看她的。”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妙龄女子。

会所之内的众修士齐声哄笑,更有人嚷嚷道:“唐掌柜,那女子卖吗?”

唐朝川闻言脸色丝毫未变,淡然一笑道:“卖,咱这顾云川上又有什么是不卖的,只要你开的起价钱,只不过我这孙女可不是十块八块的灵石就能买下来的,哪位客官要是看上了她。只管来找我,价钱若是谈得拢,便是卖你也是不妨的。”

众人一听说这女子乃是唐朝川的孙女,顿时再没有起哄的了,在顾云川上惹了他,简直就是找死。

陈长生笑指着影音玉上的唐朝川道:“这厮倒是好肚量,他那孙女也是不俗,自始至终脸色都没变上一下,若是我的话,只怕早就将那人给杀了。”

余有财笑道:“唐朝川这样的老狐狸自然是城府深沉,至于他孙女,自然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若是卑下,多半也没这气量,更没有老爷这等手段,说不得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呵呵,若是真遇到此事,自有老爷替你做主。”陈长生瞥了他一眼道:“做了我的门下,别的我不敢说,护着你们不受委屈倒还办得到。”

“多谢老爷,我替大家谢老爷。”余有财躬身就要行礼。

“罢了,免礼吧。”陈长生摆了摆手,看着唐朝川啰嗦了几句闲话后,便即开始按照玉简上的次序依次的拍卖物件。

前面的都是些小玩意,下手买的人并不多,最多抬上个两三回价后也便成交,因此很快就到了陈长生先前看上的那枚大钱。

陈长生早就已然问过何凯,知道这影音玉如何使,等到唐朝川刚一说完底价,随手便在影音玉上标了个五十中品灵石的价码。

这一下子抬高了五倍自是颇为唬人,再加上此物本也没什么大用,竟是连一个抬价的人都没有,唐朝川问了两句没人加价,自然而然就成了陈长生的囊中之物。

“有财,这大钱是爷买来赏你的,回头记得去拿。”陈长生说完见余有财满脸感激又要磕头,也没拦着受了他这一跪才让扶她起来,随后将自己中意的几样东西告诉了余有财,剩下的事便不打算再管,只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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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疯狂竞价

第十九章

疯狂竞价

过了没多一会儿。便轮到了那枚碎片拍卖,余有财还没等标个价钱上去,就瞅见影音玉上显示出来的价钱已经一连跳了两跳,竟然一下子涨到了五十中品灵石。

如此一来,余有财反倒是不急着出手了,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等着,看着那俩价钱你争我夺的往上边加,一路上涨最后到了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时方停了下来。

自从灵气匮乏之后,除了某些占据了灵脉的名门大派之外,大多数的修士修炼时都是吸取灵石中的灵气为己用,再加上灵石也不是随处都有,再加上耗光了其中的灵气之后便与石头没什么两样,故而对于修士来说这是一等一重要之物,故而才将灵石当成钱币来用。

而因为灵石是否精纯,又分成了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四等,其中的下品灵石中的灵气相对驳杂,吸纳其中灵气时还要将其中混杂的其他灵气排出。

中品灵石相对来说则纯净一下,虽说也有些杂质但终究是不会在一块灵石中混杂着几样其他的灵气。而上品灵石更佳,虽不能说是一等一的纯粹。不过杂质却已然不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极品灵石,那自是最佳,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混杂其中,只不过无论是中土还是海外,鲜少有能直接挖出极品灵石的矿脉,绝大多数都是由专人将中品灵石提炼后而得到的。

因为这各种灵石中的精纯差别甚大,故而兑换起来也是相差悬殊,简单来说,一百块下品灵石方才能兑换一块中品灵石,五十块中品灵石则能兑换一块上品灵石,十块上品灵石只能换一块极品灵石。

这个兑换比例也不恒定,一般来说又会因为灵石的品相以及行市上下浮动。

由此算算,这碎片此时却已然被推到了一万五千下品灵石,由不得陈长生听了之后不暗暗皱眉。

他虽鲜少用过灵石修炼,却也知道此物的稀缺,当日他刚入五行宗时,土申也曾给了他几块土行的下品灵石,那其实也是土申从自己每个月从宗门领回来的月例中拿出来给陈长生的。

由于五行宗并没什么灵石的矿脉,故而宗门之内的灵石也不多,每个月发给土申之类长老的灵石也不过就是五十块下品灵石罢了,自己修炼也只是勉强够用,倘若再分给底下的弟子那就显得少了,故而不少长老要么是不收弟子,收的话,就只能自己去大荒泽打些妖兽,拿出来卖。以换取灵石给弟子用。

五行宗这样的宗门尚且如此,其他的小门小派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某些运气极佳,门派道场周围有上一条两条灵石矿脉的之外,大多数修士都过的紧紧巴巴的,平素里下品灵石就算不错了,更别提什么中品灵石了。

正因为这个缘故,陈长生听到这样的价钱后才忍不住微微皱眉,只是却也没有让余有财放弃竞价,毕竟他以及门下众人都用不着靠着灵石修炼,长生坊赚的那些个灵石原本就是打算用来使的。

余有财眼瞅着其中一个人似乎打算放弃,不再叫价,伸手出去,在影音玉上标了个价码出去。

这一亮出来,底下的众人顿时就是深吸了一口凉气,五块上品灵石。

虽说只是五块,可这都是上品灵石,算一下就是两百五十块中品灵石,足足涨了一百块之多,由不得让人不倒吸一口凉气。

另外一个叫价的似乎是有些犹豫,片刻后。又标了个价码出来,六块上品灵石。

只是多了一块,但是旁观的修士们却没人耻笑他出手寒碜,毕竟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一块上品灵石就是五千块下品灵石,足够一个小门派用上三五年了。

余有财微微一笑,直接又标了个十块上品灵石上去,如此一来,对方却是再也不加价了。

等到台上的唐朝川宣布这枚碎片归属后,余有财方笑道:“恭喜老爷,此物是您的了。”

“呵呵,同喜,同喜。”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道:“你也收敛一些,可别让人把咱们当成了冤大头,这碎片若非是我,旁人多半也不认得,方才却有人不断的抬价,不是真懂行的,那多半就是不怀好意,你可留着点神,花钱爷不怕,可要是被人当成竹杠敲,那就不美了。”

余有财笑道:“老爷只管放心,这里面的门道卑下自是心里有数,待会我耍上两把,自是能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此便好。”陈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余有财说到做到,此后不时的扔几个价码出去。抬抬价码,等到有人跟自己硬顶的时候只推上两把便即收手,至于其间有没有货主想敲他的竹杠反倒被东西砸到了自己手中,余有财是全然不在乎。

他这一通搅和之下,拍卖的东西价码固然被抬了起来,旁人固然记住了他,同时也被他这飘忽不定的报价给唬的有些摸不着门,除非是真心要买东西的,再没人敢和他比着抬价。

而就在这虚虚实实的叫价时,余有财也顺顺利利的将玄阴剑和戮阳刀给买了进来,价钱倒也不贵,一来是这两样物件都极偏门,真正看上的人并不多,二来余有财先前玩的那一手的确糊弄住了不少人。

就算是货主也看不明白他到底是真想要还是跑出来捣乱,故而也不敢胡乱的抬价,免得价钱抬上了他反倒是跑了,回头东西砸在自己手里,白忙活一场不说,还得倒贴进去不少灵石那就亏大了。

这么一来,没人哄抬价钱,余有财只是稍微将价码抬高了一些也就把这两样东西拍了下来。

陈长生见了少不得又得夸他两句,这让余有财心中得意,不过脸上却愈发的谦逊。

此后的摆出来拍卖的物件他照样也是偶尔抬抬价。只是并没有真心想买,不过是混个水,扰乱旁人的视线罢了。

此番要拍卖的物件甚多,足有一千两三百件,一件件下来耗时甚长,对于凡人来说多半没人能够熬的下来,不过在场的都是修士,盘腿打坐一下子过去个十年八年都是寻常事,因此拍卖个十天八天对他们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何况唐朝川此人也是有些手段,不论物件如何,他总能东拉西扯的说出来点典故。四周的修士不管买不买,单单听他说话也觉得甚是有趣,故而并没多少人觉得烦闷。

陈长生此时乃是元神,也用不着休息,闭上眼睛便是修炼,在哪也都一样,因此他几乎都是眯着眼睛在养神,一直到第一千一十三件物品摆出来时,余有财方扭过脸来问道:“老爷,指北偶摆出来了,咱们要不要竞价?”

“价钱是一定要抬的,你没听说过吗?众人拾柴火焰高,不管这东西最后落到了谁的手里,跟咱们都没什么关系,何不趁机进去搅和搅和,亏了也是他们活该。”陈长生连眼皮都没睁,慢条斯理的吩咐了余有财一句,嘴角上却露出一抹冷笑来。

“老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卑下就好好的给他们添上一把火。”余有财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说着。

其实压根就不用余有财凑热闹,等到唐朝川刚一说完:“请诸位道友竞价。”这指北偶的价钱就一路上涨,几乎是一眨眼就变上几个价码,前后不过三个呼吸,已然从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变成了三十块上品灵石。

但是却一直没有停下,此时此刻,上品灵石就宛如是随处可见的石头一般,一把一把的往外面扔,这价码也是翻着跟斗的往上涨。

五十。

一百。

三百。

五百……

几乎就在余有财一愣神的功夫,影音玉上的价码已然变成了一百极品灵石,虽说涨势渐渐的慢了下来,可依然是不断的上涨。

“疯了吧。”余有财目瞪口呆的看着影音玉上变动的价码,喃喃惊叹。

此时就连陈长生也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那价码,不无嘲弄地笑道:“看来这修真界中有钱的主儿还真是不少,看来回头咱们长生坊的菜价也得涨上一涨了。”

“老爷您圣明。”余有财闻言连忙一顶高帽子戴了过来。

“那小女子先就在这里恭祝道友财源广进,大发横财了。”邱拜月边笑边朝着陈长生拱了拱手。

陈长生笑道:“借你吉言。”

俩人说笑了两句话,邱拜月又道:“不管这个坑是谁挖的。真是陷进去了不少人呀。”

“谁爱上当谁上当,左右不过就是狗咬狗,咱们正好从中渔利。”陈长生不屑地道:“我不信叫价的那些人都是糊涂蛋,就没有看不清楚这兴许是个骗局的,只是都被仙府给晃迷糊了眼,又见别人抢,自己又哪里忍得住。”

“老爷,咱们还抬价吗?”余有财问道。

“抬,为什么不抬,谁倒霉谁知道,咱只管乐就是了。”陈长生满不在乎的道。

余有财闻言,抬手就标了个高价上去,只是瞬息间就又被别人给压了下去。此后余有财又帮着抬了两次价,见加价的人越来越少,担心砸自己手中,也便住手,只是在旁观瞧,眸子里精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小的一个指北偶的竞价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最终以一千三百块极品灵石被人买走,在场的众修士全都齐唰唰的出了口长气,只觉得比跟人生死相搏还要惊心动魄。

当然,更有许多人也开始盘算起来,这么一个只能指示方向的指北偶被卖出这样的天价,背后又蕴藏着怎样的玄机,自己是不是也该凑过去分一杯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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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个月总有几天

第二十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个月总有几天

兴许是因前番指北偶竞价时大把大把砸灵石的架势将在场众修士的心火给撩拨了起来。后面的几样物件拍的价码都不低。

又过了小半天后,便轮到了余有财先前送去的那一坛子五谷玉液。虽说珍宝轩给出的标注上说此物有些鸡肋,但那也是从大门大派的角度上说的,对于一些小门派却不尽然,何况也有不少的修真世家,底下不少的子弟想求筑基丹而不可得,听说此酒也是有用,自然不会吝惜手中的灵石。

故而这五谷玉液的价码虽说涨的没有之前的指北偶那般疯狂,不过被人断断续续的抬了十来遭价后等到最后却是以一千五百中品灵石成交。

“唉,终究是便宜了些。”余有财叹了口气,他一直没有自己给自己抬价,故而觉得这价钱着实不高。

“已然不少了。”陈长生笑吟吟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么点不值钱的东西能卖到这样的高价我已是满足,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爷教训的是,的确是卑下太贪了。”余有财连忙躬身受教。

“贪不怕,怕的是没有节制。”陈长生笑道:“量力而行方是正道。”

“是。”

说话间,下一样物件又开始拍卖,只是在座的众人却权当是热闹来看,却也没谁下手竞价,又耗了半日后,这才到了那枚玉蕗藤根。

唐朝川在台上少不了口沫横飞的狂吹。说此物不仅是味极是珍贵的药草,可以续断筋骨,令白骨生肌,乃是上古大能留在人家的仙草,更为众人所不知的是此藤还有一桩妙用,那就是可炼制捆仙绳。

虽说未必真能捆的住仙人,绳子一出,捆住个把金丹甚至元婴期的修士倒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陈长生听那唐朝川在台上胡吹,却只是闭目不语,好不容易等他一箩筐的废话说完,末了道:“下面请诸位道友竞价。”

半晌没有动静,唐朝川也不禁有些发窘。

其实这也正常,先不说这拿出来卖的并非是玉蕗藤,而只是个根,到底是真是假暂且不说,买回去能拿来做什么用?

炼制捆仙绳?

唐朝川说的固然是天花乱坠,可只要脑袋没被驴子踢过的修士都知道,炼器可从来不是一样材料就行的,既然这玉蕗藤乃是仙草,那相配的材料只怕也不是平常之物,一般人只怕是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找的全。

就算找全了,又到哪里去找懂得炼制捆仙绳的人去?

若是拿着此物当药材来用,那就更不靠谱了,根茎叶,虽说是长到了一处,可是药效有时候却是迥然不同,玉蕗藤条有神奇功效不假。谁知道这根是不是致命的毒药呢?

除非是刻意来找这根子配药,否则的话,谁会买一样根本不晓得是什么药效的玉蕗藤根回去?就算是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若说是买回去种,日后等着它长出条来再说,倒还有些说的过去。

可是麻烦又来了,谁知道这玩意怎么种植?又须得多长时日方才长成,这可是所谓的仙草,在场的众修士未必见过玉蕗藤,可也听过仙草之名,据说就是天上的草也都是几十几百年的才能成熟,这玉蕗藤只怕用时更长。

要是这么算来,买了这玉蕗藤,种下去,天天盼着它长大,可是只怕等自己骨头化了灰也未必用得上,除非是传承久远的名门大派,要不然谁又会买这种自己此生享用不到的东西。

因为这些缘故,珍宝轩费尽心机搜罗来的这棵玉蕗藤根就这么着被冷落了,唐朝川鼓动唇舌说了半天也没什么人应价。

到底是余有财见他不容易,随后在影音玉上标了个一百五十五块中品灵石的价码,算是给他捧捧场。其实也不过是比底价高了五块灵石而已。

不过余有财这次一出手,随后便又有个价码跟了上来,一下子就被抬到了两百中品灵石。

至此,余有财猛的明白过来,看来不是没人想要,只不过是在渗着,就等着最后即将流拍时在底价上加个一两块灵石便将此物买下,太坏了,居然和我存了一样的打算。

“老爷……”余有财扭过脸来看着陈长生,相求他示下。

“交待给你了,自然是你说了算,自己拿主意便是,无须问我。”陈长生连眼皮都没抬,摆了摆手道。

“谢老爷新任卑下。”余有财大喜,二话不说,反手也标了个价码上去,二百零一。

那人又将价码涨到了二百五十。

余有财嘿嘿一下,只是加了一块,其意显然是说,不管你出多少,我只比你多上一块,你想争,咱们不妨就争上一争。

三百。

三百零一。

……

见此情景,会所之内的众修士都睁大了眼睛,心说:莫非这玉蕗藤根也会跟那指北偶一样,最后会卖出个天价来?自己要不要掺和一下呢。

有这想法的不少,可是最终却没有谁敢进去趟浑水,他们可是被余有财耍了不是一两回了,生怕自己刚一进去。他就跑了,到头来吃亏的反倒成了自己。

闹吧,你们俩就抬价吧,我们只看热闹。

众人不约而同的都这么想,反倒是没人进场抬价,只是袖手旁观,看着价码不断的往上涨也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虽说只是中品灵石,可五十五十的翻那也很是骇人的。

转眼之间,价码已经到了八百零一,对方似乎也烦躁起来,一下子将价码抬到了一千。

一千零一。

余有财也不多加,只是添了一块。

此时对方却是再没动静了。

唐朝川又嚷嚷了一番,见最终是没人在加价这才挥着拍卖锤来了个一锤定音。

自此,这根玉蕗藤算是入了陈长生的囊中。

“走吧,该买的都买了,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陈长生站起了身,转身朝外面走去。

余有财忙起身来开了门,笑道:“老爷您先走,卑下去取了拍下来的物件再追你们去。”说着拽上何凯,一溜烟的跑了。

陈长生和邱拜月则漫步前行,将走到阶梯前时,却瞅见斜对面一个屋门开了。从中走出几个人来,一见之下陈长生的目光却是凝住了。

“叔叔……”欢呼声中,一条纤细的身影便飞奔过来,扑入了他的怀抱之内。

“呵呵,我都变成这样子了,你居然都能把叔叔认出来,不愧是我家的瑶瑶。”陈长生此时虽说元神,但是也并非不能负重,只是不能持久罢了,故而搂了搂孙瑶后便将其放了下来。

“哼,不只是她。连我也能认得出来。”巫心悦此时也走了出来,不服气的道。

陈长生也不看他,只是瞅着矗立在门前的俏丽身影道:“你也来了?”

“嗯。”静云思点了点头,继而道:“方才竞价买那玉蕗藤根的是你吧?”

“不是我又能是谁?”陈长生苦笑道:“早知道是你要,我便不争了。”

“哈哈,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爽朗的笑声响起,袁宏道也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都来了?”陈长生看了看这两大两小,很是不解的问道。

“这话说的有趣,顾云川又不是雷池禁地,你来的我们怎么就来不得?”静云思冷冷的问道。

“云思,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陈长生干笑道:“眼下这顾云川上风起云涌,着实的不是久留之地。”

袁宏道见他尴尬,忙过来打圆场,笑道:“道友有所不知,我们之所以过来,也是凑巧了,心悦呢,是嫌在蛮荒山上太闷,想要出来散心,说不得袁某只能陪着,至于静仙子……”

“哼,我的事自有我来说,不用你管。”静云思冷哼一声,打断了袁宏道的话,随即看着陈长生,依旧是冷冰冰地道:“我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上好的药草,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看上一棵却被你夺了去。”

“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便是。”

“哼,我才不稀罕呢。”说完,静云思转身离去。

“瑶瑶,你师父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莫非是我哪里得罪了她不成?”陈长生很是莫名其妙的低声向孙瑶询问。

“这个……”孙瑶犹豫了一下,将小嘴凑到陈长生耳边,低声道:“我师父就是这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这样脾气暴躁,我也没法子,你忍忍吧。”

“孙瑶。又嚼什么舌头根子呢,还不快走。”静云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孙瑶朝着陈长生吐了吐舌头,忙跟了上去。

陈长生也是茫然,暗道:“每个月总有几天脾气暴躁,这算什么毛病呀。”

倒是袁宏道见他如此,便笑道:“道友,你且先按捺几日,待静仙子的火气消了再寻她不迟。”说到这又低声道:“我们暂时住在仙客来,若是闲暇了只管过来找我喝酒。”

“也好。”陈长生点了点头。

“师父,我想跟着哥哥回去。”巫心悦可怜巴巴的看着袁宏道。

“不行。”不只是陈长生,就连袁宏道也是摇了摇头。巫心悦虽不情愿,最终还是被袁宏道给拉着走了。

“道友,看来这回又是小女子给你惹祸了,只怕那位静仙子是误会你我乃是道侣了,故而才如此大的火气。”邱拜月满脸无辜的看着陈长生,只是目光中却有一缕促狭之色闪现不已。

“误什么会!”陈长生挠了挠头皮,皱眉道:“别说你我本来清清白白,就算真有什么,她也犯不着这样吧,大男子在世,谁每个三妻四妾,若是不多子多孙的,我陈家的香火谁来继承。”说到这,陡然间眉头舒展开来,迟疑地问道:“你是说,她吃醋了?”

“呵呵,这可我就不知道了。”邱拜月掩口轻笑。

陈长生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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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阴阳球,双阵

第二十一章

阴阳球,双阵

过不片刻,余有财也拿着拍来的物件出来。笑道:“算来算去,非但是没赚几块灵石,反倒是赔进去一些。”说着将装了买来东西的须弥袋子给了陈长生。

陈长生将那枚大钱拿出来扔给了他,笑道:“若正经说起来,这些东西倒是跟白捡的没什么两样,你又何须贪心不足。”见他拿着那枚大钱翻来覆去的看,遂叮咛道:“回去后先别忙着祭炼,待我闲暇了给你好好看看再说。”

“是。”余有财点头答应。

回到长生坊后,陈长生虽有些去仙客来拜访静云思,可是想起她那冷冰冰的样子,心里未免也有些气闷,遂将这个念头按下,命文楚楚将邱拜月和小馒头安置好,自己则回了书房,布置下禁制后转身进了山河图中。

“恭喜尊主喜得两件奇宝。”苏苏迎上前来。

“还不是你慧眼识珠,要不然的话,只怕就这么错失了。”陈长生哈哈一笑,先将那撞在玉盒之内的玉蕗藤取了出来,问道:“可知这玉蕗藤如何种植?”

“嗯。”苏苏抬手指了指坐忘峰上,笑道:“此物惯喜盘缠,倒不如种到鬼面血灵桃树下。”

“听你的。”

陈长生不懂这些。自然是言听计从,心念一动,脚下已然多了一从云彩,将苏苏也一起拉了上来,飘飘悠悠的到了那鬼面血灵桃树下,冷不丁的一抬头,瞅见那树上的鬼面血灵桃花似是已不如先前灿烂。

“这花莫非是要谢了?”

“嗯。”苏苏点头道:“在翠烟山上时这花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挪到山河图中来也有七八年了,也到了该谢的时节了。”

“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结出果子。”陈长生说了这一句,随即便失笑道:“瞧我,花都没谢却惦记起果子来了,想想也怪没意思的,外面一日图中一月,我也是占了偌大的便宜,却犹自心急,先前还说有财贪心不足,现在看来我也一样,到底还个彻头彻尾的俗人一个。”

一边自嘲着,陈长生一边脚尖在地上一点,坚硬的石头地便即裂了开来,陈长生将玉蕗藤根取出来埋入其中,又引了些灵河水沃灌,笑道:“该做的我都做了,就看着玉蕗藤自己的造化了。”

说着盘膝坐在树下,又取出那玄阴剑和戮阳刀来问道:“苏苏,你来瞧瞧,这两样东西该如何处置?”

“只需将外面的刀身剑身毁去。暗藏其中的玄阴珠和纯阳珠自然就出来了,要么怎么说是明珠暗投呢,这等奇物,却偏偏被这么来用,若我是那珠子,只怕也要一大哭了。”

陈长生笑道:“旁人愚钝,原也怪不得他们,便是我,没有你提醒,又哪里看的见其中另有玄机。”说话之间,手一摆,就要动手。

“尊主,咱们还是下山去吧,您的肉身放在此处,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奴婢的罪过。”苏苏见状,连忙拦住。

陈长生拍了下脑门道:“瞧我,最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是乱了章法,幸好有你提醒,要不然怕是后悔都没地方说去。”

“尊主怕是心不在此。故而才丢三落四。”苏苏微笑道。

陈长生一愣,见她满脸促狭,随即想到她说的是什么,老脸一红也不好辩驳,唤出云来托着自己和苏苏再度飘下坐忘峰,随后在茅屋之前放出五行灵元,聚敛成了五行炉,随后将玄阴剑投入其中。

火焰翻腾而起,将玄阴剑裹在其中,足足烧了三天三夜,那玄阴剑非但没有融化,就连剑体都半分没红。

陈长生心中诧异,分出一缕灵识探入其中,只觉得一股玄阴寒气直冲过来,若是是他躲的及时,就连灵识都险些被冻住。

暗叫古怪,陈长生陡然间想起了阴阳之道,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说不定将这刀剑一同放入五行炉中就成了。

虽有此念头,不过陈长生到底心里也有些忐忑,生恐再想错了,炸了炉子倒没什么,可若是伤了灵河对岸的佃户就罪过大了,于是拿出了一些灵石,在身周里三层外三层的布置了不少阵法和禁制,直到觉得就算炸了炉子也不会波及太广后,这才将那戮阳刀拿了起来,投入了五行炉内。

那戮阳刀一进炉中,原本就熊熊燃烧的火焰顿时又旺了三分。就连火苗子的颜色也又红转青,最终成了紫色。

“碎吧。”

陈长生心念一动,灵识引动之下,戮阳刀一晃,朝着玄阴剑就劈落过去。

铮铮铮。

三声脆响后,轰的一声炸响。

玄阴剑并戮阳刀一起碎裂,迸裂出来的碎片顿时融化成了汁水,而裹在其中的两颗珠子此时却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一黑一白,一冷一热,在五行炉中载浮载沉,相互之间盘旋不休,竟是如同阴阳鱼般游动不已。

陈长生见此情景,不由得想起了当日在泾渭两河交汇处见过的情景,看着看着竟是入了定。

唰唰唰。

他脑后的五道灵光倏然出现,而后一分而成十色,闪烁不已,时不时的将一道灵光投射到五行炉中,推动着这玄阴珠和纯阳珠纠缠碰撞。

悠悠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五行炉中的火苗渐渐熄灭,而陈长生脑后的五光十色也连渐次收敛,他的双眸也随之睁了看来,精光一闪而逝。再度恢复先前平平无奇的样子,只是和先前想必又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之处。

将手一招,化成五行炉的灵元敛回陈长生的元神之内,也露出了其中的珠子。

此时玄阴珠和纯阳珠已然合二为一,其形浑圆,宛如一球,半黑半白,宛如两条阴阳鱼互抱一般,只不过黑白两鱼却如同是活了一般,不断的纠缠,游动。

“恭喜尊主又得一法宝。”苏苏忙过来恭贺。

“呵呵。果真被你说对了,这阴阳球的确是那流光梭上的物件,分别是镶嵌在头尾之上。”陈长生说着,将手中的阴阳球朝空中一抛。

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一闪,此时已然分开,就如同是两条游鱼似的在陈长生周围环绕不休,将他护在其中。

陈长生笑道:“看见没,阴阳分隔时,便能护主,若是装在流光梭上,想必那乱荒海的风暴再怎么凶猛,也是奈何不了咱们了,并且这阴阳球更可以穿梭阴阳两界,只是要动用的灵石却非眼下咱们能花的起的。”

“如此一来,尊主此行岂不是安稳了许多。”苏苏闻言大喜。

“嗯。”陈长生点头道:“看来得多筹集些灵石了,有了这阴阳球后,此番去乱荒海中火中取栗胜算又多了几分。”说着将阴阳球收了起来,随手递给了苏苏,由她去安装到流光梭上。

至于陈长生却又取出了那枚碎片,翻来覆去看了良久,越看越觉得断口处有些眼熟,心念一动,将当日师父赠给自己的碎片也收取了过来,将断口一对,竟是严丝合缝。

正在陈长生暗喜之时,缝隙处光芒一闪,竟是融合到了一起。

有趣,有趣。

陈长生喜之不尽,将大了一圈的碎片捧在手心之内,分出一缕灵识伸入其中,拆解起外层的禁制起来。

先前陈长生拆解师父给自己的碎片中蕴含的禁制时,见到有些禁制支离破碎,殊不可解,此时待两块碎片凑成了一个,那些破碎的禁制也恢复如初,此时再拆解起来再也不觉得是,摸不着头脑了。

再加上他这些日子没少拆解禁制。对于这些一看就相当古老的禁制可谓是熟知的很,此时拆解起来也是驾轻就熟,一路拆了过来,不仅将其中蕴含的印法一一学会,更是对此物的来历多了几分了解。

上古时有大能伏羲参悟河图洛书而得八卦,此为先天八卦,其中乾为天,

坤为地,

震为雷,

巽为风,

艮为山,

兑为泽,

坎为水,

离为火,

总称为经卦,

由八个经卦中的两个为一组的排列,

则构成六十四卦。

故云:天垂象,圣人则之,推甲之,画八卦,考著龟,稽律历,则鬼神之情,阴阳之理,昭著平象,无不尽矣。八卦之象,申而用之,六十甲子,转而用之,神出鬼入,万明一矣。

这八阵图乃是在先天八卦的根基上由后世大能推衍而生,是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覆、地载、风扬、云垂正阵,作为正兵,以水、火、金、木为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四奇阵,作为奇兵。

总阵为八八六十四阵,阴阳各半,合乎天地阴阳之道。真可谓是奇正相生,循环无端;首尾相应、隐显莫测。

而陈长生所得两块碎片之中记载的只有两阵,分别是地载阵和蛇蟠阵,蛇蟠中的蛇乃是指的是玄武之一的腾蛇,灵动异常,势能围绕,性能屈伸,总能在无声中发出致命一击。

故而可由地载阵困人而有蛇蟠诛杀,犀利异常。

陈长生见了甚是欣喜,本想一样再炼上一套阵石,只是手中的材料却不甚凑手,只得暂时作罢,不过其中记载的腾蛇印他却是牢牢记在心中,想着日后对敌时拿来用,必能打敌手个措手不及。

第二十二章 香油浸的泥鳅

第二十二章

香油浸的泥鳅

陈长生在山河图中逗留了三个来月。一日正闲来无事,炼制五色土时分在外面的灵识便察觉到有人过来,随后便听到文楚楚的声音传来:“老爷,蛮荒山的袁宏道前来拜访。”

“请他到前厅喝茶,我随后就来。”陈长生传声出去,而后将手头上炼制的一堆五色土炼好,这才收功出了山河图。

来到前厅,少不了要和袁宏道一番寒暄,随后陈长生又命文楚楚布置了一桌酒菜,邀请袁宏道并同来的巫心悦入席之后,方端起酒壶来给他斟了一杯酒,微笑道:“袁道兄远来是客,这杯酒我敬你,算是为你接风洗尘的。”

袁宏道连说不敢当,也端起酒杯来陪着他饮了这才重又落座。

随后便聊起了闲话,陈长生问起了蛮荒山上的形势,袁宏道也不隐瞒,说道:“当日本来是打算将黑巫一股脑的都剿灭的,道友离去时还没停下,本以为就此便能绝了后患,只是不成想世事多变。黑巫那边竟还隐藏着一位大巫,眼见得我们和白巫联手,竟是再不要面皮,跳出来以大欺小,打的我等节节败退,非但是没有剿灭了黑巫,便连先前得来的地界也丢失了一些。”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父王见黑巫这边来势汹汹,又思虑原本就是同宗同源,前番已胜了一阵,也用不着赶尽杀绝,于是就顺势退了回来。”巫心悦将话头接了过来。

不过听在陈长生的耳中却另有一番味道,所谓的不忍残杀同宗只怕都是说出来好听的托词,真正的缘由想必也是那个黑巫派出来的大巫厉害,将白巫这边打的节节败退,再加上袁宏道等人多半也听了自己的建议,到了后半路时出工不出力,这才让局势扭转了过来。

虽说此番黑巫被杀了不少,但是出了个大巫坐镇,多多少少也算是抢回来一些失地,蛮荒山上,黑巫,白巫和散修又重新恢复了先前三足鼎立的局势。

“巫王仁慈,陈某佩服。”陈长生呵呵一笑,端起酒杯来朝着巫心悦一举而后一饮而尽。

巫心悦也陪着饮了小半杯,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陈长生指着她面前的几样菜道:“吃菜,这些菜肴可是在别处想吃都吃不到的,若是只喝酒而不吃菜。那可就可惜了这美味佳肴了。”

“谢谢哥哥。”巫心悦娇滴滴的道。

“这话还是休要再说了。”陈长生摆手道:“你乃是白巫的公主,我本是中土一农夫,相差十万八千里,哥哥二字没的折杀了我。”

随后不等巫心悦在说话,陈长生已然扭过脸来看着袁宏道道:“不知袁道兄此番来这顾云川所为何事?莫非也是听闻了那鼍龟化龙,仙府现世的流言,也想跟过来凑凑热闹不成?”

“呵呵。”袁宏道自知先前的那番陪着巫心悦出来散心的话是不足以取信陈长生的,遂笑道:“道友所猜虽不中亦不远矣。”

“哦?”陈长生微笑道:“若是道兄愿意,不妨说来听听,兴许我到时候还能帮上一手。”

“袁某正有这个打算,只是先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袁宏道轻笑一声,随后道:“其实我们此番过来,一来是心悦的确想来看看中土的繁华景象,二来呢,也是想着收服了那鼍龟,想必道友也是知道的,白巫除了体术之外,最擅长的就是驾驭妖兽,若是能将这鼍龟收在座下,日后必有大用。”

听了这话,陈长生只是微笑不语。心里却是大不以为然,鼍龟那是什么?不是躲在山野沼泽中偷食了点日月精华,而后长成的妖兽,那可是上古时便纵横一方的凶物,起码也是个灵兽。

既然沾了个灵字,就绝对不会像是那种连灵智都没曾开启,一味依着本能大吃大嚼的妖兽所能相比的。

就算是巫心悦当真有些天分,惯会驱遣妖兽,可是这鼍龟未必就肯买她的帐,何况人家化龙飞升在即,只要这鼍龟没有傻到分不清楚好歹,决然不会放着仙界的好日子不去过,反倒是肯甘心情愿做人坐骑的。

只是这话陈长生不会说出来,一来袁宏道和巫心悦未必肯听,二来自己与他们本也没有什么相干,虽说和巫心悦也曾亲近了些时日,但是随着她的身份显露出来,这样哥哥妹妹的称呼那是再也不能提了,何况她骗了自己多次,陈长生再难对她有什么好感。

更要紧的是巫心悦虽说是半人半巫,可是顶着个巫族公主的名头,再加上白巫之王又没有别的子嗣,这巫王之王兴许最终就会落到巫心悦的身上。

巫族会不会对中土用兵,陈长生管不了,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巫心悦当了女王,想要入侵中土,那自己可不想因为跟她有旧而趟上这遭浑水,要是不然。因果纠缠之下,不晓得自己又得背负上多少的罪业。

正是由于这诸多缘故,陈长生现下对巫心悦是以礼相待,除此之外,再没有了当日的亲近和煦之意,至于他俩的打算,陈长生听过便罢,也不会当真就拼死拼活的去帮他们完成心愿。

不过袁宏道却一直打量着陈长生的神色,见他面露不以为然之色,遂问道:“道友莫非觉得此事不妥?”

“呵呵,我原本是个外人,妥不妥的我又怎好插嘴。”陈长生打着哈哈道:“道兄,你说是吧?”

袁宏道听了这话,恨不得将陈长生掐死,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呀,这厮是越发像是条浸过了香油的泥鳅,滑不留手,绕来绕去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话都没从他嘴里掏出来,先前倒是说了句会帮手的话,可谁都能听出来那是客套话,别说是陈长生了,就连袁宏道自己都不信。

“道友。这个袁某既然带着心悦过来拜访,那就是没将道友当成外人,有什么想法还请道友不吝赐教。”袁宏道起身来拱手施礼。

“客气了,道兄这话说的就太生分了。”陈长生请他坐下,随后才正色道:“既然道兄问了,那我就说上两句,这其一,此时的顾云川并那乱荒海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若非必要,最好还是早早离去,莫要掺和起来。”

“这其二。那鼍龟虽好,可也得有命去夺,道兄想必也看出来了,此番顾云川上汇聚了无数修士,为的不正是那鼍龟和所谓的仙府吗?这个时候你领着曼珠沙华公主去收服鼍龟,嘿嘿,且不说你们能不能将其降服,就算能降服也不啻与是在群狼嘴里夺肉,道兄想想,若换成是你,会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这,陈长生一顿,端起酒杯来轻抿了一口道:“话我就说到这,道兄和公主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那道友呢?是否也要趟这浑水呢?”袁宏道目光灼灼的看着陈长生问道。

“去是得去,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其中的缘由却是不好讲了。”陈长生说到这,只是饮酒,再不谈此事倒是让袁宏道想把话头往这边引都不行。

其实袁宏道又何尝不知道陈长生所言极是,原本他们临来前也没这个打算,故而随同巫心悦一通过来的修士并不多,只是到了顾云川后方才听到了这个流言,不免就动了心思。

而后瞅见了陈长生,越发觉得可以引为臂助,故而这才在等待了三天后登门拜访,本想劝说着陈长生能从中出力,不料陈长生却摆出一副不远不近的架势来,反倒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游说。

“哥哥莫非是要受了那个叫邱拜月的女人之托?”巫心悦忽然问道。

“正是。”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陈长生遂点了点头。

“那长生哥哥就不怕静云思姐姐生气?”巫心悦又问道。

陈长生一愣,继而便猜到了她这话里的意思,冷笑道:“我做事自有我做事的章法,还由不得别人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说到这,他深深的看了巫心悦一眼道:“曼珠沙华公主,你我之间再没什么瓜葛,这哥哥二字还是莫要再提了。”

话说到这,袁宏道已然知道此番想要请陈长生援手之事怕是要泡汤了,生怕巫心悦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来惹恼了他。忙笑着打圆场,又将这个话头岔开,说了些沿途所见的风光并一些修真界的奇闻趣事,总算是让席间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陈长生不耐烦巫心悦拿着静云思来要挟自己,却也懒得和她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再有袁宏道在旁弥合,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待到一顿饭吃完,袁宏道带着巫心悦离去,陈长生送客出门回来时却瞅见邱拜月站在院中,看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在怔怔出神,遂笑道:“拜月倒真是好雅兴,听风赏月,人生美事。”

“道友说笑了。”邱拜月笑着摆了摆手,而后面色一正道:“方才小女子起了一卦,此番乱荒海之事又有了一些变故,咱们怕是得提早动身了。”

“怎么了?”陈长生闻言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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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变故,将水搅浑

第二十三章

变故,将水搅浑

兹事重大,邱拜月也顾不上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道:“依小女子的卦象看来,那鼍龟蜕皮化龙的日子竟是提前了三个月,最迟再过一个半月就会现身了。”

陈长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原本他还想着趁这些日子命余有财在顾云川上买些材料,将地载阵和蛇蟠阵炼制出来,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那在乱荒海底不知道憋了多少年的鼍龟竟然要提前冒出来喘气。

如此一来,只怕自己的不少打算就要半路夭折了。

想到这,陈长生看了一眼邱拜月道:“除了你之外,旁人知道吗?”

邱拜月微微一摇头,但随即又道:“多半不会知道,只是此番盯着乱荒海的可不只是咱们,那些门名大派多半早就派遣出了最精锐的弟子前往乱荒海中打探,但凡是有点风吹草动必然会早早的就会回信。”

说到此,邱拜月又满是忧虑地道:“虽说小女子自问在卜算之术也算是小有心得,可是天下之大,各个名门大派之内更是藏龙卧虎,难保就没有比小女子算的更好之人,若是被他们抢了先机,只怕将步步落后。”

“嗯。”陈长生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道:“说的也是。既然你也算不准,那么不妨咱就将这潭水提前搅浑。”说到这扭头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文楚楚道:“去将余有财跟我叫来。”

“是。”

文楚楚出去不一会儿,余有财就一溜烟似的跑了来,朝陈长生施礼后道:“老爷,您找卑下有何吩咐?”

“放话出去,今儿起往后三天,咱们长生坊的饭菜要提价,不仅如此,三天后长生坊的买卖也暂时歇业。”

“歇业?”余有财一愣,眼珠子瞪的溜圆道:“老爷,恕卑下驽钝,这买卖好好的为什么要歇业呀?”

“拜月,你将方才的事说与余有财听吧。”陈长生摆了摆手道。

邱拜月一听这话就来气,凭什么呀,你有嘴不说偏要我说,倒好像我跟他们一样似的也是你的奴仆。虽说心里不满,不过邱拜月此时也不好违逆陈长生的心意,于是一五一十的将刚才自己卜算出来的变故说了一遍。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余有财和文楚楚这些人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因此也用不着背着他们,等余有财听完之后,眼珠子一转,顿时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老爷,要不要卑下再放出风去,乱荒海那边的鼍龟要提前现身,仙府说不定也会提前现世,故而咱们才关门歇业。”

“说是一定要说的。”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道:“不过该怎么说这里面却是大有学问,咱们歇业是歇业,不过不是关门大吉了,而是为了让前往乱荒海猎杀鼍龟的道友更容易的买到咱们长生坊色新鲜出锅的饭菜,故而才冒着危险将长生坊的买卖暂时挪去乱荒海中。”

“当然了,以后这饭菜的价钱嘛少不了也得跪上一些,谁叫那个乱荒海呢。”余有财不愧是个商人,心眼活泛,一听陈长生的话顿时就把后面的说辞都猜了个七七八八出来。

“嗯。”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你只管将这风给放出去,记得再去买艘大船来,不要怕花钱。”

“老爷,卑下曾找人问过,这顾云川上想要买船倒是不难,从小的到大的都有,只是有一点卑下得提醒老爷,这些能明码标价买到的船都是进不了乱荒海的,要不然被风浪一颠就会散掉。”

“是吗?”陈长生眯着眼睛问道。对于余有财敢于质疑自己的打算,他倒是并不生气,他可不想养一群毫无主见的应声虫,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算无遗算的地步,身边有几个忠诚的门下时不时的帮自己查漏补缺没什么不好的。

“没错。”余有财也知道陈长生的性子,故而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恭敬地道:“卑下早就想到了老爷此番去乱荒海多半也是要乘船的,故而早早的就问过何凯,这些话都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还告诉卑下说,那些真正能深入乱荒海的船不是没有,不过大多掌控在四宗二十八派以及顾云川的一干散修手中,旁人几乎是绝少能弄到这样的大海船。”

“嗯。”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道:“能想到老爷我前面,算你有心,不过老爷我的心意不便,照样去买艘船,顺带着探探何凯的口风,看看他愿不愿意跟着咱们风里雪里的走这一遭。”

“是。”余有财见陈长生不改主张,当下自然也不再多说,恭恭敬敬的点头应是,而后告退离去。

“长生道友,你真要将风先放出去??”邱拜月问道。

“为什么不呢?”陈长生笑道:“本来盯着乱荒海的人也不少,与其回头咱们直接冲过去和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正面交锋,倒不如也拽些同道一通前往,热热闹闹的岂不更好,这水只有越浑才越好摸鱼,而且还不会被人察觉。”

邱拜月又何曾不明白他的打算,只是想着本来可以偷偷摸摸独享的事却要弄的大张旗鼓、尽人皆知,心中不免有些不舒服,可转念一想,陈长生说的又未尝没有道理。

鼍龟之事已然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就算自己算到了它会提前出水,也许能瞒过一些人,但绝对不能瞒过所有的人,起码那些名门大派的眼线就不是摆设,先不说只凭自己和陈长生能否真就来个虎口夺食,就算凑巧夺了,只怕也不得安稳。

反而不如这样,多找些想捡便宜的人同去,到时候大家一哄而上,那些名门大派就算是吃了暗亏也未必知道是自己所为,何况又是只图一个龟壳,所要冒的风险就更小了。

想必到时候人们只是想着猎杀鼍龟,多半是不会有人会在意它的壳子掉落到哪里去了吧。

一念至此,邱拜月自是也就没了异议,随后道:“如此小女子也去联络些人手,若是运气好的话也找上一条船。”

“好呀。”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邱拜月究竟有什么打算他懒得计较,只要眼下她跟自己一条心就是,等得了龟壳时,再要翻脸,自己有的是法子逼她乖乖就范。

长生坊的包子馒头外加酒菜一提价,顿时就闹的整个顾云川上尽人皆知,再加上店里的小儿外带余有财这个也算是有些名声在外的掌柜一宣扬,几乎是不到半天的辰光。整个顾云川上全都知道了鼍龟要提前出水的事。

不妨有人疑心余有财是在乱传谣言,非要追问余有财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余有财只是眯着眼睛瞥了那人一眼道:“你也甭管我是从哪听来的此事,我就是一开饭庄的,买的是包子稀饭,又不是包打听,我刚才不也说了,听说,听说而已,既然是听说来的,空穴未必来风,你爱信就信。不信拉倒,问这么多干什么呀?”说完又笑问道:“这位客官,你吃好了没?”

“吃好了。”那人有些发愣,随口应了一句。

“吃好了还不赶紧着付账走人,后面等着吃饭的人多着呢,你占着座又不给钱,耽误了我的买卖怎么办?!”

那人眉头一皱,刚要发作,旁边的同伴却一把将他拉住,交了灵石拽着他从长生坊出来,将当日那些找麻烦的人被灭门的事一说,随后道:“你想死也别拉着我们垫背呀。”

……

余有财散布流言之时,铁了心要投靠陈长生的何凯也在顾云川上拿着大把的灵石在砸人,靠着他多年在顾云川上积累的人脉,想要买到一艘画舫并不难,但是想要买上一艘海船就不容易了,不过有了大把大把的灵石垫底,对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当听说他要开着船进乱荒海,对方又道:“何爷,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咱这船出海倒还马马虎虎,可要是去乱荒海却是万万不能,只怕出去不到百十里就散架了,你可别回头来找我的麻烦。”

“瞧你这话说的,我买的就是你这船,至于去哪跟你有什么相干,就算我死乱荒海里了,那也是我活该,怎么会跑来找你的晦气。”何凯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你只管把船给我就是。”

见他如此坚持,那船主也就不在多言,收了灵石后指着码头上一艘空荡荡的海船道:“就是那个,钱货两讫,何爷你保重了。”

“行呀,老何你也成了爷了。”随着何凯一同来的张三忍不住打趣他道。

“都是旁人抬举。也是看在了灵石的面子上,倒是让三爷见笑了。”

“别介,你可别叫我什么三爷,就叫我张三就成了。”张三笑道:“除了道尊,说实话,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个配得上称爷的。”说着话,大声吆喝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呢,上船,上船,道尊新买的,都上去看看,这么多年了,咱们又玩上船了,托道尊的洪福吧。”

一伙张三旧日的弟兄一直跟在后面,听他说到道尊二字,皆笑道:“那是,若非道尊,只怕咱们早都喂了鱼了,哪能像现在又玩起这么大的船来了。”

众人边说笑边簇拥着张三和何凯上了那海船,各归各位,不大一会儿就已经将这海船摸透了。

何凯瞥了一眼在船上忙碌的众人,低声道:“三哥,这些道友也是陈爷的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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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随我出海

第二十四章

随我出海

“是呀。”张三笑着点了点头。

“那怎么没在长生坊见过呀?”何凯满脸不解的问道。

“哈哈。”张三大笑道:“我家道尊的本事大着呢。像是我们这样的门下起码两万,长生坊那点又算的了什么。”

何凯一听这话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左近这些人的修为大多在旋照后期到融合中期之间,放在一些小门派那绝对是中坚力量,可是此时却被派来操船,听张三的话这样的人更有两万,那这陈长生该有着一股何等令人恐怖的势力啊,只要假以时日……

倒吸了一口凉气后,何凯不敢往后面想了。

不过张三却似乎是嫌吓唬的他不够,笑眯眯地道:“既然你有心陪着道尊走这一遭,那就算是半个自家人了,三哥我也不骗你,我等原本乃是渔民,从成了道尊的门下到今日前后不到一年,嘿嘿。”

一听这话,何凯顿时更是惊的目瞪口呆,一年不到就从一个凡人成为了旋照后期以上的修士,这怎么可能?难道我多年的苦修都修到了狗身上了?

何凯心里震惊之时更是迷惑不解。

张三在旁边看了心中暗乐,不过却是不会将山河图的秘密说与他知道,除非他有一天拜在道尊门下,道尊亲自带他进入山河图中。要不然的话,没人会将这天大的秘密说与外人听,张三不会,其余的人也是不会。

所以何凯越发的茫然,直到回到长生坊见到了余有财时依然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后来还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余有财一番,得知他也是刚修炼不久却有了旋照前期的修为,越发的迷茫了。

余有财也不道破个中玄机,暗笑道:震惊吧,迷糊吧,等日后你跟我们一样了,自然就知道老爷的恩德多么大了。

买妥了海船后,忽忽已过了两日,陈长生盘算再三后,还是在第三天一早去了仙客来。

见到他来,孙瑶自是喜悦非常,不过当陈长生问起了静云思,不由得皱眉道:“也不知道师父是怎的了,前次见过你后回来便没出过门,就连袁道长和那个什么公主来拜访她不肯见,我私下里猜想多半是嫌叔叔身边多了个狐媚子,故而恼了,不想见你捎带着也迁怒了我们也是有的。”

陈长生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本和静云思清清白白的,怎的在旁人的眼中倒好像是成了一对冤家,正盘算着该如何应答时。就听到屋内一声轻咳,随后传来静云思的低喝声:“瑶瑶,一早起来便不见了你的影子,我倒是你在修炼,却不想是在背后嚼为师的舌头,看来最近是管的你松了,竟忘了尊师重道,看为师回头不好好罚你。”

“师父,我叔叔来看您来了。”孙瑶素知静云思的秉性,全是嘴上的功夫,听着吓人不过却不会动自己一根手指头,因此心中只有尊敬却没什么畏惧,说着话将陈长生往门前一推,笑道:“徒儿先去修炼了,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嘻嘻……”轻笑声中,已经是一溜烟的跑了。

“静仙子……”陈长生此时也颇为尴尬,被孙瑶这么一嬉闹,他倒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请进来吧。”静云思说了一声,房门则缓缓敞开。

陈长生迈步进屋来,见静云思身着一件素青色的衫裙从内室走了出来。俩人本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故而少了些客套,彼此坐下,看了对方一眼目光一触忙又分开,只是均是心跳加速。

默默无语,只有院中偶尔海风吹过带起的响声。

良久后,陈长生道:“我受人之托得去乱荒海走一趟,要是顺利的话得三个月后方能回来,你和瑶瑶是留在这里还是回转蛮荒山?”

“是为了那个女人吗?”静云思沉默片刻后问道。

陈长生也没隐瞒,遂点了点头道:“是。”不过却是没将因由说与她听。

静云思微微颔首道:“路上小心些,我瞧着眼下顾云川上也是兵荒马乱的,只怕乱荒海上又少不了一番厮杀,你一切小心为是。”

陈长生听了她这话,心里觉得一暖,想都没想便道:“要不然你随我一同去吧。”

“随你去?”静云思扭过脸来,一双剪水双瞳凝望着他,让陈长生的心里一阵阵没底。

不过陈长生还是点了点头道:“嗯,跟我去走走,反正你和瑶瑶也是出来了,何不到处逛逛,那乱荒海中虽说不太平,可是有我护着,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是伤不到你们,你看如何?”

“……”静云思显然是没想到陈长生把话说到了这,心里一阵纠结,看着陈长生那平静中却带着一份期许的眼神,鬼使神差的便点了点头,随即又似乎觉得这样莫名其妙的应承了他有些唐突,遂道:“我这也是为了瑶瑶。常言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能去乱荒海看看也是好事,可不是为了我自己,当然,更不是为了……为了你。”

“呵呵,不管是为了谁,只要你肯来就好。”陈长生哈哈一笑,说着站起身来道:“走吧,宜早不宜迟。”

“这就要走?不嫌太快了点吗?”静云思惊讶地道。

“既然你点头答应下来,那自然是早走为是,免得夜长梦多,回头你后悔了,我找谁诉苦去。”陈长生说着已然起身,唤道:“瑶瑶,走了,随我和你师父一同出去玩喽。”

“嗯。”人影一闪,孙瑶已经到了陈长生的身边,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叔叔一来,必定就什么事都没了。”

“呸,你这小丫头懂些什么,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仔细我回头撕了你的嘴。”静云思呵斥道。

“不怕,不怕,有叔叔在,师父必定是不会的。”孙瑶绕着陈长生转了一圈,又跑到静云思的身边一把拉起了她的手道:“好师父,你就听我叔叔这一次,早些去吧。”说着就将静云思拉了起来,拖着朝陈长生走去,而后另外一只手也拉住了陈长生的手,她在前面拽着俩人朝着外面走去。

陈长生和静思云相视而笑,也便随着她走了出来。

“呦。陈道友,静仙子,这是要去哪呀?!”甫一出来,袁宏道便笑吟吟的挡住了两人的去路,旁边自然少不了个笑颜如花的巫心悦。

“出去走走。”陈长生笑着朝他一拱手道:“怎么,袁道兄莫非也有意和我们同行?”

这原本是句反话,不过袁宏道却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笑呵呵道:“既然陈道友盛情邀请,那我和心悦便不客气了。”

陈长生倒没想到袁宏道竟会如此,随即便又想到他多半还是对那鼍龟没有死心,故而才非要一同前往,当下冷笑道:“你愿意来,那便来吧,只是一桩事我要说在前头,若是回头海上风浪大,船给翻了,我可顾不上管你们。”

言下之意便是你爱来便来,不过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可别指望着我出手搭救。

袁宏道却像是并不在意,兀自笑道:“这个倒也不劳道友挂心,我们自有办法,倒是说不定还能帮上道友一把呢。”

“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陈长生含糊了一句,随即便拉起孙瑶的手朝外面走去。

长生坊虽说是再开张三天便即歇业,不过陈长生既然说要提前离去,那余有财自然也不会拖拖拉拉,将手头上的馒头、包子卖出去后,直接就关门落闩,而后带着手下的伙计随着陈长生朝着码头走去。

这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一路过来,少不了要引来旁人的注目,也有的出言询问,余有财自是将先前早不知道说了多少回的说辞再次说了出来,如此以来,越发的引得众多闲散修士心动不已。

码头之上,张三与何凯正带着手下的船工早就恭候多时,见陈长生来了,忙过来施礼请安,随着带着众人上船。直到把众人安置妥当了,陈长生拽了条藤椅坐在甲板上,一摆手道:“走吧。”

“传道尊法旨,扬帆,出海喽。”张三站在船头放声呐喊。

“遵道尊法旨。”一干船工原本就是陈长生的佃户,叫起这道尊二字不仅顺嘴,更加是铿锵有力,齐唰唰的朝着陈长生恭敬施礼后,便即各司其职,解开绳缆,拽起了风帆,操着海船缓缓驶出了码头,绕到顾云川的北面,朝着茫茫无际的乱荒海而去。

“你什么时候又成了道尊了?”静云思被孙瑶强拉住了不得离去,只得也随着陈长生待在甲板上吹海风、看海景,听那些船工叫他道尊,不免有些疑惑。

“呵呵,都是下面的人胡乱叫的。”陈长生虽说老早就喜欢了被人道尊长老爷短的称呼,可是被静云思这么一问,还是觉得老脸发红,不管怎么说,自封为道尊终究是有点自吹自擂的味道,故而也不愿意深谈,从残月戒指中取了两个玉盏出来,而后又拿了个小酒坛,笑道:“尝尝我的门下酿造的五谷玉液。”说着解了坛口上禁制,倒了两盏酒。

“原来那个什么五谷玉液竟是叔叔卖的。”孙瑶此时方才一脸的恍然大悟状,继而又道:“叔叔,我也要喝。”

“那可不成。”陈长生一摇头道:“小孩子可不能喝酒,等你将来大了,想喝多少叔叔都不拦着,现下却是万万不能。”说着摸了几个鲜灵灵的水果出来递到她的手里道:“吃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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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吐习惯了就好

第二十五章

吐习惯了就好

海船一驶出了顾云川后。凛冽的寒风似乎一下子都大了一起,不过陈长生和静云思等人皆是修士,虽说寒风刺骨,但是一时半会也冻不坏他们。

船上虽说是挂着风帆,但是却不全靠着风力航行,船下安有阵法,只须安上足够的灵石便能推动着海船一路前行。

不仅如此,船上更有一些防御阵法,倒也能暂时抵挡一会儿滔天巨*的拍打和海中浮冰的碰撞,只是终究不是真真正正能在乱荒海中行驶的船只,特别是随着离开顾云川越远,这海上的风浪也就越大。

不仅是寒风呼啸,天上更是堆积着厚实如山的乌云,鹅毛大雪被风卷着扑打过来,砸在脸上都觉得微微有些疼,随着渐行渐远,海中也渐渐的有了大大小小的浮冰,不时的随着浪头撞击在船身或者船头上,发出嘭然的巨响。

原本看起来巨大而艰巨的船身被浮冰撞击了几下后,也开始吱吱扭扭起来。

见此情形,一直在船头上观望的张三是再也待不住了。忙一溜小跑到了陈长生的面前,恭声道:“道尊,这样下去,就算是有些阵法挡住浮冰,只怕也撑不住多久,方才我问了一下老何,他说这还不过是乱荒海的边缘,等到进了海中不说这风雪和浪头,就算是浮冰那也是大的跟小山似的,咱们这船未必能吃得住劲。”

“我知道。”陈长生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不过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既然带着你们出了门,我自然也会想方设法的将你们带回去。”陈长生淡然一笑,手指一弹,一道光芒电射而出。

飞上半空之后,略一停顿,继而分成了黑白两道,分别落在了船头和船尾之上。

众人只觉得原本被海水冲击的有些摇曳不已的海船陡然间就平稳了下来,就连原本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此时也骤然间减弱了下来,和煦的宛如春风一般。

“老爷,这是……”张三顿时被惊的目瞪口呆。

“是什么你就不要问了。”陈长生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去找楚楚要些中品灵石去将船中法阵自带的灵石更换一下,待会好赶紧溜走,你没瞅见后面一直有条船在跟着咱们吗?”

“哪?哪有?”张三一愣,等着牛铃铛似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左右,却没发现一点陈长生所说的尾随船只的踪影。

陈长生将手一指右后边道:“一百里外,一条大船自打咱们出了顾云川就一直跟着咱们,我先前之所以没拿出阴阳球来也是不想惹的他们眼红,免得还没到乱荒海就得打死打活的。只是我没想到这船如此的不济事,说不得只能提早的将阴阳球拿出来用了。”

“打就打,莫非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张三一捏拳头,满脸杀气的道。

“怕倒是不怕,只是颇为麻烦。”陈长生笑着道:“咱们此番去乱荒海,不到万不得已是只看热闹不动手,既然他们早晚都得打起来,咱们何必先掺和进去?”说着摆了摆手道:“去吧。”

张三见他早有定计,自然不敢违背,转身去找文楚楚索要灵石。

虽说余有财管着长生坊的买卖,不过每日赚来的灵石除了一成留下外,三成都得交给文楚楚包管,以便平时开销,剩下的六成则换成中品或者上品甚至极品灵石送入山河图中给苏苏用在流光梭上,故而余有财等人私下里常说,苏苏是内管家,而文楚楚则是外管家,无论哪个都是惹不起的。

对于余有财等人的玩笑之语,陈长生自是知晓,不过却并不放在心上,只要文楚楚忠心。在这灵石的事上不出差错,她自是乐得放权。

片刻之后,海船略一停顿,但旋即便又飞速朝前冲去,有了阴阳球撑开的光球挡着,无论是浪头还是浮冰都休想撞到船身上。

这海船虽说不小可是在这茫茫的海中却宛如是一片叶子,加上没了狂风阻挡,更是轻盈的如同破浪的剑鱼似的,飞速的在海面上飞驰,一转眼的功夫便将缀行在后面的船只给远远的抛开了。

按理说,在这茫茫无际的海洋上行船是断然离不了海图的,就算是修士驾船也是如此,毕竟人力有时而尽,面对这天地之威,修士也是孱弱的如同蝼蚁,没有海图,若是在这乱荒海中迷失了方向,那就是死路一条。

偏偏张三当日没船时,也不知道那船家是有心还是无意,却是并没有留下一份海图,原本张三还想去找那人算账,不过何凯却劝道:“这个乃是顾云川常例,船是船,海图是海图,两者全无相干,再说了,就凭这船根本就进不了乱荒海,他们又哪来的乱荒海的海图?”

当时张三便问道:“谁有?”

何凯苦笑道:“自然是在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散修的手中,也唯有他们才能将这偌大的乱荒海趟上小半圈。换成旁人,嘿嘿……”

只是当张三将这话转告陈长生时,陈长生却是满不在乎的一笑道:“没有海图又如何?不是还有邱拜月在吗?只要她能算出咱们朝着哪个方向行驶最安全,有没有海图还不一样?”

正是由于这个缘故,虽说张三是名义上的船老大,可是究竟该往哪去,却还是邱拜月说了算。

对此邱拜月倒也是半开玩笑地问过陈长生:“你就不怕我将你们带到险地中去?”

“不怕。”陈长生淡然一笑,不过却没说什么我相信你之类收买人心的话,而是满脸自信和淡定地道:“就算是进了险地我也能将我的人带出去,坐船,不过是为了糊弄旁人罢了。”言下之意,要真是有那么一天,我的人能够安稳的离去,至于你的死活就与我不相干了。

这话虽说的绝情,不过邱拜月却是颇吃这一套,甘心情愿的窝在船舱中卜算航线。

此番有人跟在后面,张三自是得去找邱拜月,劳烦她重新选条航线出来,不想邱拜月一听这话顿时就怒道:“你以为这乱荒海中是陆地上吗?四通八达,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风大浪高且不说,海面下更有暗礁暗潮,但凡有一样算计不到就是个船毁人亡的恶果。哪里是你说要改航线就能改的?”

张三嘿嘿一笑道:“我家道尊说了,后面有尾巴跟着,多半是不怀好意,若是不先行走避只怕就得恶战一场,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是追上来了,是邱姑娘上去厮杀,还是你这位娇滴滴的婢女去?”

“放肆。”小馒头一听这话,顿时秀美倒竖,呵斥道:“大胆狂徒,竟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干嘛?想杀了我?!”张三冷笑道:“只怕就算你有这个打算也未必敢。”说到这,瞥了旁边的邱拜月一眼。冷声道:“这是你家的小姐,可不是我张三的小姐,在我眼里就只有我家道尊一人,他既然发下话来,请邱小姐还是尽早的改了好。”

“你家道尊也是让你这样来跟我说话的?”邱拜月沉声问道。

“那倒没有。”张三呲牙一笑道:“不过邱姑娘是个明白人,这其中的轻重想必姑娘也能掂量的轻,改是不改,姑娘说了不算数,你若是不肯说怎么走,那我这个船老大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调头回去,想必我家道尊也不会为了个外人给责罚我的。”

威胁,这绝对算是赤luo裸的威胁,不说小馒头气的脸色发青,剑诀捏了几捏,险些就要唤出飞剑来将其斩杀,就是邱拜月也是恨得牙根子痒痒。

“如何?”张三似乎还嫌不够,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办?还请邱姑娘早些拿个主意,我家道尊性子急,可是不等人的。”

“好。”邱拜月怒极而笑道:“随你的,改。”说着愤愤然地离舱而去。

“三哥,你这又是何必呢?”余有财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脸色有些发青,话说没完就呕的又吐了口酸水出来。

张三见了他,脸上的笑容却真诚了许多,边给他拍背边安慰道:“刚上船都这样,吐上几回就好了。”看着他看着自己,满脸的疑惑,遂龇咧嘴笑道:“我知道你和这个什么邱拜月有旧,对她颇有回护之意,可我跟她没什么交情呀,凭什么就非得把她当姑奶奶似的供着,再说了,这娘们可还算计过道尊,娘的,这笔恶气要是不出,我死都合不上眼。”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余有财抹了一把嘴角的苦水,苦笑道:“老爷都不和她计较了,你怎么就不肯罢休呢,方才这般为难她,说不定又是一场麻烦。”

“怕什么?”张三满不在乎地道:“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只要老子活着,哪个敢找道尊的晦气,老子就跟他没完。”说着将余有财扶进舱中道:“得了,你也别操这么多闲心了,安安稳稳的躺会吧,要是因为晕船给吐死了,那可就冤大了。”

“张三,你他祖母的,我又没得罪你,用不着这么咒我吧?!”余有财还想骂他,可话没出口,胃里又是一通翻江倒海,只得又大吐了起来。

张三嘿嘿一乐道:“等你什么时候吐习惯了,再来找我斗嘴吧。”说着迈步上了甲板上,见邱拜月正和陈长生说话,瞧那模样比先前来倒是缓和了许多,见他过来,虽说也没给好脸色,嘴里却道:“转而往西,行出三百里后再往东北。”

见她改了航线,张三感叹还是道尊有手段,轻而易举的就将这娘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嘴里却是再不多言,传话下去,海船偏离原来的航道,转而往西,很快的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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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冰山,怪事,骑鲸

第二十六章

冰山,怪事,骑鲸

陈长生座下的海船先是提速。后是改变航线,顿时就把后面的大船给甩的没了踪影。

不过甲板上的邱拜月却似乎并没欣喜之色,反倒是略微有些担忧地道:“改变航线容易,只怕这一路上可就不怎么安稳了。”

陈长生笑问道:“莫非还能有什么险恶之事等在前面不成?”

邱拜月摇头道:“可小女子可是算不出来,只是卦象之中却是吉中带凶,道友还是让你底下的人小心为是。”说完便即转身而去。

陈长生猜不透她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却也并不在意,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海船又朝前行出了千余里后,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天上的风雪却越发的大了起来,忽然陈长生的眉毛一挑,招手叫过一旁的文楚楚道:“吩咐张三,将船速减慢下来,前面五十里外有座冰山挡路,若是这么过去只怕会撞个正着。”

“是。”文楚楚忙快步跑去传令。

陈长生的眉头却并没有就此舒展开来,他方才的确用灵识扫视到了前面有座冰山,只是再想细看时却再也找不到了它的踪影,这让他越发觉得蹊跷。

自从元神出窍后,陈长生的灵识大涨,方圆五百里内尽在掌控之中,可说是只要他想。就算是一粒微尘飞落也逃不过他的灵识扫视之下,那为何这偌大的冰山竟然说没就没了呢。

越想越觉得纳闷,待到海船缓缓停顿下来之后,陈长生对文楚楚道:“尔等且先留在船上,我到那冰山上去瞧个究竟。”

“老爷,这天寒地冻的又快入夜了,您一人出去岂不危险,不如等明日一早再去也不迟呀!”文楚楚忙出言劝阻。

“道尊,我觉得楚楚这话说的对。”跑来想问个究竟的张三听见此话,也忙连声附和。

“呵呵,你们的心意我明白。”陈长生笑道:“只是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难不成连个夜路都走不得了,不要多说了,各回其位,小心警戒,莫要阴沟里翻了船才好。”说完方要走,就听到一旁的静云思道:“不如我和你同去吧,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自是最好。”陈长生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忙点头应允。

“我也要去。”巫心悦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上了甲板,听说二人要出去也跳出来要凑热闹。

“不行。”不等静云思说话,陈长生已然是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行?”巫心悦满脸委屈的问着,随后扭头看向静云思道:“静姐姐,你带着我一同去好不好?”

“不好。”不等静云思说话,孙瑶已经抢先道:“我师父还要带着我去呢,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孙瑶……”巫心悦咬牙切齿的低喝道。

“就是我,你要怎样?!”孙瑶此时却是压根就不买她这个白巫公主的帐。心里却也恨得她牙根痒痒,本来叔叔和师父一起出去逛逛多好的事呀。偏偏跳出来这么个不长眼的瞎搅和,就像是挺好的肉汤里落进去一苍蝇,恁得让人恶心。

“长生哥哥……”巫心悦又将头扭向陈长生,一脸的无助。

“请公主自重。”陈长生照样不买她的帐,这个巫心悦变脸的本事他可是领教的多了,要哭就哭要笑就笑,就是个神仙来了也未必知道她到底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与其带上她招惹是非,倒不如干脆来个避而远之。

“你们都欺负我。”巫心悦放声大哭。

不过陈长生却宛如不见,看向静云思道:“静仙子,咱们走吧。”说着迈步向上,宛如等着一级级无形的楼梯走上空中,而脚下也随之凝聚出了一从白云,托着他飞上空中。

“呃……”孙瑶一见,顿时就瞪大了双眼,脚踏白云,那可是神仙才有的神通呀,莫非叔叔成仙了?

张三等陈长生的门人见此情景已然不只是一次两次了,自然不觉得怎样,不过诸如巫心悦等人则是第一次见到,少不了是目瞪口呆。惊诧之极。

“道友真是好本事。”袁宏道的声音忽然传了来,人影一闪已然到了甲板上,笑道:“只是在这乱荒海上飞行只怕不妥,倒不如带上心悦,大伙一同骑鲸而去,既省力又稳妥,你看如何?”

陈长生见他和巫心悦执意要去,也不好再拒绝,若是巫心悦有个什么闪失那也是他袁宏道兜着,跟自己却无相干,又有何理由再拒绝呢,当下点头道:“也好。”

巫心悦大乐,瞥了孙瑶一眼,满脸得意的哼了一声,而后走到船舷之旁,捏动手指飞速的捏了几个法诀,嘴里更是低声吟唱,一字一句古朴而苍凉,虽说陈长生一个字都听不懂,不过却从中感受到一种上古时代方有的大气和豪迈。

“这是巫族的古语。”静云思就在他身旁不远处,见他面露迷茫之色,遂传声道:“巫族的咒语几乎都是以此诵念,我是能听得出来,只是却也一个字也不明白,更不说念诵了,想必念咒时也有不为人知的秘法。”

“原来如此。”陈长生点了点头,笑道:“想来也不奇怪,若是真的那么易学,只怕早早的就被人偷学了去。哪里还能成为巫族的绝学。”

“正是这个道理。”静云思微微颔首,而后瞥了一眼他脚下的白云道:“你现下已然凝聚出了元神了?”

陈长生没想到她竟有如此眼力,竟是看了出来,当下也不隐瞒道:“运气好些,前番从蛮荒山上回来没多久便即凝聚出了元神,脱离了躯壳。”

“那可真是好造化了。”静云思不无羡慕的看着陈长生道:“多少人苦练一声,都是到了元婴期便再难寸进,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成就元神乃是雾中看花水中望月,不想你倒是先人一步,当真是可喜可贺。”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各自的路不同罢了。”陈长生将话说到此便即住口,随后又想起方才静云思的话,又问道:“照你方才所言,莫非偌大的修真界中竟没有一个凝聚了元神之人?”

静云思沉思半晌后道:“这个我也说不准,这三百多年以来,莫说是凝聚元神的修士,就连成就了元婴的修士也越发的稀少了起来,你没见到吗?大凡是在俗世上行走的修士几乎都是金丹期上下,我听一些道友私下里说,便是四宗二十八派中,那些留下来镇守道场的也不过是灵寂中后期的道行而已,至于元婴期的,几乎鲜少见到。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此话当真?”陈长生听闻此言,心里猛然间冒出了个连自己都觉得惊人的想法。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是真是假又哪里知道。”静云思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过依我素日冷眼旁观,倒是有个七八成是真的,不瞒你说,我师父当日也是迈入元婴期后才匆匆将神农谷交给我的,随后便说是随着几个好友出去云游,便即没了踪影,这算起来都有五六十年了。”

说着静云思轻叹一声道:“这些年来,我在四陆十二洲上行走,一来是想找个称心如意的弟子。二来就是想找到我的师父,奈何,天地之大又从哪里找去呀。”

邪门呀。

陈长生越听越觉得其中似乎是疑窦重重,记得文楚楚也曾说过,她的那个师祖魏流云也是到了到了元婴期后莫名其妙的失踪的,静云思的师父也是,莫非这元婴期是个什么生死攸关的大限不成?

再往深里想想,陈长生又觉得煞是古怪,按说五行宗原本也是宇内数一数二的大宗,就算当年曾因效力于大禹皇而死伤了不少中坚弟子,而后又因为灵气枯竭而后力不续,但是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先前留下来的精锐想必也是不少,可是当日四宗齐上五行宗是怎么一个元婴期的修士都没出来护着宗门呢?

当时师父说到这桩旧事时也只是义愤填膺,却没有深究过其中的蹊跷之处,现下想来却不知道是他并不知晓,还是当时不愿意对自己言及。

就在陈长生百思不得其解时,就听远处原来昂的一声吼叫,随后扑的一声,一道水柱从海中**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缓缓地从海中浮现了出来。

“成了,我的鲸鱼来了,诸位请。”巫心悦站在鲸鱼头上,满脸得意的道。

陈长生这才收回思绪,从白云上下来,却见这鲸鱼露出水面的却足有五百丈,通体只怕还要更长,黑身而白肚,看起来不仅漂亮而且威武,特别是一张大嘴也足有百十丈宽,若是张大之后足以将自己座下的海船咬掉半边。

不过这鲸鱼在巫心悦面前倒是颇为乖巧,除了偶尔哼哼两声外,只是平静的浮在水中,待到陈长生、静云思、孙瑶及袁宏道走到鲸背之上,巫心悦将小手一挥道:“乖宝宝,走了。”

昂。

那鲸鱼长鸣一声。不见摇动鱼鳍,却是已然破浪前行,沿着海船先前的航线朝前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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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老鬼

第二十七章

老鬼

复前行不过三十来里。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已然闯入了众人的眼帘之中,长大概有十里,高有三百丈,在夜色之中缓缓的朝着这边飘了过来,倘若陈长生早先没有察觉的话,只怕此时海船已经是一头撞了过来。

越是这样,陈长生就越发觉得蹊跷,如此大的冰山,竟能在自己扫视了一次后就再也找寻不到,即便是此时就在眼前,他的灵识扫过去也只是雾蒙蒙一片,真如没有此物一般。

眼见的巫心悦要驱使着鲸鱼朝前面凑去,陈长生忙出言让她停下,随后道:“诸位,难道就没觉得诡异吗?”

袁宏道等人也觉得颇为古怪,只是上下打量这座冰山,除了大上一些之外,并没什么特异之处,怎么就能瞒过众人的灵识呢。

但凡是修士,只要是筑基之后,凝聚出了灵识后便将其当成了第三只眼睛。甚至比肉眼更加紧要,毕竟眼睛还会被假象所蒙蔽,可是灵识却是不受幻象影响。

只是此时却颠倒了过来,这冰山能看得到却是用灵识扫视不到,若说这冰山之内没有古怪,别说是陈长生,就算是袁宏道和静云思都不会相信。

陈长生见俩人也是满脸疑惑,更是起了好奇之心,遂眯起了青木灵瞳仔细观瞧,将这冰山仔细看了半晌却是并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隐约觉得冰山之内影影绰绰,似是冻结了什么东西。

一时之间不好确认,爽性陈长生又使出了从了凡那里学来的天眼,再次观瞧,这一次的景象却是和先前大不一样,只见这冰山之上戾气纠结,更有无数的鬼魂被冻结其中哭嚎咒骂,一个个脸色发青,眼珠瞪出,倒像是被活活冻死了似的。

“陈道友,莫非你看出来了点什么吗?”袁宏道在一旁察言观色,见他脸色微变,忙出声询问。

陈长生微微点头,继而道:“我看这冰山不过就是唬人的外壳,其中还另有璇玑。”说着一迈步,已然踩着白云腾上半空,盘膝而坐。手指弹动,一缕缕的火星飞射而出,而后幻化成熊熊烈火绕着冰山盘旋飞舞,将外面的层层坚冰融化。

而陈长生也未闲着,诵念起了《广大忏魂经》。

随着冰山外面的坚冰渐渐融化成水,一团团的黑气从中脱离出来,幻化成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厉鬼,张牙舞爪的朝着陈长生扑了过来,只是没等来到近前却被他身周荡漾的层层佛力阻隔在外,近身不得,又听到了陈长生的诵经之声,先是一愣,继而陷入沉思,而后也随之念诵起来。

随着众厉鬼齐声诵念**,身上的戾气也一点点的消除,宛如烟尘一般随风而逝,剩下的是一个个纯净无比的魂灵,朝着陈长生躬身施力道:“多谢道友。”继而便即转身进入轮回之内。

其中也有冥顽不灵,顽固不化之人,陈长生也不多言,将恶念三涂坛祭出。直接收入地狱道中便是,既然不肯安心进入轮回之中转世投胎,那便留在地狱道中受苦吧。

随着陈长生念诵之声越来越大,他的头顶之上再次现出了五光十色的圆轮,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更如同是吸引一干厉鬼前来的投奔的明灯一般,尽管那些被困冰山之中不知道多少年的厉鬼知道凑过去未必是好事,依旧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涌了过来,在宏大的诵经声中,消去灵气,而后步入轮回之中。

在此其间,陈长生也觉得一缕缕的功德金光从天而降,将原本环绕在自己身周的业力撞散后便消失不见。

虽觉得这功德金光就这么被业力消耗掉有些可惜,不过陈长生却并没有刻意阻挠,不管怎么说,消除了业力也算是去了自己的一块心病,功德金光没了大不了再挣便是。

这方圆十里的冰山之中不知道囚禁了多少的鬼魂,随着冰山在火焰的灼烧下飞速消融,一簇簇的黑气从中冒出,一窝蜂似的冲到陈长生的面前,而后被消除了身上的戾气后便即投身轮回。

随着念诵《广大忏魂经》,陈长生也渐渐的明悟到了这**的妙处,竟是能在消解鬼魂戾气之时窥探其内心,这点倒是与搜魂术有些相似之处,只不过此法却是悄无声息,丝毫不怕会让鬼魂察觉。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鬼魂在陈长生面前敞开心扉,他也渐渐明了了这冰山的来由。

原来这些鬼魂原本就是操船来乱荒海中寻宝的修士,船行到中土便即撞在冰山之上,而后被囚禁其中的鬼魂一拥而上吞食了肉身。最终成了其中之一员,至于冰山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乎所有的鬼魂即便是死了后也都不知道。

邪门。

陈长生暗暗称奇,不过口中的念经之声却是丝毫没停,俯视着四周密密麻麻的鬼魂,也不由得咋舌不已。

被困在冰山之上多年而魂灵未曾消散之人,一多半都是修士,且道行不弱,若是不然只怕早早的就会魂飞魄散,以此算来,这座邪门之极的冰山竟是吞噬掉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这还不算那些船上的船工,要不然只怕人数再翻上百倍也不止。

能让这诸多的修士在猝不及防之下就着了道,可见这冰山之内所藏之物又是何等的凶恶,不得不小心提防呀。

陈长生一念至此,心神动处,恶念三涂坛中地狱道光芒一闪,蛮菩萨跳将出来,而后饿鬼道也一闪,江淼并一干鬼子也都被放了出来,簇拥着蛮菩萨将越来越小的冰山围住,只等潜伏其中的凶物一冒头便给他来个雷霆一击,先打它个措手不及再说。

静云思和袁宏道两人见他如此小心戒备。也各自加了几分谨慎,分别将孙瑶和巫心悦护在身后,手中也掐着法诀,若是陈长生一时失手也可帮上一把。

堪堪又过了半夜,降至天明时,那冰山在火焰的烧灼之下渐渐已然小了六成,裹在其中的东西也渐渐的显露出来,竟是一条奇大无比的船,只是破烂不堪,倒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抽打过似的。

“哈哈……”

便在此时,船中陡然间传来一阵笑声。而后遁光一闪,竟是要远远逃走。

“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陈长生早有提防,若是让他就这么走了,自己的面皮往哪里搁去。

七色智慧之光一照,如影随形一般,朝着那人当头罩落下去,而一旁的蛮菩萨也张开右手抓拿了过去,就连江淼并一干鬼子也都身影闪烁,在半空之中交错纵横,将所有的去路尽数封死。

“老鬼我要走,你们谁能拦得住?”那自称老鬼的光影一闪,竟是堪堪的避过了智慧之光,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子,绕过蛮菩萨的手就朝着半空冲去,得意洋洋地道:“小娃儿,老鬼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何须后会,你留下来吧。”陈长生冷哼一声,灵识一动,原本空荡荡的半空中陡然间现出一个门来,正好挡在了那老鬼的面前。

“哎呀……”老鬼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生生的撞了进去,随后就惨叫道:“我的个娘呀,这是什么鬼地方。”

“地狱道,你先在里面好好待会吧。”陈长生嘴里说着,心里却觉得越发古怪,这个老鬼并不像是个凶横之人,莫非那船中还有,当下又驱使着蛮菩萨走入船中,来来回回转了一圈,除了一些破旧不堪的器皿之外,连块下品灵石都没有。

这让陈长生觉得愈发奇怪,边诵念**超度四周的冤魂,边苦思其中的缘由,只是想来想去却横竖理顺不出个所与然来。

当下便将蛮菩萨收回了地狱道中,见一个干瘦的鬼影子正在十二都天魔神大阵之中瑟瑟发抖。幸好当日陈长生安放这十二杆阵旗时将它们放的极远,再加上那阵旗的魔神被旗面镇压,也不能自有进出,若是不然,只怕他老早就被撕扯成了碎片。

“说说吧,你是何人?”陈长生借着蛮菩萨的嘴问道。

“我是老鬼。”那鬼影子哆哆嗦嗦地道:“我不是坏人。”

“坏人?”陈长生笑道:“你现下最多就是个鬼,又称得上是什么人,你的本名叫什么?”

“我忘了。”老鬼摇了摇头,干枯的跟橘子皮似的脸上闪过一抹茫然。

“你怎么会在船上?这冰山又是怎么回事?”陈长生追问道。

“这个我倒是记得,原本我只是这船上的船工,随着我家老爷一同出海,不曾想刚驶入乱荒海没多远,就遇到了个大章鱼,结果我家老爷抵挡不过便扔下我们跑了,而这船也被那章鱼打了个稀巴烂,我也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等到我后来又稀里糊涂的醒过来时,就成了现下这个样子,那船也被冻在了冰块里面,我在海上瞅见有人驾船过来,就想凑过去让他们救我出来,结果却反倒将他们的船给撞沉了,后来这船外面的冰越来越厚,撞死的人越来越多,鬼魂也越来越多,一天到晚的咒骂我。”

“我嫌他们聒噪就想躲个清净,就翻出了一些我家老爷留下来的灵石,摆了个阵法,躲了进去,这么多年过去,灵石也使了个精光,那些人也骂累了,彼此间倒也是相安无事,直到方才你将冰山弄开我才跑了出来。”

“真的?”

“千真万确。”

“嘿嘿。”陈长生冷笑一声道:“我看你这老鬼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说话间心念一动,那十二杆阵旗同时亮起,束缚其中的魔神纷纷跳了出来,争先恐后的朝着那老鬼扑去。

“饶命,饶命,我说,我都说……”老鬼吓的抱着脑袋连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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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前尘往事,一叶蔽目

第二十八章

前尘往事,一叶蔽目

“说。”

“方才我的确是有所隐瞒。我捡了个玉简,上面有些驾驭鬼魂的法门,故而我便学了来,驱赶着这些鬼魂推动冰山在乱荒海上游荡,直到收集够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阴魂,我便能修炼成万鬼夜行大法,到了那时候真可谓是神挡弑神、佛挡弑佛。”说到这,老鬼的脸皮子一阵抽抽,满脸恐惧地道:“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大量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真的?”

“真的。”那老鬼忙道:“我若是有半点假话,就叫我不得好死。”

“呵呵。”陈长生放声大笑道:“你已然是不得好死了,又如何再死一次。”说到这,蛮菩萨的目光一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道:“看来你倒是真够嘴硬的,也罢,既然你不肯说实话,我爽性就成全了你,到了魔神的肚肠之中后再忏悔去吧。”

话音未落,咆哮声再度响起,那些原本被拘束在半空之中的魔神顿时又拖了束缚,争先恐后的扑落下来。

“别。别,慢来。”老鬼连忙又一阵哭嚎,连声道:“就算是我错了,总该说出来我错在了哪里,到时候我也好改呀。”

“哼哼。”陈长生冷哼一声道:“你觉得我是个有眼无珠之人,还是觉得我分辨不出鬼魂和元婴的差别来?”

“呃……”老鬼一怔,脸色倏忽数变,看了看头顶之上张牙舞爪的一众魔神,又看了看四周血红色的天空,陡然间直起了佝偻着的身子,放声笑道:“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没想到我费尽心机,到底还是被你给看了出来,说吧,你想如何炮制我?”

“你得看看你说不说实话了。”陈长生淡淡地道:“我可不想再听什么瞎话,你若是再说一句,说不得,我也不管你原本是何人,都会将你炼成这阵旗之上的魔神。”

“也好。”老鬼眉头微皱,不过倒也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问道:“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什么,而是你说什么?”陈长生对他一无所知,又哪里知道从何问起,倒不如任由他说,听着听着说不定就能问出来点子丑寅卯来。

这家伙可是个元婴,想必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又是在这乱荒海上飘荡了这么多年,若说他对这乱荒海上没有了解就是说给鬼听鬼都不信,只要他肯张嘴,就比让邱拜月在海上指路强的多。

老鬼沉默片刻后道:“我的本命是不能跟你说的,免得辱没了我们宗门的威名,余下的倒是可以说与你听一听,想必你也猜到了一些,我便是那船的主人,当日倒真是前来乱荒海中猎取妖兽的,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正好遇到了鲸鱼和章鱼撕咬。”

“当时我便动了心思,本想着来个渔翁得利,却是没想到这俩畜生倒是不傻,那鲸鱼见不是章鱼的对手竟然跑了,剩下的章鱼却是找上门来,我当时自是不惧,本想将其斩杀,只是没想到这章鱼竟是如此凶猛,只把我这船生生打沉,更是毁了我的肉身。”

“无奈之下,我也唯有舍弃了肉身。暂时躲在船中,靠着灵石为生,而后也是阴差阳错,不想后来起了一场风暴,我的船竟是从海底给翻了上来,冻结成了冰山,碰巧我当年游历时也曾杀过一个邪魔外道,学了这个万鬼夜行大法的法诀,便驱使着冰山在海面之上游荡,倒也毁了不少人的性命,眼瞅着大法就要大成时不想却是遇到了你,以后的你便都知道了。”

“这倒是奇了,既然你的那个万鬼夜行大法快成了,方才为何没有还手,任由着我将他们超度入了轮回?”陈长生冷笑道:“你可莫要对我说,你幡然悔悟,想要弃恶从善。”

“那倒不是。”老鬼摇头道:“只是凑巧我方才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就算想要出手也是不行,再说了,你看的出来我是元婴,难不成我就看不出来你是元神?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是傻子,让个元婴和元神斗法,这跟找死有什么两样?”

说到这,老鬼叹道:“当真是世道变了,看你年纪不大,竟然修炼出了元神,当真是可喜可贺呀。”

“好说,好说。”陈长生又道:“只怕你不只是怕我吧?”

“嘿嘿。”老鬼干笑了两声道:“要说怕还真有那么一点。不过怎么说我也多活了不少年,拼个鱼死网破的胆气也还是有的,之所以一直没出手,倒也是想着借你的手了了我往日的罪孽。”

“这话听着有趣,怎么,当真是要大彻大悟了?”陈长生打趣道。

“那倒没有。”老鬼此时见陈长生没有再喊打喊杀,紧绷着的一根弦也渐渐放松了些,笑道:“不过是觉察到了万鬼夜行大法虽然凶猛,可终究是旁门左道,日后没有天劫尚好,若有了天劫,只怕第一个要劈的就是我,只是先前我被困此间,那些鬼魂又是被我所害,想要驱散他们也是不行,当真是骑虎难下,唯有一条道走到黑。”

“直到方才遇到了你,你既有法子超度了他们去,我爽性就做个顺水人情,虽说有些可惜,但比起修仙大道来却是微不足道的。”话是这么说,老鬼的话里依旧有些惋惜之意,毕竟是眼瞅着就要成功时却被陈长生给破坏掉了。要说没有遗憾,只怕也没人相信。

“你若逃走之后又打算何去何从?”陈长生问道。

“自然是夺舍重生,再修大道了。”老鬼自信满满地道:“在此困顿百年,我倒是颇有所悟,日后便是从头再来,进境也必定快于常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是啊,能拿的起也能放得下,你这老鬼倒是真真了不得,单纯是这心境就不是旁人所能比的。”陈长生赞了他一句,随后道:“只是有些话你似乎是忘了说了。”

“忘了什么?”老鬼一脸的茫然。

“那我就提醒你一下。”陈长生满是戏谑的看着他道:“那冰山能蒙蔽过我的灵识的扫视。其中的缘故,莫非你不想说出来给我听听吗?”

“这个……”老鬼一阵犹豫。

“你不愿意说也无妨,那就在我这里好好的待着吧。”陈长生慢条斯理地道:“说不定你在我这里待久了,还能有所领悟也未可知,老鬼,我比你年轻但也不是嘛都不懂的雏儿,你在撒谎之前最好先好好掂量掂量再说。”

“我若说了,你能放过我吗?”犹豫再三之后,老鬼战战兢兢地道。

“那得**说出来的东西是否合乎我的心意了。”陈长生笑道:“你且放心,只要你识趣,我是不会坏了你的性命的,这点你自可以放心。”

“你发誓?”

“哼。”陈长生怒哼一声,地狱道中顿时就起来了个惊雷,震得四周嗡嗡作响,就连老鬼吓的也是一哆嗦,陈长生的声音随后传来,一字一句地道:“老鬼,莫要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眼下你在面前与砧板上的肉没什么两样,要杀要剐还不是随心所欲,用得着跟你耍这个心机吗?”

老鬼也不糊涂,忙笑着点了点头道:“对,对,我老糊涂了。”说到这,一挥手,指尖处已经多了一枚小小的叶子,随后道:“有句话叫一叶蔽目,说的便是这蔽目叶,只不过挡住的却不是肉眼,而是心眼,也就是灵识。”

“原来如此。”陈长生此时方才是恍然大悟,便在此时,苏苏激动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尊主,这片叶子也是流光梭上被拆下来的物件。”

“真的?”

“嗯。”

陈长生闻言不禁有些头疼,沉吟片刻后道:“老鬼,我看上你这片蔽目叶了,你开个价码吧。”

“这个我不卖。哦不是,是不能卖。”老鬼一听这话顿时就脸色大变,又怕惹恼了陈长生,他虽说是元婴,可没了肉体,又被困在冰山中百年之久,可谓虚弱异常,此时在陈长生的面前倒真的跟软柿子没什么两样,捏弄随意,听他看上了自己的法宝,自是心惊。

“为何不能卖?”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老鬼叹了口气道:“原本这蔽目叶我只是凑巧得来,并没将其太当回事,只是戴在身上当个饰品,不想被那章鱼打破了肉身后,我的元婴离体而出,当时却偏偏没有什么适合寄托元婴之处,凑巧这蔽目叶就在一旁,于是我便和其融为了一体。”

“这么说,你眼下成了器灵?”陈长生惊道。

“正是。”老鬼苦笑道:“在那冰山中困了这一百多年,若非有这蔽目叶护着我的元婴,只怕我早就灰飞烟灭了。”

“尊主,不若让我跟他谈谈吧。”苏苏忽然道。

“谈是可以,但是莫要太过为难他,留着这老鬼我还有大用。”陈长生叮嘱道。

“尊主只管放心,奴婢心里有数。”

“那好吧。”陈长生也不耐烦在这里跟老鬼磨嘴皮子,心念一动,将苏苏从山河图中接入了地狱道内,而后道:“老鬼,这是我的内管家,有什么话你们谈吧。”随即便将心神从地狱道中收了回来。

苏苏到底跟老鬼是怎么谈的陈长生并不知道,只是后来老鬼是甘心情愿留下来当了个客卿,帮着陈长生打理流光梭,等到日后有了机缘自会离去,倒也算是两全其美、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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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得防着点

第二十九章

得防着点

等到回到海船之上时。陈长生也得到了苏苏传过来的好消息,说是老鬼愿意归附,暂时先当个客卿。

陈长生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了老鬼这个在乱荒海上漂泊了百年之久的识途老马,就算是没有海图,陈长生自信也不会迷失在这茫茫无际的乱晃海中。

只是此事他却没有跟任何人提及,依然是让邱拜月指引航线,至于差点撞到冰山之事,邱拜月并没有问,陈长生自是也没说,彼此一如先前,只是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也只有各自知道。

此后虽不能说是一路顺风,倒也还算是平安,有了邱拜月的卜算,海船自然不会走太多的冤枉路,几乎是径直朝着乱荒海中央行驶而去。

随着海船越来越靠近乱荒海中央,不仅还海风越发的凛冽,就连海中的浮冰也是越来越大,有的就是一块块的冰山随着海流飘来荡去,若是是有阴阳球护住了海船。只怕老早就撞的连一块木板都剩不下了。

“老鬼,你可曾去过乱荒海中央?”船舱之中,陈长生唤出蔽目叶中的老鬼询问道。

“那倒是没有去过。”老鬼坐在悬浮在半空的蔽目叶上,翘着个二郎腿看着陈长生道:“也不是跟你吹嘘,老鬼我驾驶着冰山几乎把这偌大的乱荒海转了一圈,唯独就是没能到中心去过。”

“那是为何?”陈长生疑惑地问道。

“一来是风大浪大,我这冰山太笨重了,根本就凑不过去。二来呢,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稳,总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似的,为了老命着想,还是不去的好。”

陈长生瞥了他这个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的家伙一眼,又问道:“那你可曾见过鼍龟?”说着将这些日子的流言说了一遍。

“见倒是真见过一次,不过却不是在乱荒海的中心,而是别处。”老鬼吧咂着嘴道:“说来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了,我被那个大章鱼给打烂了肉身,上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这个仇要是不报就是死了都不安稳,于是我就在乱荒海里天天转悠着找它。”

“呵呵,你这气性倒是不小。”陈长生随口嘲讽了他一句。

老鬼也不在乎,继续道:“也是老天有眼,花了十来年的功夫还真就让我给找着了,只不过这次遇到它时却也是最后一面,只因为它刚刚被那鼍龟给咬烂了脑袋,朝着海里面拽了下去。”

“这就完了?”陈长生本来还以为是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没想到到了他嘴里就是三言两语而已。

“嗯。”老鬼点了点头道:“那鼍龟乃是龙种。区区一个章鱼打杀我这样的元婴期修士容易,可是想跟鼍龟较量却是差的太远了,那章鱼根本就连跑都来不及就被鼍龟一口咬住,生生的吞下去了半个,当时我倒是想着凑过去看个究竟,好歹那也是我的仇人呀。”

“可是那鼍龟却像是看破了我的底细似的,侧过脑袋来瞥了一眼,嘿嘿,只是这一眼就把我吓的险些丢了魂,哪里还敢逗留,忙赶着底下的鬼魂推着冰山溜之大吉了。”

“什么眼神?”陈长生好奇的问道。

“这个还真没法子说。”老鬼挠了挠头皮道:“就这么跟你说吧,当时我就如同是一只刚从鸡蛋壳里钻出来的小鸡,一抬头却是瞅见了一只修炼了百万年的鹰隼正盯着我看,你想想会是个什么感觉?”

“怕?”

“倒不是怕。”老鬼苦笑道:“连怕都忘了,就觉得心里面空荡荡的,魂都像是没了似的,长生呀,老鬼我虽道行不如你深,可好歹也是活了这一把年纪,咱哥俩相处了这些日子,我老鬼也看出来你算是修士里面少有的厚道人。所以老鬼我说句交浅言深的话,能不去找它的晦气就别去,这仙府再怎么好,你也得有命去拿才行,虽说你先下有了元神,到底还没有成仙,眼下去触它的霉头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陈长生听了这话,霉头也一点点皱了起来,沉思半晌后道:“老鬼,依你看,若是四宗二十八派并顾云川的散修一股脑的都过来,齐心协力的要诛杀这鼍龟的话,有几成把握能得手?”

“这个……还真不好说。”老鬼摇了摇头道:“我当年可是成就了元婴,不照样死在了那章鱼手里,那章鱼打死我容易可是却轻而易举的被鼍龟咬掉了脑袋,你算算,这里外里的差了多少?况且眼下的修真界哪有什么元婴期的修士,最多也不过是灵寂期罢了,蚂蚁再多,能咬死大象吗?”

“不能吗?”

“呵呵,反正我是没见过。”老鬼笑了起来。

“罢了,不说这个了,大不了我只看热闹不伸手便是。”陈长生笑着摆了摆手,而后又问道:“老鬼,那些元婴期的人都去哪了?这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不过眼下却不能跟你说。”老鬼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见陈长生面露不愉之色,随语重心长地道:“长生呀。不是老鬼我不厚道,做了你的客卿还跟你打马虎眼,实在是兹事重大,你眼下的道行不够,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等到你日后道行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秘辛不成?”陈长生随口问道。

“天大的秘密。”老鬼苦笑道:“原本呢,我也该去凑凑热闹的,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这破烂事,毁了肉身,又被困在冰山上百年,想去也去不成了,眼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陈长生听他这话说的藏半截露半截,不爽利到了极点,可眼下这老家伙既然当了自己的客卿也就不好再硬逼他,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好奇,转而道:“再过几日才能到达乱荒海中心。”

“最多三日。”老鬼伸出了三根手指,随后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既然是看热闹,倒不如躲的远点,老鬼我倒是知道个所在,风平浪静的。足够你安安稳稳的看戏了,如何?要不要去瞅瞅?”

“当真有这样的所在?”

“那是自然,莫非我活了这一大把的年纪还会骗你不成?”老鬼笑道:“日后老鬼我能不能成仙还得指望着你呢,断然是不会坑害你的。”

“如此,那我就信你一次。”陈长生笑着应了下来,听这老鬼将航线说了一遍后便走上船头,将新改的航线说了一下。

“道尊,这是去哪?”张三满脸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陈长生也只能摇头道:“听说是个避风港,左右无事,正好去瞅瞅,若真是个上佳的所在。正好咱们占下来,日后也算是有了个根基。”

“嗯。”张…了点头,吆喝了两声,命手下的船工转向。

“长生道友……”海船刚刚转向不久,满脸愠色的邱拜月就跑过来兴师问罪道:“为何又要改变航线?”

陈长生看着邱拜月道:“我为何不能改变航线呢?似乎这船是我买的,船工也是我的,莫非我要去别处转转还得事先跟你打个招呼吗?”

“可是你曾经答应过要帮我夺取鼍龟壳的。”邱拜月阴沉着脸道。

“是呀,我是答应过,也没有忘记。”陈长生点头道:“可是我并没有答应过要去乱荒海的中心呀,邱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别的打算,不过我得为我底下的这些人着想,在我没弄明白乱荒海中心是凶是吉之前,我是不会冒然闯入其中的。”

说到这,陈长生稍微一顿,而后慢条斯理地道:“更何况此番过来,本就说好了是要浑水摸鱼,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抢先跑去当靶子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陈长生摆了摆手道:“你的打算我明白,但是我却不能为了你一人将这满船的人都搭上,我答应过你的事自会办到,不过也请你稍安勿躁,我做事自有我做事的章法,还请邱姑娘在旁看着便是。”

“你……好,好,那就我拭目以待。”邱拜月见他言辞坚决,自知劝说不了,当下只得压下心中的火气道:“也请道友莫要忘了,当**我的约定。”

“自然不会忘记。”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负气而去,陈长生低声道:“江淼何在?”

“贱婢在此,恭听老爷法旨。”江淼的身影骤然闪现而出,躬身行礼。

“你去给我盯紧了她,看看她又在玩什么鬼花样,记住了,莫要露了行踪。”说着陈长生一摆手道:“去吧。”

“谨遵法旨。”江淼身影一闪,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道尊。要不要将她杀了,以绝后患?”张三在一旁杀气腾腾地道。

陈长生笑道:“你也该沉沉性子了,不是说什么事都能一杀了事,再说我也是有些怀疑,毕竟先前跟着咱们的那艘船来的太过蹊跷,当日咱们提前离开顾云川,旁人并不得而知,况且航线也只有邱拜月一人知晓,那船怎么就会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

“听道尊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可疑。”张三皱眉想了想道:“难道不会是袁宏道那些人吗?他们可也未必跟咱们是一条心。”

“嗯,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巫族那边能驱使妖鲨,藏在海中一路潜行而来岂不比坐船更好?”陈长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事你就不要担忧了,一切有我,自能护得你们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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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长生岛,有外人

第三十章

长生岛,有外人

依照着老鬼指点的路线。海船在海中又向北行了两日后,穿过曲曲折折、到处都是浮冰的一条河道后,便见到一座偌大的冰岛,连绵不绝总有一千里,更有一座巍峨陡峭足有三千丈高的雪峰,只因整座冰岛全都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雾气之中,再加上若非有老鬼指点,外人只怕真的难以发现这处幽僻的所在。

陈长生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岛,既然岛上有雾气笼罩,那就说明乱荒海上的寒风根本就吹不到这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随着海船渐渐停靠在这冰岛一旁,原本呼啸的如同鬼哭狼嚎的海风好像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船上所有的人都暗暗叫奇。

就连陈长生也是暗叹造物之妙,真真是鬼斧神工,谁能想到这风大浪高的乱荒海中竟是有这样一处宁静的避风岛屿,不由的问道:“老鬼,你是如何发现此岛的?”

“说起来也是走了狗屎运。”老鬼活了一大把年纪,说话却是越发的粗俗,橘子皮似的脸上闪过一抹说不出是得意还是感叹的神情,慢悠悠地道:“也是有一回风大。老鬼我的冰山就被那风吹到了这里,原本我还琢磨着,等哪天我的万鬼夜行大法炼成了,又或是有了机缘夺舍重生后,就跑来这里当个土财主,天不管地不收,岂不是逍遥自在,没想到是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便宜你这小子。”

“哈哈。”陈长生闻言大笑道:“我这就叫做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跑断肠。”

“哼哼,我看你小子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老鬼冷哼一声,随即也笑道:“不过这世上的事的确得讲个造化,看来此处与你有缘,若是不然你也不会遇到我,而我恰恰又知道这处所在,更要紧的是咱哥俩还这么投缘,若非如此,哼哼,你就是把我杀了,你看看我会不会把这里说出来。”

“瞧你这话说的,生分了不是。”陈长生打了个哈哈,随后道:“这冰岛有名字没?”

“没有。”老鬼撇了撇嘴道:“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跑过来起名字,要是真有人起了名字,只怕也轮不到你小子跑来捡便宜呀。”

“这话倒也没错。”陈长生点了点头,能在乱荒海中找到这样一处避风的岛屿,就像是在狂风暴雨中找到了一处遮风挡雨的家园。谁见到了都不会轻易放弃的,难为老鬼竟是如此的大方,将这样绝佳的所在告诉自己,心里也是有些感激,遂道:“既然如此,老鬼,这岛就由你命名吧,如何?”

“我?”老鬼楞了一楞,而后笑道:“就叫长生岛吧,若叫老鬼岛岂不委屈了这岛。”

“哈哈。”陈长生不由的笑了起来,这老鬼倒是挺懂得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笑道:“如此就听你的,此处就叫长生岛。”说话间,海船已经停靠到了岛上。

张三、文楚楚并余有财三人一起过来,恭请陈长生给此岛命名。陈长生笑道:“就叫长生岛吧。”

“大善。”三人齐声称赞。

陈长生听了只是淡然一笑,却是并没有告知他们这岛名却是一个他们并不知晓的老鬼所起的。

“道尊,咱们要不要上岛去看看?”张三问道。

“此处咱们也是初来乍到,难保岛上没有什么凶悍的妖兽,为了大家安危着想,还是莫要轻取妄动的好。”陈长生说着祭出了恶念三涂坛,饿鬼道一闪。半空中便献出了一道门户,众鬼子献身出来,朝着陈长生磕头行礼。

便连江淼也倏然闪现,毕恭毕敬得道:“恭听老爷法旨。”

“带着你的人将这长生岛查探一遭,若是有什么凶恶的妖兽只管吃了,去吧。”说着陈长生一摆手,江淼应了一声,率领着数万大小饿鬼窜上了长生岛,如同蚂蚁一般蔓延开来,朝着四面八方奔去。

“没看出来,你小子手下的兵马倒是真不少。”坐着蔽目叶悬浮在陈长生声旁的老鬼吧咂了吧咂嘴赞叹道。他好歹也是个元婴,又有蔽目叶,若非是真想献身与别人相见,就算是站在张三等人面前他们也是看不到,当然了,他却是逃不过陈长生的眼睛。

“小打小闹罢了。”陈长生自谦的一笑道:“我原本就是孤家一人,又被宗门给逐出了门墙,手里要是再没有点兵马,只怕早就被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多少了。”

“呵呵,这话也在理。”老鬼笑道:“人多势众自然就没人敢轻易招惹你,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一回你将这乱荒海的水搅的太浑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跑到这里来凑热闹捡便宜,这长生岛虽说地处偏僻,可我能来的,旁人未必就来不得,你最好还是早做打算,免得回头被人抢了去,哭都找不到门去。”

“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倒是也不怕。”陈长生笑道:“我陈长生吃到了嘴里的东西还真没被人再夺走过,就算是四宗二十八派也不行。”

“听你这话头,莫非你和四宗二十八派仇怨极深?”老鬼眉毛一挑问道。

“呃……”陈长生闻言也是一愣,扭过脸来问道:“莫非你原本是四宗二十八派的人?”也怪不得他有此一问,虽说老鬼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将这长生岛送了出来,但是自始至终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姓以及师承,也由不得陈长生不这么猜想,若是老鬼真是四宗二十八派的人,有些事他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呸,鬼才是他们的人呢。”老鬼说完,猛的想起来自己现下虽是元婴可跟鬼魂也没什么两样,又啐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就是鬼也不是他们的人,呸,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呀,总之,你就只管记得,我跟他们没半块灵石的干系便是,你想怎么折腾他们都行,不用看我的面子。”

“那你是哪一个宗门的?”陈长生貌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我是……我凭什么告诉你。”老鬼很快就回过味来,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乜斜了陈长生一眼道:“你小子可是有点不厚道,总想掏我老鬼的底子。”

“呵呵。我就是随便问问。”被人点破,陈长生老脸一红,嘴里却道:“我也是关心你而已,若是知道你的师门,有缘的话我也可以帮上一把不是。”

老鬼一听这话,脸色也是一忽数遍,嘴巴动了几动,半晌后方才叹道:“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偌大的家业扔给了他们,他们看不住又能怪得了谁。”说到这。老鬼叹了口气,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你也别难过。”陈长生见他这样,也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不由得想起了五行宗,遂安慰道:“老鬼,虽说我修道的日子不长,可是我也算是瞧明白了,这修真界中门派兴衰那跟人家的国家兴亡是一样的,天数到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

“其实你我,连带着其他的修士说上,哪个不是苦苦挣命的可怜人,世俗人看起来,咱们风风光光,可他们又哪里知道修士的辛酸,有多少修士因为阳寿耗尽而死去,能不能入了轮回,又哪里有人知道?”

“是呀。”老鬼点了点头道:“正是因此,我才宁愿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也不愿意去转世投胎。”

“所以依我说,咱们不求什么来世,只看此生,爽爽利利的活上这一辈子,轰轰烈烈的闹腾他一场,便是日后死了,又算得了什么,什么千秋功业,什么万年道统,那不过是个勒住脖子的绳子罢了,哪日解脱了,说不定就自在了。”

老鬼闻言凝望着陈长生道:“这话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

“呵呵,你才认识我几日呀,哪里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陈长生呵呵一笑,瞥了一眼船上来往的众人道:“看到我的这些门下没有?”

“嗯。”

“我活着一日,就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这个担子是我自己挑起来的,高低我得扛下去,可哪天我跟你似的。成了这个样子,又或是成了灰灰,你说我哪里还能顾的上他们?”

“是呀,死都死了,哪能还管得了这么多。”老鬼点了点头,忽然又道:“你就没想过传下你的道统?”

“没有。”陈长生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道:“不瞒你说,我本就是一农夫,书都没念过几本,哪有什么道统可传?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能飞升,我就把他们都带上,那话怎么说来这,一日得道鸡犬升天,若是我没那一日,他们爱怎样就怎样,我人都没了,还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老鬼呀,依我看,不论做人还是做鬼,都得洒脱一些,提的起也得放得下,凡事不论好坏你都背上,那太累了。”

“此言大善,老鬼受教了。”老鬼沉默了片刻后,一本正经的朝着陈长生拱手施礼,脸上的神色也是一乎数变,如同是放下了无数的负担似的,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就连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有了几分鹤发童颜的样子。

“你能想开就好。”陈长生淡然一笑道:“不枉我费劲唇舌劝你这一遭。”

老鬼点了点头,并没再道谢,这种一句点破梦中人的恩德可不是一个谢字就能说清的。

陈长生正想再闲聊了两句,陡然间听到心海中传来江淼的惊呼声:“老爷,不好了,有外人在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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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杀鸡儆猴,当面打脸

第三十一章

杀鸡儆猴,当面打脸

“外人?”陈长生的眉毛一挑。问道:“可看到船了?”

“看到了。”

“将船留下,人嘛,除了留下几个活口,其余的随你们便。”陈长生漫不经心地吩咐了一句:“待会儿派人将活口给我送来。”

“是。”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将这长生岛据为己有,陈长生自然不会再容旁人染指,在自己站稳脚跟之前,这些外人不论是怎么来的是一个都不能留。

不过杀归杀,但是陈长生还是相当好奇他们是怎么来的。

方才老鬼也说了,他能来到此处也是阴差阳错,若是不然是断然也想不到这狂暴无比的乱荒海中竟有这样一处静谧的所在,那这些人又是怎么找到此处的?总不能是也照样走了狗屎运吧?

若真是那样的,可就太过邪门了,自己的人前脚上岸,那些人后脚就从别处登陆,前后相差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未免凑巧的有些让人纳闷了。

“尊主,是不是有人在给那些人报信,引着他们跟过来的?”一直沉默的苏苏提醒道。

“嗯,有这个可能。”陈长生点了点头,既然顾云川上就能买到传音石,相隔个千八百里都能彼此传讯。自己的船上出个奸细给外人通风报信也就顺理成章的很了,只是究竟是袁宏道呢,还是邱拜月。

陈长生眯着眼睛盘算该如何是好时,就听到江淼的声音再度传来:“老爷,该杀的人都杀了,留下的几个活口贱婢也问了两句,这些人乃是跟着咱们过来的……”

“嗯,你做的不错,把人送过来吧。”陈长生赞了他一句,而后冷笑道:“看来还真的有些人不怎么安分呀。”

“你打算怎么办?”老鬼活了一把年纪,虽说听不到江淼的话,不过只看陈长生脸上闪烁的杀机就多少猜到了一些来龙去脉,笑呵呵地道:“总不会是又想着大开杀戒吧。”

“那倒不会。”陈长生脸上的杀气一点点褪去,转而又变成平素温和的笑容,慢条斯理地道:“有些人杀的,有些人杀不的,不过既然有人把我当成了瞎子聋子,我总得张口说两句话呀,要不然是个人都想占我便宜,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嘿嘿。”老鬼朝他翘了翘拇指,笑了起来。

“楚楚。”陈长生朝着侍立不远处的文楚楚挥了挥手。

“老爷有何吩咐?”

“将咱们的客人都请出来,就说老爷我邀请他们到我的长生岛上游览一番。”

“是。”文楚楚听命而去。

其实就算文楚楚不去请,随着海船靠岸,袁宏道、邱拜月甚至是静云思等人也都纷纷走出了船舱,只是没有陈长生点头,倒也没有谁会冒然下船上岛上去游玩。

这些人很清楚在这片狂暴的海洋之中找到这样一片岛屿是何等的幸运之事,可以说。谁将这岛牢牢的捏在手中,此后偌大的乱荒海将成为谁家的院子,蕴藏其中的好处足以让所有的人都眼红。

而陈长生将这岛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其意不言而自明,几乎就是在告诉众人,这岛是我的,谁也不要动心思。

不管将来如何,但是眼下,他们还都是陈长生的客人,身为客人自然就得是客随主便,就算想着反客为主,也得先掂量掂量是不是陈长生的敌手才成。

此时听到文楚楚说陈长生有意邀请众人去岛上一游,无论袁宏道等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脸上都露出喜悦之色,纷纷走到陈长生面前来拱手道谢。

陈长生也笑道:“这没什么,不过在上岛之前,我这里倒是还有个小乐子博大家一笑。”

话音未落,远处金光闪烁,六个鬼子已然押着三个船工打扮的修士来到了近前,众鬼子先是朝着陈长生磕头行礼后方道:“老爷,贼人押到。”

“道友,这是何意?”袁宏道眉头一皱。脸色也有些闪烁不定。

“也没什么。”陈长生笑吟吟地道:“没听我的门下说吗?这些都是不经我这个主人点头应允就闯进我家门来的贼,既然是贼,那自然是不能留着了。”说着摆了摆手,几个鬼子二话不说,直接就将这三人扯成两半,各自吞了。

从头到尾,那三个人虽说是满脸的惊惧,却是连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陈长生笑眯眯地道:“你看,这样就清净多了,我这个人好客是好客,但是并不喜欢那些不请自来的人,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一对就杀一双,要不然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不开眼的人会想着占我的便宜,袁道兄,你说我这么做对不对呀?”

袁宏道此时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拧出水来,不过闻言还是笑道:“对,杀的好。”

“你说对就成。”陈长生微笑道:“我这个人素来是好说话,要跟我交朋友,我是竭诚以待,可要是想跟我耍花活,玩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把戏,说不得,我也只能陪着,你说说,我这长生岛有什么好的?怎么就能遭了贼呢?袁道兄,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袁宏道连连摇头。

“其实我也纳闷的很,按理说。就算是遭贼,那也该是蛮荒山才对,那边地方也大,人也多,要偷东西去那边才对呀,这帮人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莫非是走错了地方不成?”陈长生笑眯眯的看向袁宏道。

袁宏道一听这话眼皮子就一阵猛跳,话说到这份上,他就是再傻也明白自己的那点小算计全都被陈长生给看穿了,此时这是在拿着话威胁自己:如果你再不安分一些,那我就别怪我也派人去蛮荒山上转转,有来有去,大家都不吃亏。

心太黑,手太狠了,这个陈长生真他**的不是个东西。

袁宏道在心里将陈长生骂了个底朝天,这些人原本就是他手下的散修,就连船都是当日从奎木派抢来的,为了保护巫心悦从蛮荒山上一路过来的,原本一直跟在后面,打算随时有个照应。

方才瞅见了这岛,袁宏道顿时就想到了占据此处的好处,又觉得自己过去和陈长生多少还算有些交情,再加上有个静云思从中周旋。只要抢先一步到了岛上,这个哑巴亏他也只能认了。

可是何曾想到这厮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压根就容不得别人占他一点便宜,二话不说,直接杀个精光,不仅如此,还留下几个活口在自己面前玩了手杀鸡儆猴。

不仅如此,还偏偏不让几个活口说话,再加上一顶贼帽子扣上,让袁宏道想要出口求情都不能,更要命的是人家还不点破。也就不能撕破脸皮,无论是冷嘲还是热讽,袁宏道只能陪着笑脸听着,要不然他就更不占理了。

此时又听他问自己的那话,那滋味就像是被人抽了俩大嘴巴子,对方还问:“疼不疼呀,一个嘴巴子不够再多抽俩,要不再加把劲”之类的话,这份憋屈让袁宏道心里就像是烧了团火,烤的他五脏六腑都难受,可又发作不得,差点没走火入魔。

恼火是恼火,不是袁宏道还能分得清楚轻重缓急,故而皮笑肉不笑地道:“兴许是海上浪大,走错了地方,既然杀了,想必就不会再有人叨扰陈道友的清净了。”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可不想一天到晚的防着这些小毛贼。”说到这,陈长生将手一挥道:“诸位,请吧。”

陈长生这一手杀一儆百的戏码,看在静云思和邱拜月眼中却是两种滋味。

静云思倒没什么,虽说她性子恬淡,但是并不笨,几乎是俩人一说话,她就将整件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猜到了是猜到了,但她却是不发一言,完全一副置身之外的姿态。

对她来说,即便看得出来这长生岛位置绝佳,若能占据此处将好处无穷也不会动夺取的心思,究其缘由还是她神农谷一脉素来单传,除了孙瑶这个弟子外,她可谓是没有什么牵绊,当然就用不着为了灵石。道场,乃是什么丹药之类的发愁,有没有进项更是懒得操心。

正所谓无欲则刚,因而只把陈长生和袁宏道打哑谜似的话当成戏文来听。

至于邱拜月的脸色虽不如袁宏道那样难看,可也绝对好看不到哪去,陈长生这话固然是在敲打袁宏道,可听起来也多少有点警告她的意味。

其实邱拜月又何曾没有动过见面分一半的心思,只是她知道陈长生本不是个好惹的人,故而心里有些犹豫,没想到反倒是躲过了一劫,若不然的话……

念头转到此,邱拜月就不敢再往下面想了,此时听陈长生邀请众人上岛一游,她是又想去又有些犹豫。

“邱姑娘,走吧,他们可早走远了。”此时静云思温和的声音传来。

邱拜月一抬头,方才发现陈长生和袁宏道已然去的远了,这才点了点头,强打笑容随着静云思一同下船。

这长生岛除了中间矗立着一座高耸而陡峭的雪山之外,四周倒很是平坦,只是满地的冰雪,冻结出了不少高高低低的冰丘,看起来倒是地势有些起伏。

虽说冰面滑溜,不过对于陈长生等人来说,却算不上什么,行走自如,说说笑笑着想着位于长生岛中央处的冰山上走去。

可就在此时,陈长生又听到江淼的声音传来:“老爷,我在冰山上见到了些稀罕的物事,您最好还是亲自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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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碑座,印纽

第三十二章

碑座,印纽

一听这话,陈长生心头一惊道:“什么稀罕物?”

“像是个仙家府邸。只是我等都不得靠近,也无法近前察看。”江淼恭声回答。

呃,仙家府邸?莫非这就是传言说的仙府?难不成这乱荒海中真有上古大能留下来的仙府?

陈长生念头飞转,心里热切之余又有些后悔不该急于邀请袁宏道等人上岛来游览,静云思倒还罢了,算得上是自己人,而那袁宏道和邱拜月却是半生不熟,敌友难分,此时若是让他们知道此处有座仙府,只怕当场就可能翻脸。

就算自己能镇压的住,多半也要枉费些手脚。

一念至此,陈长生笑道:“诸位道友,我忽然想起还有些紧要的私事要办,不能陪着诸位游览了,楚楚。”

“奴婢在。”

“代为送诸位道友回去,好生款待,不可怠慢了。”

“是。”文楚楚应了一声,而后朝众人一摆手道:“诸位仙长,请吧。”

陈长生朝静云思使了个稍后我再跟你详说的眼色,身形一遁已然化光而去,修炼出了元神之后陈长生也便能够施展五行遁法。只是先前未曾用过,今日倒是首次使用,却也着实的让袁宏道等人大吃了一惊。

这遁法众人都听过,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以至于这桩在上古时还算是小道的法术到了现下竟再没人会使,渐渐的被人推崇成了小神通,既然是神通那自然就算是仙家手段,此时见他使出,要说不惊诧莫名才怪,只是一个个脸色都还算平静,至于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也让袁宏道和邱拜月少了些跟过去一探究竟的心思,以陈长生的性情再加上有了如此惊世骇俗的手段,自己若是再不识趣,偏要凑上去窥探他的私事,只怕少不了就是个你死我活的恶斗。

静云思倒是并不在意,既然知道他成就了元神,那懂得了这些小神通也就不足为奇,只是奇怪的是他究竟有什么私事只得撇下众人匆匆离去,不过想到他那个眼神,心里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陈长生先前倒是也在山河图中使过遁法,不过在外面用这倒是第一次,这长生岛上到处都是冰雪,使个水遁倒也轻松的很,只是冰块终究不像是水浪,一遁之后再复显身而出时却发现比自己估测的远了百十里,无奈之下,只得又使了一次遁法。这回却是不远不近的到了那冰山脚下。

“恭迎老爷。”此时冰山上下被大小饿鬼围的跟铁桶似的,此时见陈长生出现,纷纷跪地磕头。

“起来吧。”陈长生摆了摆手,闪身来到半山腰处方见到江淼领着一干鬼子守住了上山的路,见她要行礼,忙道:“免礼吧,你说的仙家府邸在哪?”

“就在上面。”江淼抬手指了指上面的山顶道:“贱婢及孩儿们搜寻到此便再也上不去了,只是隐约能到上面影影绰绰的有些楼阁,贱婢猜想着多半是仙家遗留下来的府邸,故而请老爷过来看看。”

“嗯,此事你做得好。”

陈长生夸了她一句,心里也觉得她所说的大有可能,若非如此,这岛上弥漫着的风吹不散的雾气又如何说的通?这多半是岛上的护山大阵生成的。

只是随后陈长生越发觉得疑惑,既然护山大阵能用,又岂会任由外人这般来去自如。

心里转着念头,陈长生已然迈步朝着冰山之上走去,原本他以为既然能拦住江淼多半是有什么大阵,故而小心的放出灵识来扫视四周,免得一个不慎阴沟里翻了船。

可是任由他前行了百十来丈后却依旧平静如初,扭过脸来看着江淼道:“哪有什么东西拦路?”

“老爷恕罪。贱婢不敢撒谎。”江淼见他如此问,不禁惶恐不安起来,纵身前跃,刚跳起丈许就听嘭的一声响,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光闪过,顿时将江淼重重的弹飞了出去。

“呃,怪哉。”陈长生暗暗叫奇,继续举步前行,直到再也见不着江淼时犹自没有遭到阵法阻拦,不过眼前山顶上的景象却是渐渐的映入了眼帘。

这又哪里是什么府邸,根本就是一片断壁残垣,除了四周的几间配殿尚存之外,正殿不知道是因何被毁,除了个八角形的地基尚存之外,就连块墙砖都没剩下。

陈长生绕着这地基转了几圈,见基座之上雕镂着无数的符文,层层叠叠,共有九层,倒像是漫天的星斗一般,只是此时却都有些暗淡无光,唯有最下面的一层符文忽明忽暗,只是却不知道有何用处。

而陈长生瞪着眼睛看了半晌也看不明白这些符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遂问道:“苏苏,你看的懂吗?”

过去每每有问必答的苏苏此番也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奴婢看着也是眼熟,只是却偏偏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尊主恕罪。”

“恕什么罪。”陈长生满不在乎地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咱们俩是半斤对八两,我又哪里怪罪的着你。”

陈长生又将这基座上下打量了一番,将上面赫然有八个凹槽。倒像是安放石碑之用,越发觉得这乃是个碑座,只是随后又是诧异非常,在这里安放上八块碑又有什么用处。

想来想去总是想不明白,陈长生爽性却先抛在脑后,迈步朝着那几处配殿走去,俗话说如宝山焉能空手而归,更何况这长生岛上没有主人,这里的东西自然都是归他所有。

只是转了三座配殿后,陈长生却憋闷的只想骂人,配殿之内倒并非是空空如也,相反各色器物是应有尽有,只不过却没有一件是他用的上的,譬如万年不灭的宫灯,又或是温润无比的云床,除了当个摆设外,几乎是全无用途。

除此之外,却是连一件法宝什么的都没有,这让陈长生禁不住在心里骂了此地原来的主人无数遍,留下这堆破烂货又有何用,还不如件趁手的法宝有用。

不过又转了两间配殿后,陈长生心里的怨气也渐渐消减下来,他发现这配殿之内的物事多数都是颇为凌乱。有的甚至像是随手扔下来的,显然此处原来的主人走的极为匆忙,以至于根本就来不及将这些东西带走,更别说是收拾了。

但是随后一个更大的疑窦又冒上了陈长生的心里,究竟是什么事让此地的主人走的如此匆忙呢?

虽说留在这里的东西在陈长生眼中无用之极,可他也不是全无眼光,自然知道其珍贵之处。

譬如那个宫灯,他就认出来乃是用最纯粹的悬灵精金炼制而成的,可谓是奢华到了极点,毕竟眼下的修真界中,悬灵精金几乎都已经绝迹。若非之前在顾云川的拍卖会上他见过,此时也是认不出来。

这悬灵精金但凡有一点添加到火行法宝之中,不仅能令其更加坚固,且使用时可使其威力暴增三成。

拍卖会上只有黄豆粒大小的一点悬灵精金却是足足卖出了六百块极品晶石的高价,又怎能不让陈长生牢牢记住,而这里却只是将这偌大的一块悬灵精金炼成了个灯来用。

如果不是此处原来的主人是个彻头彻脑的败家子,那就只能说明在他的眼中,这悬灵精金是极其稀松平常的东西。而唯有上古时,各种眼下珍稀无比的材料才随处可见,也唯有那时候的修士才会如此的奢侈无度。

再想到师叔火丁曾跟自己说过的旧事,陈长生越发的相信此处的主人多半就是上古时的大能,而后离去的匆忙,故而将这满屋子的看起来没什么用处,可偏偏又贵重之极的物件都留了下来。

“唉,只是这些东西除了炼化了之后当成材料,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用处。”陈长生轻叹了口气,迈步朝着最后一个配殿走去,站在殿门外时,他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忐忑不已,既希望里面装满了各色的法宝,又觉得不大可能。

管他呢,只当是捡破烂了。

陈长生一咬牙,伸手将殿门推了开来。

看清楚了殿内的景象后,陈长生却是不由得一愣,原来这配殿虽然奇大无比,不过里面却是空空荡荡,唯有殿中心处摆着一方玉案,案头上放着一个印盒,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奇怪。

陈长生探出灵识扫视了四周一番,并没发现有任何阵法痕迹,这才放心大胆的走了进去,来到玉案盘,方欲拿起印盒来看看里面装着何物,却忽然停住了手脚。

原来他竟是瞅见这玉案光洁如镜的案面上竟是光影闪烁,显现出了文楚楚等人的影像,含含糊糊的竟是还有声响传来。

“莫非这也是块影音玉?”陈长生待要定睛细看,那影像却是忽闪了两下后消失不见。恰在此时,桌子上的印盒也咔嚓一声,分裂开来,露出了其中的一块巴掌大的方印来。

陈长生认不出这方印是何等材质炼制而成,不过上面的印纽在他看来确实颇为眼熟,竟有些像是外面的那个碑座,并且这个碑座上也一样光秃秃的。

“苏苏,认得这是何物吗?”陈长生没敢冒然去拿,随口问道。

“依奴婢看,多半是这岛上的阵法的枢纽。”

“那看来倒是非取不可了。”陈长生一笑,灵识已然探了出去。

“尊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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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打赏,贫道感谢。

今天又停电,有稿子也没发出来,唉,但愿下午不停电。

第三十三章 祸福相依,好心歹意

第三十三章

祸福相依,好心歹意

灵识一动,迅如电光。苏苏此时方出声喝止却是已然晚了,陈长生只觉得自己的灵识方一搭到印纽之上,便有一股强劲无比的吸力顺着灵识涌来,随后固结在元神之中的五行灵元竟然摇曳不已,纷纷朝外宣泄而出。

“尊主,快开山河图。”苏苏大惊,急忙提醒。

陈长生此时也顾不得多想,心念动处,已然将山河图祭出,倏然之间展了开来,长有千丈,横在半空之中颇有遮云蔽日之势,画面之上光芒闪烁,如长鲸吸水一般吞吸着四面八方的灵气。

原本乱荒海四周的灵气紊乱异常,五行灵气更是驳杂不堪,但此时在山河图的吸引之下却如同是百川入海,源源不断的灌注进来,而后经由苏苏这个图灵理顺后再倒灌入陈长生元神之中。

陈长生一边转运灵气,注入那宛如无底洞也似的印纽之中,一边问道:“怎么会这样?”

“也怪奴婢方才没有来得及说。”苏苏道:“上古之时炼器之法与眼下迥然不同,那时的大能胸怀丘壑。所炼制的法宝、器具都比眼下要大气磅礴,譬如这布阵之法,眼下的修士多是因形就势,借助山川河流之势来布阵,可是上古时却是直接炼化山川岛屿而为阵法,就如同眼下这长生岛,岛就是阵,阵就是岛,而这方印便是这长生岛的缩影。”

陈长生听到这,眼睛睁得溜圆,失声道:“照你这话说,我眼下想要祭炼这印,就是在祭炼这长生岛不成?”

“正是。”苏苏苦笑道:“原本这样的炼器之法对于上古大能来说着实算不了什么,他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休要说是这小小的长生岛,便是炼化一方陆地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可是对于尊主来说,这却是比登天还要艰难,一个不慎,尊主的道行怕是就要毁于一旦。”

陈长生眉头微皱,沉声道:“若是我将这灵识斩断呢?”

“那也是不行的。”苏苏道:“尊主没察觉到这印上并无一道禁制吗?。”

“嗯。”陈长生其实心中也是疑惑,听她提及,便问道:“这又是为何?莫非是上古大能不怕被别人将这印偷走?”

“怕又岂会不怕,只是想要来偷也得有通天的本事才行。”苏苏道:“这印上之所以全无禁制,一来是因为这岛便是印,印便是岛。故而也是能收能放,平素此印都待在身上,自然不怕被人偷了去。”

“二来它本是一岛阵法之枢纽,自然是安放在这岛中要害之地,别看尊主此番上岛时容易,那是由于天长日久,印中灵气消耗殆尽,阵法无法运转的缘故,若是全胜之时,岛上阵法密布,想要轻松来到此处那是想都休想。”

“三来,也正是由于要祭炼这印不仅要消耗海量的灵气,并且不能半途而废,要不然的话,必然会祸及元神,如此一来,若是祭炼此印时被人发现,想要还手也是乏力,唯有束手待毙,若非是法力通玄,自信在祭炼此印之余还能抵挡住印主人的攻击。谁会冒着被杀的危险前来盗印?”

“故而不是不怕被偷,而是自信没人能够偷的走。”苏苏说到这轻叹一声道:“说来也是天数,原本若要祭炼此印起码得成就元神方可,换成只是个元婴期的修士来此,就算见了这印也是拿不走,更别说是祭炼了,偏偏尊主已修成元神,又鬼使神差的到了此处,也算是该当有此一劫。”

陈长生见苏苏如此,反笑着安慰她道:“你也不用为我叹息,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是祸,只要迈过去了说不定就能成了福,要是真祭炼妥了此印,咱们岂不是就有了一块安身立命之所在。”

“但愿吧。”苏苏满是忧虑地道:“只怕尊主要吃些苦头了。”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陈长生洒脱的一笑道:“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唉……”苏苏悠然长叹,再不多言。

陈长生豪言壮语不过是劝慰苏苏,其实心里也是惴惴不安,他自问没有上古大能的道行,眼下这个难关过不过的去还真是没有多少底气。

随后他也就渐渐明白了苏苏所谓的吃些苦头是何含义了,这又哪里只是些苦头,简直就是泡到了苦海之中。

那印宛如个无底洞似的,玩命似的从陈长生的灵识中抽取灵气,只要灵气稍有接续不上时便吸取他元神之内的灵元,这让陈长生苦闷之极,不得已之下,只得又分出了一根灵识探入其中。同时引着山河图中的灵气一通猛灌。

即便如此,犹嫌不够,陈长生只得又接连分出灵识伸入印中,直到一口气增添到了九根之后,这种供不应求的窘境方才稍稍缓解一些。

可是真正的苦头却是刚刚开始,随着灵气宛如是不要钱的灌注进去,此印也一点点被陈长生炼化,蕴含其中的海量信息也源源不断的涌了过来。

陈长生不仅从中得知此印名为通天印,而此岛本名叫悬空岛,除此之外更是连岛上各处阵法及禁制的方位、构造、运用之法也都一股脑的都灌输了过来,让陈长生一时之间都有些应接不暇,宛如随时要将他的元神胀爆似的。

不仅如此,更要命的是随着通天印逐渐被炼化,它和岛上各处的阵法也再度连结起来,每一个阵法运转都需要消耗灵气,而这也都得由陈长生供给。

尽管这些阵法单个耗费的灵气并不算多,可是胜在数量众多,加在一起足有十万之数,星罗棋布似的分布在岛上各处,就连岛下面也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而陈长生欲要将其一一收为己用,就不得不灌入灵气,而后在其中留下灵识烙印。

这么一来。他需要消耗的灵气更是陡增数倍,幸好有山河图可以从四周聚敛灵气,更值得庆幸的是还有个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苏苏从中相助,为他理顺灵气,省却了他不少的麻烦,要是不然,就算山河图能够引来无数的灵气,但是全都驳杂不纯,难以灌入通天印中就够他头疼。

随着海量的灵气经由通天印源源不断的输送往岛上的各处阵法之中,原本被冰雪覆盖的长生岛上自内而外,一道道的耀眼夺目的光辉冲天而起。将个天空映照的五彩斑斓,而满地的冰雪也都纷纷消融,化成水雾,笼罩在长生岛上空,更增添了几分洞天福地的气象。

这等异象自然也是惊动了回到海船上后久等陈长生不回的袁宏道等人,纷纷走出船舱来,朝着长生岛看去,只见长生岛上空灵气汹涌,半空之中宛如是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将方圆千里的灵气全都抽吸了过来,而后便即消失不见。

又见到岛上光芒闪烁,一看便知是阵法启发时的情景,这让袁宏道等人不由的又是好奇,又是羡慕,更是颇有些嫉妒。

“陈道友当真是好造化。”袁宏道先是赞叹了一声,随后道:“不过此时岛上只有他一人,若是没人替他护法岂不危险,相交一场,这个忙我不能不帮。”说着迈步就要下船。

“请仙长留步。”文楚楚却是一伸手将他拦住,而此时张三及余有财等人也走了过来。

“怎么?”袁宏道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要去给你家老爷护法,莫非你还想拦着我不成?”

“那我倒是不敢。”文楚楚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不过我家老爷早有吩咐,命我请诸位到船上安坐,好生款待,却没说请仙长去护法,再说了,岛上还有我家老爷的数万仆从守护,自是不须劳动仙长大驾。”

“哼,谁知道那些仆从会不会包藏祸心,趁机加害于他。”袁宏道满脸正气地道:“我和你家老爷交情不浅,可是不放心他孤身一人在岛上,莫要挡了我的路,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少他娘的说这样的便宜话,我看包藏祸心的人是你吧。”张三跨上一步,双拳一摆,横在胸前。怒声道:“不管你和我家道尊是什么交情,聪明点的,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若是不然,就休怪我的拳头不认人。”

“邱神算,你怎么说?”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余有财看着邱拜月忽然问道。

邱拜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袁宏道,随即道:“他愿去便去吧,与我没什么相干,我反正是不去的。”

“好。”余有财脸色一正,继而又看向了一旁的静云思道:“仙子,你呢?”

静云思看了袁宏道一眼,缓缓地道:“袁道友,我若是你最好还是留在船上,若是不然,只怕是彼此脸上都不好看。”

“怎么?”袁宏道的神色一沉,一字一句地道:“莫非是静仙子也想帮着这几个下人欺辱与我?”

“此言差矣。”静云思温声地道:“袁道友的心思大家都看得明白,常言道客随主便,既然陈长生说了让咱们留在这里,那最好还是莫要乱动为好,若是道友一意孤行,执意要反客为主,那少不得我要得罪了。”

“静仙子,你我多年的交情,此时怎的反倒要帮着旁人?”袁宏道满脸阴郁地问道。

“袁道友又错了,正是因为我和你有旧,故而这才劝你莫要轻取妄动。”说着静云思指了指长生岛道:“毕竟那位的脾气可是并不好,若是你今日惹恼了他,日后怕是整个蛮荒山上的万千生灵也要跟着遭殃。”

“他敢!”袁宏道怒喝一声,不过底气却是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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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为道尊尽忠,撞他娘的

第三十四章

为道尊尽忠,撞他娘的

“三哥,又有人来了。”就正双方僵持不下时。站在桅杆上瞭望的一船工大声示警。

“什么?又有人来了!”张三一惊,眼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瞥了一眼远处,果真瞅见两条比自己的船足足宽大两三倍的海船一前一后飞速驶了过来。

“起锚,迎上去。”张三片刻都没有犹豫就吼道:“这里是咱家道尊的地盘,谁他娘的来了也不行,他们要是肯走也就罢了,要是死皮赖脸的非要上岛,咱们就跟这帮王八蛋拼了。”

“吼。”一伙船工闻言大吼,众人齐心协力朝着那两艘船驶了过去,张三更是站在船头上大吼道:“此岛乃是我家道尊所有,尔等速速退去,若是不然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

那边的船上顿时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道:“不客气你又能怎样呀?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们这乃是玄武宗的船,也是你们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道尊敢招惹的?识趣些的滚到一旁,要不然送你们到海里去凉快凉快。”

说话之间,便有不少人影从那两条船上飞了下来,朝着长生岛上掠去。

“妈了个巴子的,真当老子是软柿子呀!”张三大怒,须发竖起。方要发令就听到一旁的何凯道:“三哥息怒,这两队人马可是不好惹,前面那个是玄武宗的没错,后面的一条船乃是顾云川的,眼下要是惹了他们,只怕……”

“只怕个屁。”张三眼睛都不夹他一下,吼道:“你要是怕死就远远的滚开,我们不怕。”

“就是,几年前就该死了,眼下还怕个球呀。”其余的船工齐声应和,用极度不屑的目光看着何凯。

“兄弟们……”张三大喝一声。

“有。”众人齐声答应。

“给道尊尽忠的时候到了,哪个兔羔子要是这时候怂了,日后到了阎王殿里老子可不认他这个兄弟!”

“三哥放心,咱们好歹也当过道尊一回兄弟,为了兄弟两肋插刀那是义不容辞,怎么干三哥只管吩咐便是。”众人热血沸腾,齐声呐喊。

“好,够爷们。”张三哈哈大笑道:“这才是知恩图报的好汉子,我跟你们活着一世不冤。”说着朝着旁边的静云思一拱手道:“静仙子,你们走吧,这本是我们的事,犯不着让你陪着我们送死。”

说完张三又朝着孙瑶磕了头道:“瑶小姐,若是日后见到我家道尊,跟他说,我们这起子老弟兄没给他丢脸,这个头算是你替道尊受的吧。”

“唰。”众人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是山河图中出来的佃户。并文楚楚和余有财此时都跪在了下来,朝着孙瑶磕头告别。

“你们……你们这又是何必呀!”静云思叹道。

“道尊拿我们当自家人,我们自要以死相报。”张三站起身来,朝着静云思道:“静仙子,您请快走吧,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说完这话,张三站起身来,大踏步的走到船头之上,看着越来越近的那艘大船,怒吼道:“为道尊尽忠,撞他娘的。”

“尽忠,撞他娘的。”一干船工齐声大吼。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船上的阵法一起运转,这船载着众人就如同是一只发了狂的公牛似的朝着对面的船冲撞了过去。

那边的船工压根就没想到这伙人竟如此的疯狂,为了拦住他们连命都不要了,故而没来得及驾船躲闪,其实就算想躲也是躲避不开。

轰。

巨响声中,张三等人的船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玄武宗的船上。

倘若说张三等人的船是头公牛,那玄武宗的船则像是一头大象。个头相差数倍,再加上那船上满是防御阵法,能在乱荒海中行驶而片板不伤足见其坚实,此时陡然被撞也不过是微微一晃,被撞之处登时腾起了无数的光芒,如同一道屏障一般将张三的海船挡住,而后推到了一旁。

张三的船虽说不济,可是有阴阳球护着,也是毫厘未损,只是终究是太小,一撞之下摇曳不已,再加上玄武宗的船来势汹汹,虽被撞了一下也是丝毫没停,竟是顶着张三的船朝前驶去。

“杀了他们。”

虽说没有受损,不过玄武宗船上的众修士却都是怒发冲冠,杀气腾腾,叫嚣声中,十来道剑光直掠下来,分别向着十来个船工刺去,其中更有一道剑光朝着站在船头上怒骂不已的张三飞射而来。

“**,不就是玩命吗?谁怕谁呀!”张三怒吼一声,沉腰坐马,双拳一摆,随即挥出,正是五行拳中的横拳。

张三粗野,但是并不鲁莽,对方的剑光来势汹汹,他可不敢硬打硬碰,先挡开一招再说。

其余的人也大多数这样的心思。皆是挥拳迎敌,他们能受张三器重,自是将五行拳学了个十成十,再加上各自的道行也都是融合中期上下,心中胆气十足,并不惧怕那呼啸而来的剑光。

不过此举在旁人看来却不啻与是要自杀,特别是玄武宗船上的修士见他们竟然是要用拳头来挡飞剑,忍不住嗤笑道:“这帮人是不是吓傻了,想死也该换个死法,以血肉之躯硬挡飞剑,亏他们也能想得到……”

此话刚说了一般,就已然生生顿住,站在玄武宗船头上看热闹的修士下一刻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活脱脱像是一只只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似的。

原来张三等人挥拳而出时身上便腾起一道道灵光,特别是手臂之上更是灵元涌荡不休,轰轰轰,一连十来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后,飞射过来的剑光不仅被生生挡住,更是被打飞出去。

“这……这怎么可能!?”玄武宗船头上的修士瞠目结舌道。

“没什么不能的。”有个年纪略长的修士瞥了一眼张三等人的架势道:“起码我就见过有人这么干。”

“那人是谁?”这一句话顿时引来众人的询问。

“陈长生。”那修士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个名字,随后又道:“只不过这些人的手段比起陈长生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嚯。”众人皆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怪他们如此,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虽说玄武宗七派之内都将陈长生说成是个人尽可诛、无可不做的大魔头,这固然是能让派内弟子人人将其恨的牙根子生疼,可是这赫赫凶名也照样让他们心里打鼓。

但凡是此番能来这乱荒海中的玄武宗弟子,哪一个不是千挑万选的精英,虽说骄傲惯了,平素里视天下修士如无物,但却并不会傻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可是眼前这一幕却着实的让他们惊诧不已,对陈长生不由的又多了几分忌惮。

张三却不知道对面船上的人正在谈论陈长生,又挥出一拳将面前的飞剑打飞后吼道:“有人死了没?”

“三哥不死,我们怎么好意思抢在你前头。”人群里有人阴阳怪气的道。

“**。刘奇,你他娘的等着,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张三笑骂道。

“来呀,来呀。”那个叫刘奇的汉子嘎嘎怪笑道:“只要你不死,喝酒还是过招我都陪着。”

“你他娘的别死了就行,老子不用你操心。”张三又骂了一句道:“老子还得看着我儿子成亲呢。”

“三哥,你不厚道呀,占我便宜。”

众人放声大笑,压根就没有把绕着自己盘旋不已的飞剑放在眼中。

“长老有令,休要和这些人纠缠,抢占此岛才是要紧事,莫要被顾云川的那帮野修士给占了先。”此时玄武宗船上有人喊了一嗓子。

唰。

原本刺向张三等人的飞剑尽数飞掠而回,而后上百道剑光腾空而起,朝着遥遥在望的长生岛上飞去。

“三哥,这帮孙子不跟咱们打了,怎么办?”先前那个刘奇问道。

“妈了个巴子的,一帮子孬种,他们不打,咱们就追上去,死也不能让他们去骚扰道尊。”张三怒骂一声,一叠声的催促将船靠岸。

张三等人道行不浅,只是没有趁手的法宝,所知的法术也是有限,故而想要飞上岛上也是不行,只能走上岛去。只可惜他们的船被玄武宗的船顶着前行,一时半刻哪里脱离的开。

“我去拦他们一拦。”袁宏道此时总算是找到了借口,不等张三等人阻拦,已然纵起剑光腾空而起,至于身旁的巫心悦反倒是顾不上了。

“姓巫的,你怎么不跟着你师父去呀!?”孙瑶满脸不忿的问道。

“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会抢我哥哥的东西的。”巫心悦摇了摇头,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个蝌蚪状的巫文,屈指一弹,已然飞入了海面之中。

昂。

一直尾随巫心悦而来的巨鲸鸣叫一声,陡然间从水中翻起,小山似的脑袋昂起。狠狠的撞在了玄武宗的船腰上。

轰。

那玄武宗的船虽大,可是和这巨鲸相比却显得纤细了许多,陡然之间被撞,虽说有无数的阵法抵御,不至于拦腰而断,不过那船还是生生的在海面之上滑了出去五百来张方才稳了下来。

这让张三等人的船顿时活动自如起来,一摆舵就朝着长生岛靠了过去。

“先别急着上岸,我看有些不对劲。”何凯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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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来了就走不了

第三十五章

来了就走不了

“哪不对劲?”张三瞪了他一眼道:“我看是你不对劲。怕死就滚一边去,用不着你跟着。”

“你……”何凯一张脸胀的通红,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他既然肯跟着陈长生来闯这乱荒海,老早就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先前阻拦张三也是担心他图一时痛快而坏了大事,眼下听他又说自己怕死,心里憋屈可又实在无法分辩。

何凯知道张三和余有财以及文楚楚等人不同,他乃是陈长生收下的最早一群门人,再加上他的儿子又被陈长生认作了记名弟子,父以子贵,故而即便是余有财和文楚楚面对这个粗野汉子时都要多上三分尊敬。

何况方才他为了阻拦玄武宗的船,甚至不惜以船相撞,一腔热血和赤胆忠心着实令人敬佩,见他有些恼怒,何凯这个外人自然不好再多劝。

不过余有财此时也看出了些蹊跷之处,抢上一步,拽了拽张三的袖子道:“三哥,你先别急,细看看,岛上的情形的确有些不大对劲。”

何凯说的话张三不乐意听。可是余有财也这么说,他就不得不慎重了,手搭凉棚眺望着长生岛上,脸色也随之一连数变,低声道:“老余,平素里道尊就分外的器重你,说你心思缜密,比那个酸李享也不差上几分,眼下他不在此时,你帮我推断推断,这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此时长生岛上的雾气越发的浓重,张三极目远眺也是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可是却也意识到了余有财所说的古怪之处指的是什么事了。

方才不只是玄武宗的船上,就连顾云川的船上也都下去了不少的修士,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五百来修士,道行且都不低,最低也是融合中期,有的甚至已然是金丹期,甚至心动期,争先恐后的冲上岛去,生怕晚上一步被对方给抢了先。

按理说,该分外喧嚣才是,毕竟长生岛上并不只有陈长生一人,还有数万饿鬼,见到有外人来袭,那些饿鬼岂会坐以待毙,少不得就是一场厮杀。

可是从方才修士们离船上岛到此时。岛上一直是静悄悄的,别说是厮杀之声,就连剑光破空的呼啸声也都没了,整个长生岛上寂静的就像是一片半夜时分的坟地,不仅是古怪,更是透着股子诡异和阴森之气。

“莫非真如袁宏道那老家伙说的那样,那些饿鬼们都反了?”张三见余有财皱着眉头沉吟不语,不由得胡乱揣测起来,看了一旁的文楚楚一眼,道:“楚楚,你也别闲着,帮着想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文楚楚先前曾背叛过陈长生一次,虽说陈长生既往不咎,可终究成了她的心病,故而平素里都是谨小慎微,在陈长生面前倒还好些,面对张三等人时几乎都是寡言少语,凡事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先前她也觉察到岛上有些异样,只是不好插嘴,此时见张三问。这才走了过来道:“依我看来,倒是不用担心那些饿鬼会造反,你们想想,江淼和一干鬼子素来对老爷忠心耿耿,断然不会起了反心,只要没有领头的,那些个饿鬼就算有心也是没胆,此其一。”

“其二呢,以老爷之神威,既然将它们带着身边,自是能压服的住它们,当日在蛮荒山上,我是亲眼见到老爷将那个九幽饿鬼打的心服口服,就算这些饿鬼敢反,我想老爷反手之间就能将它们镇压下去。”

“此言有理。”余有财点头称是。

“你们说的这个我也明白,要紧的是眼下这岛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张三急的直揪自己的胡子,嚷嚷道:“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吧?”

余有财苦笑道:“我修道的时日也不长,又如何看得出来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不过我想一动不如一静,与其现下冲上岛去给老爷添乱,倒不如在这里静观其变。”

“不行。”张三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就这么在这傻等,若是不上岛去看看,我这心里终究是不怎么安稳。”说着张三唤过几个得力的手下,命他们随自己一同上岛,而后又朝着何凯一拱手道:“老何,方才我有些莽撞,多有冒犯,此番我去岛上,这船便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不测,能走就走吧。”

“三哥……”余有财等人方想要劝,张三却是一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道:“我的身家性命皆是道尊赏的,当日被道尊救下时我就曾暗暗发誓,这一辈子为道尊效犬马之劳,便是死了,道尊就算要大闹阎王殿,我也将是他的马前卒子,眼下道尊在那岛上生死难料,我岂能安坐这里袖手旁观,你们也莫要劝了,各自保重吧。”说着朝着选中的几个手下一招手,就朝岛上走去。

只是他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背后的余有财喊道:“三哥,等我一等,我也与你同去。”

“还有我。”文楚楚亦追了上来。

“还有我们。”其余的船工纷纷应和。

“你们都去,又岂能少得了我。”何凯身形一闪,也到了张三身边,笑道:“三哥,且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怕死之人。”

“师父,咱们也去吧。”孙瑶摇着静云思的手道。

“好。”静云思看着长生岛上浓重的雾气,微微蹙起的眉心间满是忧虑。听到孙瑶要上岛,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我也去。”巫心悦横了孙瑶一眼道:“要去救哥哥,岂能少的了我?”

“哼,谁稀罕你去救了。”孙瑶小嘴一撇,很是不屑地道。

正在众人要下船之人,只见一从从光辉从远处而近依次升腾而起,宛如是一个巨大的波浪一般从岛中心处荡漾开来,直到此时方才蔓延到了边缘处,而后漫天的光辉随即融为一体,而后又飞速收敛,直到最后消失的无影无形。若非地上的冰雪已然消融,倒真如这耀眼的光芒从未出现过似的。

“看,有人来了。”孙瑶惊叫一声,手指前方。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真见到一道金光电射而来,转瞬之间已然到了近前,赫然正是江淼的九十九个鬼子之一,瞅见众人皆在,那鬼子肃容道:“传老爷法旨,请诸位上岛。”

“道尊没事吧?”张三问道。

“老爷安好,诸位上岛便知。”那鬼子说完,已然转过身去给众人带路。

“莫让他们走了。”随着一声叫喊,玄武宗的船上又飞下十来条人影,或御飞剑或乘法宝,呼啸而至,为首一人冷声道:“撞了我们的船,拦了我们的路,就想这么走了吗?”

“**,想打就打,哪来的那么多屁话。”张三一捏拳头,朝着半空的人骂道:“有种你下来,老子不捶死你。”

那鬼子此时却扭过脸,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的笑容,朝着那些人道:“有胆子只管跟过来。”说着再不看那些人一眼,迈步前行。

张三见他如此,只道陈长生早有打算,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转身就要离去。

这一下反倒是把这伙人惹恼了,怒道:“该死,今日不杀了你们,我誓不为人。”手指一弹,脚下的飞剑倏然而出,化成一道流光向张三斩来。

“不可。”旁边的人见他们如此的有恃无恐,愈发觉得蹊跷,出言提醒时已然晚了。

那飞剑方才一动,地上却已然腾起一道淡青色的光辉,如烟似雾。朝上一卷,已然将那飞剑并那十来个人笼罩其中,而后便再无了声息。

“咦,这是怎么回事?”张三不解地道。

“想必他们是被困在了阵法之中。”何凯满脸凝重地道:“这等阵法我从没见过,当真厉害。”

“诸位,请跟我来。”那鬼子见众人盯着这团盘旋不已的青雾出神,忙提醒了一句,而后又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众人知道这些鬼子虽说是满脸庄重,其实却是性情暴戾,除了在陈长生的面前温顺如猫外,面对旁人一怒便会杀人,此时能耐着性子等着已然是极为难得,也不好多做逗留,再加上心忧陈长生的安危,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跟着他朝前走去。

此后那鬼子引着他们在岛上兜兜转转,往往是看着平坦的路反倒要绕个大远,若非是始终在朝着长生岛中心行进,只怕张三等人会以为他在戏耍自己。

虽说走的慢了些,不过一路过来,倒也并不烦闷,因为隔个三里五里便能见到有些修士被困在阵法之中难以脱身,或是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团团乱转,或是挥舞着法宝飞剑四处乱轰,偏偏却始终无法破阵而出。

更有甚者已然丧身在阵法之内,别说尸骨了,就连命魂都已然消散不见,更有不少的饿鬼在阵中穿梭,或拣取这些修士死后遗落的物件,或是抽冷子扑上前去,将修士撕碎吃掉,而后打个饱嗝再奔着下一处跑去,见到张三等人还不忘呲牙一笑,算是在打招呼,只是那狰狞的面容外加上满嘴的鲜血,着实让人亲近不起来,反倒是觉得毛骨悚然。

“我说兄弟,先前上岛的那些修士都在这里?”张三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陈长生,随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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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只要我想去,谁能拦得住

第三十六章

只要我想去,谁能拦得住

“三爷客气了,您这兄弟二字我可不敢当。”那鬼子听到他问话。忙止步还礼,而后恭敬地道:“三爷只需唤我鬼三十三便是。”

“三十三,你这声爷我可不敢答应。”张三忙摆了摆手道。

“不是,三爷自是当的。”这鬼三十三肃容道:“方才三爷为了拦阻这些歹人,不惜以命相搏,老爷见了亲口说您是他的好兄弟,既然是老爷的兄弟,自然当的一个爷字。”

说到这,鬼三十三又道:“先前老爷在祭炼此岛,故而无暇理会这些人,不过岛上的阵法已然开启,一个不漏全都被困其中。”说着一指旁边道:“就连那个丧心病狂的袁宏道也在其中,只是他的运气好,陷入了迷阵,虽不能脱身而出,不过一时半会却是死不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张三叹息道。

“是呀,真真可惜了。”鬼三十三也随声附和道。

张三一听这话,觉得他那张脸不像先前那么凶恶了,探手揽住了他的肩膀道:“兄弟,叫我声三哥,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

“这我怎么敢。”鬼三十三连连摇头道:“您可是老爷的兄弟。小的不敢高攀。”

“有什么不敢的?”张三板着脸道:“你只管叫我三哥便是,三爷这话以后休提,这长生岛上只有一位爷,那就是道尊,除此之外,哪个爷我都不认,三十三,你说吧,你叫是不叫?”

“三……三叔。”鬼三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叫出来。

“让你叫三哥呢,怎么又成了三叔了?”张三一脸的不满。

“我老母和三叔都在老爷座下听差,按辈分我合该叫您一声叔。”鬼三十三道:“三叔,苏大总管说了,什么都能乱这辈分和规矩是乱不得的。”

“苏苏姐说的?”张三问道。

“是。”

“得了,那还是叫我三叔吧。”张三可是不敢逆了苏苏的心意,虽说和陈长生他都敢互称兄弟,但是在苏苏面前,却只敢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苏苏姐。

“三十三,带我去瞅瞅袁宏道那孙子死了没?”

“三叔,您就别难为我了。”鬼三十三呲着满口的尖牙,一脸苦笑地道:“老爷那边还等着您和诸位呢,要是回去的晚了,老爷不说,我老母也得剥了我的皮,你就忍心看着我受罪?”

张三见他一张金光闪闪的脸皱的跟个晒干的橘子似的,又想起江淼那张阴森的面孔,只得道:“得,我就不难为你了。回头有空了去我家里,我请你喝酒。”

“等禀过老爷后,我一定去。”鬼三十三连连点头。

这岛原本就不小,众人又是走路,虽说不慢,但也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方才来到先前的冰山之上。

长生岛上别处的冰雪虽然消融,但是这冰山上的积雪却丝毫未曾融化,静云思等人走上来时却见陈长生正站在山顶上等候。

“叔叔,你没事吧?”孙瑶跑上前来,拉着陈长生的手问道。

张三等人也忙过来见礼,静云思却是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陈长生一把将孙瑶搂了起来,微笑道:“叔叔自是无碍,瑶瑶不必为我担心。”说着环视了众人一眼,末了目光停在静云思的身上,微笑道:“你们平安到此,我便再无顾忌,正好和这些擅闯我长生岛的贼人好好算上一笔账,若是不然,只怕旁人只道我这里随便是个阿猫阿狗都能闯进来撒野。”

“长生哥哥,能不能饶过我师父?”巫心悦上前一步道。

陈长生瞥了她一眼,问道:“你真想让我饶了你师父?”

“是。”

“好。”陈长生点了点头道:“瞧在你方才帮了张三他们一把的份上。这个人情我便还给你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暂且将他拘押在阵法中些日子,待此番事了再放他不迟。”

“谢谢长生哥哥。”巫心悦见陈长生肯松口饶过袁宏道,心中已是松了口气,至于在阵中多困些时日倒是并不妨事。

陈长生随后又命文楚楚先带着静云思、邱拜月和巫心悦各找一处偏殿歇息,孙瑶拉着他的手不肯离去,陈长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道:“叔叔手里还有些琐事要办,待了结之后再去找你聊天,好不好?”

“嗯。”孙瑶乖巧的点了点头。

待到静云思等人去后,陈长生这才看了余下的张三等人一眼道:“忠心可嘉,只是以后不可再如此莽撞了。”

“是。”众人齐声答应。

陈长生将张三叫到近前道:“你和何凯带上兄弟们去找江淼,随她一起到岛上各处转转,虽说眼下有饿鬼们四处巡视出不了什么乱子,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日后岛上的一应巡逻事务还得由你们接手,多走走看看,用些心思,免得日后乱了手脚。”

“是。”张三大喜,叫上何凯以及随行的船工兴冲冲的下山而去。

陈长生又带着余有财来到那方玉案前,手指着上面呈现出来的长生岛地形道:“原本我还想着在船上继续开咱们的长生坊,趁着鼍龟出水的乱乎劲很赚上一笔灵石,只是眼下有了此岛,先前的打算要不要再变上一变了?”

“卑下听老爷的吩咐。”余有财恭敬地道。

“呵呵,我会种田却不会做买卖。”陈长生摆了摆手道:“此事还得你来筹划才成,你也用不着拘谨,想到什么只管畅所欲言便是。”

余有财点点头道:“敢问老爷,此番究竟是想开个长久的买卖。还是想着赚上一笔灵石就此罢手?”

“那还用说,自是想要将买卖长久的开下去。”陈长生摸着下巴道:“此番幸好有苏苏在旁协助,抽取了方圆千里之内的灵气方才勉力将岛上七成阵法运转起来,而她也是累的元气大伤……”

陈长生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之色,继续道:“这样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而长生岛上并无灵脉可用,想要维持住岛上的诸多阵法,需要耗费的灵石怕是不少。”

“除此之外,你们跟随我多日,手中却是连件趁手的法宝都没有,我这个当老爷的也觉得甚是寒酸,只不过要炼制法宝,却又少不得要用到为数众多的材料,若是不拿灵石去买,只靠着我一人四处搜罗,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故而这个买卖不仅要开,而且得开的越大越好。”

余有财听他说完,又问道:“卑下再问老爷,可是打算将这长生岛变成第二个顾云川?”

“这我倒是没想过。”陈长生摇了摇头。

“那依卑下之见,倒不如还是在船上开长生坊的好,一来这长生岛原本就位于乱荒海中,来往不易。若非此番鼍龟化龙,只怕一年之中也没几个人会跑到这乱荒海中来,若是为此而开个店面,有些不值。”

“二来呢,将店开到了岛上,来往的人一多,难保就没有觊觎之人,若是他们赖在这里不肯走了,又或是打算着反客为主,岂不是成了引狼入室,虽说打杀了也是不难。终究是个麻烦。”

陈长生想了想道:“你们说也有道理,也罢,此事一并交予你筹划便是。”

“是。”

两人又聊了几句,文楚楚前来回禀说静云思等人安置妥了,而后道:“邱姑娘说了,鼍龟三日后便会出水,何时动身,还请老爷做主。”

“呵呵,这哪是让我做主,根本就是在逼我。”陈长生轻笑一声道:“既然她如此心急,那明日便即动身便是。”

随后陈长生又去找孙瑶说笑了一会,至晚方归,次日清晨时带着众人重又回到岛边,见玄武宗和顾云川的那两艘大船已然离去。

陈长生早料到他们必然会逃走,想必是跑去请救兵了,但是却并不在意,将囚禁在迷阵之中的袁宏道放了出来,也懒得理会他,随即又命江淼带着手下的饿鬼进入饿鬼道中后,这才手指掐动捏了几个法诀,而后道:“收。”

青光一闪,偌大的长生岛应声而小,竟是变成了一方小印落在了陈长生的手中。

陈长生扭过脸来看着四周目瞪口呆的众人,微笑道:“如此一来,就不怕被人偷走了。”而后朝着张三一摆手道:“别傻愣着了,开船了。”

张三这才醒过神来,大喊一声道:“开船喽。”

“小子,这次你倒是捡了个大便宜。”自打陈长生上了岛后便未曾露面的老鬼此时也冒了出来,满是羡慕的看着陈长生,连说话的口吻都酸溜溜的。

“说是捡了个便宜,可是苏苏元气大伤再度沉睡不醒,早知道如此,这个便宜我还真不想捡。”陈长生长叹一声,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老鬼却是满脸不屑地道:“我看你这才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是小睡一觉,用不了多久自然会再醒过来,何至于这么唉声叹气的。”

陈长生也不想再说此事。遂将话头一转道:“老鬼,你见多识广,可听说过这悬空岛?”

“似是听人说起过,只是年头久了,现下也记不大清了。”老鬼抓了抓头皮,半晌后摇了摇头道:“你也别急,等我哪天想起来了再告诉你便是。”

陈长生也看不出来是老鬼是真忘了,还是明明知道却不肯说,于是点了点头,便不再说此事。

此番既是去找那鼍龟,邱拜月自是当仁不让的又充当起了向导,起初倒还平静,倒了第二天末尾时偶尔就能看到海上有了其他船只的踪影,船上悬挂什么旗子就有,不过多数还是以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船只为主。

“嚯,不见不知道见了倒是真能吓上一跳,这两家还真是人马众多,我本以为前两天在长生岛上死了那些弟子后,这两家或多或少也会伤些元气,现下看来,根本就是全然无碍。”张三一边命人小心翼翼的在来往船只之间穿行,一边感慨着。

“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身旁的陈长生反倒是一脸平静地道:“这就是名门大派的底蕴,成百数千年的积累,门下弟子数以万计,区区的两三百个人,不过是九牛之一毛,先前那俩船多半是两家派出来的先锋,只是时运不佳,撞到了我的手里,哼哼……”

张三闻言忧道:“道尊,我和那帮人见过面,他们若是把我认了出来,只怕会凭空的惹来麻烦,要不我到下面去躲上一躲吧。”

“不用。”陈长生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若是先前,他们说不定还真会跳出来跟咱们计较一番,不过眼下只怕是顾不上了。”

说着陈长生指了指四周越来越多,旗号或同或异,却是朝着一个方向驶去的船只道:“你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些船其实分属三家,除了四宗二十八派,顾云川之外,还有一些两边不靠只是为了过来捡便宜的闲散修士,这些人虽说各自为战,不过加在一起人数也是不少。”

“眼下这便成了个三足鼎立的局面,若是单纯只有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散修两家,兴许他们还真会联手跟咱们算上一算长生岛的帐,只不过有了这些两边不靠的闲散修士他们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毕竟我当日一口气杀了两家不少精英弟子,就算他们不知道我是谁,也知道了我的手段,若是这种要紧的关头冒然和我交恶,极有可能是报仇不成反而再栽个跟头,更有可能会把我推到那些闲散修士中去,此消彼长之下,无论是四宗二十八派还是顾云川的优势将会被大大削弱。”

“只要这俩家的头领不傻,断然不会干出这样损己利人的蠢事,因此极有可能是要么就是装聋作哑,把长生岛的事先放在一旁,打算稍后再慢慢跟我算账,至于眼下,只要我三家不靠,他们也就放心了。”

张三看着侃侃而谈的陈长生,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事实恰如陈长生所料想的一样,不管是四宗二十八派的船,还是顾云川的船,当看到陈长生这艘悬挂了长生坊旗号的海船后,都没有冲过来报复,甚至在两船擦身而过时还有人朝着张三摆手示意。

至于那些闲散修士就更不必说了,也许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竟是时不时的就有人过来想要招揽陈长生,如此一来,不仅是顾云川,就连四宗二十八派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长生坊的饭菜早已经是名声在望,口味绝佳暂且不说,单单是馒头包子之类之中蕴含的灵气比丹药也是不差分毫就足够所有的修士大流口水了,此番他在此出现,又亮出了字号,想必又是跑来做买卖的。

不论是哪一边,只要将这长生坊拉到自己的队里,便等同于是请了个可以源源不断供给丹药的炼丹师,其中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想想看,在这乱荒海上,灵气紊乱,无论是飞行还是施法都要比平素里多消耗不少的灵元,自是束手束脚,颇有些数着米下锅的味道。

可要是身后有了长生坊,只要灵元不济了吃上个包子或者馒头什么的,顿时就能恢复七八成灵元,这样一来,便不用再担心灵元消耗过剧会没了还手之力,岂不是比旁人多了不少的胜算。

故而由不得这各自提防的三家不巴巴的过来接纳,只是余有财早得了陈长生的吩咐,无论是谁相邀,一概不接受,只是话上也不会说死,只是笑道:“我们长生坊此番一是也是为了诸位的便利,二来在商言商,当然也是要赚些灵石,故而只要诸位不刁难我们,到了开门做买卖时,自是谁想买都行。”

眼下之意就是谁跟我们过不去,就崩想从我们这里买到一粒米。

那三家派过来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听话听声,眼见招揽不成也不会翻脸成仇,当下拍着胸脯保证沿途会给长生坊的船保驾护航,务必让他们一路平安。

于是乎,随即便出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三家不仅派出了船在前开路,更是各自分出船来给长生坊的船护航,这些巨大的船将长生坊的小海船围在中间,就如同是一群魁梧大汉护着一个小毛孩子,一副呵护备至的模样。

“这叫什么事呀?”张三看着两边船上朝着自己微笑点头的修士,只觉得诡异到了极点。

不过余有财却是一副平静地道:“这些名门正派跟婊、子也没什么两样,你就是先前打了它个半死,羞辱了它祖宗十八代,只要有好处,它们还是会巴巴的凑过来,别说是笑脸相迎了,就算是让它舔你的屁股都乐意。”

“难道他们一点骨气都没有吗?”张三一脸迷茫地道。

“哼哼,要那玩意干什么?能吃还是能喝?”余有财冷笑道:“不过这样也好,它们越是这样,就越好收拾它们,日后等着老爷将他们一个一个都打翻在地的时候,只怕你还能看到比这更有趣的景象呢。”

张三只是闷哼一声,不再说话。

一干船只在海面之上又前行了两日之后,沿途的浮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厚,竟是有了几分快要连成一起的样子,至于呼啸而过的海风更是寒冷刺骨,卷着巴掌大的雪团扑打过来,打在船上嘭嘭作响。

“快到了。”不知何时走上甲板来的邱拜月走到陈长生的身旁道:“最迟到明日晌午时分,那鼍龟便会现身了。”

“此处好像并非是乱荒海中心吧?”陈长生环顾左右,皱眉问道。

“的确不是。”邱拜月点头道:“就算是鼍龟也不会在此出现,他们将咱们带到这里来倒是好打算,既能从你这里买到吃食,又不担心你会出手抢夺鼍龟乃至仙府。”

“哼哼。”陈长生冷哼一声道:“那也不见得,只要我想去,谁又能拦得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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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随行就市,有人来了

第三十七章

随行就市,有人来了

“老爷,开张吗?”余有财走过来问道。

“开张。按照咱们先前商议的那样,就算是开了门做买卖也不能不加节制的往外面卖饭菜,价钱也得随行就市,该涨的时候就涨上去,听到没?”

“老爷只管放心。”余有财应了一声,带着人在甲板之上摆列上了不少桌凳,就连柜台都放上了一个,若非是露天在外,倒真像是将长生坊也一并搬了过来。

此时笼屉一掀开,热气蒸腾,香味四溢,围拢在周围的各家船只上的修士顿时都闻到了味道,纷纷走到船舷上观瞧,只是看的人虽多,真正肯花钱买些包子,饭菜来吃的人却只有那些无门无派的闲散修士。

余有财见那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人都只是观望,并没有过来买吃食的打算,脸上虽依旧是满脸笑容,心里却是冷笑连连,暗道:“等着吧,有你们这帮孙子哭着喊着来买的时候。不过到了那时候,这价钱可就不是现下这个样子了。”

“这位道友好。”余有财还嫌还把火烧的不够旺,朝着买了包子正在柜台上付账的一个修士拱手行礼。

“掌柜的好。”那人也忙还礼。

这些闲散修士因为没有门派当靠山,除了道行极高的人还有些傲气之外,大多数的人为人做事都极为平和,眼见的余有财这个赫赫有名的掌柜主动找自己说话,此人也有些惊诧不已,心里也有些没底,小心翼翼的问道:“掌柜的找我何事?”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事?”余有财打了个哈哈道:“我在这里瞅见道友颇有一见如故之感,便想与你聊上两句,亲近亲近,捎带着也想跟道友提个醒。”

“掌柜的请讲。”那修士忙道:“在下洗耳恭听。”

“若是道友身上的灵石尚多,倒不如多多买上一些预备着日后用。”余有财说到这,抬手从一旁的笼屉中抓了个包子出来扔给那人道:“先请道友试试我长生坊这包子的味道,放心,这个不要钱。”

那人其实以前也没吃过长生坊的饭菜,不过是听人说起过,故而今日见他们在此开张,就想着过来凑个热闹,因此只不过买了两三个而已,又听他说让自己多买一些,还白送了自己个包子,心里不免觉得奇怪,但是不担心他会在包子里下毒,遂接过包子来便狠狠的咬了一口,随即便楞在了那里。半晌后方道:“的确是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余有财自得的一笑道:“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是天天都能吃的着,眼下买的人还少,这价钱吗自然是便宜一些,只不过等到了明日,只怕就要翻上几番了,我和道友一见如故,这才将这等机密事说与你听,若是有灵石不妨趁着便宜时多买上一些,免得回头贵的时候想买都未必能够买到了。”

“呃……”那人一愣,随后低声道:“你们还要涨价?”

“呵呵,僧多粥少,不涨价怎么办?”余有财笑着指了指挂在一旁,写着饭菜价钱的一块水牌道:“看着吧,待会这价码就不见得是这样了。”

“掌柜的,您先稍等,我再去买点,待会回来再跟你好生聊聊,不仅是你,就连区区在下看着掌柜的也是一见如故的很。”

“去吧,去吧。”余有财笑着摆了摆手。

“老余。你可真够坏的,这不是利用他帮你散布消息吗?”一旁拿着个算盘正拨拉算盘珠子的文楚楚轻笑道。

“我还白送了他一包子呢,用他一用又算的了什么?”余有财似乎并没觉得打着一见如故的旗号却利用了新结交的朋友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压低声音笑道:“楚楚,你方才没听到邱姑娘说吗?明日晌午鼍龟就要出水,到时候这些人都会红着眼珠子跑去拼抢,只怕死的人一定不少,带在身上的灵石与其沉入海底倒不如给了咱们。”

“你可真行,人家还活着呢,你就已经在算计他们死后了。”文楚楚白了他一眼道。

“做买卖就得看的长远才能生意兴隆,其实我这也是替咱们老爷再出一口恶气。”

“哦?”文楚楚忙问道:“怎么出气?说来听听。”

“这个我先不说,你耐心看着就知道了。”余有财笑着卖起了关子。

那个修士倒是果真将须弥袋子里所有的灵石都掏了出来,买了适合自己吃的包子。

眼下长生坊的包子也是口味众多,里面的馅不同所蕴含的灵气种类也是不同,譬如水行灵根的修士可以吃北瓜肉馅的包子,增补损耗的灵气便可收到奇效,可若是非要吃南瓜馅的豆包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效力却差了许多。

这修士将一大堆包子装进了须弥袋子后,这才取出符纸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后叠成纸仙鹤,施法放了出去,随后才走过来和余有财闲聊。

那纸仙鹤飞走没多久,便又来了一伙闲散修士,似乎还是此人的朋友,先朝他点了点头,这才冲到买包子、花卷、豆包等干粮,之所以采购这些一来是便宜,二来吃起来也方便,要不然边和人斗法边端着盘子鱼香肉丝猛吃也着实不怎么雅观。

等将身上的灵石都花了个精光后,这些人又开始各施手段。联络自己的故交好友。

而此时,店小二在余有财的事宜之下,已经将那块巨大无比的水牌上的饭菜价码改了,无论是包子还是馒头,价钱一下子就翻了一番。

“这……这也太快了吧?”正和余有财闲聊的修士见了,不由得咋舌不已。

“这算什么呀?你只管看着,看看价码能变成什么样?”余有财满脸平静地道:“手快有,手慢无,来晚了买不到就只能怪自己了。”随后指着水牌上的价码道:“从今往后,这价码只会涨不会跌了,道友若是愿意,也可以将你先前买的包子卖出去赚上一笔。”

一听这话,那人也不免意动,可是看着笑吟吟的瞅着自己的余有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罢了,我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谁知道日后这包子价会不会涨到天上去呀。”

“你看着就知道了。”余有财满脸神秘地道。

也的确如他所言,随着闻讯过来买吃食的人越来越多,那水牌上的价码也是一变而再变,往往是前脚买完了回头再看,价码已经又涨了不少。

再加上这边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那些人渐渐的也有些坐不住了。有几个人也过来购买,不过看着那上面的价码后却免不了道:“这也太贵了吧,都快赶上上好的回灵丹了。”

余有财在一旁嘿嘿一笑道:“那没法子,大家都要买,这价钱自然就上去了,回灵丹的确是好,可这乱荒海里也没有卖的不是?几位要买请早,要不然后面排队的该不乐意了。”说着指了指他们身后。

那几个人倒是想愤而离去,可闻着那喷香的饭菜味又着实的心痒难耐,再一瞥旁边的水牌,就这么说两句话的功夫。价钱又涨了。

“买,先给我来五十个包子。”那些人最终一咬牙,乖乖认宰。

“老余,你就这么给老爷出气的?”文楚楚看着那些花了大把的灵石却只买了些包子的四宗二十八派弟子,有些担忧地道:“这帮人可都不是善茬子,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怕什么?眼下他们都盯着那鼍龟呢,哪有心情寻我的晦气,再说了,有买有卖,我又没逼着他们过来挨宰,他们就是再跋扈也没道理跟我过不去吧。”

“嗯,你心里有数便是。”文楚楚点了点头,继续拨打算盘。

就在余有财挥舞着刀子狂宰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修士时,邱拜月和陈长生正在船舱之中激烈争论。

“不行,我决不答应。”邱拜月一边摇头一边严词拒绝。

“为什么不行?”陈长生反倒是一脸的平静,淡淡地道:“这对你只有好处而没坏处,你又何必拒绝呢?”

“陈长生,你可别忘了,当**答应过我,要带着我同去的,眼下却又说撇下我独自前往,你让我怎么信你?”邱拜月满脸不满地问道。

“没错呀,我当日的确是说过带你一同过来,事实上我也办到了,这里是乱荒海,鼍龟就在左近,我并没食言。”陈长生说到这伸出两根手指来道:“我先前也跟你说了,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咱们安坐与此,以不变应万变,等到他们争夺到了最后咱们再出来火中取栗,可是你不答应,说什么怕被人捷足先登。”

“本来就是。”邱拜月皱着眉头道:“你敢保证不会被人抢先将鼍龟壳拿走吗?”

“我不敢。”陈长生摇了摇头,随后又道:“第二个选择就是我孤身前往,趁着旁人不备时将你要的东西抢回来,可你还是不肯答应,你让我怎么办?带着你一同前去吗?”

“嗯。”邱拜月点了点头。

“你怎么入水?”陈长生跟着便追问道:“那可不是池塘。而是深不见底的乱荒海,且不说海底里还有不少的妖兽虎视眈眈,就单单是重有万吨的水压就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你凭什么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只要你肯带着我去,我自有办法。”邱拜月自信满满地道。

“你非去不可。”

“嗯。”邱拜月执着的点了点头。

陈长生见她如此的固执,也不禁有些恼火,他先前不愿意让邱拜月随行,倒不是想着来个过河拆桥,实在是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带着个柔柔弱弱的邱拜月他嫌麻烦。

可是见她一副毫不退让的架势,也知道拗她不过,只得道:“也好,你爱去就去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别怪我见死不救。”

“我知道,不用你啰嗦。”邱拜月见他松口,脸上也浮现出胜利的笑容。

陈长生懒得再跟她磨牙,扔下一句话道:“你先收拾一下,入夜后咱们就走。”随后再不看她一眼便出了船舱,转而来到静云思所在的船舱中。

静云思给他端上了一盏清茶,便再沉默不语。

陈长生道:“我答应了邱拜月的事今晚上就得去办,只是我放心不下我的人,因此想求仙子帮我照看一二,不知……”

“好。”不等陈长生说完,静云思已然微微点头应允下来。

“那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静云思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只是和他默默相对,直到陈长生告辞离去时,方听到一缕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早去早回,我和瑶瑶等你回来。”

声音不大,不过却是让陈长生心里热乎乎的,嗯了一声后便大步走开,只是走不出多远,却是又被巫心悦给挡住了去路。

“公主找我何事?”

“长生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去。”

“去哪?”陈长生故作糊涂的反问道。

“去抓那头鼍龟。”巫心悦满脸希冀地道:“行吗?”

陈长生知她甚是精明,多半已然猜出了些什么,故而也不再兜圈子,双目炯炯的凝视着巫心悦道:“不行。”

“为什么?”巫心悦的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陈长生本想给她擦干泪水,可又着实分辨不出她是真哭还是假哭,因此袖子颤了几颤最终还是没动,嘴里却道:“此行太过凶险,就连我都不敢说能够全身而退,更不要说还带着个你了。”

“我不怕。”巫心悦斩钉截铁地道:“只要跟长生哥哥在一起,去哪我都不怕,求求你了,就让我去吧。”说着拉住陈长生的袖子一阵轻摇。

陈长生本不愿再带上她,只是转念一想,以巫心悦的性子,就算被自己拒绝了,只怕也会偷偷的跟来,到时候若是横插一脚,说不定反倒是打乱了自己先前的打算,与其这样,反倒不如让她跟在一旁,只要自己取了那鼍龟壳,到时候就算她闹下天来,也就无关紧要了。

一念至此,陈长生道:“你爱来就来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此番前去凶多吉少,我自顾尚且不暇,多半也顾不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莫要怨我。”

“不怨,不怨。”巫心悦笑着满口答应道。

陈长生却不大将她的话当真,又找到张三等人吩咐了一番,叮嘱他们遇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等到自己回来之后再一一清算。

随即这才凑齐了邱拜月和巫心悦两人,趁着夜色,悄然入海。

一入水中,陈长生方才知道邱拜月所说的自有办法指的是什么,只见她摸了一粒晶莹剔透的珠子出来,含在口中,身上却荡漾起淡淡的幽蓝色光辉,将四周的海水挡开,而她在其中却是呼吸自如。

至于巫心悦更是不怕,她方一站到巨鲸的头上,便有一层水光将她护在其中,也不用担心会被海水淹没,朝着陈长生摆了摆手,传声道:“长生哥哥,上来吧。”

有不要钱的脚力可坐,陈长生自然不会拒绝,问过巫心悦后也将邱拜月拉了上来,随后由邱拜月指路,巨鲸的尾巴一摆,先朝下潜了五百丈后转而朝着西南方向游去。

虽说乱荒海中风高浪大,不过海水下面倒也算是宁静,各色的鱼虾成群结队的穿梭来往,时不时的和巨鲸擦身而过。

而巨鲸多数时候都是视而不见,偶尔也会张开嘴巴,吞食一番,随后喷出一道水柱,说不出的悠哉。

随着巨鲸在水中前行了三个多时辰后,邱拜月挥了挥手,让巫心悦命巨鲸停了下来,手指着前方十多里外黑不隆冬的一条巨大而深邃海沟,传念给陈长生和巫心悦道:“依我的卜算,那鼍龟多半就潜伏在此,只不过确切的位置我也是算不出来。”

“我有办法。”巫心悦伸出手指划了几个蝌蚪文出来,弹射到了凑巧路过的几条带鱼身上,随后命它们游入海沟之中探寻那鼍龟的踪影。

“咱们不能在此久留,这巨鲸太大了。”陈长生指了指头顶之上乌沉沉的水面道:“方才我用灵识查看过上面,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来的船只可是真不少,咱们既然能下来,他们自然也能,若是此时被他们发现,少不了一场恶斗。”

“那怎么办?”巫心悦道。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陈长生微笑道:“眼下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若是邱姑娘没算错的话,最迟再有一个半时辰鼍龟就要出水,到时候那些修士忙着应付鼍龟,哪还会理会咱们。”

“嗯。”巫心悦点了点头,也不见她出言吩咐,巨鲸已经划动双鳍,悄无声息的朝前游去,忽然巫心悦眉头一皱道:“那海沟里果真藏着妖兽,我派出去探路的带鱼被它们吃了。”

话音未落,就瞅见一条巨大的黑影从海沟之中窜了出来,而后仰天咆哮,虽在水里,惊天动地一般的吼叫声依然像是炸响了一串串的惊雷,而后那条黑影径直朝着海面之上冲去。

“这就是鼍龟?”巫心悦瞥了一眼邱拜月问道。

也不怪她有此一问,只见那黑影长有千丈,虽说隔的远些,看不真切,不过依稀还是能认出它通体浑圆,赫然背着个巨大无比的龟壳。

“……”邱拜月也没有亲眼见过,哪里又认得出来,被巫心悦问的急了,随口道:“多半是吧,只是它怎么会提前出水了呢?”

“不管了,我先去将它抓回来。”巫心悦话音未落,座下的巨鲸昂首摆尾就要追上前去。

“别慌,先看看再说。”陈长生摆了摆手,而后又皱眉道:“有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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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鼍龟现

第三十八章

鼍龟现

邱拜月和巫心悦闻言抬头一眼。果真瞅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正在下潜,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凑巧,正有俩人挡在了那巨大黑影的去路之上,手一抬,似是掷出了一件网状的法宝,朝着那巨大黑影当头罩落下去。

陈长生的眼力极佳,又有青木灵瞳,一眼望去,将这几人的打扮看的清清楚楚,这几人皆是四宗弟子,只不过所属的门派却不尽相同,除了掷出法宝的那俩来自壁水派外,其它的则来自青龙宗的箕水派,朱雀宗的轸水派以及白虎宗的参水派。

尽管分属不同的门派,不过这些人显然都是玩水的行家,在水中倒真是如鱼得水,灵动异常,一见那两个壁水派的同伴掷出了网状法宝,余下的众人也纷纷施展水行法术,深浅不一的蓝黑色光芒纷纷在水中漫卷开来,朝那巨龟模样的黑影轰击而去。

“长生哥哥。他们会不会得逞呀?”巫心悦满脸担忧地问道。

“我看难。”陈长生冷笑道:“即便那巨龟不是鼍龟,可能在海沟之中和鼍龟比邻而居想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除非那个网是神器或者仙器,若是不然想要将其一举擒拿,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嗯,这我就放心了。”巫心悦轻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不管是不是鼍龟都不能让四宗的人占了便宜去。”

“嗯。”陈长生微笑着点了点头。

嗷呜。

那巨龟正在竭力上游,骤然遭遇到狂轰乱炸,顿时暴怒非常,身子一纵,在水中已然蹿升起了三百来丈,那网状的法宝虽说是光芒闪烁,竭力想将其压制下去,只是却如同螳臂当车,几乎是全无效果。

等到抢到那俩壁水派弟子近前时,巨龟本来半缩在壳子之内的脖子陡然间伸出,张开巨大的嘴巴,隔着那网状的法宝就将那俩人吞了下去,牙齿一合,嘎嘣两声脆响,生生嚼烂,鲜血将四周染的一片绯红。

“真是个凶物呀。”就算是陈长生见了也不由得暗暗咋舌。

那俩修士既然被派下来充当先锋,道行已然到了金丹期,换成是在外面,就算不能坐镇一派,起码也是纵横一方之人,可是遇到了这巨龟。别说还手,就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嘴咬死,上百年的苦修也随之成了画饼。

“活该。”巫心悦轻拍手掌,兴高采烈地道:“大龟,再加把劲,把那几个人也一股脑的都吃了吧。”

也不知道是这巨龟是不是听到了巫心悦的话,将这俩人的骨肉并那网状法宝一股脑的都吞下了肚子后,身子一扭,迅如电光般的朝着余下的几人扑了过来。

虽说这巨龟体形庞大,若是在岸上爬行时多半缓慢而笨拙,可是在这海水之中却显得轻盈而灵动,再加上皮糙肉厚,因此丝毫不闪避余下几个修士的法术,横冲直撞过去,每次探出脑袋来,总能将一个修士吞下肚子。

一连见到几个同伴殒命,余下的最后一个参水猿的修士最终是怕了,趁着那巨龟相距自己还远,双手飞速的掐动了百十个法诀,而后朝着扑过来的巨龟弹去。

灰黑色的灵元刚一出手。便即交错成形,转瞬之间便凝聚成了一只高有三百丈的参水猿,伸开双爪,挡在了那巨龟的面前。

合击之术,能以灵元凝聚出这么大的一只参水猿,看来此人的道行也是不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徒有其表呢?

陈长生暗暗猜度之时,那巨龟已然狂啸一声,扑了上去,兴许是在水中见到了这么大的对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故而并没有探头撕咬,而是将脑袋缩回坚硬的龟壳之内,合身撞了过去。

轰。

伴随着闷雷声的巨响,那参水猿已然探出双手将龟壳给死死的抵住,虽说在水中被撞的飞退出了百丈之远,到底还是将其挡住了。

“好厉害的猿猴。”巫心悦赞叹一句。

“那可未必。”陈长生微微摇头道:“这参水猿完了。”

他的话音未落,原本缩在龟壳内的巨龟脑袋陡然间升了出来,向前一探,巨大的嘴巴狠狠的咬在了参水猿的脖子之上,而后用力一撕。

嘭。

受此重创,再加上巨龟再次纵身猛撞,那参水猿的顿时当场崩溃,而那个参水派的修士也却宛如不见,早就趁着巨龟被参水猿纠缠住的空当朝着海面之上逃去。

“蠢货,若是殊死拼杀下去,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现下却是必死无疑了。”陈长生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满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似乎是为了印证陈长生的猜测,在扯碎那参水猿之后。那头巨龟身子一扭,如影随形一般追着那修士而去,就在他距离海面不足三四十丈时,一口将他吞入了口中。

“这就完了?”巫心悦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妖鲨捕猎,原本以为绝对算得上是水中当之无愧的霸者,可是跟眼前这头巨龟相比却是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她甚至能够猜想的到,若是放出百十来只妖鲨出来围攻这些修士,也未必能够赢的如此干净利索,每一次跃动扑咬都是凶猛而有效,绝无半分拖泥带水,一击必中,让敌手绝无还手之机。

“完了。”陈长生点了点头,忽然一皱眉道:“不对。”

“怎么了?”

没等陈长生解释,三人就瞅见那巨龟的嘴中骤然间冒出一团灰黑色的光芒,而后它紧闭的嘴巴也随之张开,黑红色的血水喷溅出来,将周围的海水搅成了一片血红。

轰。

闷雷似的炸响声此时方才传入了陈长生等三人的耳朵中。

“这是怎么回事?”巫心悦不解地道。

“那个修士临死前自爆了金丹。”邱拜月此时接过了话头道:“只怕这一次这巨龟受伤可是不轻。”

“这不是鼍龟?”巫心悦又问。

“不是。”邱拜月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地道:“虽说这巨龟也很是凶悍,但终究只是个妖兽,哪里能跟修炼了成千上万年的鼍龟相比,倘若鼍龟如此的不济事,只怕老早就已然被人给猎杀了。”

陈长生想起老鬼跟自己说过的和鼍龟遭遇时的情形。一个眼神都能将元婴期修士吓的六神无主的鼍龟,自然不会被个金丹期修士临死前的自爆给伤到。

嗷。

巨龟受伤之后,暴怒不已,缩头入壳,瞅准飘浮在海面之上的一艘船底就狠狠撞了上去。

轰。

那船底上的防御阵法一齐发动,将这巨龟给挡了下去,不过光芒却比先前暗淡了几分,显然是支持着阵法的灵石也消耗不轻。

那金丹期修士的自爆威力虽不至于将这巨龟炸死,却也将它的嘴巴炸的破烂不堪,满嘴的利齿不知道断了多少,巨疼之下。让它狂性大发,一撞不行跟着又是一连猛撞三次。

轰轰轰。

三声巨响之后,那船底上的阵法最终是承受不住这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的撞击,应声崩溃,而后轰隆一声,厚实的船底当即被巨龟撞出了个足有三十来丈宽的大洞,而它犹嫌不够解恨,张开嘴巴,喷出一道道粗大的水柱,从下而上,将那船舱生生贯穿。

也就在此时,船上的一干修士也早已然腾空而起,眼瞅着座船被撞的粉碎,沉入海中,皆是怒气勃发,各施法术,不要钱也似的朝着那巨龟的头顶砸落下来。

虽说这巨龟皮糙肉厚,可终究也是血肉之躯,成百上千个金丹期的修士同时出手,又岂是它能抵挡的住的,只来得及怒吼两声便已经是血肉模糊的被轰沉入水。

“这大龟太可怜了,长生哥哥,你救一救它吧。”巫心悦看着头顶上缓缓沉落下来的巨龟,满脸的不忍。

陈长生心念一动,微微一点头道:“你们先躲好,我去去就回。”说着心念一动,已然使出了水遁之法,身形一闪,就到了那巨龟的身下,右手一招,先前已经多了一杆从蛮荒山黑巫手中夺来的十二都天魔神大阵的阵旗,将那巨龟残缺不全的尸身以及未曾消散的魂灵通统卷入了其中,而后又闪身回来。

“长生哥哥,我是让你救它,不是让它炼化成魔神。”巫心悦嘟着嘴,气呼呼地道。

“都一样。”陈长生却是不在意的道:“它的肉身已然烂了,魂灵即将消散。若是让它活下来就只有这个法子,再说了,当个魔神又有什么不好,只要阵旗一天不毁它就一天不死。”

“哼,狡辩。”巫心悦已然很是不满。

“别斗嘴了,时辰到了。”邱拜月道。

陈长生和巫心悦闻言全都不再出声,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条深邃而有漫长的海沟,心里猜测着那鼍龟究竟会从哪里出来。

“喵了个咪的,四宗二十八派的人真是不怕死,又下来了。”陈长生暗骂一声,果然上面此时又多了几条黑乎乎的人影,只是此时海面被巨龟的鲜血染的通红一片,遮挡住了陈长生的视线,也瞧不清出到底是哪一派的修士。

嗡。

陈长生耳中听到一连串细微的嗡鸣声,随后便察觉到四周的海面一阵涌动,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就听到老鬼的惶恐不安的声音传来:“陈小子,不想死的话就快跑。”

跑。

这个念头刚一冒上心头,陈长生顿时就猜到了这多半是那鼍龟要出水时的异状,也不来不及向老鬼细问究竟,一弹指间飞出一缕水光将邱拜月和巫心悦两人裹住,随后心念一动,已然朝着远处使出了水遁之法。

光芒一闪。

陈长生下一刻已经在十里之外。

就在此时,那细不可查的嗡鸣声已然变成了闷雷般的巨响,接二连三的在四周炸响,与此同时,一道粗有千丈的水柱从那海沟之内**而出,就如同是一根直冲上天的长枪,轰隆隆巨响中,将上面近万丈深的海水生生贯穿,水柱腾空而出,消失在云霄之中,而海中却留下一片宽有千丈,高有万丈的空地。

至于原本停留在海面之上的船只以及潜入水中的修士,早都已经在这水柱轰击之下通统的化成了齑粉。

不仅如此,一股巨大的暗流随之漫卷开来,一波紧似一波,即便是陈长生等人在三十里之外,犹自被海中疯狂涌动的水流给冲的一口气向后又退了十来里方才稳住了身形。

“我的鲸鲸受伤了。”巫心悦满脸忧虑的看着先前他们藏身之处。

“没死就好。”陈长生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让它赶快逃吧,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嗯。”巫心悦点了点头,可是随后泪水却涌了出来,哽咽地道:“它死了,被那个鼍龟给吃了。”

陈长生不知道该安慰她什么好,只得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目光却看着一旁的邱拜月,传念道:“看来这鼍龟的凶猛远远超过了咱们的预料呀。”

“嗯。”邱拜月点了点头也传念道:“若非有你刚才出手相救,只怕我们早已经跟那巨鲸一样被它吞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谢谢你。”

“不用。”陈长生摆了摆手道:“在你兑现承诺之前,我可不想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邱拜月本来对他还是心怀感激,没想到他此时却来了这么一句,顿时被噎的直翻白眼,板着脸道:“你有什么打算?该不会是就想这么走了吧?”

“那倒没有。”陈长生摆了摆手道:“这鼍龟越是凶猛,待会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伤亡就会越大,对我来说这也算是个大喜事了,只是咱们先前的约定看来也得变上一变了。”

“怎么变?”邱拜月满脸戒备的看着陈长生。

“你别这么看着我,倒好像我想要狮子大开口狠狠的敲你竹杠似的。”陈长生一脸无辜地道。

邱拜月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神色却如同在说:根本不是好像,你本来就是,说不定待会就要讹诈我了。

陈长生见她这样,也觉得再逗她下去说不定就要跟自己翻脸了,遂道:“放心,我没别的企图,只不过是老话重提,我答应你的自是会办到,只不过却是不能再带着你过去了。”

“这……”邱拜月眉头一皱,就要说话。

“停,你先别急着反对,听我把话说完再说。”陈长生看着远处海水中那块兀自没有合拢的空地,满脸凝重地道:“这鼍龟的凶悍之处你方才也看到了,你觉得自己若是凑到近前,若是它发起狂来你有几成自保的可能?”

“不到两成。”邱拜月有些泄气地道。

“可我有五成。”陈长生道:“当然这只是我一人前往的时候,若是有你的话,只怕就连三成也没了,因此若是你执意要去的话,对不起,我是决然的不会奉陪的。”

“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呀!”邱拜月道:“我又不会怪你。”

陈长生冷冷的看着她道:“虽说我自问算不上是什么大善人,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我还真是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要么我一人过去,要么你自己过去,除此之外,再没别的选择。”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邱拜月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分,刚刚人家救了自己转过脸来就说不让人家管自己的这样的话,也怪不得他恼火,见他脸色稍微和缓一些,又满脸恳求之色地道:“真的不行吗?”

“你说呢?”陈长生反问了她一句道:“我的确很想知道我师父的下落,可是也得我有命去见他才行,若是为了你个轻飘飘的承诺我就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换成是你,你会做吗?”

邱拜月摇了摇头。

陈长生又道:“这不就结了,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吧。”

邱拜月皱紧了眉头,沉吟半晌后,方点头道:“好吧,你一人去也好,不敢你最终能否将鼍龟壳拿回来,我都会将令师尊的下落和那俩个凶物的去向告知你的。”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微笑道:“有你这话就好。”

轰隆隆。

就在俩人说话时,海底一阵剧烈晃动,无数的泥沙泛了起来,海水顿时变得越发浑浊,就在此时,一块方圆足有百里的礁石陡然动了起来,而后海中陡然亮起了两个百十丈大的明灯。

“鼍龟。”老鬼的声音再度传来,疾呼道:“陈小子,那就是它。”

“这家伙可真是太他**的大了。”陈长生惊诧之余,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后拧过脖子来看着邱拜月道:“你确定真的要它身上这龟壳?”

“没错。”邱拜月目光灼灼的看着缓缓从海沟中爬出来的鼍龟,满目的炽热。

“这未免也太大了些吧?”陈长生咋舌道:“你到底是用来算卦呀,还是拿来当法宝砸人?”

“自然是算卦,不过用来砸人又有什么不行的。”邱拜月一副另所当然的模样,却是让陈长生很是无语,心里很是后悔,早知道这东西这么大,当初就该把价码抬高一些,眼下可是有些吃亏了。

正胡思乱想时,陈长生陡然间心神一跳,顿时就明白多半是被那鼍龟给盯住了,压根就来不及多想,反手一把抓住邱拜月,再度使出了水遁。

几乎就在他身形遁走的瞬间,一道白光电射而来,狠狠的撞在了他方才立足之处,轰隆巨响声中,四周的海水被炸的朝四周奔涌,形成了个巨大无比的空洞。

陈长生一遁方罢,犹自觉得心神不宁,想都没想,再度使出了水遁,一连遁了七次后,方才觉得安全了一些,长出了一口气后,心念一动祭出了九天十地流光梭,带着邱拜月和巫心悦躲入了其中,而后传念道:“老鬼,快走。”

老鬼这是第二次见到鼍龟,早就吓毛了,一听说走,瞬间就全速运转起了流光梭中的法阵,破开层层的水浪,径直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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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四相锁灵大阵

第三十九章

四相锁灵大阵

等老鬼驾驭着流光梭一口气逃出了数百里后。陈长生传念道:“老鬼,先回船上去。”

“嗯。”老鬼应了一声,流光梭方向一偏,朝着海船而去。

自从在顾云川上开店以来,余有财换取了不少的极品灵石交给苏苏,而其中有一小半都用在了这流光梭上,此时虽说不是全力发动,但依旧是迅捷无比,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光景,流光梭已经停在了海船下方。

“你们俩先回船上吧。”陈长生挥了挥手示意俩人先行离去。

“长生哥哥,你可一定要替我的鲸鲸报仇呀!”巫心悦满脸哀伤的道。

“我尽量。”陈长生此时也不敢大包大揽,方才那鼍龟的凶悍远远超出了他事先的预料,虽说有心再去凑凑热闹,但到底能不能将其拿下,心里却也没什么底气。

“道友,拜托了。”邱拜月满脸恳求之色地道。

“嗯。”陈长生点点头,待她们俩从流光梭上离去后,陈长生方才微笑道:“老鬼,外人都走了,你也出来吧。”

“嘿嘿。”笑声响起,老鬼坐着那边蔽目叶显现出来。瞥了一眼陈长生道:“陈小子,你真的还要去再走一遭。”

“那是自然。”陈长生满脸坚毅地道:“若是不斗上一斗就望风而逃,那道心之上只怕会留下一片阴影,又如何坦然应对修道路上的艰辛磨难。”

老鬼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此,那老鬼我就陪你走上这一遭吧。”

说话之间,流光上光辉一闪,又朝着鼍龟所在的那片海域驶去。

只不过这一回来,陈长生却没有像前次似的凑的太近,虽说是有心找那鼍龟碰上一碰,但是却不是不管不顾的撞到它嘴边去送死,在相距那条海沟足有两百里外陈长生便让老鬼将流光梭停了下来。

随后手掌一挥,一边开启了流光梭上自带的炫光镜扫视着流光梭四周的风吹草动,以便随时闪避,一边又使出了水镜术,窥探着远处的情形。

他们先前一来一去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不过海面之上的情形和先前已然是大不相同。

就如同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狂暴无比的飓风,除了一些来的较晚,或者没敢靠的太近的船只外,先前停留在鼍龟所在海域的船只几乎全被被毁,海面之上散落着无数的船只碎片,更有不少修士浮尸海上。

显然方才陈长生等人走后,这鼍龟也没闲着。只不过船只虽毁了不少,但是逃过一劫的修士们却也并没有因此而退却,或是驾驭着法宝、飞剑等在半空中逡巡来往,或是在远处幸存的船只上驻足逗留。

“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鬼凑到陈长生身旁,看着他掌中水镜里显现出来的情景,不由得感叹不已。

陈长生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还不是一样,都说成了神仙便可逍遥自在,瞅瞅眼下这修士的所作所为,要我说,就算日后这伙人中真就出上个把仙人,只怕也还是这副德行。”

说到这,陈长生撇了撇嘴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除非真就绝了七情断了六欲,若是不然,哪个能真的能将这名缰利锁真真斩断,老鬼,咱们只求随心所欲便是。”

“哈哈,说的好,随心所欲便是真性情。”老鬼朝陈长生翘了翘拇指,笑道:“我活了这么些年,到底还是不如你看的透彻,佩服,佩服。”

“过奖了。”陈长生谦逊的摆了摆手,随后指了指手中的水镜道:“看,鼍龟又有动作了。”

果真,就在陈长生说话之时。原本平静的海面之上陡然间无风起浪,浪头越来越大,竟是在原地起了一个方圆两三百里大小的漩涡,漩涡中心的海面也是十丈百丈的塌陷下去,渐渐的显露出了鼍龟那庞大无比的身躯。

“这鼍龟又想要干什么?”老鬼纳闷的道。

陈长生摇了摇头道:“我也看不透,按说他此时躲在海面之下,最是安全,那些修士就算擅长水行法术但是一入水中,又岂是他的敌手,只需坐等他们上门一一杀了便是,又何须这样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呢,这么一来,岂不是成了个靶子。”

“说的也是。”老鬼皱着眉头也很是不解,忽然眼睛一亮道:“除非……”

陈长生此时猜到了鼍龟的打算,接口道:“除非鼍龟等不及了,要么就是它蜕皮化龙在即,而那时候又最是脆弱,根本就抵挡不住修士没完没了的骚扰和攻击,因此它爽性便先以身为饵,将这些修士一网打尽,自然就少了许多的麻烦。”

“嗯。”老鬼点了点头。

“这鼍龟可真够贼的。”

“呵呵,好歹也是活了一大把的年纪,又开启了灵智,说它这是老奸巨猾也不为过。”老鬼笑道:“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大张旗鼓的前来猎杀鼍龟,夺取仙府,若是就此空手而回,颜面何存?就算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也不得不瞪着眼睛往里面跳,鼍龟耍的这手阳谋。倒真是掐住了他们的命根子,由不得他们不乖乖上套。”

陈长生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盯着掌中的水镜。

随着海面越来越低,那鼍龟身形也越露越多,只见它生就了一个鳄鱼似的头,眼珠子虽说不小,可是和这巨大的身躯相比却显得小了许多,嘴巴偶尔微微张开,便露出一嘴巨大而又尖利的牙齿,这要是修士被吞入其中,只怕还不够塞牙缝的。

而它的身子却形如乌龟,龟壳之上不是礁石就是海草,若非它一味趴着不动,倒真如海底之中一片巨大的石头似的。

吼。

鼍龟探出脖子仰天咆哮,两个硕大的眼珠子一瞪,巨口一张,猛然间喷出了一片白茫茫的水柱。

嗖嗖。

水柱刚一脱口飞出,顿时便分裂为成千上万道粗有丈许的水刺,朝着空中盘旋不已的一干修士飞射而去。

先前猝不及防下,众修士狠狠的吃过这一手的苦头,此时早有提防,一见它故技重施,老早的便已经各施法宝护在身周。同时纷纷闪避,竟是无一人受伤。

而后一干身着四宗服色的修士也骤然之间分成两群,一群盘旋左右,小心的提防一旁虎视眈眈的顾云川的散修和闲散修士趁机捣乱,另外一群则再次分散开来,各司其位,瞬息间竟是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阵法。

“嚯,看来四宗这回倒真是舍得下血本,竟然连他们压箱子底的四相锁灵大阵摆了出来,看来这回是对这鼍龟和那劳什子的仙府势在必得了。”老鬼坐着蔽目叶悬在陈长生身旁,看着水镜中显现出来的情景啧啧赞叹。

“四相锁灵大阵?”陈长生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先前他在渭河岸边被江淼等人布的阵法给困住,若非当时见机甚快,痛下狠手,只怕也难逃一劫,不过后来想想依旧是心有余悸,此时一听老鬼这话,似乎对此阵有些了解,自然是要多打听打听,免得日后再遇到了吃亏。

“这个呀,说起来也是陈年旧事了。”老鬼倒是并没卖什么关子,感叹了一句后道:“当年四宗其实和五行宗一样,本来是一个宗,名曰四相宗,后来呢,也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最后一分为四,才有了后来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宗。”

“随后每一宗,又对应天上星宿各自分出了七派,对外说是同气连枝,四宗一体,私底下也未见的真就那么和睦,只不过有一点却是有的,那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故而倒是没有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细说起来,四宗二十八派能维持的住眼下和睦共处的局面,倒有一半的缘由是因为眼前这个大阵。”

“这阵法名曰四相锁灵大阵,顾名思义,便要凑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阵方能摆列的出来,而其中的每一相阵又由七个小阵组成,每个小阵又由数目不等的人组合而成,上应星宿,缺一不可,结阵之后便可引动诸天星斗之力,或攻或守,就算是百倍于自己的敌手也能生生困杀其中。”

“只是四宗分家后,这四相锁灵大阵却鲜少用了,最多就只是摆个单相阵出来。虽说也有些威力,可是比起这个阵法来却是弱了许多。”

陈长生想起当日被那玄武相阵困住而险些脱身不得的情形,犹然觉得心有余悸,倘若那还叫威力寥寥,那这四相齐聚,又该威猛到何等地步。

一念至此,陈长生不由皱眉道:“只怕这一回鼍龟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那也未必。”老鬼摇了摇头道:“阵法再好,也得由人来使,你想想看,若是一群三岁孩童摆阵在前,你是否能轻松破解?”

“自是可以。”

“着啊,这些摆阵的修士道行虽说都算不浅,大多都是金丹期前后,借助阵法之力更能将法力凝聚在一起,照理说诛杀鼍龟是手到擒来,可是你也别忘了,这鼍龟终究不是平常的妖兽,都说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可你可曾听说过蚂蚁多了能咬死巨龙的?”

“没有。”

“是呀,眼下这鼍龟虽没化龙,可终究是有着龙之血脉,真要是发起狂来,未始就不是这伙小修士的敌手,故而谁胜谁败,还真真难说的很。”说到这,老鬼摇头轻叹道:“不过经此一战,不论四宗是否能够得手,只怕元气也会有所损伤,何况还有顾云川的修士窥视一旁,难保不会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结局。”

“呵呵,管他呢。”陈长生笑道:“咱俩只管在这坐山观虎斗便是。”

两人说话时,鼍龟似乎也察觉到了四相锁灵大阵对自己的威胁,不安的扭动着身躯,时不时的昂首咆哮,嘴里更是喷出一道道裹带着水珠的白光朝着空中组成阵势,不断盘旋来往的修士撞去。

只可惜此时阵势已然结成,结成四相锁灵大阵的将近五百来人便如同一体,鼍龟喷吐的白光虽说犀利无比,若是击打在一人身上那自是必死无疑,可若是将近五百人一同分担,却是要轻松的多了。

不仅如此,此时天色已然临近傍晚,天色渐黑,天上的星辰也渐渐显露出来,随着四相锁灵大阵运转开来,一道道的星光从天空之上洒落下来,随着众人的游走而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方用星宿之力交织而成的罗网似的,将那鼍龟困在一角,动弹不得。

陈长生也是越看越觉得奇怪,指着水镜中的鼍龟道:“老鬼,你瞅见没,从一开始到此时这鼍龟微丝未动。”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说不定它正是被留在这里看守仙府,故而才不能动弹,陈小子,你见谁家的看门狗有事没事的就四处乱溜达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总觉得很是古怪,换成平时不动也就罢了,可眼下可是生死关头,它又不是个灵智未开的妖兽,难道还不懂得分辨什么叫做轻重缓急,莫非真会为了看守仙府而寸步不离以至于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老鬼,你觉得这可能吗?”

老鬼想了想,随后摇头道:“不可能,蝼蚁尚且惜命,更别说是这个早开灵智,活了无数岁月的鼍龟,就算是他对以前的主人再怎么忠诚也没有道理拼死挡在仙府之外。”

陈长生问道:“老鬼,前次见那鼍龟时究竟是在何处?”说着手一挥,悬空中便多了一副光影交织而成的海图,其中有一部分是陈长生等人走过的区域,还有一部分是从先前闯上长生岛的那些修士的船上拿过来的,还有一些是老鬼补充上去的,虽说并不完整,倒是也将乱荒海中七成以上的区域给显现了出来

“让我想想,年头隔的久了,你乍一问,我还真有点记不大清楚了……”老鬼挠了挠头皮,沉思片刻后道:“好像就是这里。”他说着在海图上指了一处。

“没记错?”

“没错。”老鬼又回忆了一下,最终斩钉截铁地答道。

陈长生点了点头,随后道:“你算算看,这两处相距那乱荒海中央处有多远?”

“不足百里。”老鬼这次倒是没多想,张口便回答了出来,跟着瞪了眼睛道:“你是说这鼍龟一直在这一动不动的趴着,其实根本不是挪动不了地方,而只是在迷惑那些修士?”

“嗯。”陈长生道:“我还记得你曾跟我说过,你没去过乱荒海的中央,说那里风大浪高,你原来祭身的冰山过不去,还说那里有个让你心神不宁的存在盯着你,对吧?”

“没错。”老鬼点了点头,而后惊讶地道:“你该不会是说那个隐藏在乱荒海中央的家伙就是鼍龟吧?”

“有什么不可能呢?”陈长生微笑着道:“我记得前些日子邱拜月还跟我说过,她卜算出那鼍龟乃是在乱荒海中央,是以非催着我过去,而后等咱们去了长生岛回来,她却是将咱们带到了这里,以她的卜算之术,就算是不小心算错了,也不会一下子错出去百里之遥吧?”

“若是真如你猜测的这样,那鼍龟是为了扰乱旁人的视线,又为什么不离的远些,你可别忘了,此处相距乱荒海中央只有百里而已,对于修士来说,不过是转瞬及至,它玩弄这样的玄虚又有什么用处呢?”

“呵呵,既然是看家狗,脖子上总该拴着根狗链子吧,就算没有狗链子,狗儿也不会跑到离家太远的地方。”说着陈长生伸手在海图上上标记出了一位置道:“你看,这是眼下鼍龟所在之处,两处相距乱荒海中央都不过百里,因此我估摸着,那鼍龟的身上只怕真有个让它想走都走不远的链子,让它只能在这巴掌大的一块海域中打转。”

“而那鼍龟眼下将众修士yin*在此,多半是不想让藏在乱荒海中央的东西被人发现,老鬼,你说说看,能值得让它这么个龙种都小心翼翼收藏的好东西又会是什么呢?”

“莫非是真有仙府不成?”

“这个我可不敢乱说。”陈长生笑道:“不过咱们趁这个乱乎劲去看一看倒也不错。”

“你不管那鼍龟了?”老鬼惊讶地道。

“我管它干什么,我只是要它褪下来的壳子好从邱拜月嘴里换来我师父的下落,除此之外,我还真就没想着凑这个热闹。”陈长生笑道:“再说了,鼍龟又岂是那么好杀的,由着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修士去碰个满头包去,咱俩去捡便宜就成了。”

“嘿嘿,陈小子,你可真够贼的。”老鬼点指着陈长生笑道:“人家在前面打死打活的,你却去摘了人家的桃子,若是有一天被他们给知道了,怕是你一天安生日子都别想过了。”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陈长生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反正我跟四宗二十八派的仇已经结的死死的了,等我手头上的破事都了结了,就算他们不来找我,我也得去找他们去算一算账了,既然都要算,多一笔少一笔又算的了什么。”

“得,你都不怕,我又怕个什么劲呀。”老鬼呵呵一笑,已然操控着流光梭朝乱荒海中央处驶去。

“老鬼,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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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抄鼍龟老巢

第四十章

抄鼍龟老巢

“又怎么了?”老鬼一边问。一边瞥了陈长生掌中的水镜一眼,这一看却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这鼍龟可真够毒的,竟是打算着要将这些修士一勺子烩了!”

原来就在俩人即将离去时,场中的情形又起来变化,一直宛如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的鼍龟,此时陡然间将身子撑了起来,两个粗大的前腿高高抬起,骤然间在地上一顿。

轰。

黄濛濛的光芒漫卷而起,如同一道道涟漪似的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陈长生一看这架势,也是觉得极为眼熟,像极了自己施展地缚印时的情形,莫非鼍龟要将漫天飞舞的五百多金丹期道行的修士一股脑的都拽落下来,生生摔死?

就在他一闪念时,那黄色的光辉便笼罩住了摆开了阵势的五百多修士,这些人显然没有料想到鼍龟竟然能使出土行妖法出来,顿时一齐中招,只觉得黄光罩在身上之后便如同是压上了千钧巨石,不由自主的已经朝着地上掉落下去。

“真壮观呀!”老鬼看着雨点一般噼里啪啦掉下来的一干修士,满脸幸灾乐祸的笑容,这让陈长生越发坚信。只怕老鬼当初跟自己一样,与四宗二十八派之间的仇怨结的也不浅。

只可惜每次自己问他的师门,都会被他含含糊糊的敷衍过去,又或是说自己年纪大了,已然忘了个一干二净,若是不然,只怕能得知些不为人知的秘辛也未可知。

“眼下四宗的人若是都被鼍龟宰了可就不妙了。”陈长生皱眉道。

“你怕鼍龟一失了这些人的牵制会提前溜回老巢去?”老鬼一听他的话顿时就猜到了他的忧虑,见他点头遂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四宗二十八派能屹立修真界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真本事都没有,不信你就瞧着吧。”

话音未落,就见水镜之中那些掉落下来的修士却是安然无恙,毕竟下面本是海底,遍布泥沙,再加上这些人好歹也是金丹期的道行,虽是一时不慎着了鼍龟的道,不过应变之快倒也不愧是大门派的弟子,五百来人竟是没一人受伤,有的身上连个泥点子都没有溅上。

而四相锁灵大阵更是丝毫没有因此而被破掉,一干修士一稳住身形,又开始飞速挪移,导引着天上洒落下来的星辉朝着鼍龟的身上,四肢上缠绕而去。

那鼍龟似乎也没想到这些修士竟然如此的难缠,从上千丈的空中跌落下来却是一人未死,不由得咆哮不已,身子疯狂扭动,两个粗大的前肢狠狠的夯击在地上,一波*的黄光混杂着蓝黑色的光辉荡漾开来。

“看起来这鼍龟还有后招呀!”老鬼叹道。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道:“这次四宗的修士怕是要尝尝灭顶之灾的滋味了。”

“哦?”老鬼一愣。

与此同时。随着黄光蔓延开来,那些修士的身上就如同捆上了无数粘性十足的丝线,即便是他们驾驭着法宝或是飞剑在低空穿梭来往,但依旧显得比先前笨拙而缓慢了许多。

而随着蓝黑色的光辉延伸到了四周壁立万丈的漩涡上时,原本如同挺立不倒的水墙陡然间坍塌下来,蓝沉沉的浪潮如同百万匹撒了欢的野马,又如同是崩塌的雪山,在轰隆隆巨响声中,铺天盖地也似的朝着布阵的一干修士扑打、冲击而来。

虽说水镜之中只能观景而听不到丝毫的声音,可是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犹自让陈长生和老鬼看的是目眩神摇,咋舌不已。

老鬼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赞叹道:“相传上古时的大能神通广大,每次斗法都可令山河变色,地动山摇,想来多半和鼍龟玩的这一手差相仿佛,借天地之力以诛灭仇敌,果真是好手段,只怕这次四宗的修士注定是要全军覆没了。”

“那也不见得。”陈长生用手一指那水镜中的四相锁灵大阵道:“你看,这阵势一直没乱,也许他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法子也说不定。”

眼瞅着重有百万钧的海浪拍落下来,列阵的四宗修士却丝毫未曾慌乱。不过阵法却也随之骤然变动,恰在此时,天空中玄武七宿同时闪烁,七道颜色略有差别的星辉投射下来,破开翻腾不已、厚重如山的层层水浪落于四相锁灵大阵之中,而后凝聚成了一头和鼍龟大小相仿的玄武神兽。

吼。

怒吼声中,玄武神兽仰头咆哮,身子一纵,两个前爪陡然翻出,朝着空中一挡随后又是一撩。

星辉漫卷而出,和山峰一般砸落过来的浪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先是一滞,随后那浪头便生生被银灰色的星辉撞散成了四下飞舞的水花,在星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辉。

嗷。

鼍龟此时也怒吼一声,却是被玄武神兽撩出的一爪抓在了头上,虽说受伤不重,但是原本就狰狞的脸上却是多出了五道血淋淋的爪痕。

暴怒之下的鼍龟张口便喷出一团白光,正撞在玄武神兽的头上。

轰。

玄武神兽看似凶猛,终究只是星辉凝聚而成,终究不是个活物,闪避不灵,顿时被喷了个正着,威武的脸上顿时就被炸开了花,不过转瞬之间就被星光填补完全,恢复如初,而后毫不畏惧的径直朝着鼍龟迎了过来,双爪齐举,又朝着鼍龟挠去。

与此同时,四相锁灵大阵又是一变,竟是连朱雀七宿也一并引动。幻化出了一只神鸟朱雀,和玄武一道合击鼍龟。

“老鬼,你说鼍龟能撑多久?”陈长生忽然问道。

“放心,一两个时辰还是轻松的很。”老鬼捻着胡须道:“布阵的修士道行还是太浅,倘若都是元婴期的修士,这些幻化出来的神兽将更加凶猛,别的别说,单单是朱雀的烈焰就足以让鼍龟好好的喝上一壶,可惜呀,眼下却只能这么硬碰硬,等到修士的灵元耗尽也就是鼍龟将他们诛杀之时。”

陈长生等的就是他这话,笑道:“竟然如此,咱们正好去抄了鼍龟的老巢,看看它费尽心机想要护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正合我意。”老鬼一笑,驾驭着流光梭复又前行。

虽在海水之中,不过流光梭依旧是迅捷无比,半盏茶的辰光不到,乱荒海的中央的景象已然出现在了陈长生掌中的水镜之内。

和别处相比,这里不仅海面上的风雪更大,巨大的浮冰也是飘来荡去,时不时的撞击在一起碎裂开来,而碎冰掉落海水中旋即又冻结起来,再次和其他的浮冰撞击。周而复始,循环不止。

并且就连海中的水流也分外的湍急,无数的潜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击打在流光梭上,虽被外面的防护阵法挡开,不过依旧是让流光梭中的陈长生和老鬼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心弦。

“陈小子,我现下有些怀疑此处不仅有着乱荒海的风眼,更是海眼的所在,你当真还要闯进去看看吗?”老鬼看着炫光镜中显现出来的流光梭周围的景象,面色凝重的问道。

“为什么不呢?”陈长生满不在乎地笑道:“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何况咱们眼下在这流光梭中可是安稳的很,若是不亲眼去看看,只怕日后真要成为一块心病了,老鬼,你不会是又怕了吧?”

“怕什么怕?”老鬼一撇嘴,冷哼道:“你都不怕,我都死过一次的老鬼又怕个什么劲,坐稳了,咱们冲进去。”说着已然全力运转了流光梭上的阵法。

流光梭上光芒闪烁,如同是一条溯流而上的游鱼,撞开滚滚而来的水流和夹杂其中的坚冰,朝着前方一路向前。

老鬼便驾驭着流光梭灵动无比的逆在水流中行进,边唠叨道:“陈小子,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好好的阴阳球不留在流光梭上,非得放在长生坊那边,若是不然,咱俩又何须冒这么大的险?”

“呵呵,就张三买回来的那条海船若是没有阴阳球护着,早就被乱荒海的风浪给撞烂了。”陈长生一边盯着手中的水镜,时不时的提醒老鬼提前闪开被水流冲过来的巨大冰块,一边道:“既然是投身到了我的门下,我这个当主子的总得护住他们,若是不然,日后谁还肯投奔于我?”

“嚯,以前还没真瞧出来,你还是个护犊子的主儿。”老鬼笑道:“怪不得你手下那些人忠心不二,为了你这主子连命都不要了,你这收买人心的本事比我当年可是强多了。”

“屁吧,什么叫收买人心呀!?”陈长生笑骂了一句道:“这叫以心换心,自打收下他们那天起,我就真心实意的对待他们,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对我也不赖。”

“你就不怕有人三心二意?”

“不怕。”陈长生满不在乎的一笑道:“先不说还没这样蠢的人,就算真有,我也不会坐视不理。打杀了便是,恩威并重方才是正道,老鬼,你个孤家寡人,这里面的学问是不会明白的,我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我呸,陈小子,你甭看我老鬼现下人不人鬼不鬼的,想当年那可是……”说到这,老鬼的话戛然而止。

“那可是什么?”陈长生貌似随意的问道。

“我不告诉你。”老鬼点指着陈长生,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忒坏了,一个不留神就差点被你把我的话给套了出来,不过也不怕说与知道,想当年,老鬼我那也是手下徒子徒孙数万,不见的比你差多少。”

“好汉不提当年勇,老鬼,吹牛也得悠着点。”

“哼哼,少跟我来这激将法,老鬼我还就是不上你的当。”老鬼嘿嘿哈哈的怪笑不已,一脸的得意,只是眉宇间却多多少少有一丝黯然。

不过就在陈长生和老鬼你一言我一语的闲扯之时,流光梭已然朝着前面驶出了长达百里,随着梭体陡然间一震,就听到老鬼叫道:“奶奶个爪的,总算是进来了。”

陈长生大喜,此时再看水镜时,见里面白蒙蒙的一片,竟像是被什么给遮蔽住了,侧过脸去再看炫光镜,也照样如此。

虽说此时瞧不见外面的情形,不过陈长生却能从流光梭的平稳而流畅的行进中察觉到四周涌动不休的湍流已然消失不见。

“老鬼,有没有胆量随我一同出去看看?”陈长生笑问道。

“我?”老鬼的脸皮子抽动了两下道:“还是算了吧,我就留在这里吧,免得回头你有个三灾八难的想要逃命时我也好救你出来。”

“我呸你个乌鸦嘴。”俩人这一路上斗嘴斗出了默契,陈长生自然不会跟他生气,啐了他一口,心念一动已然将灵识从流光梭中探了出来,随后哈哈笑道:“老鬼,你不出来,起码的后悔三辈子。”

“屁吧,我这辈子都没过完呢,哪顾得上后两辈子的事。”老鬼笑骂了一句,还是好奇的也将灵识探了出去,略微一扫视周围,嘴巴已然张大的可以塞进个馒头,老半晌方才叹道:“真他娘的是个好地方呀。”

原来此时流光梭处在一片静谧的海水之中,远处乃是一片长满了奇花异草、参天古树的岛屿,从风浪狂躁的乱荒海陡然来到这风平浪静的所在,真有种从地狱直接来到仙境的错觉,也怪不得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老鬼有此感叹。

陈长生笑吟吟的看着他道:“老鬼,你去不去?”

“去,干嘛不去?”老鬼宛如忘记了刚才的话,一本正经地道:“就是阴曹地府我老鬼也得陪着你走上一遭,要不然岂不是太不厚道了。”说着便驾驭着流光梭冲出了水面,朝着岛上飞去,只不过在距离岛屿还有百丈之遥时却陡然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陈长生问道。

“有禁制,进不去了。”老鬼无奈的摊了摊手。

陈长生无奈之下,只得和他出了流光梭,站在流光梭上眺望岛上,只见密林深处隐隐有宝光闪烁不休,遂道:“老鬼,你说,那里会不会藏有仙府?”

“这我可说不好。”老鬼翻了翻白眼道:“不过这里禁制重重我倒是看得出来,未必不会是第二个长生岛,陈小子,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小心为上。”

陈长生又何尝不明白越是看起来平静祥和的地方说不定反倒是危机重重的道理,故而没有再向之前那样嬉笑,而是慎重的点了点头,又道:“你现下改主意可还来得及。”

老鬼摇了摇头,洒脱的一笑道:“不改了,不管是凶是吉,老鬼我都会陪着你去闯上一闯,我这个客卿也不是白吃饭的。”

陈长生心里感激,脸上却依然平静,随手将流光梭收了起来,脚踩白云朝着岛上飘了过去。

岛上的禁制虽将流光梭挡在外面,不过陈长生和老鬼却是毫无阻滞的穿了过去,俩人讶异之余又多加了几分小心。

说来也是蹊跷,虽说岛上的禁制随处可见,不过似乎却并非针对修士而设,陈长生和老鬼在其中穿梭来往尽是安然无恙。

陈长生一边朝着那宝光闪烁处飞去,一边留神打量四周的草木,发现长的分外繁茂,有些更是别处少有之珍品,不过却没按落云头去采摘一番,免得那鼍龟半路回来,误了寻宝的大事。

不过越向里走,陈长生就越觉得纳闷,问道:“老鬼,咱们先前是不是猜错了,此处并非是那鼍龟的老巢。”

“嗯。”老鬼坐在蔽目叶上也一直没闲着,听他问话也答道:“它要是经常爬进爬出的话,只怕这里的草木都已经被压烂了,哪里会长的如此繁茂,只是这里倘若不是鼍龟的老巢,它又何必那么着紧此地呢?”

这个岛屿并不大,方圆不过百里,俩人虽说担心撞到禁制,飞的不快,但也没用多久便来到位于岛上东南一角的一处小山包前,而先前引起陈长生注意的宝光便是从立在山顶上的一块石碑中迸射出来的。

将至近前,陈长生便敏锐的察觉到四周的灵气紊乱和岛上别处不同,显然是刚刚有人在此斗法厮杀过。

“陈小子,有点不对头呀,好像是有人抢在了咱们的前头。”老鬼活了一把年纪,也察觉到了四周的异样之处。

陈长生微微点头,冷笑道:“看来这天下的聪明人可不只是咱们两个,不过来的早不如来的巧,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怕是谁也说不准呢。”

说着话,陈长生便按落云头,朝着山顶上的石碑处落去。

忽然,两道耀眼的剑光冲天而起,一左一右,如同一把剪刀似的朝着陈长生拦腰剪至。

“哼哼,藏了这么久,总算是肯出来了吗?”陈长生冷哼一声,右手在身前轻轻一晃,就如同是在驱赶两只蚊子似的。

轰轰。

炸响声中,两个五色斑斓的五行巨手凭空出现,左右一分,已然将两道犀利的剑光轻轻巧巧的拍打开来。

“陈长生!”随着一声惊呼,两道人影从山丘的背面冒了出来,瞧身上的服饰赫然正是玄武宗中碧水派和牛金派的两个弟子。

“不错,真是我。”陈长生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俩人,冷笑道:“就凭你们俩个就想杀了我,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说话之间,那两个五行巨手左右一分,电光火石间朝着这俩人抓拿而下。

陈长生的手指一弹,恶念三涂坛也随之祭出,地狱道一闪,蛮菩萨便已然现身而出,身在空中,双臂一摆,凌空一挥,朝着面前的虚空一拳挥落下去,口中更是如惊雷似的吼道:“都滚出来吧,鬼鬼祟祟的,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轰。

蛮菩萨这一拳击出,灵元涌荡而出,虚空都宛如被打的晃动了起来,四周的灵气也纷纷涌动不休,汇聚在他的拳头四周,宛如个巨大无比的锅盖似的,铺天盖地似的朝着下面压落下去。

拳头未至,空气纷纷被压爆,发出嘭嘭嘭的炸响。

“跟他拼了!”随着一声大喊,原本空荡荡的山包上顿时现出二十来道人影,交错来往,赫然摆出了个小的四相锁灵大阵。

“区区小阵就想奈何的了我吗?”陈长生轻蔑的一笑,而此时蛮菩萨的拳头结结实实的砸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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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缚龙锁

第四十一章

缚龙锁

蛮菩萨的拳头宛如个巨大无比的锤头。夯砸在刚刚成形的四相锁灵阵上。

这阵法固然能将众人的灵元融合为一,但是也就等同于是将这些人拴在了一根绳子上,真可谓是一损俱损。

蛮菩萨身高足有十丈,又是以灵元凝聚,虽说只是挥拳动手,可也有万钧之力,再加上五行拳法又可引动灵气为己所用,倒如同是在施展法术一般。

故而这一拳打在四相锁灵阵上,巨大的冲击力就可想而知,宛如是一头狂奔的大象撞在了柴火栅栏上,结果可想而知。

轰。

不仅是四相锁灵阵当场崩溃,就连布阵的二十来个修士也被汹涌而来的力道震的气血翻涌,有的当场更是呕了口鲜血出来。

“死吧。”

蛮菩萨的拳头打在四相锁灵阵上的同时,陈长生先前幻化出来的五行巨手也将最初偷袭他的两个修士摄拿过来,手指一合,嘎巴巴一阵清脆的响声中,这俩人已然被生生捏死。

“陈长生,你敢残杀我们四宗弟子,这笔血海深仇我们将来一定要找你清算的。”旁边的四宗弟子见状连声叫骂。

“何必要等到将来,眼下清算岂不更好。”陈长生满不在乎的说着,右手一挥。一浅一深两道土黄色的光辉飞射而出,而后落在地上,赫然正是陈长生自从炼制成功后便从没用过的戊己双蛛印。

戊己双蛛印一落地,顿时便自行展开,瞬息之间将那余下来的二十来个四宗修士通统笼罩其中。

“陈长生,你个卑鄙小人,有胆放我们出来好好拼杀一场。”那些修士自知难以逃脱,顿时放声大骂。

陈长生却是撇了撇嘴,满脸轻蔑地道:“左右是个死,又何须在意是怎么死的呢。”说着心念一动,戊己双蛛印上的地缚和地陷两阵依次发动,土浪翻滚,将这些被地缚阵牢牢粘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修士一起活埋。

“陈小子,你下手可是真够狠的,二十八个金丹期的修士,连个屁都没怎么放就被你埋了,就算是死了,只怕也都是冤死鬼。”

“嗯,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好歹也都是金丹期的修士,可别浪费了。”陈长生一副如梦方醒状,手指一弹,恶念三涂坛飞出。

“参见老爷。”江淼带着一干鬼子随即出现。

“那里有些刚刚被活埋的金丹期修士,你们要是愿意吃就挖出来,不乐意吃就带回去给其他的饿鬼吧,方才我也是糊涂了。竟是把你们给忘了。”

江淼生前虽是四宗的修士,可眼下却是饿鬼,自是能吃的都吃,一听说刚活埋不久,还是金丹期修士,顿时一双眸子里就开始泛起了红光,满脸激动地道:“圣明莫过老爷,我们爱吃,孩儿们,快快谢过老爷。”

“罢了。”陈长生摆了摆手。

一干鬼子还是朝陈长生躬身行礼后这才争先恐后的窜入了阵法之内,手脚并用,很快就把被生生埋进土里的一干修士给挖了出来。

大凡是修士,非但是可以不吃不喝,便是偶尔有些日子不呼不吸也能不死,那些修士死前叫骂的厉害,一副惶恐无比的样子,其实被埋进土中后却是并不怎么害怕,虽说被泥土盖在身上,弄得是灰头土脸,不过心里却想:等到陈长生一走,便可逃出生天。今日之仇,将来总有清算之时。

故而一干修士,几乎都在耐心等待着陈长生离开,不想陈长生非但没走,更是没有撤掉困住众人的阵法,而是放了一群怪模怪样的家伙出来。

一开始这些人还在纳闷,等到他们兴高采烈的挖土时,众人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故而暗暗运转灵元,捏好了法诀,一等头上的土层被刨开,便即做搏命一击。

这些人的打算虽好,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一干鬼子的厉害,就算他们都是金丹期的修士,法术犀利,可是打在这些鬼子的身上却是功效寥寥,就算猝不及防下将这些金灿灿的家伙打的鲜血狂喷,可一转眼的功夫就又活蹦乱跳的冲了上来。

反观自己的同宗,只要被其贴近身来,手爪一挠,顿时就是个骨断筋折,一命呜呼的下场,死了还不算完,更是被这伙人撕扯烂了塞进口中嚼的嘎巴作响,真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江淼,你是江淼。”忽然,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呼,一个正被鬼子追杀的抱头鼠窜的斗木派的修士显然是认出了面目表情的站在一旁的江淼。一边喊一边跑了过来,大声道:“江淼,我是你的刘师兄呀?”

“是呀,刘师兄好。”江淼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原本在他屁股后面穷追不舍的鬼子悄然退去。

“江淼,你怎么成了现下这个模样?”那个刘师兄走到江淼的近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先前听说你遭了陈长生的毒手,我还替你难过了许久,没想到你还活着,既是活着又为何不回宗门,反倒是替陈长生这个贼子卖命呢?”

“因为……”江淼笑吟吟的朝前一凑,右手爪倏然前探,扑哧一声就抓破了这人的胸口,捏住了他跳动不已的心脏,盯着他瞪大的眼睛,桀桀笑道:“因为他是我家老爷,至于你,不过是我和孩儿们的吃食罢了。”说着爪子一掏,将颗滚烫的心拽了出来反手扔给方才追着刘师兄的那个鬼子,笑骂道:“你也真够笨的,连口吃的都抓不到嘴里。”

“这个江淼可是真够狠的?”老鬼在一旁瞅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忧虑道:“那可是往日的同宗。说杀就杀了,你就不怕她有一天也给你玩这一手?”

陈长生满不在乎地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她肯替我咬人我就养着她,可哪天她要是胆敢朝我龇牙,我自有管教她的手段。”

“嗯,你心里有数便好。”老鬼点了点头。

陈长生笑着道:“不说这个了,先去瞅瞅那边究竟藏着什么,值得四宗二十八派下这么大的血本,竟然派过来这么多的金丹期修士在这守着。”说着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那块石碑的前面。

只见碑上阴刻着几行上古的篆字,古朴苍劲。力道十足,幸而陈长生也跟着土申及苏苏也学过古篆,故而认得这些字,只见上面写道:北海眼中有洞天,苍天尽处是福地。

“老鬼,你瞧出点了什么没?”陈长生没有冒然上前,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石碑,转而询问老鬼。

“嗯。”老鬼点了点头道:“依我看,这不仅是个石碑,更是个传送阵,想来先前四宗和顾云川的人都猜到了乱荒海中央别有天地,故而都派了人过来,只是四宗早来了一步,有些人传送了进去,余下的则留在外面,把来的晚的顾云川的修士杀了个一干二净,跟着咱俩也赶了过来。”

陈长生点了点头道:“我猜着也是这样,只是我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既然此处只是一个充当传送阵的石碑,想必仙府多半不在这个岛上,那鼍龟又何必如此着紧这里呢?”

“莫非除了这石碑外,此地还有更为紧要之物。”老鬼道。

正说话间,江淼突然飞身过来,跪伏在地上道:“老爷,贱婢的孩儿们挖出了些东西,还请您亲自去看上一看。”

陈长生一惊而后又是一喜,随着江淼快步走过来,却见到那些修士都已经被吃了个一干二净,不过地上的大坑却是挖的深有三十来丈,而坑中却横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链子,其色金黄,宝光莹莹,一看便是件法宝。

“嚯,真没想到竟是被你给猜着了,那鼍龟的脖子上果真是捆着一根狗链子。”老鬼一见便笑了起来。

陈长生也不禁哑然失笑,先前不过是打了个比方,没想到竟是被自己说了正着。这跟链子想必就是用来束缚着鼍龟之物,只是为何会被埋入地下,却着实让人费解。

陈长生想着,多半是鼍龟为了不被人发现这链子,故而平素里从不用力拖拽此链,天长日久,也就渐渐的没入了土中,再加上鼍龟鲜少在乱荒海中央处现身,更是给人一种它不在此岛之上的错觉。

即便是此番四宗和顾云川的修士猜想到了它多半是在守卫此地的仙府,却也没人意识到地底下还藏着一根拴着它的链子,其实就算是陈长生也没想到,若非是碰巧有鬼子在这里挖掘被埋的修士,只怕他也会被鼍龟这一手给蒙蔽了过来。

“将链子挖出来。”陈长生指了指露出来的那一小截链子,朝着一干鬼子下令。

鬼子的手爪锋利,不仅杀人容易,挖坑更是方便,九十九个鬼子一齐出手,每一爪下去,就能挠出一大块土石,转瞬之间就顺着链子的走向朝前挖出了百十丈,瞧着末端恰恰就是那块石碑。

“将四周的土也都给我刨走。”陈长生越看越是好奇,心里也隐隐约约的猜到只怕这个石碑也并非先前想象的那么简单,鼍龟既然能把拴着自己的链子隐藏住,说不定还藏起来更多的东西。

鬼子四散开来,虽说有陈长生事先的叮嘱,不敢靠近那石碑,免得触动了上面的传送阵被传送走,但还是很快就把石碑左近方圆十来丈内、深有百丈的土石都一一挖走,而后这个石碑的全貌便出现了陈长生的面前。

陈长生和老鬼绕着石碑转了一圈,随即相视而笑,纷纷道:“难怪那鼍龟要如此的小心呢,原来根子在此处。“

原来这石碑的根部有个孔洞,而那根链子便拴在其中,更有一把金灿灿的龙形锁头将其牢牢锁住。

不仅如此,石碑上还有一行行的小字,大意是说:天地之间灵气枯竭,不堪修炼之用,不得已只能就此离去,只是洞府却带之不走,爽性便留给后辈有缘之人,另有鼍龟一只,一来是充当守门之用,二来也将仙府的总图记录在鼍龟的壳上,只要能将这件名为缚龙锁的法宝炼化,自然能将其收服,而后依照着留在龟壳上的路线便可得到洞府。

看到这里,陈长生竟觉得这位名为玄空子的前辈慷慨大方,又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

这位玄空子不仅将前往仙府的传送阵留了下来,且还留下了总图,按道理来说,只要有胆量闯过乱荒海的风浪,再来到这石碑前面,将那缚龙锁炼化,自然能凭空得到偌大一个仙府。

但世事变迁,转眼成千上万年过去,随着天地灵气日渐枯竭,修士们的道行越来越低,竟是没有谁有胆量、有本事来到此处,以至于鼍龟日渐长大,灵智开启后,再不想受人奴役,故而虽然无法碍于岛上的禁制无法上来,却照样有法子将锁着自己的链子和那石碑的大半埋到了土里。

而后就算是有修士能够到达此处,多半也会在见到石碑上心神荡漾,哪里还会再想其他的,直接就启动石碑上的传送阵而去,可是没有鼍龟背上的仙府总图,冒然进去,简直就是等同于自寻死路。

如此一来,天长日久,虽说偶尔有鼍龟在此出现,此地藏有仙府的种种记载留了下来,可是真正能够有幸得到这一切的人却是一个都没。

“陈小子,这回你可是又捡了个大便宜。”老鬼笑着朝陈长生翘了翘手指道:“你这运道可真是太旺了。”

“侥幸,侥幸罢了。”陈长生摸着自己的下巴干笑了两声后道:“我现下想的不是那仙府,而是邱拜月有没有在朝着我撒谎。”

“你是说她就是知道这鼍龟壳上留有仙府的总图,这才费尽心机的想要诓骗你取来给她,好等日后将仙府据为己有。”老鬼顿时就猜到了他的疑虑。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阴沉地道:“财帛动人心,这个道理我懂,若是知道有个仙府摆在面前,要说不心动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被她这么骗,我依旧觉得很是不痛快。”

“陈小子,我看你是糊涂了。”老鬼嘿嘿一笑道:“我要是你,就先把这缚龙锁炼化了,跟着再把鼍龟收了,得了仙府之后,等那鼍龟蜕皮化龙而去后,再把壳子给它,到时候你也是言而有信,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就算她是有心骗你,可你已然捷足先登,将仙府据为己有,她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嗯,嗯。”陈长生听到这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好计,好计,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老鬼,我才发现你还真是老奸巨猾。”

“我呸,我求你这么夸我来吗?”老鬼眼珠子一瞪,笑骂道。

陈长生跟他斗嘴斗惯了,也不担心他会生气,命江淼带着众鬼子在一旁替自己护法,而后手指一弹,一缕灵识已然附着在了那个龙形的小锁之上,依照着石碑上留下的法门飞速祭炼起来。

吼吼。

陈长生刚开始祭炼,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狂野而愤怒的吼声,宛如一连串的炸雷频频响起。

而那根原本还松松的垂落在地上的链子陡然之间绷直,正巧有个鬼子正好站在一旁,猝不及防之下被那拇指粗细的链子拦腰抽到,啪的一声,远远的飞了出来,鲜血狂喷不说,腰杆子也像是被抽断了似的,趴在地上挣扎半天也是起不来。

俗话说,母子连心。江淼一见自是心疼,忙过来小心查看,见腰椎尽数碎裂,想要恢复的话,唯有吞食血肉,可眼下岛上除了他们,哪里还有别人?

嘶。

江淼右手一伸,已经将自己的手臂给生生拽了下来,低声喝道:“吃了。”

“老母我……”那鬼子眼流血泪,却是不忍下嘴。

“吃。”江淼厉声道:“要不你就去死,我可不要废物儿子。”

此时人影一闪,几个鬼子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兄弟一眼,也不言语,学着江淼的样子也将左臂扯了下来,扔到那鬼子的面前道:“小九十九呀,你小子可真够背的,吃吧,赶紧把伤养好,回头陪我们百八十个人吃吃就够了。”

“我呸,最多吃你们条胳膊,还你们条大腿。”那个断了腰杆子的鬼九十九一边流着血泪,一边翻着白眼笑骂。

“呦呵,这小子可不地道,还没怎么着呢就不认账了,大伙说怎么着吧?”鬼三十三也扯了条胳膊拿在手里,却满不在乎的逗笑着。

“把咱胳膊拿回去。”其余的人纷纷起哄,不过却是不敢大声说话,生恐惊扰到了一旁的陈长生。

“哥哥呀,我的亲哥哥们呀,我错了,成不,回头我给你们抓人吃去,这总成了吧?”鬼九十九连忙求饶。

众鬼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转身离去。

江淼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这群儿子,看着一边吃弟兄的胳膊一边流泪的鬼九十九,厉声道:“哭什么?你们弟兄和睦这是好事,回头你抓几个人给他们吃了,那胳膊自然就又长出来了,赶紧着吃,待会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战呢。”

“嗯。”鬼九十九一边点头,一边将满地的胳膊吞进了嘴里。

吼,吼。

怒吼声再次响来,那链子也随之陡然松了下来,不过吼声却是自远而近,就像是一连串的惊雷朝着这边打了过来。

“鼍龟来了,陈小子,你可得加把劲呀!”老鬼坐在蔽目叶上,看着一旁正在祭炼缚龙锁的陈长生,满脸忧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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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交易,龙形金光

第四十二章

交易,龙形金光

鼍龟当真是来了。陈长生一开始祭炼缚龙锁。它便察觉到了,狂怒之下将个束缚着自己手脚的星辉之力通统挣断,而后爪牙并用将四相锁灵大阵生生撞碎,趁着一干围攻自己的金丹期修士被阵法反噬而动弹不得时,张开巨嘴一口气吞了三十来个修士后,便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老巢杀了回来。

这座岛屿外面的风浪虽大,不过对于皮糙肉厚的鼍龟来说却跟搔痒一样,在水中几个浮沉后便已经到了岛外,口中咆哮着想要冲上岛上,奈何散落在岛上各处的禁制和阵法皆是为了阻挡它而设,任由它蛮力惊人,每一次冲撞都将岛上的禁制撞的光芒闪烁,轰隆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可终究是只能在岛外打转,寸步难进。

“孽障,哪里逃?”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断喝,四宗二十八派的修士也随后赶了过来,顾云川的散修和跑来凑热闹的闲散修士也随后跟了过来,顿时将方圆不过百十里的小岛团团围住,有的更是驾驭着法宝或飞剑朝着岛上落去。

鼍龟一见他们朝着岛上落下。顿时暴怒,张嘴喷出一道道白光朝着那些妄自落向岛上的修士缠去。

先前观战的修士一见它口吐白光,连忙朝旁边躲闪,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那道长有百十里的白光却陡然间翻卷回来,宛如一道白练子似的在空中一扫而过,所有挡在路上的修士不论道行高低,通统被这白光黏在其中,无论怎么挣扎都脱身不得。

转瞬之间,顿时有将近百余人被白光黏住,随着白光左右晃动而大呼小叫,希望同伴能来搭救自己。

此时此刻,原本想着趁着鼍龟不备而抢到岛上的修士全都傻了眼,哪里还顾不得上别人,趁着白光还没有卷到自己的身边,各施手段纷纷走避,哗啦一下子,便即散了个干干净净,虽说不甘心就此离去,但是也不敢再冒然凑近那小岛。

鼍龟此时方才猛的一吸气,将那道白光重新吞回了肚子之中,至于黏在上面的修士却是一个都没能逃脱出来,全都成了它腹中的食粮。

嚯。

见此情景,不论是来自何处的修士顿时都不由的惊呼一声,如此一来,若是不将鼍龟制住或是诛杀就休想靠近小岛,否则的话。必然会被鼍龟吞入肚子之中。

而众人之中,唯有四宗的阵法能将鼍龟困住一时半刻,足够众人上岛,可是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四宗二十八派的修士又岂会拼死拼活的为别人做嫁衣呢?

可若是要将这鼍龟诛杀,别说是那些闲散修士,即便是顾云川上的散修自问也没这个本事,就算是拼尽全力,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将鼍龟斩杀,到时候不仅会便宜了一旁袖手旁观的四宗修士,只怕连性命都难保。

如此一来,三伙修士就僵在了小岛的四周,各据一方,远远地将这小岛围在中间,不过却是没有谁胆敢再冒冒然冲上去以身犯险了。

众人可以慢悠悠的在这里等待,但是鼍龟却是等不及了,眼瞅着苍蝇似的众人不敢再靠上前来,吼叫一声,身子一纵,又发了疯似的朝着岛上撞去,随着一抹抹的光晕闪烁。一次次被挡在距离小岛约有百丈开外的地方。

与此同时,岛上闪烁出来的宝光也是越来越灿烂,将个渐渐泛白的夜空照耀的五彩纷呈。

此情此景之下,只要众修士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就在方才他们和鼍龟纠缠时,早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不仅是上了岛,且在祭炼法宝。

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起初都以为是自己的人,故而悠哉悠哉的等在一旁,可是通过传音石喊了半晌,却始终听不到先前上岛的人回应后,顿时都慌了神。

能一路到此的修士都是才智卓绝之辈,一察觉到岛上的人既不是自己人也不是对方的人后,双方的首领略一迟疑后便商议先摒弃前嫌,不管稍后是战时和,眼下先联手上岛看看再说。

谈妥之后,四宗修士再次结成四相锁灵大阵将鼍龟困住,趁着它疲于应对无力拦阻的时机,四宗和顾云川的修士各出三十人一起冲上岛去。

至于那些闲散修士虽也想趁机上岛,不过却被四宗和顾云川在旁游弋的修士合力挡了回来,等到他们凑在一起想要全力冲上岛时,结阵的四宗弟子却突然将鼍龟放了出来。

脱困而出的鼍龟自知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结阵的众人,顿时把满肚子的火气全都撒在了刚刚冲到岛边的闲散修士身上,白光漫卷之下,又有上百修士被它吞下了肚子。

先前联手上岛的四宗和顾云川修士立足未稳,就被斜刺里冲出来的江淼并一干鬼子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好不容易稳住了阵脚,双方均都折损了三五个同伴。

“江淼,你怎么在这里?”四宗修士中又有人将江淼给认了出来,低声喝问。

“自是在此恭候诸位大驾。”江淼桀桀笑道:“既然来了。爽性就留在这里吧。”说着身子一纵,右爪一挥,已然朝着靠的最近的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扑去。

“杀,杀,杀……”众鬼子齐声叫嚣,随着江淼一拥而上。

众鬼子方才虽为了救鬼九十九而各自撕掉了一条胳膊,故而每人都是独臂,不过人多势众,再加上来去如风,平素里又是常在一起,攻守之际默契十足,虽说只有一个手爪,倒是也并不落于下风。

况且先前有几个鬼子将袭杀的几个金丹期修士撕扯成几份吞入了肚子,转眼之间断臂就长了出来,如此一来,攻势越发的凶猛,转瞬之间又有几个修士被群殴致死。

虽说金丹期的修士法术均都不弱,可是打在众鬼子的身上却是收效甚微,可是只要被他们凑到近前,手爪挠上几下,无论护身的灵光多么厚实都会碎裂开来,跟着就是个被生吞活剥的下场,怎能不让众人心惊胆寒。

再加上只要鬼子吞上些血食。断掉的手臂就会重新长出,随着修士越死越多,鬼子却是越战越勇,起初四宗修士还能仗着七人组成的小阵和鬼子周旋,虽不能胜,一时半会也不至于落败,可是随着顾云川的散修在鬼子的猛攻下节节败退,死伤惨重,四宗修士独木难支,只得且战且走。

岛上惨烈厮杀时,鼍龟也一直没有闲着。越来越是凶猛的撞击之下,小岛外围的禁制纷纷崩溃,就在鼍龟迈出一条腿要爬上岛时却像是中了定身法似的,突然之间停了下来,歪着脖子,如在倾听,时不时的低声咆哮两声,又像是在讨价还价。

原来岛外的禁制被鼍龟撞碎时,陈长生也只是将缚龙锁祭炼了三成不到,若是任由它爬上岛来,就算岛上各处都有禁制阻挡鼍龟的脚步,足够撑到陈长生将缚龙锁祭炼完成,可是岛上许许多多世所难见的奇花异草也将被它践踏一空。

于是陈长生便将心念顺着缚龙锁传了过来,连声道:“停下,你若是不想生生世世都被人奴役的话就乖乖停下,听我把话说完。”

鼍龟此时虽不能说话,但是灵智早开,倒是也不愚钝,也传念过来道:“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快要蜕皮化龙了,不知我说的可对?”

“是又怎样?”

“是的话就能好好谈谈。”陈长生淡然一笑道:“我此番来,并非是想要将你收服,之所以祭炼这缚龙锁也不是看上了这件法宝,只要你肯好好跟我谈谈,应下我所说的几件事,待会放你离去也未尝不可。”

“我要是不答应呢?”鼍龟冷哼一声问道。

“那可就不好说了。”陈长生慢条斯理地道:“我知道你乃是龙种,自然与平常的妖兽神通更大,不过你若非要来硬的,那咱们俩就赌一赌,究竟是你先闯进来,还是我先祭炼好了缚龙锁收了你。”

“你在要挟我?”鼍龟咆哮道。

陈长生却已然淡然若素地道:“随你怎么想,反正缚龙锁在我的手里,你要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不得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吧。”

鼍龟绕着这岛转了何止千年,自是知道岛上禁制的厉害,先前狂怒之下撞碎了最外层的禁制。就连它自己都觉得很是侥幸,可是要想破掉里面的禁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何况自己蜕皮在即,若是真的跟此人谈崩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沉默片刻后,鼍龟沉声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聪明。”陈长生赞了一声后道:“首先,我要你现下替我护法,再不准将任何人放上岛来,你可答允?”

“好。”其实就算陈长生不说,鼍龟也不会任由旁人随意上岛,故而很是干脆的应了下来。

陈长生又道:“其次,待你蜕皮之后,我要你蜕下来的甲壳,听好了,只你给我壳子我才会放你离去,若是你想跟我耍心眼,休怪我翻脸。”

鼍龟想了想,觉得自己的龟壳虽说能炼制成件本命法宝,可是比起自由来却也算不上什么,故而沉吟片刻后道:“好,此事我也应下了,不过……”

“不过什么?”陈长生微一皱眉。

“不过我也有两件事要你应允,若是不然,大不了咱俩就拼个你死我活。”

“你说。”

“我蜕皮时,你得替我护法,免得其他歹人趁机作祟坏了我的大事。”

“好。”陈长生也爽快的答应下来,而后又道:“第二件呢,也一并说了吧。”

“第二件就是你得将方才咱俩所说的这些以道心发誓,哼哼,你们这些人族说话从来都不算数,若是不拿着道心发誓,我可是信不过你。”鼍龟话语之中颇有怨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骗过。

“好。”陈长生倒是真没想着将鼍龟杀了或是收做门下,只是想和它结个善缘,日后若是自己哪天有幸飞升仙界后,也算是提前交了个朋友,正所谓多条朋友多条路,总比和它结仇的好。

两人说定之后,陈长生和鼍龟分别以自己的道心发下了重誓。

修士和凡人不同,对于立誓最是谨慎,要么不发誓,要么就一定会信守诺言,要不然的话,就算日后没有天罚灭顶,可是道心中也会留下一个心结,天劫时化成心魔,必有报应。

眼见陈长生发完了誓,鼍龟对他的敌意倒是比先前少了许多,淡淡地道:“正午时分我就会蜕皮化龙,你最好快点将缚龙锁祭炼好,要不然的话,只怕你未必能够护的住我。”

“放心便是。”陈长生却是满不在乎的笑道:“既然答应了你,就算是死我也会护得你周全。”

“哼哼,但愿你别胡吹大气才好。”鼍龟冷哼一声,再不和他说话,陡然间背转过身来,白光一吐,又将百十个躲闪不及的修士黏住吞入了肚子之中。

“我说,你都要蜕皮化龙了,何必还多造杀孽,就不怕待会天劫下来时被劈的魂飞魄散吗?”陈长生虽在祭炼缚龙锁,不过灵识却一直注视着鼍龟,见它肆无忌惮的吞食修士不禁有些好奇。

“哼哼,这些人一个个罪孽深重,吃了他们我非但没有罪业反倒有大把的功德可赚,又能解解馋,有这样的好事我干嘛不做?”鼍龟不屑地道:“要不是看你罪业最浅,人品呢也是马马虎虎,我才懒得跟你多说废话呢。”

陈长生闻言也是一愣,他和四宗二十八派的修士很早之前便结下死仇,后来更是见面就杀,即便是后来从了凡那里学会了天眼之后,也从来没有用来看过别人身上的罪业几何,功德多少。

此时听鼍龟这么说,不由的心头一动,暗想:若是鼍龟所言非虚,那就专门打杀那些罪孽深重之徒,权当是替天行道了。

“我说,你守了石碑这么多年,可曾见到过玄空子前辈留下来的仙府呢?”陈长生随口问道。

“没有。”鼍龟不耐烦地道:“我又不是你们这些人,把那老东西留下来的破房子当成是宝贝来抢,什么狗屁的仙府,照我看,根本就是个囚牢,一进去了一辈子都休想再出来,与其那样,倒不如留在这里的好。”

“哦?”陈长生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兴趣,貌似无意地问道:“说来听听。”

“哼哼,你想听我还不想说呢。”鼍龟冷哼一声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祭炼你的法宝吧,玄空子那老家伙虽说不是个什么好人,不过留下的这件法宝倒也马马虎虎,被你得了去总比被外边那帮人得了强。”说着便即沉默不语。

陈长生本想从它嘴里多掏出点关于玄空子所留仙府的秘密,可是没想到它却不肯多言,只得作罢,转而全力以赴的祭炼缚龙锁。

虽说有玄空子留下来的祭炼诀窍,可是想要将其炼化却也并不容易,毕竟是上古时的法宝,没破开一层禁制所要耗费的灵元都不在少数,不过相比起先前祭炼长生岛来倒是轻松了许多。

随着天光一点点放亮,日头也慢慢的爬上了天空,将至晌午时分,随着一道龙形的金光从缚龙锁中飞掠而出,朝着九天之上飞去,陈长生也将缚龙锁祭炼成功,只是随着那龙形金光离去,却又像是缺少了些什么的。

吼。

原本一直匍匐在小岛前闭目养神的鼍龟一待龙形金光腾空而起,庞大的身躯陡然之间朝上一纵,脖子朝前一探,一嘴就将那眼瞅着就要钻入云端的龙形金光吞下了肚子,传念给陈长生道:“我该蜕皮了。”

“那金光是什么?”陈长生问道。

“缚龙锁中的器灵。”鼍龟已经将金光吞下了肚子也便不再隐瞒,道:“原本是一个龙魂,被玄空子生生抽了出来束缚在缚龙锁中,若非是它,这小小的链子又岂能奈何的了我?不过它也是我成龙的契机,你是休想再要回去。”

“呵呵。”陈长生轻笑道:“放心吧,既然咱俩有言在先,我是不会食言的。”

“那就好。”鼍龟闷哼一声,重新又闭上了眼睛,黑黢黢的身子微微抖动,一缕缕的金光从身上透射出来,在他身上缭绕不休。

陈长生听了鼍龟这番话也是哭笑不得,此时也算是明白方才鼍龟那么痛快的应允自己的两个要求时,多半就已然在惦记这缚龙锁中的器灵。

虽说被它给小小的算计了一把多少有点不痛快,不过陈长生也不会因此而翻脸,甚至还多多少少有些有点庆幸。

因为方才他祭炼那缚龙锁时便察觉到器灵已然有了一些灵智,若是还留在缚龙锁中,难保不把对玄空子的一腔怨气撒在自己的头上,对于这么一个连鼍龟都能克制的死死的家伙,陈长生自问此时还真拿捏不住它。

对陈长生来说,法宝的品质再好不能用也是白搭。譬如他先前搬入山河图中的中流砥柱,即便是他现下已然是凝聚出了元神,已然是无法将其炼化,就算是大禹皇遗宝也只能摆在山河图里当个摆设。

而这缚龙锁也是如此,若是有那器灵在,威力固然更大,可是消耗的灵元也是更剧,也许用上一次就得抽掉自己七八成的灵元,与其每次用时都是一锤子买卖,倒不如威力弱些,取用随意。

更何况他玄空子既然能将龙魂束缚其中充当器灵,等将来自己道行提升后自然也行,一念至此,陈长生也便释然了。

就在鼍龟吞下龙形金光之后,原本一直在旁便吞服丹药或者包子、馒头之类恢复耗损的灵元,便静静观望鼍龟动静的一众修士也纷纷动了起来,尤其是四宗二十八派的修士更是再次结成四相锁灵大阵,不仅将鼍龟围在阵中,就连一些走避不及的顾云川散修也被他们一股脑的圈了进去。

顾云川的散修顿时大怒,七嘴八舌地道:“快把我们的人放出来,若是不然,我们必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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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以你的拳头打你的脸

第四十三章

以你的拳头打你的脸

四宗修士将顾云川散修围入四相锁灵大阵中未尝没有将他们一勺子烩了的打算。另外也是想看看顾云川其他散修的有何反应,若是一旁的散修闷不作声的话,也就将错就错将圈入阵中的散修一并杀了。

此时见他们箭拔弩张,一副随时会冲过来拼命的架势,饶是四宗修士素来看不起这些野路子出身的散修,也没有胆量真就将他们当场惹翻,毕竟此时此地,这里并非只有他们两伙人和一只鼍龟,旁边还有一群两边不靠的闲散修士,甚至在岛上还有个来路不明的对手。

若是此时和顾云川的散修当场撕破了脸皮,必然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到头来必然是便宜了旁人,与其那样,倒不如退让一步。

一念到此,四宗修士中为首的长老便打着哈哈出来道:“误会,误会,诸位道友怕是误会了,我们并没恶意,只不过为了不让鼍龟趁机逃走,不小心才将几位道友也围入阵中,还请诸位稍安勿躁。这就将那几位道友放出来。”

说话间,四相锁灵大阵露出一条缝隙来,先前那几个顾云川的散修陆续闪身出来,少不了对四宗修士怒目相对甚至是恶语相向,不过却没有谁真就敢于冲上前去找他们的晦气。

而自始至终,鼍龟都未曾动弹分毫,只是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宛如睡着了似的,任由四宗修士在身前身后盘旋飞舞,却是连个眼皮都没有撩开一下。

顾云川的散修原本就是过来捡便宜的,再加上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默契,见四宗修士让步也就不再计较,转而退到一旁静静观望,竟是摆出了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无耻呀。

四宗的修士见此情景不由得在心里将这伙人骂翻了天,可是偏偏又拿他们没有办法,将他们赶走?那必然会是一场恶战,就算最后能赢也是惨胜,这显然不是四宗修士想看到的。

任由他们留下?傻子都看出来了,这帮孙子根本就不是单纯来看热闹的,而是想趁机分上一杯羹,若是自己辛辛苦苦将鼍龟杀掉,结果却被这群无耻的家伙占去了大半的好处,四宗的颜面何在?

可要是就此罢手,就这么僵持着对耗下去,四宗修士也甚是不甘心。

无奈之下,为首的长老只得分出一些人来在四周游弋,提防着顾云川的散修跑来占便宜或是搅局。而后将手一摆,早就摆好阵势的四相锁灵大阵再度运转了起来。

由于早和鼍龟斗了一次,对它已然算是了结颇深,再加上旁边有顾云川的散修虎视眈眈,四宗修士只想着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故而四相锁灵大阵一动,便将主攻的白虎神兽给凝聚了出来,身形一纵,就朝着趴在地上的鼍龟冲去。

若是论个头,鼍龟倒是跟陈长生此时所在的小岛还要大上一些,若是将四肢和脑袋都蜷缩进去,就算是这白虎神兽也未必奈何的了他,不过此时他刚刚吞了那道龙形金光,正是蜕皮的紧要关头,四肢和脑袋都露在外面。

而白虎神兽虽说只是星辉之力凝聚而成,大小也远不如先前凝聚出来的玄武神兽,头尾相加不过千丈之长,不过牙尖爪利,奔着鼍龟的脑袋却咬了过去,真可谓是攻敌所必救。

鼍龟的身上虽有硬壳。四肢和脑袋上也批有鳞甲,就算是天器一级的飞剑也未必能够伤的了它分毫,可是这白虎神兽终究不同。

即便它并非是真的神兽,可是白虎主刀兵,杀伐之气最重,又是星辉凝聚而成,可说在先天上就占尽了便宜,若是真被它一口咬中,就算鼍龟的脑袋不会被咬碎,多半也会受重伤。

只是鼍龟此时却是在吞噬龙形金光的要紧时候,根本就是动弹不得,明知道白虎神兽扑杀过来却不能反击,爽性便闭上了眼睛,心里却也急着冒火,暗骂道:那个家伙该不会是又在骗我吧?

堪堪就在白虎神兽扑到了鼍龟身前十来丈处,一低头嘴巴就要触碰到鼍龟的脑袋时,就听着嗖然尖啸声中,一条只有拇指粗细的金链子已然从鼍龟身后的小岛之上飞了出来,如同一条细长的鞭子一般,狠狠的抽打在了白虎神兽暴张开的嘴巴之上。

轰。

那链子看似又细又轻,可是打在白虎神兽的脸上却宛如有万钧之重,炸雷似的巨响声中,

白虎神兽那颗巨大无比的脑袋更是生生被抽的朝旁边一甩脖子,不仅是嘴巴,就连半张脸都已然是炸裂开来。

“什么人?”先前的那个四宗的长老怒吼一声。太可气了,捷足先登抢了本该属于四宗的法宝也就算了,杀了上岛的同门也无妨,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白虎神兽,这就太过分了。这哪里是在打白虎,简直就是在四宗二十八派的脸。

“你家小爷我,陈长生。”随着陈长生轻飘飘、慢悠悠的声音响起,他也踩着白云从鼍龟身后的岛上飘了过来。

也就是在他说话时,那跟金链子,也就是他新得的法宝缚龙锁左右一摆,轰轰两声,又抽了白虎神兽两下,这才宛如是意犹未尽的倒飞回来,盘缠在了陈长生的手中。

“陈长生……”那个长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出了这三个字。

“不错,正是你家小爷我。”陈长生对四宗修士素来没有什么好感,言语间自然也不会客气,瞥了那个鹤发童颜,一副道骨仙风模样的修士,慢条斯理地道:“这鼍龟跟我有旧,今儿谁想动它就是跟我过不去,不想死的,还是趁早离开吧。”

“哼,陈长生,你以为你是谁呀?凭你个五行宗的弃徒就敢在这里口出狂言?”那个长老气的满嘴的胡子直瞧,冷声道:“别说我四宗对这鼍龟原本就是势在必得,就算不是,单凭你这一句话。这个鼍龟我们四宗也是要定了。”

陈长生早就知道自己和四宗终究得对上,因此对他说出这话来倒是压根不觉得意外,淡然一笑道:“行呀,你若是有本事尽管来拿,小爷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四宗有多少金丹期的修士够死的。”

“如此就……”那长老刚要交待两句场面话继而开打。

陈长生却是突然断喝道:“就什么就,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赶着去投胎也没见过你这么急的。”说完再不理会一旁吹胡子瞪眼睛的那个四宗长老,转而看着被四处游弋的四宗修士挡在外围的顾云川散修和其他的闲散修士,微笑道:“诸位此番来,想必也不是看热闹的吧?”

众人哼哼哈哈。既不说是也没说不是。陈长生的名声在场的人也略有耳闻,就算不知道他本是五行宗的弟子而后因击杀壁水派弟子而被开革出门,也知道他和四宗二十八派之间素来就不对付,旁的不说,灭掉斗木派的附庸翠烟宋家一事就在修真界传的沸沸扬扬。

而后四宗二十八派合力绞杀陈长生却被他逃走的事,更是被众人被四宗二十八派欺压惯了的修士屡屡提及。

此时陈长生再度和四宗二十八派杠上了,相比起摆下了四相锁灵大阵的近五百来名金丹期修士来,无论是顾云川的散修还是其他的闲散修士都不怎么看好孤身一人的陈长生。

毕竟那可都是金丹期的修士,在一些小门小派中是足以镇守山门的存在,可在这里不过是阵中一卒而已,除了感慨四宗二十八派不愧是名门正派,底蕴就是厚实之外,也有些人更是觉得陈长生有些自不量力,尽管他们也觉得陈长生的勇气可嘉,不过以一己之力和结成了大阵的五百多个金丹期修士斗法,依旧是凶多吉少。

越是不看好陈长生,众人就越是不会随意搭腔,免得待会被四宗修士给惦记上了后患无穷。既然是浑水摸鱼,自然是闷声发大财,要是将心里的打算嚷嚷出来,那就成了明火执仗的抢了。

前者倒也罢了,毕竟是人多,正所谓法不责众,四宗修士再霸道也不能把天下的修士都杀个干净,但是后者就成了对四宗赤luo裸的挑衅,必然是要迎接四宗的全力追杀。

尽管很佩服陈长生先前惹毛了四宗二十八派还能活到现在,更是在屡次的追杀中逃脱,可是没有几个人真敢冒着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的危险去试试四宗二十八派的追杀令是否管用,故而陈长生问了三声后,却是没人搭腔。

“哼哼……”那个四宗长老很满意众人对四宗的忌惮之情,朝着陈长生冷笑不已。

陈长生却宛如没有见到他似的,更是对方才的冷场全不在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朗声道:“很好,既然诸位都是来凑热闹的,那么我希望待会诸位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旁看着就是。若是哪个道友一不留神凑的太靠前了,那可就莫怪我陈长生对不住了。”

说到这,陈长生目光一瞄正瞪着自己运气的那个长老,笑道:“闲话说罢,拿你祭旗吧。”说着手腕一抖,宛如金线一般盘缠在掌心之中的缚龙锁再度呼啸而出。

嗷。

一声龙吟似的吼叫,挂在金链子上的那个龙形金锁此时已然幻化成了一个金光灿灿,威风凛凛的龙头,如流光逸电一般呼啸而至,朝着那个长老吞去。

“变阵。”那个长老大吼一声,手中擎出一杆小旗,顺势一抖。

吼。

先前被缚龙锁抽烂了嘴脸的白虎神兽此时也恢复如初,随着阵势变化,也纵身扑上前来,尾巴一把,如同是一根三百来丈的银色软鞭似的朝着缚龙锁上的龙头抽去,竟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蠢货。”陈长生屹立在白云之上,一见此景,嘴上露出一抹满是嘲讽的笑容。

缚龙锁中虽说是没了器灵,不过却寄托了陈长生的灵识,以他此时出窍大成的道行驱使起来当真是如臂使指,随心所欲。

眼见白虎神兽的尾巴抽来,缚龙锁却是毫不避让,径直的迎了上去,却又在尾巴看看要抽在龙头上是骤然一偏。

这一偏不仅躲过白虎神兽这足以将山头拍碎的一击,更是如同灵蛇上树,绕着尾巴将白虎神兽从尾巴倒身子颤了个百十来圈,而后龙嘴一张,死死的咬在了白虎的嘴脸之上。

这一击宛如是羚羊挂角全无痕迹可循,就算那白虎神兽是个活物也未必能够闪避的开,更何况只是个星辉之力幻化出来的死物,它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阵法的牵制,凶猛固然凶猛,可是应变之时却不免有些迟钝了。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缠住几个。”那个长老此时也是发了狠,手里的旗子一晃,四相锁灵大阵随之一变,轰隆一声,星辉之力再度凝聚,这次却是一只朱雀。

“有一个用就够了。”陈长生淡然一笑,右手一指天空,大喝道:“落星芒。”

一道白亮的星元直冲上天,遥指天上星斗,此时虽说乃是晌午时分,阳光普照,不过星辉之力依然是源源不断的洒落下来,最多不过是比夜间稍弱一些罢了。

“什么?”那个长老闻言大惊。

也就在此时,一道粗有五十丈的星芒已然是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刺落在刚刚成形的朱雀身上。

轰。

惊天巨响声中,还未来得及展翅飞翔的朱雀顿时被炸掉了多半个翅膀,虽说此朱雀不是活物,可终究是引动的星宿之力凝聚而成,多少也有些与生俱来的灵性和傲气,甫受重创,昂首尖啸,脖子一探,尖利的鸟喙就朝着飘在半空中的陈长生啄了过去。

“落星芒。”

陈长生却是不闪不避,右手一指天空,又是一道星芒刺落下来。

轰。

这一次星芒却是打在了朱雀的后背上,虽说没有将其刺个对穿,不过巨大无比的冲击力还是砸的它身子一矮,险些趴在地上。

“有本事你再落。”那个长老一惊之后便猜到了陈长生这法门多半是从所杀的四宗弟子手中抢来的,虽说愤然,不过却也并不担心,这门法术他也是学过,自然知道其中的弊端,若是道行不够,积蓄的星元不足,勉力运用之术的话,非但无法将星芒引落,更是容易反噬其身。

故而一闪念之后,他一边摇动手中的旗子,督促着布阵的众修士加劲运转四相锁灵大阵,让朱雀猛攻陈长生,就算伤不了他也得逼得他手忙脚乱,与此同时更是阴阳怪气的使了激将法。

“如你所愿。”陈长生哪里看不出他的算计,此时却是收起了手指,头顶之上陡然间冒出一道星光,遥指天际,再次发动了落星芒。

轰。

这一次的星芒足有百丈粗细,自上而下,正戳在朱雀的脖子之上。

朱雀虽是神武,可终究是个鸟形,脖子纤细,受此重击,顿时当场断折,即便是不会死掉,不过却也狼狈到了极点,星芒闪烁,一副随时要崩溃的样子。

“师叔,大事不好,这厮在炼化白虎。”

正当那个长老要挥动旗子变阵时,就听到阵中掌管白虎相小阵的一人高声呐喊,大惊之余定睛细看,果真瞅见那缠住的白虎的缚龙锁上荡漾着丝丝缕缕的银白色光辉,源源不断的流入陈长生的手心之内,顿时就明白过来,怪不得这陈长生能连连使用这门秘术,原来是在抽取凝聚成白虎的星辉之力而为己用。

卑鄙,这个陈长生真是太可恶了。

那长老气的想要吐血,不过却又不能指责他,既然是斗法,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他这一手太损了。

“散。”

随着那长老的旗子一摆,四相锁灵大阵也是一晃动,白虎阵小阵更是一变,在阵势牵引之下,那只被缚龙锁困住的白虎神兽轰然一声,散成了一簇簇的星辉重新归入阵法之中。

暗叫可惜之余,陈长生的头上的那道星元凝聚而成的光芒却是并没有散掉,依旧是遥指天际,第四次发动了落星芒。

轰。

巨大无比的星芒再次刺落下来,正好插在了在变换的四相锁灵大阵中央,这一下子就如同是将一根钉子插进了木头缝中,星芒贯穿之下,原本笼罩在阵法上空的星辉顿时被戳破了大洞,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小阵也随之瓦解。

破了。

四相锁灵大阵就这么破了。

在一旁观战的顾云川散修和闲散修士们见此情况,顿时全都傻了眼。

这可是四宗二十八派赖以傲立修真界长达数千年之久的阵法,何况又是五百多个金丹期修士摆下的阵势,连鼍龟都能够抵挡的住的上古大阵,怎么在陈长生这里说破就破了?

不只是旁观的众修士诧异,就连四宗的修士无论是阵内的还是阵外的此时此刻都面如死灰。

能够困得住鼍龟的四相锁灵大阵却是奈何不了陈长生,那现下阵法都破了,自己又能什么跟他斗下去呢?

相比起年轻一辈的迷茫和惶恐,主持阵法的那个长老才真正心疼如刀绞,更是憋闷到了极点,不由得他不闷,如果陈长生是靠自己的本事将四相锁灵大阵破掉,即便是败了他虽难过,但也甘心。

可是陈长生自始至终除了抖了两下那个金链子之外,几乎就是在用落星芒狂轰四相锁灵大阵,这就如同是拿这四宗的拳头打自己的脸,输了都觉得没处说理去。

扑。

那长老狂喷了一口鲜血,怒视着远处的陈长生喝骂道:“陈长生,你个贼子,今日不杀了你,我枉自为人。”说到这,他怒吼道:“结阵,儿郎们,随我跟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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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金刚对菩萨

第四十四章

金刚对菩萨

“跳梁小丑,自不量力。”

随着陈长生一声冷哼。缚龙锁陡然翻转,牵引着锁链的龙头抢在被打散的四相锁灵大阵再次合拢之前扑到了那长老的身前,一张嘴就咬了过去。

“死开。”

那长老大怒,屈指一弹,一团火焰就朝着龙头上撞了过去。

不过那龙头却是毫不闪避,一头冲进火中,随后一口将那长老吞了下去。

虽说是含在了口中,只是那长老身上也不知道戴了件什么护身的法宝,竟是无法将其嚼碎,再加上这龙头又非活物,想咽也咽下去,只能将个嘴巴当成个巨大的牢笼暂时的将其囚禁其中。

而陈长生的攻势自然不会因此而停下,那龙头微微一摆动,身后的金链子刷然一声抖动了起来,瞬息间已然是形成了里外三个圈子,从天而降,从正忙着重新结阵的一干四宗修士尽数包绕起来,而后链子陡然收紧。

所谓的阵法,那也是借助阵势、方位和天地星辰又或者阴阳五行,六合八卦等等相互应和方有效力,此时陈长生借助着缚龙锁将众四宗修士当成粽子来捆。五百来人中除了几个见机甚快,早早脱阵而走外,其余的全都被金链子绑到了一起,一个个随着金链子逐渐收紧而胸背相贴,脸面相对,连喘气都费劲,哪里还能运转四相锁灵大阵。

这一幕不由得让四周观战之人惊骇不已,这可是五百来个金丹期修士,随随便便一根所链子就捆了起来,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固然是由于陈长生这件法宝神奇无比,令人防不胜防,更兼得他将出手的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从破阵到捆人几乎是一气呵成,令的众四宗修士根本就没有反抗和逃匿的空暇。

即便如此,陈长生这一手也着实让人心惊胆寒,五百个金丹期修士呀,不是五百头猪,说捆就捆了,逃出来的屈指可数,就算是五百头猪想要捆起来也没有这么容易呀。

顾云川的散修和一旁看热闹的闲散修士感慨不已,心里更是在为四宗修士倒霉而暗暗高兴时,那些先前游弋四周或是方才从阵中逃出来的四宗修士却怒骂道:“陈长生,识相的话,你就快快的把我们四宗的人放了,再束手就擒,兴许还有点活路,若是不……”

不等这些人说完。却已经被陈长生满是嘲弄的大笑声打断,笑了几声后陈长生冷冷的瞥了那些不敢凑在一起,生怕再次被捆成一团的四宗修士,面露轻蔑之色地道:“你们这些蠢货,只怕是天天窝在山上闭关修炼将脑袋修傻了吧?我和你们四宗本来就势不两立,不死不休,此时却拿着这种糊弄旁人的屁话来糊弄我,真以为我也是听到了四宗的那点虚名就吓的忘了自己姓什么的胆小鬼了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声佛号响起,自远而近,如滚滚惊雷一路过来。

呃,他怎么来了?

陈长生一愣,这个声音他太熟了,不是了凡那个贼和尚又是谁,先前没在顾云川上见到他,陈长生还以为这和尚又跑到别处骗人去了,没想到却是径直来了此处。

“陈施主,咱们又见面了,当真是有缘的很呐。”话音未落,了凡脚踩着他的那个木鱼就到了近前。

“和尚。少套近乎,我跟你不是很熟。”陈长生瞥了了凡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和尚,你这回来又看上哪个了?想要拉他去你们普渡寺当个护法伽蓝。”

“施主乃是明白人,又何必说糊涂话呢。”了凡宛如是没听出陈长生话里的嘲讽之意,依然是满脸平淡地道:“小僧此番过来,却是为了救施主而来。”

“哦?”陈长生扭脸看了他一眼,似有心动,微笑道:“稍等片刻,等我把手头上的活干完了,再听你高谈阔论。”说着手指一动,恶念三涂坛已然飞出,饿鬼道上光芒一闪,一道门户已然是缓缓敞开,而后那龙头一摆,就要带着捆成一团的四宗修士进入其中。

“施主且慢。”了凡见状连忙出言阻止。

“和尚,你又有什么话说?”陈长生嘴里问话之时,那龙头却是丝毫没停。

“施主且慢动手,听我将话说完再行定夺也不迟。”了凡显然是有些着急,脚下的木鱼一动,托着他就要上前。

轰。

蛮菩萨从天而降,朝着了凡的来路就是捣出一拳,轰隆隆响声中,罡风激射,将了凡挡了出去。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和尚,我跟你不熟,别总是朝我跟前凑。若是不然,伤着了你可别怪我手黑。”陈长生屹立在云端之上,眯着眼看着了凡,而蛮菩萨则悬在半空之中,虽是双手微垂,不过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戒备之意相当明显,若是了凡再冒然上前,必然会再次出手。

了凡眼见陈长生此时的手段比起先前更加老辣,且一身的道行更是隐隐的压过了自己一头,感叹他进境迅捷之时也在暗暗叫苦,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算计他了。

心中闪过后悔念头时,了凡轻声念了句佛,才道:“施主切莫误会,小僧此番来真真是为了救施主的,并没半分恶意。”

“是吗?”陈长生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地道:“那你就说说吧,你打算怎么救我。”

“施主,能够先将它停下来,好生听我说话。”了凡指了指正拖曳着众四宗修士朝着饿鬼道前敞开的门户里飞的龙头问道。

此时饿鬼道中,江淼及座下鬼子未曾得到陈长生的号令不敢出来,却都挤在门口巴望,远处更是有数之不尽的大小饿鬼龇牙咧嘴的看着那捆扎成堆的修士。哈喇子像流水似的淌落下来。

这可都是金丹期的修士,身上灵元充沛,若是吞上一个半个的,可比吃上十来个凡人还要有用的多,由不得他们不馋成这样。

“不行。”陈长生却是根本就不买他的帐,心念一动,那龙头反而是飞的更快,眼瞅着就要拽着那些修士冲进门去。

陈长生笑嘻嘻地看着了凡道:“和尚,其实你就算不说,我也晓得你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又想让我卖给你个面子。让我饶了这些人,由你带回去卖好给四宗?”

“施主,话不是这么说的。”了凡叹了口气,刚想剖析其中利弊,不过却被陈长生的话打断。

陈长生道:“话怎么说都无妨,不过道理却是那样的,和尚,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像个傻子,随便你说个什么我都会信,不仅信了,还会对你言听计从捎带着感恩戴德,到头来,好人让你当了,我却成了十恶不赦的魔头。”

“不是,施主,小僧……”了凡刚要辩解,却又被陈长生一摆手打断,指着和饿鬼道近在咫尺的龙头道:“和尚,有话快点说,进了这个门去,你再说的天花乱坠也都晚了。”

了凡闻言一惊,也顾不得平素庄严稳重的气度了,急声道:“施主,小僧自知道你与四宗二十八派之间的仇怨极深,可是凡事总有办法解决,再大的仇恨也能化解,施主又何必多造杀孽将这个仇结的越来越深呢?”

“呵呵,这个你得去问四宗二十八派而不是我,若是他们不咄咄逼人,将我往绝路上逼,我现下怕是还在五行宗安安稳稳的学道呢,喵了个咪的,我又没得失心疯,干嘛有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天天颠沛流离的,这一切都是四宗二十八派逼的,这个仇解的开吗?”陈长生咬牙切齿地问道。

“解的开。”了凡郑重地道:“只要施主肯将这些四宗修士给小僧,再由小僧从中说合。想必他们也很愿意和施主化干戈为玉帛。”

“嘿嘿。”陈长生闻言冷笑道:“说到底,和尚,你还是在打我的主意,想从我这里占便宜。”

“不是,不是。”了凡见陈长生对自己成见极深,忙岔开话头道:“就算施主不为自己着想,也总该为自己的门下着想吧,施主法术超群,可你那些经营长生坊的门下此时却在四宗监视之下,若是施主一个应对不善,只怕就是灭顶之灾。”

“……”陈长生沉默片刻后,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凝望着了凡道:“你这是在要挟我?还是在向四宗的人通风报信?”

“都不是。”了凡连连摆手。

“若是陈道兄不嫌弃的话,可入我顾云川一脉做个可卿长老,就算四宗二十八派再怎么跋扈,想必也不敢拿我们顾云川怎样?”此时,一旁冷眼旁观的顾云川散修中的一名头领张口说话,招揽之意溢于言表。

顾云川的散修不是没听过陈长生的名头,只是他和四宗之间的恩怨结的太深,若是将他招揽到旗下便等同于是招来个**烦,原本顾云川和四宗之间本来就不大好的关系也将更加恶化,故而顾云川的散修们才一直没有主动找过陈长生。

但是听了方才了凡这话,方才知道原来长生坊竟是陈长生所有,虽说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想到的却是将陈长生招揽到顾云川一脉中将会带来多么大的好处。

先不说陈长生的道法精深,一人独斗五百个金丹期修士而大获全胜,更不要说他和四宗本来就仇深似海,也不怕他投靠了顾云川后会有二心,更要紧的是他的长生坊可是个会下金蛋的金鸡,这要是收到顾云川来,将不会在丹药上被四宗捏住脖子,真真正正的和他们分庭抗礼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好意心领,不过我一个人自在惯了,可不想受人约束。”陈长生朝那人拱了拱手,谢绝了他的招揽,扭过脸来看着了凡,依旧是慢悠悠地道:“既然话说到这了,我也不怕跟你明说,长生坊的确是我的,无论是掌柜还是小儿都是我的门下,四宗若是要杀,尽管动手,不过他们杀我一个门下,我就要他百人偿命,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倒是想看看,四宗二十八派是不是胆子在此事上跟我耍横。”

说到这,陈长生看着远处满脸愤恨的看着自己的四宗修士,冷笑道:“别指望着谁能来救你们,就是这个和尚也不行。”

话音未落,那龙头已然冲入了饿鬼道中,就连那些被捆成粽子的金丹期修士也一股脑的被扔了进去,片刻后惨叫声,咒骂声隐隐传来,听的周围众人心惊肉跳,看向陈长生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惊惧。

屠戮凡人,抽取生魂以炼制邪门法宝,这样的事倒是听过,可是拿着数目众多的金丹期修士用来喂养饿鬼,只怕也唯有这个陈长生做的出来。

金丹期的修士不是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还能长出来一茬,这些人一死,就算四宗不元气大伤,起码也会痛心疾首些日子,无论是顾云川的散修还是其余的闲散修士,对此都是欣喜不已,心里更隐隐盼望着陈长生和四宗最好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而后自己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施主,你这……”了凡见自己说来说去,非但没有劝阻了陈长生,反倒让他更加坚决的杀了这些修士,不由得目瞪口呆,心里更是暗自冒火。

陈长生却是满不在乎的一笑道:“除恶便是扬善,功德金光可不只是你一人想要。”

“陈长生,我们跟你拼了。”眼见同门被杀,不少四宗修士已然是气愤难当,大喊一声就冲上前来,法宝、飞剑、以及各色的法术朝着陈长生狂轰烂炸过来。

“自寻死路。”陈长生心念一动,钻入饿鬼道中的龙头再度飞了出来,略一晃动已然挡在了陈长生的面前,左摇右摆将飞舞过来的法宝和飞剑一一挡开,而后金链子一甩,朝着那些四宗修士又缠了过去。

“住手。”了凡大喝一声,手中的木鱼槌一挥,便朝着龙头敲落。

“和尚,你到底还是忍不住了。”陈长生冷笑连连,心念动处,原本矗立半空中的蛮菩萨身形一纵,便抢到了了凡的面前,右手一抡,朝着了凡手里的木鱼槌就砸了过去。

轰。

木鱼槌头上荡漾起一抹耀眼的金光和蛮菩萨的拳头撞在一起,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了凡身子略微一晃,沉声道:“施主,何苦妄造杀孽,到此时依旧是执迷不悟。”

“和尚,你这方外人还是别管我们的闲事好。”陈长生呵斥一句,蛮菩萨跨步出拳,又朝着那木鱼槌夯砸过去。

了凡这木鱼槌和木鱼一样,都是件了不得的佛门法宝,此时裹着一层灿然的金光更显得耀眼夺目,迎风而长,变得足有五丈来长,一个槌头更是有碾子大小,不过和十来丈高的蛮菩萨比却已然是显得小了许多,在蛮菩萨一味的猛砸之下,竟是挥舞不开,只能连连后撤。

“阿弥陀佛。”了凡高喧一声佛号,沉声道:“陈施主,你真要赶尽杀绝吗?”

陈长生冷然的看着他道:“和尚,这是我和四宗之间的恩怨,和你有什么相干?你个普渡寺的和尚莫要多管闲事的好,以免惹祸上身。”

“这么说是没法通融了?”

“你说呢?”陈长生站在云端,看着了凡。

“也罢,那就做过一场吧。”了凡轻叹一声,而后垂下眼帘,手持佛珠,念诵**,身上金光绽放,头顶之后业已有了几分模样的圆轮金光中倏然一闪,一个身高十丈,面目威武、手持金刚杵的护法金刚从中走了出来。

“请施主赐教。”了凡双手合十,朝着陈长生微微施礼,而那护法金刚却是一挥手里的金刚杵,身子一闪,就朝着蛮菩萨冲了过去。

陈长生也是微微点头,缚龙锁倒卷回来,缠在蛮菩萨的手臂之上,就连那链子此时也变得粗有尺许,捏在蛮菩萨巨大的手掌中倒也趁手,略一晃动,那龙头便上下飞舞,宛如活物一般。

嘭。

那护法金刚动如疾风,一闪便到了近前,长有六七丈的金刚杵从上而下,劈头朝着蛮菩萨的脑袋砸落,破空之声宛如滚雷,轰鸣不已。

蛮菩萨却不闪避,被缚龙锁缠了个结实,宛如裹了一层臂甲的右手陡然上撩,稳稳的架住了那砸落下来的金刚杵。

轰。

惊天巨响中,金光迸溅。

无论是护法金刚和蛮菩萨不约而同的朝后退了三步,也就在此时,悬浮在蛮菩萨左右的龙头却陡然间探了出去,嘴巴一张,狠狠的朝着护法金刚的脑袋咬落。

这一下快如闪电,转瞬间便即到了近前,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次护法金刚必然要吃个大亏时,就听到他陡然间大吼一声:“开。”

魁梧的身形陡然间一转,腰肢上宛如按了个转轴,与千钧一发之际拧了小半圈,而手中的金刚杵也随之横掠过来。

轰。

刚刚凑到近前的龙头顿时就被金刚杵打了个正着,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顿时飚射而出,拖拽之下,竟是拉着蛮菩萨的手臂一扬,身子也有些晃动,胸口处空门敞开。

而护法金刚瞅准时机,手中的金刚杵也陡然间变扫为刺,朝着蛮菩萨的胸口狠狠戳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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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感冒,脑袋昏沉沉的,写不了东西,昨天没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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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过河拆桥

第四十五章

过河拆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蛮菩萨会被打个肠穿肚烂时。却见那蛮菩萨那十丈来高的身子却陡然间纵了起来,顺着龙头被击飞的势头朝斜上方飘起三丈来高,不仅避开了护法金刚的凌厉一击,更是脚尖上踢,踹向了护法金刚的面门处。

在场的修士道行不浅,自然活了一把年纪,无论是在世俗中,还是修真界里,近身搏杀见的自然不会少,可眼前的情景却是头一次见到,无论是蛮菩萨还是护法金刚,身高皆在十丈以上,或是踏足水上,或是悬浮于半空之中,你来我往,拳脚相交,兵刃撞击,轰隆炸响不绝于耳。

看似是在较量拳脚,可是无论是蛮菩萨还是护法金刚,一举手一抬脚间都有五行灵气缭绕四周,佛力金光闪烁不已。招数来往之时更有惊天动地之威势。

每一次对撞时散逸而出的冲击力不仅将下面的海水打的浪涛翻涌,更是如刀子一般刮在围观众人裸露的肌肤上,使得他们不得不一退而再退。

遥望着那两个从天上打到海中,又从海上打回天上的巨大身影,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由的在想:莫非上古时候那些大能之间的争斗也是这个样子的,又或是比起这个来还要猛烈千百倍?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时,场中的蛮菩萨和护法金刚之间的厮杀也越来越是猛烈。

若说一开始彼此还在以招式彼此试探的话,到了后来却是将一切的招数撇到了一旁,拳来脚往之际再没有丝毫花哨的招式,有的只是铜缸对铁瓮似的硬撼。

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来来往往,真如锤头打铁似的,轰隆隆巨响声不断,看起来远不如初时精彩,不过却是越发的凶险,拼的则是彼此的道行,哪个若是撑不住的话,崩溃的不只是凝聚出来的化身,更会牵连到灵识,乃是是命魂。

陈长生此时本就是元神,道行本就比了凡高上一筹,自然不怕,蛮菩萨如同是不知疲倦似的一味强攻,两个巨大无比的拳头如同两柄巨锤,上下翻飞,劈头盖脸的朝着护法金刚砸落下去。

即便是护法金刚手中有把金刚杵。却也并没占了上风,若是他想要敲打蛮菩萨身上要害时,自有缚龙锁上下封挡,将其一一挡开,若是不然,近身搏杀,却又远远不如近乎于是赤手空拳的蛮菩萨灵动。

此时此刻,一寸短一寸险这句拳谚顿时就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护法金刚虽说没有被打的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但是也并没有占了什么上风。

“陈施主,不如一拳定输赢吧。”了凡也知道这样下去,最后吃亏的必然会是自己,这个陈长生就好像压根不知道疲倦似的,那个蛮菩萨更是凶猛的不像样子,除非自己拿出压箱子底的秘术,否则想要胜他那是想都别想。

“正合我意。”陈长生此时也觉得这样打铁似的较量有些无趣,因此含笑应允。

俩人话音未落,蛮菩萨和护法金刚身形一晃,彼此间移形换位,随后手臂一挥,护法金刚将手中的金刚杵朝前一松。狠狠的朝着蛮菩萨的胸口处点了过来。

而蛮菩萨也不示弱,盘缠着缚龙锁的右臂也陡然间捣出,脊椎如弓,手臂如箭,嘭然巨响,便狠狠的朝着呼啸而来的金刚杵打去。

拳头和金刚杵撞在一起的瞬间,灵气和佛光也对轰在一起。

无论是蛮菩萨还是护法金刚都像是被使了定身法,僵立片刻后才陡然间向后飞速弹开,与此同时也才有轰隆隆的巨响从拳杵撞击处传来,紊乱的灵气和碎裂的佛光向着四面八方飞舞。

不仅空中宛如是卷起了一场飓风,就连下面本来就不平静的海面上也被压出了个巨大无比的水坑,轰隆隆无数的水花炸起,翻涌许久后方才缓缓的归于平静。

“陈施主,承让。”了凡双手合十,朝着陈长生微微施礼。

“客气。”陈长生满脸淡然的摆了摆手,方才他的确是让了了凡一手,不是他没本事打杀了凡,只是眼下自己的仇人已然不少,没有必要再添上个普渡寺。

何况了凡也不是个任人捏弄的软柿子,陈长生相信自己若是真想杀他,只怕这末了的一拳必然会演变成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斗,到头来只会被人捡了便宜。

于是,最后发劲时他也留了三分力,了凡虽说有些贼,到底不是恶人,凭他身上那厚实的功德金光,自己若是杀了他,因果纠缠下,自己不知道得背负上多少的罪业。

功德呀。真是个好东西,打了人不用愁,挨了打自有天道帮着出头,回头我也得多弄些公的功德金光披在身上唬人。

陈长生眯着天眼打量着了凡身上厚厚的功德金光,心里一阵阵的羡慕。

“陈施主,这些道友……”说着话,了凡瞥了一旁的四宗修士一眼,显然是还没有死心。

陈长生此时倒真是有点佩服他这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恒心,转念一想,若是真把这些人也都杀了,四宗若是急红了眼也照样屠杀了此事留在长生坊上的余有财,那自己就亏大了。

遂点头道:“也罢,看在你的情面上,就饶他们一次,和尚,你趁早还是带着他们离开,若是不然,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杀了他们。”

“多谢陈施主。”了凡和陈长生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知道他是说到做到,倘若自己不及早的将四宗修士带走,极有可能陈长生会再次大开杀戒,因此道谢之后便朝着余下的四宗修士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就要离开。

“大师。我们的师兄弟……”其中一人望着了凡,竟是想让他将那些被陈长生抓走的人也要回来。

“哼哼。”陈长生冷哼一声,目光冷冷的看着了凡,看他如何处置。

“走吧。”了凡轻叹一声,低声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话,那个人并余下的四宗修士皆回头恨恨的看了陈长生一眼,跟在了凡身后转身离去。

“陈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莫要再多造杀戮。”了凡将走时又扭过头来看着陈长生,说道:“尤其是这个鼍龟,修行不易。若是可以的话,不妨……”

陈长生一听了凡这话便猜到多半他又想将其渡入佛门,遂眯着眼,冷冷的看着了凡道:“和尚,莫要贪得无厌。”

了凡轻叹一声,朝着陈长生施了一礼后,脚踏木鱼,翩然而去。

四宗修士一走,余下的顾云川散修和闲散修士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不过看着脚踏白云,悬浮在鼍龟身上的陈长生又觉得踌躇不决,若是执意要诛杀鼍龟,不免和陈长生交恶,以他先前所显示出来的强硬做派和狠辣手段,极有可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去,又着实的有些不情愿,犹豫片刻后,到底是有个顾云川的修士走上前来,朝着陈长生施礼后道:“陈道友,不知道这鼍龟……”

陈长生瞅见他们这副不甘不愿的模样,早就料到了他们心中所想,遂笑道:“我和这鼍龟先前的约定是护着他蜕下龟壳,此后便再与我毫不相干。”说到这便不再说话。

那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朝着陈长生道谢后转身回去和同来的散修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好一番商议。

陈长生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看着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模样也猜到他们多半是想着趁那鼍龟旧壳刚蜕,新壳未硬的时机一举将其击杀,对于一般的妖兽这兴许是个不错的法子,可是对于这鼍龟来,却是个馊的不能再馊的主意。

就算那鼍龟蜕皮后不能化龙,但是吞了那龙形金光后,道行只会有升无降,此时去触它的霉头,无异于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陈长生却也不会跑去提醒他们,要不然的话对方非但不会领情,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别有用心。

随着四宗修士的离去,偌大的乱荒海中央地带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除了鼍龟越来越粗重的喘气声以及身子缓缓动弹发出的摩擦声之外,再没有了别的声响。

随着夕阳西沉,夜幕渐渐降临,鼍龟身上的金光也越来越发的浓重,如同个巨大无比的茧子似的将其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起来,而鼍龟粗重的呼吸声也被强自压抑着的呻吟声所代替。

陈长生听了更是暗暗吃惊,因有金光遮挡即便是他也看不清楚鼍龟究竟是如何蜕皮的,不过能让这么个活了成千上万年,凶悍到了极点的神龙后裔疼的呻吟出声来,足见其中的痛苦是何等的难以承受。

当一轮明月升上中天时,鼍龟身上的金光也在一点点的收敛,就在此时,陈长生就听到鼍龟粗野而暴躁的声音再次传来:“速速将捆着我的缚龙锁解除。”

“龟壳呢?”陈长生可是没有忘了自己的正经事。

“哼。”冷哼声中,一团巨大无比的黑影骤然从金光之内飞了出来,带着沉闷如雷的风声朝着陈长生撞了过来,赫然正是鼍龟的龟壳。

陈长生也不闪避,缚龙锁的龙头一摆,正撞在龟壳之上,将其又原路撞了回来,道:“帮我炼小一些。”

“陈长生,你不要得寸进尺。”鼍龟强压着怒火道。

陈长生微笑道:“你若不着急,那我就慢慢炼化,如何?”

“哼。”鼍龟怒哼一声,金光一闪,那龟壳再度飞出,此时已然小了许多,不过长宽也有三五百丈。

“收。”陈长生低喝一声,心念动处,山河图陡然间闪现出来,白光一闪,已然将这龟壳收纳其中,与此同时陈长生轻轻一抖手中的缚龙锁,原本锁住了鼍龟脖子的另外一端也随之松脱。

吼。

怒吼声中,一道白光从金光之内飞出,朝着陈长生电射而来。

“遁。”陈长生老早就料到这鼍龟未必安了什么好心思,多半会过河拆桥,故而老早就在提防着他,一将缚龙锁解除,便使出了水遁之法,身形一闪,已然是消失在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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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二十四节气珠

第四十六章

二十四节气珠

从乱荒海中央处一遁而走。转瞬之间陈长生已在三十里之外,随即祭出九天十地流光梭,闪身进入其中,道:“走吧,先把咱们的人接走,再做计较。”

老鬼坐在蔽目叶上,笑道:“陈小子,四宗和顾云川忙碌了半天,死伤不少,到了反倒是被你捡了个便宜,方才临走临走还摆了他们一道,小心回头他们醒过神来找你的麻烦。”

“呵呵,我的麻烦还少吗?”陈长生满不在乎的一笑道:“多上一桩少上一桩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能少惹点麻烦总归是好的。”老鬼语重心长地道:“世俗人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家多堵墙,陈小子,你现下终究不是孤家寡人,手下的门人数以万计,就算是为他们着想,以后做事时也当多多思量一番呀。”

陈长生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好。因此点头称是,随即无可奈何地道:“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谋划的再好,事到临头总有不少的变数,譬如这回,原本我想好了是打算将水搅浑了,趁着乱劲偷偷的将鼍龟壳子取走便罢,不成想到了最后却是成了这个样子。”

“嗯,虽说有些差强人意,不过能顺势将四宗五百修士剪除也算小有收获,吃了这个亏后,就算是四宗二十八派恨你恨的要死只怕短期之内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说到这,老鬼轻叹一声,颇有些惋惜地道:“若是你方才不算计顾云川散修的话,想必顾云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十有八九会趁机反攻中土,到时候又是一场好杀。”

“到时候就算不是一方被灭,一方惨胜,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你正好大打落水狗,岂不比眼下要要的多?”老鬼不愧是活了一把年纪,算计起人来更是毒辣。

陈长生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使其仓促也容不得我深思熟虑,再说了,顾云川的散修觊觎鼍龟良久,又岂是我三两句话就能将他们劝走的,而那鼍龟早就憋足了劲要过河拆桥,我若是不将他们仍下来互相残杀。眼下倒霉的只怕就是我了。”

“说的也是。”老鬼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况且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用,也便不再纠缠这个话头,转而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陈长生微微一笑道:“回去再说,不过眼下我还有些事做。”说着心念一动,已然进入了山河图中。

当日苏苏劝说老鬼做了客卿之后,陈长生倒是问过她是如何说服老鬼的,苏苏初时不肯详说,直到后来被陈长生追问了几回后方道:“我引他山河图中看了看鬼面血灵桃树,并告诉他唯有此桃,方能助他壮大元婴,就算不能重塑肉身也可成就散修,他自然乖乖就范。”

对此,陈长生倒也并不介意,以前他自知势单力薄,难以保住山河图,故而才对旁人多有提防,可是成就元神之后,道行大增,又有了众多仆从在旁相助。也用不着再像过去似的遮遮掩掩。

再加上老鬼做了他的可卿长老后,对他帮助不小,旁的不说,单单是奉上的长生岛就足以让陈长生对他另眼相待,故而进出山河图时也就不再背着他了。

一进入山河图中,陈长生顿时发现空间比起先前来变得又广阔了十倍有余,而四周的五行灵气非但没有因此而变得稀薄,反倒是更加的浓重。

略微一怔后,陈长生也便明白过来,想必是当日自己祭炼通天印时,苏苏借助山河图抽取乱荒海上的天地灵气为己所用,虽说是祭炼通天印耗费了七八成之多,可是留下来的三成也足以将山河图中的空间又大大的拓展了一番。

不仅如此,天空之中也多了不少的云雾,在清风的吹送之下飘来荡去,聚散无常。

陈长生脚踏白云在天空中飞过,俯视下面,将不少的佃户正在新增的田地上劳作,挖水渠,堆畦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说有笑,忙得不亦乐乎。

可惜呀,苏苏沉睡不醒,若是不然看到此情此景,想必心里也会欣喜万分的。

心中感慨之余,陈长生也没有按落云头,到田间地头和佃户门相见。而是径直飞到了茅屋之前,此时鼍龟的壳子正放在那里。

陈长生此番进到山河图中,就是想要好好看一看这鼍龟壳上的图究竟是如邱拜月所说,乃是她成道的契机,还是仙府的总图,或是前者,陈长生自是乐于拱手奉送,也算是结个善缘,或是后者,陈长生就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了。

鼍龟蜕下龟壳时,原本附着其上的礁石、海苔等物早就已经被剥脱下去,倒是省去了陈长生的不少手脚,他站在云头之上,俯视龟壳,之间上面刻画着一副图画,线条曲折,上面的符号也是各种各样,或圆或方或是三角,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什么卜算的法门,而是一张标明了某处建筑格局的总图。

“邱拜月……”陈长生冷哼一声,脸色阴沉了下来,又细细将那总图看了几遍后已然牢记于心,生恐自己回头忘掉。陈长生还取了块白玉简出来,将此图刻录其中。

正当陈长生想着转身离去,找那邱拜月质问一番时,就瞅见一条黑影一闪,来福竟然从那庞大宛如堡垒似的龟壳之内钻了出来,身子一纵,四爪之下青光闪烁,竟是窜到了陈长生的身边,张嘴叼住陈长生的衣角就要朝下面拽。

“来福,松口。”陈长生此时身上的衣服乃是元神幻化而成,被来福这么叼着虽说不疼。可是滋味也不好受。

来福颇有灵性,闻言当真松开了口,纵落下地,站在龟壳口外汪汪大叫,显然是招呼陈长生下去观瞧。

陈长生虽说不懂来福在叫什么,不过瞧它那急吼吼的样子却也猜到多半是它在龟壳之内又瞅见了什么稀奇之物,遂按落云头飘了下去。

这个龟壳被鼍龟炼化了之后,虽说不像先前那样方圆足有百里,可是长有五百丈,宽有三百多丈,高更有五十丈,放在那里宛如是一个巨大的房屋似的,也多亏是陈长生的山河图入口处宽敞,换成旁人,就算是想要收走也难。

陈长生并没从云头上下来,而是踩着白云随着来福进入龟壳之内,这一进去却是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龟壳之内虽然幽深,但是却并不黑暗,只因龟壳之上竟是有斗大的主子在熠熠生辉,将个龟壳之内照的是亮堂堂,宛如白昼。

陈长生扫视了一眼,见到这龟壳之内共有二十四根肋板,到如同是屋中的横梁一般,从左到由将龟壳撑了起来,中间节内便长有珠子,亮闪闪,乍一看乃是白光,仔细分辨却又有不同之处。

汪汪。

来福朝着那二十四颗珠子又是一通吠,似是让他将这珠子取下。

陈长生虽不知道这珠子有何妙用,不过既然被自己见到了,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当下伸手出去,取下一颗便将其祭炼妥当,待到二十四珠子通统取下后也祭炼完成,化成拇指大小的一串收入了元神之内温养。

而后陈长生又在龟壳之中仔细搜寻了一番,再看不到别的珍稀之物后方才作罢,和来福嬉闹了一会儿后心念一动。从山河图中退了出来,将那些珠子唤出来递到老鬼的面前道:“老鬼,你见多识广,可认得此物?”

“从鼍龟体内得来的?”老鬼何等精明,先前见他进入山河图中便料到了他做什么去了,此时自然是一猜一个准。

“嗯。”陈长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摩挲着光溜溜的珠子道:“可知此珠有何妙用吗?”

老鬼挠了挠头皮道:“这回你可算是又把我问着了,你先容我想想。”说着皱眉苦思。

陈长生见他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遂笑道:“若是想不出来就罢了,只要东西在我的手里,日后总是能找到它的用项的。”

“我想起来了。”老鬼笑道:“也是你好运气,我年轻时曾见过一本上古时的游记,其中写到过不少稀奇古怪之事,其中有这么一件倒是和你眼前此物相仿,你要不要听听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陈长生见他卖关子,却不肯上他的套。

“无趣。”老鬼翻了个白眼,而后道:“俗话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其实又岂是只有九个,其中便有一种叫做鼍龙的,最是巨大,其皮可以幔鼓,声传万里,所以谓之鼍鼓。鼍龙活上万年,便会蜕皮成龙,那皮和这鼍龟壳子倒有几分相似之处,有二十四肋,暗合天上二十四气,每肋中间节内有大珠一颗,此为节气珠。”

“这节气珠不仅能炼制成法宝用来砸人,更能收取二十四气,改换时令,便于稼穑。”说到这,老鬼笑道:“此物对你来说可谓是用处极大,想你那山河图中,虽说土地肥美,但是没有阴晴变化,没有昼夜交替,更没有时节变化,美则美矣,却不像是个世界,若是你能将这二十四节气珠纳入其中,以其变换节令,岂不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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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三族

第四十七章

三族

陈长生闻言连连点头。他本是农夫出身,自是明白这节气对于耕种来说是何等要紧之时,虽说山河图中没有冷热交替,时时都能耕种,但是分不出一年四季,终究觉得不美。

既然将山河图当成了安身立命之所在,又有无数的佃户生活其中,陈长生自然希望它不只是个法宝,更能衍生为一个独一无二的世界,别的且先不说,起码待在里面就会觉得舒服。

虽被老鬼说的动了心,不过当陈长生询问他该如何使用这二十四节气珠时,老鬼却是将个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满脸苦笑地道:“这我又如何得知,即便是上古时候,二十四节气珠也不是随手就能得到的,又哪会有使用之法流传下来。”

“再说了,鼍龙和鼍龟虽说都是龙种,可是一字之差说不定就是天差地别,你最好还是待苏苏醒后问一问她再作打算不迟,何必急于一时呢。”

陈长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得失望的将这二十颗节气珠又重新收了起来。

从乱荒海中央离开后,流光梭径直朝着长生坊所在处驶去,虽在海中,不过流光梭也并不慢多少,用不多久便赶了回来。

陈长生不想露了行迹,故而并没有将流光梭升入空中,而是使了个遁法,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自己船舱之内,摸出一块传音石来道:“余有财,我回来了,到我的舱中来。”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等到陈长生应了一声,余有财方才走了进来,先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随后才垂手站在一旁,等着陈长生说话。

“我不在的这两日买卖可好?”

“托老爷的洪福,好的很。”余有财一听到陈长生问的是这个,顿时脸上就笑开了花,随后从腰间的须弥袋子里摸了个厚厚的账本来就要递给陈长生看,嘴里则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近些日子的收益。

陈长生并不耐烦看这些账目,既然用了余有财,也就不再怀疑,不过还是接过那个账本来翻了几页,微笑道:“你做的很好,没让我失望。”

“谢老爷赞赏。”余有财又要磕头谢恩,却被陈长生摆了摆手拦住。随后问道:“这两日可还安稳吗?”

“安稳。”余有财毕恭毕敬地道:“老爷去后,倒是没有什么人胆敢上船闹事,只是昨日有几个四宗的修士闯上船头,说要擒拿老爷,也被小医仙给打发了走,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大事了,只是……”

陈长生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只是什么?有话只管说,在我面前吞吞吐吐的又是何必呢?”

“老爷恕罪。”余有财道:“只是邱神……拜月却是有些不怎么安分,这两日总是去找巫心悦,俩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嗯。”陈长生听了只是微微点头,随后道:“你去把咱们的人都叫进来吧,莫要惊动了邱拜月和巫心悦,若是静仙子见到了倒是无妨。”

“是。”余有财答应一声,告退出来。

既然陈长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余有财自是不敢多问,但是见他满脸的凝重,猜到多半不是小事,更是不敢轻忽,只是他也知道四周的船上虽说现下没什么人巴望。其实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边。

为了不打草惊蛇,心里虽急的火烧火燎一般,可是出了陈长生的船舱后依旧一如平常似的跺着方步,在船上晃悠,见到自己人便笑嘻嘻的凑过来闲聊两句。

外人看来他是在四处巡视,实际上闲聊时却也将陈长生的话告知了众人。

余有财绕着海船晃悠了一圈后,各处的船工或是伙计,皆都知道了陈长生回来的消息,而后依照着余有财事先的吩咐,三三两两,陆陆续续的朝着陈长生的舱内走去。

直到别处的人撤的差不多了,余有财也走到了甲板之上,满脸微笑的朝着几个正在吃饭或者买吃食的修士一拱手道:“诸位,抱歉,今儿我们长生坊要盘账,是以得提早打烊,这顿饭算是我们长生坊请的,还请诸位见谅。”

那些修士一听说白吃一顿饭,登时大乐,倒也没多想,擦了擦嘴,拿上事先定下的吃食转身离去,而余有财也带着余下的小二以及此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文楚楚走下甲板。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辰光,原本还热热闹闹的船上已然是鸦雀无声。

陈长生将余有财、张三以及何凯等人收入了山河图中后,方才是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自己将再无后顾之忧,就算是四宗修士想要报复,自己也尽可以和他们周旋到底。

“楚楚。去唤邱拜月来,就说我回来了,有话要跟她说。”陈长生吩咐道。

“是。”

文楚楚去后不一会儿便带着邱拜月过来。

邱拜月一进来便急切地问道:“陈道友,我要的鼍龟壳拿到了吗?”

“拿是拿到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问一问邱姑娘。”陈长生慢悠悠的说着。

邱拜月见了他这做派,心里不由的打了个突,先前的狂喜也随之变成了忧虑,眉头微蹙道:“陈道友请讲。”

“邱姑娘要拿鼍龟壳究竟作何用途?”陈长生深邃的双眸凝视着邱拜月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望姑娘想好了再说。”

“我……”邱拜月只说了一个字便顿住了,目光更是闪烁不已,沉默良久之后,紧紧抿着的嘴唇一点点松开,宛如是下定了莫大决心似的道:“我能相信你吗?”

这样的一句话倒是把陈长生给问的一愣,但随即微笑道:“那得看你是否愿意相信我了。”

邱拜月目不转睛的看着陈长生道:“只要你肯发誓得知真相后不伤害我,我就相信你。”

“哈哈。”陈长生闻言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陈长生满是嘲笑地道:“你都什么都还没说,就让我发誓不伤害你,若是你的所作所为与我毫不相干倒没什么,若是想要算计我,难不成我只能坐以待毙吗?”

“不会的。”邱拜月忙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算计你的。”

“呵呵,话可别说的这么肯定。”陈长生今日就是想要跟邱拜月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故而也不再遮遮掩掩,淡然道:“你敢说之前在鼍龟壳的用途上当真是实话实说,没有一丝一毫的诓骗我吗?”

“……”一听这话。邱拜月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说没有吧,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陈长生既然将话说了出来,多半是猜到了些什么,若是此时还遮遮掩掩的话,只怕会让他对自己更多猜疑,甚至是当场翻脸。

也若是说有,不啻与是当面自打嘴巴,更糟糕的是若是陈长生继续追问的话,自己又该如何作答?难不成要将真相告诉他吗?他会放过自己吗?

无数的念头在邱拜月的心中忽闪而过,她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幻不定。

陈长生并没有催她。只是端着文楚楚奉上的香茗慢慢品尝,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

其实他从邱拜月方才的言行神色上,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只怕这鼍龟壳在她手中并非是用来修道的,至于究竟作何妙用,邱拜月不说,陈长生也只能暗暗猜测,想来不是和那二十四节气珠有关,便是和龟壳上的仙府总图有关,至于究竟是哪个,也唯有邱拜月才能说明白。

不过看着邱拜月方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陈长生也猜度出来,只怕此事后面还牵扯着一件事关邱拜月身家性命的大秘密,只是陈长生却又有些糊涂,此事本不与自己相干,为何邱拜月却要自己发誓,得知真相后不能伤害她呢?

想来想去,陈长生越发的觉得糊涂,心里忽然有些怀念起苏苏在的时候,若是有她在,总能帮自己推断出个大致的因由来,总好过自己在这里毫无头绪的胡乱猜。

眼见陈长生如此的淡定,邱拜月心里反倒是越发的没底,只觉得自己就如同是被猫儿抓到的小老鼠似的,随时会被吃掉,可是偏偏那猫儿却不肯动嘴,越是这样,就越让她忐忑不安。

“我承认,此事之上我的确是撒了谎。”在心里再三衡量利弊之后,邱拜月决定还是认了下来,说出这话时,虽说心里还是有些惶恐,不过却比先前踏实了许多。

“嗯,我知道。”陈长生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楚楚,给邱姑娘上茶。喝口水润润嗓子。”

文楚楚端上一盏香茗,邱拜月接过来轻抿了一口后,烦乱的心绪也渐渐理顺清晰,看着陈长生道:“陈道友,不知你对上古旧事知道多少?”

“不多。”陈长生摇了摇头,道:“我修道的时日不长,所知的旧事多半是道听途说,支离破碎的很,若是邱姑娘想说,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那陈道友可知道上古时候,在这天地之间,除了现下的人族之外,尚有巫族和妖族存在?”

“嗯。”陈长生微微点头道:“这个我倒是也略有耳闻,只是后来巫妖大战,损失惨重,再加上上古大能的扶持,以至于最终人族崛起,成了这天地的主角,而巫族和妖族也逐渐的淡出了世人的视线,不过想来他们并没有真的消失不见,不过是隐世不出罢了。”

“那陈道友对巫妖两族又是怎么看的?”邱拜月试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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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旧事

第四十八章

旧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陈长生不知道她缘何有此一问。不过当初怎么对袁宏道说的,此时依旧是怎么跟她说,见她神色微微一变,也觉得诧异,心中不禁疑惑,莫非这邱拜月也跟巫心悦似的,乃是妖族的公主不成?

此念方起,陈长生不禁暗笑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尽管他没见过妖族,可也知道虽说世间草木,虫鱼鸟兽皆可修炼成妖,可是从开启灵智到最后幻化成人形却须得耗费成千上万年的光阴,此中更要经受九次雷劫,稍有差池,就是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譬如那鼍龟,自上古时到如今,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方才得以蜕皮成龙,强横固然强横,也可算不得是个妖,除非有一日成就了人形。方算是成为了妖族的一员,由此可见其中之艰难,远胜于凡人修仙。

尽管如此,不过但凡是成就人形的妖族,尽皆骁勇善战,非同等境界的人族修士所能匹敌,若非后来和巫族交恶,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只怕此时此刻人族依然在巫妖两族的压迫之下难以兴盛起来,更不要说成为这一方天地的主宰了。

恰恰是由于这个缘故,无论是哪一门派的修士,对于巫妖两族都着实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对于酷爱以人类为血食的妖族更是恨之入骨,无论是什么妖兽,只要一被修士发现必然是杀之而后快。

故而巫族尚能在海外蛮荒山上苟延残喘,但是妖族自从上古大能纷纷离去后,便再也没有在世间现过身,以至于世人尽皆以为他们全都灭绝了。

陈长生虽觉得邱拜月这话问的蹊跷,但也不相信她是个妖,别的不说,若她真是的话,既能幻化为人形,起码也是个大妖了,以道行来论堪比元婴期的修士,此番前来夺取这鼍龟壳凭一己之力便能手到擒来,何须借助自己。

虽说如此,不过陈长生已然很是纳闷她为何有此一问。听着弦外之音,似乎对那巫妖两族更是多有同情之意,再想到余有财说,自己不在的这几日她和巫心悦多有来往,心里不由的又加了几分提防。

邱拜月似乎早料到陈长生会由此一答,脸上并没露出丝毫的惊讶之色,又问道:“陈道友,若是我告诉你,我知道妖族藏匿在何处,你又会如何做呢?”

“我?”陈长生一笑道:“只要他们不来祸害世间无辜百姓,不招惹与我,我自是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那若是他们被囚禁了数万年之久,而我却是想要将他们拯救出来呢?”邱拜月追问道。

“……”陈长生沉默了,他可是吃过一次这样的亏,上次自己不过是移植鬼面学灵桃树时,无意中放出了冥河渡鸦等凶妖恶鬼,因果纠缠之下,自己却是平添了无数的罪业。

听邱拜月这话里之话,显然是她不仅知道妖族被囚禁在哪,更要将其给解救出来,而鼍龟壳却是必须之物。如此一来,那妖族被囚禁的所在也便不言自明,十有八九是在玄空子的仙府之中,如若自己将这鼍龟壳交给了她,任由她将那些妖族解救出来,不知道日后因果纠缠下,自己又得背上多少的罪业。

想到这,陈长生双目灼灼的看着邱拜月,一字一句地道:“为什么要救他们?”

“因为我……也是妖。”邱拜月凝视着陈长生的双眼,语气平和地答道。

陈长生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在心里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惟独没有想到邱拜月竟会是一个妖,尽管有些差异,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既然承认了,陈长生也便不再怀疑。

只是更大的一个疑窦却是重新冒上心头,上上下下的审视了邱拜月一番后道:“你既然是妖,此时又幻化成人,想必道行不浅,此番前来乱荒海中拿取鼍龟壳又何必叫上我?”

问出这话来时,陈长生的心中杀机已生,因为他想到邱拜月之所以这么做,并非是想要借助自己之力,而是摆了个圈套,想要自己拽下水。

只是陈长生随后又觉得甚是不解,倘若真如自己所料的话,邱拜月废了这么大的力气,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究竟图的是什么呢?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士。又有什么值得她这样费尽心机呢?

邱拜月见他的眉宇间杀气毕露,不由得心头暗惊,方要说话,就听到外边铮嗡一声剑鸣,而后小馒头的呵斥声响起:“休伤我家小姐。”

话音方起,犀利的剑光已然贯穿了舱门朝着陈长生电射而来,光芒所到之处,舱壁,摆设尽数被震为齑粉。

“滚开。”陈长生此时恰如绷紧了的弓弦,心中杀气暴涨,骤然遭袭,想都没想,手指一弹,缚龙锁便即应手而出。

金光闪过,铮然轻响声中,匹练似的剑光竟被龙头撞的倒卷回去。

“陈道友,手下留情。”邱拜月知道陈长生平素里看似温和,其实杀性慎重,何况小馒头又在此时招惹了他,更如同是在老虎发怒时却捋虎须,十有八九是难逃一死。

“哼。”陈长生冷哼一声,灿烂的金光随之一敛,而后骤然收缩。捆的宛如个蚕茧似的小馒头也被拖在地上拽进了舱内,那个龙头嘴里衔着一柄飞剑,悬浮在半空之中,一双凶戾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小馒头露在外面的脑袋,宛如随时要将其咬碎似的。

“陈道友,请听我解释。”邱拜月看着满脸怒容的陈长生恳求道。

“说。”陈长生此时的杀意凛然,若非邱拜月出言求情,方才就会打杀了这个小馒头。

“陈道友,想必是误会了,我虽是幻化成人形,但也是用了妖族的秘术。若论道行却是连小馒头也是不如,又如何能孤身一人前来夺取鼍龟壳呢?”

“这么说小馒头也是个妖喽?”陈长生眯起眼睛来看着倒在地上,犹自怒目瞪着自己的小馒头道。

“不是,她是个人。”邱拜月摇了摇头道:“早些年我孤身一人,正巧遇到她被丢弃在坟头之中,根骨也是不错,故而便将她带了回去,又千方百计寻了本剑诀教导给她。”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道:“看在她忠心的份上,此番就饶她一次。”说话间,捆在小馒头身上的缚龙锁缓缓松脱。

“小馒头,还不谢过陈道友不杀之恩。”邱拜月道。

“哼。”不想小馒头却是毫不领情,寒着脸别过头去,不看陈长生一眼。

陈长生也不在意,他自问肚量虽说不大,可也没小气到跟个小毛丫头计较的份上,也没让她离去,只是看着邱拜月道:“你接着说。”

邱拜月明白若是无法求得陈长生的谅解,别说自己所图之事难以达成,只怕旦夕之间便是杀身之祸,故而也不再耍什么心眼,老老实实地道:“说起来,我和道友倒也算是有上几分渊源。”

“此话怎讲?”陈长生见她跟自己攀起了亲戚,也觉得有趣,遂顺着她的话问了起来。

“只因为我家原本也是住在青丘山上,只是后来五罗桃花瘴弥漫,这才不得不搬了家,不过我家老祖当年也曾见过道友家先祖一面,更是曾经见过那仙人送他的那卷法宝。”

“呃……”一听这话,陈长生倒是不由的一惊,他没想到邱拜月竟不是信口开河,听这话倒像是果真知道些秘辛,别的不说,但是山河图这件事,若是没有亲眼见过是断然杜撰不出来的,不过……

邱拜月见他脸上闪过怀疑之色,不等他问便道:“陈道友可是在想。那卷法宝之事说不定是我推算出来的?又或是道听途说,对吧?”

被她道破心中所想,陈长生不禁有些尴尬,不过更是诧异她的聪慧,虽没点头,不过脸上的神色却也算是承认她猜得没错。

邱拜月微笑道:“陈道友这么想却是错了。”

“错在了哪?”

“道友你想,若是我能算的出来,我家老祖自是也能算的出来,当日又为何不将那卷法宝据为己有?道友现下道行虽深,一两百年前想必还在轮回之中转生,我家老祖若是要从道友的祖辈手中夺取此宝,怕是也没人抵挡的了吧?”

此话虽不中听,陈长生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大有道理,相比起妖来,人的寿数终究是太短了,别看邱拜月年轻貌美,少说也活了一两百年,若是她当日知道山河图的妙处,又哪里还有自己什么事。

“这么说,我倒是要谢谢你们手下留情喽?”陈长生冷哼一声道。

“那倒不必。”邱拜月将白玉似的小手摆了摆道:“我说此事不过是想跟道友表明我方才所说的并非杜撰出来的谎话,恰恰是见识到了当日仙人将那卷法宝赠予令先祖,我家老祖才自损寿数推算了此中的缘由,最终卜算出这卷法宝将在道友身上大放异彩。”

“莫非你们从那时起就已经惦记上我了?”陈长生闻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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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神交

第四十九章

神交

“是。”邱拜月倒是没有花言巧语的辩解。反倒是满脸坦诚的点了点头,看着陈长生道:“上古巫妖大战后,人族大盛,而巫妖两族的处境也随之变得越发艰难,巫族还好,和人族之间仇怨不深,远走海外之后,虽说生存艰难,总算还能苟延残喘。”

“可是妖族和人族结怨太深,人族兴盛起来之后,便和妖族清算起了往日的旧账,以至于巫妖大战后本来就所剩不多的妖族更是几乎被残杀殆尽,侥幸未死的也被人囚禁了起来。”

“而我们青丘灵狐一脉可说是唯一在此浩劫中得以逃脱的妖族,饶是如此依旧是活的战战兢兢,生恐哪天修士们会找上门来,将我邱氏一门杀个干净,直到后来灵气枯竭,上古大能纷纷离去,这种如履薄冰的窘境方才稍稍缓解。”

“此后我邱氏的老祖便开始盘算该如何躲过眼前的困境,为青丘灵狐一脉,为了普天下的妖族寻求一线生机。随后便见到仙人将那卷法宝赠给令先祖,这才有了后来的种种筹谋。”

听她说到这,陈长生也想起了先前自己踏平翠烟宋家之前,曾在青丘山上杀过卢章二人,当时他们就说到青丘山上找寻什么上古时大妖的洞府,照此看来,多半就是邱拜月家原来的洞府。

想到这,陈长生对她的话也便信了几分,不过嘴里却道:“这话说来也是好笑,既然是妖族的一线生机,自该由你们去争取,为何要找到我的身上?”

“此事非但我不知晓,就连我家老祖当年也是卜算不出。”邱拜月摇了摇头,道:“天机如网,莫测如深,能窥破一丝一毫已然是大幸,又岂能说到事无遗漏,尽数窥破呢。”

“那我问你,你家老祖也曾算到如何从我手中得到这一线生机?”

“那倒没有。”邱拜月摇了摇头,很是坦诚地道:“不过我家老祖却是算出那一线生机便要着落在道友所得的那卷法宝之上。”

陈长生嗯了一声,再不接话。

邱拜月见他这样,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沉默半晌后方试探着问道:“道友可是应允了?”

“没有。”

“为什么?”

“邱姑娘乃是聪明人,不妨帮我想想,你们妖族和我非亲非故,是敌人多过时朋友,我凭什么冒着偌大的风险去救他们?”说到这。陈长生瞥了邱拜月一眼道:“倘若是有些渊源,那也是你的先祖和我陈家先祖有过一面之缘,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就算我顾念旧情,护住你们青丘灵狐一脉便已然是仁至义尽了,有什么道理连其他的妖族也都通统的囊括之中?”

“可是我家老祖说……”邱拜月刚要劝说,却被陈长生摆了摆手打断道:“你也说了,那是你家先祖,和我有什么相干?邱姑娘,你有心搭救族人,那是你的仁义,但是不要想着将我也拉下水。”

邱拜月皱眉沉思了片刻之后,忽然道:“道友,若是我妖族拜入你的门下呢,你可愿意帮我救出他们来?”

“这个……”陈长生有些犹豫了,从心里来说,陈长生并不愿意和这些满手杀孽的妖族纠缠在一起,不过心里隐隐的的却也极为看重他们的武力,若是能将他们招揽到自己的门下,必然是实力倍增。就算将来和四宗二十八派正面交锋,也有一战之力。

好处虽多,可是麻烦却也不少,一来是这些人身上的罪孽深重,救下了他们,因果纠缠下,那天道必然要将这笔烂帐算在自己的头上,不知道自己得赚取多少功德方才洗刷干净。

二来邱拜月的言辞虽然说的含糊,可是但凡能被囚禁起来而没被杀的妖族,想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就算是被囚禁了成千上万年,可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依旧野性难驯,若是救了出来,乖乖臣服还好,可要是一个个桀骜不逊,甚至是奴大欺主,那么乐子可就大了。

前思后想,盘算再三后,陈长生最终是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即便如此,我也是不会管的,邱姑娘,我知你搭救族人心切,故而画了张大饼给我,只是你可曾想过,他们未必就领你的情,也未必肯听你的话,日后若是我救出他们来后,一个个给我来个翻脸不认账,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邱拜月何等精明,焉能想不到这层。妖族虽说是一族,可是彼此之间却也分个三六九等,灵狐一脉说起来虽说不是最末流的,可也算妖族中的贵族,未必就有资格替别的妖族低头认陈长生为主。

再加上那些被囚的妖族又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论身份、地位远比自己的老祖还要高,焉会把自己这个小字辈的话当回事。

何况妖族素来是以强者为尊,若是救出了他们,而陈长生又压服不住他们,难保不会真如陈长生所言,忙碌一场,到头来反倒是落个鸡飞蛋打,更糟糕的是惹来杀身之祸。

这样的担忧邱拜月不是没有,只是救人心切,故意的没有提及罢了,此时被陈长生说破,小脸也不由的一红,但是却又不肯死心,眼珠子一转,继而道:“既是这样,那我也就不再强求,不过方才道友也说了,会庇护我青丘灵狐一脉。是也不是?”

陈长生没想到她竟是将这个话又翻了出来,先是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不过那也得是你们青丘灵狐一脉肯效忠于我才行,若是外人,我便是有心,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呀。”这话其实就是在将邱拜月的军,你想让我帮你,就得乖乖认主,若是不然,就什么也不要提。

原本陈长生是希望以此让邱拜月知难而退,不想邱拜月却是站起身来。屈膝跪拜在陈长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道:“青丘灵狐一脉,第三百六十三任族长邱拜月,诚心向您效忠,请老爷开恩收下我。”

呃。

陈长生顿时被邱拜月玩的这一手给弄的有点傻眼,随后心里又是赞叹道:好一个果决干练的女子,哦不,女妖。

赞归赞,不过陈长生也是头疼的很,话都说出了口,想要收回却是再也不行了,看着恭恭敬敬跪在自己面前,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希冀的看着自己的邱拜月,陈长生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此时竟是有了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邱拜月见陈长生此时满脸的苦笑,心中不知道怎么的竟是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自打和陈长生结识后,自己从来都没有一次占过上风,处处受屈,眼下总算是让他也尝了尝吃瘪的味道。

见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邱拜月当然不会再错失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樱桃小口张开,吐出了一粒樱桃大小、色赤如朱砂似的内丹,捧在掌心,毕恭毕敬的举到陈长生的面前,柔声道:“请老爷开恩收留。”

内丹无论是对于妖兽还是妖族,那都是性命交关之物,此时就这么展露在他面前,已然不啻与是将一条性命交到了他的手里,投诚之意可说是真诚到了极点,若是陈长生再不接纳,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到了此时,陈长生反倒是横下心来,左右不过是个青丘灵狐一脉,接纳下来就接纳下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下心念一动。已然分出一缕灵识落到了邱拜月掌心之中滴溜溜乱转的内丹之上,在其中种下了牵魂引。

随即无数光影碎片以及邱拜月的记忆便顺着灵识传递了过来,她的出生,长大,老祖临死前以秘术促使她成就人形,又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救出族人,乃至是她后来为了此事而奔波劳苦,辛苦算计,种种旧事一一涌现陈长生的心头。

陈长生本想将其挡在心门之外,不过心中对她却总有些不太放心,这个邱拜月太精明了,以至于有时候陈长生也分辨不出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正好趁此机会看看她所言是否属实。

起了这个念头后,陈长生也便没有阻挠邱拜月的记忆涌入,如此一来,却如同是亲身经历了邱拜月的前半生似的,其中苦辣酸甜,绝非一言能形容的。

而随着他的灵识和邱拜月的内丹纠缠不休,一股异样的感觉也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心神荡漾,陶陶然,如饮醇酒,飘飘然,宛在云端,更兼得心猿狂跳、意马奔腾,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收束不住。

坏了。

陈长生大惊,手指掐了个指诀,头顶上金光一闪,宝瓶已然祭出,凭空一开,一道七彩光芒透射而出,将邱拜月那颗尚在滴溜溜飞转的内丹定住,随后七彩光芒倒卷回来,如丝绦一般垂落在陈长生的元神之上,如一盆冰水劈头浇落,荡漾不已的心神也渐渐宁静下来。

“邱拜月,你对我做了什么?”陈长生睁开双眸,杀气毕露,声音低沉地问道。

此时的邱拜月照样也是双腮绯红,宛如搽了胭脂,听到陈长生喝问,心里也不禁暗暗惧怕,更多的是委屈,泪汪汪的看着陈长生,怯生生地道:“老爷,莫非没听过神交吗?”

“啊?”陈长生不是没有听过,只是何曾试过,又哪里知道方才那种飘飘欲仙之感竟是神交,随即不由得又有些尴尬,虽说他活了这么大年纪,尚是童男之身,可终究是业已成年,男女之事倒也知道,方才自己那话问的忒也混账了,就如同是上了别人的床,该办的都办了,反过来还喝问人家勾引自己有何居心。

“这个……那个……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陈长生吭哧了半天,总算是挤出了一句话。

“不碍的。”邱拜月水汪汪的眸子看着陈长生道:“奴婢既认老爷为主,那么身心皆是老爷的,老爷想怎样,都行……”说到这,邱拜月的小脸越发的红艳,羞答答的低下头去再不敢看陈长生。

陈长生却也被她这一句话撩拨的心神又是波澜再起,忙默念大势至菩萨咒,总算是将心猿意马重新锁住,心里却是苦的像是吃了个黄连,先前他还没多想,此时才琢磨明白邱拜月自称乃是青丘灵狐,又是妖,那不正是传说中迷死人不偿命的狐狸精吗?

自己怎么就傻乎乎的凑了上去,还好死不死的跟她玩了把神交,这下子倒好,真如块膏药粘在身上,想扯下来都不行了。

“起来吧。”陈长生轻咳一声,示意她起身,随后也收了定住她内丹的智慧之光,有了方才那一出,他此时再面对邱拜月横竖都觉得别扭。

正在陈长生琢磨着该如何措辞将这尴尬事岔过去呢,就听到外面轰隆一声巨响,随后有个粗野的声音传来:“陈长生,滚出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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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挑拨离间

第五十章

挑拨离间

听到外面有人叫阵。陈长生非但没有愤怒,反倒一喜,心里更是长出了一口气,说了句:“我出去看看。”不等邱拜月明白过来,人影一闪,就已然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之上。

“小爷在此,何人叫嚣?!”陈长生轻喝一声,原本那个正叫骂的起劲的声音却陡然间像是被捏住了喉咙似的戛然而止,随即愤愤道:“你们不是说他没在船上吗?”

一听这话,陈长生顿时就将此种的因由猜出了个十之七八,多半是了凡将那些残余的修士带回来后,一伙人心中不忿,又不敢当面找自己的麻烦,又想起来长生坊乃是自己的家业,况且自己又没在此处,遂找了个愣头青跑来叫骂。

倘若张三等人按捺不住怒火,冲出去和他们理论乃是大打出手的话,这帮四宗修士顿时就算是有了擒拿甚至诛杀自己门人的借口,即便是日后自己终究起来,他们最多就是个言语无状,而自己的人动手在先。怎么说也是他们占了理。

这样的小把戏虽说上不了台面,不过却是管用的很,陈长生甚至都能猜想的到一听到对面船上有人辱骂自己,张三肯定会是第一个跳出来要跟他们拼命,自然而然的也就跳到了他们挖好的坑里。

“谁敢骂我叔叔……”随着一声娇喝,孙瑶也来到甲板上,待看清了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陈长生后,原本满是怒意的小脸上顿时泛起了灿烂的笑容,欢呼一声:“叔叔。”就扑入了陈长生的怀中,嘴里却是不住劲地问道:“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去看看我和师父?”

“叔叔回来有一会儿了,只是有些正事要忙,还没抽出空来去看你们。”陈长生将她娇小的身子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叔叔这两天不在这里,你想叔叔了没?”

“想了。”孙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道:“就连我师父也想了!”

“瑶瑶……”随着一声娇斥,静云思已然漫步走上甲板,站在不远处端详了陈长生一眼,轻声问道:“你回来了?”

“嗯。”陈长生应了一声,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方才有些琐事得忙,还没抽出空来去瞧你们师徒,不怪我吧?”

静云思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而后用细微的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管怎样,回来就好。”

“哪个活的不耐烦的胆敢骂我哥哥。”就在陈长生和静云思说话时,巫心悦身影随着声音一起出现,见到陈长生站在甲板上,小脸上也荡漾起了甜美的笑容。不过看到偎依在陈长生怀中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的孙瑶,衣袂微微一晃,最终没有扑过来。

陈长生朝她微微点头示意,而后瞧着方才那喊话声传来之处,冷笑道:“陈长生在此,想要收取我性命之人为何还不过来动手?”

这话一出,不仅是挑衅,更是赤luo裸的在打脸,其意赫然是说,我来了,想杀我的人却吓的不敢应声,忒孙子了吧。

“哼,陈长生也莫要咄咄逼人,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着黑色道袍,胸前,衣袖处绣有壁水蝓图案的老者缓缓飘上半空。

陈长生瞥了他领口一眼,见上面还绣着三道云纹,由此可以看出,这老头不仅地位尊崇,乃是内门长老的亲传弟子。道行更是不浅,两道云纹昭示着他起码也是灵寂期的道行。

除了先前在翠烟山上诛杀过的宋青云外,此人算得上是陈长生遇到过的道行最高的修士了,甚至比先前在乱荒海中央时主持四相锁灵大阵的那人还要高上一筹。

不过陈长生此时心中却格外的淡定,远没有当初和宋青云对战时的忐忑不安,淡然一笑道:“怕不怕的也不是我说了算,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别以为有个普渡寺的了凡护着你们就可以在我的面前如此的张狂,实话告诉你们,在我面前,你们撑死了也就是一伙残兵败将,若非看在了凡的情面上,你以为你这些徒子徒孙的能活上几个?”

嚣张,这话不仅说的嚣张,更是字字诛心,狠狠的落四宗二十八派的面子也就罢了,话里话外更是不断的抬高普渡寺,将四宗众人说成了不过是仗着了凡的名头才苟活下来的可怜虫。

尽管此话挑拨之意昭然若揭,在场的众人几乎都会人精,哪里能够听不出来,可是却没有人能够不往心里去,但是偏偏又无法反驳,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的的确确是靠着了凡出面才从陈长生的手里活下来的。

“陈施主,何必在此逞口舌之强呢?”平和如水的话音响起时,了凡脚踩着木鱼飘上了半空,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倒如同是尊罗汉一般。

“呵呵。”陈长生早猜到了凡多半留在此处,故而才拿话恶心他和四宗修士,见他露面。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直戳了凡的心窝子。

“和尚,你倒真是好算计,前番救了这帮灰孙子,转过脸来就跑过来卖乖示好,就算你想蛊惑他们弃道从佛,当你座下的一条走狗,可也犯不着反手又把我给坑上一把吧,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跑来找我门人的碴,是不是还想着寻个由头将我的门人杀个一干二净,转过脸来再到我的面前当回好人,劝我息事宁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再放过他们一回?”

说到这,陈长生脸上的笑容已然是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凛凛的杀气,一字一句地问道:“和尚,我可是瞧在你的面子上才放过的他们,眼下他们挑衅在先,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交待?”

了凡闻言脸上的肌肉不由的一抽抽,陈长生这话太狠了,当着自己的面狠抽四宗二十八派的嘴巴子不说,话里更是夹枪带棒。极尽含沙射影、含血喷人之能事,不仅抹黑了自己好心救人的之举,说成自己乃是别有用心。

倘若只是这些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他末了还不忘将自己这个和事老一军,逼着自己给他个交待。

这简直就是把自己放到了火上来烤,诚然,四宗修士寻衅在先,心怀叵测在后,可是自己一个外人,总不能惩治先前叫骂的弟子以平息陈长生的怒气吧,若是自己真那么干的话。不说四宗的长老未必答应,只怕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和四宗二十八派才建立起来的好感和信任也将随之荡然无存。

不过是一闪念间,了凡已经有了决定,满脸慈悲之色的看着陈长生,语重心长地道:“陈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呀!”

“呵呵。”陈长生闻言轻笑,不过眸子里的冷意却是越来越是浓重,慢条斯理地道:“和尚,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护着这帮灰孙子了,也罢,我给你这个面子,这个亏我认了。”随后又看向那个老头道:“老家伙,你最好带着整个四宗二十八派都投奔普渡寺当个附庸门派,再躲在了凡的屁股后面装一辈子的孙子,若是不然,哼哼……”

了凡一听陈长生这话就觉得眼皮子一阵猛跳,这个陈长生太损了,乍一听好像他是服软、认栽了,临走前说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仇日后再算的狠话,其实还是在大玩挑拨离间的把戏。

不过此时比起先前来更要狠了许多,这点从在场一众四宗修士的脸色上就能看出来。

素来以修真界第一名门正派而自居的四宗二十八派,却要躲在普渡寺的身后方能保全,这样的话传扬开来的话,日后四宗二十八派将彻底成为修真界最大的笑柄。

或许没人会相信这是真的,不过了凡可以猜想的到诸如顾云川的散修以及没门没派的闲散修士,甚至是素来被四宗二十八派压在头上的蜀山,方寸山,甚至是素来和普渡寺不怎么对盘的慈恩寺会把这个笑谈当成真事来宣扬。

到末了不仅四宗二十八派的颜面尽失,恐怕为了撇清这个谣言,就算不会跟普渡寺翻脸以示清白,多半也会敬而远之,而这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

了凡嘴巴一动,刚想要出言驳斥陈长生,不想陈长生却压根就不给他张嘴的机会。屈指一弹,宝光一闪,已经祭出了流光梭,朝着甲板上的众人一摆手道:“走吧,有普渡寺的了凡在,我陈长生退避三舍便是。”

此时文楚楚以及邱拜月也都走上了甲板,虽说只听了半截话,不过她们何等的精明,顿时就猜到了陈长生这以弱而走的用意,随齐声答应,步入流光梭内。

至于静云思虽然一直默不作声,但是并非猜不明白陈长生此举的目的,不过看着孙瑶看着流光梭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也便随着她一同走进了流光梭里。

至于巫心悦更是一脸敬畏的看着了凡道:“普渡寺的和尚好威风,怪不得哥哥你会怕他们了,换成是我,也想找他们当靠山呢,哥哥,要不你也学着四宗二十八派那样投靠他们算了,想来就没人敢惹你了。”

俗话说童言无忌,巫心悦这话一出,远比陈长生先前的话更狠,抽的四宗二十八派的耳光那叫一个响亮,在场的四宗修士的脸色全都是阴沉的像是能拧出水来。

陈长生知道巫心悦这个小丫头最是古灵精怪,说出话来更是噎死人不偿命,见她凑趣,自然也乐得再狠狠的羞臊四宗二十八派和了凡一番,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地道:“罢了,有那么多人去抱和尚的粗腿,也不缺我一个,咱们就别再给和尚添麻烦了。”

说着一拉巫心悦的手,便飘然上了流光梭,满脸鄙弃的看着那个四宗长老道:“老孙子,有种你们就躲在了凡身后藏一辈子。”话音未落,流光梭上光芒一闪,便要离去,

“陈长生,你想就这么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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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家里安屋门,咣当了一下午,没写成字,唉,惭愧,贫道不敢许诺了,只能说保持更新的前提下努力多写吧。

第五十一章 丙丁火海,陈长生的阳谋

第五十一章

丙丁火海,陈长生的阳谋

说话之人正是那个碧水派的老者。话音未落,右手一招,手中蓝黑色的光芒一闪,海水翻涌而起,幻化成一条巨大的水龙就朝着陈长生立足的流光梭撞了过去。

“不这么走了,莫非你还想留下我吃顿饭不成?”陈长生口中戏谑,却也毫不示弱,屈指一弹,一道五色光华落入水中,原本涌荡不休的海面再次翻涌而起,一个海水凝聚而成的鼍龟从中窜了出来。

嘴巴一张,那鼍龟已然抢在水龙撞到陈长生身上之前咬在了它的脖子上,而后脖子猛的左右一甩,生生的从水龙的脖子扯碎了一大块下来,海水一脱离了水龙便失去了灵元的束缚,顿时便散碎开来,宛如是漫天飞舞的晶莹透亮的琉璃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绚丽异常。

只不过对于四宗的修士来说却并非如此,从天而降的海水正好浇在他们的头顶上,即便是有护体灵元阻挡。倒不至于全都被淋成落汤鸡,可终究是有些狼狈。

“想吃饭,好呀,留下来吧。”那老者冷哼一声,手指频弹,被鼍龟咬掉了半边脖子的水龙也飞速的恢复如初,脑袋一摆,就朝着鼍龟吞噬过去。

“呵,投靠了普渡寺后可真是财大气粗起来了,竟是拿条龙来言情宾客。”陈长生嘴中调侃了一句,笑吟吟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嘴里说话,心念飞转,灵识牵引之下,那海水幻化而成的鼍龟陡然间向前一纵,竟是朝着水龙冲撞了过去。

鼍龟和水龙虽是海水凝聚而成的死物,其凶猛处却也未必比活物差上太多。

这一撞之下,顿时就如同两座百十丈的浪头对冲到一起,庞大的身躯互相冲击、挤压之下,外层束缚着海水的灵元纷纷溃散,包裹其中的海水顿时就喷涌而出,斗大的水花四下飞溅,不时撞击到一起,腾起一片片的水雾。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巨响响个不停。

“怪不得你这贼子如此的狂妄,当真是有些手段。”那老者眼瞅着陈长生凝聚的鼍龟竟是能跟自己的水龙拼个不相上下,也不由得暗暗惊叹,随口便赞了一句。

陈长生嘿嘿一笑道:“怪不得你们四宗要投靠到普渡寺门下当个附庸。原来不过如此。”

“哼,黄口小儿,只会逞口舌之利吗?”

那老者怒喝一声,大袖一挥,蓝黑色的光芒飞射而出,如同是一阵凛冽的寒风,所到之处漫天飞舞的水花全都冻结成了锐利的冰锥或是冰箭,随风而动,铺天盖地似的朝着陈长生攒射过来。

“哈,白毛老贼,小爷放火也是把好手,你要不要试试?”

话音未落,陈长生头顶之后泛起了五光十色的圆轮,其中由丙阳火和丁阴火环绕而成的赤红和猩红两色两道圆轮倏然亮起,摩擦之下,无数细小的火星飞射而出,所到之处顿时便化成一片明暗相见的火海。

丙阳火和丁阴火虽都是火,不过却分属阴阳,正所谓阴阳相克亦复相生,此时两种火焰混杂在一起,生生不息。以陈长生为中心飞速的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丙阳火轻灵,席卷天空,熊熊燃动的火焰宛如将天都能烧着一般,更不要说那飞射而下的冰锥和冰箭了,火苗一卷,顿时都化成了水汽,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反之丁阴火却是稳重,飘落海面之上非但没有熄灭,反倒是如同火星掉进了油锅之中,嘭的一声就爆燃起来,并非一路朝外延伸,瞬息之间就逼近到了四宗修士的座船之前,虽有船上阵法阻挠,一时无法近前,不过却并没停止,依旧是贴着海面飞速向前蔓延,顿时将四宗修士的座船尽数的包绕在了腾腾而起的火焰之中。

此时此刻,陈长生身周三千丈内,尽数被烈焰笼罩,丙阳火和丁阴火交相纠缠,一上一下,竟是要将四宗修士的座船笼罩起来,焚烧成灰。

“陈长生,你太毒了,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那老者见状不禁心急如焚,偏偏是无计可施,这可是丙丁之火,虽说不能和传说中仙人方能使用的紫罗天火,三昧真火相比。但是在尘世之间那已然是火中最顶级的存在,若非是壬癸之水,想要将其熄灭当真是想都别想。

他碧水派虽说也是擅长玩水,可那也只是在水行的法术上颇有造诣,真正能同时兼具壬阳水和癸阴水的人却是只有寥寥三五人,要命的是他们正在派中苦修,就算急招他们过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杀掉你们这些罪孽深重之辈,我只有无量功德,天道公允,自然不会降罪于我。”陈长生冷笑不已,心念动处,丙丁之火越发的旺盛起来。

“陈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身在半空中的了凡出言劝说。

“和尚,闭上你的嘴。”陈长生却是丝毫不卖他这个面子,断喝一声嘲讽道:“你想慈悲为怀,护着你的附庸门派,好呀,我不拦着你,尽管进去将他们救出来便是,这个面子我给足你了,若是再罗里吧嗦,对我指手画脚。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了凡看着那滔天的火焰,轻叹一声,纵身便跃入了火中。

陈长生也不阻拦,只是看着包裹在金光之中冲入火海之中的了凡冷笑不止。

下一刻,座船上便传来一声喝骂:“走开,臭和尚,我们四宗二十八派的私事,不用你们普渡寺管。”

“没错,我们就是死了也不用你救,想让我们四宗二十八派当你们普渡寺的附庸,做梦去吧。”

“这话没错。”

……

一干四宗修士七嘴八舌的叫骂不已。将个了凡骂的是灰头土脸。

“师兄弟们,随我冲出去,杀了陈长生那厮。”随着一声大喊,一条人影从座船之上飞了出来。

“别……”那个碧水派的老头刚要出声阻拦却是已然晚了。

躲在座船之上倒没什么,可是一出了船上防御阵法和禁制的融汇而成的光圈后,丙阳火和丁阴火却从上下一起夹攻而来,火焰翻腾,即便是那人身上外有护身法宝,内有护体灵元,但在丙丁之火焚烧之下,飞出了没有百丈远,身上的护身宝光便即崩溃,啊的一声惨叫,浑身起火,身子未曾掉落海中便已然化成了飞灰,就连一缕命魂也没能从中遁出。

这么一来,原本跟随他一同跳出座船的四宗修士也都吓了脸色大变,身形一转,重新窜回了船上,看了一眼护身的法宝,已然是光芒黯淡,随时要崩溃的样子,再看了看四周那厚有三千来丈的熊熊大火,一个个脸色惨白,再没有了先前抗拒了凡搭救时的慷慨激昂。

“陈施主,冤有头,债有主,你又何必斩尽杀绝呢?”了凡站在船头上,遥望着立足流光梭上的陈长生道。

“和尚,你这话说的没错。”陈长生点了点头,笑道:“我只和四宗的人过不去,若是他们弃道入佛,拜在你普渡寺的门下,我自会放他们离去。”

“陈长生,你做梦!”碧水派的那个老头大怒,须发倒竖,咆哮道:“我们四宗二十八派的弟子骨气还是有的。就算是死也不会改换门墙,要杀就杀,休要多言。”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别怪我手黑了。”陈长生哈哈一笑,转而看向了凡道:“和尚,你还是早点出来吧,免得误伤了你,大家脸上不好看。”

嘭。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炸响,远处的一条四宗的座船外层的防御阵法和禁制再也承受不住丙丁之火的灼烧,彻底崩溃,光芒散去之时丙丁之火也趁虚而入,一瞬间便吞噬了整艘座船。

船上的一干四宗修士仓皇之间四下奔逃,可是却没跑出多远便都被烧的魂飞湮灭,被风一吹,百年的修行连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嘎吱吱。

与此同时,又有几艘座船上的防御阵法和禁制越发的暗淡,在宛若实质的丙丁之火的挤压下,巨大而坚固的座船也在痛苦的呻吟,宛如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看着四周厚厚的火海,听着脚下座船不断响起的嘎吱声,耳边彷如还回荡着先前一艘船上的同门被生生烧死的惨叫声,这几艘座船上的四宗修士心中的恐惧越来越胜。

最终有人再也承受不住对死亡的惧怕,高呼道:“了凡师父,救救我吧,我愿弃道从佛,拜入普渡寺。”

“你这个叛徒……”同船的人中有人大骂一声,刚要出手诛杀此人,不想脖子一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出手斩杀了他的修士此时大喝道:“谁愿意死的尽可以跳下船去,别拉着老子一起陪葬。”随后飞剑在头上一绕,头发尽去,而后朝着了凡遥遥跪下,恭敬地道:“师父,收下我吧。”

这一刻,除了呼呼的风声和烈焰翻腾的噼啪声,偌大的乱荒海面上静的宛如死了似的。

陈长生在冷笑,这恰恰是他最想看到的,杀几个四宗修士算不了什么,只要四宗不倒,照样有无数的修士会争先恐后的想要加入其中,唯有毁了他们的精神,抹杀他们的信仰,打断他们的脊梁,四宗才是彻彻底底的完了。

而就在那个人跪地求饶时,四宗二十八派的脸面算是彻彻底底的摔在了地上,从今往后,嚣张无比的四宗二十八派将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更重要的是在那个弟子为了求生而向了凡下跪,更有人甚至不惜灭杀同门,自行剃度,哭着喊着要弃道从佛,拜入普渡寺以寻求庇佑时,无论了凡是否接纳他们,四宗二十八派和普渡寺之间将势如水火,不死不休。

“哼哼,四宗二十八派,你当日挖五行宗墙角之时可曾想过也会有这一日。”陈长生看着那几艘座船上越来越多的修士跪在地上,朝着了凡叩拜,口称师父,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就越发的灿烂。

至于了凡,当那个四宗修士跪下时,他的心里也是彻底的凉了,夺人弟子等同于是断人根基,倘若说先前还能推说是陈长生在挑拨离间,可从这一刻起,这个黑锅他想不背都不行了。

毒,陈长生这厮太毒了,这不仅仅是逼着四宗二十八派和普渡寺翻脸,更是逼着普天下的修士跟普渡寺为敌,要是不然,弟子全都弃道从佛去了,先祖传下来的道统谁来继承。

了凡觉得自己此时真是左右为难,收下这些人,必然是和四宗二十八派彻底的撕破了脸,会给师门惹来莫大的麻烦。

若是不收下这些人,又留下个见死不救的恶名,日后怕是再想招揽修士进入普渡寺就难了。

好个陈长生,好个阳谋呀。

了凡将一手将自己推上这左右为难境地上的陈长生恨的牙根子痒痒,却也知道自己没法拒绝,无论这个黄连有多么苦他都得生生的吞下去,要不然的话,自己这一遭好处一点没捞着不说,反倒是落了个坏名声,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也罢,为了救下你们,我就暂时收你们入我佛门。”了凡身形一闪,已然到了那艘座船之上,伸出手去在众人的头顶上摸了一下,算是摩顶受戒了。

“了凡,你好……”碧水派的那个老头见此情景,顿时脸气的发青,陈长生对他们四宗修士下狠手,在他看来虽是可恨但也无可厚非,毕竟本来就是仇敌,换成是自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让他恼火的确是了凡这个贼和尚,先前还口口声声要和四宗二十八派结好,扭过脸来却是趁火打劫,劫掠自己的弟子,这种被人背后捅一刀子的滋味原本和敌人正面交锋时被砍上三刀还憋屈。

“死吧你们。”碧水派的老头怒吼一声,手指一指,一条水龙再次从海水之中跃出,朝着了凡身处的座船就撞了过去。

此时这条水龙更该称之为水龙,浑身上下满是丁阴火,铺天盖地般朝着那艘座船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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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你俩不是兄妹,谁信?

第五十二章

你俩不是兄妹,谁信?

“师父,救救我等。”既然为了活命判出了宗派。这些原来的四宗修士便像是被打断了脊骨的癞皮狗,再不要面皮了,跪在地上朝着了凡哀声求救。

了凡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高宣一声佛号,脚下的木鱼已然飞射而出,迎风而长,瞬间已有百丈方圆,轰隆一声和那水龙撞了个正着。

那碧水派的老头盛怒之下,仓促凝聚的水龙本就是个样子货,又岂能经受的住了凡这木鱼的全力一击,顿时当场崩溃,水花飞溅,非但没有浇灭四周的火焰,反倒是如同火上浇油,被附着在水龙之上的丁阴火瞬息点燃,纷纷炸裂开来,朝着那座船就砸落下去。

了凡反手扯下披在身上的袈裟,朝空中一掷,顿时张大的足有百亩方圆,将漫天落下的火雨挡了开来,大声喊道:“陈施主。请收了火吧。”

“嗯,好。”陈长生口中答应了两声后,又喊道:“和尚,稍等,这火烧起来容易,可是要熄灭却得费些手脚,你耐心等一下,放心,以咱俩的交情,我不会害你的。”

嘴里说着话,陈长生的手上法诀飞速捏动,一道道的光芒弹射而出,看起来忙碌,但是那漫天的的火焰却不见退去。

陈长生此时乃是元神,施法时可说是随心所欲,哪里还用捏动法诀,此时这般不过是在做个样子敷衍了凡,在他看来,这贼和尚和那四宗的修士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无论是烧死哪个对自己都是全无坏处,既然这样,何必急着撤掉四周的火焰。

了凡又岂能猜不出他的打算,只是自己能护住众人,却无法灭火,心里大急,却也没有办法。

嘭。

随着一声炸响。又有一艘座船上的防御阵法崩溃,满船本已投效了了凡的人顿时被烧的鬼哭狼嚎。

“南无观世音菩萨。”就在此时,天空之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随后无数的甘霖从天而降,顿时将冲天的火焰给压了下来。

呃。

陈长生一惊,扭头看去,却瞅见高空之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个二八年华的女子,虽说是念的观世音的法号,可她传的却并非是缁衣,而是一身杏黄色的道袍,脚踏青黑色的剑光,手中捧着一个素白的净瓶,手中拈了个法诀,便有无数的甘露从瓶中倾泻而出,竟是要将这丙丁之火湮灭。

“哼。”陈长生冷哼一声,也懒得追问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有闲心来管闲事,那就得先试试自己的手段。

一念至此,陈长生将头微微一晃,头顶之上的五光十色圆轮中又亮了两道,却是分成明黄和暗黄两色的戊阳土以及己阴土。

五行之中。土能克水,这乃是天道至理,只见明黄色戊阳土和暗黄色己阴土一出,便如同是扯起了漫天的风沙,黄濛濛的纠缠在一起,初时如同平地起了条土柱,盘旋着直冲上天,戊己之土相互摩擦,沙沙作响,随着尘土越来越大,顿时便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土龙,在烈烈火海中飞腾,吞吐之间,便将那从天而降的甘霖一一吸纳。

而那本来刚刚被压落下来的火势此时也随着土龙的搅动而再次熊熊燃烧起来,不仅尽复旧观,更有随着扶摇而上,直冲九霄的势头。

“你是何人?为何阻我救人?”那个女冠顿时就瞅见了站在火场之中,傲然屹立的陈长生,剑眉一挑,杏目圆瞪,厉声喝问,竟是大有陈长生一个应答不善便要拔剑杀人的架势。

陈长生素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若是这女的好声好气说话倒也罢了,可一上来就是这副兴师问罪的口吻,顿时将他心里的火气勾了出来,乜斜了她一眼,冷声冷气地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吃饱了撑的跑我这里来管闲事。”

说到这,陈长生陡然间眉头一皱,再次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前的这个女冠。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倒是让那女冠错以为他乃是奸邪之人,俏脸之上顿时如罩了一层寒霜,叱喝道:“登徒子,找死。”右手剑诀一引,脚下的剑光倏然而落,朝着陈长生的脖子就斩落下来。

“斗剑,谁怕谁呀!”

陈长生此时是越发的恼火这女冠的跋扈,自己不过是看着她眼熟,多瞧了两眼就被她扣上个登徒子的恶名,话也不问明白就一剑斩落,也便懒得跟她废话,心念一动,一道银白色的剑光也从身上腾起,针尖对麦芒似的朝着那女子的飞剑迎去。

这剑还是当日陈长生斗杀了宋家家主宋公明后所得的渺云剑,先前一直被他用来代步,自从他凝聚了元神后,习惯了驾云而行,反倒是鲜少再用此剑,不过却收在元神之中温养,用来越发的得心应手。

他前些日子前往蛮荒山时,为了假冒斗木派弟子,曾专门学了两天的御剑之术,虽说是半生不熟。可随着道行渐长,见识自与过去不同,便连对这御剑之术的领悟也是水涨船高。

再加上他此时乃是元神之体,心有所动,渺云剑便自有所应,当真是随心所欲,故而使起飞剑来倒是比起那些浸yin此道数十载的剑修也相差不了多少。

铮铮。

剑光一触即分,而后各自卷带起的灵气方才撞击在了一起,轰然炸响。

虽只是一击,不过双方对彼此的深浅却也试探出了几分,当下心中尽皆一惊。暗道:好犀利的剑势,好精深的道行。

尽管如此想,但是无论是陈长生还是那个女冠都没有要就此罢休的意图。刚刚分开的剑光陡然间翻转回来,再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轰。

剑光对撞之下,如同是撞碎了一黑一白两个琉璃瓶,黑白分明的光华飞溅而出,好不炫目。

铮嗡。

剑啸声中,双剑再次一分,高悬空中,嗡嗡作响,蓄势待发。

“惊神斩。”

陈长生此时已动了杀机,双目灼灼地看着那女冠,灵识飞转,依照着从宋青云那里得来的剑诀,将这一手宋家压箱子的剑招使了出来。

渺云剑上毫光绽放,不过却和当日宋公明施展时略有不同,剑芒更加内敛,不过所到之处,虚空依旧如同被割裂似的,浮现出一丝丝的裂痕来,虽说转瞬之间便即消失,也足见陈长生这一剑之威何等的骇人。

那女冠也没想到随随便便在这乱荒海中走上一遭,遇到个人竟是个道行如此高深的剑修,这一剑劈斩之下,竟是能震碎虚空,便是自己的师父来了,想必也不过如此了。

换成别人,此时怕是早就萌生了退避之意,不过她却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越是如此,就越是不肯轻易服输,紧咬银牙,剑诀飞速变换,空中的那道青蓝色的剑光也随之盘旋飞舞,宛如游丝,犹如飞絮,既轻且柔。虽不和渺云剑硬拼,但是每次贴靠过来,都能将一缕剑光粘缠其上。

绕指柔。

这便是女冠应对陈长生这一手惊神斩的法子。

陈长生见了也不禁在心中暗叹她的精明,这一手以柔克刚之道倒真是巧妙的很。

只是……蛛丝再密,缠得住飞虫,可也未必挡的住利剑。

“斩。”

陈长生断喝一声,渺云剑上陡然间光芒暴涨,如同匹练般飞卷而出。

轰。

惊天炸响声中,那道青蓝色的剑光已然被重重劈中,漫天如丝似絮的光芒顿时被撞了个粉碎。

扑。

那女冠的脸色骤然大变,张口便喷了一团血雾出来,俏丽的小脸上更是惨白如纸,显得楚楚可怜。

见她这样,陈长生此时也没了杀她之心,瞥了她一眼道:“我不管你是何人,也不问你是何门派,方才不过是略加惩戒,识趣的趁早离去,这里的事本与你毫不相干,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他本以为这女冠吃了点亏,该知道进退,自己给她给台阶下,便会乖乖离去,不想这女冠非但不走,反倒是将手中的净瓶一扬,道:“哼,你滥造杀戮,我就是要管,不仅管,我还要管到底。”说着话,那净瓶的口上光芒闪烁,一缕清水再次流淌而出,洒落空中变成了点点甘霖,不仅是压住了火焰,更是要将那漫天飞舞的黄土也一边镇压。

“不识好歹。”陈长生心中杀机再度涌起,方要出手将其打杀时,陡然间想起了她的样貌,心思一动,大声喊道:“和尚,这该不会是你妹子吧?”

说话之间,右手一扬,笼罩在投靠了了凡的那些修士座船四周的丙丁之火纷纷退避,这让众人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听到陈长生的这一声呐喊,又皆是惊诧不已。

“陈施主,休得胡言。”了凡脚踏木鱼浮上半空,此时也不再劝说陈长生再放过四宗修士,而是满脸严肃地道:“小僧本是孤儿,自幼在普渡寺中修行,尘缘已了,哪来的什么妹子?”

“和尚,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长生此时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这女的管闲事固然是有些令人讨厌,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侠义之举也不算是错,若是因此而一怒杀了她,陈长生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又想起她的模样实在跟了凡太像了,若非是一身道袍,倒真和了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了凡不肯相认,陈长生更是觉得将这个**烦扔给一直给自己找麻烦添堵的了凡那是再合适不过了,遂朝着空中摆了摆手道:“喂,你先罢手,我帮你找到你哥哥了。”

“哥哥?”那女冠闻言也是一愣,朝着陈长生瞥了一眼,怒道:“休要诓我,我乃是孤儿,自幼在师门长大,何来的师门哥哥?”

陈长生一听这俩人的话都说的相差无几,越发觉得这俩人不是兄妹才真的没了天理,当下一拽了凡的袖子,拖着他就朝着半空中飞去,指着他那张俊俏的不像个男人的脸道:“我说,你先别恼,看看他,再瞅瞅你自己,你敢说你俩全无干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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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不辱命,总算是码了一章,嘿嘿,希望大家喜欢(本段文字不占字数)

第五十三章 为何没飞升

第五十三章

为何没飞升

那女冠本来见陈长生执意要将这个素未谋面的光头和尚说成是自己的哥哥。心里还有些愤恨,想着要不要趁他不注意时狠狠的刺他一剑,可是当看清楚了那和尚的样貌时,女冠脸上的愤懑之色已然尽数被惊诧和迷茫代替。

“有话你们兄妹俩聊吧,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是有些私事要办,就不在这里碍事了。”将这了凡扔给了那了凡,看着他俩都傻愣愣,想说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很解气。

“喂,你别走。”那女冠喊了一嗓子想要留住他。

“我不走干什么?”陈长生呵呵一笑道:“我一个外人,夹在你们兄妹间算是怎么档子事呀,放心,看在你是和尚的妹子的份上,这些人跟我之间的旧账我x后再算,今日就饶过他们了。”说着反手一摆,头顶之后的圆轮一闪,漫天的黄土和滔天的火焰纷纷收敛,转瞬之间已经消失在他头顶之后的圆轮之中。

“和尚,你们兄妹俩慢聊,我先走了,回见。”说着陈长生将身形一闪。已然回了流光梭内,不等了凡跟自己说话,嗖的一声便远远的飞走了。

他肯放过那些眼瞅着就要被烤成焦炭的四宗修士,倒并非真是因为看在那女冠的份上,且不说她到底是不是了凡的妹子还两说,就算真是,以他和了凡之间的敌人多过朋友的关系也犯不着卖这样的面子给他。

之所以陈长生最后饶了这些人的性命,说到底不过是想借助这些人的嘴巴和眼睛一用,他可不想自己费了不少唇舌,好不容易才将普渡寺和四宗二十八派给挑拨成了水火不容的仇敌,却因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而白费了力气。

即便旁边还有些顾云川的散修看着,又岂能比得上四宗修士自己说出来的更让人信服,只要这些人一日不死,今天了凡死不要脸的撬了四宗墙角的事必然会传的天下皆知,到了那时候,了凡这厮才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来也是屎了。

陈长生不知道了凡结好四宗二十八派有何企图,不过以他对了凡一贯的了解,却是知道他素来是个深谋远虑之人,每走一步都必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论算计,陈长生自问不如了凡,可是给他拆台,自己倒也还是马马虎虎办得到。

何况四宗二十八派跟他本来也是仇家,与其让他们联合,倒不如成了仇敌,这样一来,自己两头占便宜岂不是最大的赢家。

“叔叔。你怎么知道他们俩是兄妹的?”陈长生一进流光梭中,孙瑶就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好奇的询问。

“我也是猜的。”面对着孙瑶,陈长生也不想跟她细说什么阴谋诡计之类的,故而只是微笑道:“你没听他俩说吗,全都是孤儿,如果真被我说中了,他们真是兄妹的话,岂不是彼此都有了依靠。”

“嗯。”孙瑶是孤儿,自然明白孤身一人的苦楚,满脸崇敬的看着陈长生道:“我就知道叔叔的心眼最好了。”

“呵呵。”陈长生一笑,被孙瑶这么一夸,他还真有些脸红。

至于其他猜到了陈长生谋算的人此时也不戳破他的谎言,只是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却颇有几分促狭之意。

“老爷,咱们去哪?”文楚楚问道。

“哪也不去,留下来先把这场戏看完了再说。”陈长生虽说是心里万分感念自己的师父,不过眼下乱荒海的纷争却是并没了结,那仙府之事也还悬而未决,以前他未必会为了个劳什子的仙府去趟这浑水,不过既然收了邱拜月当奴婢。又在不知不觉中占了人家些许的便宜,自是不能再袖手旁观。

虽说有心管,不过怎么管,何时出手,这里面的门道却是甚多,陈长生已然不是当日那个鲁莽少年,做事早有了自己的一套章法。

陈长生这话不只是说给文楚楚听的,也是在跟流光梭上其余的人听,更是给驾驭流光梭的老鬼听。

老鬼何曾不明白他的打算,心念一动,流光梭略一偏转,又朝着乱荒海中央处飞出,所谓的仙府就在其中,就算有好戏上演,那里自是最好的戏台。

陈长生很是满意老鬼和自己的默契,微微一点头,随后手一挥,一方水镜便已经捏在了掌心之中,光影一番闪烁后,显现出来的正好是乱荒海中央外的景象,狂风巨*,凶猛之极。

虽说乱荒海中央处不知道被下了什么禁制,水镜术窥探不到其中,不过陈长生只从外面也能瞅出来个大概。

此时离他们离开那里已然过去了两三个时辰,若是顾云川的散修有本事诛杀的了鼍龟多半已然得手,要是不然,此刻蜕皮之后的鼍龟此刻怕是已然恢复了五六成,收拾这些各自为战的散修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呃。

陈长生盯着水镜看了半天,不见一点动静。心里正在诧异,疑心顾云川散修是不是真捡了个大便宜,趁着鼍龟蜕皮后虚弱时将它击杀时,陡然间水镜之中陡然间出现了一个人影,瞧那衣着,却不是顾云川的散修,而是闲散的修士。

就在陈长生纳闷这些打算捡便宜的家伙怎么肯离开时,水镜中又出现了十来个人影,这次不只是这些闲散修士,连顾云川的散修也在其中,一个个满身的狼狈,一脸的惶恐,宛如是偷东西时被恶狗撵着跑的小贼似的,慌慌张张,连头都不敢回,只顾着玩命的催动法宝。

跟着又是三三两两的顾云川散修或是闲散修士逃了出来,真就如同是丧家之犬般,一味逃命,狼狈之极。

“看来这次鼍龟是又大获全胜了。”陈长生轻叹一声,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

随着逃出来的散修和闲散修士越来越多,水镜中的光影也是一阵阵的荡漾,突然间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海面陡然间向上一翻,水浪炸开。一头背生双翼的巨龙窜了出来,脖子一探,巨嘴张开猛然一吸,来不及逃走的一干散修和闲散修士尽数被它吞进了嘴里,上下一合,血水四溅,沿着嘴角就淌落下来。

水镜之中,虽说没有声响传来,不过流光梭上的众人都宛如听到了那些被生生吞下嚼碎的修士死前浑身骨头碎裂的嘎巴声,不管是谁,身子都没来由的一寒。

也就在此时。那巨龙像是察觉到了陈长生的水镜似的,陡然间抬起头来,双目炯炯的看了过来,在水镜之中和陈长生遥遥对视,浑身上下涌荡着滔天的威势和杀气,虽然是相隔甚远,依旧让站在一旁的众人觉得心惊胆战,下意识的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不过陈长生却是淡然若素,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头金灿灿的巨龙,似乎压根就没有被它的气势吓倒,嘴里喃喃道:“原来鼍龟蜕皮后变成了这个鸟样子,这不就是应龙嘛,它怎么没有飞升呢??”

陈长生的话音未落,那鼍龟所化的应龙身上的气势一敛,嘴角一勾,竟是朝着陈长生龇牙一笑,随后仰天长啸,翻身就重又跃入了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叔叔,它在对着你笑。”躲在陈长生的怀中偷偷看着水镜中景象的孙瑶惊喜道。

“嗯,我见到了。”陈长生点了点头,这应龙末了的那一抹怪笑他看在眼里,不过心中却越发的糊涂,这厮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先是示威后是示好,什么意思?

陈长生皱眉想了半晌猜不明白这应龙在打什么鬼主意,心里更是想不明白它咋就没有飞升呢,不过这样也好,瞧这应龙的架势是想着在那岛上久留,如此一来,旁人再想打仙府的主意就得掂量掂量轻重了,自己正好趁着这些日子将自己的琐事了一了。

随后好好提升一下道行再进仙府,要不然的话,救了那些上古时的大妖而降服不了他们,那可就有点太窝心了。

“老鬼,找个散修,问个清楚。”陈长生传念给老鬼。而后又扭过脸来看着邱拜月道:“拜月,我问你,你不是说鼍龟蜕皮后化龙飞升吗,怎么它眼下化身成了应龙依旧滞留在人间呢?”

邱拜月方才也一直在看着水镜,见了那应龙后,心里也是纳闷不已,此时被陈长生问及,却是满脸迷惑地道:“这个奴婢也是不知,按我家老祖留下来的手记记载,这鼍龟蜕皮化龙而后飞升仙界乃是常事,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以至于它不得不滞留人间。”

“陈兄,这个我倒是猜到了一二。”一直没有说话的静云思忽然道。

“以后叫我长生便是,这陈兄长,陈兄短的,着实有些生分。”陈长生看了静云思一眼,而后笑道:“云思,请讲。”

静云思见他这么说,暗啐他脸皮厚实之余,小脸也不禁有些发烫,幸好有面纱挡着,旁人看不到,若是不然,只怕少不了被人取笑,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心头又是一热,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方道:“其实这个也不难猜到,陈……长生你想,自从上古大能离去之后,过了也快有上万年了,咱们这修真界可曾有过一人飞升吗?”

“没听说过。”陈长生想了想,随后便摇了摇头。

“既然修士不能飞升,那应龙不能飞升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静云思轻声道:“以我猜想,之所以大能走后修士们再不能飞升,一来是由于灵气匮乏,修行不易,二来多半还有旁的缘由。”

陈长生闻听此事,先是一愣,而后眼睛却是一亮,问道:“云思,你是说飞升往仙界的路被断了?”他一直以来以为没人飞升乃是道行不够,却没想到这个缘由,此时被静云思一点,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嗯。”静云思点了点头道:“既然上古时大能们能离去,那多半是之前的路还好,不过现下可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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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快去救人

第五十四章

快去救人

陈长生明白静云思这话的意思。这升仙之路说不定就是在大能离去时被切断的,至于他们为何要如何做,却是没人知晓。

不过随即他想起当日将山河图赠予自家先祖的那个桃花仙来,倘若他真是个仙人,而他又能从仙界下凡来到这人世间,那就表明这人间界和仙界之间的路未必就真的彻底隔绝了。

只是眼下却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陈长生想到了自己的道行终究不高,离着渡劫飞升还远着呢,此时何必为此事发愁,就算这条升仙之路不通,也有那些即将飞升的人去操心,至于自己,只管乐享其成便是。

想到这,陈长生便微笑道:“不管了,这条路通是不通眼下与咱们也不相干,劳心费力的琢磨这个做什么。”说着又看向邱拜月道:“拜月,现下你该将我师父的下落告知与我了吧?”

“老爷问了,奴婢焉敢不说。”邱拜月诚惶诚恐地道:“不过在奴婢说之前,还请老爷饶恕奴婢隐瞒之罪。”

“哦?”陈长生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说。”

“其实当日在顾云川的拍卖会上,老太爷也在。只是当时奴婢出于私心未曾告诉老爷,求老爷恕罪。”

陈长生闻言,脑海之中顿时就想起了当日的情形,忽然道:“你说的可是曾跟我在那块碎片上竞价之人?那是我师父?”

“正是。”邱拜月低下了头,满脸的惶恐。

“罢了,罢了。”陈长生见她这样,心中的火气也便消了,仔细想想此事也着实怪不到她的头上,当时她跟自己还是平起平坐,更是以师父的下落为筹码在yin*自己替她办事,想必她也是担心,若是自己见到了师父,未必就会再真心替她办事,故而隐瞒了下来,换成自己,说不定也会这么干。

理解归理解,不过陈长生却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敲打敲打她还是必要的,遂道:“罢了,先前那事也怪你不得,不过下不为例,若是日后再有欺瞒我的地方,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过去了。”

“是。”邱拜月心里轻轻出了一口气,乖巧地道:“下次再不敢了。”

“那你说说,他们眼下在哪?”陈长生问道。

“容奴婢卜算一下。”邱拜月说着将纤手一扬,光芒一闪,十来片淡紫色。有长有短的竹片便凭空出现,在空中上下翻动,聚合不定,时不时的闪现出一个个玄奥的符号。

在场的众人对此皆是外行,竟是没一个人知道这些翻动的竹片代表着什么,更没人认得出那些符号的含义,不过众人看着邱拜月的脸色越来越是凝重,不由的也暗暗揪心。

能被陈长生请进这流光梭中的众人,或是陈长生的门下,或是他的至亲好友,正所谓爱屋及乌,对他的师父的安危自然也是关心,此时见邱拜月眉头紧皱,少不了在心中猜测陈长生的师父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倘若是那样,可就不好了。

即便是袁宏道虽是沾了巫心悦的光才能进来,而自打上次想要算计陈长生不成反倒被擒拿后,跟陈长生之间便有了隔阂,此时依旧是满脸的忧虑。

他倒是不担心陈长生师父的死活,但是他却深知陈长生此人的杀性慎重,倘若他的师父死在旁人手中倒也罢了。自己只管看热闹便是,若是被蛮荒山的散修给误杀了,不知道这次要死多少人才能偿还的了这血债。

陈长生也是瞅着邱拜月的俏脸在暗暗担忧,虽说自己跟随师父的时日不长,所学的道法也是不多,可是自从父母双亡,大哥去世后,师父便成了对自己最好的长辈,无论如何,陈长生都不希望自己的师父有什么不测。

“呼。”片刻之后,邱拜月长出了一口气,一指东边,急声道:“快,快去救老太爷,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老鬼,快走!”陈长生一听这话,大吃一惊,连声催促。

“放心吧。”老鬼应了一声,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心疼灵石了,将流光梭上的各色法阵全力运转了起来。

流光梭上光芒一闪,陡然转向,被陈长生从海船上取下又重新镶嵌在前后两段的阴阳球上闪烁被灌注过来的灵气一激,顿时就迸发出了黑白两色的光芒,如同一道光幕一般将流光梭裹了个密不透风,而后破开漫天的风雪,宛如流光逸电般朝着邱拜月所指的方向飞去。

“邱拜月,怎么回事?”陈长生沉声问道。

“老太爷他们在乱荒海中也寻到了一块小岛藏身,只是顾云川上买东西时被同门看到。而后又告知了壁水派,现下兵临岛上、危在旦夕。”邱拜月飞速的将所知的一切说了出来。

“壁水派,又是这个壁水派。”陈长生咬牙切齿的念叨了两句,宛如要将这三个嚼碎了似的。

虽说土申跟壁水派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可是彻底的撕破脸皮,最终成为不死不休的局面却是因陈长生当日诛杀宋珂和沈志荣开始,此后再加上他灭杀了江淼,更是将这仇结的死死的。

正是因为这些缘故,陈长生一直觉得说到底是自己牵累了师父,若是不然,他也未必会被宗门除名,更加不用颠沛流离。

而此番被壁水派杀上门去兴师问罪,与其说是冲着师父,倒不如是冲着自己,若是师父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赎其罪。

“老鬼,再快点。”陈长生连连催促,阴沉的脸上杀气越发的浓重。

“长生,别着急,令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静云思走到他的身旁,轻声劝慰道。

陈长生闻言,心里稍微平缓一些。点头道:“希望如此。”随后一字一句地道:“若是我师父伤了一根毫毛,我便将他壁水派夷为平地。”

此时的流光梭虽远不如全胜之时可以瞬息千万里,可穿梭天上天下,不过有了充足的极品灵石向法阵之内源源不断的供给灵气,再加上有阴阳球隔绝风雪,此时也是风驰电掣一般。

半盏茶辰光不到,一个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小岛已经在流光梭上的炫光镜中映出的影像中显现了出来,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岛外的两艘座船,上面的旗子之上赫然绣着壁水蝓和斗木獬的图案,竟是壁水派和斗木派都来了。

陈长生并没责问邱拜月怎得算漏了一家,在他看来。这两派跟自己的仇恨都是比天高比海深,此时他们凑在一起倒是省却了自己一番手脚。

“老鬼,撞过去。”陈长生冷声下令。

“好嘞。”老鬼笑呵呵的应了一声,流光梭倏然一闪,陡然间从半空中滑落,前端朝下,就如同是半空之中掉落下来的一块陨石似的,朝着悬挂着壁水蝓的那艘座船就栽了下来。

那船上的众人见此情形,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魂不附体,尽管不知道这流光梭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是瞧着它那两百丈长的梭体,再加上锐利的梭尖,这要是撞在了自己的船上,即便是有着防御阵法抵挡,只怕也难逃个被撞出个大洞的危险。

“快,快,转头,转头。”船上观望的壁水派修士大喝。

事关自己的小命,船工又哪里敢怠慢,阵法全开,玩命的催动座船,希望它能避过这一劫。

只是他们却是忘了座船为了抵御乱荒海上的风浪,故而建造的个头都是不小,岂是说转头就能转的了的,就听到轰隆,咔嚓一声,流光梭已经结结实实的撞到了这座船的中央处,不仅破开了船上的防御法阵,更是将座船的龙骨生生撞成了两截子。

巨响声中,这艘堪称庞然大物的座船已然拦腰折断,朝着海中缓缓沉没下去。

只是流光梭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撞断了壁水派座船之后,借着反弹之力,竟是由俯冲之势变成了前冲,宛如是孩童用来打水漂的瓦片似的,在乱荒海的水面上一连几个跳动后。梭尖之上白光闪烁,一头就扎进了斗木派的座船之内。

轰。

斗木派的船工也是见机甚快,早早的运转船上法阵试图闪避,虽说没有逃过被撞到的厄运,不过比起壁水派的座船来却是幸运了一些,只是船尾处被撞破了个窟窿,最要紧的龙骨却是没有折断。

饶是如此,也让船上的众人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惊魂未定,怒气已然是勃然而发,留守在船上的一干修士纷纷冲了过来,甚至连壁水派的修士也涌了过来,各施法宝,朝着那流光梭上就要砸落。

“死开。”

一声叱喝,一道人影从流光梭中闪现而出,正是陈长生,看着铺天盖地一般轰击而下的法宝及飞剑,冷哼一声道:“米粒之珠,也敢和皓月争辉吗?”

说话间,手指一弹,金光一闪,缚龙锁呼啸而出,前端的龙头盘旋飞舞,将飞落下来的法宝一一撞飞了出去,同时充当身子的链子陡然间一甩动,原本细如拇指的金链子陡然间粗大了百倍,变得宛如水缸一般,在凄厉的风声中呼啸而过,朝着那些都木和壁水两派的修士抽打了过去。

这缚龙锁原本就是仙家法宝,即便是没了龙魂充当器灵,可是在陈长生的灵识引动之下却越发的灵动,此时正就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似的,盘旋飞舞之际,连攻带守,不仅将陈长生头顶之上三百丈内护的护的是风雨不透,更是将那些盛怒之下,跑来报复的两派修士打的连连后退。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手中的法宝以及飞剑也有不少因为承受不住龙头的猛烈撞击而当场迸裂的。

“你是何人?”一个壁水派的修士喝问道。

“陈长生。”陈长生冷哼一声,朗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心念一动,龙头呼啸而出,撞开那人挡在身前的法宝,一头将其生生撞成了一团血雾,而后陈长生扫视了四周的修士一眼,冷声道:“死了之后,切莫忘了我长生道尊的威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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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师徒相见

第五十五章

师徒相见

杀字出口,恶念三涂坛已被陈长生祭出。圆盘之上的饿鬼道光芒一闪,江淼率领着一干鬼子及大饿鬼已然从中跳了出来。

吞噬了先前被陈长生扔入饿鬼道中的近五百金丹期修士后,不少大饿鬼也都孕育了新的鬼子,此时带在身边,越发显得声势浩大,跳出饿鬼道后先朝着陈长生躬身施礼,随后便嗷嗷怪叫着朝着周围的四宗修士扑去。

至于江淼则带着座下的鬼子一阵风似的冲上了小岛,四宗修士的道服甚是鲜明,倒也并不担心会误伤了土申等人。

陈长生此时也脚踏白云,缓缓地朝着小岛之上飘去,俗话说,近乡情更怯,不只如此,长久的不见师父,此时一想到即将和他相见,即便是陈长生此时道行已然不浅,心里犹自有些焦虑和忐忑。

前来围捕土申等人的壁水派和斗木派的修士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本来手到擒来的一件小事,竟是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听到陈长生的名头后震惊之余,却是都明白若不拼命将必死无疑,故而一个个全都使出了压箱子底的本事。朝着呼啸而来的一干饿鬼打去。

众饿鬼虽说样子不如江淼座下的众鬼子金光灿灿的煞是好看,可终究是吞噬了不少的金丹期修士,皮糙肉厚就不说了,更兼得来去如风,凶狠异常,又没有什么规矩可言,素来是一个打不过就上俩,实在不行就一拥而上。

二三十个饿鬼追着一个修士狂咬的情形随处可见,和这成千上万的饿鬼相比,坐船过来的四宗修士不仅人数太少,且由于乱荒海上灵气紊乱,一身的法术施展出来时通统要打个折扣,此长彼消之下,一干四宗修士的下场便可想而知了。

更让四宗修士徒呼奈何的是陈长生一上来就将他们的座船撞毁,在这茫茫无际的乱荒海上,没有船只就算想要跑都不行,这么一来,四宗修士也算是被彻底的逼到了绝路之上,虽说免不了有人做出困兽犹斗之举,可终究是势单力薄,就算偶尔有几个刚烈之辈自爆丹田,也炸死了几个饿鬼,但是终究是与事无补。

这个小岛并不大,陈长生又是脚踏浮云,转眼间便飘到了岛中央处,眼见此处的厮杀已然停止,有几个饿鬼各自抱着撕扯下来的腿脚在啃食。瞅见陈长生按落云头下来,连忙一矮身子就要伏地行礼。

“滚到一边吃去。”陈长生皱了皱眉头,低喝一声。

这些饿鬼倒是跟来福似的,挨了骂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朝着陈长生磕头后嘴里叼着吃了一般的腿脚什么的,屁颠屁颠的就跑远了。

陈长生用青木灵瞳瞥了一眼岛中央,见一道水波荡漾,宛如帐篷似的笼罩住了一片方圆不过三里大小的地界,里面显然是下了禁制,从外面看朦朦胧胧的看的并不真切,不过四周的冰雪或是碎裂,或是消融,显见方才这里有过一场激战。

“师父,徒儿不孝,来的晚了,请您老人家责罚。”说着话,陈长生已然屈膝跪倒在地。

“长生?”阵中传来一声既有怀疑,又有惊喜的喊声,正是土申的声音。

“正是徒儿。”陈长生抬起头来,满眼泪光的循声望去。

“哈哈,我说呢。怎么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帮人和四宗二十八派的那帮孙子过不去,原来是你小子来了,哈哈,不错,不错,还算你小子有点孝心,没忘了你师叔我。”狂笑声中,一条魁伟的身形从阵中闪了出来,正是火丁。

陈长生一听这话,好悬没一口气上不来给憋死,他很想说:师叔,我这回来一是为了救我师父,二是为了救水师叔还有林揽月,唯独就是没有想到要救你。

可是这话在嘴边转悠了几圈,最终是没有说出口,他真怕说出这话来后,火丁会当场跟自己翻脸,虽说论道行,眼下的火丁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可他到底是自己的师叔,这上下尊卑终究还是要顾忌的。

“长生。”此时阵法撤去,土申和水清的身影也显露了出来,至于冯小虎和林揽月自然也在一旁,见到陈长生时,个个满脸的激动和喜悦,纷纷跑了过来。

“起来,起来。”土申见到陈长生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上前伸手将陈长生给扶了起来,一入手方察觉到陈长生身子轻飘飘的。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长生,你成就元神了?”

“是。”在土申的面前,陈长生也实在犯不着隐瞒,只是此事太过曲折,他也没办法三言两语就说清楚,只得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徒儿回来再一一向你回禀。”抬起头来看了看土申,心中不酸,哽咽地道:“师父,你有白头发了。”

换成凡人,人上了年纪,别说长上几根白头发,就算须发尽白那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土申乃是修士,虽不能真的是长生不老,可是活个三五十年不显老是件寻常之事。

而土申此时两鬓斑白,脸上更是多了不少的皱纹,只能表明一件事,他的寿元不多,若是任由这样下去,免不了也会像是世俗凡人一般老死。

“呵呵,傻孩子。神仙尚有天人五衰,何况我们只是修士,又岂能真的长生不老。”土申此时反倒洒脱的一笑道:“见你能成就元神,日后飞升有望,为师此生足矣,便是眼下死了也能含笑于九泉,何必悲伤呢。”

“可是……”

“不说这些了。”土申摆了摆手,笑着一指陈长生身后道:“这都是你的朋友吧,怎不跟为师引见引见。”

陈长生方才将一番心思都放到了土申的身上,此时经他一提醒放察觉到了静云思等人已然过来,忙转过来将众人一一引见给他。

文楚楚等人自是各个上前。依照自己的身份向土申见礼。

众人相见之后,陈长生看了一旁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林揽月,微笑道:“揽月,你与小虎带着遥遥他们在岛上逛逛,好吗?”

“嗯。”虽说有些日子不见,可是林揽月在陈长生的面前一如先前那般乖巧,很是和气的带着孙瑶和巫心悦离去。

“云思,随我来。”陈长生也不容她拒绝,一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拉着她跟随土申等人走进了坐落于岛中央的屋舍之中。

文楚楚和邱拜月等人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也没有冒然跟上前去,乖觉的留在外面等候。

走进屋中,分宾主坐下,陈长生这才送了静云思的手,而后也没有再隐瞒,将自己得到山河图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至于和土申等人分别后的诸多经历自然也是一一道来。

直到说了两个多时辰,陈长生才总算是将所有该说的都说了个遍。

“好啊你个臭小子,有这么大的秘密一直都瞒着我跟你师父,唉,你瞒着你师父也就罢了,怎么也我也一道瞒了,枉我对你那么好,可恼呀!”火丁哇哇怪叫,吹胡子瞪眼,一副很是恼火的样子。

“灯灯,你消停会吧。”水清横了他一眼,随后柔和的朝静云思一笑道:“静姑娘,别见笑,他这人就这样,这是在跟长生玩笑,倒不是真的生气了。”

“谁说我在开玩笑,我是真怒了。”火丁眉毛一挑,瞪着陈长生道:“臭小子,先出去跟我大战三百回合,让我好好揍你一顿再说。”

“灯灯,别闹了。”一直沉默的土申轻喝一声。

火丁其实倒是真没生气。只是被陈长生瞒了这么久心里不舒服也是有的,此时借机嚷嚷两句也就完了,若是陈长生真应承下来和他斗法,他倒是未必会去。

即便陈长生是他的师侄,可人家也早成就了元神,将他这个金丹都没有凝聚成的修士岂不是跟玩一样,火丁脾气火爆,但是并不傻,这样的亏自然是不肯吃的。

此时见师哥说话,顿时顺着台阶下驴,不过还是狠狠的瞪了陈长生一眼道:“小子,算你运气好,要不是你师父拦着,今天这顿胖揍你是休想逃走,回头跟我家小虎送上点什么红豆糕当是赔罪吧。”

“好。”陈长生也知道他的性子,从头到尾只当是在看戏,听他要红豆糕,忙笑呵呵的点头答应。

见火丁不闹了,土申方道:“长生这么做是对的,灯灯,像是山河图这样的法宝,便是你我见了都未必不会眼红,更别说是旁人了,若是长生那时候就告知你我,以你的性子,只怕老早就嚷嚷的整个五行宗都知道了。”

“怎么会?”火丁不服气的道。

“怎么不会?!”水清瞪了他一眼道:“你老实的坐着。”

火丁顿时就没了脾气,乖乖的坐在那里,瞪着陈长生运气。

陈长生只当是没有察觉,笑眯眯的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听着师父说话。

土申继续道:“以金默峰等人的性子,若是知道长生有此法宝,必然是要抢夺了去,咱们三人自保都难,更别说护住长生了,到头来说不定法宝被他们抢了不算,连小命也会丢了,故而我说,长生这么做是再对也没有了。”

“谢谢师父体谅徒儿当时的难处。”陈长生满脸感激的道。

“呵呵,咱们师徒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土申摆了摆手,而后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还请师父指点。”陈长生毕恭毕敬地道。

“眼下师父可是没什么可指点你的喽。”土申呵呵一笑,摸了摸颌下的胡须道:“你大了,也有了这偌大的家业,日后长生道尊的威名只怕是要天下皆知,为师也老了,怎能再像以前似的教你如何做事,长生呀,自己的路终究还是得自己来走,明白吗?”

“是。”陈长生点了点头。

“不过……”土申说了俩字,又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满脸的犹豫之色。

“师父请吩咐。”

“不是吩咐。”土申微笑道:“只是个建议,长生,不管你对五行宗是怎么想的,我和你这两位师叔终究是五行宗里出来的人,即便是被赶了出来,甚至此番被壁水派和斗木派窥破行迹也是有人通风报信,可是我们心里却依旧还是将自己当成了五行宗的一份子,日后若是见到了五行宗的弟子,长生,为师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陈长生知道自己的师父顾念往日的香火之情,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也在情理之中,故而即便他对五行宗当日将他们驱逐从宗门小有怨气,可是听了土申这话,依旧还是点头应允下来。

土申见他允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微笑道:“如此便好,长生,带我去你的山河图中看看吧,若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的话,我就住在里面不走了。”

“徒儿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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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话别

第五十六章

话别

见土申愿意到山河图中居住。陈长生自是欣喜,心意一动,已然将山河图唤了出来,将众人收入其中。

先前众人听陈长生讲述时,心中尚有几分不信,等到置身其中方才知道山河图中远比陈长生说的更要好上十倍。

“怪不得你道行突飞猛进,原来是借助了这山河图的便宜,旁的不说,单单是这里面的灵气就比外面浓重了许多,在这里面修行,想要进境缓慢都难。”火丁大着嗓门赞叹着。

“师叔若是喜欢,便在此修炼便是。”陈长生笑着指了指河对岸劳作的一干佃户道:“若是有闲暇的话,也可帮我调教一下我的佃户,他们学的可都是《五行诀》。”

“那岂不都算是五行宗的门徒?”火丁瞠目结舌道。

“错。”陈长生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佃户,跟五行宗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师叔莫要忘了,我早就被五行宗逐出了门墙,我的佃户凭什么算是五行宗的门徒?”

“若是五行宗肯重新收你入门呢?”火丁满脸希冀地问道。

“那我也不会回去的。”陈长生想都没想便拒绝道:“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他们当日既然把我逐出了门墙,此时我凭什么还要恬着脸凑上前去。”

“可你终究是五行宗的弟子呀。你可别忘了,你的道法都是学自五行宗。”

“师叔又错了。”陈长生冷笑着摆了摆手指道:“我所学的乃是别的五行法术,跟《五行诀》全不相干,至于我的这些佃户,他们倒是学的《五行诀》,不过你觉得他们肯背弃我而投奔那个半死不活,连个门徒都护不住的五行宗吗?”

“……”火丁被陈长生问的无言以对,老半晌才讷讷地道:“就算五行宗对你不好,可是长生,做人不能忘本呀。”

“我没忘本呀。”陈长生笑道:“五行宗那样对我,我没有杀上门去已经是仁至义尽,除此之外,你还想让我怎样?”

“带上你的人,重回宗门,振兴五行宗。”火丁满脸郑重地道。

“哈哈。”陈长生先是一愣,继而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火丁微微有些怒气地道。

“师叔,你真是个好人。”陈长生敛了笑容,朝着他拱了拱手道:“不过就是有点迂,世上的买卖人都晓得,无利不起早,师叔,你说说看,我要是照你说的那么做,我能得到些什么好处?”

“陈长生,振兴宗门不是做买卖!”火丁脸上的怒气更盛。

“可我眼下也不是当日五行宗那个人人欺辱,除了师父、你以及水师叔护着,就再没一个人把我当个人看的小门徒了。”陈长生伸手指了指远处广阔田地上耕作的佃农。而后道:“这都是我的佃户,我的门人,他们跟着我吃饭,他们信赖我,一心一意的跟随我,因为他们觉得我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

说到这,陈长生稍微一顿,扭过脸来看着火丁道:“师叔,如果为了你一句轻飘飘的振兴宗门,就要我带着他们去连门人都护不住的宗门,让他们为了五行宗去流血,去牺牲,对不起,我办不到。”

“可你终究还是五行宗的弟子呀!”火丁被陈长生问的面红耳赤,只得强词夺理道:“振兴宗门你也该尽一份力的。”

“好,就算你说的对,那也是我的事。”陈长生点了点头,而后道:“可我的佃户们又凭什么要为了振兴五行宗而去卖命?五行宗是给了他们吃的,还是喝的?五行宗还是在他们苦难时救护过他们?”

“没有。”火丁艰难的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他们为什么要替劳什子的五行宗卖命?”陈长生一字一句地问道。

“……”火丁这一次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想辩解,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从头到尾似乎都是五行宗在对不起陈长生,就算是当日搏杀宋珂和沈志荣给宗门惹来祸患,那也是由于当年沈志荣杀了土申的弟子后宗门没有胆量跟壁水派斗到底的缘故。

一个连门下弟子都护不住的宗门,又有什么理由让门下的弟子舍生忘死的为了宗门出力,更何况还是一个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被逐出门墙的弃徒,而眼下他有了自己的人马,就口口声声嚷嚷着要他为了振兴宗门出力,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火丁不是不明白,可是他却是不想放弃这个机缘,他这些年心里一直在想的都是振兴五行宗,能让其恢复往日的荣耀,不管身在五行宗时,还是被赶出了宗门,他始终就没有断绝个这个念头。

眼下见陈长生家大业大,光是门人就有两万之多,且道行临近金丹期的人更是不少,这要是能召回五行宗去,必然是个莫大的助力,若是陈长生也能重回宗门,到时候五行宗的实力必然大涨,就算不能跟四宗二十八派分庭抗礼,也断然不会再受他们的欺辱。

他想的虽好,可是没想到陈长生却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而眼下的陈长生也早不是当日他引入五行宗时的那个懵懂少年,在外漂泊的这些日子,他不仅闯下了赫赫威名,且道行飞涨。还积攒下了这偌大的家业,举手抬足间已然颇具上位者的风范,言谈举止间平和中也有了坚定和果决。

这样的陈长生让他再也不能像以前在积石山上时,端起师叔的架子来压他了,一闪念间,火丁扭过脸来看着一旁含笑不语的土申,满脸恳切地道:“师哥……”

“长生说的有理。”土申身为师父,自然是要向着自己的徒弟,赞许地看了陈长生一眼,又将目光转向火丁道:“倘若天要灭亡五行宗,那就让咱们这些老弟字给它殉葬便是,没有道理将长生他们拉扯进来。”

一听土申这话,陈长生的眼皮子一跳,低声道:“师父……”

“长生,随为师到别处去走走。”土申伸手拉住陈长生的衣袖,缓步朝着坐忘峰上走去。众人知道他们师徒有话要说,故而谁都没有冒然跟过来。

土申和陈长生默默的走出了百十来丈后,土申道:“长生,你能有今日的成就为师很欣慰……”

“师父,我……”陈长生想说话,却被土申摆了摆手止住,微笑着道:“长生,你先莫说话。听为师说。”

“是。”陈长生只得按捺下来了满肚子的话。

“长生,你无须辩解,为师也并没因为你方才的话而生你的气,你火师叔打小在五行宗长大,无论五行宗待他怎样,他都将五行宗当成了自己的家,既然是家,自然是希望它能兴旺,所以这些年,你火师叔没有一天不在想着该怎么振兴宗门,想的多了。人也有些魔障了,有时候说话未必有些急切,你别怪他。”

“徒儿不敢。”陈长生摇了摇头。

土申笑着道:“我知道你也不会怪他的,你是个好孩子,有孝心也分得清楚轻重,这点很好,也不枉这些日子独自一人在外磨炼。”

“师父过奖了。”

“呵呵,夸奖是真的在夸奖,但是却没过。”土申笑呵呵的道:“倘若方才你当真应允下了你师叔的提议,为师就会有些失望了,眼下你肩膀上扛着这些人的生死,凡事更该衡量利弊,要不然又怎配得上人家对你的敬爱和信服。”

“是。”陈长生闻言只能恭声称是。

此时俩人便说便走,已经到了坐忘峰的半山腰处,土申停住脚步,指了指道边的一块青石道:“坐。”

陈长生在土申面前也不虚头八脑的客气,师父让坐便坐了下来,土申则坐到了他的对面,一如师徒俩当日第一次在坤元洞中讲道时的情形。

土申微笑的打量着陈长生,半晌才道:“长生,为师老了,心也累了。”

“师父……”

“别说话,听为师说。”土申摆了摆手,扭脸看着天空上飘荡的云彩道:“为师方才答应你住下来其实是在骗你,因为为师不放心想亲眼进来看看,眼下见到你能有这么好的一个所在,又有这些真心实意的跟随着你的门下,为师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土申叹了口气道:“为师这一生,命运不济,幼时颠沛流离,直到后来到了五行宗方才是安定下来,有了兄弟姐妹,后来又收了你大师兄,只是他的命不好,早早的就没了,那些年我一直想着该如何替他报仇。只是为了宗门,却始终不敢动手。”

“直到将你收入门下,由你替我了结了这桩仇怨压在为师心头的这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只是却也给你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每每想到此事为师的心里就觉得愧疚。”

“师父,你别这么说。”

土申猜到了陈长生想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有酒没,说了这些话,为师渴了。”

“有。”陈长生忙取出了文楚楚特意给他酿造的五粮玉液来,弹指解开上面的禁制后递给了土申。

土申拎起小巧的酒坛子,拍开泥封,朝嘴里灌了一气后笑道:“好酒呀。”

“师父喜欢就多喝点。”

土申又喝了一大口才继续道:“当**走了之后,为师本不想离去,只是你火师叔说,你一人在外面生死难料我这个当师父的岂能撒手不管,为师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才随他叛出了宗门,这些日子我是一天到晚都在替你悬心,有几次潜回中土寻你,结果都是失之交臂。”

“不过眼下好了,你有出息了,为师我也就放心了。”土申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道:“长生,喝了这酒,为师也要走了。”

“师父去哪?”

PS:正文够字数了,说两句闲话,最近身体不好,更新很不稳定,柴火我也很愧疚,鞠躬道歉。

希望大家多保重身体,多锻炼身体,少熬夜抽烟,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祝愿我所有的读者都能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第五十七章 打算

第五十七章

打算

“回宗门去。”土申满脸平静地回答。

“师父……”

陈长生张口刚要劝说。土申却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似的摆了摆手道:“莫要劝我了,俗话说落叶归根,师父时日无多,也不想再这样庸庸碌碌的活下去了,能见到你安然无恙,为师也就放心了,正好回到宗门去领取罪责,是生是死,是杀是囚,单凭他们处置便是。”

“师父,你这又是何必呢?”陈长生皱着眉头道:“莫说您老未必就不能迈过眼前的这个坎,成就金丹,即便是真的寿数尽了,也不用回到五行宗去受那腌臜气呀。”

“长生,为师当年学道本以为是超脱生死,可得逍遥,到了后来才明白,修道其实并不是想的那么好,若说凡人命苦,可终究只是短短百岁光阴,吃苦受难再多。等到人尽灯枯也就得了解脱。”

“可是咱们这些修道的反倒不如他们自在,历经苦难,却始终没个尽头,像是那拉磨的驴子一般,被人蒙住了眼,屁股后面有条鞭子抽着,转了一圈又是一圈,到了后来晕头转向,竟是忘了最初修道是为了什么?”

“长生,为师明白你的孝心,可是为师真的是累了,不想再这样没完没了的修行下去了,为师生为五行宗的人,死时也盼望能在五行宗断气。”

陈长生闻言,心中悲戚,嘴巴一动道:“师父……”

“莫要说了,也莫再劝了。”土申根本就不容他说话,只是轻轻摇头道:“为师有为师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路,彼此保重便是。”

陈长生听他如此说,也只得轻叹一声,再不多言,只是这一路上不免心中憋闷,像是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几次想要解劝师父,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师父的话很是在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譬如师父,他厌烦了无休无止的修道,只是这样安宁的逝去,自己身为弟子,又岂能强求住他。

留下了他,自己固然是喜悦,可是对师父来说,却不啻与是在忍受折磨,与其这样,倒不如遂了他的心愿。

尽管如此,可是陈长生终究是觉得有些心有不甘,等和土申从坐忘峰上下来后,陈长生便找到了火丁。

“忘恩负义的臭小子,你找我干什么?”火丁此时对他依旧满是怨言,见他过来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师叔,我师父想要回转宗门,了却残生,你可知道?”陈长生也懒得跟他斗嘴,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废话,我天天跟你师父在一起,他有什么打算我能不知道吗?”火丁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怎么也没好好劝一劝他?”陈长生皱眉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劝?!”火丁眼珠子瞪的溜圆,怒气冲冲地道:“不只是我,师姐也劝了,口水都说干了,你师叔我都给他跪下了,可照样是没用,本来我还想着你这个弟子能劝的他回心转意,没想到你这臭小子也一样的没用。”

“那怎么办?”

“随他吧。”火丁长叹一声,脸色一下子就苦了下来,道:“你不知道你师父这些年的苦,与其这样活着,真就不如死了的好,况且此番乃是回宗门去,也不见得就会被处死,说不定你师父被囚禁些时日,就会想通了呢。”

“那要是想不通呢?”

“你就不能盼你师父点好。”

“总得有个最不好的打算才好从容应对呀。”陈长生面色平静地道。

“是这个道理。”火丁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方道:“这回你师父回宗门,我和你水师叔也会跟着回去,有了我俩的照应,照理说,不会有什么大事,金默峰那个王八蛋再不是东西,也断然不会为了舔四宗二十八派的屁股而一口气杀了我们三个长老吧?”

“若是他真那么干呢?”

“那就只能怪我们点背了。”火丁呵呵一笑,满脸的从容,没有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

陈长生皱紧了眉头,心里在盘算着该怎么办才好。

火丁见他这样,又道:“好点的话,就是金默峰会将我们给囚禁起来面壁思过,这样对你师父兴许也不是什么好事。安安静静的打坐修炼,说不定还能突破到金丹期呢。”

“最操蛋的就是金默峰这厮抓了我们后,将我们送去壁水派或是斗木派,那么一来,我们三个是必死无疑,臭小子,师叔待你不错,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师叔求你个事你可不能推脱。”

“放心,师叔,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死的,我会想尽办法去救你们的。”陈长生道。

“狗屁,谁让你救了。”火丁一瞪眼珠子,怒道:“你以为你师叔我是个怕死的人吗?你师叔我这辈子就认你师父这一个哥哥,他去死我自然也得陪着,要不然到了阴曹地府里,有人欺负他怎么办?至于你水师叔,多半也会跟着我们一起走的,生死乃是小事,活了这些年,不只是你师父,我们俩也腻烦了,能一了百了也是个痛快事。”

“那请师叔吩咐。”陈长生见他这样。也不劝说,心里却在转着念头,五行宗中拢共就这么仨人对他好,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么死了。

“帮我好好照顾虎头。”火丁伸手拍了拍陈长生的肩膀道:“你师父说的对,五行宗是我们的路,就算是到了尽头,就算它最终要灭亡,我们也会给它陪葬,可是你们都还年轻,还有自己的路要走,犯不着陪着我们这些老家伙走绝路。虎头就跟我当年一样,把你这个师哥当亲哥哥一样看待,这些日子没少念叨你,日后我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得帮我好好照顾他,听到没?”

“是。”

“你应允了就好了。”火丁哈哈一笑道:“这样我就了无牵挂了,你水师叔来了,我先走了。”说着身形一闪,已经没了踪影。

水清此时也飘飞了过来,看着火丁远去的身影道:“他把虎头托付给你了?”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也好,我把揽月也交给你了。”水清语气平静地道:“以前我还担心你照顾不了她,眼下见你有了这么大的基业,也就放心了。”

“嗯。”陈长生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定计,自是他们说什么都点头称是,而后从残月戒指中拿了两个须弥袋子出来,递给了水清道:“这里面是我的门下酿造的一些酒水,还有些吃食,师叔带着,平素里可以吃些,我师父就拜托您了。”

“应该的。”水清也不客套,将须弥袋子接了过来,又叮咛了陈长生几句,末了道:“若是揽月大了,你看着她好,就和她结成道侣吧,莫要为了些俗礼而耽误了彼此的终身,听到没?”

“是。”陈长生点了点头。他听出来水清这话里有话,不过却没追问。

该说的说完了,土申等人也便从山河图中出去,将冯小虎和林揽月留给陈长生后,便即挥手作别,转瞬之间已然是消失在茫茫的风雪之中。

“陈小子,你真就打算看着他们去死而不管吗?”一直没有现身的老鬼突然冒了出来。

“废话,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吗?”陈长生撇了撇嘴道:“我师父执意要死,我这个当徒弟的自然不能拦着,不过呢。有我给水师叔的那些酒水和吃食,想来他还能再活个三五十年,说不定不知不觉中就能突破到金丹期,嘿嘿。”

“嘿嘿。”老鬼坏笑道:“只怕你小子不只是这点后手吧?”

“那是。”陈长生笑道:“我师父此去乃是回宗门领罪,看来我得把动静闹的大些,让全天下的修士都知道,谁敢招惹跟我陈长生有关的人,那就不得好死,到时候就算是我师父回了宗门,想必宗门里那帮欺软怕硬的王八蛋也会把他们当成祖宗供着。”

“你就不怕四宗二十八派将他们要了去?”老鬼问道。

“怕呀,不过我会让他们更怕我的报复。”陈长生满脸冷笑地道:“既然要立威,总得找个不怕死的开刀吧,你说我覆灭了斗木派和碧水派怎样?罪名嘛,就是胆敢追杀我的师父。”

“好是好,只是你就不怕四宗二十八派再全力绞杀你?”

“不怕。”陈长生满不在乎的一笑道:“要是他们能杀的了我,半年前我就灰飞烟灭了,既然让我活了下来,那么就活该他们倒霉,再说了,眼下四宗二十八派被我一口气杀了五百多金丹期修士,眼下只怕也不见得还有余力再合力围剿我,趁人病要人命,正好逐个击破。”

“你狠。”

“这个操蛋的世道,要是不狠点,别说护不住身边的人,只怕连自己都难逃一死,我这也是被逼无奈罢了。”陈长生面无表情的说着,而后道:“老鬼,去壁水派吧,到了再喊我。”说着一闪身再次进入了山河图中。

“陈小子,你可千万别因此而堕入了魔道呀!”老鬼坐在蔽目叶上,自言自语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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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的打赏,多谢多谢。

第五十八章 摘下面纱吧

第五十八章

摘下面纱吧

一进山河图中,陈长生便瞅见数以千计的佃户正在坐忘峰前修建一座宫殿。张三、李享、余有财、何凯等人也在其中搬砖扛梁,忙的不亦乐乎,至于文楚楚、邱拜月等人则端着茶壶四处走动,时不时的给干活的佃户们倒碗水喝。

见此情景,陈长生不由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早有佃户瞅见了他,高声道:“拜见道尊。”

这一喊,顿时引得在场众人纷纷扭头看了过来,而后呼啦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山呼海啸似的道:“拜见道尊。”

“都起来吧。”陈长生摆了摆手,而后转身便走进了那座茅草屋中。

“老爷……”陈长生刚刚坐定,文楚楚和邱拜月等人就赶了过来。

“楚楚和拜月留下,其他的人都忙去吧。”陈长生吩咐了一声,张三等人告退,而文楚楚和邱拜月则走进茅草屋中,文楚楚奉上茶水后,这才诚惶诚恐的跪倒在陈长生的面前。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陈长生抿了一口香茗后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从来都没叫你们盖过什么宫殿。”

“是。奴婢知错了。”文楚楚连连磕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邱拜月见此情形,只得道:“老爷息怒,容奴婢回禀。”

“说。”

“这宫殿并非是为老爷建造的,而是为了静仙子所建。”邱拜月偷眼瞥了陈长生一眼,见他脸色稍和,又道:“奴婢等得知静仙子要在此久住,又岂能没有个居所,原本也只是想着盖上一间容身之处便是。”

“只是后来大伙听说这房子乃是为静仙子建造,大伙念及当日水患时静仙子曾行医舍药,而后又想到老爷和静仙子的情分与旁人不同,日后说不定就是我等的主母,所居之所自是不能寒碜。”

“于是乎,大伙就想着盖上一座宫殿给静仙子住,事先没有知会老爷,事后也未曾禀告,乃是我等的过错,还望老爷责罚。”

陈长生听了这话,心里的火气顿时就消了大半,瞥了一眼邱拜月道:“静仙子可知道这宫殿乃是给她建造的?”

“知道。”

“她说什么了没?”陈长生急切地问道。

“她起初说是不要。”邱拜月微笑道:“不过却是拗不住瑶瑶小姐,最终也便应允了下来。”

陈长生闻言不由得一笑,而后心思一动,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修建吧。”

“是。”邱拜月点了点头。

陈长生又勉励了她们两句,心念一动,身形一闪,已然来到坐忘峰的半山腰处。此时静云思正在此处给孙瑶、冯小虎、林揽月等人讲道。

虽说冯小虎和林揽月所学的乃是五行宗的道法,不过天下道法相通,多听一些别派的道法不仅能开阔眼界,更能相互印证,可说是有益无害。

陈长生不愿意打扰他们,可又不好在这里偷听,若是不然,反倒是犯了修真界的规矩。毕竟静云思给冯小虎和林揽月讲道那是一回事,自己偷听就不免有偷师之嫌了。

静云思也察觉到他的到来,不过却并没有停下,而是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稍等一会儿,直到将此时所讲的一个法术说完这才停了下来,一指陈长生所在之处道:“你们不是老想着陈长生吗,他来了。”

“哇,叔叔,哥哥。”孙瑶等人一惊,扭过脸来看到陈长生顿时大喜,呼啦一下子全都扑了过来,孙瑶和林揽月一左一右揽住了陈长生的胳膊,而冯小虎什么也没抱到。只得站在陈长生面前嘿嘿憨笑。

“小虎,有些日子不见,比以前粗壮多了。”陈长生笑着端详了他一番,赞了两句,而后又看了看身边的林揽月道:“揽月也更漂亮了,这要是再多隔上三年五载的,只怕哥哥我都快认不出来。”

“哪有。”林揽月羞涩的一笑,小脸绯红。

说笑了一番后,孙瑶嚷着要吃桃子,拽上冯小虎和林揽月溜下了山,只剩下陈长生和静云思两人默默相对。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静云思低着头道。

陈长生一愣,而后便猜到她此言所指的是什么,遂笑道:“喜欢吗?”

静云思抬头看了他一眼,良久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云思……”

“嗯。”

“咱们也相识这么久了,可我却从来没见过你的模样,眼下周围也没有旁人,要不你就掀开面纱让我看看吧。”

“才不。”

“为什么?”

“我长的奇丑无比,怕吓到了你。”

“我不怕。”

“那也不行。”静云思摇了摇头。

“那什么时候才行呀?”陈长生追问道。

“等将来行的时候自然就行了。”静云思含含糊糊的回答。

这让陈长生一阵无语,却也不想勉强她,正想着怎么从她嘴里讲话套出来时,静云思忽然道:“长生,我想跟你商量一事。”

“你说吧,能办到的我一定替你办,办不到的我想尽办法也会替你办的。”

“倒是不用这么费劲。”静云思摇头道:“我只是想在你这里要一块地当药圃,有些药草在外面种不出来,我想在这里试试。”

“好呀。”陈长生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而后半真半假地道:“别说只是块地了,就算你把整个药王谷都搬过来也无妨。”

“又胡说,我好好的干嘛要将药王谷搬过来呀?”静云思白了他一眼。

“自然是嫁给我喽。”陈长生笑嘻嘻的道。

“呸。”静云思轻啐了他一口。身形一闪,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长生哈哈一笑,也没追过去,这求亲固然得胆大心细脸皮或,可是多多少少也得顾念一下人家姑娘的脸皮,若是没遮没拦的穷追猛打,说不定就会适得其反。

反正静云思答应在山河图中久住,来日方长,不怕她不嫁给自己,又何必追的太紧呢。

从坐忘峰上下来,陈长生也将冯小虎和林揽月唤到了茅草屋中,既然火丁和水清两位师叔将他们托付给了自己,他自然不会慢待他俩,先是问了问他们俩的道行深浅,而后又让他俩各自施展了一下自认为最拿手的法术,随即便将自己这些日子对五行道法的体悟深入浅出的讲给他们听。

冯小虎和林揽月两人的资质原本不俗,有火丁和水清两人给他们打下了坚实的根基,再加上这些日子在山河图中吃喝调理,根骨更佳,此时再有陈长生的指点,对于五行道法的领悟可说是与日俱增。

又过了半月之后,巫心悦和袁宏道也找上门来,袁宏道先是就先前算计陈长生之事郑重道歉。而后又是不吝溢美之词的赞叹山河图中景致之美,而后又近乎于阿谀的感谢陈长生的慷慨大度。

陈长生早料到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却并不点破,只是哼哼哈哈的和他闲聊,看起来亲热异常,实际上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袁宏道虽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陈长生对自己的疏远,不过却装傻充愣,依旧是没口子的攀交情,那股子热乎劲让文楚楚等人见了都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老爷,这俩人都不是善茬,所图非小。您将他们收入山河图中,就不怕引狼入室吗?”等到袁宏道和巫心悦告辞离去后,邱拜月颇有些担忧的道。

灵狐一族本就多疑,更加上邱拜月在人世间待了多年,对人性了解的越多,和人相处时就越容易往坏处想,再加上巫心悦又是出身于和妖族有着世仇的巫族,此时就更加忍不住用最坏的念头却揣测他俩的来意了。

“无妨,山河图在我的手中,这一方天地便掌控在我的手中,他们就是两条龙在我面前也休想翻起大浪来,再说了,若是见到了咱们的根基如何雄厚,若是他们再起歹意,那他们就太蠢了。”

“老爷是想诱之以利,将他们也招揽过来?”邱拜月忽闪着眼睛问道。

陈长生闻言眯起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邱拜月,直到她心里发虚而低下头去后才笑道:“眼下我倒是没这个想法,不过日后怎样可就不好说了,拜月,你是妖族之人没错,不过莫要忘了你还是我的门人,若是以后分不清楚亲疏远近,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邱拜月心头一寒,忙伏地道:“奴婢不敢了。”

此后真如陈长生所料,此后巫心悦还是袁宏道一直都安分的很,平素里都待在各自的居所之内修炼,鲜少出外四处游走,即便和文楚楚等人打交道也都客客气气的,如此一来,倒是让陈长生的门下对她俩的观感比先前好了许多。

他俩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陈长生此举之意,一来是示之以善,二来更是示之以威,有了这样一处绝妙的所在,陈长生便有源源不断的门下可供驱遣,再加上他种出来的那些灵气充沛的粮食瓜果。这将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势力。

此时陈长生一味的韬光养晦倒还没什么,可是等到哪一天陈长生将其爪牙展露出来时,便足以影响到整个修真界,乃至四陆十二洲的格局,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四宗二十八也未必能够和他相抗衡。

至于蛮荒山就更是不行了,与其结仇,倒不如趁着此时陈长生对他们还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情分,结为盟友,日后就算不依靠他壮大蛮荒山,也不至于被他覆灭。

陈长生在山河图中待了将近小半年,除了时不时的给冯小虎和林揽月讲道之外,就是跑去和静云思闲聊,虽说还没有让她摘下面纱来,以真面目示人,不过比起过去来却是更亲近了一些。

这一日陈长生又去拜访静云思,不想却吃了个闭门羹,问过孙瑶后才知道静云思闭关了,至于什么时候会出关却是连孙瑶也说不清楚。

陈长生正觉得无聊时,老鬼忽然传念过来道:“陈小子,壁水派的地头到了。”

PS:拜谢青春华彩和如约而至两位大大的打赏,贫道感激不尽。

待会还有一章,希望大家喜欢

第五十九章 打上山去

第五十九章

打上山去

玄武大陆共有三洲。分别是青洲,扬洲以及并洲,而壁水派的道场就位于青洲北面的沧溟山上。

这沧溟山从东到西,绵延足有万里,四周大大小小的山峦更是高低错落,数不胜数,又因毗邻北海,四季雨水丰沛,不仅是山上草木繁茂,且山涧横流,瀑布飞泻,美不胜收,再加上山间云雾缭绕,更是平添了几分飘渺之气,远远看去,亭台楼阁宛如建造在云端之上,令观者见了都少不了要赞赏一句真是神仙洞府。

陈长生原本以为五行宗的道场已经算是极为大气奢华,可是跟这壁水派的道场相比起来,却是小家子气的很了。

“陈小子,你打算怎么干?”

将流光梭隐藏在云端之上,老鬼看着炫光镜中显现出来的沧溟山四周的起伏的山峦。以及不时驾驭着法宝或是飞剑穿梭来往的壁水派弟子,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并不看好陈长生能一举将壁水派覆灭。

“你说呢?”陈长生不答反问。

“我若是你,是断然不会冒然跟这么一个立派千年的门派硬碰硬的,就算是想要立威,也只是会偷偷的闯上沧溟山,杀他个把长老,自然能让他们心惊胆战,不敢再与我为敌。”老鬼半是出主意半是劝说地回答。

“可我不是你。”陈长生淡然一笑道:“既然要横刀立威,那自然是能闹多大就闹多大,唯有这样,才能让别人知道我陈长生不是个软柿子,谁敢惹我,就没有好果子吃。”

“莫非……”老鬼瞥了他一眼,没有底气地问道:“你要攻打山门?”

“嗯。”陈长生满脸坚毅的点了点头。

“陈小子,你可想好了,这沧溟山可是个马蜂窝,你这么一捅,说不定会把你自己给蛰着。”老鬼还想再劝,不过陈长生却是一摆手道:“放心吧,老鬼,我心里自有分寸,四宗二十八派安稳日子过的久了,只怕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人胆敢强攻山门,有心算无心,我便占足了先机,此其一。”

“其二。既然是要拿着四宗二十八派立威,若是躲躲闪闪的玩阴谋诡计,就算是我能取胜,只怕也不怎么光彩,既然横竖是要打,我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跟他们碰上一碰,就算是输了,也不会折损了赫赫威名。”

老鬼见他心意已决,也便不再劝说,而是斩钉截铁地道:“既然如此,你就试试吧,至不济还有我随时接应你,断然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嗯。”

陈长生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已然从流光梭中出来,心念一动,祭出了山河图,将一直在地下松土的黄泉蚓给放了出来,传念道:“黄尹,听我的号令,待会你在地上给我闹个天翻地覆。听到没?”

“是。”黄尹应了一声,身子一动,已经没入了土中。

陈长生随后又祭出了恶念三涂坛,将江淼及一干鬼子都唤了出来,随后一指那对面的山峦道:“江淼,可还认得此处?”

“回老爷话,贱婢记得,这乃是沧溟山。”江淼毕恭毕敬地答道。

“记得就好。”陈长生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今儿老爷我想要洗了这沧溟山,你带着你的人为先锋,无论是谁,皆格杀勿论,听到没?”

“谨遵老爷法旨。”江淼恭声答应,抬起头时,看着沧溟山的眸子此时已经一片血红,脸上更是浮现出狰狞而残酷的笑容,尖声嚎叫道:“传老爷法旨,覆灭此山,鸡犬不留,孩儿们,随老娘我上山喽。”

“嗷。”一干鬼子此时皆是双目血红,浑身上下煞气腾腾,嗷嗷怪叫,招呼各自的仆从。

此时悬在陈长生身后的恶念三涂坛也光芒大放,饿鬼道闪烁之间,一道门户缓缓拉开,分属于九十九个鬼子旗下的大饿鬼带着中小饿鬼纷纷从中涌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朝着沧溟山冲去。

群鬼咆哮,声可震天,再加上煞气汹涌。席卷上山,早就惊动了四周巡山的壁水派弟子,只是没等到他们朝山上示警,就已经被窜上空中的鬼子给扑了个正着,利爪探出,顿时撕扯成了两半,被后面潮水一般涌过来的饿鬼们吞下了肚子。

自从一干大饿鬼吞噬了那五百多金丹期修士后,吸取了血肉之中蕴含着的丰沛灵元后,除了产下了众多饿鬼之外,也比先前更加的强横,倘若说此前那些饿鬼跑跳如飞,迅捷如风外,此时不仅一个个身强体壮,宛如钢筋铁骨,铜头铁臂,更有不少能在空中飞腾,若非一个个依旧是一副吃不饱的饿鬼样子,陈长生都有些怀疑他们变成了传说中的夜叉鬼。

此时这些饿鬼便在江淼坐下的众鬼子的率领下朝着沧溟山的山门冲去。

江淼曾是壁水派的长老,虽说死后被陈长生抽出了生魂,而后又变成了饿鬼,但是往日的记忆却是并没有消亡,对于这座前半生一直生活和居住的沧溟山真可谓是了若指掌,每一处禁制、阵法。都是了然于胸。

尽管她此时用不了道法,不过见识还在,一路走来,时不时的东挠一下,西抓一下,每一次出手都将沿途禁制或是阵法毁掉一块,令其当场失效,而跟随在她身旁的鬼子则带着仆从在四周的山峦之上游荡,遇到壁水派的弟子通统撕碎吃掉。

成千上万的饿鬼在江淼的率领之下,势若破竹,前后不到一炷香的辰光已经朝前突进了一千来里。壁水派的山门已然是遥遥在望。

当,当。

就在此时,沧溟山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

“江淼,这是何意?”陈长生眉头微皱,传念询问江淼。

“回老爷的话,这是警钟,咱们的行迹已经暴露,这是沧溟山上在召集派中的弟子前来迎敌。”江淼答道。

“你能攻破山门吗?”陈长生问道。每个门派的山门并不只是个摆设,其上更有无数的防御阵法,若是无法打破山门,陈长生想要覆灭沧溟山最终将只是一句空话,故而才有此一问。

“贱婢和孩儿们只怕有心无力,这山门之上禁制重重,其中便有抵御我们饿鬼侵袭的阵法,若是强攻的话,贱婢和孩儿们殒命倒没什么,只怕会贻误时机,耽误了老爷的大事。”

一听江淼这话,陈长生遂点了点头,他记得当日在长生道上时,便有这样的阵法,自己来去自如,可是江淼等却是寸步难行,于是道:“无妨,这道山门我来打破便是。”

话音未落,恶念三涂坛中地狱道光芒一闪,蛮菩萨已然从中跃出,右手一扬,陈长生头顶上金光一闪,缚龙锁飞出,已然缠在了蛮菩萨的手臂之上。

“随我来。”蛮菩萨大吼一声,身形一连十数个起落,每一纵都有数百丈之远,转眼间便冲到了山门之前,振臂一挥,龙吟声中,缚龙锁上的龙头已然呼啸而出。迎风而长,转眼间已经变得足有百丈大小,朝着矗立在山道之上的巍峨而华丽的牌楼撞去。

“恶贼大胆,胆敢来我壁水派造次。”怒吼声中,一条人影从牌楼之中闪出,双手结了个法诀,黑光一闪,一道水龙凭空出现,抢先朝着那缚龙锁上的龙头撞去。

轰。

两个龙头撞了个正着,那水龙虽说看起来雄伟,终究是法力凝聚而成,焉能和仙家遗宝缚龙锁相比,只是稍微一触,顿时就碎裂开来,化成了漫天的水花。

这一碰之下,陈长生也意识到此时的道行虽然不浅,可依旧不如自己救师父去时击杀的那个壁水派长老道行高,当下也没了和他斗法的兴头,心念一动,蛮菩萨闷吼一声道:“死吧。”

话音方起,蛮菩萨脚步一迈,一下子跨出了足有三百丈远,冲到了此人的面前,左手一撩,朝着他抓落下去。

“滚开。”那修士剑诀一引,剑光腾起,朝着蛮菩萨的左手斩去。

不过蛮菩萨却是宛如不见,反手一把将那飞剑抓在掌指之间,黑气汹涌而出,原本银光灿灿的飞剑顿时就被污浊的灵性全无,而那修士也是呕的一声吐了口血出来。

蛮菩萨的左半身曾被九幽饿鬼的幽冥秽气污浊,而后虽被陈长生将其收纳,可终究是没有消除。

这秽气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污浊之物,除了佛力能对其有所克制外,世间能抵挡的住其侵蚀的东西屈指可数,其余的无论是法宝还是飞剑,只要被其沾上,必然是灵性消除,成为凡铁一块。

蛮菩萨一招得手,却是并没就此罢手,左手一收,将那被幽冥秽气侵蚀的锈迹斑斑的飞剑捏碎,而后反手一挠,卡彭一声响,将那修士身上的护体灵元也抓了个稀烂,锐利的指甲更是将他的半个身子扯了下来。

“啊……”巨疼之下,那修士惨嚎不已。

就在蛮菩萨正欲再加一掌将其击杀时,一道灿烂的光芒从牌楼之上投下,射向蛮菩萨的伸出的手臂。

与此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邪魔外道,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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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一退再退,反攻倒算

第六十章

一退再退,反攻倒算

“哼。”

蛮菩萨闷哼一声。反手一挥,非但没有闪避,反而是朝着那道耀眼的蓝紫色光芒抓去。

滋。

宛如滚油倒入水中的声音响起,蛮菩萨的左手方一触碰到那光芒,顿时就被生生烧去了半边,一股剧烈的烧灼感顺着陈长生寄托在蛮菩萨身上的灵识传了过来。

“好厉害的雷法。”

陈长生此时已经察觉到这光芒乃是雷法,雷火电光至阳至正,正好克制蛮菩萨左手之上的秽气,眼见那牌楼之上光芒闪烁,竟是又有一道雷法在酝酿之中,随时都会劈落下来的样子。

“陈长生,你今日必定难逃一死。”牌楼之上显露出一条人影,须发黝黑,不过声音却甚是苍老,给人一种很是怪异之感。

陈长生瞥了那人一眼,冷笑道:“想要杀我,就凭你这破牌楼只怕不成。”

说话声中,蛮菩萨身子一扭,腰肢用力,手中的缚龙锁已然甩了出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龙头朝着牌楼狠狠撞了过去。

“困兽犹斗。可笑可笑。”那人口中嘲讽,右指一点,牌楼之上蓝紫色的电光一闪,朝着那呼啸而去的龙头就劈落下来。

轰。

电光轰击在龙头之上,顿时光芒四射,蓝色的电蛇顺着金链子朝着蛮菩萨冲击了过来。

嘭。

电蛇方一到了蛮菩萨的拳头之上,顿时就被金灿灿的佛力挡了开来,一蓝紫一金黄两道光芒撞击到一起,纷纷碎裂开来。

虽被雷电劈了一记,不过那龙头上冲的势头却是丝毫不减,转瞬间便撞到了那牌楼之上,轰然巨响声中被一道厚实的光幕挡开。

不过蛮菩萨却是并没停歇,右臂一振,原本盘缠在膀臂之上的金链子已然松脱开来,那缚龙锁原本就是法宝,此时一脱了束缚,龙头一晃,充当身子的金链子变得足有丈许粗细,在半空中划出了个弧线,如同是一条长鞭似的朝着矗立在山道之上的牌楼狠狠抽落下去。

轰。轰。

龙头猛撞,龙身狂抽,虽说牌楼之上有防御阵法,每次都能将缚龙锁的攻势挡开,可是轰隆隆的巨响却是一声响过一声。

就在此时,牌楼后面已经聚集了数以千计的壁水派弟子,道袍之上虽绣有壁水蝓的图案,不过却是没有云纹。显然都是些内门的二代弟子。

“众弟子,随我杀敌。”站在牌楼之上的修士大喝一声,身先士卒的就冲了下来。

“杀敌,杀敌。”其余壁水派内门弟子也是齐声呐喊,祭出各自的法宝或者飞剑,朝着三五成群蹲伏在山门外数里之内的一众饿鬼攻去。

“退。”陈长生朝着江淼一挥手,下了号令。

江淼虽不知道他作何打算,但是却也没有胆量违抗陈长生的号令,仰天尖啸,飞速朝后退却。

而一众鬼子和她心意相通,自然也率领着手下的仆从急速后撤,宛如退潮时的海浪似的,转瞬之间就朝后面退出了足有五十里,如此一来,壁水派内门弟子的法宝及飞剑就算能够攻来,也是强弩之末,非但伤不了饿鬼分毫,反倒会被饿鬼抢走。

“杀,杀,杀。”

内门弟子此时见一众饿鬼退却,只道陈长生怕了。心中战意越发的强烈,齐声喊杀,不等指挥的长老下令便一股脑的从牌楼之之后冲了出来。

无论是飞剑还是法宝,全力驱遣之时,就算不是快逾电火,可也堪比疾风,五十里之遥不过是转眼可至,眼见一众饿鬼蹲伏在地,嗷嗷怪叫,杀心更胜,指诀拈动,飞剑及法宝再度轰击下来。

“再退。”

陈长生遥望着悬停在半空中的数千壁水派内门弟子,面沉如水的再度下了后退的号令。

“谨遵老爷法旨。”

此时此刻,江淼已经多少猜到了陈长生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的打算,因此尖啸一声,率先又朝着后面退去。

不过却有不少的大饿鬼看到了这些修士之后,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心头对于血食的渴望,嗷的一声怪叫,竟是越众而出,窜上半空,朝着追的最近的一个修士扑了过去。

“这是哪个鬼子的仆从?”陈长生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意,冷声问道。

“回老爷的话,是六十三的。”江淼哪敢隐瞒,只得据实相告。

“等此事了了,重罚六十三,压不住手下的饿鬼他这个头领是干什么吃的?”陈长生寒着脸呵斥道。

“是。”江淼恭敬的答应道。

陈长生又道:“这话你也记住了,饿鬼道我交给了你们母子,不管是哪个饿鬼都得牢牢的给我抓在手中。不听话的只管杀了,像方才这样的事我以后不想再见到,若是再有一次,连你一起受罚。”

“贱婢记住了。”江淼诚惶诚恐的应道。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随后道:“传令给六十三,待会反攻时他为先锋,抢先拿下沧溟山就算他将功补过,若是比其他的兄弟慢了一步,两罪并一罪,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

江淼忙唯唯称是。

江淼和一众鬼子心意相通,陈长生的话一众鬼子此时都听的清楚,听到六十三因为驭下不利而受了罚,心里全都惴惴,眼瞅着身旁的仆从也都看着那个不守规矩的饿鬼在大口大口的吞食着修士也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当下本来满脸和善的面孔顿时变得铁青,利齿暴露,狰狞而恐怖,嘶声道:“谁敢血样,害我受了老爷的惩罚,我就吃了你们解恨。”

此话一出,四周的仆从全都吓的一缩脖子。

这些饿鬼之所以肯甘心情愿的充当众鬼子的仆从,并非是受了什么大义感召,而是生生的被打怕的。其间不知道多少桀骜不逊的大饿鬼被鬼子撕扯成碎片一块块吞掉,此时听他们放出了狠话,哪里还敢违抗。比起馋人的血食,还是自己的小命更加的金贵。

在一众鬼子的威压之下,数千大饿鬼并十万中小饿鬼纷纷后撤,只留下那个不守规矩的大饿鬼在半空中和众内门修士拼杀。

但以战力而论,这吞食过金丹期修士的大饿鬼虽不会法术,可是凭着皮糙肉厚,身形矫健,也足以和融合期的修士对拼,胜负在五五之数。若是有个同伴在旁相助,赢面更大,可是以寡敌众却是全无胜算。

更别说它乃是以一己之力和数千修士拼杀,虽说一开始靠着偷袭扑杀了个修士,但随后却被壁水派内门弟子的飞剑及法宝打的嗷嗷惨叫,想要逃跑都不能,长啸求救更是没有饿鬼理它,不过半盏茶的辰光便被轰杀成渣。

“杀了他们。”

眼见这些面目狰狞的饿鬼再次退却,有的内门弟子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可是更多的人兀自觉得这是饿鬼们害怕了,大吼着杀敌紧追不舍。

而群情汹涌之下,也使得那些觉得事有蹊跷的弟子也只能被裹挟着一同前往,要不然的话,若是事后被人指认出来,说是畏死后撤,将再难在派中立足。

如此一来,饿鬼退的快,一众修士追的更快,转眼之间又是退出了两百来里。

就在这一追一逃时,中间的饿鬼退的快,两翼的鬼子带着的仆从们退的稍慢,逐渐的如同是举着两个大钳子的螃蟹将众壁水派内门弟子围了起来。

“是时候了,反击吧。”

陈长生命江淼带着旗下饿鬼一退再退,为的就是此时。幸好饿鬼和世间的兵士不同,厮杀时不讲究什么士气,否则的话,这样一退再退,士气全无,兵士先就溃散了,还谈什么打仗。

“传老爷法旨,反击。”

江淼也早憋了一肚子的火,听到陈长生下令反击,当下嗷然长啸,率先朝前冲了过去,身形一纵,已经到了半空之中,两个闪着乌黑光芒的手爪陡然探出。暴伸出十来丈将个修士一把抓出,双手一分,已经撕扯成了两半,鲜血内脏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这样血腥的景象反倒让一众饿鬼越发的凶悍,喉咙之中发出各种各样的嘶吼声,手爪挥舞,或是窜上空中,将修士扑落下来撕扯成碎片,或是在地下狂奔,朝着落在地上的修士猛攻。

“中计了,结阵,结阵。”

此情此景之下,再迟钝的人也都醒过味来了,壁水派的内门弟子一见不少同伴惨死,便有人嚷嚷着结阵御敌。

只是大饿鬼终究和平素里他们常见的修士不同,一来不讲究什么修士斗法的规矩,决然不会相隔甚远纯以法宝、法术对轰,而是一拥而上,扑到近前就是一通狂撕猛咬。

二来,和修士脚踏法宝、飞剑或是御风才能飞行不同,这些饿鬼天生便能在空中飞腾,来去如风,防不胜防。

几乎是不等修士们结成阵势,凶悍无伦的大饿鬼就已经扑到了近前,一阵撕咬之后,还没有成形的阵势就当场崩溃了不少,更有不少的同门被生生撕扯成碎片,被嗷嗷怪叫的大饿鬼吞下了肚子。

还有的人都没死就被暴张个血盆大口的饿鬼给一口吃了下去,凄厉的惨叫声从头响到尾,这样血腥而凶残的情形更是让壁水派的内门弟子胆战心惊,死并不可怕,可是被这么活生生的吃掉那就太恐怖了。

而这也让原本信心满满,自以为能将这些面目可憎的邪魔外道诛杀干净的一众壁水派内门弟子宛如是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从内到外透着股子寒意,而后惧意也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逃命呀。”

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便有人扭头就跑。

可越是这样,反倒是死的更快,即便是脚踏飞剑,来去如风,可是前路早早的就被两翼的鬼子带着饿鬼堵上,而后面更是有着穷追猛打的饿鬼,前后交击之下,必然是死路一条。

PS:下午应该还有一章。

第六十一章 赶着鸭子上山

第六十一章

赶着鸭子上山

“不要慌,结阵,结阵御敌。”

也有心智坚定之人此时还试图挽回溃败之势,一边舞动法宝,将扑咬过来的大饿鬼打飞,一边高声呐喊,希望将溃逃的同门给聚集起来。

“杀了他。”

陈长生却是不想见到这样的情形出现,手指一点那些大声叫喊的修士下了诛杀令。

“嗷嗷。”

陈长生的号令一出,位于那人周围的鬼子顿时全都飞窜了过来,任其再怎么道法精湛,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转瞬之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随着这些叫喊着结阵御敌的精干弟子一一被杀,整个壁水派内门弟子的大溃败已然再也难以遏止,几乎所有的修士都拼命的催动法宝或是飞剑,不求飞的最快,只求比一旁的同门快上一些,只要这样便能免于被饿鬼扑杀的厄运。

倘若有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也鲜少有人会选择避让,而是法诀一引,直接将挡在面前的同门打飞。

当溃逃之势一成,所有的人心中只有恐惧,即便是道行精深的修士此时也和那些逃命时的世俗凡人没什么分别,甚至比他们还要不堪。

鬼子率领着各自的仆从在后面就如同赶鸭子似的一通穷追猛打,杀的这些内门弟子只顾玩命逃窜,一路朝着沧溟山的山门溃逃过来。

但是饿鬼摆出来的阵势却不容他们就此逃走,两翼的鬼子带着仆从老早的就已经迂回包抄,如同两个大钳子似的将众修士的去路死死挡住,任由他们一拥而上,拼命冲击也难以撼动一众大饿鬼围拢成的阵线,反倒是被凶狠的大饿鬼撕碎吞掉。

“逃不出去了,大伙结阵,跟他们拼了。”在经历过了短暂的慌乱之后,这些精干的内门弟子中有人渐渐镇静了下来,试图招呼其他的人重新结阵以抵御步步逼迫过来的众多饿鬼。

“杀了。”

陈长生目光瞄向那几个正在人群中喊叫的壁水派精干弟子。他很清楚,眼下的壁水派修士之所以被一众饿鬼打的狼狈逃窜,并不是因为饿鬼们当真能以一敌百,以至于所向披靡。

而只是因为这伙人从饿鬼反扑的那一刻起就乱了阵脚,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样混乱的情形下,就算是个元婴期的修士在此也未必能够压得住阵脚,可是如果真正让其中的个把人将那些慌乱的修士聚拢起来结阵防御的话,再加上他们被围在中间,自知必死而做困兽之斗的话,再想像先前那样敢羊似的追杀他们就不行了。

故而他决定不能让这些人从慌乱之中醒过味来,最好的法子就是哪个胆敢冒头,就杀了哪个,不但要杀,而且要杀的残暴而血腥,将这些人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胆气彻彻底底,一点不剩的打消掉。

江淼座下的鬼子此时就在饿鬼群中统御旗下的仆从不断的朝前冲击,如浪头一般逐渐推进,一点点的挤压着修士们的退路,让他们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此时一听到从江淼那里传来的号令,早有几个鬼子纵身而起,金灿灿的脸庞免得狰狞而可怖,暴张着血盆大嘴,窜入了本来就乱腾腾的修士群中,手爪舞动,不求杀人,只是逼的那些修士没法整列成阵,随后朝着先前喊话之人一通猛扑,当着众人的面将其吞下。

这种血腥的景象让原本还有心反抗的壁水派内门弟子只想着远远躲开,至于别人的生死,还有什么门派的荣耀通统的扔在了脑后。

这就如同是将一头狮子扔进了羊群之中,顿时间就炸了窝,所有的人都想要逃跑,可是半空之中到处都是腾空而起的大饿鬼,就算他们驾驭法宝勉力出了人群,照样难逃一死。

“恭贺老爷,这次必能将这些修士一举歼灭。”江淼满脸谄笑的恭维道。

“不。”陈长生摆了摆手道:“你传令下去,让堵着这些人去路的鬼子撒开个口子,不过别让他们看出来,要让这些人觉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出的重围,而后再赶着他们为沧溟山的山门上跑。”

江淼闻言一愣,继而一翘拇指道:“老爷运筹帷幄,贱婢佩服。”

“少拍马屁,若是被他们瞧出了破绽,有你的好果子吃。”陈长生冷着脸道。

“不敢。”江淼肃容道:“老爷只管放心,贱婢和孩儿们必定将能差事办好的。”说话时,她已经是传念过去。

也就在此时,原本就已经乱到了极点的一众修士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乱哄哄的逃命终究是一个都别想逃跑,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朝着山门退。”

所有的人都像是得到了指路明灯似的,一齐朝着沧溟山的山门方向冲去,而那里却偏偏站满了挡路的大饿鬼,宛如块磐石似的四平八稳的拦住了所有修士的生路。

众修士就如同是滚滚向前的洪流,一心希望能够找到个出口,此时此刻对于生的渴望让他们忘记了最初的恐惧,所有人不顾一切的使出浑身解数,将法宝、飞剑、法术、符箓一股脑的朝着挡着去路的大饿鬼砸了过来。

轰。

双方对撞到了一起,杀声震天,鲜血飞溅,残肢断臂更是四下飞舞。

众修士汇成的这股洪流一次次的撞在大饿鬼组成的阵线之上,每次都有人丧命,但是却没人退却,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将这里当成了自己逃命的生路,不惜一切代价的朝着这里猛冲,哪怕是撞的粉身碎骨。

成百上千的修士一齐做法,威势何等的惊人,便算是一个小山都能够轰塌。

那些大饿鬼挡住了三波攻势后,结成的阵线已经变得是千疮百孔,而恰恰就在此时,围追着众修士而来的饿鬼们也嗷嗷怪叫着扑了过来。

这就像是一条鞭子在抽打着这些修士,让他们顾不上再多想,使出了压箱子的本事再次朝着挡路的大饿鬼撞去。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大饿鬼结成的阵线最终被撕开了个口子,那些修士真就如同是飞泻而出的洪流一般,从这个口子倾泻而出,争先恐后的朝着远在百十里外的沧溟山山门逃去。

“追上他们,吃了他们。”

众鬼子放声呐喊,身边的大饿鬼更是齐声应和,如影随形一般尾随着这些修士一路向前。

百十来里,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非常遥远,此时所有的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法宝或是飞剑催的飞快,恨不得身后再长上一双翅膀,赶紧的逃进山门才算是躲过了一劫。

而这一追一逃,前后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陈长生的蛮菩萨犹自还在山门之前,挥舞着拳头一下下的夯击山门,而缚龙锁也照样是连撞带抽,把山门上的防御阵法打的是闪烁不已。

只是这防御阵法显然和翠烟山的护山大阵同出一辙,竟是和地下的灵脉相连接,借助着灵脉之中丰沛的灵气,足以让这个防御阵法无论被夯击多少次,始终都能坚不可摧。

当这些侥幸逃生的壁水派内门弟子来到山门之前时,看到了横在门口的蛮菩萨不由的心里一凉,但是下一刻当他们听到身后饿鬼的喊杀声时,便不顾一切的朝着山门跑去。

“不要乱,一个个的来。”那个看守牌楼的修士见此情景不由大急,扯着略微有些嘶哑的嗓子让这些内门弟子不要拥挤,可是事关自家生死,谁还会理会他一个守门的长老,再加上有着后面的饿鬼逼迫,更是争先恐后的朝着山门涌去。

也就在此时,鬼子带着饿鬼们也冲到了山前,就在此时,牌楼之上陡然间蓝紫色的光芒一闪,一道雷电就劈落了下来。

嗷。

一声龙吟响起,缚龙锁上的龙头朝前一俯,抢先一步挡在了雷电的去路,这雷电劈杀饿鬼固然犀利,可是对付这见仙家遗宝却是半点效用都没有,那蓝幽幽的电光化成的电蛇在金链子上窜动了一番后便即消散不见。

“黄尹,该你动弹了,给我将山掀过来。”

陈长生传念给一直潜伏在地下的黄泉蚓。

“遵老爷法旨。”黄尹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

轰隆。

随着闷雷似的响声从地下响起,原本平整的地面上陡然间坟起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山丘,而后泥土,碎石就如同是喷涌而出的泉水似的,腾空而起,四下飞溅,更有大块大块的石块从地上弹起,朝着堵在山门之前进退两难的一众壁水派内门弟子砸落了过去。

黄泉蚓自从跟随陈长生以来鲜少露面,一天到晚除了在山河图中松土,就是修炼,若论道行之深,在陈长生坐下的几个妖兽之中他绝对算得上最强的一个,此时发起狠来,当真是山崩地裂,飞沙走石。

这样的景象更是让那些本来就满心恐惧的壁水派内门弟子肝胆欲裂,不管不顾的朝着山门之内涌去,却谁也没有察觉到缚龙锁此时已经缩成巴掌大小,缠在一人的腰带之上,随着他一同混进了山门之内。

第六十二章 打破山门,刮地三尺

第六十二章

打破山门,刮地三尺

陈长生先前一瞅见这山门。顿时就想起了翠烟山上的那三道墙,随后便猜到若想进这山门多半就得有壁水派内传下来的玉符。

虽说他击杀这些内门弟子后也能从他们身上搜检到玉符,只是陈长生却懒得花费这样的细致功夫,更何况还有人在牌楼上盯着,自己就算有了玉符也未必能够混入其中。

与其那样,倒不如换个法子,此时缚龙锁方一穿过山门,便陡然间伸展开来,龙头一昂,径直朝着矗立在牌楼之上的那人撞去,与此同时金链子也陡然摆动,将好不容易逃进山门,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的内门弟子抽倒了一片。

再坚固的堡垒都难免会从内部攻破,此时壁水派的山门照样如此,牌楼的内层之上的防御阵法显然比不上外面众多,再加上又是有心算无心。

牌楼之上的那人察觉到龙头袭来时已然晚了,轰的一声,当场被撞成了一片血雾,而壁水派那巍峨而华丽的山门也在龙头连番撞击之下,轰隆一声垮塌了一角。

若是防御阵法完好无损时,固然能将陈长生挡在外面。可是一有了缺损,效力顿时大减,原本笼罩在山门之上的光罩也变得暗淡了许多。

恰在此时,陈长生的耳边传来黄尹的声音:“老爷,卑下将灵脉切断了。”

“好,记你一功。”

陈长生大喜,放声道:“随我上山,覆灭壁水派,为我师父报仇雪恨。”

说话间,一直站在山门前的蛮菩萨大吼一声,身形陡然间拔高了倍许,变得足有三十丈高,拳头更是巨大无比,振臂一挥,一记炮拳狠狠的夯砸在了山门上。

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中,本来就已经垮塌了一角的牌楼当场崩塌,原本挡住了陈长生和一众饿鬼的光幕更是悄然消失。

“随我冲呀。”原本就打算将功补过的鬼六十三一见大喜,身形一纵,便朝着沧溟山上跑去。

见此情景,众鬼子并其他的大饿鬼更是不甘落后,嗷嗷叫着想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那些惊魂未定的内门弟子自是一个都不放过,抓到之后先是撕成两半,而后便填进肚子。

“江淼。”

“贱婢在。”

“可知道壁水派的药田在哪?”陈长生问道。尽管他对种药炼丹并没兴趣,但是静云思却是喜欢,正好投其所好。

何况壁水派立派千年,又缕缕到别派巧取豪夺。家底子必然不薄,若是就这么留下来,只怕用不了多久必然又能培养出一批新的弟子来,倒不如爽性席卷一空,就算自己用不着也不能留下来,就算壁水派有心重整旗鼓,只怕也不是三五年内就能恢复旧观的。

再说了,既然是珍稀的药草,说不定会灵性充沛,移植到山河图中不仅能取悦静云思,更能壮大山河图,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老爷,这边。”江淼丝毫没有犹豫,手指朝东边一座山峰指了一下。

地上有众鬼子带着饿鬼杀人放火,地下有黄尹挖掘灵脉,足以将个壁水派闹得是天翻地覆,陈长生也懒得在这里看着,见江淼认识路,遂点头道:“前头带路。”

沧溟山山脉绵延甚广,峰峦众多。除了有不少的壁水派长老或是内门弟子在此开辟了洞府打坐修行之外,绝大多数的山峰之上都种了些各式各样的药草,交由一些根骨不佳的外门弟子打理。

此时一众饿鬼在沧溟山上肆虐,内门弟子都被追杀的狼狈逃窜,那些外门弟子又哪里还敢出来拼杀,何况内门和外门弟子素来不怎么和睦,见他们被杀外门弟子就算不拍手叫好,也是心中暗乐,越发的没有人出来和饿鬼以死相搏,早早的就钻到洞府之内,或是防御阵法之中藏了起来。

以至于这座用来种植各色灵药的山峰之上别说是人,就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倒是地上横七竖八的洒落着不少的玉锄头,玉镰刀等等玉石炼制而成的农具,显见走的极为匆忙。

陈长生见了不仅暗暗冷笑,不管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若是有外敌入侵时都不能全心全意的为门派拼杀,足见何等的离心离德,这个门派就算没人攻打只怕离着分崩离析也是不远了。

脚踏浮云,悬在半空之中,陈长生俯视整个山峰,只见大大小小的药田之中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药草。若说种田,陈长生自问是个行家里手,可是分辨药材却绝对是个外行,瞅着那些花花绿绿,或长或短,或高或低,或开花或结果的药草,他就觉得一阵眼晕。

尽管如此。陈长生也不担心,不懂不要紧,山河图中有认识的人,再说了,在他看来种草药和种庄稼多半也没什么分别,就算不认识,索性就连下面的培土一并挪进山河图中便是。

想到此,陈长生心念一动,已然祭出了山河图中,而后闪身跨入其中,来到静云思的临时居所之外,方要叩门却听到孙瑶的声音传来:“叔叔,我师父还在闭关,现下惊扰了她只怕她会不高兴的。”

“那怎么办?”陈长生闻言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指天空道:“外面可是有着漫山遍野的药草,有些只怕是你师父也未必能够经常见到,她要是不亲自过去看着,只怕我要是移植时会弄死不少。”

“我可以去呀。”孙瑶跳着两下,指着自己道:“叔叔可是别忘了,我不仅跟着我师父学了道法,也学了很多岐黄之术,这辨药虽不敢说是精通,可也算是略通皮毛了。大多数的药草我都能认出来,该怎么移植尽管问我便是。”

“嗯,叔叔可是真够笨的,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陈长生一拍脑门,自嘲了两句,而后传声将文楚楚和邱拜月唤来,吩咐道:“你们俩去唤些手脚麻利,农活出众的佃户随我出去移植药草,这一回呀,我不但要将壁水派杀个鸡犬不留,更要刮地三尺。”

“叔叔。你可真够狠的。”孙瑶笑着朝陈长生比了比大拇指。

“那是。”陈长生也不生气,笑道:“可不瞧瞧我是你的叔叔。”

文楚楚和邱拜月办事倒是颇为麻利,再加上山河图中的佃户也非凡人,听说是跟随陈长生出去刮地皮,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把自己落下,要不是有张三在一旁管束着,只怕会为此较量一番。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三千来个壮小伙已经聚拢到了陈长生的身旁,一个个的道行都在融合中后期,头顶上的灵光闪烁,晃的陈长生也不禁有些眼花缭乱,不过心里却是分外的喜悦,这可都是自己的门人,更是自己手下最中坚的力量,日后开宗立派,就靠着这些人来撑场面了。

虽说此时用他们来移植药草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不过见他们一个个满脸兴奋,没有丝毫的不满,陈长生还是相当满意的。

“听好了,虽说是让你们移植草药,可也不能松懈,咱们是在壁水派的地头上,不管何时都得小心提防,免得大江大浪都过来了反倒在个阴沟里翻了船。”

“谨遵道尊法旨。”众人齐声答应。

陈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已然将众人从山河图中带了出来,命他们捡起了地上的玉制农具,而后又看向跟随出来的张三道:“你来派活,该怎么弄都听瑶瑶的。”

“是。”张三答应一声,随即大着嗓子让众人分伙,而后跟在孙瑶身后在山上的药田中穿行,没见到一样新的药草,孙瑶都会说一下移植之法,随后留下几伙人继续前行。

虽说众人没种过药草,可是无论是以前在俗世间,还是后来进了山河图。双手就没有离开过锄头,只要是跟田地打交道的活计,可谓是毫不陌生。

移植药草说来新鲜,说到底不过是注意根茎叶,免得回头挪到山河图中后不易存活。

听孙瑶说上一遍,这些佃农很快就心领神会,手里的锄头挥舞的飞快,一伙人中,有的挖草药,有的则捧着刚挖出来的还带着厚厚培土的草药一溜烟似的在田埂上狂奔,送入山河图中后交给里面的佃农后再回来。

要是换成旁人,一棵草药带上培土足有四五十斤,甚至上百斤重,捧在手里还得小心翼翼的,别说跑了,就是走路只怕也得累个半死。

可是陈长生的这些佃户却都是融合中后期的修士,不仅道行深,又都学了一身的五行拳,平时窜高走低那都是如履平地,更被说是小小的田埂了,再加上平常在山河图里也没少在田地中劳作,在地里反倒比在平地上更加自在,一个个人宛如织布的梭子似的来来往往,迅捷如风,跑上个百十趟额头上连一丝的汗都没有。

除了这些刮地皮的人之外,还有一些人则跟在张三身后,三五成群,在山峰各处巡视,每个人的身边或是悬着飞剑,或者悬着法宝,瞧其中闪烁着的宝光,起码也是件地器。

说来这些法宝也还是当日陈长生击杀了那些四宗二十八派的金丹期修士后得来的,饿鬼虽然号称是无物不吃,可是飞剑,法宝之类的却也不会真的吞入肚中,五百多金丹期的修士,除了平时用的,身上的须弥袋子中也有不少的品质不俗的飞剑和法宝。

这些东西都被江淼收拢了起来交给了陈长生,对于这些小玩意,陈长生自是瞧不上眼,加上佃农们一直都空着手,着实的不像个样子,于是便随手都给了他们。

相对于两万有余的佃农来说,这为数不少的飞剑和法宝分下来还轮不上人手一样,考虑到有不少的佃农年纪大了,平素里虽说也修炼《五行诀》,可是进境却是不快,而且又不怎么愿意和人争斗,多半只是在山河图中种田,给了他们法宝也是无用。

在和陈长生商议之后,张三爽性就将这些飞剑、法宝都归拢到了一起,先选道行最高的佃农分发下去。

陈长生手下的佃农本性质朴,又有张三将其中的利弊分说清楚,倒是也没有人为此而闹脾气,反倒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佃农语重心长的跟家中的子弟说:“有了这些宝贝更该替道尊卖命,若是到了要紧的时候怂了,就算道尊饶了你,我也不容。”

正是在家人的督促下,得到法宝的这些佃农平素修炼的比旁人更是勤奋,道行也都是突飞猛进,除了个把人外,几乎都到了融合后期,只要机缘到了,想要突破到金丹期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

此时这些人便在张三的带领下,在这座山峰上巡视,三五成群,有前有后,这样一来,即便是遇到敌人偷袭也不担心会全军覆没。

见他们切切实实的把自己临出来前的嘱咐记在了心中,陈长生也是欣慰,他从修道至今,一路走来,能有今日的道行,固然是借助了山河图之力,更多的还是由于他的谨慎。

在修真界中厮混,危机无处不在,但凡有一丁点的粗心大意,或是骄傲轻敌,下一刻兴许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自己的这些佃农虽说道行不浅,可是一直窝在山河图中,没有经历过厮杀,难免疏于战阵,能存了这份小心谨慎,遇到危险时就会多少几分活命的希望。

陈长生不敢奢望自己的佃农日后随自己四处征战时全都能全身而退,一个不死,可是能少死一个终究不是什么坏事。

有了孙瑶的指点,再加上的众佃农的勤劳,山峰上各处的药田中的草药飞速的被挖了出来,而后转入山河图中,原本满目草药的山峰之上留下来的是越来越多的大坑。

而陈长生则待在山河图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佃农微笑不语,时不时的朝着他们点一点头,就足以让这些尊崇陈长生的佃农欣喜若狂,连脚步似乎都比过去更加轻盈迅捷了许多。

“江淼,战况如何?”

陈长生在此坐镇之时也没忘了远处的战局,虽说众鬼子带着大饿鬼在沧溟上横冲直撞,只要不是被阵法困住,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来了也未必会输,可是陈长生终究不能真的就撒手不管。

“还算顺利。”江淼和九十九个鬼子心意相通,他们的一举一动她就在不算跟前也能了若指掌,见陈长生问忙道:“在几个山头上遇到了些修士结阵阻挠,不过孩儿们一拥而上,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六十三那边呢?”旁的地方倒没什么,陈长生最担心的还是充当前锋的鬼六十三那里,一路朝着壁水派建在沧溟山顶上的主殿突进,就如同一把刀子捅向壁水派的心窝,只要壁水派的掌门没死,断然不会坐以待毙的。

陈长生很想知道壁水派还藏着什么样的后手,他之所以没有跟随前往,就是想着示敌以弱,好好探一探他们的根底。

“有些伤亡,不过死的都是些小鬼,那些大饿鬼吃饱了之后又生了一些,倒还能撑得住。”江淼恭敬的回答着,略微一停顿后道:“不过贱婢觉得六十三这一路走的太顺了。”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壁水派终究跟五行宗不同,就算再乱荒海中折了不少的精锐弟子,可是千年的积累也不该只有这点家底子,没有道理先前被咱们杀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内门弟子就没了动静。”

“老爷圣明,以贱婢看,这些人像是在仿效老爷先前的诱敌深入之法,想将六十三他们引入其中一网打尽。”江淼语调平静地说着。

“嗯,不是没这个可能。”陈长生沉吟了片刻后道:“着六十三先停下来,先看看再说,还有,其他几路也都慢些,稳扎稳打,不过不要靠的太紧,免得真上了壁水派的圈套被一锅端了。”

“是。”江淼应了一声,已然将陈长生的号令传给了鬼子。

“道尊……”

人影闪烁间,张三一路高喊着就跑了过来。所使得正是陈长生传他的缩地成寸,虽说有些生涩,不过迈步间竟是糅合了五行拳中的步法,倒是和陈长生所用的缩地成寸有了些许的不同。

“何事?”陈长生看着他到了近前站定之后,这才发声询问。

“好事。”张三满脸的笑容,大着嗓门道:“方才我带着小子们在周围巡逻,本来以为会厮杀一番,没想到这些壁水派的兔崽子被道尊打的寒了胆子,竟是一个过来寻隙的都没有,真真让人不爽利。”

“呵呵,你这话可是占了便宜卖乖。”陈长生跟他说话比在别人面前时就显得随意的多了,伸手点指了一下四周的佃农道:“不见血,咱们的这些人道行再高也是没用,若是眼下真有个金丹期的修士过来,你说这三千人中能活下来的有几个?张三,相差一个境界,便有天渊之别,你这个领头的可不能莽撞呀。”

“是。”张三闻言忙肃容点头。

陈长生也不想对他苛责太深,遂问道:“说吧,什么好事?”

张三脸上又泛起了笑容,喜滋滋地道:“虽说没内门弟子过来,不过小子们却是找到了几个山洞,从里面抓了几个在这里种地的外门弟子出来,听他们的话头,似是在壁水派也待的并不如意,倒是愿意投效到道尊的门下,这不是大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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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着贷款买房子的事,今天回了趟老家,这章还是回来后码出来的,晚了点,希望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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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溜须拍马,有来有往

第六十三章

溜须拍马,有来有往

陈长生闻言不禁皱紧了眉头。若能招揽到一些壁水派的修士为己所用,固然是个削弱敌人壮大自己的好事,只是这些人的忠心方面却着实让陈长生有些不怎么放心。

“道尊,可是担忧这些人此时退顺乃是被迫无奈,日后还会再反?”张三见陈长生沉吟不决,遂试探着问道。

“嗯。”先前土申来时,陈长生已然禀明了师父,将张三的儿子张福德纳入门墙之内,再加上一直以来张三都忠心耿耿,陈长生已将其视为心腹,故而也没隐瞒,道:“这些人终究是在壁水派待的久了,难保日后不会再背叛咱们,不过若是就这么一股脑的都杀了,只怕将来再想招降别人就更难了。”

“道尊说的是。”张…了点头,而后道:“小的不才,倒是有个法子断了他们的后路。”

“哦?”陈长生惊诧的看着张三道:“说来听听。”

“道尊是知道的,投靠您之前我本是渭河上的一个渔夫,说是渔夫但平素里也难免要做些杀头的勾当,底下的人头多了少不了就会有二心的,那时候为了不让他们投靠官府出卖弟兄。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所有入伙之人都纳个投名状。”

一听张三这话,陈长生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这法子倒也不赖,也罢,你着手去办吧,若是人头不够的话,去找江淼,让鬼子们给你送些壁水派的内门弟子过来也成。”

“是。”张三笑着点了点头。

陈长生又道:“这些人就先由你管束着,看的严着,莫要出了乱子,若是不然我可不会饶你。”

“道尊只管宽心便是,若是出了差池不用道尊责罚我也没脸再活着。”张三拍着胸脯打着保票。

“狗屁,谁让你以死谢罪了。”陈长生横了他一眼,呵斥道:“滚蛋。”

张三挨了句骂,非但不恼,反倒是喜上眉梢,屁颠屁颠的又跑远了。

“老爷,六十三回禀说,沧溟山那边的修士像是在排兵布阵,问要不要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之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江淼见张三离去后,方才恭敬地问道。

陈长生此时也摸不清楚壁水派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虽说他自信能将壁水派杀个鸡犬不留,但是绝对不会相信会这么的容易,从一开始动手到此时,除了攻打山门时略微有些费力之外,几乎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若是说这些一般的小门小派也就罢了,可摆在眼前的这乃是屹立了数千年不倒的大派。倘若随随便便就能打翻在地,只怕不用自己动手,这些年中早被人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肯定是有鬼,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越是想不明白,陈长生就越不敢轻取妄动,虽说一众饿鬼面目狰狞,连陈长生平素里都懒得多看它们两眼,不过眼下这些凶暴的饿鬼却是他手中最得力的兵马,若是因为自己一时不慎而着了壁水派的道,那么饿鬼损失惨重也就罢了,只怕自己想要以壁水派立威的打算也就彻底的破灭。

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呢?是真的有恃无恐,想要引我入彀,还是虚张声势呢?

陈长生翻来覆去的想不明白,正在迟疑不决中,脑海中陡然间响起了邱拜月的声音:“老爷,奴婢有话禀告。”

呃。

陈长生先是一愣,继而不禁暗骂自己糊涂,怎么把身边还有个邱拜月的事给忘了,忙道:“说吧。”

“老爷,方才奴婢起了一卦,卜算到壁水派的气运未绝。若是强行将其铲除的话,只怕老爷也会伤些兵马,到了最后难保不是个两败俱伤,反被旁人给得了便宜的局面,故而奴婢觉得,老爷还是见好就收方为上策。”

陈长生闻言心里不仅犯起了嘀咕,他倒是并没觉得就此退却有什么不对,而是在盘算邱拜月方才所谓的旁人指的又是谁。

“拜月,你说谁会来占便宜呢?”陈长生想来想去似乎也唯有顾云川的散修最有可能,一来顾云川就在玄武大陆之北,距离这沧溟山也不算远,再加上顾云川和四宗二十八派素来不怎么和睦,此番壁水派若是真跟自己斗个两败俱伤的话,顾云川必然不会只是袖手旁观,多半会过来浑水摸鱼,捞着便宜走。

“老爷恕罪,奴婢也是卜算不出。”邱拜月颇有些无奈的答道。

“不要自责。”陈长生劝慰了她两句之后,瞥了一眼四周,见山峰上的药草差不多已经被挖去了七七八八,遂看向江淼道:“传令下去,收兵。”

“遵老爷法旨。”江淼答应一声。

陈长生想了想又道:“还有,告诉鬼子,能带走的全都给我带走,带不走的都毁了,就算要走也不能让壁水派好过了。”

“是。”江淼点头称是。

随后陈长生又命出来搜刮地皮的三千佃农回归山河图中,而张三也带着将近三百来个身着壁水派外门弟子服饰的修士走了过来。

“都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见过我家道尊。”张三粗着嗓子呵斥道。

“拜见道尊。”这些外门弟子能临阵倒戈,自然也都不是愚钝之人,呼啦一声全都跪在了陈长生的面前。嘴里说什么阿谀之词的都有。

陈长生也不制止,任由他们乱哄哄的自说自说,大表忠心,目光却是飘向了远处,他现下心里关切的却是那些鬼子和饿鬼。

倘若壁水派真有后手,那么眼见得众鬼子退却的话,想必不会任由他们离开的,倘若趁机追杀的话,多半就会成为一场恶战。

正在陈长生此念方起之时,江淼忽然道:“老爷,龟缩在沧溟山上的壁水派修士动了。”

“动的好。”陈长生闻言不惊反笑,沉吟道:“再退二十里待壁水派的人追过来后全力反攻,告诉鬼子们,打的狠些,别怕死人,务必将壁水派的人打懵,打怕,不管再追的时候再火速后退,万不能让他们黏住。”

“是。”江淼答应着传令下去。

而陈长生此时也才把目光看向跪在自己面前,阿谀奉承了半晌都有些口干舌燥的壁水派外门弟子,微笑道:“说完了没?”

“没有,我等对道尊的崇敬之情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完的,只怕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只是道出了沧海之一粟呀。”外门弟子中有口舌伶俐之人连忙又是狂拍马屁。

“那好。继续说。”陈长生瞥了旁边满脸尴尬的张三一眼道:“看着他们,谁要是停了嘴,就杀了。”

“是。”张三不知道陈长生要干什么,不过他从来都是唯命是从,答应一声后锐利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打转,满脸的杀气足以表明若是真有人此时住口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杀。

这些外门弟子怎么也没想到拍马屁都能拍出杀身之祸来,此时当真是有些骑虎难下的味道,想住口不说吧,看着张三那架势,只怕自己刚一住口必然就会横尸当场。可是继续滔滔不绝的溜须拍马吧,说不定更是惹恼了陈长生,何况再怎么巧舌如簧的人同样的话说的多了,也有把话说完的时候。

尽管左右为难,但是却没人胆敢真就闭口不言,只是声音却不约而同的比先前轻了许多,说出来的话也不再向方才那么不着边际。

陈长生不再理会他们,而是等着鬼子那边的动向。

区区二十里路,换成世俗凡人徒步而行起码得个把时辰,可是对于来去如风的鬼子和饿鬼而言,不过是转瞬即逝,几乎是陈长生刚刚教训完这些人没多久,江淼便道:“老爷,开战了。”

“战况如何?”

“这次壁水派派出来的修士道行高深了许多,几乎都是以金丹期的修士为主,其中更有些心动和灵寂期的修士,看来这回壁水派也是下足了血本。”江淼感叹道。

陈长生明白她此话有何而来,笑道:“四宗二十八派数千年的积淀岂是旁的小门派所能比的,看来当**这个长老也不过是摆出来唬人的。”

“老爷圣明,贱婢等道行不深,根骨不佳,前途渺茫,故而才被留在外面支应俗务,若非被老爷收服,只怕贱婢眼下已经化成了飞灰。”江淼跪地道。

“呵呵。”陈长生见她乖觉,摆了摆手道:“只要你忠心办事,在我这里总不会比在壁水派差的。”

“谢老爷。”江淼连连磕头。

俩人这一番明主忠臣的戏码一演完,一旁的一众外门弟子顿时就回过味来了,连内门的长老都投奔了陈长生,自己这样的外门弟子再投靠过来也算不得什么,只拍马屁显然是不成,人家江淼忠心耿耿才得到器重,自己获得更加忠心才是,一想到此处有机灵的人顿时就开始大表忠心,其肉麻之处让一旁的张三听的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陈长生此时依旧是不理会他们,听着江淼不断的禀报各处的伤亡情况。

不得不说,壁水派这次是真的发了狠。就算没有把派中所有的金丹期修士都派出来,也得占了个八九成,再加上结起了阵势,顿时就将鬼子率领下的饿鬼们打的够呛。

不过饿鬼终究和人不同,越是有了死伤非但没有退避,反倒是更加的凶悍,再加上一众鬼子身先士卒,不断的带着饿鬼冲击壁水派修士结成的阵势,只要撕开一角,便是一拥而上。

这种大队人马的厮杀和单打独斗不同,道行高深只意味着能够在厮杀时更容易活下来,却不是真的不会伤亡。

而且成千上万的饿鬼铺天盖地似的汹涌而来,就算是有阵法防御,可再强的阵法也终究是有个极限,四相锁灵大阵尚且能够被击破,更别说只是壁水派弟子结起来的壁水阵了。

和饿鬼的悍不畏死相比,壁水派的金丹期修士反倒更加怕死,想想看也能明白,活了一大把年纪,兢兢业业的修道为的不就是长生不死吗,若是此时死在这里,那先前的种种艰辛顿时就化成了泡影,是个人在此时都会有所保留。

这种的想法不只是一个人有,一开始倒也没有什么,可是当许多的阵法被破,很多活生生的同门被饿鬼撕碎吃掉时,余下的人心里不免就心生动摇。

再加上看到远处尚有成千上万的饿鬼扑杀过来,只要不是木头,此时都会萌生退意,更何况先前出击时派中就有命令,不准追杀的太狠,要诱敌深入,以便一举将这些饿鬼击杀。

有了这个借口,退避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只是这些修士却忘了,退避和逃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特别是后面还有凶残的饿鬼追杀之时,就算一开始想着的是暂时的退避,可是等到了最后也就会演变成一场难以遏制的大溃逃。

而鬼子驾驭下的饿鬼们不仅能够打硬仗,打顺风仗时也不弱于人,眼见先前的修士溃败,自然是穷追猛打,三五成群,你一牙我一爪,总能将个金丹期修士留住,而后吞个干净。

吃足了血食的大饿鬼不仅身上的伤势痊愈,并且更加的凶猛,上蹿下跳,缀在壁水派修士的后面大肆杀戮。

兵败如山倒这话不仅适用于俗世的战场,就算是修士中也照样管用,此时被饿鬼一通追杀,即便是金丹期修士也都有些心里发毛,逃跑起来更是迅疾。

等到他们醒过神来时,再回头看时却发现先前追杀自己的饿鬼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消失的没有了踪影,再一沉思,绝大多数人顿时就明白过来,这些饿鬼是铁了心的要逃走了,方才那么凶狠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想明白了固然是想明白了,可要他们再折返回去追击饿鬼却是人人心里都在打鼓。

也就是在众人犹豫之时,一众鬼子已经带着吃饱喝足的饿鬼们一路朝着陈长生所在的山峰狂奔而来。

陈长生此时也从江淼口中得知了战况,心中满意之极,转过脸来看着跪在面前的这些壁水派外门弟子时脸上也多了几分和煦的笑容,摆了摆手命他们住口,而后道:“可说完了?”

“说……”众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说完了。”

“说完了就好。”陈长生点了点头道:“在我这里当差很容易,用不着溜须拍马,我只看你们的忠心,差事交待下去,办好了有赏,办砸了会罚,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道尊圣明。”

陈长生点了点头,伸手一指旁边的张三道:“以后你们就跟着他,该学的规矩先学起来,也收起在以前壁水派的那一套,我这里用不着马屁精,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做事,该给你们的我自然不会吝惜。”

“多谢道尊收留,我等必定以死效命。”众人又是连连磕头。

“去吧。”陈长生一摆手,山河图一闪,已然将这些人收入其中,而后纳入体内,随后笼着袖子在山峰左近慢慢转了几圈,随口问道:“江淼,他们快回来了没?”

“快了。”

陈长生点了点头,而后一弹指将恶念三涂坛放了出来,光芒闪烁之际饿鬼道的门户缓缓开张。

不过转瞬之间,远处烟尘飞扬而起,一条血红色的细线冒了出来,随后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越来越近,正是浴血而归的鬼子和手下的饿鬼,瞅见半空之中敞开的门户,也没多问,身形一纵纷纷跃入其中。

而此时陈长生瞥了头顶上一眼,冷声道:“道友,躲在暗处看了这么久,该看的也都看够了吧,若是不现身于我一见,岂不可惜?”

“哼。”一声冷哼响起,陡然间一道银白色的光辉冲天而起,直上苍穹。

陈长生见状一惊,心念一动,脚下腾起一朵浮云,托着他直上空中,而后头顶之上金光一闪,缚龙锁飞腾而出,龙头高昂,长啸声中朝着天空之上窜去。

就在此时,一道浅灰色的星光从天而降,宛如九天之上宣泄而下的银河一般,朝着正恶念三涂坛并正跃入其中的饿鬼们冲击而去。

轰。

缚龙锁上的龙头一摆,已然和那星光撞了个正好,嗷然长啸中被犀利的星光冲的朝下陡然下降了数百丈,不过却没有闪避,而是身形晃动,一边抵消星光的下冲势头,一边盘缠而上,金链子不仅缠绕住了那匹练似的星光,更是张口嘴巴,如长鲸吸水般,要将其吸入其中。

“藏头露尾,倒真是四宗二十八派的做派,也罢,你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陈长生嘴中冷笑,脑袋微微一晃,藏于神庭之内的星元此时也腾然而出,遥指天际。

“落星芒!”一声惊呼,人影闪烁,半空中此时已然现出了一个修长的人影。

“没错。”陈长生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样貌俊秀,年轻的有些不像话的男子,一字一句地道:“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呀。”

第六十四章 打小来大

第六十四章

打小来大

星芒坠落将方圆百十丈内映照的白灿灿一片。虽寂然无声,却有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那修士劈落下去。

嘭。

一声轻响,那人头顶之上已然多了一柄光芒熠熠的罗伞,悬在半空,光芒闪烁间,竟是将陈长生自九天之上引落下来的星芒挡住,而后伞尖上青蓝色的光辉爆射而出,将这道凝而不散的星芒生生打碎。

“元婴期?”陈长生见他竟然能抵挡住自己的一记落星芒,固然是由于他这件法宝了得,更是和他的道行不无关系。

“正是。”那修士瞥了陈长生一眼,明知故问道:“你是陈长生?”

“没错。你是谁?”

“清空子。”

“你就是清空子?”陈长生一听,眉头不由得一皱,他曾听土申说过,这个清空子乃是壁水派的掌门,接任掌门时年纪就不大,再加上天分极高,一直被当成是眼下四宗二十八派的掌门之中最可能突破到元婴期的人。

只是他素来低调,接任掌门后便鲜少下山,故而旁人也都只闻其名难见其人,不想今日自己跑来攻打沧溟山。不仅将他给惹了出来,而且道行更是到了元婴期。

“怎么,不信吗?”清空子冷笑一声,看了一旁垂手而立的江淼一眼道:“江淼,没想到你竟会叛门而出,更是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投靠了这个屠杀了不少同门的仇敌,看来本座当日对你的教诲是白说了。”

江淼抬起红彤彤的眸子来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在我眼中只有我家老爷,往日的恩德当日我殒命之时便还给了壁水派,这样的话还是休要再提了。”

“哼。”清空子冷哼一声,脸上泛起了一抹凌厉的杀气。

陈长生听了江淼这话,固然为她的忠心可喜也认定了此人的确是清空子,淡然一笑道:“着实的没有想到,我陈长生的脸面倒是不小,匆匆而来,不辞而别,竟是能劳烦堂堂的掌门相送,呵呵,真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既来了,怎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知道的是你陈长生不懂礼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壁水派待客不周呢,说不得我只好亲自过来,请你上山去叙谈叙谈,也算是尽一尽东道主的心意。”

清空子笑嘻嘻的说着,好像站在面前的陈长生不是屠杀了众多门徒。更将壁水派的山门打破的生死仇敌,而是久违的至交好友一般。

“那怎么好意思呢?!”陈长生摆了摆手道:“此番来的冒昧,已是唐突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客就不做了,若是闲暇之时,我再过来便是,清空子掌门这么好客,想必不会不欢迎我吧。”

“赶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来了,那就随我一道上山去吧。”

“我要是不去呢?”

“那说不得我就得动粗了,你方才也说了,我这个人很是好客的,岂能让你就这么走了呢。”清空子笑吟吟的看着陈长生,一团的和气,不过眸子之中却满是冰冷的杀意。

“既如此,那就只好各凭本事了。”陈长生原本也没指望着清空子会当真放任自己离去,之所以和他有一道没一搭的闲扯,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此时瞅见众鬼子和饿鬼们都已经回了恶念三涂坛中,也便没了顾忌。手指朝着地上一指,道:“那我就受点累,送你上路吧。”

话音方起,地上一道道黄光冲天而上,转瞬之间交织成网,却是先前陈长生绕着山峰漫步时顺手布置下的戊己双蛛印发动了。

这件法宝自从陈长生炼成之后只是用过一次,此时却是第二次拿出来使用,光芒漫卷之际,地力牵引之下,就算清空子没有当场从半空之中掉落下来,身上也如同是凭空背负了万斤重物,沉重异常。

非但如此,戊阳土气和己阴土气此时也翻涌而出,交相纠缠,撞击,转眼之间这山峰之上,阵法之内就如同凭空起了一场风暴,飞沙走石,黄土飞扬,饶是清空子已是元婴期的修士,头顶上又顶着件了不得的防御法宝,七宝罗伞,可是风沙扑面而来时,依旧打的他头顶上的七宝罗伞上光辉荡漾,竟是比方才的落星芒还要威力惊人。

“好厉害的法宝。”清空子不由的暗暗叹息。

陈长生冷笑一声道:“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既然是动了手,他自然也就不会再留情,其实俩人之间本来也只有仇恨没有什么情分可言,眼见清空子困在其中,陈长生的头顶上光芒一闪。五光十色的光轮便浮现了出来,其中火轮一闪,赤红和猩红两色的丙阳之火、丁阴之火也投射到了阵法之中。

这丙丁之火,那是无物不燃,在风沙之中越发的是熊熊燃烧,大到顽石,小到沙粒,尽皆被火焰烧的红通通,在火焰的推送之下朝着困在阵中的清空子席卷而去。

“区区丙丁之火,能耐我何?”清空子身处火海之中,却是毫无惧意,冷笑声中,手指朝着顶上的七宝罗伞一指,那罗伞之上一道幽蓝的光辉闪过,如水晕一般荡漾开来,原本黄沙漫卷,火焰腾腾的阵中竟然凭空下起了丝丝缕缕的牛毛细雨。

这雨水竟是不畏丙丁之火的烧灼,越下越大,转瞬之间竟成了滂沱大雨,不仅将熊熊的烈火压了下来,就连呼啸的沙石也都被雨水打的落在地上。

“好霸道的水。”陈长生暗叹一声,不过却也不惧,顶后的光轮之中一闪。水轮便亮了起来,内外两层一正一反飞速转动,竟是要将清空子放出的水一股脑的都给吸纳过来。

“想占我的便宜,你就不怕撑死。”清空子怒斥一声,却也不敢放任不管,头顶之上的罗伞盘旋之际,竟是抢在陈长生之前将那扯天扯地的雨水收回了伞中。

没能收了他的水,陈长生也觉得有些遗憾,不过却将目光瞄上了清空子的那把罗伞,心念一动,宝瓶飞出。七彩的智慧之光一闪,已经将清空子给定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陈长生也将缚龙锁祭出,龙头晃动,金链子在空中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朝着被智慧之光暂时定住元婴,以至于身形都不得动弹的清空子缠住。

这缚龙锁乃是仙家遗宝,先前连鼍龟这样的龙族后裔都能锁住,足见其威力何等巨大,虽说此时没了器灵,远不能跟全盛之时相比,可是锁住个被定住了元婴的清空子却也费不了什么吹灰之力。

咔吧。

一声轻响,金链子将被罗伞洒落下来的光芒笼罩起来的清空子层层困住,龙头更是化成锁头,叼住了龙尾,如此一来,任由清空子本领再大,也休想从中逃遁而出。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为了支撑住定住清空子的元婴的智慧之光,陈长生积攒了多时的佛力已经消耗了七八分之多,见他被缩住,忙将智慧之光重新收入宝瓶。

“陈长生,你卑鄙。”

虽说身上有罗伞垂落的光芒阻隔住了缚龙锁的链子,不至于真的被缠成个大号的粽子,不过清空子心里却很是清楚,只要自己罗伞上的光芒一收,自己照样难逃被绑的厄运,而要想维持住眼下这个样子却得耗费自己的灵元,等到灵元耗尽时,缚龙锁收紧,自己照样会被擒住。

“陈长生,你这是耍无赖,靠着法宝取胜算什么本事?”清空子阴沉着脸斥骂不已。

“清空子,这话说的忒没劲,你要不是靠着头顶上那伞,眼下只怕早就被我烧成了灰烬,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你堂堂一个掌门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的有些掉价。”陈长生压根就不理他这一套,只要能将敌手制住就行,他也懒得理会使的法子是光明正大,还是阴险狡诈呢。

“老爷,壁水派的人又追过来了。”江淼小声的提醒道。

不用她说,陈长生也瞅见了远处有人影闪动,不知道是壁水派的修士知道了清空子被擒赶来搭救,还是先前被饿鬼们骗了一把,恼羞成怒赶来报复。

陈长生点了点头,瞥了清空子一眼道:“你的徒子徒孙来了,正好,我就当着他们的面将你打死了了事。”

说话间,右手一挥,恶念三涂坛中地狱道一闪,蛮菩萨从天而降,而后从黑巫手里夺来的那十二道都天神魔旗也飞射而出,落在山峰四周,将陈长生等人围在其中,雾气升腾而起,旗面隐没不见,而陈长生等站在高处之人却是被看的清清楚楚。

“陈长生,你要干什么?”

“你待会便知道了。”陈长生嘿嘿一笑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沧溟山上只怕你老早就预备好了陷阱,就等着我手下的人往里面跳,好给我来个一网打尽,只是你没料到却被我先行察觉,并及时将人马撤了下来,以至于如意算盘都落了空,而你却不甘心放我走人才追了上来想将我击杀以泄心头之恨,对吧?”

“哼。”清空子此时被缚龙锁捆住,一身的本事使不出来,心里将个陈长生恨得牙根子发疼,偏偏就是无计可知,听他说破了自己的算计,只能冷哼相对。

陈长生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道:“尽管你这回少算了我手里这样法宝以至于栽了个跟头,杀人不成反倒成了阶下囚,不过呢,平心而论,你这一手还真是不错,我想来想去,若是就这么给浪费了着实有些可惜,正好,你也在这,你的徒子徒孙们也都巴巴的赶来救你,爽性就在他们的身上使上一使,你就在这安安心心的看场好戏就是。”

说话之间,陈长生脚踏浮云飘上了半空之中,屈指一勾,原本捆着清空子的缚龙锁就如同被他手指勾住拎了起来,缓缓的漂上了半空。

几人原本就在峰顶之上,此时清空子又被吊在了半空之中,相隔遥远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吼。

就在清空子纳闷陈长生究竟想要干什么时,一旁的蛮菩萨放声咆哮,声传四野,而后身形一动,双拳挥舞,朝着他就打了过来。

蛮菩萨平素身高足有十五丈,拳头更是比清空子还要大上一些,此时便把清空子当成了个小号的沙包,将五行拳施展起来,噼噼砰砰打个不停。

清空子的头上悬着七宝罗伞,条条光辉垂落下来护住了他的身子,蛮菩萨的拳头就算是有万钧之重也是伤不到他分毫,不过每次拳头落下来时,七宝罗伞上都会荡漾起层层光辉,老远看来,甚是醒目。

那些追杀而来的壁水派弟子飞驰而来,目力不弱,老远就瞅见了陈长生脚踏浮云飘在空中,只是猜测不透他此举何意,直到看到那冲天而起的七彩光辉,才陡然间醒悟到这乃是掌门的法宝上特有的光芒。

一众人不敢耽误,匆匆忙忙的过来,待到了近前看的越发真切,此时正被那个面目狰狞的怪物殴打的可不正是掌门。

见此情景,众人顿时是群情激奋,有的大骂陈长生,有的高喊:“放了我派掌门,要不然必将你碎尸万段。”嘴里说着话,一群人却是争先恐后的飞了过来想要救下清空子。

可是他们却没察觉到这山峰之上四周的云雾要比往常多了一些,刚一靠近,顿时就被卷入了层层迷雾之中,一时之间竟是伸手不见五指,首尾不得相顾,先前结成的阵势顿时也散了。

正在陷入迷雾之中的一众金丹期修士茫然不知所措时,阵旗之上的魔神此时却在陈长生的催动之下猛然间窜了出来,朝着如同没头苍蝇一般胡走乱撞的壁水派修士扑了过来,转瞬之间便是血雾一片。

“陈长生,你不得好死。”清空子此时是旁观者清,眼瞅着自己门下的精锐弟子一片一片的被屠杀,不由得睚眦欲裂,偏偏自己被缚龙锁捆了个结结实实,根本就动弹不得,竟是除了恶骂什么也做不了。

“清空子,你不能怪我。”陈长生慢条斯理的道:“我这人从来都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我灭你满门的性子,以前你们壁水派的沈志荣和宋珂意图杀我就不说了,前些日子更是有人跑去乱荒海中追杀我的师父,哼哼,我师父都逃到了海外,你们还穷追不舍,真他娘的以为我这个当徒弟的是纸扎泥糊的吗?”

陈长生爆了句粗口后,手指着从四面八方涌入都天神魔阵中却被神魔吞噬的壁水派弟子道:“他们有今日之祸,你只能怪自己瞎了眼,惹了我倒还好说,敢对我师父对杀心,我就杀了你整个门派的人泄恨。”

“都退回去,退回去。”清空子红着眼睛朝着不断的冲入阵中的门下弟子喊着,只是那些人却宛如充耳不闻,依旧是前仆后继的飞来。

“别白费力气了。”陈长生冷笑道:“我已然布置了一道隔音禁制,你听的见他们说话,他们却听不到你的只言片语,不过你愿意喊也好,在他们看来兴许是你在大喊救命,哼哼。”

“陈长生,我就是死了,化成恶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清空子陡然间挺直了腰板,目光血红的瞪视着陈长生。

“哼哼,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来,看来你是真糊涂了。”陈长生满是嘲讽之色。对于修士之间的厮杀来说,要么不动手,真要是撕破了脸皮必然是打的敌人灰飞魄散。

清空子暴怒,双手掐了个法诀,四周的灵气陡然间朝着他汇聚过来,声势浩大,竟是引得天空之中隐隐传来了风雷之声。

陈长生见此情景,不由得一惊,他倒是有些低估了清空子此人的烈性,竟是要自爆元婴,也免得自己成了引着门下弟子纷纷前来送死的诱饵。

对此,陈长生却是一点法子也没,自己连他身上的七宝罗伞上的光芒都打不破,更是难以阻止他自爆元婴,唯一能做的就是驾驭着浮云飘得远些,以免待会溅上血肉。

“清空,且慢。”忽然间,远处传来一身呐喊,而后一青一白两道人影从远处飞来,转眼之间便到了近前。

陈长生眯着眼睛看着来人,脸上神色如水,心里却是波澜横生,以他的道行竟是根本看不透这俩人的深浅,这说明此二人起码也是分神期的道行。

“这位小友,可否将这位道友放了,有话可以好好说,都是修道之人,何必大动干戈?”白衣之人和颜悦色的劝道。

不过一旁的青衣人却是冷哼一声,双眸之中精光四溢的看着陈长生,杀气凛凛,丝毫不加掩饰。

“师父。”此时清空子也抬起了头,看向那青衣人时,热泪盈眶,哀声道:“救救派内弟子吧。”

喵了个咪的,打了小的大的竟然冒了出来。

一听清空子的称呼,陈长生的心神就不由得一跳,清空子都已经是元婴期的道行了,他的师父这个老不死只怕道行更高,而自己不仅囚禁了他的徒弟,还在大肆屠杀他的徒孙,只怕这厮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一念至此,陈长生心念一动,原本正在吞噬壁水派修士的十二个魔神暴吼一声,朝着那青衣人就扑了过来。

第六十五章 远遁,人心

第六十五章

远遁,人心

与此同时,陈长生一直未曾收走的戊己双蛛印也陡然间光芒暴涨。轰隆一声炸裂开来,飞沙走石之时,陈长生信手一招将捆在清空子身上的缚龙锁收回。

清空子骤然觉得身上一松,先是一愣,继而便猜到了陈长生的打算,嘶喊道:“师父,莫放走了这厮,他要逃。”

“哼,想逃,只怕没那么容易。”那青衣人冷哼一声,反手一挥,一方大手凭空出现,径直朝着陈长生抓了过去。

陈长生当真是打算要走,从这俩人一现身时他就有了溜之大吉的打算,若非是有缚龙锁在手,就连清空子他都不见得能够这么轻松的拿住,更别说此时又来了两个老不死的,他就算再怎么自信也没狂妄到自以为能够将这俩人打败的地步。

故而催动十二魔神扑击青衣人只是想打他个措手不及,自爆戊己双蛛印则是乱人耳目,倘若他就此离去,说不定真能走脱。可是到底陈长生还是没舍得放弃缚龙锁。

那十二道魔神旗本来他也用不大上,扔了也就扔了,至于戊己双蛛印,本就是他亲手炼制的,虽说只用了两次就毁掉也有些可惜,不过和自家性命相比就算不上什么了,大不了日后再炼便是。

可是这缚龙锁他却真真舍不得撇下,一来这是自己手中唯一能用的法宝,二来日后进仙府时兴许还用得上,故而他才一心想将其带走,不想这反倒是让清空子给察觉了他的打算。

“混元一气大擒拿,老子也会。”陈长生一见此人出手,不由得心中愤恨不已,招过缚龙锁来的同时,反手一挥,也是一掌拍出。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两个巨大的巴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罡风、灵气呼啸而过,宛如平地起了一场风暴,吹的原本还没有落下的沙石再度扬了起来。

喵了个咪的,真狠。

陈长生本想临走前试一试这人的成色,不想自己这一巴掌拍出非但没有将其的大手挡住,反倒是被当场震了个粉碎,而后滚滚巨力汹涌而来,如同是泰山压顶似的,结结实实的捂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生生从云端打落在地。嘭的一声,碾压在山地之上。

虽说陈长生此时乃是元神之体,不过被猛拍了这一记,依旧是浑身疼痛欲裂,凝实的元神此时也宛如要当场崩溃一般,一惊之下,陈长生只得将满腔的怒火强压下来,虽被压在掌下却也趁机使出了土遁之术,光芒一闪,已经远远遁去。

“哼。”那青衣人怒哼一声,冷冷道:“在我眼前,还想逃走吗?”手指捏了个法诀,就要弹出。

“且慢。”一旁沉默不语的白衣人此时伸手将其拦住,慢悠悠地道:“莫要忘了四界湖的规矩,方才道友回护弟子,含怒出手,贫道可以视而不见,若是再要赶尽杀绝,说不得就要得罪了。”

“你……”青衣人眼眸一寒,看了白衣人一眼,沉吟片刻后最终是将凝聚成形的法诀散去了。

“弟子去将他杀了。”清空子不知道这白衣人是谁。不过见师父对他似是也有忌惮,遂主动请缨。

“你既修成了元婴,也是不能再插手修真界的事务了。”那白衣人摆了摆手,伸手一招,隐在四周迷雾之中的十二道都天魔神旗已经飞入了他的袍袖之中,笑吟吟地道:“此物害了贵派不少的门徒,甚是不详,想必你们也不会要的,正好就便宜我了,可好?”

青衣人瞥了他一眼,心中不齿他这种趁火打劫,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行径,却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笑道:“道友喜欢,只管拿走便是。”

“如此就多谢了。”白衣人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四周道:“既然接到了你的徒弟,咱们也该回转四界湖了,若是在外面逗留的太久,回去了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青衣人听他这么说,心里恨得牙根子痒痒,只是规矩摆在心头,他也没辙,遥望着沧溟山的方向,轻叹一声道:“徒儿,继任掌门可选好了?”

“回师父,选定了。”

“如此便好,随我二人一同走吧。”说着将手一挥,光芒一闪,带着清空子已经朝着南方电射而去。

白衣人看了一眼陈长生远遁的方向。吧咂了下嘴,随后也紧追着青衣人而去。

陈长生此时并不知晓那青衣人因被同伴阻拦,并没追杀而来,因此心念频闪,一直遁出了千里之遥后方才停了下来,眼见那青衣人并没追来,陈长生心里方才是稍稍的松了口气,继而又一阵疑惑。

自己几乎屠杀了壁水派半数以上的弟子,更是险些连清空子都给干掉,那个青衣人却为何会放过自己呢,总不至于是他宽厚仁慈,打算小惩大诫便既往不咎了吧。

不会。

陈长生随即就觉得绝不可能,当时自己虽只和那青衣人对视了一眼,不过他双眸之中的滔天杀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若说他会就此作罢,陈长生死都不会相信。若非如此,那必定是被什么人或是什么事给绊住了腿脚,以至于有心追杀自己也是不能。

想来想去,陈长生便想到了那个身着白衣之人,只是方才匆匆一瞥,陈长生此时再想,竟是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长的什么样子,更加不知来历。就算是想要报恩也是找不到门路。

罢了,多想这些有什么用,来日方长,只要我不死,总有再见他之时。

陈长生将心思放下,本想去寻老鬼,乘着流光梭远走高飞,可是此时心神一松,只觉得元神一阵恍惚,竟是随时都要溃散的样子。

一惊之下,陈长生正要找个僻静的所在调养元神。就听到耳边传来老鬼的声音:“陈小子,到底还是得我来救你。”

流光梭已经飘到了近前,一道光芒投射下来,将陈长生笼罩其中,吸入了流光梭内。

此时的陈长生元神恍惚,也顾不得跟老鬼多说什么,一进流光梭中便唤出了山河图闪入了其中,径直飘到鬼面血灵桃树之下的肉身之内,方才轻轻出了一口气,竟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只是陈长生此时却也不敢放松,有了肉身滋养,虽说元神不至于一时崩溃,但是若是放任不管,最终也会折损不少的道行,手指一探,从一直挎在肉身一侧的须弥袋子之中取出了先前静云思所送的丹药,取出一粒吞入肚中。

随后十指掐动,结起了个印诀,眼睑低垂,再次入定。

山河图和他命魂息息相关,此时他的元神受伤,就连山河图中也是震荡不已,图中静云思等众人不知出了何事,一直都在暗暗替他担忧。

而他一进山河图中,顿时便被众人察觉到了,又见他不和众人照面就径直上了坐忘峰,心中越发的担忧他的安危,只是却没人胆敢冒然闯上坐忘峰去。

旁人倒也罢了,张三,余有财,文楚楚等一干门人更是忧虑难当,为免图中刚刚投效的壁水派外门弟子此时趁机作乱,更抵挡袁宏道此时趁机兴风作浪,张三把那些精悍的佃农全都召集了过来,将个坐忘峰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通告各处,任何人不得上山。若干违抗,格杀勿论。

一直追随陈长生的那些佃农此时倒没什么,非但没有胡乱走动,反就连田地里的农活也扔到了一旁,一家老少全都规规矩矩的待在家中,面对着陈长生的牌位焚香祷告,希望他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其余的像是静云思、孙瑶、冯小虎和林揽月等人,虽说也是担心陈长生的安危,但是却也担心惊扰了陈长生疗伤,并没有强行要求上山探视。

对此张三自是感激不尽,除了没日没夜的带着人在坐忘峰四周巡视之外,更是让李享和何凯等人带着一些佃农盯住巫心悦和袁宏道,毕竟袁宏道曾经干过一次趁火打劫的勾当,难保他这一次不见财起意。

那一回只不过是个长生岛,就算被他夺了也不算什么,可眼下这乃是山河图,是陈长生安身立命之所在,若是真被他给抢夺了去,众人就是万死也不足以向陈长生赎罪。

在这样的小心戒备之下,一起初无论是袁宏道还是那些新投效的壁水派外门弟子倒也都还算是安分守己。

袁宏道除了每日窝在屋中打坐修炼之外,竟是连门都不出了。而那些外门弟子也都只是看管药圃,日日耕作,并没什么异动。

可是随着时光流转,宛如是一恍惚之间,就是十来年过去,躲在坐忘峰上养伤的陈长生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真如早就死了一般,尽管张三等佃农依旧是日夜巡视,不过此时每个人的脸上的忧虑之色却也越来越是浓重。

而那些原本就是慑于陈长生之威方才投靠过来的壁水派外门弟子此时也变得不安分了起来,经过这十年多的相处,张三等人对他们的戒备之心渐渐淡去,这也让他们多了些自由,少不了会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喝酒闲聊,说来说去,就说到了陈长生,乃至这山河图上。

“凭什么这样的好地方要被他个农夫给占了去?”某一日,酒醉之后不知道谁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尽管随即就被旁人给捂住了嘴巴,但是所有的人本来就不怎么安分的心思越发的活泛了起来。

随后有的人将这话当成个耳旁风,听过之后便抛在了脑后,而更多的人则开始动了起来,东奔西走,四处串联,同时又在到处寻觅,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否则的话,以山河图中的近两万佃农,就是一人一拳头也足以将他们打成肉酱。

时光飞转,山河图中花开花谢,弹指间又是五年过去,坐忘峰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别说是那些外门弟子,就连一直对陈长生满是崇敬的佃农们的心中也开始动摇。

此时便有人提议派人上去看看,道尊此时可曾安好,不过话刚出口就被张三一通臭骂给堵了回去,而挡在坐忘峰前的一众人更是严阵以待,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浓重的杀机。

“三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大家伙也是担心道尊,这才想去亲眼看个究竟,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道尊尚且安好,那咱们这样苦心巴力的守着也好说,可若是他已然不在了,咱们也该再选个领头的出来才是。”此时李享站了出来,慢悠悠的劝说着。

“我呸,李享,这样的混账话你也能说的出口,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莫非是忘了当**落难之时是谁救下了你不成?”张三一见是他,不由得破口大骂,继而吼道:“告诉你,道尊福大命大造化大,必定是安然无恙,不论何时,这山河图中的老爷只有道尊一个,谁要是黑了心肝坏了肚肠想要篡夺山河图,老子第一个就要跟他拼命。”

“哼哼,话说的好听。”李享冷哼一声道:“不过你这心里只怕不是这么想的吧,谁不知道你的儿子是道尊的弟子,若是道尊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多半是想着父凭子贵,骑在大伙头上作威作福吧?”

“放你母亲的狗屁。”张三暴怒道:“我张三什么人长眼睛的人都看着呢,李享,我怎么当初就没敲出来你竟是个忘恩负义的杀才,早知如此,以前就算是拼着被道尊责罚,我也要将你这厮杀了。”

“哼哼,想要杀我,只怕你还没那个本事吧。”李享冷冷笑道:“张三,我只问你,你让是不让?”

“不让,死都不让。”张三满脸刚毅的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道:“李享,你想上山,除非是从我的尸首上踩过去,要不然的话,想都不要像。”

“既然如此,那你就……死吧。”李享说着一摆手。

嗡。

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朝着张三斩落下去。

“滚开。”张三大喝一声,挥拳轰出,将那剑光打退,而后放声吼道:“袁宏道,又是你这贼死鸟。”

“哼哼,识时务者为俊杰,张三,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袁宏道缓缓飘落,冷冷的看着张三宛如在看死人,指了指一旁越聚越多的佃农道:“大家都想上山去拜见道尊,你却拦着,莫非是要犯众怒吗?”

“你们……”张三此时方才发现不少的人站在了李享的身后,其中既有当日陈长生救回来的佃农,更有不少是那些投效过来的外门弟子。“你们这是造反。”

“笑话,造反的只怕是你吧。”李享点指张三道:“你挡了大家的路,以为我们见不到道尊,这山河图中就由你一人说了算吗?哼,哼,做梦去吧。”

张三此时气的须发竖起,看了看不远处的文楚楚等人道:“你们呢?莫非也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们也要夺了道尊的家业?”

“不是。”文楚楚、余有财等人摇了摇头道:“我们这辈子只认老爷一人为主,怎会和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伍。”

“好,好。”张三哈哈笑道:“看来有良心的还是多数。”说到这,他怒视着李享道:“姓李的,等道尊出关之时,你必不得好死。”

“哼哼,只怕他此时早就升天了,哪里还能管的着我。”李享满不在乎地道撇了撇嘴道:“既然你们食古不化,那就都死了吧,杀。”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静云思的声音传来,俏丽的身影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静仙子,这是他们的家事,你就不要凑热闹了吧?”袁宏道苦笑着道。

“参见主母。”文楚楚等人何等精明,不等静云思说话,便齐唰唰的跪拜下来。

静云思此时也没拒绝,坦然的受了她们这一拜,而后看了袁宏道一眼道:“眼下我能管的了了吗?”

“这个……”袁宏道眉头一皱,面露难色,他本来以为今日之事是十拿九稳,不想却偏偏算漏了个静云思,以至于本来稳赢的局面顿时又扑朔迷离了起来。

“管不了。”李享厉声道:“你和道尊又没拜过堂,又算得上什么主母,这里的事与仙子本不相干,又何必趟这浑水呢?”

“我愿意。”静云思语气平静,却又斩钉截铁地道。

“那就是谈不拢了?”李享满脸不善的看着静云思。

静云思点了点头。

“袁道友,你怎么说?”李享看向袁宏道。

“说不得,只能做过一场了。”袁宏道长叹一声道:“静仙子,我本不欲和你为敌,只是为了蛮荒山万千散修的福祉,说不得要得罪一二了。”

“哈哈,好热闹。”就在此时,一个宏大的声音在山河图中响了起来。

“道尊……”

“老爷……”

“陈长生……”

众人闻声尽皆惊呼,称呼固然不同,每个人脸上的神色更是各不一样。

张三,文楚楚等人先是松了口气,而后便是满脸喜悦,而李享,袁宏道乃至他们身后的那些壁水派外门弟子此时却都是面如死灰。

“真不错,我这刚闭了次关就有人蠢蠢欲动的想要造反,好,好的很。”说话声中,陈长生脚踏浮云已经从坐忘峰上飘了下来。

“我们知错,恳请道尊宽恕。”那些被李享等人鼓动起来的佃农一见陈长生现身,顿时吓得魂都快没了,膝盖一软,全都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如此一来,只剩下李享,袁宏道和一些壁水派外门弟子还站在原处。

PS:可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嘿嘿

第六十六章 天下大乱,管是不管

第六十六章

天下大乱,管是不管

“袁宏道。你想为蛮荒山的散修寻找个安身立命之地。我不反对,若是可以的话我甚至愿意帮你一把,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算上先前在长生岛那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一回再留你不得了。”

“陈长生,我死不要紧,但此事与心悦无关,只是我一人所为,自然一力承担,希望你莫要迁怒于她。”袁宏道自知事迹败露,以陈长生素日的做派终究是难逃一死,若是徒劳反抗,反倒会引来他更大的愤怒,自己身死不要紧,若是牵连到了巫心悦,乃至是蛮荒山的散修那就万死不足以赎罪了。

“好,我答应你。”陈长生答应了一声,矗立在云端俯视着他道:“你死之后,我将送你进入轮回。”

“多谢。”袁宏道朝着陈长生拱手施礼,盘膝坐下。双手结了个法诀,浑身上下光芒闪烁,这乃是灵元消散之象,不片刻后,袁宏道已然是气绝身亡,一缕命魂也从尸首之上飞出。

陈长生手指一弹,一缕光芒裹住了袁宏道的命魂,送出了山河图中,转世投胎去了。

“李享,你有话说?”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李享自知在陈长生的面前狡辩什么都是徒劳,生死存亡只在他的一念之间,索性很是光棍的认了下来。

“你们呢?又有什么话说?”陈长生锐利的目光扫视过跪在李享身后的那些佃农,语气平静,不过所有人都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我们一时糊涂,听信了李享的蛊惑,只道道尊已然不在了,又见张三行事跋扈,这才犯下这等大错,只求道尊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哼哼,说的倒是真好听呀。”陈长生冷笑一声道:“说到底还不是你们的私心作祟,哼,就是条狗,养了这么些年也该知道忠心护主,以死相报了,你们呢?我不过是闭关了区区十五年而已,一个个心里那点见不得的恶念就都冒了出来。说什么李享的蛊惑,还不是你们心里本来就有着不臣之心。”

“我们知罪,求道尊宽恕了我们这一回吧,下次再不敢了。”众人跪在地上,哀声求饶。

“宽恕了你们,旁人又该怎么办?”陈长生反问一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一字一句地道:“这次宽了,下次只怕想严也严不起来了,也别说什么下次不敢了,还是现下发落吧。”

说到这,陈长生看着这些从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佃农,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这些人中未必全都如李享似的,想要谋权篡位,可是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终究是犯了不该犯的错,这方天地虽大,却也容不得这样有异心的人了。

想到这,陈长生看了他们一眼道:“张三,由你带人清查。不管是哪家哪户,有一人叛逆举家驱逐出去。”

“道尊,饶了我们把。”一听这话,那些跪地的佃农连连磕头,一人犯错死也就死了,可是连累到了一家老少,就算是死了,以后也是没有颜面再见家人。

更有的佃农大呼道:“道尊,小的不忠,背叛道尊,一命相抵,只求道尊莫要将我家人赶走。”说着举起手来便要自碎天灵,只是没等他的手掌落下,已经被个凭空出现的大手按在了地上,想死也是不能。

眼见此景,张三也是不忍,上前一步劝道:“道尊,这样只怕不妥,依我之见,只问首恶便是,牵连太广只怕会让人心不稳。”

“是呀,还请老爷三思。”文楚楚等人也纷纷站出来求情。

“怎么?你们也要逼我吗?”陈长生冷森森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身上,虽无杀意,不过怒火腾然。

“我们不敢。”

陈长生冷哼一声,指着那个被大手按在地上的佃农道:“你不忠,意图造反,我不信你的家人真就蒙在鼓中,自从你们图谋篡夺山河图至今,足足五年有余。五年呀,就算生个孩子都会四处乱跑了,哪家中有人出来告发过?有吗?若是有的话,我便饶过你们。”

这话一出,再没人言语,所有的人都满脸羞愧的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是呀,你们是一家人,就算明知道家中有人心存不轨也只能装聋作哑,成了的话,自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这要是放在俗世之中,那也算是从龙之臣了,若是不成,一句好汉做事好汉当,祸不及家人便能脱罪,哼哼,真真是打的如意算盘。”

“只是我想问问你们,你们心中有家人,有权势,有利益,唯独是把我这个长生道尊扔了出来,你们可曾有愧?”

“记得当日收下你们时。我曾说过,别的我都能不加理会,只在乎你们的一颗忠心,可是到头来,我给了你们吃的,喝的,穿的,住的,可你们呢?就这么恩将仇报吗?”

听了这话,不仅是一旁围观的佃农,就连张三等人也都纷纷跪下。

陈长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道:“我这里容不下一个这样的白眼狼。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不杀你们,要去哪去哪,从今往后,你们是死是活再不与我陈长生相干。”说着看了张三一眼道:“清查吧。”

说完,手指一弹,恶念三涂坛飞出,饿鬼道一闪,江淼带着一众鬼子现身出来,毕恭毕敬地道:“听从老爷吩咐。”

陈长生一指那些壁水派外门弟子道:“这些人我再不想见到。”

“遵命。”江淼眼中闪过一抹戾气,身形一纵,已然朝着那些人扑了过来。

陈长生反手一挥,五色大手呼啸而出,将跪在地上的李享一把捏住,抓了个稀烂,而后长叹一声,脚踏浮云飘然而去。

“长生,你既然心中不忍,又何必赶他们走呢?”回到坐忘峰时,静云思也跟了过来,满是疑惑的看着陈长生。

“不忍心是不忍心,毕竟有的人本就是受了他人的牵连,只不过我又这个当家做主的也该公正才是,若是不能奖罚分明,日后又如何服众。”陈长生无奈的摆了摆手,继而道:“这回的事倒要多谢你了。”

“哼,以为我不知道,你受的伤早就痊愈了,一直隐藏起来就是想要看看他们的忠心,若非你一直不肯露面,想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静云思丝毫不加掩饰的揭穿了陈长生的所作所为。

“嘿嘿。”陈长生的那点小手段被她给当面戳穿也略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道:“你知道就是了,可莫要传扬出去,要不然我这个道尊只怕就没法子干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静云思不解地道。

陈长生苦笑道:“说句心里话,我又何尝愿意这样,只是家大业大的,手下人鱼龙混杂。平时看着忠心耿耿,可不到紧要关头,又哪里分得清楚哪个是忠的哪个是奸的。”

“于是你就使了这个法子试一试他们?”静云思清澈如水的双眸看着他道。

“这原本也是我临时起意。”陈长生可不想让静云思把自己看成了阴险小人,遂解释道:“五年前我的伤就好了大半,原本想要出关时却察觉到那些壁水派的人有些不怎么安稳,先是和袁宏道勾结,随后又与李享窜连了起来,我当时就想,与其那时候将他们铲除,倒不如装作看不到,等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统统都窜出来后再一网打尽,呵呵,只是没想到,不仅将这些人抓了个干净,还平白得了个老婆,当真是做梦也是没想到的大喜事。”

“去你的,谁是你老婆了。”静云思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陈长生伸手将她拉住,微笑道:“自然是你了,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方才文楚楚喊你主母时你可是没有拒绝,说心里话,我也的的确确的想要娶你当老婆,就看你答应不答应了。”

“……”静云思先是羞涩的看了看陈长生,楞了片刻神后,眉头却渐渐的皱了起来,涩声道:“再等等吧,有些事我眼下也跟你说不清楚,就算真要嫁给你,也得等我找到了我师父才行。”说到这,身形一转,已经是飘然而去。

陈长生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只觉得这心里酸不溜丢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盘腿坐在鬼面血灵桃树上,看着自己的肉身,又瞅了瞅头顶上那鬼面桃花凋零后结出来的小拇指大小果子,忍不住又是喟然长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愣神的陈长生被一串脚步声惊醒,扭脸看是满脸愧色的张三,随口问道:“清查完了?”

“回禀道尊,清查完了。”张三恭恭敬敬地道:“篡逆之人共有六百五十三人,加上家人则有三千五百一十六个,都已经聚拢到了一起,此时他们正跪在灵河对岸,恳求道尊再见他们一面。”

“不见了。”陈长生摆了摆手道:“你转告他们吧,他们的道法乃是传自五行宗,若是他们找不到落脚之处,可去五行宗碰碰运气,那里有我的师父在,兴许能看护他们一二。”

“多谢道尊怜悯。”张三一愣之后顿时就明白了陈长生的意思。

“下不为例,望他们莫要再走错了路,要不然的话,我是再不会这样心软了。”陈长生摆了摆手,示意张三离去。

“道尊,还有一事。”

“说吧。”

“巫心悦想要离去。”

“嗯,想走就走吧,袁宏道这一死,她怎么也得回去说上一声,她怎么不来当面跟我辞行?”

“她说心中有愧,不知道如何与你相对。”

“也罢,不愿来就不来了。”陈长生轻叹一声道:“这样其实也好。”

等到张三离去之后,陈长生心念一动,出了山河图中,瞥了坐在蔽目叶上正眯着双眼不知道在哼唱什么小调的老鬼一眼,笑道:“老鬼,你倒是好悠哉。”

“不悠哉又能做什么?”老鬼撇了撇嘴道:“说说吧,这回又有什么打算?”

“咱们在哪?”陈长生不答反问道。

“出了青洲,快到扬洲了。”

“那好,就去扬洲吧。”陈长生盘腿坐到老鬼的对面道:“送些人离开。”

“怎么了?”陈长生也不隐瞒,将山河图中的变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

“陈小子,你是不是看上五行宗了,想要将其一举吞并?”老鬼皱着眉头道。

陈长生眯着眼睛看着老鬼道:“怎么这么说?”

“你的那些佃农虽说是被因犯了错被你放逐出去,心中有愧,只怕比往日更加敬重你这个道尊,而其中更有不少道行高深之人,此番去了五行宗,多半更是全心全意的巴结你的师父,希望有那么一日,你能顾念这个情分重收他们回到山河图,你师父手下平添三百五百多忠心耿耿的仆从,这五行宗上还不是以他为尊?”

“那又怎样?”陈长生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老鬼,跟你说句套心窝子的话,若非我师父执意要回五行宗去,我才懒得理会那些往日同门的死活,既然我师父去了,我这个当徒弟的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回去受气,正好这些人意图不轨,索性就赶出来扔到那边去,有真心悔改的,我重新收纳他们回来也无不可,至于吞并五行宗,哼哼,自始至终我还真就没有想过。”

“你就没有想过开宗立派?”老鬼问道。

“没有。”陈长生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区区两万佃农就想玩什么谋权篡位,这还是跟随了我多年的老人,倘若是开宗立派,收纳进来的门徒更是良莠不齐,日后各树山头,打的你死我活,我这个开派的祖师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呵呵,你倒是想的开。”

“这不是想得开,只是有自知之明,我早跟你说过,我本不过是区区一个农夫,只想安稳度日,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我是真不想掺和,更是不想看到,这些佃农是我收的,我不能再把他们扔了,好歹得护着他们,至于其他的人,嘿嘿,还是各安天命吧,我一不想管,二来更不想掺和。”

“你这个想法固然是好,只是照我看来,你想要独善其身,置身事外只怕也是不能了。”

“又怎么了?”陈长生一听这话,心里就升起一丝不祥的预兆。

老鬼咧嘴一笑道:“你在山河图中待了有多久?”

“十五年。”陈长生心头一动,问道:“这要是在外面也不过六个月而已,总不会在这半年之中出了什么变故吧?莫非是我师父?”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老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先前你把壁水派打了个半死不活,再加上乱荒海上那一通厮杀,整个四宗二十八派元气大伤,壁水派更是差点连老巢都被你抄了,但是因为你消失不见,那些人忌惮你不敢跑去五行宗要人,可是先前被壁水派打压的厉害的那些小门小派此时却都冒了出来。”

“莫非是顾云川在后面推动?”

“倘若只是一个顾云川,只怕也乱不成眼下这个样子。”老鬼满脸幸灾乐祸的坏笑道:“你躲清闲这小半年,先是原本壁水派地盘上那些备受打压的小门派起来造反,四宗二十八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离的近的室火派就派了些人前来帮助镇压,不料半路上就被人杀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谁将这笔帐就算到了你的头上。”

“室火派岂能吃了这个闷亏,又派人出来,想来是打了引蛇出洞的打算,结果却是全军覆没,这下子就更是坐实了乃是你在下黑手打闷棍的谣言,你的名声倒是越来越响,可是室火派却是缩了回去。”

“他这一缩,不仅是成就了你的名头,更是让原本受他们欺压的小门小派瞧出来眼下的四宗二十八派不如以前,再加上顾云川在后面推波助澜,说你在乱荒海上一口气杀了他们五百多金丹期修士,好嘛,这下子可就热闹了。”

陈长生听到这,皱眉道:“莫非整个中土的修士都起来造反了?”

“差不多吧。”老鬼嘿嘿笑道:“先是青洲,继而就是扬洲,随后连益洲那边也闹了起来,不仅是四宗二十八派的附庸联合起来造反,就连海外的散修也都冒了出来,我听说连蛮荒山的巫族也打算到中土来分上一杯羹。”

“莫非修士们真就坐视巫族入侵中土而不理吗?”

“他们倒是想,可也得行呀!”老鬼撇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就明白了,这修士们造反吧本来也不算什么,你来我往,斗上一阵也就完了,只是也不知道俗世里的凡人们抽什么疯,也跟着开始凑热闹,青洲之上的五国相继出现叛乱,跟着其他的地方也是叛乱不休,眼下整个中土,修士打修士的,凡人打凡人的,到处都是战火。”

“四宗二十八派虽说是修士,可他们的根据有一大半是在俗世之中,这么一来,真是有点釜底抽薪的意味,他们是四处救火,疲于应对,而那些小门派却是趁机攻城略地,只可怜世俗之中的凡人,惨呐!陈小子,你说说看,眼下的乱子也算是因你而起,你管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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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救人,功德

第六十七章

救人,功德

一听老鬼将这笔烂帐算在了自己的头上。陈长生也不由得一阵苦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于私心,想要拿着壁水派杀鸡儆猴,不想猴子没被吓到,反倒是捅翻了马蜂窝,偌大的修真界乃至世俗之中都因此而乱腾了起来。

不过老鬼怎么说陈长生并不在意,他在乎的是这笔账会否被天道也一并算在自己的身上,眯起天眼来朝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眼,陈长生的脸色就不由的一黑。

前些日子他杀了不少满身业力的壁水派弟子,得了诸多的功德金光,将本来纠缠在身上的业力洗去了不少,之前他还在沾沾自喜,打算哪天气不顺了,再随便上哪个门派去打杀一场,既能解恨,又能赚取功德,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身上的业力又缠上了一层,宛如身上披了一层黑纱,不仅如此。是不是的还有丝丝缕缕的业力飘飞而来缠绕在自己身上。

怪哉,莫非这笔糊涂账真的要算在我的头上?

陈长生先是一阵迷惑,随后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被自己无意间放走之后,至今还没有来得及去绞杀掉的冥河渡鸦和修罗鬼王此时跑出来兴风作浪了。

喵了个咪的,这麻烦事还真是一桩跟着一桩,横竖让我不得安宁。

陈长生眉头微皱,心中暗骂,随后看向老鬼道:“放心吧,我能救下多少就救多少,到底也是一份功德呀。”

“嗯,有你这话便成了。”老鬼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过了半日,流光梭已然到了扬洲,陈长生将山河图祭出,光芒闪烁将那些当日谋逆之人一股脑的都放了出来,随后流光梭一闪便即消失的无影无踪,至始至终陈长生连一眼都没看他们。

不过老鬼却借助着流光上的炫光镜看着那些被放逐的人,笑呵呵地道:“陈小子,先前还没真瞧出来,你驭下倒真是有些手段,这些人虽说是被你赶出了山河图,不过却无一人怨恨你,此时兀自在朝着咱们磕头谢恩呢。”

陈长生摇了摇头道:“倘若我真有手段,也不会有那么多稍微被人一鼓动就挑出来要图谋不轨,罢了,我能做的都做的,日后能否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你就不怕他们杀上五行宗去。不但不听你师父的号令,反倒将其擒住后要挟与你。”老鬼满脸坏笑地问道。

“我有什么可怕的。”陈长生冷声笑道:“他们要是真有那胆量的话,日后我诛杀他们来更加的不会心慈手软,哼哼,想害我师父的人,眼下只怕还没生出来呢。”

“你心里有算计就好。”老鬼方才也不过是想给陈长生提个醒,见他心里有谱,也便不再多说,看着陈长生道:“去哪?”

“回家。”

“不救人了?”老鬼又问道。

陈长生笑道:“怎能不救?边救边朝家走。”说着身形一闪,已经是落到了地上。

恰如老鬼所言,此时当真是到处兵灾,陈长生方一落地,便瞅见有不少的兵将纵马而来,沿途看到逃避战乱的流民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挥刀就砍,一路冲杀过来,竟是有百十个手无寸铁的人被他们砍死。

此时这些兵将也瞅见了站在路中央的陈长生,为首一个身披铠甲之人呼喝一声,挥舞着兀自滴血的马刀就朝着陈长生冲了过来。

乱世之中兵甚于与匪,陈长生过去也只是听说过,此时却是亲眼见到了。瞥了这些人一眼,不仅身上戾气腾腾,更加是业力深重,真不知道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方才会有如此浓重的业力缠身。

“呵呵,乱世呀。”陈长生冷笑一声,眼瞅着那人挥刀跨马冲到自己的面前,屈指一弹,一道土黄色的光芒飞落地上,轰然巨响声中,一道粗有丈许的石柱冲天而起,自上而下连人带马登时就刺了对穿,而那石柱依旧不断生长,直到将这人挑到了十来丈高处方才停了下来。

那人一时未死,满脸的惊惧之色,看着满脸淡然的陈长生,艰难地道:“你……是……修士?”随后便气绝身亡。

此时那些随他同来之人见此情景,顿时吓的脸色都白了,他们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或是一把好手,可是在有法术的修士面前却脆弱的宛如一只只待宰的小鸡,眼见得头领被杀,哪敢多留,呼哨一声,纵马就逃。

陈长生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盯一缕从天而降的功德金光微微楞了下神,继而反手一招,祭出了山河图来,将张三等原本守在坐忘峰前的佃农唤了出来,一指那些四散而逃的兵将道:“都去杀了吧。”

“杀人?”张三一愣。

“你不敢?”陈长生指了指沿途被砍杀的百姓道:“还是舍不得?”

张三见了惨死在地上的百姓,眼珠子顿时变得通红。大声道:“遵道尊法旨。”身形一纵,已经追上了一个骑马掏出两里之遥的骑兵,拳头一拳,一拳捣在那人的身后。

嘭。

炸响声起,张三愤怒之下出拳,灵元喷涌,将那人并胯下的马顿时生生打成了一团血雾。

余下的众人见张三动了手,自是也都纷纷出手。相比起这些金丹期的人来说,那些俗世的兵将再怎么勇猛也是无用,更何况此时他们老早就吓的没了胆子,连抵挡的胆气都没有,转瞬之间就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在张三等人将他们尽数诛杀后,陈长生也看到一缕缕的功德金光从天而降,不仅落在了张三等人的身上,更是分出了丝丝缕缕给了自己。

这个发现让陈长生越发的意识到这天道虽说无情,倒也真是公允的很,自己放跑了冥河渡鸦等凶妖恶鬼,它们屠戮生民自己也会跟着遭殃,白白的分担上一些业力。

可自己门下的佃农打杀了这些业力深重的兵将,不仅他们能得到功德,自己也能平白分得一些好处,当真是赏罚分明,公道至极。

如此一来。陈长生也便有了别的想法,爽性将众人唤了过来,将开天眼的法门传给了他们。

这天眼之术陈长生不过是从了凡那里学了一些,而后他又和青木灵瞳相互印证,取长补短,又截取了《十力观想经》中的法门融入其中,数度改良之后,即便不用佛力运转也能修炼此法,此时便传授给了张三等人。

而后道:“你们总是跟在我的身边终究难成大器,眼下天下大乱,无论是在修真界。还是俗世之中都难得一个太平,好男儿立足天地之间,虽说未必能拯救苍生与水火,不过救下眼前之人倒也应当应分。”

“尔等学道也是不短,只是长久的待在山河图中,鲜少和人厮杀,就算道行再高也是无用,逢此动乱之际,正该以一身的本事救善罚恶,方才不枉修道一场。”

“此番我教授你们的法术,便可看出一人之善恶,从今日起,你们便游走四方,救善人而杀恶人,五年之后,来我家乡寻我,到时我自会依你们所得的功德而各有赏罚。”

“是。”众人闻言,虽然不舍得就此离开陈长生,不过终究是少年人,又不免有些跃跃欲试。

“此去前路艰险,诸事定当小心,虽说让你们赏善罚恶,但也不要拘泥于此,凡事须以自身安危为重,切不可坐那只为行善而不顾自家性命的蠢事。”

“谨遵道尊教诲。”

“去吧,我等着你们回来。”陈长生说完摆了摆手道。

“道尊保重。”众人跪倒在地,朝着陈长生磕了九个头,这才转身而去,转眼之间已经是走的无影无踪了。

“张三,你怎么不走?”陈长生看了一眼一直待在身旁的张三道。

“道尊,孩子们出去积德行善这是好事,不磨练成不了大气的,只是我就不必了吧?”张三嘿嘿谄笑道:“我都活了一把年纪了,这辈子最大的出息也就是跟在道尊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你要是把我赶走了,只怕没几天我就得想不开找个歪脖子树把自己吊死。”

“狗屁。”陈长生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张三也不抵挡,顺着陈长生的劲就飞出去了十来丈远。在地上打了个跟斗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笑道:“道尊不生气了吧。”

“生气,我恨不得踹死你。”陈长生半真半假的冷哼了一声道:“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将你们放出去我固然是有私心,但是也盼望着你们能多积累些功德,日后渡劫飞升时有功德护身,便多了几分胜算,可你小子却舍不得老婆孩子热炕头,死赖着不走,真是没出息到了极点。”

“嘿嘿,道尊教训的是。”张三挨了骂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嬉笑道:“要说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也的确是舍不得,不过福德那小子也都大了,有没有我看着也无关紧要,我吧就是想跟着道尊,说句不怕您恼的话,跟着道尊我心里踏实。”

“罢了,你爱跟就跟着吧。”陈长生见他这样,也懒得再说他什么,毕竟是早早就跟随自己的老人,又一直忠心耿耿,他的心思陈长生不是不明白,指了指兀自悬在身后的山河图道:“你去,将文楚楚,余有财他们唤出来,再多叫上些人,多带粮食,这天下大乱,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咱们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是。”张三见陈长生不再赶自己离开,心中大乐,点头答应一声便闪身进了山河图中,过不片刻便拉着将近五百来人出来,其中不仅有余有财等人,更有冯小虎、林揽月、孙瑶,乃至张三的儿子张福德。

“拜见老爷(道尊,师父,师兄,叔叔)。”一见到陈长生,众人纷纷施礼,只是叫什么的都有。

其中叫师父的只有一人,就是张三的儿子张福德,当日的小小婴儿此时已经长大成人,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倒是比张三还要高上一头,站在陈长生面前满脸的恭敬。

而十来年不见,冯小虎、林揽月、孙瑶等人也都已然长大,若非是样貌变化不大,陈长生只怕是都不敢认了。

“瑶瑶,怎么了?见了叔叔也不高兴。”陈长生看着亭亭玉立的孙瑶满脸的哀婉之色,连忙问道。

在凡人眼中,十五年兴许甚是漫长,可是对于修士来说也不过是短短一瞬,故而虽说孙瑶长大了,可是在陈长生的心目中她依旧是当日那个自己从洪水中救下来的小丫头,更是常常钻到自己怀中撒娇的小侄女,见她不乐自然揪心。

“叔叔,我师父走了。”孙瑶嘴巴一扁,扑到陈长生的怀中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走了?走哪去了?”陈长生直愣愣的问道,乍一听这话,饶是他也有些发懵。

“我也不知道,她说自己还有些极要紧的事要办,在办妥之前不想见你,让咱们也不必寻她,该回来时她自然就回来,后来就跟着先前被你放逐的人走了。”孙瑶边哭边说着。

“这个女人,让我说她什么好呀。”陈长生闻言心里也有些恼火,他不知道静云思所谓的要紧事是什么,可是又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出来的,自己就算帮不了她也能出些主意呀,这么一走了之算是个什么意思。

“罢了,罢了,她愿意走就走吧,这不还有叔叔在吗?你跟着我也是一样的。”陈长生拍了拍孙瑶的后背安慰道:“有叔叔一口吃的,肯定是饿不着你的。”

扑哧。

他这话一出口,原本还满眼泪花的孙瑶顿时破涕为笑道:“叔叔,人家早就辟谷很多年了,就算不吃饭也是饿不死的。”

“瞧我,把这事给忘了。”陈长生见她乐了,心里也宽慰了许多,摆了摆手道:“别哭了,她要走,咱们也拦不住,你师父道行不比我浅,在外面也受不了什么委屈,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然会来找咱们的。”

“嗯。”孙瑶点了点头。

陈长生又拍了拍冯小虎的肩膀道:“虎头,一眨眼你也大了,等师哥把眼前的破烂事了了就带着你回五行宗去,行吧?”

“我师父说了,让我听师兄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长生哈哈一笑,随后肃容道:“我有话说。”

“恭听道尊(老爷)法旨。”众人齐声答应。

陈长生见冯小虎等人也凑热闹似的叫自己道尊,横竖觉得别扭,不过此时也不好当面纠正,遂道:“眼下天下大乱,黎民受苦,我虽是修士,可也没忘了自己曾是俗世之中一介凡人,不管别的修士怎样,我长生一脉在此危难之时是定然要尽力拯救世人的,故而从今日起,沿途归拢灾民,择优者选入山河图中,除此之外,更要广开粥厂,赈济灾民。”

说到这,陈长生看了余有财和文楚楚一眼道:“此事你和文楚楚酌情去办,救人自然越多越好,不过选入山河图中之事却要谨慎,切莫再重蹈覆辙了。”

“遵法旨。”

陈长生摆了摆手道:“去办吧。”

此时陈长生手下门人众多,诸般事情自是再用不着亲力亲为,只要将大方向交待下去,余有财、邱拜月、文楚楚等人自是能够办的妥妥当当。

看着余有财人凑在一起商议一番后,各自离去,孙瑶等三人不由的急了,跑过来问道:“叔叔,我们呢?”

“你们自是跟我在一起了。”陈长生笑道:“这些年都没见你们了,也不知道你们的道法学的怎样,眼下无事,少不了要考较你们一番。”说话声中,陈长生迈步朝前走去。

救济流民说来容易,但是其中的门道却也不小,更何况此时天下大乱,没一处安宁一地,逃难之人更是为数众多,光是吃饭只怕一天也要耗费不少的粮食,换成旁人,只怕是有心也是无力。

不过对于陈长生等人来说,这就容易地多了,张三将随行的佃农也都撒了出去,沿途慢慢归拢流民,待到人数多了起来,便开设一个粥厂。

众人须弥袋子中装的粮食都是山河图中所产,灵气十足,虽说是熬成了稀薄的米粥,不过给一路逃难,水米少进的流民喝倒也合适,一来是能够饱腹,二来也能滋补身体。

每人喝上一碗粥后,即便是饿的半死不活的人也会很快恢复精神,连身上都会有了不少的气力。

而后佃农便会询问众人可愿意归顺陈长生,愿意的,自是一同上路,不愿意的也无妨,余有财也联络了自己在世俗的买卖,筹措了不少钱粮来安置这些流民。

虽说跟着陈长生等人既不怕饿肚子,也不担心会乱兵残杀,不过真正愿意追随他们的人十人之中也不过两三人而已。

对此张三不免颇有怨言,暗骂这些人没有良心,不知恩图报。

陈长生反倒是笑着劝慰他道:“若真是如此,他们走了也就走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何况你我救人本是为了积德行善,又不是施恩望报,何必计较这些呢。”

尽管愿意追随陈长生而去的流民不多,甚至中途还有些人忍耐不住长途跋涉而不时有人离去,可是随着时光推移,陈长生身上的追随者们也已经足有五万之众。

这些人跟随陈长生徒步走了约有万里之遥,除了个别是老人之人,剩下来的无论男女都是二十郎当岁的青年人,虽说走了漫长的路途,但是却鲜少有人喊苦叫累,每个人都满是坚毅的跟随陈长生的左右,满心憧憬的等待着陈长生带领他们去往一个安宁而祥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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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站队,桃源

第六十八章

站队,桃源

常言道: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将近五万来人跟追陈长生等人徒步前行,声势何等浩大,再加上沿途更有流民不断的加入进来,越发的是浩浩荡荡,连绵不绝。

人一多了,免不了就会鱼龙混杂,除了良善百姓之外,也有些青皮无赖混杂了进来,拉拢了一些臭味相投之徒,每每在吃饭时嚷嚷顿顿喝稀,提不起力气来,别说是去什么衣食无忧之地,只怕还没等走到先就活活把人饿死了。

自从出了李享之事后,张三对于这些图谋不轨之人甚是警觉,这些人刚刚露头张三就亲自跑来向陈长生禀明了,问道:“要不要将这些人清理出去,免得一块臭肉坏了满锅的汤。”

陈长生反倒是淡然一笑道:“不用,你只管派人盯着他们便是,由着他们闹去,咱们这一路走来,行程足有万里。就是要打磨他们的心志,跟不上的,不愿意走的,早早的就已经离去了,剩下的都是心志坚毅之辈,自是不会随随便便被人两三句话就蛊惑了去。”

“若是有个万一呢?”张三不放心地道。

“那就由着他们去吧。”陈长生满不在乎的一笑道:“修道渡劫,心魔胜于这些混混的蛊惑百倍,若是连这样小诱惑都抵御不住,日后还谈什么渡劫飞升,收下了这些人又有何用?”

“原来如此。”张三此时方才是明白了陈长生的打算,再不多问。

一路前行,又过了半个月后,混入队中之人越来越多,不仅是流民更是有了溃兵,这些人可是比那些混混更是嚣张跋扈,每当吃饭时不仅嫌有粥无菜,更是嚷嚷着米粥稀薄都能数的清楚米粒。

一起初这些溃兵和混混倒还不敢闹的太凶,直到后来,见陈长生等人一直视若不见,再加上其他的人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只道是遇到了软柿子,越发的嚣张起来,不仅强抢别人的米粥,稍有不从便是拳脚相加,到了后来,甚至明目张胆的调息同行的妇女。

对此,张三强压着怒火。没有出手击杀这些人,只是命人出来拦阻了他们,这些人虽然不忿,却也不敢真的撕破了脸皮,只是看向那些女人的目光中的垂涎之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而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就有不少后来的流民以为找到了靠山,渐渐的投奔了这些溃兵和混混,平时也都是狐假虎威,很是张狂。

陈长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只是一直都隐忍不发,不过众人的品性他却都一一看在眼中。

又过了半月之后,这些溃兵和混混也聚敛了足有万余从众,自以为占了上风,一日晌午时分,张三等人刚要生火熬粥时,一路慢慢聚敛过来的数百溃兵手按刀把冲了过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张三看着他们呵斥道。

“不想干什么!”为首一个粗野的大汉嘿嘿一笑道:“就是看着你们这做饭的手艺太差,想着帮你们一把,识相的把粮食都给爷交出来,我们还会看在你们素日还算恭敬的份上饶了你们的狗命,若是不然,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只怕你所图的不只是粮食吧?”陈长生此时坐在炉灶一旁,笑看着他道:“时不时还打算裹挟了这将近六七万的流民,攻城掠地,自己也封个大将军或是皇帝什么的当当呀。”

“哼哼,是又如何?”那大汉看着陈长生道:“我看你也不是平庸之辈,若是懂事的话,就把钱粮交出来,日后说不定我还能赏你个王爷当当,倘若不肯的话,说不得,今日就要你一命归西。”

“呵呵,王爷,好大的官呀。”陈长生一阵冷笑,眯着眼睛看着他,点指他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成事,我只要招呼一声,一时三刻不到就能比你们打成肉酱,你信是不信?”

“哈哈,有胆。”那大汉放声大笑,随后将手一抬道:“小的们,让这位不怕死的烂好人看看咱的人马。”

呼啦。

他的话音未落,四周的流民已然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伙,站到他身边的那些流民虽说只有两成不到,可一个个人高马大,眸子里也都是赤luo裸的贪婪。

“如何?眼下你还能奈我何?”那大汉嚣张无比的放声狂笑。

“谁愿跟我与他一战。”陈长生目光扫过余下的那些流民,慢条斯理的问道。

呼。

将近两成人站了过来,皆是青壮男女,每个人的脸上看向对面的人时都充满了鄙弃和憎恶。

“还有没有?”陈长生又问了一句。

短暂的沉默后,又有将近一成左右的人站了过来。剩余的则缓缓后退,似乎是不打算掺和两方的争斗,甚至有的人朝着远处跑去。

“哈哈,你的人又怎样?”那大汉不屑的一笑道:“都是些老百姓,老子的兵一个杀你们十个。”

“是吗?”陈长生反问了一句,目光缓缓在那些站到他身后的流民以及作壁上观的流民身上扫过,一字一句地道:“你们既然选择了离去,但愿日后不会后悔。”

说到这,陈长生看了一眼一旁跃跃欲试的张三等人,一摆手道:“动手吧。”

“哼哼,一群有眼无珠的蠢货,注定是只能当个凡人。”张三看着那些远离陈长生而去的流民冷哼一声,而后大吼道:“遵道尊法旨,除恶务尽,杀。”

杀字出口,张三脚步一滑,已然朝着那个大汉冲了过来,手臂一振,拳头挥了出去。

“赤手空拳也敢跟我斗……”那大汉冷哼一声,顺手拔出了长刀,可是没等他砍过来就已经被张三身上腾起的灵元给吓呆了,张嘴方要求饶,可是话没等出口就觉得身子一轻。已然是没了知觉。

“杀。”

一直帮着张三归拢流民的数百佃农虽说远不如陈长生放出去的那些人精干,可终究是在山河图中待了多年,道行都不浅,此时眼瞅着自家道尊好吃好喝的养活了这些人,没想到反倒是养出了一伙白羊狼,眼前的情景和当日李享等人造反时何其相似,心中愤怒,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倘若说,一个持刀的兵士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能以一敌十的话,那么一个修士面对世俗凡人就绝对不只是以一敌千,甚至以一敌万。这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不过半盏茶的辰光之后,无论是溃兵,还是混混,乃至投效过去的流民都已经被诛杀一空。

满身血腥气的张三快步走到陈长生面前道:“道尊,那些人怎么办?”说着一指先前打算两不相帮,此时却跪在远处瑟瑟发抖的流民。

原本陈长生想着放过那些从贼的流民,可转念一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既然站到了自己的对面,不论他们原来是什么人,此时都是自己的敌人,与其留下他们倒不如一股脑的都杀了。

至于那些首鼠两端,作壁上观的流民,陈长生反倒是宽容了许多,既然他们在生死关头退却了,那就是心智不坚,跟自己无缘,不是敌人那就是陌路人。

“随他们去吧,今天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见血了。”陈长生摆了摆手,很是疲惫地道。

“是。”张三答应了一声,垂手站到一旁。

陈长生此时看向先前坚定不移的站到自己身边的一众流民道:“尔等可愿归顺与我?”

“愿。”众人跪在地上,齐声答应。

倘若说先前他们还在怀疑张三等人所说的衣食无忧之地是真是假,此时见了张三等人仙家手段后,已然是坚信不疑,心中不免暗暗庆幸方才没有站错了队伍,此时听陈长生问话,只要是不傻不呆,自然没人拒绝,就连手下都是仙人,那这人就更是神仙了,跟着他还能有什么错。

至于归顺了之后是不是当下人,在场众人压根就没人琢磨这个,跟神仙当下人未必就比当个皇上差,旁的不说,只听过有长生不老的仙人,没听过有长生不老的皇帝。单单是这一条,为奴做仆也都值了。

“好。”陈长生赞许的一笑道:“那我就收你们入我洞天仙境。”说着右手一挥,白光一闪,山河图闪现而出,跪在地上的将近三万来人只觉得身子一轻,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四周的景象已然大变。

“都别傻愣了,既然入了道尊门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都待在别处别乱走,待会自有人给你们登记姓名,而后再分给你们田地。”早早等候在山河图中的余有财一见众人带来,少不了要先叮嘱一番,而后就开始安置众人。

山河图中有余有财和文楚楚忙碌,陈长生倒是并不担忧,将悬浮在半空中的山河图中收起来后,道:“张三,走吧,随我回家。”

“仙爷留步,我等有眼无珠,恳请仙爷宽宏大量,也收我们走吧。”余下的流民见到陈长生只不过一摆手,三万多人就没了踪影,这要不是仙家手段那什么是?只是因为一时贪生怕死,就错过了成仙的机缘,不由得悔的肠子都青了,见陈长生等人要走,连忙高声呼喊。

“本道尊与尔等无缘,多说也是无用,去吧。”陈长生一摆手,脚下浮云升腾,托着他离地而起,飘然远去,而张三等人也是各施法术,跟随在他左右一飞冲天,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唉。”

只剩下三四万人捶胸顿足,连连叹息。只要不傻的人此时都看的出来,此时天下大乱,不论走到哪里都免不了受苦受难,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倘若想要躲过一劫,唯有托庇在仙人门下,只可惜,本来他们有此机缘,却因为一时胆怯而生生错过,此时思及,怎不后悔不迭。

“怎么办?”有些年少之人看向了身边的德高望重的长者,希望能讨要个主意。

“方才仙爷不是说带着他的仆从回家去了,想必仙人的洞府就在那边,我等跟过去,跪下来求他,总会有一线生机吧?”其中一个老者道。

“不妥,不妥,这一路之上到处都是乱兵,我们又不知道仙人洞府到底在什么地方,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过去,说不定还没找到仙爷,就已经都丢了性命了。”另外一个老者连连摇头。

“哼,方才说不要陪着他们送命的也是你,现下不肯去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要断了大家的活路方才罢休!”前一个老者怒喝一声,又道:“眼下兵荒马乱,哪里有什么活路,往哪边去不是死路,但凡有一线生机我就不会放弃,愿意去的跟着我。”

一听这话,众人方才想起方才之所以远远避开,以至于错过了仙缘皆是因听信了那胆怯的老者的话,此时哪里还愿意再与他为伍,纷纷站到了先前老者一旁。

“既然大家愿意跟我同去寻访仙爷,那就一同上路吧,我等人多势众,也不怕什么兵匪,就算有什么人胆敢过来寻衅,只要报出仙爷的旗号,想必也是没人敢惹的。”

“正是,正是。”众人纷纷应和,再不停留,朝着陈长生等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对此陈长生却是丝毫不知,不过他所去的方向却也的确是青丘山的方向。

之所以想着回家去,倒不是陈长生也如世俗凡人似的,觉得富贵不还乡就如同是锦衣夜行,而是先前他发现身上业力又增添了不少后,曾问过邱拜月可知道冥河渡鸦和修罗鬼王的去处。

听他这么一问,邱拜月先是一愣,而后红着脸道:“老爷恕罪,先前奴婢为了让老爷帮我夺取鼍龟壳,于是撒了个小谎,奴婢此时道行尚浅,也算不出来那一妖一鬼的确切行踪。”

“哼。”陈长生闻言不禁有些发怒,他本来以为手拿把攥之时没想到又出了差错。

“老爷莫要生气,奴婢虽说算不出它俩的确切行踪,不过奴婢却是算出它俩多半会重回故地,而翠烟山将是他们必经之路,只要老爷守株待兔,自然能等到他们。”

“这次没有骗我?”陈长生语气不善的问道。

“没有。”邱拜月连连摇头,不过看着陈长生锐利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心里打了个突,赔笑道:“当然了,奴婢也还有些私心,想必老爷还记得,奴婢的老家也在青丘山上,那里的洞府之中尚且还留下了一些奴婢祖上的遗物,若是能取出来的话,兴许能让奴婢的道行提升一些,说不定就能算出它俩的确切行迹了。”

陈长生见她这次满脸坦诚,似是没在撒谎,不过又知道狐性不仅多疑,而且喜欢撒谎,起初刚刚投效自己时倒还算收敛,后来和她有了神交之事后,再加上相处久了,这个邱拜月就变得越发的放肆。

以至于陈长生见到了她,总是忍不住会想起巫心悦,觉得该敲打敲打她了,遂冷声道:“邱拜月,你这次最好没有再拿谎言填埋与我,若是不然,你这样的奴婢我也是再不敢要了。”

“不敢,不敢。”邱拜月连连摇头。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陈长生方才按捺下追杀冥河渡鸦和修罗鬼王的念头,一路朝着青丘山而来,至于沿途的流民,余有财老早就命人传话给了接手了自己俗世买卖的管家——余庆,命他不惜财力,赈济灾民。

当日余有财将买卖交到了余庆手中后,非但没有停滞不前,反倒是越发的发扬光大,店铺几乎开遍了整个中土,虽说不能左右中土四陆十二洲上的朝廷更替,不过在乱世之中自保和护着一些百姓倒也不难。

几乎是在接到了余有财的号令之后,余庆顿时就吩咐各处收拢流民,开设粥厂,人人管饱不敢说,起码饿死的人没有先前那么多了。

而这丝丝缕缕的功德不仅有余庆,余有财的一份,自然也有陈长生的一份。

眼见战乱中背井离乡的流民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陈长生也便不再像先前那样边走路边收拢流民,而是一路御剑而行,径直赶往青丘山。

自从上次覆灭翠烟宋家之后,陈长生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算算日子即便是世俗之中也已经过了两三年之久,此番他故地重游,才发现桃源村此时已然是一片废墟,显然也没能躲过这场战乱。

陈长生一路走过来,时不时的就能见到一片片的坟头,有的甚至都来不及掩埋,被乌鸦或是野狗撕咬的烂七八糟,尸骨不全。

“张三,这个乱世到何时才是头呀!”陈长生一弹手指,泥土翻卷,将地上尸首埋入地下,不由的暗暗感慨。

“我也不知道。”张三摇了摇头道:“只是苦了天下的百姓呀。”

陈长生轻叹一声,诵念着《广大忏魂咒》超度那些孤魂野鬼,送他们重进轮回,随后道:“张三,带着人到周围去收拢流民吧,只要没死的都带回来,皇帝官员护不住黎民百姓,那我来护着,我要让这里变成躲避战乱的桃花源。”

“是。”张三答应一声,招呼手下人匆匆而去。

陈长生看着不远处的青丘山久久出神。

第六十九章 祭炼山河图,六颗节气珠

第六十九章

祭炼山河图,六颗节气珠

来到青丘山上,陈长生见自己先前在这里搭的那个草房子还在。只是长久的没人修缮,草顶上都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窟窿,跟个筛子没什么两样。

陈长生弹了弹手指,片刻之间草房子被一阵狂风吹倒,而后一座青石的屋舍便立了起来,虽说并不甚华丽,但胜在结实。

在山顶四周布置了几道禁制后,陈长生步入石屋之内,盘膝而坐,心念一动,将山河图祭出,悬在身前,分出几缕灵识缠绕其上,专心致志的祭炼起了山河图。

之前陈长生因元神受伤而在坐忘峰上闭关,前后有十五年之久,道行再次提升,从先前的开窍期大圆满境界突破到了心驰期大成境界。

《混元五行经》中的境界共分小成,大成,大圆满三个境界,如此算下来。陈长生便是一举跨进了足足两个境界,对于他来说,虽说快了一些,不过心境坚实,修为也是扎实,倒是不担心突飞猛进以至于根基不稳,最终反倒是走火入魔。

此时道行提升,陈长生自是动起了将山河图好好祭炼完成的念头。

算起来自从得到山河图以来,陈长生一直来去匆匆,之前也是为了收取鬼面血灵桃,这才勉力解开了其中的一道禁制,而后追杀被自己无意间放走的凶妖恶鬼,来往于中土各处,竟是再没有闲暇祭炼过这山河图。

此番既然听了邱拜月的建议,在此处守株待兔,等待着修罗鬼王或是冥河渡鸦送上门来,索性就趁此闲暇解开山河图上的禁制。

想的虽好,不过等到做起来却是并不容易,虽说眼下的陈长生已经不是当初刚一得到山河图时可比,有过祭炼九天十地流光梭以及璇玑八阵图碎片的经验,再加上其间也曾得到过苏苏的指点,此时陈长生对于拆解禁制也算的上是行家里手。

尽管如此,但是其中的艰难却也只有陈长生知道,山河图和别的法宝不同,拆解禁制之时不是说你会拆就行,还得道行足够才行。

因为每一道禁制其实是有成百上千道禁制交叉重叠而成,每动一个禁制都得小心翼翼。不仅如此,即便是最小的一个禁制想要拆解开来,陈长生也得消耗大量的灵元才行。

这让陈长生不得不一边拆解上面的禁制,一边抽取山河图的灵气转化为灵元,以免自己因为灵元不续而导致功亏一篑。

在此其间,陈长生更是地全神贯注,不管丝毫分神,若是不然,只要灵识拆解禁制时稍有偏差,失败倒是小事,若是被禁制反噬那可就真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特别是到了后来,随着禁制中填满了灵元之后,陈长生更是不敢轻忽,否则的话,这里面的禁制一旦发动,就算自己此刻成就了元神,只怕也承受不住。

足足将自己关在石屋中不眠不休的待了足有二十三天后,一直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陈长生总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因山河图中的第二道禁制总算是在他的努力下被彻底拆解。

随着他将自己的元神印迹留在其中。陈长生就瞅见山河图上光芒一闪,先前灌注其中的灵元此时竟是如同长江大河似的倒灌回来。

喵了个咪的,这不是要人命吗?

陈长生心中暗骂,却又不敢疏忽大意,刚刚送了没片刻的心弦再次绷紧,全力以赴的导引汹涌而来的灵元,一来是用来巩固元神,二来则是想着将其重新送入山河图中。

只不过灵气转化为灵元容易,但是要重新在变回灵气却是难了许多,这让陈长生顿时被一波紧似一波的灵元撑的宛如是个不断在充气的皮球似的,随时都会爆裂一般。

不行,这样下去非得完蛋不行,得像个法子分散掉这些灵元才行。

陈长生念头飞转,突然之间想起了自己从鼍龟壳中得到的那二十四节气珠,虽说是简单祭炼了一下收入了元神之内,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不过上次祭炼时他却意外的发现那珠子竟是能容纳灵元,眼下正好用来帮着自己分担一些灵元。

一想到这,陈长生心念一动,一粒节气珠便从元神之中分出,而后灵识往上一搭,如同是一条通道似的,将原本源源不断灌入陈长生元神之中的灵元引了过来。

如此一来,陈长生的元神所承受的压力顿时大减,转而仔细的打量起了悬浮在眼前的节气珠。

随着灵元不住劲的涌入其中,原本就亮闪闪的节气珠顿时变得越发明亮了起来,不仅如此,这珠子更是如同活了一般在半空之中载浮载沉,渐渐的闪烁出了一缕缕淡淡的嫩绿色光华。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所到之处,原本石屋四周贫瘠的土地之上竟是慢慢的泛起了一抹绿意,一株株的小草从土壤里,石头缝中长了出来。

呃。

陈长生见状一愣,随即意识到着着绿光之中蕴含勃勃生机,竟是如同每年立春时节的春风似的,所到之处,冬寒尽去,春天也随之而来。

莫非这颗节气珠中所蕴含的节气乃是立春?

陈长生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虽说还是有些摸不出其中的门道,不过却并没有就此停下灌入其中的灵元。

又过了小半天后,山河图中倒灌回来的灵元才慢慢停止,而陈长生手中的珠子此时也变得嫩绿一片,看想去真就如同是立春时节泥土中刚刚冒出来的嫩草芽,看起来脆弱,不过却蕴含着勃勃生机。

陈长生方欲好好研究这个珠子一番,陡然间心神一动,灵识一扫,发现张三等被放出去搜罗流民的佃户此时已经回来,随行的还有不少满是疲惫的流民,虽只是粗略一看,只怕也有上万人。

“张三。这是从哪找来的?”陈长生从青丘山上下来,点指着四周的流民问道。

“哪的都有。”张三苦笑道:“方圆五百里之内眼下的活人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其中还有不少是从别处逃难过来的,唉,眼下是到处都在打仗,老百姓们是东躲西藏,一时半会的也问不清楚原籍在哪?”

“问不清楚就算了。”陈长生摆了摆手,将余有财和邱拜月从山河图中唤出,而后道:“你们帮着张三安置这些人,眼下先不忙着收入山河图中,这里的地荒了。时节也是不对,种粮食是不行了,不过呢,也不能让他们闲着,找点活让他干,再将各家各户分好了,莫要出了什么乱子。”

“是。”余有财和邱拜月闻言忙点头称是。

陈长生看向邱拜月道:“你的事自己也掂量着办,莫要弄的动静太大,吓着了这些人。”见邱拜月答应,又看向余有财和张三道:“你们安置流民时也好好看看,若是有品性淳厚之人就记下来,招到身边好好调教一番,日后再收入山河图中便是。”

余有财和张三连忙点头答应。

陈长生随后才道:“差事就交代给你们了,好好做事,没有什么大事就莫要搅扰我了。”说完,陈长生缓步上山,而后把黄尹放了出来,道:“你到翠烟山上盯着,见到冥河渡鸦或是修罗鬼王的踪影随时回来告知与我。”

“是。”黄尹闷声闷气的答应着,钻入土中便即消失不见。

陈长生转身又回到了青丘山顶上的石屋之内,分出灵识扫了一眼山河图中,见刚刚被收入其中的流民此时已经安定下来,而余有财担心先前李享叛逆之事再度发生,故而将每五十户并为一甲,由老佃农担任甲长,以便约束这些新来的佃农,免得他们再起什么乱子。

对于余有财此举,陈长生嘴上没说,心里却是颇为赞许,心里也是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当初收纳那些佃农时就没想到这个。

又看了看山河图中各处,见其中的田地又增加了不少,此时正有不少新来的佃农在分畦挖渠,并没因为进入山河图而有何不适,也便放下心来。

随即便收回灵识,屏气凝神再次开始祭炼山河图。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就是三个年头过去。山河图中的禁制陈长生又是解开了五道,同时也祭炼好了五颗节气珠,分别是雨水,惊蛰,春分,清明和谷雨。

而他也发现每当解开一道山河图中的禁制后,先前用来拆解禁制的灵元都会倒灌回来,非但量大,并且极为精纯,这让他不仅能够从容的祭炼节气珠,更能够趁机巩固元神,提升修为。

三年的时光虽短,不过陈长生的道行已然从先前的心驰期大成境界跨越到了神往的小成境界,进境之快,连陈长生自己在欣喜之余都不免有些担忧,生怕根基不稳,后患无穷。

于是在解开了山河图的第七道禁制后,陈长生暂时的停了下来,从三年之中从来没有迈出一步的石屋之中走了出来,站在青丘山顶上,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翠绿的田野,清风吹过,便是绿浪滚滚。

虽说陈长生鲜少出屋,不过祭炼山河图之余,陈长生也免不了放出灵识看了看青丘山下的景象。

三年以来,随着张三等人四处归拢流民,青丘山方圆数千里之内的田地此时已然尽数被分到了这些流民的名下,有了土地和张三等人赠送的种子,这些饱受战乱之苦的流民们在这里再度扎下根来。

尽管在此期间,也有各种各样来自修真界或是俗世之中的势力试图染指这里,甚至是将这片乱世之中的世外桃源据为己有,可是无论是谁,都被张三等人给毫不留情的打了回去。

这种血腥的杀戮不仅极大的震慑了觊觎此地的敌人,更是让居住下来的百姓安心。

并且在张三等人有意的传扬之下,这片世外桃源的名声在到处都是战乱的中土之上不仅日渐响亮,而且声名远播,所有的人都将这里视为世间唯一能够躲避战乱的桃源,不仅没有兵灾,还有田种,有饭吃,这也使得越来越多的饱受战乱之苦的流民纷纷闻讯而来。

为了安置他们,张三等人也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圈占四周无主的土地。

同时为了让这些百姓有能力自保,也是为了多帮陈长生多招揽一些佃农,张三将根骨破佳的年轻人挑选了出来,除了教他们识字之外,更是将五行拳传授给了他们。

世俗之中的灵气虽说稀薄,远不是山河图中能比,不过这些年轻人经历过战乱之苦,每个人都知道想要保住眼下的好日子,唯有靠拳脚才行,故而每个人都习练的极为刻骨,再加上张三每天都用山河图中所产吃食来帮他们洗筋伐骨,故而这些短短的三年时间,这些年轻人虽说没一人能够筑基,不过拳脚功夫已然不俗,并且根基扎实,放在世俗界中都依然是百人敌、千人敌甚至是万人敌。

不仅如此,在张三这个教头天天念经似的教导和耳濡目染之下,所有的年轻人都知道了陈长生的存在,并且也开始随着张三尊称其为道尊。

随着流民越来越多,而张三所教的年轻人也是越来越多,他的心里就越发的期待着陈长生早日出关,倒不是说为了在陈长生邀功,而是盼望着陈长生能看上这些年轻人,并将他们收入山河图中。

张三坚信,只要这些年轻人在山河图中待上个三年五载,有了先前夯实的根基,一直由于灵气匮乏而被压制出的道行必然会有突飞猛进的提升,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对陈长生满是崇敬的少年也必将成为长生道尊身边的一群虎将。

只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后,即便是张三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急躁也还是有些着急了。

这一日张三又跑到了青丘山上,仰头看着山顶上那个并不华丽的石屋,只盼着能够看到陈长生的身影,只可惜山顶上被陈长生设置了不少禁制,即便张三学会了青木灵瞳,一眼看过去的话依旧是朦胧一片,宛如隔着层迷雾一般,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昏黄,就在张三以为今天又是白等了的时候,青丘山顶上陡然间光芒一闪,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颀长身影脚踏着浮云缓缓飘落下来。

“道尊……”张三欢呼一声,眼角的泪珠都淌了下来。

“张三,不过是三年不见而已,用不着哭鼻子吧?”陈长生的声音随之传了过来。

“让道尊见笑了,我这是高兴的。”张三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而后道:“我等着盼着,总算是把你盼下山来了?”

“怎么了?莫非是出什么大事了不成?”陈长生一愣。

“没有,没有,道尊别多想。”张三连连摆手,而后道:“只是我教的那些个新弟子,眼看着都练拳三年了,有不少也都到了炼气后期,只是这里灵气匮乏,想要筑基却总是不能,故而我才盼着道尊早日出关,好将他们送入山河图中筑基。”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难题呀,原来不过是这样的小事,放心吧,待明日我将他们收入山河图中便是。”陈长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让张三欣喜不已,咧着嘴呵呵憨笑起来。

“福德,虎头,揽月和瑶瑶呢,怎么也不见他们出来迎我?”陈长生灵识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张三之外,青丘山四周竟是一个修士都没有。

“他们说总是窝在这里都要发霉了,于是就相约到四陆十二洲上好好历练一番,说是要见一见世间百态,方才磨砺心境,对修道有益无害。”张三揉了揉下巴道:“你也知道,儿大不由爷,福德这一闹腾起来,我这个当爹的也是管不住,就算要揍他一顿,也快不是对手了,爽性就任由他们逛逛去吧,由人跟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的。”

“嗯,难为你了。”陈长生闻言拍了拍张三的肩膀。

张三说是张福德闹腾着要出去历练,不过自己的徒弟陈长生自然是知道张福德脾性,那是个憨厚而稳重的老实孩子,就算有自己这个师父撑腰,不过在山河图中时也从来都是待人和善,对张三夫妇更是恭顺孝敬,若是张三不允可的话,他断然是不会去做的。

而既然张三都拦不住,那只能说是冯小虎、林揽月和孙瑶三人嚷嚷着要出去玩,对于这三个人,张三又哪里敢像对待张福德一样的严加阻拦,只能是劝的了就劝,劝不了就只能任由他们去,而张福德之所以跟着去,多半也是保护他们去了。

猜透了这其中的原委,陈长生自然感激张三替他们三人留了面子,指了指青丘山脚下的一块石头道:“去那边坐坐,好久没喝酒了,咱俩好好的喝点。”

“求之不得。”张三也是大乐,眼下山河图中的这些人中,能和陈长生坐在一起的喝酒的人唯有自己这么一个,这份荣耀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他岂能不高兴。

在青石上坐下,陈长生笑道:“这石头我以前常用来拴我家的牛,有时候放牛乏了,还在这里睡个觉,回到家里去少不了被我嫂子臭骂一顿,呵呵,只不过现在石头还在,我家里的人却是没了。”

“道尊节哀。”张三忙劝道。

“来,喝酒。”陈长生拿出一坛酒来递给张三,自己先是灌了一气后,抹了抹嘴角的酒水方才问道:“我这三年没下山,外面是个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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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三足,白莲教

第七十章三足,白莲教

“乱的一塌糊涂。”张三苦笑连连地道:“我本以为这仗打不长。却没想到太平日子过的久了,这一真打起来竟是全都不肯住手了,修真界里是个什么情形我也说不好,不过世俗之中却是打的不可开交。”

“旁的不说,就说这延庆国吧,半年前险些就被流民给攻陷了都城,若非是有斗木宗的修士出手相帮,只怕眼下延庆国早就亡国了。”

陈长生闻言不禁眉头微皱道:“这时局竟是糜烂到了这等地步?”

“是呀。”张三喝了口酒道:“我也没想到竟变成了这番田地,眼下这延庆国也唯有咱们这里还算是太平,别处已然是十室九空。”

“按理说不该这样呀。”陈长生喝了一口酒道:“以我估计,虽说先前附庸与四宗二十八派的小门小派起来造反,就算一时能够取胜,但终究是抵不过四宗二十八派数千年的底蕴,只要四宗二十八派能够稳住阵脚,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将这些小门派再次打压下去。”

“道尊您这话原本也没错。”张…了点头道:“先前的确如此,大概是一年前吧,四宗二十八派再度联手,连拉带打,倒是把先前的乱劲给按了下去,眼瞅着就快太平时又有一伙人跳出来造反。”

“什么人?”

“白莲教。”张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说白了就是一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贼和尚,天天嚷嚷什么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混账话。还说无论是世俗界还是修真界都将灭亡,唯有他们的无生老母才能庇佑众生,度化尘世之中受苦受难的儿女返归天界,免遭劫难,这个天界就是真空家乡,而无生老母是什么上天无生无灭的古佛。”

“这样的鬼话也有人信吗?”陈长生问道。虽说他没听说过这个什么白莲教,不过从张三方才所说的这些话中,却听出了点很熟悉的味道。

“信,怎么没人信,信的人还不少呢。”张三道:“这都打了两年多的鸟仗,除了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之外,平头老百姓哪个不是天天担惊受怕,哪个不是忍饥挨饿的,一听说有个什么无生老母能解救自己脱离苦海,还能去那个真空家乡享福,谁能不信?”

“这帮贼和尚糊弄起来人可是远比以前那个了凡厉害多了,有事没事的就弄个什么无生老母降世,要么就是什么佛祖显灵,我能瞧出来都是些障眼法,可是世俗里的凡人又哪里分辨的出真假,几乎是成百上千的跑去参拜什么无生老母,家家烧香,户户挂什么白莲灯。”

“倘若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可是延庆国毕竟还没亡国呢,那些当官的见到这个架势不对头,忙派人镇压,还说白莲教是邪教。换成以前太平世界,这么干倒是没什么,毕竟老百姓胆子再大也不敢跟官府闹腾呀。”

“可眼下是乱世呀,又一连乱了两年,谁还把官府当回事呀,再说了,老百姓们早被逼的没了活路,眼下好不容易找到了靠山,结果却被官府说成是邪教,还又打又杀的,这帮白莲教徒顿时就反了。”

“这一反不要紧,不仅是延庆国,四陆十二洲上的国家之中纷纷有白莲教徒揭竿而起,而白莲教那些贼和尚们现下也冒了出来兴风作浪,打杀四宗二十八派在各国的供奉,道尊,你想想看,被他们这么一闹,世道能好得了吗?”

“怎么能好的了呀。”陈长生摇了摇头道:“一个是蓄谋已久,一个毫无戒备,一个是顺应民意。一个是民怨沸腾,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在世俗界,四宗二十八派都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道尊说的是呀,于是乎这仗是越打越打,四宗二十八派这边是有官府,有骁兵悍将,白莲教那边虽说没有官府,可人家有的是人,旗子一插,白莲教徒那真是云集影从,这个仗从一开始打,四宗二十八派就不怎么占便宜,到了后来就更是吃亏了。”

“没错。”陈长生点了点头道:“旁的不说,单单是这士气就不一样,虽说打仗都是要死人的,可白莲教这边肯定说什么死后便得解脱,人虽死了,可是魂灵会被无生老母接引到真空家乡之中,对吧?”

“道尊,你怎么知道的?”

“哼哼,猜的,当年了凡劝我弃道从佛,也是拿着这些屁话来糊弄我,听着好听,虽说肉身没了,还有魂灵,可即便是修士兵解之后能真正转修散仙的又有多少?更别说是世俗百姓了,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就算是有命魂,要么是转入轮回,要么就是被白莲教的人拘走做别的用了,哪里有什么真空家乡让他们住着去,一个个真会想美事。”

“话是这么说,可真能明白的也没有几个呀?!”张三搓了搓手道:“就像道尊说的,白莲教徒一打上仗一个个全都不要命,就连死了脸上都带着笑,可四宗二十八派这边的人就不行了。”

“虽说官府这边有兵有将,有刀有枪,可是兵马终究是有数的,死上一个少一个,再遇到疯子似的不畏死亡的白莲教徒,大不了几回仗胆气就都吓没了,结果是越打胆子越小,地盘更是越丢越多。”

“四宗二十八派呢,也没有出手?”陈长生很纳闷四宗二十八派怎么就能沉得住气,四宗二十八派为了宗派气运长久,故而扶持了凡间的帝王,借助龙气以壮大自己。

如此一来,虽说是宗派的气运大涨,可是也将宗门跟世俗中的朝廷牢牢的捆在了一起,就如同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躲不了你。

更何况四宗二十八派虽说是修真门派,可是在世俗中却有不少的基业,旁的不说,门中弟子平素里炼器用的材料,炼丹用的药草,以及灵石,都离不了世俗的供给,若是没了世俗间的朝廷在,四宗二十八派的实力顿时就会锐减。

当初五行宗被四宗打压的那么厉害,一来是五行宗的修士道行不高,二来四宗联手。实力强横,还有一点,就是五行宗倾向于出世,故而在世俗中并没有扶持效忠自己的帝王及朝廷,又哪里是财大气粗的四宗二十八的对手。

眼下白莲教起事,不仅蛊惑百姓信教,且起来造反,这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王朝更迭,更是要断了四宗二十八派在世俗之中的根基,陈长生不相信四宗二十八派会无动于衷。

“怎么能不出手呢?”张三嘿嘿笑道:“若是不出手的话,眼下只怕这中土都早被白莲教都占完了。”

“若是四宗二十八派出手了,又怎么还是眼下这个境况呢?”陈长生这下子就更有些不解了。当日自己攻打壁水派时,张三没有同行自是不知道,可是陈长生却很是明白四宗二十八派的底蕴何等的雄厚。

诚然,在乱荒海上自己接二连三击杀了不少四宗二十八派门下的弟子,特别是乱荒海中央时,更是一口气捆走了他们五百多金丹期修士喂了饿鬼。

换成一般的小门小派,出上个把金丹期修士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说不定还会祭告祖师,说是门派中兴有望了。若是死上个把金丹修士,那整个门派也必然是元气大伤,甚至是一蹶不振。

可对于四宗二十八派来说,数千年的积累之下,这些金丹期修士死了固然是可惜,但是也远远没有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正如当日陈长生杀上沧溟山时所见到的那样,壁水派依旧还藏着不少的金丹期,甚至灵寂期的修士。

壁水派如此,其他的二十七个门派只怕也是一样,以眼下的修真界来说,四宗二十八派依旧是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就算前两年那些小门派起来造反让四宗二十八派有些手忙脚乱,甚至是焦头烂额,但是若是他们真的下定了决心镇压的话,陈长生相信那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就算背后有顾云川的散修下黑手也照样不能拿四宗二十八派怎样。

这点陈长生老早就想明白了,这也是当日静云思的散修招揽他时他没有答应加入顾云川的原因。

旁人看来,顾云川是先前唯一一个敢跟四宗二十八派叫板的地方。并且还曾经打败过四宗二十八派的几次侵略,可谓是一时豪强。

但是鲜少有人想到,顾云川究竟是靠着什么才赢的四宗二十八派。

并非是说顾云川的散修道行何等之高,故而能够以一敌千,将四宗二十八派的修士打的狼狈逃窜,而只是借助了顾云川的地形之利。

其实这样的事不只是顾云川有过,当年的蛮荒山也曾经让四宗二十八派折戟沉沙、铩羽而归。

在陈长生看来,顾云川靠着地利自保倒没什么,可若是想要跑到中土上来和四宗二十八派抢地盘,争夺这霸主的位子,那简直就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

别的先不说,顾云川底蕴就远不如四宗二十八派厚实,格局更是小的可怜。

无论是世俗之中,还是修真界里,战争二字归根到底还是在打的钱粮人马,而这几样,顾云川通统的不占上风,特别是人马这一条,就算顾云川号称散修云集,可又哪里比得上四宗二十八派数千年的积累?

因此自始至终,陈长生都不怎么看好顾云川,不过他对四宗二十八派也绝无好感。

事实也恰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当四宗二十八派下定了决心要收拾那些造反的小门派和顾云川散修时,他们根本就不是敌手,两年不到就被打的连连后退。

陈长生猜想若非是四宗二十八派不想追杀的太狠,以至于让他们狗急跳墙的话,只怕连一年半都未必用的了。

但是陈长生却怎么也没想到,如何强横的四宗二十八派竟然被个刚刚冒出来的白莲教给折腾的步步后退,一副大占下风的样子。

莫非?

陈长生忽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等张三回答便问道:“莫非那些造反的小门派还有顾云川的散修和白莲教的人媾和到一起了?”

“那倒没有。”张三摇了摇头道:“白莲教倒是想拉拢这些人,可这些人不喜欢四宗二十八派不假,可是更讨厌那些贼和尚,毕竟这佛道有别,先前和四宗二十八派打归打,说到底还都是修士们自己家的事,可要是将佛门的人也拉进来,那就是连祖宗都不要了,谁也扛不住这样的骂名的。”

“呵呵,说的是,看来这帮人还没糊涂到极点。”陈长生一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余有财跟我说的。”张三笑道:“别看我不怎么出去,可是余有财一天到晚的在外面溜达呀,外面的大事小情都是他跟我说的。”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了,余有财和文楚楚呢,怎么也不见他们俩,嗯,还有何凯,他们可都没山河图里。”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无妨,长夜漫漫,正好饮酒闲聊。”陈长生说着手指一弹,地上嘭然一声冒出了一团烈火,熊熊燃烧,高有丈许。此时以陈长生和张三的道行,自然是不畏寒暑,点上一堆篝火更多的不过是出于习惯罢了。

张三敬了陈长生个酒,这才道:“那我就慢慢说了,顾云川的散修和小门派的修士固然是不愿意和白莲教同流合污,但也不想就这么着与四宗二十八派和好,这个说来也不奇怪,被四宗二十八派打压了这么多年,前两年又掐的你死我活的,就算眼下有个白莲教出来生事,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道:“面子上过不去倒是小事,更多的是这帮人还想着从四宗二十八派这里多得到些好处,毕竟这样趁火打劫的好时机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只要这帮人不傻就能看得出来,这白莲教要是成了势,在中土站稳了脚跟倒霉的更多的是四宗二十八派,该着急的也还是他们,故而正好拿着这个敲一敲四宗二十八派的竹杠,张三,我猜的没错吧?”

“岂止是没错呀,简直就是严丝合缝。”张三拍了拍巴掌赞了陈长生一句,继续道:“先前虽说顾云川的散修和小门派被四宗二十八派打的节节败退,可是终究还是剩下了一些地盘,再加上白莲教冒出来,这些地盘顿时就成了讨价还价的本钱。”

“四宗二十八派自然是不愿意退让,可那些人更是不愿意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于是一来二去的就这么僵住了。”

“莫非就因为这个才让这天下成了眼下这副光景?”

“那倒不全是。”张三嘿嘿一笑道:“僵是僵住了,可是白莲教却没闲着,也就是半年前,这帮白莲教发了疯似的开始攻陷城池。”

“由于延庆国有些地方被一些修真世家或是小门派掌控着,斗木派的修士想来支援也是不行,这么一拖拉就差点让延庆国的都城陷落,虽说后来到底是给守住了,可是死伤也是不少,而延庆国的皇帝也是受了惊吓,险些就一命呜呼了。”

“如此一来,四宗二十八派也明白过来,要是再跟顾云川那些人僵持下去,最终得了便宜的只能是白莲教,于是乎就打算让一让步,大家坐下来谈上一谈。”

“虽说是要和谈,可两边的人却是互有提防,再加上四宗二十八派跋扈惯了,哪里会真把顾云川那帮人看在眼中,从坐到一起和谈哪天起就吵个没完没了。”

“余有财他们莫非也去了?”

“嗯。”张…了点头道:“这也是顾云川散修提出来的,说什么佛门入侵中土,这乃是整个修真界的事,不管是谁,都该摒弃前嫌,只要是修士,都该坐到一起好好商议一番,而道尊眼下虽说不是五行宗的人了,可还是修士,不仅名声在外,还有个长生坊,岂能少得了您呢,于是就送了请柬来。”

“当时道尊正在闭关,我们几个人就合计了一下,要是不去,说不定就要吃亏,别人还以为咱们胆怯了,爽性就由余有财他们去上一趟,看看情形再说,有什么便宜能占的就占。”

“这一去过去了快小半年了,余有财每回传讯回来都说,那帮人天天吵,一个个为了分地盘斗的跟乌眼鸡似的。”

陈长生一听这话,眸子中精光一闪道:“争来争去,有了结果没?”

“没有。”张三摇了摇头道:“顾云川的散修和小门派的修士想从四宗二十八派手里夺去玄武大陆和白虎大陆的六个洲,四宗二十八派自是不愿意,后来顾云川就想拉着咱们下水,说是只要咱们帮他们的话,事成之后所得的六个洲任凭咱们选上一个。”

“余有财他们怎么说的?”陈长生面色平静地道。

“他没答应。”张三笑道:“道尊不说话,这样的大事我们怎么敢自己做主,余有财倒是跟我说过,若是真能白得上一两个洲,那么这笔买卖还是值得做的,不过文楚楚却是不怎么赞同。”

“哦?”陈长生闻言却是有些惊奇,他没想到文楚楚这个素来鲜少出主意的人此时竟能跟自己想到了一起。

“文楚楚说,以道尊素来的性情,救人不过是行善,却并没插手世俗事务的打算,何况有了山河图在手,要不要地盘也无关紧要,何况与世俗之中靠的太近,只会像是四宗二十八派这样,反倒是没了自有。”

“嗯,说的好。”陈长生呵呵一笑道:“文楚楚这话说到了我的心坎了,地盘咱们是一点不要,谁爱掺和谁掺和,你告诉余有财,只让他和文楚楚在那边看热闹就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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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有坑,群鬼,桃树叶

第七十一章

有坑,群鬼,桃树叶

“白莲教可曾来找过咱们的麻烦吗?”陈长生问道。

“那倒没有。”张三摇了摇头道:“不过咱们眼下的处境也不怎么好。”说着张三伸出手指在青石上划了两下。指尖到处却显现出了一个大略的地图,图上划分出了三块,左右两块最大。

张三指了指这图道:“道尊你看,咱们的北面就是白莲教的地盘,南边是斗木派的地盘,至于咱们就是中间这块,被他们两方给夹在中间包了饺子,虽说这一两年来,咱们这里也还算平静,就算是我带着人往外面扩张地盘他们也都视若不见,可是我总觉得这样的好日子不会太久的,说不定哪天这两条狗就会扑上来咬咱们一口。”

“嗯,你说的对。”陈长生点了点头道:“这两边都不是什么善茬子,眼下不动是不动,说不准哪天就会窜过来咬人,不得不防呀。”

“道尊说的极是。”张三又用手指点了点白莲教的地盘道:“那帮贼和尚虽说是没带着人过来抢地盘,不过却时不常的过来蛊惑老爷的佃户。”

“有人信他们吗?”

“有。”张三脸上闪过一抹的愤恨之色道:“靠着那边的佃户有不少就听信了他们的妖言,还想着拉别人同去入伙,不过被甲长察觉,报到了我这里,我当时一气之下杀了几个。剩下的都赶了出去。”

“嗯,你办的好,这样的白眼狼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陈长生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而后问道:“翠烟山那边呢?”

“一直没有动静。”张三皱着眉头道:“邱拜月是不是算错了?”

“应当不会。”陈长生沉吟片刻道:“此事关乎重大,我也只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等上两年,若是还没有动静,说不得就只好出去找它们了。”

说这话,陈长生瞥了一眼身上,这两三年来,虽说飘来的业力不少,可是他得到的功德金光也很多,两相抵消之下,陈长生身上的业力倒是没有增厚,依旧是薄薄的一层。

“老爷……”正在此时,陈长生的心中传来了黄尹闷声闷气的声音。

“何事?”

“有人来了。”黄尹一直在翠烟山下蹲守,他说有人来了,那多半就是邱拜月当日的卜算应验了。

“你好好盯着,我随后就来。”陈长生叮咛了一句,将酒坛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笑道:“当真是说来就来,张三。”

“道尊请吩咐。”张三一见正事来了,忙从青石上跳下去,叉手施礼,毕恭毕敬的等待着陈长生的号令。

陈长生祭出山河图来,又从中抽取了一千道行在融合期的佃农放了出来。在陈长生拆解了山河图中七道禁制。并且在其中留下了自己的元神烙印之后,对山河图的掌控也越发的得心应手。

山河图此时虽大,不过一草一木皆在他的心目之中,只需心念一动,收取随心,再不用像先前那样,每次从山河图中调集佃农还得让他们聚集在一起。

这些佃农有的在修炼,有的在耕作,有的甚至是在吃饭,陡然间觉得光芒一闪,眼前的景象依然大变,大惊之下下意识的就捏了个法诀,准备随时迎战,可是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陈长生后,顿时齐唰唰的跪伏在地,恭声道:“拜见道尊,道尊万福金安。”

“起来吧。”陈长生摆了摆手,而后指着张三道:“你们听从张三的号令,在此守卫,不管何人胆敢入侵,通统杀无赦。”

“是。”

陈长生又看了张三一眼道:“这回只怕要恶战一场。我这心里隐隐约约觉得白莲教那边多半会跳出来凑热闹,若是这些人顶不住的话,爽性就把你的那些小弟子们也都唤出来,见见血没坏处。”

“是。”

陈长生拍了拍张三的肩膀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着身形一闪,已经遁走。

随着道行大增,陈长生的道法也随之水涨船高,从青丘山到翠烟山不过七八十里远,遁光一闪,他已然到了翠烟山峰顶,分出一缕灵识朝着四面八方一扫,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冷笑。

之前陈长生分了一块坤元精壤堵住了地狱界到人间界的通道后,那块坤元精壤在吸取了大量的灵气后也长成了一座山峰,堆叠在翠烟山上,宛如是给其戴上了一层帽子。

平时这座鲜少有人造访的帽子山上却站着两个和尚,其中一人样貌俊俏,另外一个不仅身材魁梧,模样也十分的威武,只是双眸之中满是杀气,给人一种凶戾之感。

后一个和尚陈长生虽说是头一次见,不过头一个和尚他却是认得,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积善寺里交过一次手的弘法,虽说不知道他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但陈长生相信绝对不会是来游山玩水。

“老爷,那个大个的和尚就是修罗鬼王。”黄尹的声音再次传来。

“当真?”陈长生眉心一跳,很是诧异这家伙怎么会和弘法搅和到一起去了。

“千真万确。”黄尹似是怕陈长生不信,随后又道:“卑下在地狱中和他们打了好些年的交道,他身上的味隔着三百里卑下都能闻出来,就算他眼下变成了人模样也是不会错的。”

“嗯。”陈长生道:“先记你一功。”

“多谢老爷。”黄尹道谢后便再没了动静。

陈长生此时的念头却像是车轱辘似的转了起来。修罗鬼王跑来这里,想必不是为了重回地狱界去,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想重新打通通道,将地狱道中的修罗恶鬼给放出来。

这种祸乱人间,会背负一身业力的事旁人是避之唯恐不及,这个弘法怎么会巴巴的凑上来呢?

“法王,你所说的地狱界通道便在此处吧?”弘法问道。

“正是。”修罗鬼王的身影甚至沙哑,就像是用石头碾压沙子的声响,听在耳朵里就让人浑身发寒,此时他站在帽子山上道:“当日本法王出来时走的太过匆忙,没有顾得上带上旗下部众,此时将他们放出来,正好助你们成事。”

“如此小僧就拭目以待了。”弘法双手合十朝修罗鬼王行了一礼。

陈长生冷眼旁观,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

“嗯,不对,法王速退。”弘法走了两步,突然间大喝一声,双手结了个法印就要逃窜。

“此时想跑,不嫌晚了吗?”陈长生冷哼一声,右手一翻,半空之中陡然间出现了一个一亩大下的巨手,向下一按,便将弘法挡了回去。

轰。

一声巨响之后。四周的景色已然大变,再不是先前那个山峰,而是一片荒凉的戈壁之上,满目的荒草,地上的沙石却都是血红色的,风一吹便漫天飞舞,宛如是一团团的血雾。

“陈长生,又是你!”弘法怒喝一声,脸上闪过狰狞的杀意。

“可不正是我。”声音响起时,陈长生的身影也在半空中显现了出来。

“是你?”修罗鬼王也抬眼看了看陈长生,也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难为你还记得我。”陈长生身在浮云之上。俯视着修罗鬼王,一字一句地道:“当日我不小心将你从这里放了出去,今日就在此将你诛杀,真可谓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哼哼,小娃子,就凭你想要诛杀本法王,只是还差的远呢。”修罗鬼王满是不屑的冷笑道。

“是吗?”陈长生仰天打了个哈哈道:“要是再加上他们呢。”说着一弹手指。

嗷呜。

怪叫声中,远处一阵烟尘卷起,轰隆隆的奔跑声由远而近,地上血红色的沙子都被震得微微颤抖,宛如是沙海之中荡漾起来的一道道涟漪。

“饿鬼?”饶是胆大包天,当看到数以万计的大饿鬼从地平线上飞窜出来,嗷嗷怪叫着汹涌而来,他的脸上也不由得微微变了颜色。

“陈长生,你竟然豢养饿鬼,必然是造下了无边的杀孽,你就不怕天谴吗?”一旁的弘法大声喝问,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只是声音微微打颤,显然也并非真就那么镇定自若。

“你只管放心,就连你们这些祸乱人心,为非作歹的贼和尚都不怕天谴,我又怕个什么劲呀!”陈长生满不在乎的一笑,点指着两人道:“何况你们俩人一身的罪业,诛杀了你们,我便可得无量功德,算来算去,我是怎么也不会亏本的。”

“陈长生,你无耻。”弘法最终是忍不住了,破口大骂。由不得他不恼火,方才被卷入此处时他就已经认了出来,这件法宝原本是自己的极乐净土坛,没想到被他夺去后反倒用来对付自己。

“比起你们白莲教来,我这还真就算不上什么。”陈长生撇了撇嘴,反唇相讥。

“哼,休要污蔑我们白莲教。”弘法道:“你若是识趣的话。就把我们放了,皈依我白莲教,看在你还有些手段的份上,小僧不仅能饶了你先前的罪孽,说不定还能引荐你到我圣母座下,日后自是造化无量,若是冥顽不灵,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完没?”陈长生问道。

“说完了。”弘法一愣,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答了一句。

“说完了就好,免得你死了后悔。”陈长生摆了摆手道:“杀了他们。”

“遵老爷法旨。”江淼高呼一声,随后尖叫道:“孩儿们,随我上。”

那些鬼子并大饿鬼早就饿的眼珠子都红了,此时听到号令,嗷呜怪叫,身子一纵就扑了上来,宛如滚滚浪潮一般狠狠的撞到了弘法和修罗鬼王的身上。

“死开。”修罗鬼王怒吼一声,双手一挥,竟是多了两柄利剑,一长一短,长的那个其色如墨,舞动之间秽气涌动,而短的那柄则是猩红如血,略一挥动便是一团团的血光漫卷而出。

双剑飞旋,所到之处,饶是铜皮铁骨的大饿鬼也是难以抵挡,黑红两道光芒一闪动,便有个大饿鬼被斩杀,化成了飞灰。

弘法手中此时也多了一柄锡杖,舞动开来,朝着扑杀过来的饿鬼身上猛砸,锡杖之上金光闪烁,打在饿鬼身上就如同是烧红的火炭落在了冰雪之上,滋滋轻响中,饿鬼疼的哇哇乱叫。

从一开始陈长生打定了主意守株待兔时就没想着亲自和修罗鬼王斗法,倒不是他胆怯了,而是手下有众多的门人部众,若是自己依旧事必躬亲,那么养着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呢?

当日命黄尹到此监视时,他就将恶念三涂坛也一并交给了他,正好安放在翠烟山上,只等着修罗鬼王自己跳进坑里。

只是出乎陈长生意料的是不仅抓住了个修罗鬼王,更是捎上了弘法,虽说和先前的预料有些出入,不过笼草打兔子,倒也不耽误什么事。

自打前次攻打壁水派之后,陈长生先是在山河图中养伤,而后又回到青丘山坐等修罗鬼王上门,前后过了足有十七八年之久,而饿鬼道中的一众饿鬼也就生生饿了十七八年。

倘若是一般的修士,辟谷之后,十年八年的不吃点东西兴许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些饿鬼却是不同,它们天生爱吃,肚子中就像是有个无底洞似的,先前时不时的被陈长生放出去吞噬血食尚且还嚷嚷着饿,更何况是一下子饿了十七八年。

此时见到了白嫩的弘法和魁梧的修罗鬼王后,这帮早早就饿轰了眼的饿鬼恨不得扑上去将他们一口吞了,就算是看着前面的同伴被俩人杀的尸横遍野,照旧是忍不住争先恐后的扑过来。

“陈长生,你就不怕我们将这些饿鬼杀光了?”弘法挥动锡杖将个大恶鬼打飞,而后狠狠瞪着陈长生厉声喝问。

“不怕。”陈长生站在浮云之上,满不在乎的一笑道:“有本事你尽管杀就是了,等到你们俩被它们啃食干净了,我会带着他们到你们白莲教去吃个痛快。”

“孩儿们,听到没?老爷说了,只要吃了这俩人便领着咱们出去大吃一顿。”江淼闻言放声高叫。

“老爷圣明。”众饿鬼山呼海啸似的连喊三声,扑咬弘法和修罗鬼王的势头更猛。

对于饿鬼来说,死亡算不了什么可怕的事,真正让它们恐惧的是饿肚子,特别是十年八年的饿着肚子,此时听说啃了眼前这俩后就能出去大吃一通,原本脑筋就不大灵光的饿鬼们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吃,吃,吃,吃了这俩人。

饿鬼道中原本就有将近五万饿鬼,在上次陈长生攻打壁水派后,饿鬼的数量更是激增到了十五万,就连大恶鬼也增加到了一万五。

这十七八年中,虽说众饿鬼没怎么吃过血食,但也不会饿死,再加上有了江淼和众鬼子的约束,这些饿鬼并没有自相残杀,故而数量并没减少,此时全都涌了过来,天下地上,到处都是饿鬼的身影。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沿。

更何况是十五万,就算是在空中鸟瞰也是一眼望不到头,密匝匝宛如蚂蚁一般。

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况且这些还都是凶悍的饿鬼,修罗鬼王和弘法再怎么厉害,面对十五万饿鬼时也渐渐有些力不可支。

而且这地狱道中灵气要远比外面还要匮乏,这让修罗鬼王和弘法的不少法术效力大减,只能靠着手中的兵器和饿鬼厮杀。

“法王,若是你再不出手,只怕咱们俩就都凶多吉少了。”弘法躲过一个饿鬼挠来的爪子,高声大喝。

“哼,本法王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修罗鬼王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忿,不过到底还是张开嘴巴,陡然间吐了一粒血红色的珠子出来,指诀一弹,将一连串的血光打在其中。

“桀桀。”

一阵怪笑声响起时,这颗珠子中人影闪烁,窜出了百十来个恶鬼,男的丑陋,女的妖冶,绕着修罗鬼王盘旋不已,将扑咬过来的饿鬼一一打飞。

见此情景,陈长生顿时就想到了当日和宋青云斗法时他也玩过这么一手,而自己杀了他后还得了一颗修罗血魂珠,一直放在苏苏手中不知道做什么用,此时见那修罗鬼王也放了这么一颗出来。

陈长生笑容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只是那抹嘲弄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杀了他。”修罗鬼王手指陈长生咆哮道。

“桀桀。”笑声之中,那些修罗恶鬼一窝蜂似的朝着陈长生扑了过来,可是不等他们到达近前,陈长生的手指不断弹动,一片片碧绿的叶子飞射而出,宛如长了眼睛似的朝着扑过来的修罗恶鬼迎去,而后黏在了他们的身上。

嗷!

这些叶子都是鬼面血灵桃树的叶子,虽说未曾被祭炼过,算不上是法宝,可是桃树至阳,先天上就克制鬼魂,更何况是这鬼面血灵桃的叶子。

一片片的桃叶就如同是一道道的破邪的符箓,落在那些修罗恶鬼的身上之后顿时就泛起阵阵青烟,烧的原本还张牙舞爪的修罗恶鬼嗷嗷惨叫,身子一沉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随着就被地下翘首等待的饿鬼撕扯成了碎片。

第七十二章 暴打修罗鬼王

第七十二章

暴打修罗鬼王

“鬼面血灵桃树叶?”见此情景。修罗鬼王不由的惊呼一声。

“正是。”陈长生淡然一笑道:“你若是舍得尽可以将这些修罗恶鬼放出来向我招呼,看看是我手里的树叶多,还是你的人多。”

“鬼面血灵桃被你得了去?”修罗鬼王脸色阴沉地问道。

“你说呢。”陈长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宛如是在看个死物。

“陈长生,你若将鬼面血灵桃交出来,我饶你不死。”修罗鬼王冷声冷气地道。

“呵呵,你这话说的可是有点大了。”陈长生嘴角微微勾起,满是嘲讽之色地看着他道:“眼下你已然是身处重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在饿鬼利爪之下,眼下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跟我讨价还价,你不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吗?”

“你这么说,那就是没的可谈了?”修罗鬼王一剑砍翻扑过来的一个大饿鬼,双目灼灼地看着陈长生,语气之中满是冷酷之意,衬上他那沙哑的嗓音,越发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陈长生却依旧是泰然若素,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咱俩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你还是乖乖的去死吧。”

“哼,哼。”修罗鬼王闻言冷笑不止,而后阴声道:“既然没什么可谈的,那本法王就教你个乖……”话说到这。修罗鬼王骤然之间纵身而起,身上的披着的袈裟顿时被暴胀的身躯撑的碎裂成片。

转瞬之间,本来就有九尺来高的修罗鬼王一下子变得足有十丈,样貌也是大变,不仅狰狞异常,身上更是宛如批了一层漆黑的鳞片。

而修罗鬼王的话却是并没停止,只不过嗓音却比先前响了足有十来倍,宛如打雷似的说道:“在没有分出你死我活来之前,莫要以为自己真就稳操胜券了,若是不然的话会栽大跟斗的。”

话音起时,修罗鬼王一脚踏在了几个大饿鬼的身上,生生将他们踩成了一团团的肉酱,身子也借势纵起,手爪一探,锐利的爪尖泛着寒森森的光芒朝着陈长生抓了过来。

陈长生神色淡然的看着他的利爪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但是依旧屹立在浮云之上微丝未动,嘴里却是慢条斯理地道:“嗯,你说的没错,的确是你死我活。”

呃。

修罗鬼王怎么也没想到在生死关头陈长生竟会如此的镇定,就算是一座山峰被自己的手爪抓到都能捏成齑粉,何况他只是个身子孱弱的修士,莫非这厮被自己吓傻了?

应当不会,若是被吓到了,断然不能说出这样调理分明的话来的,那么就是他还有自以为能够稳胜自己的凭仗,到底是什么?

在这一刹那间,修罗鬼王的心中已经闪过无数的念头。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是猜不到陈长生凭什么面对自己的全力一击会如此的镇静。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修罗鬼王的手爪已经探到了陈长生的面前。

吼。

一声怒吼陡然间从半空之中传来。

正以为此番必能将陈长生一举击杀的修罗鬼王听到这个吼声后,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而后便觉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惧涌上心头。

不好。

修罗鬼王来不及多想,身子一矮,陡然间就朝着旁边窜出去了数百丈。虽说错失了诛杀陈长生的大好时机甚是可惜,但倘若是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修罗鬼王也是断然不会愿意的。

嘭。

而就在修罗鬼王躲闪开来的同时,一个更加魁伟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抄着的一根巨棒也陡然一收,遥遥指着修罗鬼王,狰狞而怪异的脸上满是浓重的杀机,正是蛮菩萨到了,而他手里拿着的则是早早被陈长生就搬进山河图中的中流砥柱。

之前在沧溟山上被清空子的师父一招击退,陈长生固然暗恨自己道行不深,欺负金丹或者灵寂期的修士还行,可是和元婴期的修士对敌却是相差悬殊,毕竟每提升一个境界,相差出来的道行却绝非是一星半点。

同时他也苦闷自己手里没有什么够劲的法宝,虽说缚龙锁也是不错,可是没有器灵之后。锁拿个清空子都有些勉强,还得是使些手段方才得手,就更别说是他师父那样快成精的老家伙了。

想来想去,陈长生便把主意打到了早就得来的中流砥柱之上。

这中流砥柱不愧是上古时候,大禹皇的遗宝,饶是陈长生此时道行不浅,想要将其炼化也是不易,直到他解开了山河图上的第六道禁制后,随着道行大涨,陈长生方才勉力的解开了中流砥柱上的两道禁制,并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元神烙印。

只因解开的禁制太少,这中流砥柱究竟是何来历陈长生所知也是不多,更是无法将其祭炼的收放自如,更不要说是得心应手了。

不过到底是解开了两道禁制,尽管无法将其收入元神之中,但是拿在手中舞动却也费不了多少气力了。

此番陈长生挖了个坑让修罗鬼王跳,自是老早就将该想到的都想了一个遍,最初他让饿鬼冲上去打头阵,与其说是想偷偷懒,但不如说是打算在一旁看看这修罗鬼王的虚实。

不管怎么说,这修罗鬼王一身的业力缠身,若是将它打杀了不仅自己能了结了这段因果,更是能平白得到些功德,有了这样的好处,陈长生又岂会白白便宜了这些饿鬼。

正因此如此,从修罗鬼王一变身陈长生就在小心戒备,直到它扑过来时陈长生方才将早先收入山河图中的蛮菩萨给放了出来,当然了,自然也少不了那根中流砥柱。

原本想着打修罗鬼王个措手不及。若是能冷不防的将它一棍子打死,自是再好也没有了,在这种情形之下,陈长生才懒得理会自己这一手是不是有点不大光明正大。

只可惜修罗鬼王却是老奸巨猾,溜的极快,竟是被它给躲了过去。

修罗鬼王一脚踹翻了几个顺着自己的腿脚往身上窜的大恶鬼后站稳了脚跟,红彤彤的眼珠子看了一眼蛮菩萨和他手中那根足有三十丈长、丈许粗的柱子后,满是嘲讽的道:“陈长生,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

“打的死你就是本事。”陈长生满不在乎的一笑,宛如丝毫没有听说他这话里的嘲讽之意,而后道:“废话少说,受死吧。”

话音未落,蛮菩萨便一挥手中的中流砥柱朝着修罗鬼王扑了过来,而原本疯狂的朝着修罗鬼王身上攀爬的大饿鬼们在众鬼子的约束下也纷纷的退开,留出个方圆足有千余张的圈子给蛮菩萨和修罗鬼王。

除了剩下一些大饿鬼守在圈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修罗鬼王高大的身子,口水滴答滴答狂流之外,剩下的大饿鬼则都朝着被围的风雨不透的弘法窜了过去。

“哼哼,跟我们修罗族较量体术,你陈长生倒也算是千古少有的修士了。”修罗鬼王见骚扰自己的大饿鬼退去,反手一抓,又将那一短一长两把剑拔了出来,虽说他此时身高十丈,不过那剑也随之变长变宽。此时握在手里倒是一点也不显得短小。

“修罗族又如何?”陈长生宛如是漫不经心地道:“我连巫族的大巫小巫都打翻了不少,更何况只是你个修罗鬼王了,哼哼,我只听说上古时最善体术的乃是妖族和巫族,可没听到过你们修罗族的名头。”

嘴里冷嘲热讽着修罗鬼王,不过陈长生的心神却是丝毫没有松懈,寄托在蛮菩萨身上的灵识引动之下,驱使着蛮菩萨朝着修罗鬼王冲了过去,手里的中流砥柱更是缓缓摆动,宛如随时会打在修罗鬼王的身上。

“哼,没听说过。那今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修罗鬼王听到陈长生说起了巫妖两族,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更是阴沉的宛如是锅底,不等蛮菩萨杀到近前,陡然间一摆手里的双剑就已然是迎了上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中流砥柱和双剑就撞到了一起。

中流砥柱固然是上古时大禹皇用来镇压洪水的宝贝,而修罗鬼王手中的双剑似乎也不是平凡之物,这结结实实的撞击之下,竟是谁都没占了便宜,不过对碰时激荡起的罡气却是将两人脚下的血红色沙子震的翻起老高,将蛮菩萨和修罗鬼王高大的身躯都漫卷到了其中。

“好重的法宝,再来。”修罗鬼王怪笑一声,双剑一抬,封开中流砥柱,而后脚步一滑,身子前冲,握在右手中的那柄黑色长剑狠狠朝着蛮菩萨的脖子斩出,左手血红色的短剑则抽冷子直插蛮菩萨的肚子。

“死开吧。”蛮菩萨闷吼一声,手中的中流砥柱陡然间竖起,朝着外面一封,略微一晃动间就把修罗鬼王杀过来的两柄剑都给挡了开去。

方才修罗鬼王虽说是在嘲讽陈长生,不过倒也说到了点子之上,这中流砥柱的确是沉重无比,若是不然也难以稳稳的插在河中,镇压了泾渭两河成千上万年之久。

即便是拿在蛮菩萨的手中看起来轻飘飘的宛如灯草一般,那是因为陈长生在上面留下了元神烙印,可是落在旁人的身上却足有万均之重,何况此物无坚可催,远比当日陈长生自行炼制的破山锤可是强了不知道多少。

此时和修罗鬼王打在一起,中流砥柱上下翻飞,敲击在修罗鬼王的双剑之上轰隆隆炸响不已,真如在打雷一般。

陈长生以前没有学过拳脚时,尚能用混元一气大擒拿握着巨木将宋珂打的吐血,更别说后来和张三学了不少的拳脚功夫,此时打斗起来就有章法的多了。

修罗鬼王方才嘲笑陈长生自不量力,竟敢和自己较量体术,固然有给修罗族吹嘘的意思,不过也不全是自吹自擂。一开始他没摸清楚陈长生的深浅,又听说他连巫族都打翻了许多,便以为他也是体术高手,出剑时不免有点缩手缩脚,等到后来和陈长生互换了几招后,便发现陈长生的体术着实不怎么样,若非是仗着手里的中流砥柱,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如此一来,不免心中起了轻视之意,冷笑道:“陈长生,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一听这话,陈长生顿时就知道修罗鬼王看穿了自己的底细,不由得老脸一红,但是嘴上却是毫不相让地道:“便是如此你也不是敌手,三招之内,我必杀你。”

“胡吹大气,死吧。”修罗鬼王暴喝一声,双剑陡然间一合,黑红两色的光芒纠缠到一起,宛如两条狂啸的怒龙一般,朝着蛮菩萨的胸口扑咬而去。

“开。”蛮菩萨闷吼一声,再次故技重施,将手里的中流砥柱在身前一竖。

中流砥柱足有丈许来宽,这一竖起来倒是跟个盾牌似的,不过修罗鬼王刺出的这一剑却不是这样就能挡开的,两道光芒在撞到中流砥柱上时陡然一分,竟是成左右夹击之势将蛮菩萨围在了中间,而后两道光芒上下交错,竟是要再次缠绕在一起,如同一把巨大的剪刀般将蛮菩萨并他手中的中流砥柱生生绞断。

在这生死关头,蛮菩萨却是陡然间将手里的中流砥柱一收,而后自上而下,朝着相距不远的修罗鬼王的脑袋之上狠狠劈落下去。

蛮菩萨身高十五丈,而修罗鬼王也不过十丈来高,一高一矮,这一记挥出当真是居高临下,有铺天盖地之势。

对于修罗鬼王来说,若是他一心想要绞杀蛮菩萨,自己也必然会被打个脑浆迸裂,否则的话,他就只能收剑自保。

而对于陈长生来说,蛮菩萨固然是独一无二,但是终究是以佛力凝聚而成,就算是此番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再凝聚一尊更好的便是。

何况最初以蛮菩萨偷袭修罗鬼王时,陈长生也发现了修罗鬼王看似凶悍,其实却远不如自己放得开手脚。

方才命名能一举将自己击杀,他都因为惜命而不敢冒险,更别说此时和他对阵的只是个蛮菩萨,他多半更舍不得以身犯险。

果然,修罗鬼王一见蛮菩萨使出了这一手同归于尽的招数,愤愤然的冷哼一声道:“卑鄙。”

剑光一收,身形一闪,已经朝着蛮菩萨的身旁欺去,双手剑再度出手,这一次长剑上撩,黑光涌出,如同一团膏药似的将蛮菩萨手中的中流砥柱死死黏住,而短剑则朝着蛮菩萨的面目刺去。

显然修罗鬼王也看了出来,这蛮菩萨看似威武却是个死物,若想一举将其击溃,只能先灭掉陈长生寄托其上的灵识。

“哼。”蛮菩萨怒哼一声,双手一甩,竟是将中流砥柱松脱,朝着修罗鬼王的面门砸去



中流砥柱何其沉重,若是在蛮菩萨的手中握着,修罗鬼王剑上的黑光还能将其黏住,可是此时一脱手,便如同一座山峰似的砸了下来,修罗鬼王哪敢硬接,连忙退避,心里少不了又是暗骂陈长生这一手无耻之尤。

没等修罗鬼王退走,蛮菩萨却是纵身抢进,左手在身前一划,宛如一道铁门栓似的将身前的要害挡了个严严实实,无论是黑光还是红光尽数无法近身,右手则是一记炮拳,向修罗鬼王的胸口打去。

修罗鬼王也没想到蛮菩萨竟然会抛去中流砥柱跟自己玩起了近身搏杀,以至于明明手里握着两柄剑也是丝毫占不了什么便宜,反倒像是成了累赘,一个闪避不及,竟是被蛮菩萨一拳头打在了胸口上。

轰。

修罗鬼王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生生受了这一下,身子略一晃动,顺势朝后退去,与此同时,手里的双剑也狠狠的朝着蛮菩萨劈去。

吼。

便在此时,一声龙吟响起,金光一闪,缚龙锁从天而降,龙头摆动之际,金链子已然将修罗鬼王捆了起来,并且越收越紧。

“我投降。”修罗鬼王挣扎了两下,却无法挣断身上看似纤细的金链子,心头大惊之余忙连声求饶。

“我不接受。”陈长生杀他之心炽烈,自然不肯受降。

“那你就死吧。”修罗鬼王狰狞一笑,原本握在手中的双剑应声飞出,一左一右,朝着立足云端之上的陈长生绞杀了过去,与此同时,修罗鬼王的身子也像是被扎了的皮球,骤然间缩小了数倍。

陈长生自知修罗鬼王绝非是什么省油的灯,随随便便求饶定然不只为了活命,只怕还藏有后手,固然早有防备,见他掷出双剑,也只是冷哼一声,右手一晃动,凌空虚按。

嘭。

一个半亩大小的五色大手凭空出现,朝着飞射而来的两道剑光按落下去。

那双剑虽然犀利,不过在陈长生的混元一气大擒拿之下就如同是两条小泥鳅一般,根本就翻不起什么大浪头来,五色大手一探一抓,已经将这一红一黑两把剑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死吧。”陈长生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俩字。

而蛮菩萨此时也顺手抓住了先前掷出去后还没落地的中流砥柱,抡圆了双臂,狠狠的朝着被捆在缚龙锁中根本就逃脱不了的修罗鬼王砸去。

“别杀我,我知道冥河渡鸦在哪!”

第七十三章 灭杀弘法

第七十三章

灭杀弘法

“说。”

“你得答应不再杀我。”修罗鬼王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陈长生后道:“以你的道心发誓。”

嘭。

一声巨响。中流砥柱已然狠狠的砸落下来。

饶是修罗鬼王也有数千年的修行,但是六阳魁首之上挨了这一记暴砸后,照样是脑浆迸裂。

“你不说,我照样能把他挖出来。”陈长生瞥了一眼修罗鬼王倒伏在地上的无头尸首,满脸的不屑和冷酷。

呃。

正当陈长生想要解开缚龙锁,命四周垂涎欲滴的一众大饿鬼将修罗鬼王的尸身脱手吃掉时,却陡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念头一转,陈长生眯起了天眼来看了修罗鬼王的尸身一眼,却见缠绕在它身上的那厚厚一层业力并没散去。不仅如此,天上也没有丝毫的功德金光降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对,这个家伙没死。

陈长生先是一怔,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按理说,修罗鬼王若是死了,他身上的业力也该就此消除,毕竟天道至公,不仅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也讲究个人死帐消。

只不过这里的死,并非单单是说肉身被毁,更要紧的是魂灵也彻彻底底的湮灭。

毕竟人死了,魂魄没了。就算有天高海深的业力在也没处纠缠呀。当然了,对于凡人来说,肉身死了,还有魂灵在,业力纠缠不散,才会有下了地府受罪这么一说。

眼下既然修罗鬼王的尸身之上业力未消,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修罗鬼王并没真的死去,此时倒在地上的虽是句无头尸首,可是他的魂灵并没魂飞湮灭,尚且潜伏在尸身上的某处,故而这浓重的业力也久久不肯散去。

喵了个咪的,跟老子玩躲猫猫。

陈长生心中暗骂,念头一动,头顶后面的五光十色的光轮已然冒了出来,一圈圈的光轮依次闪烁,转瞬之间已然凝聚成了一个五行炉。

这五行炉以庚辛金为炉体,戊己土为底,甲乙木为柴,丙丁火熔炼,更有壬癸水平衡炉温,而缚龙锁上的龙头一扬,带着兀自被金链子捆的跟粽子似的修罗鬼王的尸身跃入了五行炉中。

随后丙丁火熊熊燃烧,宛如一赤红一猩红的两条火龙,缠绕着修罗鬼王的尸身就烧灼起来。

陈长生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修罗鬼王想要装死逃过一劫,那我就将计就计。彻彻底底的让你灰飞烟灭,别说是魂灵消散了,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一星半点。

饶是修罗鬼王的尸首坚硬无比,可是在丙丁火的灼烧下也渐渐的可是焦黑了起来,而原本想着装死骗过陈长生逃过一劫的修罗鬼王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了,嚎叫道:“饶命呀,长生道尊,求求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哼,少拿你自己跟狗相提并论,你不配。”陈长生冷哼一声,根本就不理他这一茬,从方才修罗鬼王诈死这事上,陈长生就意识到了这厮跟黄尹不同,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鬼头了,满肚子的阴谋诡计,阴险狡诈的很,就算是刀架在了脖子上还琢磨着要算计自己。

与其为了问出冥河渡鸦的去向而放他一马,日后留下大患,倒不如趁此机会一把火将他烧的灰飞烟灭,不仅少了个心腹大敌,还能得到不少的功德。一石二鸟的好事岂能放过。

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后,陈长生也不再理会五行炉中修罗鬼王的嚎叫,反倒是嫌他那比乌鸦叫的还要难听的嗓子忒刺耳,一弹手指,将个隔音禁制设在了五行炉的周围。

如此一来,那杀猪似的惨叫声顿时就没了,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陈长生的目光也转而落到了此时陷身在万千大小饿鬼重围之中的弘法身上。

先前陈长生和修罗鬼王的厮杀虽说惊天动地,凶险无比,但是前后也不过半柱香的光景,这也是体术搏杀和法术较量的最大不同。

平素的修士斗法,多半都是相隔甚远,各施法术远远的招呼,要么就是拿着法宝或是飞剑朝着敌手身上猛砸,看起来热闹,实际上却远不如近身搏杀这么凶险,更是不可能三五招之内就能分出胜负来。

倘若要是遇到俩个势均力敌的修士,再加上手里有点回灵的丹药,你来我往的互砸法术,三天五天难分轩轾也是常有的事,要是遇到执拗的,斗个十天半个月甚至三年五载的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体术搏杀就没这么麻烦了,三五招内分个胜负生死的也很平常,故而当陈长生将修罗鬼王打了个半死将他扔进五行炉中烧烤时,弘法依然在层层叠叠的饿鬼扑咬下活的好好的。

不仅如此,手中的锡杖挥舞开来,金光闪闪,饿鬼若是吃上一仗,顿时就像是被烈火烧过的木炭似的,罡风一吹。就化成了漫天飞舞的灰烬。

“饿鬼退下来,江淼,你带着鬼子们上。”陈长生方才只顾着诛杀修罗鬼王,并没太在意,此时见了这情形方才想了起来,饿鬼虽说凶悍无比,就连飞剑斩在身上都不算什么,可是唯独惧怕佛力,眼下凑上前去,根本就是拿着冰块往火堆上凑,哪里会是对手。

“尊老爷法旨。”江淼和一众鬼子原本站在后面督战,听到陈长生的话后,怪叫两声,原本围在弘法身周的大饿鬼们虽说不怎么情愿,但还是缓缓退了下来。

而九十九个金光灿灿的鬼子却是嗷呜一声,争先恐后的朝着连粗气都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的弘法扑了过去。

“陈长生,有本事你跟我单打独斗,靠着手下人多势众算什么本事?”弘法嘴中叫嚣着,身子却丝毫不慢,侧身闪过一个鬼子的扑咬,反手挥动锡杖打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原本以为会当场将其打成一团齑粉,不料那鬼子只不过朝前一载。在半空中打了个跟斗就又窜了回来,与此同时更多的鬼子也探出锐利的手爪朝着他周身上下挠去。

“哼哼,弘法,你少跟我玩这种激将法,明告诉你吧,你家道尊我不上这个当。”陈长生站在浮云之上,俯瞰着弘法在众鬼子的围攻下便的守多攻少,心里也是满意,不过嘴上却依旧言辞锐利地道:“江淼,是不是这些日子没吃过血食都饿的手软腿软了,区区一个贼和尚。这么多人都收拾不下来,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江淼听出了陈长生话音中的不满,顿时收起了帮着鬼子掠阵的念头,纵身也冲入了战团之中,尖着嗓子道:“孩儿们,生撕了他,莫要辜负了老爷的器重。”

“撕了他,杀,杀,杀!!”众鬼子齐声呐喊,杀气汹涌,原本金灿灿宛如镀了层金的面孔陡然间变得铁青,满口的利齿也都龇了出来,狰狞可怕,挥舞着寒光闪闪的手爪玩命的朝着弘法身上撕挠。

陈长生见此情形,方才赞道:“对嘛,这才像话。”

“谢老爷赞。”江淼等鬼子齐声应和。

陈长生呵呵一笑,而后方才看着被逼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的弘法道:“弘法,方才本道尊只顾着调教我家的门人了,没功夫给你答疑解惑,眼下闲了就跟你说两句,免得回头你死了,真就以为本道尊欺负你。”

说到这,陈长生干脆一矮身子坐到了浮云之上,两条腿耷拉在浮云的边上,很是悠哉的样子,而后慢悠悠地道:“弘法,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单打独斗才叫本事,当年你手里有极乐净土坛尚且不是我的对手,眼下不过拿着跟破锡杖,只怕更是不行,本道尊不跟你打不时怕了你,着实是不想欺负你,这个恩情你得记在心里,别忘了。”

弘法一听了陈长生这话,气的心里发闷。自恃辩才无双,刚想要还口挤兑他两句,不想略一分神,稍微躲闪的慢了一些,就被一个鬼子的手爪挠在了后背之上。

幸好她身上的袈裟也是件防御性的法宝,光芒一闪,将这利爪挡了开来,虽没受伤,不过犀利的爪尖还是刮蹭的他的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不好,这个陈长生太狡诈了,以多欺少也就罢了,还拿这样的混话来乱我的心神,我断然不能上了他的恶当。

一念至此,弘法再不言语,只把陈长生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虽说他的心性沉稳,不过陈长生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钻进了他的耳朵之中。

“你不说话?好,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陈长生嘿嘿一笑,又道:“再说你第二句话,什么叫靠着手下人多势众算什么本事呀,弘法,不管是世俗之中,还是修真界里,无论是当皇帝的,当将军的,还是掌门,掌教,哪个人对战时会亲自上阵的?还不都是派手下人上去厮杀?这能叫没本事吗?”

问了一句话,陈长生不等弘法搭腔就自己回答道:“自然不是,手里能用的人越多才说明越有本事,像你这样的,无论是出去蛊惑百姓,还是跑来送死,都是孤身一人,那才叫没本事呢。”

弘法心里固然觉得陈长生这话是漏洞百出,只要自己一张嘴就能驳斥的他哑口无言,可要命的是这帮凶神恶煞绕着自己跟走马灯似的滴溜溜狂转,出手狠辣之极,由不得他打叠精神小心应对,竟是半点心神都不能分,只好闷声不响。

陈长生见他这样,越发的道:“你还不说话,看来是承认了,如此也好,既然你都明白了,那么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话音方起,手持中流砥柱站在一旁的蛮菩萨闷吼一声便腾身而起,朝着战圈之中跃落,手中的中流砥柱更是高高抡起,狠狠落下,朝着困在众鬼子中间寸步难行的弘法当头砸了下去。

眼见蛮菩萨出手,江淼心念一动,一众鬼子便齐唰唰的朝后退步抽身,转瞬间便在百丈之外,不过每个人的手爪垂在身子两侧,血红的眸子盯着弘法,一副随时要扑上去的样子。

“卑鄙。”弘法见蛮菩萨挥舞着中流砥柱打来,忍不住破口大骂。

虽说方才他没专注于蛮菩萨和修罗鬼王的厮杀,不过他六识敏锐,自然也将方才那场恶战看了个八九不离十,知道蛮菩萨手里的中流砥柱厉害,哪敢硬挡,可偏偏此时蛮菩萨手中的中流砥柱挥落之时,佛力汹涌,竟是将四面八方尽数锁定,无论他退往何处,这中流砥柱都会铺头盖脸的砸落下来,逼得他除了硬挡硬架竟是没了别的法子。

“你可别老这么夸我。”陈长生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句,寄托在蛮菩萨身上的灵识却是丝毫没有松懈,死死地锁定了弘法那颗光秃秃的脑袋。

“拼了。”

弘法自知无路可退,一咬牙,将浑身的佛力都灌注到了手中的锡杖之内,双臂上举,朝着越落越低的中流砥柱架了过去。

轰。

中流砥柱一砸在锡杖之上,缠绕其上的佛力冲撞之下,顿时就像打翻了金沙罐子,金灿灿的光芒迸射开来,散落的到处都是。

“嗯!”弘法闷哼一声,虽说不仅锡杖被生生砸成了一张弓,而且双臂被震的宛如被抽了筋骨似的,疲软无力,胸口更是发闷,一口鲜血憋在喉咙口上上下起伏,但终究是挡住了蛮菩萨这全力以赴的一招,他的心里除了惊骇蛮菩萨的凶猛,更多的还是自得。

只不过陈长生随后的一句话却让他的胸口像是被万钧巨锤夯了一下,一口鲜血怎么也压抑不住,终究是噗的一声喷吐了出来。

陈长生道:“好个弘法,没让本道尊失望,竟是受住了我这蛮菩萨的三分力,如此甚好,那我就再给你来个狠的,若是不然,岂不是显得我很瞧不起你。”

说话声中,蛮菩萨的身子一弓,腰肢一晃,中流砥柱再次抡了起来,而后呼的一声再次劈砸下来。

弘法刚吐了口血,浑身软绵无力,哪里还能挡得住这一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流砥柱呼啸而来,所能做的唯有大骂一声:“陈长生,你不得好死!!!”

嘎巴。

重逾万钧的中流砥柱落在身上,就算蛮菩萨没有用劲也足以将山石压碎,更别说只是个血肉之躯。

弘法就如同是个被石头碾碎的鸡蛋一般,骨肉碎裂的脆响声中就成了一团肉酱,而后黑光一闪,一朵黑色的莲花从中飞腾而出,朝着空中遁走。

陈长生老早就已经在提防他这一手,故而一见黑莲花飞走,右手虚抓,五色大手飞出一兜一握,就将这朵漆黑发亮的莲花抓在了掌心之中。

“干了坏事就想跑,这可不好。”陈长生厌恶的瞥了一眼那朵黑莲花,知道弘法的命魂就在其中,心念一动,五色大手一捏,顿时将这朵诡异的黑莲花给捏了个稀烂。

嘭。

莲花一碎,一道道的黑气冲天而起,片刻之后丝丝缕缕的功德金光便如牛毛细雨一般的洒落在陈长生的身上,将他身上原本就不怎么厚的业力一冲而散,甚至还剩下了一些。

这么多年了,总算是见到一回金光绕体了。

陈长生低头看了看身上略显稀疏的金光,心里感慨不已,想起了凡身上那厚实的功德金光顿时就没了先前的欢喜,看了旁边的五行炉,心道:“等修罗鬼王被烧成了灰烬,想来也有不少的功德降临吧,慢慢积攒,总有一日,贼和尚见了我也得自愧不如。”

正在他心头闪念之时,江淼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垂手侍立一旁,见他出神也不敢说话。

“什么事?”陈长生醒过神来后问道。

“这和尚死后,留下些东西,贱婢拿过来献给老爷。”江淼毕恭毕敬地道。

“哦?”陈长生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先前在积善寺自己从弘法的手里得了不少的好处,此番他死了,不知道又会留下些什么。

接过江淼递过来的手珠,陈长生先是一愣,只觉得弘法这家伙再怎么穷也不至于只有一串手珠吧,分出一缕灵识扫了一下手珠,方才发现这手珠倒是跟须弥袋子有些相似之处,不过其中佛力丰沛,显然是佛门炼制出来储物的,里面金银珠宝什么的倒是满满当当的装了不少,真正有用的反而没有什么。

至于陈长生最想找到的《十力观想经》,或是《四土三观选佛图》竟是一片都没有,这让满怀希望的陈长生在大感失望之余不禁暗骂这个弘法不是个东西。

不过在陈长生将这手珠翻了个底朝天后,总算是找到了一块玉板,用佛力看了看后,见其中记载的乃是杖法,改头换面一下倒也能用中流砥柱使出来,虽说无法跟《十力观想经》和《四土三观选佛图》相比,对于陈长生来说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陈长生看了看五行炉,见修罗鬼王的尸首还在其中,若是将其留在这里也是不怎么放心,遂耐着性子守在一旁,将这记录着杖法的玉板拿在手中细细揣摩,免得日后再遇到修罗鬼王这样的体术高手,再像今日这样处处受制,只能靠着法宝多来取胜。

饿鬼道中没有昼夜交替,陈长生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他将这套疯魔杖法的融会贯通后,那五行炉中的修罗鬼王尸身也渐渐化成了灰烬。

等到陈长生将五行炉撤去,灰烬随风消散后,地上却多了一枚殷红如血的珠子,血腥之气凝重之极,赫然又是一粒修罗血魂珠。

怪哉。

陈长生暗暗称奇,也没多想,将这粒珠子用个玉盒装了起来,并在上面下了不少禁制后方才收入了残月戒指之中,而后心念一动,从饿鬼道中出来,正想着到白莲教的地盘上转悠一圈时,心中却传来邱拜月的声音:“老爷,快回来吧,瑶瑶小姐出事了!”

PS:跪谢一下逢场作戏大大的打赏,今天奉赠大家两百多字,呵呵,算是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另外天冷了,希望诸位大大注意身体,千万别感冒了,健康是福气!

第七十四章 冲突,杀无赦,敲打

第七十四章

冲突,杀无赦,敲打

陈长生闻言一怔。心念一动,使了个土遁之法已然回到了青丘山上,却见到不仅张三和邱拜月在,就连冯小虎也在,只不过他此时却甚是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不说,更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额头上也有条血口子,虽然不深,却甚是骇人。

“出什么事了?”陈长生看了一眼冯小虎,微一皱眉道:“你们不是到俗世之中历练去了吗?怎么就你一人回来,还弄了满身的伤,瑶瑶,揽月和福德呢?”

“师哥……”冯小虎一见陈长生,眼圈一红,泪珠子就淌了出来。

“得了,哭什么哭,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们扛着呢。”陈长生见他这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瞥了一旁的邱拜月一眼,传念问道:“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知道。”邱拜月道:“方才冯爷已经跟我们说了。”

陈长生听了。道:“虎头,你先去养伤,待会儿再跟我去救瑶瑶他们吧。”说着不等冯小虎拒绝,陈长生就已经将他收入了山河图中,而后看向邱拜月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紧要的关头,邱拜月也不敢卖关子,口齿伶俐的将从冯小虎那里听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林揽月、孙瑶、冯小虎和张福德四人虽说是想着到俗世之中历练,可是四人要么是自小就待在山河图中,要么就是跟随在师父身边学道,对世俗的事所知并不多。

即便是林揽月和冯小虎曾经跟随各自的师父为了逃避宗门的追捕而颠沛流离,但那也鲜少在俗世中逗留,故而四个人虽说年纪不小,道行也不浅,不过对于俗世的了解却是稚嫩的很。

一开始四人也不怎么敢走的太远,后来零零散散遇到了一些修士,少不了也会起些争执,斗法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每次他们都能轻松得胜,如此一来,免不了是信心膨胀。

四个人一商量,特别是有了孙瑶的撺掇,余下的三人决定陪着孙瑶去找静云思,而他们所选的路线也恰是当年陈长生前来青丘山时的路。

虽说是要找师父,不过四人终究还都是少年心性,路上或探看景致,或是救助流民。有时候甚至也会不小心迷了路,兜兜转转,走走停停,过去了足有小半年后也没走多远。

可就在此时,他们却是好巧不巧的遇到了那群远道而来,跑来投奔陈长生的流民。

当时孙瑶等人也曾亲见,虽说一直不耻这些人明明得了恩惠,事到临头时反倒摆出个两不相帮的做派,不过听说他们不远数万里,一路追寻而来,沿途几经挫折,本来的五六万人去掉忍受不住艰难困苦而逃走的,或者中途死去的,只剩下不足一万来人后,孙瑶和林揽月这两个小姑娘顿时就动了恻隐之心。

四人之中,虽说她俩都是女子,不过冯小虎素来都是听林揽月的,张福德就更不必说了,于是乎在孙瑶和林揽月先后改了主意后,四人的打算也由最初去寻找静云思变成了护送这些饱经磨难的人前去青丘山。

虽说孙瑶等人先前走走停停,半年中并没走多少路。可这都是以他们御剑或者驾驭法宝而言,再怎么不长也有两三万里之遥。

倘若只是孙瑶等人,这么一段路的话,全力以赴,御剑而行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能走完,可是带着一群拖家带口,只能在地上走的世俗凡人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别的不说,在孙瑶等看起来不过是两三万里的路,可是对世俗凡人来说却起码有五六万里,甚至更加遥远,毕竟遇到山川河流,身为修士的孙瑶等人可以从高空横掠而过,因此只要晓得方向,径直飞过去便是。

但是这些凡人却是没有这样的本事,要么翻山越岭,要么淌水过桥,实在不行的还得绕路而行,再加上吃喝拉撒睡,样样少不了。

如此一来,每天真正用来走路的时光也不过寥寥几个时辰,以至于孙瑶等人不得不耐着性子跟着他们慢慢飞,到了后来干脆也不再飞行,而是如同当年陈长生那样,靠着两条腿陪着他们一路行走。

幸亏这些人中,当年都喝过山河图中所产的大米熬的粥,故而体质自如平常人不同,再加上这一两年来长途跋涉,剩余下来的这些人尽皆体质健壮。赶起路来倒比平常的人快了不少。

此时天下大乱,群雄割据,他们这么多人穿过各方势力的地盘少不了会遭遇到阻挠,更是免不了厮杀。

先前有不少的流民其实就是死在这种拦截和追杀之中,能剩下一万已经算是莫大的造化了,而此时有了孙瑶等四人在旁护卫,这样的麻烦自然就少了许多。

遇到世俗兵将的围堵,自然就不必说了,几乎不用孙瑶和林揽月出手,有张福德和冯小虎两人就足以将个千人队甚至万人队打的落花流水。

若是遇到修士们的拦阻,四人联手也是不怕,至不济拉起陈长生的旗号来倒也足以吓退不少来自小门小派的修士。

虽说陈长生有些日子不怎么露面了,可是他的凶名却是在修真界中越传越响,旁的不说,单单是先前杀上沧溟山险些覆灭壁水派,最终引发了这场天下大乱就足以让所有的修士都记住他的名字,更牢牢的记住了他那出了名的护短的性子。

师父被人欺负了他尚且会杀上壁水派去,更何况是师兄弟妹和徒弟了,这要是惹毛了他,定然是被抄家灭门的大祸。

正是在这样的担忧下,每当孙瑶等人亮出了陈长生的旗号后,无论对手何等的凶悍,但凡是修士。多半都会扔下几句场面话而后灰溜溜的退避三舍。

有些机灵的甚至会老远就派人将沿途的兵匪清理一空,甚至是献上各色的美味佳肴,好生款待,等到他们离去时还要送出个百十来里才会离去。

也恰恰是有了陈长生这杆凶名在外的大旗在,虽说孙瑶等人带着众多的流民一路上走的艰难,但也算是有惊无险,路上甚至还结交了一些修真门派的年轻弟子,有的甚至陪着他们一路过来。

即便如此,前前后后也走了将近一年多,直到半个月前他们才进入了延庆国的地界。

正当孙瑶等人以为到了延庆国后就如同是到了家,可以稍微的送上一口气时。不想却是在无意之中闯入了白莲教的地盘。

自来是佛道不和睦,以至于各自的信徒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彼此都看不上对方。

若是往常太平时节,这原本也算不了什么,看不上眼也只能将话闷在心里,大不了吵两句嘴,了不起殴斗一番,有官府在,倒也没有人胆敢因为这个杀人。

可眼下却是正逢乱世,人命本就形同草芥,何况乱世已有三年之久,往日的律法此时在百姓心中变得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

白莲教的那些信徒眼瞅着这么多人闯入了自己的地盘本来就戒心大起,后来见护着他们的人又是修士,心里的恨意就更大了,便有人出来挑衅,索要买路钱。

孙瑶等人在山河图中被佃农们当成小祖宗一样供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刁难,不免心中不忿,再加上这一路上扯着陈长生的大旗就足以吓退所有的人,眼下到了家门口,哪里肯低这个头。

再加上旁边不少随行的年轻修士在旁鼓动,孙瑶等人便又将陈长生的大旗拉了出来。说起来,他们和结实的那些年轻修士终究不同。

跟随在陈长生的身边久了,无论是半路修道的孙瑶、林揽月和冯小虎,还是打小就修道的张福德,都一直都觉得自己跟陈长生一样,本是俗世凡人,就算成了修士也不能忘本,故而远没有平素修士的那种高高在上,视凡人如同蝼蚁的傲慢。

故而孙瑶就是被挡住了去路,且有人找自己索要买路钱的情形之下,即便是心里窝火,但是孙瑶等四人都没想要将这些人一杀了之,而是将他们看做凡人,只想靠着陈长生的凶名将他们吓退便是。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别处屡试不爽的法子,在这些白莲教徒的面前非但没了效用,甚至得知他们来自于青丘山后。这些白莲教徒越发的嚣张,更有不少的人叫嚣着擒拿孙瑶等人后再去找陈长生算账。

跟随孙瑶等人前来的流民自然不满这些家伙口出狂言,说他们心目中救苦救难的仙爷——长生道尊的不是,于是先是谩骂,而后是推搡,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殴斗和厮杀。

如此一来,不啻与是捅了马蜂窝,随着在场的白莲教徒一声招呼,成百上千的白莲教徒源源不断的涌了过来,其中更是有不少学了佛法的信徒,甚至是白莲教中的骨干。

他们一过来,也不问什么青红皂白,先就使出佛法朝着孙瑶等人打来。

不说孙瑶等人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其余随行的年轻修士也都是年轻气盛之辈,当下使出法术、法宝纷纷还击,一时之间打成了一团。

原本孙瑶等人还稍微的占些上风,可是随着闻讯而来的白莲教徒越来越多,众人却是渐渐抵挡不住了,危难之余,众人只得全力守住身边的流民,而后让冯小虎冲出战团前来求援。

冯小虎也是拼尽全力杀出了条血路才跑回来的,而后面的一众白莲教徒一路穷追不舍,已经是闯入了青丘山的地界之中。

“拜月,你怎么看?”陈长生听邱拜月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完之后,随口问了一句。

“奴婢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乍一看来似是因争道引发口角而起,可是细一琢磨,却又像是有人在暗中推动,要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一般。”

“呵呵。”陈长生笑道:“看来是有人看看不得我过安稳日子,也罢,爽性就随了他们的心愿,不过这个帐我记下了,日后总有清算的时候。”

说到这,陈长生瞥了张三一眼道:“看好家,我去会会那些白莲教的贼和尚去。”说着身形一闪,已经远远的遁走了。

“三爷,你看家吧,我也走了。”邱拜月咯咯一笑,脚下光芒一闪,已然是腾空而起。

以陈长生此时的道行,若是使出土遁,一去千百里算不上是什么难事,下一瞬间他就到了青丘山和白莲教地盘交界处。

张三还在此处立了块石碑,上面只刻了两个字:长生,以此为界。

不过眼下石碑之前却是站满了白莲教徒,一个个身上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乍一看上去像是一片片枯黄的莲叶,也有的盯着莲花冠,虽说是大白天,不过手里则是拎着一盏灯,里面似乎是有火苗在晃动,只不过映照出来的光芒却是黑黢黢的,很是阴森。

“大师兄,砸了这劳什子的长生碑吧,那个陈长生欺负咱们够久的了,今儿正好一股脑的把这笔帐给清了,跟着他的那些个愚民,跟着咱们信无生老母的留下,其他冥顽不灵的都通统杀了,免得挡在前面碍眼。”

其中一个白莲教徒满脸杀气的朝着为首的一人出着主意。

那人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块高不过九尺的石碑,却觉得宛如泰山般高大,特别是那上面的长生二字,更是让人心生敬畏,可是看着四周满眼热切的随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要砸我的碑,看来你们白莲教是真的要和我陈长生为敌了,好的很。”冷笑声中,陈长生也献出了身形,立足在长生碑上,俯视着面前的一众白莲教徒,以天眼望过去,没人的身上都缠绕着浓浓的一团黑气,业力之深重,竟是比一些修士犹有过之。

倘若说先前听到这些人说砸了长生碑,闯入自己的地盘中杀人时,陈长生还只是愤怒,此时却是真真切切的动了杀机,眼前这些人一个个满身的罪业,手里不知道染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若不诛杀了他们,天理不容。

心念一动,恶念三涂坛已然飞出,江淼等一众鬼子从饿鬼道中窜了出来,看到四周的白莲教徒顿时面露喜色,不过却都是恭恭敬敬地朝着陈长生磕头行礼道:“老爷有何吩咐?”

“举凡是作此装扮者,但凡是白莲教徒,皆杀无赦。”陈长生一指对面那个身上穿着荷叶袍的大师兄,面无表情的下令道。

“老爷,这样只怕会妄杀无辜呀?!”邱拜月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一条婀娜的身影也从天而降。

“因果纠缠之下,哪里还有什么无辜。”陈长生朝着江淼一摆手道:“去吧。”

“尊老爷法旨。”江淼等人饿了十七八年了,此时得了这样的美差,自是欢欣鼓舞,一众鬼子纷纷招呼麾下大小饿鬼,朝着陈长生磕头谢恩后方才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至于眼前这些白莲教徒,自是不用陈长生出手,早有几个大饿鬼扑了上去,撕碎后吃入了肚子之中。

“老爷……”邱拜月嘴唇一动,还想再劝。

不过陈长生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而后道:“知道我为何当日会撇下那五六万流民转身而去吗?”

“不知道。”邱拜月摇了摇头,继而道:“不过奴婢猜想老爷必有深意。”

“有个屁的深意。”陈长生倒背着手看着远去的一众饿鬼道:“老爷我不是圣人,拯救黎民苍生的活计还轮不到我来干,之所以救下他们也只是让良心好过一些,仅此而已。”

说到这,陈长生瞥了邱拜月一眼道:“天下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何止眼前这些,我又能救下多少,愿意跟着我走的,我竭尽全力护着,不愿意跟着的,也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我没有狂妄到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更没有伟大到是人都救,说我是自私也好,狭隘也罢,我都不在乎。”

“在这种乱世之中,值得我花心思救的只能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跟着我的人,至于其他的那些,在我眼中也只是两类人,一个是陌路人,死生有命,与我无干,另一个则是敌人,那么就算他们活得好好的,我也得将他们送上死路,而白莲教这些人,眼下就是我的敌人,因此休要在我面前说什么无辜不无辜,路是人选的,我可没逼他们。”

“是,奴婢记下了。”邱拜月听出了陈长生话里的话,缓缓的低下头来。

“记住了就好。”陈长生打量了她一眼道:“我不知道这三年中你可曾去联络过其他的妖族,也不知道你的族人又找到了多少,你也用不着跟我说,我懒得理会,你只要记住,在你对我还算忠心时,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若是有一天你也像是李享那样吃力扒外的话,我不仅饶不了你,连你的族人在内,通统的不要想着好过。”

听了这话,邱拜月的脸色闪烁不已,最终像是莫大决心似的,缓缓的跪在陈长生的面前道:“老爷恕罪,奴婢有下情禀告。”

“待会再说吧。”陈长生俯视着邱拜月,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怜悯之色,指着远处追杀白莲教徒的饿鬼道:“知道为什么那些饿鬼如此的狰狞丑陋,可我还是喜欢用它们吗?”

“……”邱拜月抿着嘴没有说话。

陈长生也不逼着她回答,只是道:“因为他们够忠心,我这个人很简单,在我的手下当差也容易,首要的是忠心,余下的反倒是在其次,邱拜月,这样的话我跟你说了不是一次了,但是今日却是最后一次,以前的既往不咎,若是以后你再给我耍心眼子,别怪我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不敢了。”

陈长生没再说话,脚下腾起一朵浮云,托着他朝前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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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隐世门派

第七十五章

隐世门派

虽说延庆国此时一分为三。其中官府因为积威尚在,依旧占着多数的土地,大概有六成左右,而陈长生也不过是占据了青丘山四周数千里方圆,算起来连延庆国土地一成都不到,剩余的三成多一点都被白莲教占据。

说起来三成土地并不算多,可是汇聚在此的百姓却时不少,饶是这三年的战乱之下百姓锐减,可也有数百万之众,且在白莲教的威逼蛊惑下,尽皆成了白莲教徒。

这也就意味着陈长生先前的一句杀无赦,至少也得有数百万人因此而丢了性命,正如邱拜月先前所言,其中必然有无辜之人,但是陈长生却懒得再一一分辨。

他并非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但是却晓得若是任由白莲教这样肆意的传播下去,必然会泛滥成灾,这些无知百姓越是狂信那所谓的无生老母,也就会为其源源不断的提供信力。

而有了信力之后,诸如弘法这样的人便能飞速的提升道行,而后野心蓬勃。转而更会肆意妄为,如此往复,只怕这个乱世非但难以平息,只会越来越乱。

陈长生从没想过要当救世主,可是却也不想看着天下的百姓称为白莲教邪徒眼中圈养的猪羊,何况自己和他们结仇由来已久,眼下这帮人隐忍不发,谁晓得日后会不会跑来清算当日自己坏了弘法坏事的旧账。

既然是仇敌,陈长生当然不会任由它这么肆无忌惮的壮大,更不会傻到留着它羽翼丰满后再给自己添麻烦,故而爽性就借着眼前这个由头,将他们连根拔起。

他也学过《十力观想经》,自然明白这信徒对修炼此经之人何等重要,若是没了信徒供给的信力,这些人在他眼中也算不了什么。

正是有了这样釜底抽薪的打算,陈长生才狠下心肠下了有生以来最血腥的一道号令,至于那些枉死的冤魂,他也只能多诵念几遍《广大忏魂经》,将他们送入轮回之内了。

随着鬼子们带着大小饿鬼蔓延开来,杀戮也随之席卷了白莲教所在的地盘,而陈长生虽说心里火急火燎的驾云疾飞,不过时不时的还是会用天眼看看自己身上,眼见大片大片的功德金光从天下落下,而飞来的业力却是极为稀疏,原本还有些内疚的心此时也变得安然了许多。

陈长生驾着流云在天上飞驰而过,邱拜月此时也驾驭着法宝跟随其后,至于地下则有江淼带着一众鬼子紧追不舍。

那些大饿鬼可以放出去胡吃海塞。可是江淼却不敢为了贪嘴而四处乱跑,唯有寸步不离的跟随在陈长生的周围,随时替老爷打发掉敌手才是她的本分。

其他的鬼子也是这么想的,除了留下几个人来管束这些饿鬼之外,余下的则带着得力的仆从跟随陈长生一路狂奔,玩命的冲击挡去了去路的白莲教徒,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胆敢挡在面前,二话不说,一爪子挠过去生生撕成两截。

不过众鬼子都是急于赶路,却没人顾得及将这诱人的血食抓进嘴中吃掉,只好便宜了后面的那些大小饿鬼了。

陈长生如此兴师动众的闯入白莲教的地盘,自然早早的就惊动了在这里驻守的白莲教的头头脑脑,离的稍微近些的纷纷飞了过来,企图拦住陈长生的去路,甚至将其当场击杀。

先前打杀了修罗鬼王和弘法之后,陈长生对于这些道行并不高深的白莲教骨干自然是丝毫看不上眼,甚至连动手的心思都没有。

而随行的江淼和鬼子们此时则纷纷窜了过来,或是一拥而上,或是分而袭之,不过片刻功夫就将这些不开眼的白莲教中骨干一一杀掉。偶尔也会顺手扔进嘴里大吃大嚼一番算是解一解馋。

眼见陈长生势不可挡,白莲教的一众骨干此时也不再一个一个的跑过来送死,而是聚拢到一起朝着孙瑶等人所在之处赶去。

他们也都不傻,既然能令沉寂了三年多的陈长生如此劳师动众,那此时被围住的必然是他着紧之人,若是能够抢在他的前头将其一举擒拿,无论是打杀陈长生,还是逼他就范,都多了些讨价还价的本钱。

陈长生眼见出来送死的白莲教徒虽然越来越多,可是称得上骨干的确是越来越少,最多的还都是些罪业深重的世俗凡人,看起来满脸凶险,叫嚣不已,但也只能在地下跳着脚的发狠,连飞到半空来向自己伸手的本事都没有。

莫非白莲教就这么点家底?

陈长生一愣,继而念头一转,便猜到了那帮始终没有露面的白莲教头脑的打算,竟是想要先抓到孙瑶等人,以此为人质要挟自己。

长了这么大,陈长生最烦的有两件事,一时被人算计,二就是被人威胁。

虽说他相信孙瑶等人有本事自保,起码在自己赶到前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怎么放心,遂传念给邱拜月和下面的江淼道:“我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赶来吧。”

说音方起,陈长生心念一动,身影便从流云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下一瞬却已然千里之外的一朵白云之上了。

这正是五行遁法之中的水遁。以水为媒,便可远遁千万里,陈长生此时道行既深,又是元神之体,施法时可谓是念动法行,连平素的指诀法印什么的也都用不着了,心念一动,再度发动了水遁之法。

白莲教的地盘虽说只有杨庆国国土的三成,可是也有十万里之广,而孙瑶等人所围之处更是方入白莲教地盘不久,相距青丘山甚是遥远。

陈长生一连数十个水遁后,已经是临近延庆国的边疆,心念一动,将身在山河图中的冯小虎给放了出来。

虽说从冯小虎被收入山河图到现下前后不过一两个时辰,但是在山河图中却也过去了几日,冯小虎出来时满身的伤已然痊愈,只是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却是没有更换。

“虎头。”

“嗯。”

“你们被围之处距此多远?”陈长生随口问了一句。

冯小虎身在浮云之上,俯瞰下面的大地,片刻后道:“不远,不远,由此往东再有三百里便到了。”

陈长生闻言点了点头,探手拉着他的手,心念一动。再次水遁。

冯小虎只觉得眼前一恍惚,而后耳中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厮杀声和法术对撞之时的轰鸣声,下面正被团团围住的众人可不正是孙瑶和林揽月等人吗。

一想到被师哥带着转瞬之间便是三百里,冯小虎的心头不禁一阵热切,暗想:若是能学会这门法术该有多好呀。但随即又暗骂自己糊涂,眼下救人要紧,怎么还有心思乱想这些。

陈长生并不知道冯小虎心里的念头,不过脚踏浮云,鸟瞰下去,见孙瑶和林揽月等人被围堵在了一片平原之上,外围足有十来万白莲教徒。一个个手持兵刃将投奔陈长生而来的流民围住,发疯了似的朝前涌去,地上已经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土地也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而半空之中,择有数百个身着荷叶袍或是袈裟的白莲教徒正在围攻孙瑶等人。

孙瑶这边倒也不只是林揽月和张福德两个帮手,还有一些穿着各色服饰的年轻修士与他们共同抵御白莲教徒的攻击,只是也不知道是道行不够,还是彼此间没有默契,竟是只是招架之功,并没还手之力。

“师哥……”冯小虎见此情景不由大急,转脸看向陈长生,求战之意不言自明。

“去吧。”陈长生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光顾着厮杀,小心护住揽月和瑶瑶。”

“放心吧。”冯小虎拍着胸脯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那些白莲妖徒伤到揽月和瑶瑶分毫的。”

“不只是那些白莲教的人。”陈长生点指着远处正在和一众白莲教徒周旋的年轻修士道:“那些人你也得提防一二。”

“他们?”冯小虎一愣,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防人之心不可无。”陈长生微笑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师哥我的名声在修真界里可并不怎么好?倘若说有人害怕惹了你们被我报复以至于一路之上不敢找你们的麻烦,勉勉强强倒也还说的过去,可是又怎么会有修士主动的来向你们结好呢?”

陈长生眯着眼睛看着那些男女修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地道:“这些人里有蜀山的,还有方寸山的,这可都是自从四宗二十八派崛起之后,就鲜少派弟子到外面走动的隐世门派呀,怎么会陡然间都冒了出来,偏巧还找到了你们,你不觉得太过蹊跷了吗?”

“嗯。”冯小虎虽然品性淳厚,但也不傻,听陈长生这么一说也不禁起了疑心,点头道:“我会护住他们的。”说完身形一纵,火光一闪,已经冲入了战团之中。

陈长生虽不像他这么心急,但是也脚踏浮云慢慢悠悠的飘了过去,心里却在琢磨巴巴的凑到孙瑶等人跟前的蜀山弟子和方寸山弟子究竟在图谋什么?

倘若说他们真是和孙瑶等人意气相投,故而结成好友,陈长生是横竖都不会相信的。

虽说蜀山和方寸山在四宗二十八派崛起后,就鲜少派弟子到外间走动,可是它们和慈恩寺依旧是数得上自豪的三大名门,论起底蕴来,就算是四宗二十八派也是远不如它们。

这样的地方走出来的弟子又岂会是平庸之辈。更何况是多少不掺和修真界的事,陡然间派了几个弟子出来,必然是最出类拔萃的,怎么也可能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和旁人结交,见了麻烦不仅不躲反倒玩命的往前凑合的愣头青。

陈长生自问自己在修真界中绝没有什么好名声,旁人都是避而远之,这些人却大老远的凑了过来,要说是没有点什么别的目的,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只是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陈长生皱着眉头思量着,不过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想来想去,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多值得他们图谋之处。

想不明白,陈长生索性就将这个疑惑按到了心底,而此时他也飘到了战团外围。

那些围攻孙瑶等人的白莲教骨干此时也察觉到了陈长生的到来,不由得惊呼道:“长生魔!”

一听这话,陈长生险些从云头摔落下去,就算直呼自己的姓名也比这个劳什子的长生魔听起来顺耳的多吧,自己就算杀人多了些,但也不像个为非作歹的大魔头吧?

心中不快,陈长生也懒得跟这些人废话,心念一动,半空中便现出了一个半亩田大小的五色巨手,略一晃动,就如同是拍苍蝇似的将挡在面前的十几个白莲教骨干抽飞了出去。

这五色巨手虽说是以灵元为骨聚敛灵气凝聚而成,但是随着陈长生的道行提升,却是越发的坚实,此时打在人身上与那万钧重锤砸到没什么两样。

嘭嘭嘭。

伴随着几声炸响,原本环绕在这几个白莲教骨干身上的护体金光就如同被碾压的鸡蛋壳,片片碎裂,而里面的人更是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身子远远飞出数百长时,口中更是鲜血狂喷。

“该住手了吧。”陈长生冷哼一声,冷厉的目光扫视着那些白莲骨干。

“别听他的,杀了长生魔。”其中一人高声着鼓动众人。

“魔你奶奶个爪。”陈长生怒骂一声,五色巨手下一瞬间已经到了那的头上,向下一探,将其牢牢的抓在了掌心之中,略微一用力已经捏成了一团肉酱。

“叔叔。”孙瑶一见陈长生,顿时就满脸喜悦的冲了过来。

“长生哥哥。”林揽月也不甘落后的扑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道乌黑色的光芒从地下的白莲教徒群中飞射而出,自下而上,朝着孙瑶的背心处飚射而来。

“小心。”

周围众人出声提醒,想要伸手相助却是来不及了。

嘭。

那道黑光还没撞到孙瑶的身上顿时就被一道血红色的光芒挡开,而后孙瑶插在头发上的一个桃木簪子上红光一闪,垂下了道道红光,将孙瑶身周挡了个严严实实。

“啊!”此时孙瑶才醒过神来,跑到陈长生面前,吐着舌头道:“吓死我了,得亏我戴着叔叔给我的宝贝。”

这桃木簪子正是陈长生用鬼面血灵桃的树枝炼制而成的,以他的手艺,炼制出来的簪子模样实在算不上是好看,不过效用倒也不俗,在桃木簪子中的灵气消耗完之前,孙瑶丝毫不用担心会被人打伤。

这也是陈长生先前听说孙瑶等人被围困之火并不是特别着急的原因,除了孙瑶之外,林揽月,张福德,乃至冯小虎的身上都有,不过有的是簪子,有的是护身符罢了。

“吓到了也活该,冒冒失失的。”陈长生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又看着过来的林揽月道:“揽月,没事吧?”

“没有。”林揽月长大后比先前恬静了许多,闻言摇了摇头,不过却拉着陈长生的衣袖不肯松手。

轰。

三人说话时,那个五色巨手已从空中按落下去,轰隆一声巨响,正按在方才黑光来处的地上。

此时下面的白莲教徒密密麻麻,当真是接踵摩肩,而这五色巨手足有半亩大小,一巴掌按落下去,死伤不下五百,不过陈长生却是连眼睛都没眨上一眨。

“就这么杀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偷袭瑶妹之人,抓到拷问一番不是更好?”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陈长生循声看去,见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女,与她一通过来的是个英俊挺拔的青年。

“你是何人?”陈长生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陈长生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叔叔……”孙瑶一听陈长生这话,就知道自己新结识的朋友惹的叔叔不快了,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头道:“这是蜀山派的徐清影姐姐,那一位是他的师弟柳清风,这是我们这次出去历练时认识的好朋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从面相上看,柳清风要远比徐清影大,不过却是师弟,对此陈长生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打量了俩人一眼道:“蜀山的弟子,少见的很呀,不知道两位出山来所为何事呀?”

“回陈叔叔的话,我和师姐乃是奉师父之命,下山历练,拯救苍生。”柳清风见陈长生脸色不善,生怕师姐再惹到了这位出了名的凶人,故而忙接过话头,礼数不缺的回答道。

“哦。”陈长生点了点头道:“拯救苍生,果真是悲天悯人呀,失敬,失敬。”

嘴里说着失敬,不过陈长生的脸上却是一点敬意都没有,嘴里道:“只怕你们跟本道尊是什么好谈的了,因为本道尊只会杀人,这救人的本事实在是稀松的很。”

说话之时,那个五色巨手却丝毫没有停顿,上下翻飞,或摄拿,或抓取,或拍,或打,不过是三两句话的功夫,先前围攻孙瑶等人的白莲教骨干已经被打杀了三成之多,其他的人也被吓的连连闪避,奈何在混元一气大擒拿之下,又哪里是走的脱的。

“陈叔叔自谦了,我师父常说除魔就是卫道,逢此道消魔涨之时,以杀止杀也未尝不是正道。”柳清风满脸温和的说着,虽不失逢迎拍马之嫌,不过却并不令人讨厌。

陈长生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道:不愧是蜀山出来的弟子,但是这个气度就是不俗。只是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只怕是找错人了。

仰天打了个哈哈后,陈长生笑道:“这叔叔二字还是休要再提了,既然都是修士那就平辈论交便是,但不知道令师还说过什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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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菩萨战明王

第七十六章

菩萨战明王

“这个……”柳清风迟疑了一下后。看了一眼其余的年轻修士,轻声道:“有,只是此处怕不是说话之地。”

果然。

陈长生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此番徐清影和柳清风找上孙瑶等人的确是有所图而来,见他此时似乎是心有忌惮,也便不再追问,只是将目光看向余下的那些个白莲教骨干。

既然动了手,陈长生就没想着放过这些人,五色大手上下翻飞,将这些人杀的是鬼哭狼嚎。

“陈长生,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随着一声怒喝,一朵白莲飞射而来,正撞在即将拍落到几个白莲教骨干头上的五色大手之上。

嘭的一声炸响,白莲崩解,而五色巨手也被缓缓推开,那几个人也趁机逃遁到了一旁。

陈长生瞥了一眼来人,发现竟是个和尚,方面大耳,卖相甚佳,身上披的袈裟却并不像是普通和尚所传的百衲衣,上面绣着个硕大的白莲。看起来倒是很有几分圣洁的味道,只是穿在他的身上却着实让陈长生觉得很不顺眼。

“你是哪个?”陈长生随口问道。

“本座弘扬,乃是此处的主事。”那僧人瞥了一眼满地的死尸,以及先前被陈长生打的抱头鼠窜的那些门徒,眉头皱了起来,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陈长生道:“我白莲教和你素无仇怨,何苦要大动干戈?”

“弘扬,你这算不算是反咬一口?”陈长生冷笑道:“若非是白莲教徒拦截我的人,又何来的厮杀?就算今日杀的血流成河,那也是你们先跳起来的,与我们是毫不相干。”

“陈长生……”弘扬嘴巴一动,刚要说话。

陈长生却摆了摆手道:“不用多废话了,我没那个闲心陪着你在这里磨牙,既然结了仇,再分辩谁对谁错也没什么意思,爽性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跟和尚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他们口灿莲花的本事陈长生更是多有领教,要是任由他滔滔不绝的说下去,说不定说来说去就成了自己不对,没来由的添堵。

况且他早先斗杀了弘法,这个梁子结的也是不浅,再加上有了今天这一战,彼此之间的仇怨再也难以弥合了,与其唠唠叨叨的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将其打杀了了事。

不仅能了却眼前的麻烦,更能好好的震慑一番旁边的徐清影和柳清风,也算是杀鸡给猴看了。

尽管陈长生猜不透他俩还有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方寸山修士。以及其他主动凑过来的各个门派的年代修士到底意欲何为,不过他却明白一个道理,只有拳头更硬,说话才更有底气。

而眼前这个弘扬,正好可以用来当成立威的靶子。

因此陈长生也懒得跟他再磨磨唧唧的废话,话一出口,身子一侧,挡在了孙瑶等人的身前,而那方五色大手此时也陡然间向下一探,朝着和自己相隔足有百丈远的弘扬抓落。

“哼。”弘扬冷哼一声,道:“既如此,且看我降魔手段,恭请不动明王降世除魔。”说着右手抬起,陡然间在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之上轻拍了一下。

话音未落,弘扬的头顶之上陡然间泛起一道红彤彤的圆轮,宛如熊熊的火焰一般,升腾不已,转瞬之间已经膨胀到足有十丈之高。

随即圆轮之中光芒荡漾,而后一个身高十丈,周身呈现青蓝色,右手持剑。左手持索,右眼仰视,左眼俯视,周身火焰,满脸忿怒之色的菩萨就从中跃身而出。

一见这菩萨,陈长生虽说不怎么认得,不过听他道出了不动明王的字号,也便释然,不过心中却也丝毫不畏。

倘若眼前这个是不动明王的分身,陈长生自是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可是眼下看来,样貌虽说威武,不过和当日弘法以信力凝聚而出的大势至菩萨分身也没什么两样。

既然都是分身,陈长生自信当初既然能打杀了大势至菩萨分身,眼前这个不动明王的分身也不在话下。

故而见不动明王现身,陈长生心念一动,蛮菩萨已经是手持中流砥柱当头砸落,口中更是闷吼一声道:“看棒。”

眼下陈长生没有将中流砥柱彻底的祭炼成功,挥动起来自然不会像是旁的法宝似的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可越是这样黑黢黢的,看起来反倒越是不同寻常。

弘扬老远见了此物,虽说不识,但也不敢轻忽,念头一起,不动明王一挥手中的剑就迎了上去,向上一撩,就要挡住蛮菩萨这一击。

轰。

中流砥柱砸在不动明王分身手里的剑上,顿时是炸响不断。震得那不动明王也是频频后退了十来步方才稳住。

“好厉害。”不动明王一张嘴巴,惊呼一声,声音宏大,威势十足。

不过陈长生却知道这其实乃是弘扬所说,当下也借助蛮菩萨之口冷笑道:“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说话间,蛮菩萨将手中的中流砥柱猛然一抖,宛如一杆长枪似的朝着不动明王分身的胸口戳去。

这一手乃是陈长生从弘法死后所留的玉板中记载的降魔杖法中学来的,这锡杖之上有头,形如锤子,这一击若是撞上少不了是骨断筋折,不过变成了棍法就少了几分威势。

此时虽说被陈长生被中流砥柱使出,却是丝毫不弱,究其缘由乃是因为中流砥柱分量十足,重逾万钧,别说是全力戳出,就算只是随随便便压在身上,常人也未必经受的起。

方才硬碰了一记之后,弘扬已然察觉到这跟看似其貌不扬的柱子不同寻常,本不想接他这一招,奈何蛮菩萨出手如电,光芒一闪烁间,那根粗有丈许的柱子就已经到了身前,想要闪避都是不行。

无奈之下。弘扬唯有催动不动明王分身,一挥右手之中的智慧剑,格挡中流砥柱,而后左手中的金刚索也朝着蛮菩萨的脖子套去,竟是存了要将其捆上的想法。

“哼哼,你有绳子,我也有。”蛮菩萨闷哼一声,缚龙锁应声飞出,和不动明王分身手中的金刚索缠绕到了一起,令其再难落下。

而蛮菩萨陡然间后撤一步,中流砥柱非但没有收回。反倒是超前一送。

咣当。

巨响声中,中流砥柱再次和智慧剑硬碰了一下,依旧是谁都没有占了便宜。

不过蛮菩萨此时手臂一挥,原本送出的中流砥柱陡然间撤了回来,而后抡了一圈之后,再次朝着不动明王分身砸落下去。

弘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蛮菩萨出手竟是如此的迅捷,不像是个化身,倒如同是真人一般,一击未果随即又是一击,连绵不断,竟是让自己丝毫没有退避还手的时机。

无奈之下,他唯有打叠精神,催动不动明王分身再次挺剑而上,与此同时,不动明王分身四周的火焰也陡然间翻腾而起,顺着智慧剑就朝着蛮菩萨烧了过去。

“垂死挣扎。”陈长生冷哼一声。

轰。

中流砥柱再次落下,这一次不仅见不动明王分身手中的智慧剑砸的朝下一沉,更是敲打在了它的肩膀之上。

那不动明王分身原本就是弘扬抽取了白莲教徒的信力凝聚而成,样貌虽说威武,但是和陈长生以佛力凝聚而成的蛮菩萨想必却是相差不少。

此时又被中流砥柱打中,轰的一声响,如同是个被巨锤打中的泥胎似的,被中流砥柱砸到的半边身子登时就塌陷了下去。

“死吧。”

蛮菩萨怒吼声中,中流砥柱再次抡起,狠狠敲落下来,正砸在不动明王分身的脑袋之上。

轰。

真如同是打碎了个火焰瓶,一团团的火焰飞射而出,宛如是下了场火雨。

孙瑶等修士倒还好说,闪身避过便是,可是密匝匝的挤在下面的流民和白莲教徒却是倒了大霉,有不少人躲闪不开,被火雨砸了个正着。

腾的一声,一团团的火焰从身上泛起,根本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幸好这火雨虽然犀利,不过却并不蔓延,除了被当场砸到之人之外,余下的人就算身上噌到了火苗也不会被烧到。

饶是如此。这一片火雨下去,下面也是死伤众多,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下子变得稀疏了许多。

只是此时陈长生等人却没心思理会下面的人的死活,全都将目光凝聚在那尊不动明王分身之上。

随着头颅被砸的稀巴烂,不动明王分身也是一阵明暗闪烁,但是却丝毫没有就此分崩离析的样子,陈长生见了不由得眉头微皱,瞥了一眼旁边脸色焦黄,如同受了重创,不过眸子却一片血红的弘扬,心念一动,蛮菩萨身形一纵,腾空而起,抡动中流砥柱扯起漫天的虚影向弘扬打落过去。

方才不动明王分身被打掉头颅,弘扬也跟着心神受创,不过他不愿就此认输,故而死撑着想要再搏上一搏。

不料陈长生却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竟是一副要赶尽杀绝的做派,心神激荡之下,心口的逆血顿时就狂喷而出,嘶吼道:“陈长生,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话之中,身子朝前一纵,竟是扑入了方才喷出的血雾之中,而后身上腾起一抹红光,身影也变得恍惚了起来。

“我也不会这么算了的。”陈长生的嗓音方起,握在手中的中流砥柱已然是脱手而出,破空之声宛如惊雷,电光火石间便砸落到了那团血雾之中。

嘭。

弘扬的血遁大法还没有来得及完成,身子就被沉重无比的中流砥柱砸到,就如同是被从天而降的泰山碾碎的鸡蛋似的,当场就骨断筋折。

而一旁的不动明王分身也随之轰然崩解,消散的无影无踪。

陈长生也见弘扬死去,但是却不想就此轻饶过他,头顶之后的五色圆轮一闪,丙丁火飞射而出,转瞬之间漫天弥漫的血雾顿时被两色的火焰笼罩起来。

等到陈长生将火焰收走,空中再没有一丁点的血肉留下,不过却多了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巴掌大小,其中尚有三粒莲子,看起来很是漂亮。

“叔叔,这个给我玩好不好?”孙瑶一见便喜欢上了,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你喜欢就拿去吧。”陈长生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此物在他看来就如同是僧人的舍利,修士的金丹,本身是没什么危险的,况且他方才也用灵识扫过,干干净净的,故而才放心的送给孙瑶。

“老爷,贱婢来得迟了,恕罪。”此时随着江淼尖细的嗓音传来,她带着座下的鬼子也都赶了过来。

“没什么。”陈长生一指四周正因弘扬被杀而看傻了眼的一众白莲教的骨干道:“将这些人杀了吧。”

“遵老爷法旨。”江淼大喜,纵身就朝着那些惊魂未定的白莲教骨干扑去,转眼之间就是一阵惨叫之声。

这些骨干虽说也学过些白莲教的法术,不过终究是不能和弘扬和弘法这样的人相比,论起道行来,最多也就是融合期,最多也不过就是金丹期,哪里是江淼和鬼子的敌手,不过片刻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后江淼等人不等陈长生吩咐,又呼啸一声,朝着下面的白莲教徒扑去。

这些白莲教徒何曾想到过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弘扬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不过是几个照面就被杀了个干净,而其他素来倍受尊崇的师兄们也是如此的不济,宛如猪羊似的被屠杀一空,失落之余竟是有些失魂落魄。

不过江淼和鬼子却懒得理会他们的心情如何,不管男女,但凡是白莲教徒,通统挥爪相向,卷起一片残肢断臂。

到了此时,陈长生已经没了再逗留下去的兴致,看了一旁正把玩那个莲花的孙瑶,又瞅了瞅林揽月,以及面目表情的张福德和满脸兴奋的冯小虎道:“走吧,随我回青丘山去。”

“叔叔,这些人怎么办?”孙瑶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流民道:“他们可是万里迢迢特意跑来投奔叔叔的,总不能扔在这里不管了吧?”

陈长生俯视着下面的那些流民,看了一眼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刚刚过来的邱拜月道:“你来晚了。”

“老爷恕罪。”邱拜月刚被陈长生敲打了一番,此时甚是乖巧。

“就不罚你了。”陈长生指了指下面的流民道:“你只将他们带回青丘山来便是,少上一个,我为你是问。”说完笑看着孙瑶道:“这下放心了吧?”

“嗯。”孙瑶点了点头,反手拉住陈长生的袖子道:“我和叔叔一起走。”

陈长生宠溺的一笑,探手也将林揽月拉到身边,脚下的流云飞动,已经朝着青丘山方向飘去。

“徐姐姐,你们也来吧,我请你们吃好吃的。”孙瑶此时兀自没有忘记徐清影和柳清风,回头招呼他们,嘴里更是哥哥姐姐叫个不停。

陈长生听在耳中,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是不快,因为他忽然有了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看着当真跟随而来的一干年轻修士,轻声问道:“揽月,这些人私下里可曾跟你们说过些什么没有?”

“那倒没有。”林揽月摇了摇头,而后道:“不过这些人倒像是分成了几群,当着我们的面倒是和和气气的,背地里像是斗过法。”

“你见过?”陈长生一愣。

“我是听福德师侄说的。”林揽月和陈长生是一辈,平常跟陈长生在一起时宛如个长不大的小丫头,但是在孙瑶和张福德这小一辈面前却很是庄重,故而虽然奇怪陈长生为什么这么问,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着。

“福德,你见过他们斗法?”陈长生扭脸看向身后侍立的张福德。因在浮云之上,早被他放了个隔音禁制,倒不怕说话被那些人听了去。

“嗯。”张福德恭恭敬敬地道:“回师父的话,徒儿也是偶尔见过他们起过口角,甚至还动起手来,只是当时惊动了师姐,所以并没什么伤亡,当时徒儿也没多想,只是跟小师叔说了一句而已。”

“当时有动手时有几伙人,说了些什么?”陈长生问道。

“三伙。”张福德道:“说的什么徒儿也没听太明白,他们布了隔音禁制,不过动手时倒也传过来只言片语,似乎是想拉拢师父,但是三伙人分属不同的势力,以至于起了矛盾。”

“除了蜀山和方寸山之外,还有哪一伙?”

“蜀山和方寸山是一伙,还有一伙像是先前附庸四宗二十八派的门派,还有一伙人是散修,徒儿也看不出什么来历。”

一听这话,陈长生在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个大概的想法,只是因知道的太少,却还不很清楚,只得按下疑惑,将话题一变,笑看着孙瑶道:“瑶瑶,这次跟着你小师叔出去历练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孙瑶撅着嘴道:“我们只顾着保护那些投奔叔叔的百姓了,哪里还有别的闲暇去闯荡,不过这一路下来,我倒是知道了叔叔在外面的名声真是响亮的很。”

“呵呵,只怕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吧。”陈长生满不在乎的一笑,而后肃容道:“你既没什么收获,那以后就安分的在叔叔身边待着吧,你师父的事自有叔叔操心,你这小鬼头就不用胡乱掺和了,得亏这次离家门口近,若是再远一些,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

“哦,知道了。”孙瑶扁着嘴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 正派的一贯伎俩,好大的旗

第七十七章

正派的一贯伎俩,好大的旗

回到青丘山后,陈长生并没急着召见徐清影等人。反倒是悠哉悠哉的在山顶之上盘膝打坐,宛如是个没事人似的,全然没有要询问徐清影等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的样子。

陈长生这么一悠闲下来,徐清影等人顿时就有些着急了。

这一日,孙瑶笑嘻嘻的跑来找陈长生,先是东拉西扯了一番之后才道:“叔叔,你什么时候才肯见徐姐姐他们呀?”

“呵呵。”陈长生笑看着孙瑶道:“那个徐清影给了你什么天大的好处,竟然能请动你来给他们充当说客?”

孙瑶的小心思被陈长生点破后,小脸一红,继而拉着陈长生的袖子摇晃道:“叔叔,那就见一见他们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远来是客,都这么些日子了您也不见他们,倒显得咱们怠慢了人家似的。”

“见是能见,不过你总得告诉叔叔,他们到底许了什么好处给你,才让你这么卖力的替他们说好话。”陈长生微笑着看着孙瑶问道。

“嘻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徐姐姐说了,等将来天下太平了。邀请我到他们蜀山上去逛逛,要是看到什么喜欢的药草可以送我几棵,不过这药草可不是给我自己要的,我是想要送给叔叔的。”

“呵呵,你呀你,叔叔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陈长生拍了她的头顶一下道:“罢了,既然连你的路子都走通了,这个面子我是不卖也得卖了,你让他们上来吧。”

“万岁,我就知道叔叔最好了。”孙瑶大乐,搂住陈长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而后就欢笑着跑了出去。

“嘿,这个丫头。”陈长生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

过不片刻,孙瑶就带着徐清影和柳清风两人走上山来。

“晚辈徐清影、柳清风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见长生道尊,祈祝道尊万福金安。”徐清影和柳清风放到山顶之上,便停下脚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言辞间甚是恭敬。

“罢了。”陈长生摆了摆手道:“我与你们蜀山素来没有什么交情,晚辈二字还是休要再提了,你们同辈论交便可。”说着陈长生手指一点,两个蒲团无声无息的飘到了他俩的面前,而后道:“坐吧。”

“谢座。”徐清影和柳清风再次施礼道谢后,方才坐下,只不过却只是侧着身,恪守着晚辈的礼数。

这点让陈长生见了也不禁暗暗点头,这万年传承下来的名门大派确实与众不同。旁的不说,单单这礼节之上就透着股子不卑不亢的气度,让人顿生好感。

“说吧,令师尊命你二人前来寻我这山野之人有何贵干?”陈长生半眯着眼,宛如是在审视徐柳二人,又像是在养精蓄锐,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眼下天下大乱,黎民献身于水火之中,家师心中不忍,有心澄清玉宇、解民倒悬,奈何孤木难支、孤掌难鸣,故而欲相邀道尊前往蜀山一会,联起手来成此功德无量之善举,不知道尊意下如何?”柳清风满脸悲悯之色的问道。

“没兴趣。”陈长生想都不想就当场拒绝。

“叔叔……”孙瑶嘴巴一张,刚想劝说,不料耳边却传来了陈长生的硬邦邦的声音:“瑶瑶,此事我自有主张,由不得你插嘴。”

孙瑶小嘴一扁,心里觉得甚是委屈,自从当年在洪水之中将她救下后,这么多年中。陈长生素来对她宠溺有加,有时候连静云思说这样会把孙瑶惯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斥责她,由不得她心里不酸溜溜的,嘴里不说话,可是泪水却一个劲的在眼中打转。

“哼,我先前听瑶瑶妹妹说道尊仁慈善良,素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又曾在洪水之中救下灾民无数,我还心生景仰,本想着此番前来,必能邀请到道尊共襄善举,却万万没有想到,竟是百闻不如一见,真真是大失所望。”徐清影略带嘲讽的声音随后响起。

“徐姐姐,你怎能这么说我叔叔。”孙瑶听了这话,看向徐清影,小脸上满是愤愤之色。

“我说的不对吗?”徐清影目光灼灼的看着孙瑶,一字一句地道:“方才你也听到了,道尊拒绝了家师的盛情相邀,置亿万无辜百姓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顾,这难道就是当初你跟我说的那个慈悲为怀,活人无数的长生道尊吗?”

“叔叔……”孙瑶满脸的希冀的看向陈长生,期盼着陈长生能反驳徐清影的质问。

“你的话说完了吗?”陈长生缓缓张开了半闭半眯的眼睛,目光如炬,宛如将徐清影的五脏六腑都看穿了一般,让她心惊胆战,早就预备好的说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结结巴巴地道:“说……说完了。”

“那好,你们可以走了。”陈长生慢条斯理地道:“看在瑶瑶的面上,我饶恕你方才对我的冒犯,回去跟你们师尊说,找个会说话,不爱耍心眼的人再过来,若是不然的话,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说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竟是连看都不想再看徐清影和柳清风了。

见到陈长生这个挨打不爱理的样子,徐清影顿时有种受尽屈辱之感,蜀山虽说避世数千年,可名声尚在,自己和师弟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尊着敬着,偏偏在这个乡巴佬似的陈长生面前要低三下四的,他凭什么?只是因为杀人不眨眼吗?

这一瞬间,徐清影心头对于陈长生的畏惧一下子变成了腾腾的怒火,一直强压着的傲气也随之涌了出来,放声大笑道:“我说错了吗?你有余力拯救苍生却偏偏要袖手旁观,这等见死不救之举和杀人又有多少分别?我看瑶瑶妹妹真是看错了你,你非但不是大慈大悲的好人,反倒是个伪善的小人。”

“不是的,我叔叔不是这样的。”孙瑶一边连连替陈长生辩解,一边拉着陈长生的袖子道:“叔叔。你告诉她们,你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的。”

“他说不是,就真的不是吗?”徐清影满脸嘲笑之色的看着孙瑶道:“要想让天下人信服,唯有真真正正的解救万民才行。”

“呵呵。”陈长生闻言轻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冷,到了最后已然是冷的如同冰碴子一般,而闭着的双眼此时也睁了开来,冷森森的目光落在徐清影的俏丽的脸庞上,平缓而满是寒意地道:“真是好笑呀,你说我伪善我就成了伪善,我想让天下人信服。就得乖乖的随你去蜀山,听你师父的号令,陪着他拯救苍生,我倒是想不明白了,蜀山何时能替天下人说话了?”

“……”徐清影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陈长生却也压根就没想着让她说话,拍了拍孙瑶纤瘦的肩膀道:“瑶瑶,看到了吧,这就是所谓的名门大派的做派,你真心实意的把他们当成了朋友,推心置腹,两肋插刀,可人家呢,却只是把你当成了一颗小小的棋子。”

“先是结交你,以便顺理成章的找到我,随后又央求你来说情,希望我能见他们,等到真真正正的见了我的面,就迫不及待的撕扯下去先前温情脉脉的面皮来,将你这个朋友抛在了一旁不说,为达目的,甚至不惜从头到脚的将你抹黑。”

“只因我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不但叔叔我成了伪善的小人,连带着你都成了谎话连篇的坏孩子,嘿嘿,更绝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孙瑶此时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个滋味,相比起徐清影来,她自然更信服陈长生的话,顺着他想下去,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像个傻瓜,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费尽心力在帮他们,结果到头来反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这份委屈让孙瑶鼻子发酸,恨不得大哭一场,看向徐清影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疏离,朝着陈长生身前凑了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觉得安全和踏实。而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陈长生也不忍见到孙瑶这样,可是却不得不狠下心肠将话说下去,她太天真了,以至于根本就不明白人心的险恶,此番不将徐清影等人的鬼蜮伎俩撕开晾在她的面前,日后遇到这事怕是还会上当。

因此陈长生继续道:“更觉得的是人家的所作所为都打着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旗号,若是你顺从了,那么好,你就是好的善的,若是拒绝,不用说了,你必然就是坏的恶的,说来说去,都是他们的道理,却是没了别人的活路。”

“徐清影,你们蜀山是什么打算我不管,也懒得计较,可是休要把我陈长生真就当成了是个嘛都不懂的傻瓜,先不说凭什么你师父登高一呼,旁人就得从者云集,不去的话就是十恶不赦,我只问你一句,三年前,大乱方起时,你们蜀山在哪呀?怎么就不见你师父跳出来拯救黎民百姓,是不愿意,还是压根就不想?”

“我们那时候封闭了山门,外面的事并不知晓。”徐清影辩解着,只是却没有多少底气。

“呵呵,那你们又如何知道我陈长生的?莫非我的名声已经响亮到连你们封上了山门都能听到的地步?”陈长生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的谎言,而后又道:“你也不用什么伪善的小人这样的话来压我,说实话,本道尊并不在乎这些虚名。”

“若是真在乎旁人怎么看我的话,我也不会有眼下这样狼藉不堪的名声。是善是恶,头顶上自有至公至正的天道来衡量,由不得你,乃至是你们蜀山来评断,你们蜀山还没有这个资格。”

说到这,陈长生又看向满脸苦涩的孙瑶道:“瑶瑶,叔叔本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也不想着被人套个善人的圈子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要真是那样的话,叔叔也活不到现在,这点叔叔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可是叔叔还是救了很多的人呀?”孙瑶说道。

“叔叔救了人没错,那也只是因为我相救,但绝非是被人当成牛马一样赶着去救人。”说到这,陈长生将冷厉的目光扫向徐清影和柳清风道:“我不知道你们师父派你们出来时是怎么说的,不过我这里有句话要转告令师尊,他愿意救人,那是好事,他尽管去做,但也别想拿着这个鸡毛当令箭,非逼着别人都听他的号令,我想救人时自然会救,不想救时天王老子说了也没用。”

“是。”柳清风恭恭敬敬的点头答应。

“嗯,你很好。”陈长生赞许的看了自始至终都很谦恭有礼的柳清风,随后瞥了一旁犹然满脸倨傲的徐清影一眼,冷声道:“至于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说着一摆手。

嘭。

五色光辉陡然闪现,凝聚成个大手一把将徐清影抓了个正着。

“前辈,手下留情。”柳清风连忙求情,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五色大手生生将人捏烂的情形。

“叔叔,饶了她吧,好歹我跟她相交一场,大不了我以后就当没这个朋友便是。”孙瑶满脸悲戚地道。

“嗯。”这个面子陈长生还是要给孙瑶的,何况他也没想着真就杀了这徐清影,尽管她的话说的难听,不过想必她也不全是为了激怒自己,而只是想使个激将法,不过有些拙劣,没有奏效罢了,虽说不杀,可是该有的惩戒却是一点也不能少。

故而陈长生心念一动,五色大手一扬,徐清影就被生生的从敞开的门口中扔了出去,虽说不至于摔死,可是这个脸也是丢大了。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前辈的话晚辈也会带回给家师的,晚辈告退。”柳清风站起身来,再施一礼。

“去吧。”

柳清风转身刚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道:“晚辈还有一句话,此番与我们同来的人中,似乎有四宗二十八派的人,想着挑动前辈和白莲教之间的恩怨,先前在地下偷袭瑶瑶的邪术多半就是他们所为,还望前辈明察。”

“知道了。”陈长生摆了摆手,看着他离去后,这才扭过脸笑看着孙瑶道:“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

这话一出,孙瑶的泪水更是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抽泣着道:“叔叔,我是不是很傻,随随便便就上了他们的当,还把他们当成了好朋友。”

“不傻。”陈长生摸了摸她的头顶道:“瑶瑶只是太善良了,这人善被人欺,不只是欺负,也可能是欺骗,这也正是叔叔不怎么愿意当个大善人的缘由,要不然的话,只怕现下被那些脸上一本正经,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骗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都是这样的吗?”孙瑶苦恼的问道。

“至少我见过的名门大派都是这样,都以为天下人都是傻瓜似的,只能任由他们摆布,先前的四宗二十八派这样,眼下这个蜀山也是这样,无趣透了。”陈长生笑呵呵地道:“不过你也别难过,不是还有个来自方寸山的修士吗,正好叫过来问问,说不定真就有个不一样的。”

“算了,我还是不看了。”孙瑶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去山河图中找小师叔说会话吧,外面的人都太坏了,远不如山河图里的人好。”

见她这样,陈长生也不强求,反手将她收入了山河图中,而后道:“福德,将那方寸山的人叫进来。”

张福德一直守在门外,听到陈长生吩咐,忙纵身下山。

陈长生坐在屋中,回想着方才徐清影和柳清风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灿烂起来。看来天下大乱之后,不仅是世俗凡人心乱如麻,就连那些隐世数千年的名门大派也乱了心境。

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算从中得到些什么?功德,还是名声,又或是想要浑水摸鱼,趁机将四宗二十八派彻底的打翻在地。

方才柳清风临走前那话怎么说的,来的人里也有四宗二十八派的人,他们想要挑动我和白莲教之间的仇怨,是要拿着我当枪使,来个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还是另有所图。

陈长生念头飞转,思考再三,却是琢磨不透蜀山和四宗究竟打着什么鬼主意。

此时此刻,他不由得越发的想念起了苏苏,若是有她在的话,说不定就能帮自己从中找出个头绪来。

苏苏自打上次沉睡,已经过去了十来年了,自己的道行提升,山河图中的禁制也拆解了不少,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真不知道她何时方才醒来。

心里想着,门外传来张福德声音:“方寸山董晴求见。”

“让她进来吧。”陈长生记得这个董晴的模样,是个样貌虽不俊美,但是眼睛之中却满是灵气的一个小女子,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不过在修真界中,样貌小的也未必就年纪轻,故而陈长生也不敢小觑了她。

“见过长生道尊。”董晴进来后,恭敬的行礼,神色泰然,倒是远比先前的徐柳二人更有气度。

“你来找我有何事吗?”陈长生也懒得绕弯子,干脆就开门见山道:“倘若你们方寸山的打算和蜀山一样,那就不用说了。”

“自然不是。”董晴摇了摇头道:“我此番前来,只是想问一问道尊,可认得此物吗?”

呃。陈长生一见她手里的东西,不禁一愣。

第七十八章 各有算计

第七十八章

各有算计

原来此时董晴手中所拿的乃是一枚方方正正的小印。旁人也许不认得,不过陈长生一眼便能看清楚这乃是自己当日率领饿鬼攻打沧溟山时,因清空子的师父出现,忙于逃遁而没有来得及收走的戊己双蛛印中一枚。

戊己双蛛印乃是他亲手炼制而成,共有两个大印二十四枚小印组合而成,此时这董晴手中捏着的正是一枚小引,陈长生焉能认不出来。

认是认出来了,不过陈长生非但没有失而复得的惊喜,反倒是疑窦丛生,上下审视着那董晴,良久方道:“你是壁水派的人?”

“道尊此言差矣。”董晴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四宗二十八派的人,就不能得到此物了吗?”

陈长生一听这话,眉心却是微微一皱。

俗话说,听话听声,董晴这一句话听来随意,不过里面所包涵的东西却是甚多。

首先,她不但否认了自己的四宗二十八派的人,其次更是从中透露出了一个足以让陈长生都觉得震惊的消息。

一般来说,若非邀请,不是壁水派的人是上不了沧溟山的。更何况是陈长生刚刚攻打了壁水派之后,壁水派必然会严加防范,且此物乃是陈长生丢失的法宝,想必壁水派更是不会随随便便任由旁人拿走。

换句话说,既然能此物到了董晴的手里,而她又是方寸山的门徒,那就足以表明她所在的方寸山在壁水派有内应,而且是地位甚高,不仅能获取到戊己双蛛印,并且据为己有后还不会被人责罚之人。

若是这样的人再多上一些,壁水派几乎已经是名存实亡,或者说成了方寸山的傀儡。

这样的消息就这么轻飘飘的扔了出来,不仅让陈长生觉得震撼,更是不由的高看了眼前这个看似年纪并不怎么大的董晴一眼。

欲要取信于心,总得拿出些能打动人心的东西,利益或者秘密,毫无疑问,这个董晴办到了。

最起码,听了这句话后,在陈长生的眼中,这个董晴可是比先前的徐清影和柳清风懂得做人的多了,当然,也更加的精明干练。

陈长生当然不会傻乎乎的问董晴,你就不怕我告密去吗?这么一来,反倒是给了董晴的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话头,何况,人家既然都把这等机密说出来了。自然就是不担心暴露。

况且陈长生和四宗二十八派的矛盾,全天下的修士都知道,谁都可能去告密,而唯有他不会,就算他真的将此事告知壁水派,壁水派也未必会信。

这正是董晴这一句话说的厉害之处,看起来推心置腹,将莫大的机密与你分享,可其实却没有什么用处,知道和不知道对于陈长生来说并没什么太大分别,而董晴反倒可以借机示好,很有几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味。

陈长生看着董晴,满不在乎的一笑道:“这样的话说给我听可是半点用处都没有,我跟壁水派没有什么交情,就算知道你们方寸山在壁水派安插了眼线我也没法子跑去告密,更是不能靠着这个得到丝毫的好处。”

此言一出,不啻与是说,你的那点小心思我明白,但是没用,想拿着这种不咸不淡的话跑来我这里卖好,我不领你的情。除非你能拿出让我实实在在动心的好处,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董晴显然也听出了陈长生这话里藏着的话,她原本以为陈长生此人暴戾嗜杀,应当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粗野之人,却没想当心眼一点也不迟钝。

明着是在玩笑,可是却把自己先前预备好的说辞都给堵了回来,让她一时间觉得甚是憋闷。

不过董晴却不敢太过放肆,更没有胆量再跟陈长生玩什么诡计。

先前徐清影被生生扔出去的情形她可是在山下看的清清楚楚,而她临来前,也传声问过柳清风,得知徐清影被陈长生憎恶的理由恰恰自作聪明,玩了一手激将法。

结果非但没有将陈长生激的上了她的圈套,反倒把自己弄了个灰头土脸。

虽说只是一来一往的两句话,董晴已然在心中将陈长生这个崛起不过几年的年轻修士又高看了几眼。

“敢问道尊,对现在的天下大势怎么看?”既然不打算再绕圈子,董晴爽性就开门见山。

“没什么可说的,横竖不过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罢了。”陈长生虽说读书不多,可是听苏苏说过不少她所能记起的上古旧事,细枝末节他说不太好,可是大概的样子却是没错。

不说这俗世之中没有传承千年的王朝,就算是修真界中,即便是仙界中,也没有永永远远就长盛不衰的门派,天道循环,各有盛衰,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虽说修士求长生讲究的是逆天而行,可是却没有谁真就敢连这天道的大势都不理会,若是不然。就算你的本领再高,终究也是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试想就连整治水患,功德无量的大禹皇所建立的王朝都难免有盛极而衰,分崩离析的一天,更别说是其他王朝或是门派了。

故而陈长生这话听起来平平常常,全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可言,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无从辩驳,这就如同天道至理一般,再简单,再平常,那也是无可更改的真理,而陈长生方才这话就是不折不扣的真理。

只不过这话被董晴听在耳朵里,却是觉得横竖都不怎么舒服,因为陈长生这话说的没错,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可是却没有给董晴一点借题发挥的由头,以至于她满肚子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眼见总是这样下去,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来,只能被陈长生牵着鼻子走。

故而在心中暗骂陈长生整个就是一个掉进了油里的琉璃球,滑不留手的同时,董晴也附和道:“道尊此言大妙。只是却太笼统了一些,若是道尊不嫌弃的话,可否让小女子来分说一下这天下的大势。”

陈长生早猜到她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只是随随便便的说两句闲话就走,遂笑道:“说吧,本道尊洗耳恭听。”

“不敢。”董晴起身一礼,而后道:“眼下天下大乱,四陆十二洲之上共有五股人马割据,其一就是四宗二十八派,其二就是顾云川的散修,其三就是原本附庸在四宗二十八派门下的小门小派。其四则是白莲教,最后一个就是长生道尊您了。”

“呵呵。”陈长生轻笑一声道:“没想到本道尊一介农夫也有一天会成为一方诸侯,有趣,有趣,若非你说出来,就连我都不知道呢。”

“道尊太谦虚了。”董晴道:“虽说青丘山所占地盘不过区区方圆数千里,但是有了道尊的赫赫声名,在眼下这乱世之中,却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一股豪强。”

“是吗?”陈长生笑问道。

“没错。”董晴点了点头,而后却道:“只不过……”

陈长生一听她的话锋一转,便已经猜到了她大概要说什么了,也不等她说便接口道:“有话直说,休要跟我玩什么危言耸听的把戏。”

董晴原本还真存着要说:只不过你已经是大祸临头,犹不自知,若是长此以往之下,只怕灭顶之灾不远矣。

这原本是身为说客常用的套话,董晴自然也不能免俗,可是还没等她将气势蓄足,把话说出来,就被陈长生一语道破,顿时就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有种积蓄了万钧力气想要打人不想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空落落的着实难受。

可是她终究不像徐清影,没有胆子跟陈昌横抬杠,故而赔笑道:“道尊明察秋毫,小女子佩服,不过眼下白莲教已经有星火燎原之势,而四宗二十八派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雄踞天下,一时半会难以撼动,至于顾云川和那些小门派虽说不及前两者,但也可是各有倚仗,倒是比道尊的青丘山要根基稳固的多了。”

“相对来说,倒是青丘山最弱,更况且先前一战,道尊惹了白莲教,难保他们不会倾尽全力前来报复。就算只是为了治下世俗凡人着想,道尊也该早做防备才好。”

陈长生听了这话,笑呵呵地道:“那你有何妙计指教于我呢?”

“指教不敢当,不过是小女子的一些小见识罢了。”董晴似乎根本就没听出陈长生方才话里的调侃味道,已然是一本正经地道:“先前小女子取出的小印,乃是我方寸山的弟子在沧溟山上拾到的,送回方寸山后,却发现此物看似简单,不过其中有些道理却是和我们方寸山世代相传的璇玑八阵图有些相似之处,故而派中长老才命小女子下山,想要邀请道尊去我璇玑台做客。”

呵。

一听这话,陈长生不仅一愣,这璇玑台那乃是方寸山的要害之地,别说是个外人了,就算是方寸山的弟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其中的。

这样的邀请,足见方寸山的的确确是极为看重陈长生,同时也把姿态放的很低。

不管方寸山此番相邀究竟有何图谋,起码诚意很足,特别是听到了董晴说出了璇玑八阵图这几个字时,陈长生的心有些动了。

倘若是以前孤家寡人时,陈长生兴许当场就会应允下来,能找到方寸山这样的靠山,总好过一人在外飘荡的好。

可是手里有了几万的佃农后,陈长生行事就不得不小心谨慎多了,因此在短暂的喜悦和动心后,陈长生的心境很快的就平和了下来,半眯着眼睛似是在养神,不过心里却在盘算其中的利弊得失。

董晴方才的话并非只是危言耸听,天下大势也的确如同他所言,好好的中土被瓜分成了几分,相比起其他的四伙人来说,他的的确确是最弱小的。

不过这个弱小只是说他占的地盘不够大,也没有像是四宗二十八派似的扶持效忠自己的朝廷,或是如白莲教似的,干脆就自己弄了个什么狗屁佛国出来。

他的青丘山更像是个巨大的庄园,而他则是地主,其余的人都是他的佃农,仅此而已。

这么一来,跟四宗二十八派或者白莲教相比的话,的确很不够看,但是真所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陈长生远比旁人更清楚自己的实力究竟怎样,只不过他不会傻乎乎的到处去喊,用师父土申当年的话来说,扮猪吃老虎才是王道。

尽管如此,但是所有的人,不管是白莲教,还是四宗二十八派,却没有办法真就将他忽略掉,毕竟青丘山的地盘不大,可是陈长生的本事却是不小。

当日陈长生凭一己之力能够攻上藏名山,打破山门,杀了几近半数的壁水派内门弟子,这就足以让旁人不敢再小瞧与他。

而先前青丘山加在白莲教和斗木派的地盘中却安然无恙,也恰恰是因为陈长生的凶名赫赫,在他没有表态倒向哪一边之前,无论是佛门,还是修士都不敢去招惹他。

即便是跟他仇比天高的四宗二十八派,也在想办法拉拢余有财,就足以说明陈长生在这场乱局中有着何等举足轻重的作用。

呃。

原来是这么回事。

念头转到这时,陈长生忽的想明白了一件事,先前柳清风临走前说那个偷袭孙瑶的人多半来自四宗二十八派,当时陈长生还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眼下却是明白了。

四宗二十八派显然是急于想要将他拖下水,让他和白莲教彻彻底底的闹翻,以便于合起伙来先将佛门打翻在地再说。

至于白莲教徒中怎么会有四宗二十八派的人,陈长生却毫不在意,就连壁水派中都有方寸山的奸细,白莲教中埋上四宗二十八派的钉子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很毒,但是也很好的棋,对于四宗二十八派来说,无论是白莲教还是陈长生,都算得上是生死仇敌,若是能引逗的他们自相残杀,对四宗二十八派来说绝对是坐山观虎斗的大好事。

陈长生甚至猜到,只怕除了蜀山和方寸山的这几个人之外,其他跟孙瑶套交情跟着上了青丘山的年轻修士中,说不定就有顾云川的人,当然了,也少不了四宗二十八派的人。

毕竟孙瑶要是不幸死在白莲教手里,到时候旁便再有个人煽风点火,以自己平素的性子,只怕不会轻饶了白莲教。

而他们之所以先前没有发动,也许是由于自己去的早,没有来得及,或许是自己一上去就杀人,摆明了跟白莲教仇恨不浅,再谋害了孙瑶后往白莲教身上泼脏水非但没用,反倒会画蛇添足了。

想到这,陈长生也算是知道了柳清风走时为何要来那么一句话了,看似是实话实说,有意卖好,实际上却也少不了几分挑拨离间的味道。

蜀山这回能派弟子出来邀请自己,想必也会邀请去邀请别人,可见在隐世了数千年后,蜀山又想趁着天下大乱的时机,将四宗二十八派打翻在地,自己重新站出来领袖整个修真界了。

既然蜀山把四宗二十八派当成了绊脚石,少不得要多多的替他们多竖立点仇敌,而自己则刚刚好,此番由于徐清影之过而无法结好自己,那就顺手给四宗二十八派添点恶心也好。

哼,这个柳清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呀

一念至此,陈长生在心中一阵冷笑,念头转头,再想这方寸山。

虽说先前张福德说了,蜀山和方寸山是一伙的,可现下看来却也是面和心不合,方寸山在壁水派能安插钉子,那么四宗二十八派之中想必也都会有。

花了数千年,布上这么大的一盘棋,陈长生不相信方寸山只是为了帮着蜀山摇旗呐喊,只怕也有自己的谋算。

方寸山如此低姿态的盛情邀请自己去璇玑台做客,又图的是什么呢?

陈长生想不太明白自己有什么可值得方寸山图谋之处,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很清楚,倘若自己真的应允了此事,去他们的璇玑台上转悠一圈,那么在旁人眼中,自己就算是打上了方寸山的烙印。

虽说是靠着个大树好乘凉,可是数大了之后也招风,日后的麻烦肯定不会少。

何况以方寸山的做事手段,能花个数千年在四宗二十八派安插钉子,图谋的又岂会是小了,若是自己稀里糊涂的掺和进去,日后因果纠缠之下,真就是进了泥坑,想拔脚出来都难了。

想到这,陈长生缓缓睁开了眼睛,问道:“不知道方寸山此番邀我前去有何打算?”

董晴不知道陈长生方才想了些什么,不过看他目光如炬,似乎是能将自己心里的念头都看穿似的,暗暗打鼓之时也不得不慎言,沉思片刻后方才道:“道尊莫要疑虑,我派的长老之所以邀请道尊前往璇玑台一聚,不过是从这枚小印中看出道尊再阵法之上颇有造诣,故而想要和道尊探讨一番对于璇玑八阵图中的心得,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是吗?”陈长生淡淡道:“那方寸山岂不是亏了?我可是看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值得方寸山下这么大本钱的地方。”

董晴的心里打了个突,道:“道尊太谦虚了,其实长老们也有个别的打算,若是道尊愿意的话,也想请道尊来我方寸山担任长老一职,这样不仅请教起来更加方便,也不怕被旁人说什么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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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谢你提醒,我的便宜不好占

第七十九章

谢你提醒,我的便宜不好占

“那我是不是以后就得待在方寸山上了?”陈长生慢悠悠地问道。

“既然道尊成了我派的长老。自然是要在方寸山上,如此一来,和其他的长老相互切磋阵法岂不是更容易吗?”董晴微笑着道。

“那是不是我的那些门人也要一股脑的都带上方寸山呢?”陈长生已然是慢条斯理地道:“又或者说我这青丘山,日后也都将归方寸山所有?”

“这个……呃……”董晴脸色有些发白的陈长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虽说她自问道行也不算浅,可是从起初一见到陈长生开始,她就横竖看不清楚陈长生的深浅,此刻坐在他的面前,更是觉得心里发闷,宛如被个无形的山峦压住了似的。

这种压抑的感觉也只有她面对派中几个长老时才会有,这也让董晴对陈长生越发的忌惮,她很怕自己一句话应答不对而像是先前的徐清影似的被生生扔出去。

“说呀,怎么不说了?”陈长生笑看着董晴道:“你是不是该说,既然道尊成了我派的长老,那么你的门人自然也就是方寸山的门徒,你的地盘自然也是方寸山的地盘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董晴的心里一阵发凉,后背之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尽管刚才她的的确确是想要这么说,而派中的长老命她下山招揽陈长生时也确确实实是这么吩咐的。

可是此时的董晴真就不敢将这话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位不仅道行高,而且是个鲜少吃亏的人,先前徐清影不过是耍了个小手段而已,就被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给扔了出去。

而自己却是许他个不值什么大钱的长老的虚名,就要拿走他所有的基业,这所作所为可比徐清影要恶劣的多了,不知道他一旦发起火来又要如何的炮制自己。

当初董晴奉命下山时,也曾经特意找方寸山留在中土各处的眼线打探过这陈长生的根底。

这个陈长生虽说入道修真并没有多久,可是道行提升之快却是连一些魔道中人都是比不了的,更让人诧异的是他自始至终虽说嗜杀,但却并没有入魔,还是个彻头彻脑的修士。

这就不得不让人对他兴致昂然了,不仅如此,他也并非是那些没门没派,只靠着不知道从哪得到的道法就开始修炼的散修不同。

尽管他此时已经被驱逐出了门墙,但却是正正经经的名门弟子,虽说五行宗眼下败落了,可是名声还是有的,走到哪里,五行宗的弟子都算是地地道道的正道一脉。

倘若只是这样,这陈长生原本也不值得招揽,尽管他的道行不浅,尽管他的出身不俗,可是就凭他那从来不肯吃一点亏,不管对手是何人他都敢先杀之而后快的脾性也不值得招揽,否则的话,非但不是方寸山的福气。反倒会成为祸端。

毕竟修真界尽人皆知,这陈长生和四宗二十八派之间的仇可是结的死死的,若是将他收纳到方寸山中,也就意味着也将他和四宗二十八派之间的仇怨接了过来,倘若只为他这个人就下这么大的本钱,这边买卖方寸山肯定是只赔不赚,不仅会赔,而且是大赔特赔。

可是当后来董晴知道的越来越多,比如曾经在顾云川上名噪一时,即便此时依旧被人津津乐道、念念不忘的长生坊幕后的东家就是陈长生时,当她得知眼下将买卖开遍了偌大的中土的有余行的正牌子东家也是陈长生时,董晴在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暗咋舌的同时,也总算明白了为何派中的长老要命自己下山招揽这个陈长生了。

只要将这个陈长生招纳到方寸山中,不仅有了源源不断,堪比丹药的吃食,更有了无处不在的店铺,自此后,方寸山无论是想着依旧隐世不出,还是趁机出来和四宗二十八派一别苗头,重新竖立起往日的名号都将容易的多。

原本董晴以为陈长生只是个粗野村夫。想要引他入彀容易的很,直到徐清影吃了亏,她才略有警觉,待到和陈长生你来我往的说了两句话后,董晴更加的意识到眼前这个衣着简朴,样貌也算不上英俊的男子,虽说看起来跟个农夫没什么两样,但是他却绝对不是个随随便便一两句话就能被骗的滴溜溜乱转的傻瓜。

他不仅精明,而且狡诈,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他从来不像旁人那样在面对方寸山的声威时缩手缩脚,他就像是一把插在鞘中却又露出一般的神兵利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拔出来,不管你是谁,都来个神挡弑神、佛挡弑佛。

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风范让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董晴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

特别是当陈长生毫不掩饰的将自己快到嘴边的话点破时,董晴的心里更是前所未有的感到了紧张,忐忑,以及恐惧。

她似乎能够想象的出来,如果自己当真点头应是的话,眼前这个面相硬朗,目光锐利,但说话时却始终慢条斯理的男子也许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也像之前的徐清影似的扔出去,或者更糟糕的是像碾死个蚂蚁似的将自己捏成一团肉酱。

如果方寸山的旗号还能让别人有所忌惮的话,在这个一口气敢得罪四宗二十八派的陈长生面前,董晴觉得方寸山这三个字反倒更像是招祸的由头。

不知道为什么,董晴总是觉得这个自诩为长生道尊的男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跟那些名门正派对着干,不仅要将你洋洋得意的声名打翻在地,甚至很不客气的再踩上几脚。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男人,董晴哪里还敢把派中长老交待下来的那些话重新说出来,她虽说活了很多年。可是眼下还不想死,所以在面对陈长生近乎于调侃的追问时,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了一番后,董晴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了坦诚的笑容。

“道尊睿智,您猜的没错,小女子临下山时,派中的长老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不过……”说到这,董晴停了下来。

她想勾起陈长生的好奇心,由他来问,那样的话,自己多多少少还能够占到一些主动,可是这一回董晴再次失望了,因为陈长生嘴巴自始至终都没动上一下,不过眼角却是微微一挑,眉宇间多了几分不耐烦。

这让董晴的心里打了个突,暗骂自己糊涂,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忘耍这样的小花招,尽管无比的憋闷,有种将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的无奈,但是董晴不得不再次笑着道:“不过我改主意了,如果道尊不愿意屈就我们方寸山的长老的话,那么我们方寸山倒是愿意和青丘山结为盟友。”

“结盟?”陈长生念叨了两遍这俩字。转而看向董晴道:“倒不是不可以,不过……”

董晴也很想学着陈长生那样沉默不语,可是她却没有这个胆量,只得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在结盟之前,咱们最好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我很想知道你们方寸山堂堂的名门大派,却要和我这个都没有开宗立派的青丘山结盟,究竟有何图谋,结盟之后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若是你说出来的理由让我满意,结盟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不然的话。就只好请你离开了。”

“这个……”董晴顿时被他问在了当场,其实她奉命下山时派中的长老只让他招揽陈长生当个闲职的长老,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打算。

也许在方寸山的那些长老看来,眼下的陈长生夹在几股势力之中,风雨飘摇,此时方寸山主动靠过来给他遮风挡雨,他必然是千恩万谢,乖乖的就会应允下来。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而这个结盟的建议也是董晴刚刚想到的,又哪里会有什么太多的说辞,但是被陈长生这么一问,她念头飞转,越来越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办法。

就算此事商议定了后,回到方寸山后,那些长老不肯答应,在董晴看来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最起码自己眼下不用担心会惹毛了陈长生而被扔出去。

想到这,董晴道:“要说图谋,我方寸山也的确是希望从道尊这里得到些好处,一来,是想要从长生坊大量的买些吃食和美酒,毕竟这可都是现下有灵石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这个好说。”陈长生点了点头。

“二来呢,也是想着与道尊联手对付四宗二十八派。”

陈长生闻言,眉毛一扬道:“莫非你们方寸山也想着在这乱世之中插上一脚吗?”

“不,不。”董晴笑着摇头道:“道尊误会了,我方寸山和蜀山不同,并没想着入世,也不打算学四宗二十八派那样扶龙庭,分世俗的气运以壮大方寸山。”

“那你们又想干什么?”陈长生疑惑的问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无妨,我不忙,有的时候功夫听你说。”陈长生可不想好不容易挑起的话头就这么断了,故而示意董晴继续说下去。

董晴无奈,只得道:“道尊想必也知道,在四宗二十八派之前,这中土之上原本还有三大门派,分别是方寸山。蜀山和慈恩寺吧?”

“嗯。”

“三家之中,我们方寸山主修的乃是阵法,蜀山乃是剑修,虽说各有偏好,不过到底还都算是修士,故而两派素来交好,至于慈恩寺,因是佛门,和我们两家虽无明仇,私底下却也不怎么和睦。”

“自从上古时,大能离去,我们三家的祖师也都纷纷离去,而后三家也都各自封闭山门,隐世不出,怕的就是招惹上了世俗之中的因果,反倒坏了本门的气运。”

“是吗?”陈长生嘴角一勾道:“只怕你们方寸山并不是真的如你所说吧。”

董晴明白他说的乃是方寸山在四宗二十八派安钉子的事,虽然这个名声不好,既然要结盟,又说了要开诚布公,于是便坦率地道:“道尊说的是,虽说当日三家都说要隐世不出,可终究是不舍得就此断了和世俗的联系,于是都各自留下了一些弟子,或是潜入别的门派,或是自称一家。”

“其中我们方寸山的弟子乃是入了四宗二十八派,而慈恩寺的弟子却是开创了个普度寺。”

“蜀山呢?”

“蜀山最是干脆,几乎没有留下什么人,就算是有,数千年间也都依然断绝了。”董晴说到这稍微顿了一下倒:“也恰恰是因为这个缘故,此番天下大乱后,蜀山找上我们方寸山,说要积极入世,要我们与他们联手。”

“因当初我们方寸山留了后手,难免有些愧对蜀山,故而便答应了在旁相帮,故而邀请道尊结盟共同对抗四宗二十八派,其实更多的是帮蜀山在世俗之中站稳脚跟,至于我们方寸山,多半还是会隐世不出。”

“那你们岂不是白白讲个好处给了蜀山?”陈长生眼睛一眯,笑问道。

“嗯。”董晴点了点头道:“给了就给了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当初我们方寸山欠了蜀山的。”

“那也没有道理拿着我做人情吧。”陈长生轻哼一声,继而忽然间念头陡然一动,冷声道:“不对,你在撒谎。”

董晴一愣,瞠目结舌地看着陈长生道:“道尊这话从何而来呀,小女子可是句句属实呀!”

“是吗?”陈长生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嘲讽之色道:“那你倒是好好说说,当初方寸山封闭山门,隐世不出之前,为何要在四宗二十八派安插钉子。”

“这个……”董晴脸色微变,满是为难的道:“这是本门的机密,别说小女子并不知晓,就算知道也是不好跟道尊说的,毕竟眼下道尊只是想和我们方寸山结盟,而不是来我方寸山做长老,有些事还是不要问那么清楚吧。”

“呵呵,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不想说呢?”陈长生笑眯眯地问道。

“我是真不知道!”董晴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好,我就告诉你其中的缘由。”陈长生道:“你们方寸山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借着这些安插在四宗二十八派的钉子分了他们的气运,哼哼,想来方寸山老早就算计到了,大能离去,这世上的灵气将越来越匮乏,卷入俗世之中,扶龙庭以增强门派气运,或是借助龙气修炼固然能兴盛一时,但终究是有盛极而衰的那么一天。”

“到了那个时候,若是和俗世纠缠太深,反倒是反受其乱,与其掺和进去,倒不如做个不花本钱的买卖,留下一些弟子,安插到即将大兴的四宗二十八派之中,平白得了好处,还不用担心日后会因此而反噬其身。”

“要说你们方寸山的这番算计当真巧妙,只不过花无百日红,四宗二十八派兴盛了数千年后,也渐渐走向衰弱,而此番天下大乱更是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你们方寸山既然分了人家的气运,天道之下,因果循环,又岂能只占便宜不吃亏,眼下差不多也该到了要偿还之时。”

“只不过你们方寸山并不甘心就此陪着四宗二十八派倒霉,最好的法子不过两条,一个就是彻彻底底的斩断了和四宗二十八派之间的因果,二来则是找到眼下气运缠身之人,再重新攀附上去,故技重施,非但不会弱了气运,说不定还会再次大涨也未可知。”

“于是乎,你们就找到了我的头上,呵呵,邀我入方寸山当个长老,区区一个虚名就把我跟你们捆到了一起,一来我跟四宗二十八派本就有仇,等到我进了方寸山,你们自然而然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和四宗二十八派撕破脸皮,既能向我卖好,反过来又能还蜀山个人情,一举两得,岂不更美。”

“更美的是你们兴许也推算出来,我陈长生的气运旺盛,若是能入了方寸山,自然而然的就会被你们分走气运,助你们方寸山再次大兴,即便我不是那个气运缠身之人,你们也不吃亏,等了结了和四宗二十八派的因果后,再找个由头和我一刀两断,自是再无因果。”

“呵呵,真是好算计呀,我猜的对吧?”陈长生笑看着董晴问道,不过眸子里的杀气却是翻涌不已。

“不,不是的。”董晴此时已经吓的是面如土色,她越听陈长生所说的就越是觉得所言不错,随即也明白为何自己奉命下山时长老只说要招揽陈长生,而并没提要跟他结盟。

究其原因,派中所图的不只是陈长生的那些个基业,而是更为要紧的气运,若是结盟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占不到这个便宜的。

看着陈长生萌动的杀机,董晴战战兢兢地道:“我真不知道,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陈长生微微点头道:“若是你当真知晓这些的话,方才也就不会在我的面前大谈什么气运,若非是你提醒,我也想不到你们方寸山竟然是别有所图。”

“吁。”董晴闻言轻出了一口气,而后道:“多谢道尊信任。”

“不用。”陈长生一摆手道:“要说谢,也该我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无意中说破,我也是想不明白你们方寸山竟是有这么深的图谋,这么一来,这结盟之事还是莫要再提了,你回去之后转告想要诓骗我的那些长老,我陈长生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这个帐我会记着,日后总有一天要去你们璇玑台拜访。”

“呃……”董晴脸色更是苍白,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更要命的是她后悔的要死,要是早知道门派之中长老的打算,何必跟陈长生说那些有的没的呀,这下子反倒是提醒了他,还给师门惹来了大祸,什么叫去璇玑台拜访呀,当日他去沧溟山时那也叫拜访吧。

“道尊……”董晴定了定神,刚想说话,不过陈长生却是一摆手道:“福德,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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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坏消息

第八十章

坏消息

从董晴口中,陈长生不仅得知了方寸山的打算。顺带着也将其他各股势力的谋划推算出了个八九不离十,看着董晴颓然离去的背影,陈长生脸上的冷笑却是越来越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区区一个农夫,修道不过几年,竟成为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究其缘由,只是因为自己气运旺盛。

原本陈长生倒是还想着和方寸山结盟,不管怎样,能找个挡风墙也不错,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方寸山的那些长老吃相竟是如此难看,若是自己当真应允下来,只怕会被这帮老奸巨猾的家伙给吞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想来想去,陈长生觉得还是先将此事放在一边,待张福德送走董晴回来,陈长生又吩咐道:“你去将余下的那些访客尽数送走吧,就说咱们青丘山不想胡乱掺和世俗的争夺,只想老老实实的守着这块庄稼地好好过日子,仅此而已。”

“若是他们不肯走呢?”张福德问道。

“不想走也好办,去你找你爹,他知道怎么将这些人打发走。”陈长生笑着回答。

张福德的老爹正是张三。让他送客,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可讲,多半就是直接开打。对此陈长生并不在乎,先前偷袭孙瑶的人虽说死了,不过陈长生也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不休,毕竟他手头上还有更多的要紧事办。

见张福德要告退离去,陈长生又道:“传邱拜月前来见我。”

“是。”

不片刻后,邱拜月走进屋内,毕恭毕敬的行礼之后,规规矩矩的跪伏在陈长生的面前,娇媚的脸上多了几分少有的恭敬和畏惧。

“冥河渡鸦现在何处,你可卜算出来了?”陈长生问道。

“奴婢算出来了,只是它所在之处太过诡异,奴婢……”邱拜月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

“说吧,在哪?”陈长生追问道。

“在溟荒漠。”邱拜月一咬牙,将自己费尽心思方才算出来的结果说了出来。

“八荒之一的溟荒漠?”陈长生眉心一皱,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他之所以会如此,乃是由于这溟荒漠比起乱荒海来还要凶险数十倍不止,并且这溟荒漠位于朱雀大陆之外,和眼下陈长生所在的玄武大陆正好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现在若是要赶过去的话,少说也得两三个月,甚至半年之久。

道路遥远倒没什么,真正让陈长生觉得麻烦的是这溟荒漠自古就是凶险之地,更有传说,上古时被放逐的妖族余孽大败之后。尽皆隐遁到了溟荒漠中,成千上万的繁衍生息,可想而知,那里现下只怕早就成了妖精窝。

自己堂堂一个人族的修士冒冒然的跑进去已然犯了大忌,更别说还要去诛杀一个妖怪,一个不善就极有可能成为被万千妖族追杀的倒霉蛋。

如此一来,怎能不让陈长生觉得头疼不已。

“当真在那里?”陈长生俯视着邱拜月。

“千真万确,奴婢不敢瞒骗老爷。”邱拜月先前被陈长生拿着话敲打了一番后,比起先前来乖巧了许多,见陈长生满脸的怀疑,遂道:“奴婢也是担心老爷不信,先前才不敢告诉老爷,前些日子奴婢反复卜算了十来次,每次都是这个结果,方才敢跟老爷禀告的。”

“嗯。”陈长生见她诚惶诚恐的模样,也不怕她再次跟自己耍花招,遂问道:“它在溟荒漠之中干什么呢?”

“这个从卦象之上奴婢也是不得而知。”邱拜月摇了摇头道:“不过他自从进了溟荒漠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这三年之中一直待在溟荒漠中,以奴婢之间,要么是正在里面修炼,要么就是不打算再到中土来为非作歹了。”

“哼哼。说他修炼我倒是新,要说他幡然悔悟,想着弃恶从善,就算本道尊身死魂灭也是不信。”陈长生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日那冥河渡鸦逃出来时口中叫嚣的那些话。

这个家伙比起修罗鬼王等来,不仅妖法更加高深,并且更懂得隐忍之道,为了向修士们复仇,他能隐藏起来苦苦修行就足见一斑,不过等到他有一天从溟荒漠中再出来时,只怕为祸更甚。

“先去杀了他呢,还是把手头上的事了了?”陈长生微皱眉头,暗暗盘算,不过嘴里却又问道:“说说吧,你这三年都干了点什么?”

“老爷神通广大,奴婢的所作所为又哪里瞒得过老爷。”邱拜月一听陈长生挑起了这个话头,心神一跳,抬起脸来挤出了个笑容,随手一顶高帽子也戴了过来。

“我知道是我知道,你说是你说,两者岂能混淆?莫非你还想着再瞒骗本道尊不成?”陈长生的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

“不敢,不敢。”邱拜月的手脚都被吓的冰凉,虽说这三年多邱拜月一直在瞒着陈长生偷偷布置,鲜少和陈长生见面,但是她却很清楚自己的小命,乃至族人的兴衰都捏在陈长生的手中,由不得她不小心应对。

何况,三年多不见。虽说她自己的妖法比先前精深了不少,可是相比起陈长生来还是差了许多,跪在他的面前,每时每刻都觉得面对着大海一般,深不见底,没来由的心里就多了几分敬畏之意,再没有了先前和他调笑的胆量。

“那就说吧。”陈长生缓缓的闭上眼帘,宛如是在说笑似的地道:“我也很想听听,这三年之中,你瞒着我到底做了多少事。”

邱拜月迟疑片刻后,方道:“奴婢先是找到了灵狐一族在青丘山上的洞府,并从中找寻到了我家老祖当年留下来的遗物,上面记录了一些妖族在中土上的藏身之所,奴婢心想老爷若想成事,必定少不了听命的人手,故而便想着将他们招揽过来,为老爷所用。”

“是吗?”陈长生微笑道:“这么说,你倒很是忠心的喽?”

“老爷恕罪,奴婢这么做也是有些私心的。”邱拜月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连连叩头。

“讲。”

“奴婢收拢残余的妖族,想着替老爷将其收为门下,的的确确是一心一意为了老爷谋划,并没半点私心。只是……”说到这,邱拜月抬头看了陈长生一眼,见他脸色平静,无喜无怒,心里不禁一阵忐忑,却也知道陈长生最是痛恨底下的人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故而将牙一咬,实话实说道:“不过派人前去办差时,奴婢却是存了些私心。”

“我灵狐一族自当年迁徙之后,屡屡被修士追杀。到了今日已然是十不存一,可说是到了生死攸关之时,奴婢也曾跟老爷说过,我妖族之中想来是以强者为尊,虽说拯救妖族乃是大义所在,可是奴婢也不能不为灵狐一族的将来着想。”

“奴婢想来想去,若是从老爷身边找人前去寻访残余的妖族,一来是难以取信于人,二来也是将好处平白的送了出去,等到日后妖族重聚之时,我灵狐一族依旧难以被其他强势的种族欺压的命运。”

“前思后想之后,奴婢这才没有将此事告知张三爷,而是在我灵狐之中选取精明强干的族人,前往各处妖族聚集之地,打着老爷的旗号邀请他们前来相聚青丘山。”

“之所以这么做,奴婢所图者有二,首先,我等本是妖族,容易让他们相信我等的诚意,其次,有了老爷的旗号撑腰,其余的妖族也将对我们生出几分敬畏来,日后就算它们都拜倒在老爷的门下,我们灵狐一族作为最初投奔老爷,并聚拢起妖族的种族,多多少少也将在老爷门下占据一席之地,不至于再受其他的种族的欺凌。”

“仅仅是这些打算吗?”陈长生眯着眼睛看着邱拜月。

邱拜月身子一颤,跪伏在地道:“还有一个,奴婢不敢说。”

“有何不敢?”陈长生冷声道:“你既然做了出来,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奴婢万死。”

“休要拿这样的话来糊弄我,若是真死的话,一次就够了。”陈长生沉声道:“说吧,你还想怎样?”

“奴婢……奴婢……”邱拜月眼见瞒是瞒不住了,只得道:“奴婢还想老爷门下众多,人族更是占了七八万之众,即便是日后我妖族投奔到了老爷门下,势单力薄。只怕也要受气,故而奴婢便想着将妖族笼络到一起……”

“造反吗?”陈长生忽然问道。

“不敢。”邱拜月连连摇头。

“你不敢,难保别人不会。”陈长生寒着脸道:“你这事办的真真混账,我早就说过,肯来投奔我的,肯忠心办事的,无论是人是妖,我总是不会亏待了他们,但是如你这般,却是不信我的话,既然不信我,又何必投靠与我?”

“奴婢万死,再不敢了。”邱拜月闻言连连叩头。

“哼。”陈长生冷哼一声,脸色缓缓平静下来,轻叹道:“也罢,事已至此,责罚你也是无用了,你既爱张罗,那这事你就管起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召集妖族来此我不管,可若是哪个妖族胆敢伤害一个人,我便为你是问。”

“是。”

“你尽早将此事了了,再过些日子,咱们就去乱荒海中看看。”

“要去仙府了吗?”邱拜月闻言大喜。

“啰嗦。”陈长生轻斥一声,摆手让她退了出去。

虽说打定了主意先去乱荒海中的仙府里看看,而后再去溟荒漠诛杀冥河渡鸦,但是陈长生并没有匆忙上路,因为他手头上还有一些琐事要了结,最起码他得等着张三,江淼等人回来才行。

当日陈长生一怒之下,命令江淼率领鬼子和饿鬼将白莲教地盘上的一众冥顽不灵的教徒通统格杀,而后才意识到这并非是件吹口气就能办妥的小事。

仅仅只是在杨庆国的这些白莲教徒就有数百万之多,虽说都集中在了几个城池之中,可是要将其一举攻克也并非是什么易事,何况虽说陈长生一举击杀了在此主事的弘扬,可是还留下了不少的白莲教骨干。

这些人在陈长生面前兴许和蝼蚁无异,但是面对大小饿鬼时却再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揉捏的软柿子。尽管白莲教到了此时算是走上了邪道,可是开创白莲教的先贤们中却有不少本来就是正正经经的佛门弟子,故而白莲教徒修行的法门之中也有不少的佛法。

偏偏饿鬼不惧刀剑,就连一些小法术也是伤不了他们,唯独就是畏惧佛力。虽说有鬼子在旁督战,大小饿鬼倒也不会临阵逃脱,不过和这些白莲教骨干对战时却也免不了有些伤亡。

幸好有数以万计的血食可吃,不管饿鬼受的伤多么重,只要当场不死,吃些血食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再加上这些白莲教骨干虽说粗通些佛法,终究不能和弘扬相比,有不畏佛力的鬼子在旁相助,也翻腾不起大浪来,最多就是垂死挣扎罢了。

不仅如此,张三也带着新收的一些年轻佃农跑去凑热闹,虽说这些人中大多都未曾筑基,和白莲教骨干对战自然不是对手,可是与普通的白莲教徒厮杀却是绰绰有余。

而陈长生命他们上阵杀敌的目的也是希望他们能多见些血,磨一磨心性,顺带着也能赚取些功德,毕竟绝大多数的白莲教徒都不干净,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沾了无辜百姓的鲜血,身上业力纠缠,杀了他们不仅能够除恶,更能得到些功德金光。

随着时光推移,过了将近两个来月后,张三,江淼等才陆续赶了出来,与他们一通归来的,还有一些当日被陈长生放出去的那些游历天下,惩恶行善的佃农。

陈长生想到五年之期,不得不再次按捺住性子,继续在此等候,而他也兑现了当日对张三的承诺,将他新收的那些弟子一股脑的收入了山河图中,有了充足的灵气以及各种各样灵气十足的吃食后,这些在炼气后期这道门槛上卡了一两年之久的年轻人先后筑基成功。

有了先前的积累,筑基之后的修为提升的也是相当之快,再加上冯小虎和林揽月等人在山河图中闲得无聊,爽性就帮着陈长生教导起了这些年轻弟子。

尽管冯小虎和林揽月的年纪也并不大,可是他们却是从陈长生那里学了不少的法术,见识自然与旁人高上一层,若说打五行拳兴许不如张三,可是论起对五行诀的理解,那是张三拍马也赶不上的。

陈长生偶尔也会到山河图中转转,眼瞅着冯小虎和林揽月调教起这些弟子来有模有样的,有一日就半开玩笑地道:“反正师哥我平素里东奔西跑的,在山河图中待的时候也不长,不如这样,张三当他们的体术师父,你们俩就当他们的法术师父吧。”

“好呀。”林揽月闻言大喜,拍着巴掌道:“那我就把所有的女弟子都要走,我们到齐云峰上开办道场。”所谓的齐云峰乃是陈长生拆解了山河图上的禁制后,山河图中的空间再次增大时,灰雾退去,显露出来的一个山峰,因高耸入云,故而被冠以齐云之名。

“那我就去栖霞山吧。”冯小虎素来不敢跟林揽月争,见她将女弟子挑走,自己也就顺势将余下的弟子要了过来。至于他所说的栖霞山,也是新近显露出来的小山,因山红如霞,故有此名。

“随你们。”陈长生乐的逍遥,自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长生哥哥,你也不能躲清闲,隔三差五的总得到山河图中来讲经传道才好。”林揽月搂着陈长生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央求着。

“好,好,都依你们。”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

自此,山河图中便又多了齐云峰和栖霞山两个别院,说起来,山河图中的佃农不少,但是真真正正被陈长生认可的弟子却也只有张福德一人而已,其余的连记名弟子都不算。

不过越是这样,这些人就越是发奋修炼,盼望着哪天被长生道尊看上,纳入门墙,脸上有光彩就不说了,更能学到别处学不到的法术。

将这些弟子分给了冯小虎和林揽月后,张三这个体术师父又再度闲了下来,不过空闲了没几日,陈长生就又派了个活计给他。

既然打算要去乱荒海中,青丘山这块基业自然就不能就随随便便的扔在这里,若是不然,无论是白莲教还是斗木派,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块肥肉而不吃的,若是两家一起争夺起来,大好的一片净土只怕又要被战乱毁掉。

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还是从中选取忠心可用者收入山河图中,这种琐碎的事情陈长生自然不会亲力亲为,爽性都扔给了张三。

张三倒是乐的忙碌,叫上那些游历中土刚刚回来的佃农,开始从定居在青丘山下的百姓中选取佃农。

又过了两个多月后,随着出外游历的佃农逐渐回归,就连余有财和文楚楚也赶了回来,在山下和张三等人寒暄了一番后,余有财和文楚楚便来到了青丘山上,先是在石屋之外三拜九叩,向陈长生问安后,方才走进屋内。

“你们怎么回来了?”陈长生见两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顿时有些惊奇。

余有财虽说修道时日不长,此时也是灵寂中期,而文楚楚此时已经凝聚了金丹,这样的道行之下,平素里根本就是水火不近,纤尘不染,可他们眼下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修士,倒像是两个赶了老远路途的世俗凡人。

看两人的脸色,虽然满是回家的欣喜,不过眉宇间的忧虑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这让陈长生越发的奇怪。

“老爷,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私下里结盟了,打算去乱荒海中开启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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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竟然是这样

第八十一章

竟然是这样

陈长生闻言一愣。那两家知道仙府的入口位于在乱荒海中他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可是鼍龟壳子一直在自己的手中捏着,他们就算进的去也找不到路,又怎么会去冒这个险呢。

更何况此时化身为应龙的鼍龟还守在那个小岛之上,岂是旁人说进仙府就能进去的。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当日陈长生才没有匆匆忙忙的跑去开启仙府,一来是忌惮应龙,生恐它记恨自己曾摆了它一道,趁机报复自己。

二来也是觉得既然是仙府,多半里面阵法、禁制都不会少,自己冒冒然闯进去,说不定好处没捞着,反倒是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

三来,照邱拜月所说,仙府中囚禁了不少的妖族。死了的也就算了,剩下来的肯定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若是收服不了他们,回头再被他们给跑了,因果纠缠之下,只怕比自己当日不小心放走了冥河渡鸦等更要命。

故而陈长生才一直耐着性子没有去碰那个仙府,在他看来。有个凶悍无比的应龙守着,那仙府就万无一失,等日后自己凝聚了阴神,再去将这仙府据为己有也不迟。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才不到几年而已,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就又打上了这仙府的主意,只是他们凭什么这样有把握能得到那仙府呢?

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陈长生便将心中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余有财苦笑道:“他们打算怎么应付那条应龙卑下也是不知道,不过他们为什么有胆量闯进仙府,不被陷入其中的阵法里走不出来,卑下倒是打探明白了,说起来这也是拜老爷所赐。”

“嗯?”陈长生听了这话,不禁楞了愣神,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余有财这话的意思,自己又不是个傻子,明明知道那仙府里面宝贝众多,而仙府的总图又是能够顺利通行其中的关键所在,又怎么会送给别人呢,何况,那鼍龟壳子自从自己得到后,就一直没有从自己手里离开过,旁人就是想偷走也是不行呀。

越想越是糊涂,陈长生爽性问道:“你也别卖关子了,说出来给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有财当下便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听的陈长生瞠目结舌。

原来那仙府的总图的确只有一份,并阴刻在了鼍龟的壳子上不假,依照陈长生先前所想。只要将鼍龟壳子捏在手中,那仙府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原本也没错。

但是陈长生却是忘了当日他见到那鼍龟时,它因为在乱荒海的地下待了太久了,平时又不怎么动弹,以至于水中的泥沙沉积,渐渐的竟是在鼍龟的后背上又形成了一个硬壳,而后上面又长了水草,珊瑚,成百上千年下来,一层层的堆积,这些最初的泥沙已经变得坚如铁石。

恰恰是由于鼍龟背上的总图乃是阴刻其上的,这层石头皮结结实实的附着在了鼍龟壳子上,自然也就将上面的纹路都一点不少的拓印了下来。

当日鼍龟最初被四相锁灵大阵束缚住时,身上还带着这层厚厚的石头皮,远远看来如同是活动的石头岛似的。等到陈长生炼制缚龙锁时,鼍龟急于归来阻拦他,便将这层碍事的石头皮给崩掉了。

这些迸裂的石头有大有小,当时四下飞舞,不仅被四宗二十八派的人得到了一些,也被顾云川的散修得到了一些,剩余的要么被那些闲散修士得到。要么就是掉进了海中。

原本这些人之所以收取这些碎石头,也是想既然是鼍龟身上的东西,应该不是平凡之物,最不济也能拿回去向同伴炫耀一番,毕竟即便是修士,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见到这种上古时候遗留下来的龙种。

可是等把石头拿到了手中,他们才发现上面竟是阳刻了不少的纹路,起初有人以为这兴许是什么上古的功法,可是却看不到一个字,后来再一分辨,觉得像是一幅图,特别是稍微大一些的石头看起来就越发的明显了。

只是当时还没有人会想到这上面的图竟是仙府的总图,只是本着有了好东西就得收起来,现下不明白回头再慢慢琢磨的想法,无论是四宗二十八派的修士,还是顾云川的散修非但没有将这些平平无奇的石头扔掉,反倒是妥善的收集了起来。

直到后来他们也想尽办法,躲过应龙溜上那小岛上去,见了那根锁着鼍龟的柱子,方才明白了这些石头上阳刻着的纹路是何等重要之物。

只不过那已经是过了许久了,而这些石头,除了掉入海中的一成之外,剩余的九成则被四宗二十八派,顾云川和跑来捡便宜的闲散修士瓜分了。

其中四宗二十八派的人多,当时又离鼍龟最近,得了四成,而顾云川则得了三成,剩余的两成则被闲散修士得到。

由于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之间明争暗斗,谁也看不上谁。虽说各自手里都拿着对方用得着的仙府总图碎片,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人主动提出来要和对方共享。

不过两家却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都盯住了得到了剩余两成碎片的闲散修士身上。

但凡能去到乱荒海中且安然无恙,又能在这两家的眼皮子底下得到这些仙府总图碎片的闲散修士虽说大多没门没派,算是比顾云川的散修还要纯粹的散修,可是却也不是什么善茬子。

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虽说强横,但也不是说将碎片夺过来就能夺过来的,再加上而后没多久,陈长生攻打壁水派,跟着整个中土就乱了起来,这事也就暂时冷了下来。

当时顾云川跳出来,鼓动着那些小门小派跟四宗二十八派叫板,除了想要夺取四宗二十八派的地盘之外,未尝就没有趁机向四宗二十八派施压,顺带手的将这些碎片给敲诈过来的意思。

只是四宗二十八派当修真界的霸主当惯了,根本就没想过低头,非但不肯就范,还想着顺势把顾云川和那些不怎么安分的附庸通统打翻,再将仙府总图碎片拿过来,而后霸占仙府。

原本你来我往厮杀了两三年,两边或多或少都有伤亡,这个仇算得结的比天高比海深了,别说和解,想要两立都难。最终唯有是不死不休方能结束。

可偏偏就在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斗的热闹之时,白莲教却趁乱起事,一下子就打了两家个措手不及,一下子丢失了不少地盘不说,吃了大亏偏偏还没处诉去。

俩家见此情形,也意识到若是还像先前那样斗下去的话,十有八九会是个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局,再加上斗了三年,不说世俗界被打了个破破烂烂,就连修真界也死伤不少。再这么敌对下去,最终只会便宜了白莲教。

于是两家几乎是心照不宣的开始各自退让,就算不让出地盘,起码不再互相攻杀,而后又先后扛出了驱佛卫道的旗号,号称修士们摒弃前嫌,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想一想如何应对佛门入侵之事。

随后这才有了那个什么修士大会,而余有财和文楚楚身为陈长生门下数得上号的门人也应邀前往。

虽说是迫于形势坐了下来,但是斗了三年,各有死伤,哪里说是和解就能和解的,更何况地盘之争,这还都是小事,真正彼此之间死活不愿意退让的正是那些仙府总图碎片。

听起来很好笑,偌大的疆域竟然比不上个仙府更让修士疯狂,事实上确确实实是这样的。

其实细想起来也不难明白,地盘再大,对修士来说,也全无用处,他们之所以拼抢地盘,说到底不过是想争夺世俗凡人,以便靠着他们得到各种各样的炼器材料和药草。

相比起这些来,一个可能装满了上古法宝,药草,丹药,甚至功法的仙府无异更让人垂涎三尺,毕竟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甚至能撑起一个门派来,又怎能不让人眼红,也就无怪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在此事上寸步不让了。

只不过无论两家私底下再怎么拍桌子瞪眼睛,争得脸红脖子粗,可是当着别的修士的面,对于仙府之事却自始至终只字未提,特别是在在余有财和文楚楚的面前,那更是守口如瓶。

就在旁人都以为这场修士大会说不定要再吵个三年五载才能有结果时,一个消息传来:自从到了青丘山后就闭关不出的陈长生出关了,出关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屠杀了数百万的白莲教徒。

在短暂的惊诧和失声后,原本争吵的不可开交的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却前所未有的坐了下来。而后关起门来密谋了三天三夜后,当着所有的修士宣布,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和解了。

对于眼下这个乱世来说,这两股最大的势力能够携手应对白莲教的崛起,自然是莫大的好事,只不过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两家的媾和却意外着大祸即将到来。

这些人中既有先前从两家眼皮子底下夺了仙府总图碎片的闲散修士,也有最初是四宗二十八派附庸,后来受了蛊惑跟着顾云川造反的那些小门小派。

倘若先前两家争来斗去的话,对于这些人来说,就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是小心应对的话也还是能够左右逢源,最不济下定决心,靠向一家,鞍前马后,摇旗呐喊,多少也是条活路。

可眼下这两个死敌一和解,几乎所有人下一刻就意识到算旧账的时候只怕是为时不晚了。

有的人兴许不怕,比如道行强横,无门无派的修士,哪怕是将这两边都得罪了,了不起就离开中土,远走海外,毕竟四海之上并不仅仅只有个顾云川,能藏身的地方多了。

可是先前附庸过四宗二十八派的那些小门派在傻眼之后,却是怕的要死,四宗二十八派嚣张跋扈的做派他们是心知肚明,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顾云川一鼓动立马就背叛了四宗二十八派。

眼下俩家一和解,自己彻彻底底的成了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不说,更有可能一个应对不善就是门派被灭。

在这种惶恐不安之时,不知道最先有谁起头,几乎七八成的小门派的掌门将目光投向了至始至终都嫌少说话,却偏偏没人胆敢招惹的余有财和文楚楚的身上,而后这些掌门的眼珠子里全都冒出了充满希冀的光芒。

不怪他们这样,尽管陈长生这个人在修真界的名声着实算不上少,什么残暴,嗜杀,睚眦必报之类的恶名简直是数不胜数,可那都是四宗二十八派说出来的抹黑陈长生的。

其实从陈长生声名鹊起到此时,他除了跟四宗二十八派玩命的死掐外,真就没有怎么找过其他小门派的麻烦,就算是当年杀了些散修,那也是被迫无奈方才动的手。

要不然他要真是那么残暴和睚眦必报的话,当年五行宗为了巴结四宗二十八派将他逐出了师门,他明明有本事将五行门覆灭却始终没有动手呢?

在众人的眼中,这说明陈长生虽说好斗,但并非不讲道理,并且还是很念旧情的。

何况他攻打壁水派,只是因为壁水派曾经追杀过他的师父。为了一个人而跟壁水派,乃是整个四宗斗,这样的人不仅有情义,并且护短。

若非如此,余有财和文楚楚又怎么敢来参加这修士大会,还毫无惧意的面对四宗二十八派,因为所有的人,包括四宗二十八派的人都明白,想要动余有财和文楚楚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把陈长生杀了。

若是不然,你敢动余有财和文楚楚一手指头,转过脸去陈长生就敢杀到你们门派去,打破你的山门,屠光你的弟子。

要说遇到个陈长生这样的对头,那的的确确很是让人头疼,可是要是找了这样一个护短到蛮不讲理的靠山,那么在这乱世之中绝对是件睡觉都能笑醒的大喜事。

而且陈长生不仅道行深,为人护短,行事狠辣,更要紧的是他手里还有个长生坊。

那些蕴含灵气,足以当成丹药来用的吃食,那些勾兑之后都比筑基丹还要好的美酒可都是长生坊里的东西,尽管没人知道这些东西陈长生是从哪里弄来的,可是只要陈长生有这东西就行了,这要是跟了他,那还不是天天美食吃着,美酒喝着呀。

为了巴结上余有财这个陈长生手下数一数二的门人,也有小门派私下里打探过他的来历,这一查不知道,一查却是更加心热眼红了。

原来这个灵寂期的余有财,几年前还只是个世俗凡人,道行提升的如此之快,这表明什么?不是他的资质有多么好,而是他跟了陈长生后没少得好处。

再看看文楚楚,那可是出自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门派,以前什么道行,现下却是金丹期了,

再想想陈长生,那也是修道没几年而已,眼下放眼修真界,敢说比他强的修士有几个?

这只能说明人家手里有能快速提升道行,并且还没什么后患的法门,想要得到的话,唯一的法子就是跟余有财和文楚楚这样,投靠陈长生,做他的门人,哪怕是看门的也行呀。

一动了投奔陈长生的念头后,这些心眼活的掌门和散修开始频频摆放余有财和文楚楚,东拉西扯,旁敲侧击,问的就是投靠陈长生有什么好处。

余有财和文楚楚何等精明,一听这话就品出来了点味道,虽说没泄露出山河图的秘密,却是没口子的夸跟着陈长生的日子过的多么舒坦,吃喝不说,时不时还能听着陈长生讲道。

如此一来,这些掌门的心里越发的热切,当下就有人提出想要举派投靠陈长生,做他门下的附庸。

余有财和文楚楚没询问过陈长生,哪敢应承下来,只得哼哼哈哈的敷衍,不想这么一来,反倒让这些人以为要投靠陈长生也不是说说就行的,得拿出点真真正正的东西来。

于是就有人将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图谋仙府的事说了出来,更有曾经到过乱荒海,也得了仙府总图碎片的闲散修士出来证实,余有财和文楚楚这才知道了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媾和背后竟然还藏着如此的隐秘之事。

当下俩人再不敢多做逗留,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回来。

听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陈长生也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记得初见鼍龟时他的身上有石头,后来它再回到乱荒海中央时,背上的这层石头皮却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当时陈长生只顾着和鼍龟周旋,也没有往深处想,直到此时方才知道余有财方才说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手中的仙府总图拜他所赐竟然是这么回事。

特别是听说因为两家媾和,以至于诸多小门派想着投奔自己,以求庇护时,陈长生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在修真界的名声不好,可谓是恶名昭著,没想到这恶名此时反倒成了被人看重的理由,这世上的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有财,照你这么说,就算是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联手的话,他们手里的仙府总图碎片也不过七成,对吧?”

“嗯。”余有财点了点头道:“此事我问过,有不少人当时也在场,说那石头有的掉进了海里,有的碎的连渣子都没剩下,除了被散修们得到的那两成外,其余的最多也就是七成多。”

“也就是说就算这两家联手也没办法将总图拼完整喽?”

“没错。”余有财道:“虽说有些闲散修士怕得罪这两家,将手里的碎片送了出去,可还有一些愿意投效老爷,只是希望老爷收留便可。”说到这,余有财略微一顿道:“老爷,卑下斗胆问一句,这些想要投效老爷的人,老爷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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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三条规矩

第八十二章

三条规矩

对于余有财的疑问。陈长生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也在犹豫到底该怎样才好。

以他过去的性子,这种为了保命而半路投靠的人,他是不愿意收留的,一来原本他们就有师门,就算跟了自己最多就是个附庸,绝难像余有财和张三等人似的忠心耿耿,以死效命。

二来,这些人本是四宗二十八派的附庸,而后被压迫的狠了又转投了顾云川,眼下见两边都不讨好了,又跑过来投靠自己。

说的好听一些这叫弃暗投明,说的难听些根本就是墙头草,将这样的人收入门下,陈长生不仅难以指望他们日后危难之时能拼死效力,说不定还得提防着他们再次反逆,投向另外的人。

不过现在的陈长生却又多了几分旁的考量,在当初放逐了一些附逆的佃农之后,自己手下拿的出手的佃农顿时就少了不少,虽说这三年陆陆续续的也接纳了一些,但是论道行。还是略差一些。

何况他既然是把这些人纳入了山河图中,就是真真切切的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佃农,虽说到了要紧时候少不了要用到他们为自己效力,可平素时能少些死亡就少些死亡。

这么一来,陈长生手头上能用的人手就没有多少了,算来算去,似乎只有江淼、鬼子和饿鬼们,尽管饿鬼骁勇,不过只靠着它们在外拼杀终究不是个办法。

自己和白莲教既然结了仇,多半也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而面对白莲教中的骨干弟子,饿鬼们先天上就占了下风,这让他不得不琢磨着要不要再重新找到一些新的门下来替自己卖命。

如此一来,这些争着抢着想要投靠自己的人可说来的刚刚好,一来能收拢些人手,二来也能借助这些人的嘴扬扬自己的名声。

尽管陈长生并不在乎自己恶名昭著,可谁又会不爱惜名声呢,若是能因为收了这些门下而博取个仁爱、宽和的好名声,倒也是件意外之喜。

想到这,陈长生道:“收是可以收的,不过怎么收却地好好筹划一番,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是。”余有财自己明白陈长生这话里的意思,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后道:“老爷,卑下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陈长生目光扫过他和文楚楚道:“这里又没外人,有话尽管说,遮遮掩掩的算是个什么样子。”

“那卑下就说了。”余有财谦恭的一笑道:“卑下方才想。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既然已经动了,就算咱们不着急去抢这个先,也不该太过落后,总是要跟过去看看的。”

“嗯。”陈长生点点头道:“没错,我的确有这个打算,方才你也说了,他们手里的仙府总图碎片拢共不过就有七成,就算再散修手里的两成都被他们得了,也只有九成而已。”

“当**们未曾到过乱荒海中央,不知道那里的情形,安置着仙府入口的小岛之上的禁制虽过了数千年,依旧完好无损,连鼍龟这样的龙种都被挡在外面寸步难行,足见那仙府原来的主人玄空子在阵法和禁制上的造诣何等高深。”

“试想一下,这样的高人留下来的仙府之中阵法和禁制又岂能少的了,没有仙府总图就冒然入内,必然是九死一生,不,只怕是十死无生。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即便联手,靠着一张残缺的总图闯入其中,只怕也要吃些大亏。”

“故而本道尊便想。倒不如跟在后面看看热闹,到了末了再出来占个便宜岂不省力。”

余有财闻言一拍巴掌道:“老爷圣明,卑下不如也。”

“呵呵,少拍马屁。”陈长生笑着摆了摆手道:“你接着说。”

“卑下私以为,虽说老爷眼下得去跟他们争夺这个仙府,但也不用讲青丘山这里的基业抛弃掉。”余有财说到这,稍微一顿后正色道:“老爷,卑下和楚楚两人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不过一个惨字,黎民百姓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但是无论是白莲教,还是四宗二十八派,又或者是顾云川,他们却只将天下百姓当成牛马,鲜少真真正正的替他们着想,若是长此下去,只怕天下百姓将十不存二三。”

“是呀。”陈长生长叹一声,看着外面蓝蒙蒙的天空,有些怅然地道:“我本以为成了修士,便可无所不能,只是眼下看来终究是太高看自己了,别的不说,就眼下这个乱世就绝非我以一己之力所能挽回的,天下受难百姓何其多呀,靠着咱们这些人又能救多少?”

“可是老爷您可以给他们个希望呀。”余有财道:“不过这乱世会持续多久,终究会有一天会结束,只要心里还有盼头,再艰难也能挺下去。若是连心里这点希望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而老爷在这里兴建起来的乱世桃源就是个希望,卑下听说,三年前那伙老爷曾救过一次而后却不肯投效老爷的流民也不远数万里赶了过来,卑下觉得这就是个好事,他们能来,别人自然也能来,只有青丘山在,就给了乱世之中的百姓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和奔头,这比救下多少人更重要。”

“嗯,你说的对。”陈长生原本还想着过些日子,等那些先前放出去游历天下的佃农都回来后,再将张三挑选出来的佃农收入山河图后便卷摊子走了,至于青丘山这里他就不管了。

此时听余有财这么一说,方才琢磨到留下这片青丘山这边乱世中的桃源竟有着如此重要的用处,是呀,只要有希望,有奔头,日子过的艰难,人都能咬着牙挺下去,怕的就是连一丁点的盼头都没了,那么活着或者死了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想到这,陈长生道:“你接着说。”

“卑下想。若是老爷走了,单单留下这些百姓也是不行的,先前老爷命江淼屠戮了白莲教数百万教徒,这帮贼和尚断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他们报复的话,这些手无寸铁的世俗凡人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的。”

“可若是将他们一股脑的都收入山河图中也是不行,毕竟鱼龙混杂,忠奸难辨,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又会酿成当日李享之祸,何况若是人都走了,只留下这么一片田地也就算不上是什么躲避乱世的桃花源了。”

“故而卑下思来想去。觉得倒不如先收下那些愿意投效老爷的小门小派或是散修,不过却不将他们收入山河图中,而只是命他们留在此处,为老爷看守这份基业。”

“若是白莲教报复,有他们在,想必一时半会也不至于被白莲教得逞,更能看一看这些人中谁是真心投效,谁又是想着抱粗腿、混日子。”

“等日后老爷得了仙府后,再回来后,自能论功行赏,另外,闻风前来投奔的流民也有了个安身立命之所在,不至于在乱世中没有依靠,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长生闻言笑道:“说的好,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用在此等候出外游历的人一一回归了,等到他们到了这里,也能帮着守卫青丘山。”

“正是这个道理。”余有财连连点头。

“好。”陈长生点头笑道:“此事便交给你和文楚楚了,着手去办,越快越好,既然打主意要安定下来,不妨将底盘再往大里扩上一扩,反正白莲教的教徒都死了,不如就命人将长生碑查过去。”

“是。”余有财连忙点头。

“不过有几件事你要记住了。”陈长生脸色一正。

“老爷请吩咐。”

“这一,我陈长生在此圈占田地,收纳流民,只是为了尽自己的一分力救人性命,并无心插手世俗纷争,换句话说,在我这里,想耕田种地,好好过日子那都行,可要是有哪个人,哪伙人想借着我的势,又或是打着我的旗号称王称霸,那我是断断不会应允的。”

“是。”余有财点了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又满是疑惑地道:“老爷。卑下不解,若是扶持个朝廷岂不是更省事吗?”

“你只看到了此举之利,却没看到此举之弊。”陈长生满脸不屑地道:“眼下四宗二十八派焦头烂额,不正是由于插手世俗纷争太深,以至于泥足深陷,现下想要摆脱都是不行了吗?我可不想贪图一点小便宜而吃了大亏。”

“是,卑下明白了。”

“这二,不管来的是何门何派,又或者是什么了不得的前辈高人,在我这里都得守我的规矩,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给我趴着,一是要善待百姓,收起他们往日那个视凡人如蝼蚁的傲劲来,若是敢杀伤凡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轻饶,二是不得因私冤而在青丘山的地界上斗法,若是不然,杀无赦。”

“是,卑下记下了。”余有财又点了点头。

“这三,要降服的住这些人,不仅要有规矩,还得时不时的给些好处,俗话说,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我这里更是如此,你和文楚楚商量一下,弄个章程出来,既要让这些投奔过来的人有好处可得,还不能喂的太饱,一个个懒洋洋的不肯卖命。”

“是。”这次不仅是余有财,就连文楚楚也恭声应是。

“好了,就这三条,余下的你们俩查漏补缺就是,尽早将此事办妥,本老爷也好尽早的前往乱荒海。”

余有财和文楚楚得了陈长生的交待,自然不敢怠慢,一从青丘山上下来便将正忙着选取佃农的张三和张福德两父子也叫了过来,坐到一起将陈长生的号令一说,分工之后各司其职。

先前余有财和那些小门派的掌门会谈时虽没当面应允下接纳他们,不过也没将话说死,并且互留了传音石,此事陈长生点头认可此事后,当下就拿出传音石将允许他们前来投靠的事传达过去。

同时也没忘了竟陈长生先前说的规矩一并告知,这也算是丑话说到前头,受的了约束的只管来,来了之后自然会护你周全,好处也是少不了你的,受不了的也就算了,并不强求。

此时,张三也开始从佃农中选取一些留守在此的人手,虽说陈长生要暂时离去,不过既然这里的基业不打算放弃,那么自然不能一个自己人都不留下,否则的话,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时光流逝,转眼又是一月过去,余有财手头的差事已经办好了七七八八,离青丘山较近的小门派此时也都陆续到来,同时留守的佃农也都选好,同时邱拜月先前召集的一些妖族也来了一些。

陈长生并没有将他们收入山河图中,而是也将他们留在了青丘山上,并要求其他的修士不准伤害他们。

末了张三和余有财却留了下来,前者是自愿,用张三的话说,他要帮着陈长生守住这个基业,不管是修士,还是妖族,谁都别想再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而后者则是不得已,毕竟他为人活络,做事也是稳妥,由他来张罗那是再合适不过。

待诸事了结后,陈长生也祭出流光梭,光芒一闪,朝着乱荒海方向飞去。

余有财和文楚楚去参加修士大会时也没忘了做买卖,上品灵石乃至极品灵石也都赚取了不少,此时正好用在流光梭上,这一路之上,老鬼也不吝惜,将流光梭上的阵法尽速开启,当真是流光掣电般。

前后不到五六日,已经是出了扬洲,飞入了乱荒海的上空。

“陈小子,你倒是好算计呀,没费什么事就诓来了一大把的手下,这要是让四宗二十八派知道了,只怕是把你恨死的心都有了。”老鬼坐在蔽目叶上,笑嘻嘻的说着。

“爱怎样怎样。”陈长生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道:“这回天下大乱,四宗二十八派受俗世朝廷牵连,只怕气运也是大大受损,若是他们能狠下心来个壮士断腕,说不定还能苟延残喘些日子,若是还执迷不悟的话,只怕离着土崩瓦解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我又何必怕他们?”

“这么说,你这次回来就打算跟他们见真章了?”老鬼活了一把年纪,一听他这话就猜出了陈长生的打算。

“看看再说。”陈长生嘴角上露出一丝冷笑道:“四宗二十八派可以先放放,白莲教我是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嗯。”老鬼点点头,而后指了指炫光镜道:“呵,咱们来的晚反倒追上他们了,看来这两家和解是和解了,但是也并不是那么亲近呀。”

自打流光梭上安上了上品灵石后,随着完好的阵法全数开启,炫光镜所能覆盖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大,此时足有五六百里之遥,而老鬼说的乃是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船队。

虽说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为了仙府而按捺下了仇怨暂时媾和,不过彼此之间却也并不真就那么和睦,相互之间依旧是各有提防,此时在乱荒海中,虽说两家的船只都朝着乱荒海中央处行驶,不过相距却足有五六十里远。

陈长生瞥了一眼后冷笑道:“管他们呢,左右不过是狗咬狗,他们闹得越僵,咱们就越安稳,你瞧着吧,这次少不了又是一通厮杀。”

“你又要杀人?”老鬼眉头一皱,劝道:“陈小子,手下留情呀,佛门入侵,这两家虽不是个东西,可终究都是修士,自相残杀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他们不招惹我,我也乐得清静。”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卖给了老鬼个面子。

老鬼见这么说,总算是松了口气,正要驾驭着流光梭超过两家的船队,抢先一步到达那小岛上时,忽然脸色一变,惊道:“应龙来了。”

“嗯。”陈长生点了点头,双目注视着炫光镜中的景象,一字一句地道:“先前四宗二十八派两次要绞杀它,顾云川后来更是想趁着它虚弱时捡便宜,这个仇可是结的不小,眼下两家送上门来,它要是就这么罢休了才怪呢。”

“那你呢?”老鬼咧嘴笑道,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担忧之色。

“我?”陈长生也想到自己好像比起那两家来也强不了多少,应龙也未必会轻轻松松的放自己进去,不过他从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淡然一笑道:“它要非跟我别这个苗头,说不得,那我就跟它斗上一斗,我手里有缚龙锁和中流砥柱,打不死它也不至于吃了大亏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

两人说话时,炫光镜中映照出来的景色已经有了变化,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海面此时波涛汹涌,小山丘似的浪头一波高过一波的翻涌起来,朝着两家的船只冲撞而去。

不仅如此,寒风凛冽,越刮越大,天空中阴云堆积,大片大片的雪花随着风落下来,宛如一丛丛的雪浪似的朝着两家的船队扫去。

“隔了几年不见,这个应龙比起先前来,妖法是更加的厉害了。”陈长生赞叹一声。

“嗯。”老鬼道:“终究是龙种,即便是血脉稀薄一些,终究是神龙后裔呀,蜕皮化龙后虽没能飞升仙界,可是得到了上古的传承,妖法自然是一日千里,陈小子,你这次要是跟它对上的话,可是要留神了。”

陈长生点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第八十三章 应龙的请求

第八十三章

应龙的请求

俩人说话之时,那漫天的风浪已经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两家的船队之上。轰然巨响声中,顶在前头的船上荡漾起了一道道的光幕,特别是船头处,两侧的光幕并拢如刀,将迎面而来的浪头硬生生从中分成了两半,几乎毫不停顿的朝着前方驶去。

“嚯,这回的船比起以前来可是强了不少。”老鬼见了也不禁一阵赞叹。

“哼哼,上回来时吃了大亏,这回要是再不把压箱子底的好玩意都拿出来使使,只怕以后想用也用不上了。”陈长生不无嘲讽的说着。

老鬼一愣,继而也点点头道:“是呀,这回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这回下的注可是够大的,瞧这架势怕是将门派里的精锐抽出了五六成,看这意思竟是打算得了法宝后再以此跟白莲教决一胜负,只不过争夺仙府而已,人多也未必派的上用场呀。”

陈长生笑道:“这你都看不出来?这争仙府倒是用不着兴师动众的,也要是提防对方下黑手就不能靠人多势众了。”说着陈长生伸手指了指炫光镜上的一角道:“看到没,这艘船上挂的旗子既不是四宗二十八派的也不是顾云川的,你猜出来点什么没?”

“陈小子,你这是在考我?”老鬼乜斜了陈长生一眼,见陈长生只笑不语。遂道:“看来这天下人也不都是胆小鬼,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联手也没能把余下的那两成仙府总图碎片夺来,不得已之下,只得让先前抢了这些碎片的散修跟着来分上一杯羹,哈哈,能看到四宗二十八派吃瘪倒真是难得的很。”

“哼哼。”陈长生不屑的冷哼一笑道:“这叫什么吃瘪,我看那些散修倒是不知死活,我看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人没慷慨到将好处平白分给这些人的地步,这回来这么多人,未尝就没有堵在门外,来个瓮中捉鳖的意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鬼叹了一声道:“哪个修士能见到法宝而不想要的?也怪不得他们想着从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嘴里夺食,说起来这些散修也是不易,你就不想着待会出手救他们一命,嘿嘿,说不定还能从中捞到个得力的门人也说不定呢?”

“我看还是算了吧。”陈长生摆了摆手道:“这种人收下来还不够**心的呢,道行深又如何,若是一个个罪业深重,因果纠缠下,我这个当老爷的还指不定要替他们背多少黑锅呢。”

老鬼一愣,奇怪地问道:“那青丘山那些?”

“那倒不妨。”陈长生笑着一摆手道:“有张三和余有财盯着,该收什么样的人不该收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有数,大不了将他们撒出去积德行善,洗不干净身上的业力不准回青丘山便是。”

“你呀你,我没话可说了。”老鬼哈哈大笑,转而将目光又落在了炫光镜上。

应龙不愧是神龙血脉,当真是海中的霸主,先前的浪头还没有平息下来。滚滚海浪又再次汹涌而来,层层叠叠,如同铺天盖地一般的拍落下来。

就连空中凛冽的海风此时也像是来凑趣似的,卷着雪片,呼啸而下,白花花的寒气横扫四方,将有些飞溅而起的浪头硬生生的冻结成冰,就如同是一座座的小山丘似的从半空中砸落下来。

虽说两家的船只上都有各色的阵法,稳固之极,不过被巨大无比的“冰山”一次次的砸在上面也着实不怎么好受,即便是有防御阵法阻挡,巨冰不至于破开光芒将船只生生砸船,可是千钧重的巨冰一次次从天而降,光是看着就让船上的人直冒冷汗,更别说巨冰虽能被挡开,可是力道却不会平白的消散,以至于每次巨冰一砸落,整艘船都会骤然一沉,而后又反弹回来,在滔天的巨*之中颠簸不已,宛如随时都可能会倾覆一般。

“看来这回应龙是真发了狠。这两家只怕又得折损不少的人喽。”老鬼咧着嘴笑说着,话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也不见得。”陈长生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从起初到现在,应龙始终都没露面,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鬼一怔,这才意识到应龙的确没有现身,若非如此,只怕这两家的船只再怎么坚固也必然能够承受的住应龙的疯狂轰击,船毁人亡想必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陈小子,你是说那应龙存了以逸待劳的心思?”老鬼何等精明,顿时就猜到了应龙的打算。

“倘若是我,我就会这么干。”陈长生摸着下巴道:“只要守住了仙府的人口,不怕没人乖乖送上门来送死,也不知道这个应龙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倘若只是为了报当日的仇怨,似乎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的。”

陈长生纳闷之时,乱荒海上的风浪却是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而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两边的船队虽说没有一艘毁损,不过在海浪之中颠来荡去,每一刻都像是会被倾覆一般也着实惊险到了极点。

只是这一切对陈长生来说都算不上什么,流光梭上不仅有防御阵法,并且梭尖两端又镶嵌有阴阳珠,况且又是在高空中飞掠而过,就算风暴再大对处身其中的陈长生和老鬼来说都没有丝毫的影响。

他只是有点摸不准应龙的打算。虽说陈长生眼下自信有和应龙一拼之力,只是非到万不得已,他还就不愿意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毕竟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虽说面和心不合,可跟自己之间也绝对没有什么交情可谈。

若是自己真的跟应龙斗个你死我活的话,难保不会有人窜出来捡便宜。

更何况,陈长生此来乃是为了夺取仙府。收服妖族而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将灵元浪费在跟应龙算这笔糊涂账上的。

“老鬼,不等他们了,咱们先走一步,去看看应龙那厮再说。”陈长生吩咐道。

“好。”老鬼点了点头。下一刻流光梭又快了三分,真如流光逸电般滑过长空,朝着乱荒海中央而去。

轻车熟路,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后流光梭已然穿过重重的乱流,随着海水平静下来,陈长生也让老鬼将流光梭停了下来,笑问道:“老鬼,你是先到山河图中躲躲清闲,还是陪着我去仙府中开开眼。”

老鬼一愣,看了一眼满脸微笑的陈长生道:“我还是山河图里避一避风头去吧,这打死打活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勾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躲远点吧。”

陈长生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也没强求,心念一动,已然将流光梭收入了山河图中,而后心念一动,使了个水遁之法,下一刻身形便出现在了小岛左近。

“陈长生……”就在此时。头顶上宛如炸雷响起似的吼声传来,应龙那金色身躯也从水中冒了出来,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陈长生,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寒森森的利齿道:“你还敢来?”

“废话,我有什么不敢来的。”陈长生满不在乎的一笑,手指着近在咫尺的小岛道:“我想上岛,你就算想要拦我也未必拦得住。”

“哼。”应龙冷哼一声,巨大的龙脸上凶光外露,不过到底没有真的扑上前来。

陈长生见他这样,原本还有些没底的心神也是一定。笑眯眯的打量着悬在半空中的应龙道:“前次我走时你老远的送了我一程,总不会只是出于礼数吧?”

“哼。”应龙又是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不肯说是吧,那我就走了。”陈长生见他这样也是觉得无趣,明明是有事求着自己,此时偏偏装出一副大爷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上赶着巴结他呢。

越想越觉得腻味,陈长生手上掐了个诀,作势欲走。

“且慢。”应龙终究是绷不住劲了,出言阻拦。

陈长生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想要,若是不然,以他此时的道行,就算是施展五行遁法也都用不着捏诀,法随心动,转瞬便至,方才那样也不过是摆出来让应龙看的,要不然的话这应龙多半还在那哼来哼去呢。

“我说你这厮忒也讨厌,我问你时你哼哼唧唧,我要走了你又要留我,你到底想要怎样?”陈长生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忿之色。

“哼。”应龙又是哼了一声,不过这次却远不如先前底气足了。

陈长生眼珠子一瞪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再哼一声试试,信不信老子转身就走。”

应龙鼻子一耸,吸了口气,到底是没敢再哼上一声,瞪着眼珠子看着陈长生,老半天才呲起牙来,露出了一个满脸凶相,很是生硬的笑容,道:“我的确有事要和你说。”

“说吧。”陈长生今日总算是见着什么叫做贱骨头了,眼前这应龙就是,方才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他在那摆谱,等到自己这强硬起来了他反倒装起了孙子,不过眼瞅着应龙刚要张嘴说话,陈长生却又一摆手道:“不过话说在前头。有事你就说,不过答应不答应我可不保准。”

“你这话什么意思?”应龙的一张长脸顿时又板了起来。

“这你都不明白吗?”陈长生瞥了他一眼道:“咱俩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帮你忙前忙后累死累活,你也活了一把年纪了,总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吧,你要让我帮你办事,行,不过你得拿好处出来,要不然的话,免谈。”

“你要什么?”应龙将牙齿咬的嘎巴响,鼻子里更是呼呼喘粗气,不过最终还是将一肚子的怒火忍了下去。

陈长生眉毛一挑,看着自己的手指尖道:“我要你当我一万年的坐骑你肯干吗?”

“你白日做梦。”应龙一听这话,顿时就怒声咆哮起来。

陈长生却像是早料到他会有此反应似的,很是不屑地道:“你看,你没那个本事应承下来就别摆出一副你说什么我都能答应你的架势,我也不是瞧不起你,别看你眼下成了龙,可这修真界中还真有不少事是你办不到的,我要是狮子大张嘴,累死你也没辙。”

“什么事我办不到?”应龙听出了陈长生话语中的轻蔑,更是怒不可遏。

“你飞升个仙界给我看看。”陈长生轻飘飘的讲这话扔了出去。

陈长生的声音不大,不过却像是有如泰山一般,差点没把应龙给当场拍在地上,他的一张大长脸顿时涨得通红,呼呼喘着粗气,老半晌才耷拉下了眉毛道:“我真办不到。”

“那不就结了。”陈长生从一开始就跟他斗嘴自然不只是闲的无聊,想惹火了他斗法解闷玩,而是要打掉他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而后才好跟他慢慢的讨教还价,反正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人离此还很遥远,自己有的是功夫跟应龙在这磨牙。

见应龙服软了,陈长生也不想逼的太紧,免得他狗急跳墙,遂问道:“你先说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回头我再琢磨琢磨该找你要点什么好处。”

“这事其实刚才你说到了,我想让你帮我飞升仙界。”应龙闷了半晌后,这才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

“什么?”陈长生一听这话,眼珠子好悬没有瞪出来,由不得他不失态,换成别的事都还好说,可这样的事哪是他能帮得上忙的,飞升仙界,自从上古大能走后,成千上万年间这偌大的四陆十二洲,就根本再没听说过哪个修士能渡劫飞升,就连应龙这厮都没能离去,凭什么他就以为自己个小小的修士能帮的了他。

“我想请你帮我飞升仙界!”应龙以为他没听清,一字一句的把话又重说了一遍,不过为了示好,这次换成了个请字。

陈长生看着应龙,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成了龙?”

应龙点头。

“照理说,你早该飞升仙界了,可你却滞留在了人间界,对吧?”

应龙又点头。

“是不是仙界和人间界的通道被毁了,你想去也去不成?”陈长生趁机问出了自己揣在心里许久的疑惑。

应龙再次点了点头。

陈长生见他承认了仙凡两界的通道被毁,心里飞升仙界长生不老的念头顿时就凉了半截子,不过一肚子的怒火也随之喷涌出来,喝问道:“以你眼下半仙的道行都没有办法打通仙界和人间界的通道,凭什么你就觉得我能够?”

“……”应龙也是无言以对,只是闷声道:“我就知道你能,此时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你只要答应帮我便是,何须问这许多。”

“废话,你说我能我就能,你以为我是圣人呀!”陈长生听了他这近乎于不讲理的话,更是恼火,怒声道:“还是你在这里闲的发慌,拿着老子耍弄着解闷玩?”

“不是,真不是。”应龙虽被他骂的狗血淋头,心里憋屈,可此时反倒不敢跟他顶嘴,更是不敢发作,只是呲着牙,满脸谄笑地道:“我真没耍弄你,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发火也不迟。”

“你说。”陈长生也不愿意跟他撕破脸,压着火气问了一句,心里更希望他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算不为了帮他,自己日后飞升总也还是要走仙凡两界的通道的。

“此事说来话长,待我先将那些讨厌的修士赶的远远的再说。”说着,应龙朝虚空中挥了挥爪子,又扇动了两下翅膀,随即拍了拍爪子道:“好了,这下清净了。”

陈长生不认为他这是在虚张声势,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方才那看似轻飘飘的两下的确是将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人给弄走了,这让他也不由得一惊。

只是陈长生的脸色却依然平静如初,嘴里像是不耐烦地道:“你还是长话短说吧,我很忙,没闲功夫听你说废话。”

应龙听了这话,倒是一点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反倒越发的灿烂,只不过在陈长生眼中却是更加的凶恶。

“这事吧,还得从以前抓了我的那个玄空子讲起。”应龙似乎并没有要长话短说的意思,一张嘴就摆出了要追本溯源的架势,见陈长生脸上并没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于是就道:“原本当初被那老家伙抓了来给他守着这个破岛,我还一肚子的怨气,后来呢,年头久了,这怨气也就渐渐的消了。”

“你倒是好脾气。”陈长生嘲讽了他一句。

“嘿嘿,我哪是什么好脾气呀,不过是没法子罢了。”应龙咧了咧嘴道:“说实话,我也是前些日子蜕皮化龙时才真真正正的将这怨气给放下的,因为我忽然想明白了,玄空子那老家伙虽不是个东西,但是这回却也算是没有把我往死里坑。”

“此话怎讲?”陈长生闻言也是有些纳闷。

应龙道:“当初我被他抓到时年岁太小,就算想去仙界也是不行,注定了得留在人间界,虽说被捆在这里给他看门不得自由,可也总比跑到外面去被修士们给杀了炼丹强吧,这是其一。”

“其二呢,玄空子那老家伙虽捆了我这么久,可说到底我能化龙也是拜他所赐,若是没那个龙魂,我眼下只怕也不能蜕皮。”

“其三,他临走时,给我留下了一条去往仙界的明路……”

陈长生一听,忍不住急切地问道:“什么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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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谢青春华彩大大和如约而至大大的慷慨打赏,贫道感激不尽。

特别是如约而至大大,1888,真是不少呀,话说,今天我听到个八卦,说有个读者打赏了一写手十万人民币,我当时还很羡慕,没想到这一转眼,咱也得了一大额的,不得不说,如约而至大大你很猛。

当然了,青春华彩大大隔三差五的就有赏赐,贫道也是感激的很。

谢谢你们了,说实话,不是因为钱的多少,而是你们的打赏让咱觉得一直有人在关注这书,在欣赏咱,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对于所有打赏过本书,以及订阅过本书的大大,贫道真的谢谢你们,千恩万谢。(正文够字数了,本段不收费)

第八十四章 弄假成真

第八十四章

弄假成真

应龙被他一追问。一张龙脸顿时就像是被晒干了的橘子皮似的皱巴了起来,吭哧了半天才讷讷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陈长生登时恨不得抽出中流砥柱来活活把这家伙给打死,前一句话还在盛赞玄空子留给了自己一条飞升仙界的明路,后一句话却直接来了句不知道。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瞎话,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的是明路的?

陈长生咬着牙将这话问了出来,应龙这回倒是也痛快,再没有卖关子,竹筒倒豆子似的地道:“这是玄空子那老家伙说的,他临走前留了句话给我,说若是仙凡两界的通道走不通的话,就乖乖的留在人间界,守在这里,日后谁能得到他的仙府必然是天命之人,有他相助,想要飞升就费不了什么劲了。”

“这叫明路?”陈长生越来越想抽应龙了。

“那是自然。”应龙一脸自得地道:“玄空子那老家伙虽然阴险狡诈,不过他说的话还真没怎么错过,既然他说了会有天命之人出现,那肯定就会有的,要不然我干嘛傻乎乎的待在这里呀。”

“呃……”陈长生楞了一楞,继而道:“不对呀,方才你说请我帮忙。又说什么天命之人,莫非你所谓的那个天命之人值得是我?”

“差不多吧。”应龙吧咂着嘴道。

“这也是玄空子说的?”陈长生满脸狐疑的问道,倘若玄空子要真能算出来数千年后的此时自己会来此处,这手段就忒高深莫测了,只怕一万个邱拜月捆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应龙咧嘴一笑道:“这是我猜的。就算玄空子是个仙人,他又不是圣人,哪能事事皆知,要是真的什么都能知道,当日何必火烧了尾巴似的逃到仙界去了。”

“嗯,也是这个道理。”陈长生点了点头。仙凡两界分隔源于大能争斗,而后灵气枯竭,倘若玄空子早能算定此事,想必早会想方设法的弥补,何必非要等到火烧眉毛了才匆忙离去。

而后他又想起了长生岛上留下的那些东西,可见当时的修士乃至仙人都走得极为匆忙,可见这场变乱来的何等凶猛,以至于强横一如大能也只有走人了事,以至于连洞府都来不及多理会了。

可是随后陈长生心里又冒出了个疑惑,问道:“既然玄空子没说,你又怎么认定了我是天命之人。”

“这个也有点说来话长。”

“少废话,长话短说。”

“其实是我猜的,当初那老家伙是这么说的,得到我这仙府者乃是天命之人,你可跟随其左右,日后必能白日飞升,或许还能得到无量功德。”

应龙捏着嗓子学着玄空子讲这番话说完,而后又道:“上次我蜕皮化龙后没能飞升。心里也是纳闷,跟着就想起了这老头的话,再往深里一想,要想得到玄空子的仙府,不仅得进得去,还得走得出来呀。”

“进去倒是好说,往那破岛上的石碑上一摸就进去了,可要是想出来却离不了我背甲上的仙府总图,这么一来,你说说看,除了你能得到这仙府还能有谁?”

“只怕不见得只有我一人。”陈长生沉吟片刻后最终说了这么句话说出来。

之所以实话实说倒不是由于陈长生为人厚道,不会撒谎,而是他忽然觉得自己本来好好的日子忽然间乱了套,先前倒没觉察出来,可是随着邱拜月道出一些旧事,再加上应龙方才所说,什么气运缠身,什么天命之人的说辞就像是一根根的绳子缠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以至于他觉得自己活像个提线的傀儡似的,看起来活蹦乱跳折腾的挺热闹,可自始至终都是活在别人的手底下,并没有自己的自由。

意识到这些时。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愤怒,当然也少不了彷徨和无奈,因为他发觉自己好像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掉进了一个迷局其中,这个局从数百年前,数前千年前就已经被人布置好了,自己就是个棋子,被所谓的天命给牵着东跑西颠,一刻不得安宁,末了一看,原来自己的命运竟是捏在其他的手里,而且很久很久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这样的看似理所应当的宿命却让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身为一点身为天命之人的荣耀,反倒是觉得心里像是长满了干枯的荒草,一颗火星掉落上面,顿时就是一片冲天的燎原大火。

陈长生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摆弄,不管这盘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在下,他都不愿意成为随着别人的心意而冲杀的棋子,他自己的命运他要自己来做主才行。

一念至此,陈长生决定搅乱这个看似早就定好的结局,他要在定数之中再随意的插入一些变数,而那些变数正是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人。

当然了,他倒不会因此而拱手将仙府奉送给这两伙人,一来他没那么大度,二来他也想进去瞅瞅,那个玄空子究竟留下来些什么东西,让他有这股子豪气敢夸口得道者便是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陈长生是不想当,应龙这个麻烦的家伙陈长生也不想搭理,不过切切实实的好处他却不愿意错过。

何况这盘棋到了眼下像是刚刚开始,陈长生就算是想要跳出拘囿再把棋盘子也掀翻在地也不是随口说说就行的,正所谓打铁还得自身硬。想要强大自身,又岂能少得了法宝。

既然玄空子留下来了不少好东西,自己没道理让对头得了去,就算自己不用,赏给底下人也不错。

这就是陈长生的打算,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把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拉进来搅搅局的。

只要水被搅和浑了不仅好摸鱼,而且就算摸走了鱼也不会被旁人知道,闷声发大财才是他想要的。

听他这么一说,应龙果然上钩,眉毛一挑道:“还有谁?”

“还能有谁,就是刚刚被你赶跑的那些人。”陈长生见他上钩,心中大乐,不过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如初,平静如水似的将这些人如何得到仙府总图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不过那两伙人所得总图不全的事陈长生却是隐瞒了下来。

等到将其中的来龙去脉说完,陈长生又道:“那帮人可都是财主,而且是正牌子的名门大派,说不定开派祖师就都是上古大能,跟玄空子未必就没有几分交情,就凭这,你找那什么劳什子的天命之人也该去他们堆里踅摸,你说呢?”

“真的?”应龙脸色微变。

“我骗你作甚。”陈长生一脸不快地道:“若非瞧你对我的胃口。老子想跟你这厮交个朋友,只管进到仙府中将其一一据为己有就是,何必将这么要紧的事说与你知道?”

应龙一直被困在这里,数千年间鲜少和人打交道,哪里知道陈长生此时这话里藏着多少的弯弯绕,听陈长生这么一说,倒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当下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赔笑道:“算我错了,不该疑心你的,要不这样,你先一步进仙府去吧。能抢到前面多能多捞些好处,算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一听这话,陈长生先是一乐,而后又想抽他,当真是儿卖爷田不心疼,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拿着玄空子的东西做起了人情,换成旁人兴许也真的高兴,可是陈长生心里却是丝毫不觉得欢喜,因为这仙府里的东西他早就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换句话说,应龙拿着他的东西当谢礼送给他,陈长生又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虽说如此,但是面上陈长生却不得不客气一下,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既然我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就不能让你为难,那些人力兴许就是你所谓的天命之人,日后少不得你得跟着他混饭吃,眼下你放了我进去固然是出于咱兄弟间的情分,可回头被他抢了先,那个天命之人闹了还得怪罪在你的头上,岂不是我得了好处反倒让你背黑锅,这样混账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陈长生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落地有声,顿时把个应龙感动的心里发热,眼泪都差点没掉下来,此时看向陈长生的目光变得比起先前来就柔和多了,问道:“那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陈长生笑道:“既然是兄弟,我怎能让你为难,要不然岂不是太不仗义了,你只管放他们过来,我和他们一同进去就是,到时候各凭手段,谁得了是谁的,我想那个天命之人再霸道也不会迁怒到你的头上。”

“嗯,就听你的。”应龙点了点头,而后道:“只是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呀。”陈长生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比起咱们兄弟情分来。区区几件法宝算得了什么。”

听了这话,应龙更是感激,连连点头,随后勾起龙爪来,又挠了几下,而后扭过脸来看着陈长生道:“好了,等会他们就会到了。”说着搓着两个爪子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亏欠了你,我看你得了我留在背甲之中的二十四节气珠,只是祭炼的不甚好,若是你不嫌弃的话,我教你个祭炼之法吧。”

陈长生一听这话,差点没乐出声来,他本来只是想着糊弄一下应龙,这才兄弟长兄弟短的攀交情,没想到这应龙看似凶狠,却是个实心眼,非但没张嘴索要二十四节气珠,反倒是慷慨的要传授自己祭炼之法。

虽说心里一百个乐意,不过陈长生还是微微皱眉道:“这怕是不好吧,按理说,咱俩既是兄弟,这珠子又是你的,我原本该还给你……”

“不用。”应龙见他这么说,更觉得不好意思,摆着俩巨大的龙爪道:“这没什么的,不过是几颗珠子罢了,在旁人眼中兴许是个稀罕物,可在我这却真真没什么用处,你用的着那是正好,就算还给了我只怕也会随手丢了。”

“如此,小弟就生受了。”得了便宜,陈长生自然就顺势下坡,自称小弟他也不吃亏,面对这个活了一大把年纪的应龙,眼下不过二三十岁的陈长生实在是年轻的很,自称小弟已然是占尽便宜了。

“这点小事,用不着这样。”应龙摆了摆手道:“哥哥我名叫敖海,以后只管称呼我海哥便是。”

陈长生忙叫了声海哥,应龙应了一声后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竟成了我的兄弟,这算不算你们人族常说的不打不成交。”

“那自是没错。”陈长生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倒是觉得有点别扭了,方才还不觉得怎样,不过得了敖海的好处,又认了这个哥哥,再加上发现他是个实心眼的厚道人,陈长生觉得再骗他就有点不地道了。

可陈长生却不敢把话说破,要不然这家伙发起火来,自己可未必扛得住。

正琢磨着该如何措辞时,就听敖海道:“可惜美酒,要不然的话喝个痛快岂不是快事一桩。”

“酒我这里倒是有,只是海哥这个样子,再多的酒怕是也不够你喝的。”陈长生伸出手来比量了一下敖海的身躯,想要让他喝痛快了,只怕真得弄个酒湖或者酒海才行。

“这有什么。”敖海闻言,晃了晃身子,光芒一闪,竟是变成了个三十来岁的魁梧男子,络腮胡子,满脸桀骜之色,见到陈长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道:“如何?哥哥我化成的人身还不错吧?”

“好汉子。”陈长生翘起大拇指赞了一句,到不全是吹捧,敖海所化人形,兴许无法和巫族人相比,可要是放到人堆里,那的的确确出类拔萃,别的不说,光是那股子剽悍之气就没几个有。

“哈哈。”敖海放声大笑,拍着肚子道:“长生兄弟有什么好酒只管拿出来,哥哥我早就听说人族会酿好酒,只是过去没喝过,眼下正好尝个新鲜。”

陈长生手里旁的没有,可是酒浆却是多的是,手指一划,水面之上登时腾起了一团云雾,而后道:“海哥请。”迈步云上,取出当日从何东山那弄来的八仙桌和一应酒具,又取了数十个酒坛子出来道:“这是小弟的门下自酿的美酒,海哥可先尝尝,喜欢哪样,日后我让他们多酿些送给海哥。”

随着陈长生收纳到山河图中的佃农越来越多,他手下精通各种技艺的工匠也是与日俱增,其中酿酒匠更是不少,而且来自哪里的都有,各有一套自己的酿酒秘方。

再加上陈长生先前将壁水派种植了多年的药草尽数移植到了山河图中,除了静云思偶尔炼些丹药外,余下的被酿酒匠们当成材料使用,真是除了不少效力古怪,但是味道确实极佳的酒浆。

陈长生这里得来的自然是最好的,只不过他再能喝也不可能喝个精光,故而积存了不少,此时正好拿来给敖海喝。

敖海一听大喜,边听陈长生讲解边拿着酒盏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等到把所有的酒浆都喝了一遍后,一指其中一个碧蓝色的酒坛子道:“这个好,哥哥我喜欢。”

陈长生一看,那酒名叫冰火酿,之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乃是其中加了一味药草,冰火草,这冰火草甚是奇特,通体洁白,奇寒无比,可是结出来的果子却偏偏炽热如火。

有酿酒匠以此果为引,糅合了不少水行的粮食和瓜果后酿的此酒,入口先是奇寒后是炽热,余劲却又绵软温和,也无怪乎敖海喜欢。

“海哥喜欢,等日后我让人多酿造一些送你。”陈长生笑着许了一诺,而后端起酒盏来道:“来,我先敬海哥一盏。”

“一盏怎么够,少说也得三盏。”

“三盏就三盏。”陈长生现下倒是有点喜欢上了他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换成旁人,只怕不会跟个先前还是对头,转眼又成了兄弟的人喝酒,更何况还是这人拿出来的酒,可是敖海偏偏就这么做了,说他没机心也好,说他憨厚也罢,这样的品性让陈长生觉得舒心。

撇了先前想要算计他的心思后,陈长生陪着敖海便喝酒边天南海北的闲聊,时不时的讲一些这些年的遭遇,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骂,只觉得畅快至极,远比和张三对饮时痛快的多。

倒不是说陈长生不爱和张三一起喝酒,只是眼下的张三已然少了些先前的那份率直,尽管在陈长生面前依旧是自称我,可是那股子谦恭让陈长生总是觉得想亲近也亲近不起来。

而陈长生又很想找到一个不论什么身份高低,只是能在痛快或者不痛快是陪着自己喝酒,共谋一醉的人,山河图中没人胆敢如此,眼下似乎也只有敖海合适,这又岂能不让陈长生觉得惬意。

敖海听着陈长生说着外面的事,也是双眼放光,一边喝酒一边道:“找个日子得去看看,到时候你得陪着哥哥,在这破地方待了这么多年,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

“嗯。”陈长生笑着应承下来。

当陈长生又说起了自己和四宗二十八派的恩怨时,敖海气的呼呼喘气,眼珠子瞪的溜圆,怒声道:“兄弟,你怎不早说,走,随我打杀了他们,奶奶的,大不了不去什么仙界了,这个仇哥哥我得替你报了。”

“不用,不用。”陈长生见他能为了替自己出气而舍弃飞升仙界,心中也是感激,又觉得诓骗这样的老实人太不厚道了,拉着他的袖子道:“海哥不须替**心,报仇之事还得自己来才好,若是假他人之手就算是大仇得报也没什么意思。”

“嗯,你说的对。”敖海听了楞了片刻后道:“你说的对,不过这个事也不能就这么完了,以后用的着哥哥时,只管开口。”说着一伸手从衣服上撕了一片下来道:“这个给你,以后再有人胆敢欺负你,直接找我,奶奶的,敢欺负我的兄弟,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正在陈长生想着将话头往别处引时,就听一阵水响,远处一艘艘略显破烂的海船朝这边行驶了过来。

PS:跪谢青春华彩大大的慷慨打赏,贫道三拜九叩了。奉送三百来字,希望您喜欢。

第八十五章 先礼后兵,来个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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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要命的烟花,四方斗

第八十六章

要命的烟花,四方斗

直到此时,清澄子和程无忧方才意识到先前那个满口酒气的魁梧男子跟陈长生一样。都不是个善茬子,并且这道行比起陈长生来还要高明许多。

想起方才他说的那些话,清澄子和程无忧俩人就觉得如同是吃了三斤棉花肚子,软囔囔的让人气闷。

在旁人面前,兴许他们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名号还有些用处,可是在这种强大到令人咋舌的实力面前,说什么都没什么用,要不就低下头,夹着尾巴按照人家说的来,要么就撞个头破血流后完蛋大吉,除此之外,别无第三条路好走。

只因这回清澄子和程无忧都看不上敖海那嚣张到令人吐血的言辞,故而异口同声的和他叫板,故而意识到这位远远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时,倒是也没理由责怪对方,一叠声的命令船工速速后退以躲避风浪,而后俩人都苦着脸看着对方,谁都不愿意先张嘴说话。

怪不得他们这样,原本有个陈长生挡路就够让他们憋屈的了,好不容易拉下脸来跑去求他们放条路走,结果才发现以往他们视如虎狼的陈长生这回却温顺的像个小猫。可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同伴却是强横到这种地步。

一个陈长生就够让人添堵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句话在俩人的心中打转,不过却是没有宣之出口,不过目光接触时却也都能看出对方的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唉。”

良久之后,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宛如是借此将心中的块垒吹散似的,又看了对方一眼,齐声道:“道兄,你说怎么办好呢?”

异口同声问出了同样的话,本来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可是俩人的脸上却一点笑模样都没有,随即又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唉。

说完之后,两人又是齐声长叹。

在天高海深似的实力面前,谈什么阴谋诡计都是虚幻,譬如眼前这道坎,人家摆明了就是要给你们下绊子,想上岛,行呀,别坐船,飞过来。

除此之外,你就算不服也全没用处,能单凭一人之力搅动海流,鼓荡寒风,将十来艘船撞的连连后退,这样的本事绝不仅仅是个元婴期的修士能做到的,兴许也只有上古时的大能或是仙人才行。

面对这样的人。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的人再多,也根本就不是对手,一万个兔子能奈何的了一条龙吗?不用想知道。

清澄子和程无忧眼下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根本就没有办法化解的难题,虽说两边这回带过来的弟子不少,道行也不浅,都是金丹期以上,有的甚至到了灵寂期,到了旁的门派兴许坐镇一方都够了。

可在这个陈长生口中的海哥面前,又算得了什么,撑死了就是稍微强壮点的兔子,可兔子再壮它也是兔子,就算是成了妖兽又如何,从来就没听说过妖兔能干翻神龙,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

清澄子和程无忧倒是也想过干脆就打道回府,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生生掐灭了,先不说费劲吧唧的穿过乱荒海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什么都不做就灰溜溜的离开太没面子,就算是回去了也无法交代。

更要紧的是眼下白莲教崛起的势头太过凶猛,四宗二十八派和顾云川虽说打算联手打压白莲教,可是他们心里也照样没什么底气能不能最终获胜。

自从上古时候大能离去后,佛门退让。中土就被修士所占据,看起来是道门占尽上风,可是没人知道人家佛门这些年卧薪尝胆,积蓄了多少力量,又偷偷的布了多么大的一个局。

反观道门,在四宗二十八派的压制下,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像是鹌鹑似的蜷曲些,无尽的打压,内耗,已经让昔日强盛的道门只剩下个空壳子。

本来有四宗二十八派这个骨头架子支撑着,好赖还有那么点样子,多多少少能吓唬住点图谋不轨之徒。

可是随着陈长生的出现,一次一次的挑衅,一次次的厮杀,甚至最后一口气攻上了壁水派的道场,打破了沧溟山的山门。

轰隆一声。

倒塌的不仅仅是壁水派的山门,更是四宗二十八派努力支撑着的脸面和骨架,也就在此时,所有的修士们才明白了道门竟是虚弱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就如同是一只看似威风的纸老虎,有胆子一捅就会破掉。

于是这才有了顾云川和众多小门派的反抗。

只是这一切非但没有让他们将四宗二十八派这只纸老虎打翻在地,反倒是挑动起了一直守在旁边,垂涎中土许久的饿狼的野心,而白莲教的崛起恰恰就是这只饿狼探出来的第一只爪子。

没有人知道佛门这只养精蓄锐了成千上万年的饿狼还有多少的后着,可是所有的人都隐约意识到也许这场因为修士内斗而拉起来的乱世大幕兴许会演变成一场丝毫不逊色于上古时巫妖大战的漫长战争。

其血腥,残酷,惨烈,说不定比起那场大战来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场大战的后果是大能离去,巫妖退避。人族成为中土世界的主宰,那么这次呢,谁又将不得不离去,谁又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呢。

眼下还没人能够看的清楚,不过无论是四宗二十八派还是顾云川都是尽力的壮大自己的实力。

而一个门派的实力,除了门中弟子人数和普遍的道行深浅,剩余的就是法宝,丹药,阵法等等了。

尽管法宝不见得是决定一场漫长战争的最关键所在,可是一件犀利到逆天的法宝却足有在一场悬而未决的战斗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这几乎是所有修士的共识。

如此一来,乱荒海中的这个仙府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俩家目光聚集之处。

正因如此,无论是清澄子,还是程无忧所接到的号令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容有失。

俩人目光相交时,都看出了对方眼睛中的无奈,良久后清澄子道:“既然没有办法可想,那就只有依照人家画好的道道走了,能过去多少,各凭本事吧。”

“如此也只能这样了。”程无忧疲惫的点了点头。

此时外面的风浪已经小了许多,不过船只相距那个小岛已经有百里之遥,倘若在中土之上,这区区百里。即便是刚刚筑基的修士也算不上什么很遥远的路途,可此时乃是在乱荒海中央,灵气紊乱,施法要事倍功半就不说了,更糟糕的还有狂风巨*艰难前行,一个不慎掉入海中只怕连尸骨都找不到。

“莫非这是天要绝我道门。”清澄子轻叹一声,满脸的悲苦之色。

程无忧听了这话就满肚子牢骚,什么叫绝道门,是绝你们四宗二十八派,倒霉的是我们被你们给殃及了池鱼,要不是你们平素里太过跋扈。天天打压这个,打压那个,以至于惹了陈长生,又怎么会连带着惹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海哥。

只是这话他是不好当着清澄子面说的,也只有劝道:“福祸相依,兴许这也不是个坏事呢。”

“但愿吧。”

两人商议妥当,便各自分头却挑选弟子,眼下和方才不同,只能靠各自的本事上岛,若是道行浅的冒然前往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自然是选取精锐弟子前往。

不仅如此,还有随同而来的那些散仙也得传话过去,毕竟他们两家手里的仙府总图碎片不过七成多一点而已,剩余的还都捏在那些散修手里,本来说好是一同过来,进了仙府再依各人本事拿取法宝的,此时倒好,有福同享,有难自然也得一起扛着。

一番商议后,上岛的人都聚拢了起来,四宗二十八派人数最多,一派之中除了十个弟子外还有个长老跟随,算下来九幽将近三百来人。

至于顾云川就略显少了些,不过两百来人,不过道行却都不浅,最少也是个金丹期,大多以心动期为主,还有几个灵寂期的修士。

剩下的那些打算跟过来捡便宜、分好处的散修道行就有些良莠不齐了,不过既然能捡到碎片,就是先前来过乱荒海,道行再查也是个金丹期,加起来也有一百来人。

“想必诸位也听说是怎么回事了,我就不在赘述了。”清澄子站出来道:“此番上岛,各凭本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四宗弟子。随我来。”说着祭出法宝,率先一步腾空而起,朝着小岛方向飞去。

“顾云川的道友们,走了。”程无忧也高喝一声,剑光一闪,凌空而起。

至于那些散修本来就是各行其是,更是没个领头的,见他俩走了,也呼啦一声飞上空中。

就在众人飞上空中后,原本渐渐停息的狂风再度刮了起来,凛冽如刀的寒风卷带着小拇指大小的冰雹没头没脸的朝着众人砸落下来,而刚刚有些平息的海面上再次澎湃起来,一道道的水柱就如同一条条从盘旋飞舞的水龙在海面上交错来往,又如同是一道道的长鞭朝着空中的众人抽打过去。

轰。

众修士除了在心里暗骂,也唯有打叠起精神来小心躲闪,直到实在躲不开时,方才出手将这些水柱给打散成为水花。

在别处,这么做自然无可厚非,可在这里却是大错特错,一片片的水花刚一飞起就被凛冽的寒风冻结成了大大小小的冰块或是锐利的冰锥,在狂风的推送下,铺头盖脸的撞击过来。

不仅是打烂水柱的人暗暗叫苦,紧随其后的人更是跟着到了大霉,虽说身上有护体灵元,有的甚至还带着防御法宝,倒是伤不着肉身,饶是如此,被大大小小的冰雹、冰块、冰锥砸在身上那也不好受。

几乎是一片冰锥落下,众人身上的护体灵光就闪个不停,远远看去,五彩斑斓,绚丽异常,倒像是在放了场耀眼夺目的烟花似的。

“哈哈,好看,好看,兄弟,哥哥我给你弄的这个把戏好看吧?”敖海将一盏酒倒入口中,看着陈长生笑问道。

“嗯,像是世俗凡人过年节时放的烟花似的。”陈长生点了点头,倒不是敷衍敖海,而是真的很漂亮。

“世俗凡人也会这个?”敖海一愣。

“嗯。”陈长生笑道:“不过可没有哥哥这么大的手笔,为了看个烟花就弄这么多修士来挨砸。”

敖海一听陈长生赞他大手笔,也是得意的小岛:“这算什么,只要兄弟你喜欢就成,你受了气哥哥怎么也得替你找补回来,等这事了了,哥哥我就随你到人间界去走走,也看看世俗凡人弄的烟花比不比我这好看。”

“好。”陈长生笑着应了下来。

敖海虽说性情暴戾,不过因为在这里待了许多年,少于人打交道,虽活了一把年纪,不过却甚是质朴,要不然也不会被陈长生的两三句就认了他为兄弟。

也正因为他质朴,见陈长生夸他是大手笔,顿时就有了炫耀的心思,再加上此时又喝了不少的冰火酿,多少有了些酒意,更是如同个人来疯似的别人越说好他就越来劲,哈哈笑道:“这叫什么大手笔,哥哥让你看个更好看的。”

说这话,手一掏,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巴掌大的斗出来,朝着不明所以的陈长生亮了亮道:“看好了。”说着拿着手里的斗朝下一滑,已经按到了海面之下,竟是想舀些水起来。

“海哥,莫非是喝醉了不成,拿着酒斗舀水做什么?又不能喝。”陈长生问道。

敖海这回却是没有说话,手里捏着那个斗缓缓的在水中推动,倒不像是在拿着个小巧的斗,而是三山五岳似的,就连一张因为喝酒而略微发红的脸上此时也冒出了盈盈的汗水。

陈长生此时也瞧出来了,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斗只怕不是平凡之物,敖海此举也绝非舀水这么简单。

“嚯。”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敖海方才将探入水下的斗举了起来,递到陈长生面前道:“兄弟,你看。”

陈长生一看,里面的水也不过浅浅的盖住了个底而已,不过水波荡漾却给人一种烟波浩渺,深不可测之感。

敖海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和诧异,笑道:“兄弟,你可别觉得这水少,我这四方斗可是上古之物,一斗能装下四海。”

陈长生听了这话,看了一下脚下,方才察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面竟是向下沉了一些,这乱荒海就在四海之中,能让它的海面下落,足见那四方斗中看似不多的水只怕比泾渭两河的水加一起还要多的多。

“兄弟,看好了。”敖海笑着将手里的四方斗一侧,里面的水就倾倒下来,而他也呼的朝里面吹了口气。

斗中的水不多,一流淌出来再被敖海呼出的气一吹顿时就消失的没了踪影。

正在陈长生不明所以时,他就瞅见头顶之上的阴沉沉的天空中就像是被撕开了个口子,而后滚滚荡荡的海水就从中倾泻下来,只不过却没有朝着两人的身上落下,而是被越来越猛烈的狂风吹散成了栗子大小的雨点,哗啦啦的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这不还算,雨点在半空就被凝冻成冰雹,放眼望去,遮天蔽日似的呼啸而出。

正顶着狂风巨*朝岛上飞的众修士怎么也没想到这天说变就变,先前虽说又是风又是冰雹又是水柱的,好歹有空子闪展腾挪,可眼下却满眼望去都是冰雹,别说是个大活人了,就是一只蚊子也不见得能钻过去。

“布阵。”清澄子见势不妙,大声下令。

四宗的弟子来时便聚拢在一起,有人在前挡着,后面的人躲在里面,如此交替,省力不少,此时一听号令,转眼间便分散开来,瞬间便结成了个小的四相锁灵阵。

众人全力运转阵势下,瞬息间便凝聚出了一只玄武神兽分身,怒吼一声,朝着层层叠叠飞来的冰雹撞去。

轰。

玄武神兽分身到处,再大的冰雹也顿时被撞成了齑粉,阵法之前空荡荡一片,连无形无迹的风都像是被撞碎了似的。

四宗弟子也趁机朝前抢进,待到冰雹来时,再故技重施。法子虽笨拙一些,不过此时用来倒也合适。

相比而言,顾云川的人就要吃亏一些了,尽管没有什么大阵,不过三五成群,结成三才,四相之类的小阵法,虽说不如四相锁灵阵这么凶悍,可是比起单人来可是省力的多了。

最倒霉的要算那些散修,原本就是各自为战,此时一遇到这铺天盖地似的冰雹,顿时全都麻爪,就算道行高,法宝好,可是到底架不住冰雹源源不断的砸来。

其中就有个道行略浅的散修护体灵光被生生打碎,而后在冰雹的轰击下,肉身就像是被撕烂的破布偶,当场就烂的不成样子,血肉飞舞,让四周的冰雹染的一片绯红。

这惨烈的一幕让所有的散修见了都觉得心里发寒,心神动荡之际,又有几个的护体灵光被毁,要是肉身被冰雹打碎,或是掉落海中,冻成了冰块。

正在众人心中萌生了退意时,就听到远处有个女子呐喊一声道:“不要怕,我来救你们。”说话间,一道青蓝色的剑光漫卷过来,朝着漫天飞舞的冰雹激射而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与此同时,更有一个木鱼飞掠过空中,挡在那些散修之前,撞碎了呼啸而来的冰雹。

“娘的,他俩怎么来了!”陈长生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PS:跪谢逢场作戏大大的慷慨打赏,拜谢拜谢。

呵呵,好久不见逢场了,今日得见,幸事,幸事!

第八十七章 兄妹,柳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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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泼脏水,入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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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紫金柱子,通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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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威压阵阵,咬牙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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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阴神凝聚,无形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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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鸟笼,青狐,方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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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枯井,小法术,大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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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五行宗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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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堆山,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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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反骨,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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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苏苏,圈套,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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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先天木符,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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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苏苏醒来,方碑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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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公议,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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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打杀金水,五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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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 吞,吞,吞,老鬼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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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吃相难看,有人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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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真相渐露,南北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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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大禹皇钱,离开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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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重炼阵旗,是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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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阵旗成,去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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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拳头不如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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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神明,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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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盖房子就是抢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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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天妖城,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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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解不开的死扣,好大的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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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解扣,填坑,断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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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阳谋,四界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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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 冤家宜解不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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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打破法宝,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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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四:定 风波 第一一七章 道侣

.….方吟!声便即响起,悬浮在韦空!中的缚龙绷侥四而至,那金灿灿的龙头朝下一探,就朝着正停在半空中的水龙珠吞去。

“大胆,找死。”怒喝声中,一道剑光朝着龙头斩来。

昂。

龙头长啸一声,身子徒然一摆,层层叠叠,围拢成圈,将那犀利无比的剑光死死的挡住,而龙口一张,迅如闪电般把来不及飞走的水龙珠吞下,而后满口的利齿一磨,嘎巴巴,脆响声中,水龙珠当场碎裂。

一道碧蓝色的龙形光芒飞腾而出,待要朝着九天之上遁走,可是却被缚龙锁挡住,金灿灿的龙头向下一撞,和这龙形的光芒撞了个正着,下一瞬间龙形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

昂。

又是一声龙啸,只不过这次和前次不同,少了几分铿然,多了几分威严,特别是缚龙锁上的龙头上原本黑默默的眸子之中腾然而亮起了两团海蓝色的光芒。

“成了!”陈长生觉察到缚龙锁中融入这龙形光芒后,顿时就像是有了灵性一般,虽说依旧是件法宝,但是却跟以前大不一样,它宛如是活了过来。

惊喜之余,陈长生看着在空中盘旋不已的缚龙锁,暗呼运气好。

原来方才听苏眉提醒说这颗珠子乃是水龙珠后,陈长生随即便想起当初和教海喝酒聊天时,曾问过他该去哪里找到龙魂来充当缚龙锁中的器灵。

当时教海已经是喝得有些醉醺醺了,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龙珠跟妖族的内丹一样,乃是龙族的精血神魂凝聚之所在,最是珍贵。倘若龙族不幸被杀身亡,龙魂会敛入龙珠之内,以待日后有机缘重新复活。

由于乃是上古神兽血脉,龙珠之坚硬却又非平常妖族的内丹可比。倘若是在上古时那些大能兴许有法子粉碎龙珠,取出其中的龙魂来炼器,而眼下的修真界,别说没龙可杀,就算是真的有修士能杀的龙取出龙珠来,也是没法子破开龙珠抽取龙魂的。

故而敖海建议陈长生不妨去寻条成了形的蟒妖,或是抓条蛟龙什么的抽出魂魄来融入缚龙锁中。虽说不及龙魂凶猛,但是也堪堪一用了。

陈长生却是知道法宝乃是关乎生死的东西,自然不愿意这么讲究,嘴里敷衍了两句后也就过去,不过他心里却早有了主张,只是和教海分别后,一桩事接着一桩事,竟是根本不容他抽身去寻觅上古时流传下来的龙珠,此事就搁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机缘巧合之下,竟是在这四界湖中,不仅遇到了清空子,更是在他师父的手中见到了一颗水龙珠,因此当水龙珠砸落下来时,陈长生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是惊喜异常。

虽说水龙珠坚硬,不过却也不是坚不可摧,旁的不说,这缚龙锁上龙头的牙齿就能将其咬碎。这也是当初玄空子留下来的祭炼之法中提及过的。

随着这水龙魂和缚龙锁合二为一,那粒碎裂的龙珠化成的粉末也顺着龙口一路向下,附着到了那条充当龙身的金链子之上,所到之处,原本光秃秃的金链子上顿时披上了一层海蓝色的龙鳞,而后这缚龙锁也变得如同一条活生生的水龙一般。

“拜见老爷。”此时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在陈长生的心海中响起,正是那水龙魂的声音。 “不必多礼,你可有姓名?”

“奴婢名叫敖黎。”

“教黎,给我诛杀这厮。”陈长生点指清宴子的师父下令道。

“遵命。”

教黎所化的水龙在空中朝着陈长生一点头,倏然一晃,如同一道流光逸电般朝着清空子的师父撞去,龙口一张。呼的便喷出了漫天的水箭。

虽说教黎乃是器灵,而缚龙锁所化成的水龙也并非是血肉之躯,可是她此时施展出来的却是地地道道的龙族法术。

虽说只是平平常常的水箭,却和平的修士释放出来的水箭大不相同,无数的水箭铺天盖地般轰击而下,气势惊人且不说,每一道水箭更宛如是活物一般,飞射而出后竟能在空空转弯,如同是无数的游鱼,绕着清空子的师父飞旋,窥准空隙就会攒射而下。

这数之不尽的水箭连绵不断的击打在护体灵光之上,即便清空子的师父此时已然是出窍期的修士,照样是有点扛不住了。

诚然,水箭算不得是什么了不得的法术,在水行法术中也只是个下品下阶而已,一般时候都只是炼气期的水行修士用来练手用的,即便是射在人身上也不至于致命。

但是凡事总有个限度,沙子打在身上不算什么,可要是铺天盖地的沙子一齐落下来,砸也能把人砸死。

同样的是这单支的水箭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即便是道行高绝,释放出来的水箭堪比强弓硬弩射出来的箭矢,可以穿铁碎石,但也不足以击穿一个出窍期修士的护体灵光。

只不过倘若这水箭再多一些呢,十道,百道,千道,万道”无穷无尽”。就众么不断的撞击在护体灵米卜,每道水箭即便只万朗请尖缕护体灵光,乖么万千水箭加在一起所消磨的护体灵光就足以让清空子的师父心惊了。

事实上,当这无数的水箭在他的护体灵光上攒射了不过片刻后,他满盈盈的灵元就消耗了足有一成,这要是持续下去,他的灵元耗尽,护体灵光溃散,被水箭射成一团烂肉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想到这,他已然祭出了一个漆黑发亮的水壶,指诀掐动,厉声道:,“孽障,你助纣为孽,今日我便收了你。”说着,那水壶之上的塞子陡然间飞起,壶口之中光波荡漾,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原本笼罩住他的那数之不清的水箭被光波扫中后,顿时就如同百川纳海,纷纷的朝着那水壶口飞去,不仅如此,这光波延伸开来,如同一条长练般,将空中盘旋飞舞的水龙缠住向着水壶之中拖去。

而原本凶猛的水龙此时竟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软绵绵的动弹不得,只是口中连声哀鸣,而陈长生心中也听到了敖黎的叫声:“老爷,救我

陈长生没想到这厮竟然还藏着一件如此古怪的法宝,竟是连有了器灵之后的缚龙锁都能克制的死死的,心中惊诧,手脚却是一点也不慢,跨步而出,已经到了清空子师父的身前,手中的中流砥柱向下一挥,怒喝道:“给我死吧

嘭。

如击巨鼓,震耳欲聋。原来就在中流砥柱即将落下时,那水壶之中又分出了一条长练,挡在了中流砥柱的下方,一弹一震,便化解了陈长生这一击,随即飞速的收回了水壶之中。

不仅如此,那水龙也被长练拖拽的朝着水壶更近了一步。

“断静云思见状,轻喝一声,反手拔下了一直插在头发上的菩子,朝着缠住水龙的长练轻轻一划。一道皎然的光芒破空而过,那连中流砥柱都未曾一举击碎的长练此时却像是被利刃划过的蛛丝,悄无声息的便断为了两截。

嗷。

水龙甫一脱困,顿时长啸连连,龙口大张,巨浪诣天,朝着清空子的师父冲撞而去,只不过却被水壶一一收去。

“不可能清空子的师父此时也是目瞪口呆。

“没什么不可能的。小陈长生冷笑道:,“世俗凡人尚且知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你活了一把年纪,竟不明白,还不如就死了吧说着舞动手中的中流砥柱,又是一记天地崩砸了下去。

“施主,手下留情又是一声劝阻声响起。

“和尚,你明知道咱俩不对盘,你越是求情我越是会杀人,还这么说话,想必不是想要我饶了这人,而是想我杀了他吧,也好。那这回我就遂了你的愿,回头你正好去向四宗二十八派卖好。”

陈长生一听这声便知道是了凡来了,心中虽是诧异自己怎么到哪都能遇到这个秃和尚,不过手中的中流砥柱却是半分没有减慢,同时随口又道破了他的险恶用心。

方才听窦文瀚说过,这四界湖中也有慈恩寺的人,了凡出家的普度寺乃是慈恩寺留在世俗中的桩子,那么他也就算得上是慈恩寺的弟子,倘若自己真的放过了清宁子的师父,就相当于是让了凡捡了个便宜。

日后慈恩寺和四宗二十八派联起手来,那可真就有点不大妙了,故而他便半真半假的将了凡的打算明说了出来,越是这样,旁人才越是觉得可信。 只要四宗二十八派对了凡心存了戒心,那么慈恩寺想要把四宗二年八派拉拢过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中流砥柱呼啸而下,顿时把清空子师父身上的护体灵光打的当场崩溃,随即又将其打成了一团齑粉,身魂俱灭。

人一死,那水壶此时也成了无主之物,长练收敛回去,盖子也自行盖好。

陈长生自是也不客气,探手将其收了过来,先是打了十来道禁制后随后塞入了残月戒指之中,遥望着脚踏木鱼,悬在半空中的了凡道:,“和尚,你的真是阴魂不散,老子在哪,你就到哪,怎么?又想打杀了我降魔卫道吗?”

“施主错怪小僧了了凡双手合十道:,“施主满身金光,功德无量,又岂是魔呢?。

“哼陈长生见他不肯上套和自己斗战一场,也拿这个滑不留手的死和尚没辙,也斜了他一眼道:“既然不想打,那就后会无期吧。”说着陈长生一把拉住静云思的小手,迈步之间已经出了宜解台。

“恭喜道友了断了因果一直等在宜解台外的寰文瀚见他大发神威,一连打死了四人,连和自己同辈的出窍期修士也不是他的敌手,震惊之余,更是坚定了结交、拉拢陈长生的念头,故而一见他出来,顿时就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满口的恭贺之词。

“多谢,多谢陈长生笑着还礼,而后将静云思拉到自己的面前道:“道友,这位乃是我的道侣,静云思,也是初来四界湖不久,一二业若是有什么为难点事的话,怀请道友瞧在我的面一二。”

“去,谁是你的道侣了。”静云思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不过却没当面揭穿陈长生,依照着修真界的规矩向窦文瀚见礼。

“莫非道友便是最近四界湖中声名鹊起的小医仙?”寰文瀚看着轻纱蒙面的静云思,满是激动地问道。

“都是诸位道友抬爱,这个小医仙的名号我却是不敢当的。”静云思闻言连忙客气了一句。

“当的,当的。”寰文瀚连声道:“若是道友当不得,那只怕也就没人当的了。”

“道友,我媳妇在四界湖很有名吗?”陈长生既然铁了心要和静云思结为自己的道侣,自然也就顾不得面皮了,前一句说是自己的道侣,后一句就使上了世俗中的称呼。

“有名,大大的有名呀。”实文瀚看了一脸尴尬的陈长生,随即就明白过来,忙笑道:“放心,放心,陈道友今日一战,必然也会名震四界湖的。”

“哈哈。”陈长生淡然一笑道:“虚名,虚名而已,只要没人招惹我,那我就知足了。”

三人说着话,不片刻便回到了陈长生的洞府前,寰文瀚倒是识趣,倒也没有赖着不走,随便捏造了个借口便告退离去。

“进来看看,我这个窝可好?”陈长生拉着静云思的手走进洞府,随口问道。

“不好。”静云思摇了摇头。道:“还不如山河图中的茅草屋呢。”

“那自是不能相比。

”陈长生笑道:“不过简陋些也没什么,有你在,回头好好帮我收拾一下就成了,缺什么咱就添置,我可是生平第一次娶媳妇,怎么也不会亏待了你。”

“去你的,又胡说八道。”方才有外人在,静云思为了照顾陈长生的脸面自是不好当面戳穿他的瞎话,此时只有俩人了,静云思也便不再留情,嗔道:“谁说要嫁给你了?”说着手一拽,就要从陈长生手中挣脱。

“当然是你了。”陈长生却死死的握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揽住了静云思纤细的腰肢道:“当日咱们可是在坐忘峰上说好了的,找到你师父后,咱们就成亲,眼下你来到了四界湖,想必也是找到了你师父,咱们的亲事可不能再拖了。”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找到了我师父的?”静云思见此事纠缠不清,只得岔开了话头。

陈长生只道她害臊,也便不再提成亲之时,笑道:“我也是猜的,想必也是当初你师父结成元婴后,被人拐骗到这里的。”

“去你的,我师父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是拐骗呢?”静云思轻啐了他一口,一把打开了他正在自己腰上游走的手,瞪了他一眼道:“多日不见,你可是越来越不规矩了,不准再闹了,要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哦。”陈长生闻言忙一敛笑容,满是严肃地道:“这样可好。”

静云思将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先是一愣,继而便扑哧笑了起来,道:“不准再逗我笑了,咱们好好的说会话,我真的想知道你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我也想知道你不声不响的跑出去,一个人在外面过的怎样。”陈长生拉着她的手坐在云床上,看着静云思道:“来,让我看看,可曾瘦了没?”说着伸手就要去掀静云思脸上的轻纱。 静云思却是伸手将他的手按住,轻声道:“你若是掀开这纱,见了我的样貌便得娶我,不管我是美若天仙,又或是丑陋无比你都得娶,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陈长生摇了摇头,与其坚定却无比坦诚地道:“我娶老婆娶的是你的人品,又不是你的相貌,有什么可后悔的。”

“好吧,但愿你说话算话。”说着,静云思已经松开了按住陈长生的手。

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解去了蒙在静云思脸上的轻纱。下一刻一张自暂而清秀脸庞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实话说,静云思的样貌其实算不得丑陋,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是美丽,既没有文楚楚的纤弱,也没有邱拜月的妖媚,更是没有苏眉的惊艳,她长得很平凡,就如同是世俗之中随处可见的年轻女人一般,看见了不会吓到,但也不会牢牢记住,转过脸去兴许就忘了。

这样的容貌,在世俗界中也许算不得什么,可是在美女如云的修真界中非但是平庸,简直已经称得上是丑陋了。

静云思一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陈长生的脸色,见他自始至终都满是笑容,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失望。心中觉得安然,但又有些没底,沉默了半晌后道:“没”没吓到你吧。”

“呵呵,没有。”陈长生拉着她的手道:“说了你也许不信,以前我的心里还真有些没底,不过此时,我是越发的想娶你当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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