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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操作流》


章七十四 消失的传承

眼看自己的猎物要消失,青蛇嘶吼一声就冲向漩涡乱流,要将东皇轲夺回。然而细小的身形才到涡流的边沿,就被一股气息阻挡住,即便青蛇狠命的撞击,那股气息却始终凝而不散,让青蛇无可奈何。

等青蛇终于放弃东皇轲时,另一旁的白羽林与胖子早已经进入了建筑群。

两面未得利的青蛇愤怒的在湖水中穿梭,激起道道水浪。

身处漩涡乱流中,东皇轲只觉身子一直往下沉,分不清东西南北。

扑通,不知自己被转了多少圈,就在东皇轲以为要葬身水底的时候,身体忽然着陆。

七荤八素的东皇轲镇定一下心神,胸口创口因为在湖水中浸泡过久,已经冰结,变相的止了血。抬头一看自己所在,这是一间方圆小室。

入目处,是一座座的书架,书架上各色书籍罗列,内敛如渊,显然都是极品功法秘籍。

书架旁各矗立一尊魔神像,头顶有角,微目似电,手持修罗矛,魔威凛凛。东皇轲猜想应该是守卫秘籍的傀儡神像,是以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察看。

看了许久,终于发现,那些被重点守护的书架上都是有淡淡电弧缠绕,虽然极其细微,但是只要细心,还是可以发现。倘若有人未经允许擅自取书观看,便会引动室内魔神傀儡的攻击。而整座室内八座书架上,只有入门的一座书架没有禁制,想来是最低级的入门功法。

东皇轲扫视一周,这些功法应该都是江独今提到的用于尸体修炼的秘籍,不过稍微高级点的货色都有禁制,并不容易取到手。没想到这次倒是因祸得福,先胖子他们一步进入了藏书室。

但是将书架上的书看了一个遍,却并未发现有玄书歌者秘籍。让东皇轲大失所望。

老师遗言中只是约莫提及,也没有详细指明藏于何处,这让自己去哪找寻?

漫无目的的看着,东皇轲忽然一怔。只见那陈列低级功法的书架下赫然坐着一堆枯骨。

说是坐着,其实是枯骨生前保持了这个姿势,导致已然风化成累累白骨了依旧姿势未动。让东皇轲入眼的不是这白骨,而是在白骨旁丢落的一根黑色镇尺。

镇尺是写字作画时候用来镇压纸页的,凡尘之中比比皆是,谈不上罕见。而这根镇尺颜色黝黑,显然不是白玉翡翠之类所制,本身价值也无几何。可是就是不知为什么吸引了东皇轲。

东皇轲轻轻走上前将镇尺捡起。镇尺长约一尺,底面长方,顶面圆滑,入手不重,置于手心一种沧桑感扑面而来。

整根镇尺古朴简单,没有兽钮雕花,只有一汪黛色沉入尺身。

东皇轲将镇尺握在手心,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袭遍全身。仿佛这镇尺与自己早已熟识一般,自己此番只是取回了应得之物。

而在东皇轲攥握几息后,镇尺表面陡然亮起两个字,未央。

“未央?这是什么意思?”东皇轲看着流光不定的两个字沉吟道。

嗡,镇尺之上爆出一团神识,冲入东皇轲识海,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彻在东皇轲脑中。

“吾之徒孙,当汝拾得此挈矩尺时,吾已神游。天要吾等入杀劫,吾便应命而去,死而后已。唯恨书院千秋基业毁于吾手,不能弥补。挈矩尺现世,便是吾等玄书歌者以杀入世之日,切记慎言慎行,以免重蹈吾等覆辙。”

这句话之后则就是一番长长的言论,言论过后,那抹神识也就缓缓消散,不复存在。

东皇轲傻愣在当场,双眼中全是迷蒙雾气。

这抹神识就是五百年前木渎书院的一位掌门遗留。五百年前发生了一起修界集体对抗朝廷的事件,起因就是天枢院的研究。修界正道人士倾尽所有,只为阻止朝廷这种有伤天和的研究。那一役天枢院所有人覆灭,而修界也被后来赶来的朝廷大军剿杀。只有木渎书院那位掌门逃进了陵墓内。可是因为身受重伤也没支持多久就死去。木渎书院也是自此没落,院中金丹高手全部丧生在那场大战中。使得后世连入门心法都不完全,导致木渎书院再没出过金丹高手。

那掌门神识最后则讲述了挈矩尺上“未央”二字的意思。东皇轲只听到一半就心跳加速难以自已。

未央,意为未央歌者,与玄书歌者相对。是由玄书歌者分出来的一个主攻击的职业。可以称之为玄书歌者的黑暗版。大部分的技能都是负面致害,金丹以上的技能更是大部分主攻击。只可惜失传已久,那位掌门多年寻访也才找到一个能证明未央歌者存在的挈矩尺。

挈矩尺中有一篇未央歌者的基础法诀,遗憾的是那掌门尚未来得及研习就丧命于此。

东皇轲收敛一下心神,此事也算得上修界的一大秘辛了。参与修士全部死亡,大乾朝更不会主动说。渐渐的也就随着时间湮没在了时之沙里。若不是今日东皇轲捡到挈矩尺,这件事情还会被埋藏下去。当初那些修者不畏死亡、捍卫正道的事迹也就没有一人可以对月把酒、扼腕长叹了。

都说修行是弱肉强食、自私自利之道,可是五百年前的修界却为这种说法做出了一种截然相反的解释。修命还是修性,一目了然。而人不同于妖魔之处也就在于总有一些人会愿意为了看起来可笑的信仰舍弃一切。比如正义。

东皇轲默默将神识渗进挈矩尺,在东皇轲神识的催动下,挈矩尺的背面浮现出来一篇文字,那就是未央歌者的基础心法。

未央心法的后面还附带着玄书歌者心法,看来是那位掌门以自己功力刻印上去的。而东皇轲一看这玄书歌者心法就暗叹一声。现在木渎书院的心法果然与五百年前差了很多。其中筑基期的心法有将近四成的误差之处,这也难怪为什么之后木渎书院再也没出过金丹修者。基础上就错了,往后就只能错上加错,没有精进的可能。

现在有了这一篇正宗的心法,东皇轲保证木渎书院至少还可以出三个金丹。叶木楠是稳有希望,孙阳也有可能,自己则是必然。

拥有三个金丹的门派,再小,却也不容忽视!

而最让东皇轲惊喜的是,那掌门竟然在心法中夹杂了两种附魔手段!

章一 背叛

“这……这是哪?”东皇轲缓缓睁开眼睛。

漆黑的夜里看不见分毫东西,偶尔一道紫色电蟒划过天空,照亮前方十丈处景物。

是一条河,宽阔的河面闪动着幽幽暗光,河水流动的相当平缓,只有微微的粼粼声。

“这是忘川河?我到了冥府?”东皇轲挣扎着坐起身。“不对啊,我魂魄明明被……被她亲手打灭,怎么还可以进入轮回?”

提到“她”,东皇轲痛苦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一幕幕过去如在眼前。

她是东皇轲偶然认识的,叫做曼雪。这个有着诗一样名字的女孩,深深的吸引了东皇轲。两人如胶似漆的度过了四个月零七天。直到曼雪那天哭着说她父亲要把她嫁给一个跋扈少爷。只是为了得到一本能让她整个家族重新崛起的剑谱。

东皇轲心如刀割,在曼雪的哭泣中,东皇轲竟然同意了她提出的去云中剑居盗取剑谱的主意。

两人历经九死一生终于成功盗取到了剑谱,就在东皇轲以为幸福即将来临的时候,曼雪竟然在背后突下杀手,将东皇轲推进了云中剑居的剑意杀阵,肉体跟魂魄,在强大的剑意下,灰飞烟灭。

而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东皇轲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男子张狂的笑,以及曼雪在他怀中冰冷的表情。

“啊啊啊!!!”想到这些,东皇轲几欲发狂,双眸充血,杀气冲天。“如果能重来,我定要手刃那对狗男女!”

“阿轲,阿轲,你醒了?”远方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娇柔动听。

“曼雪?!”东皇轲几乎打了一个冷战,滔天杀意涌起。

“阿轲,吓死我了,你刚才突然晕倒了。来,喝点水。”一个女子走上来,夜行衣下掩饰不住的是婀娜身姿,借着一闪一闪的雷光,隐约可见其秀丽面容。她手心掬着一捧水,喂给东皇轲。

一边喂,一边说:“我们得赶快行动了,今晚天象异常,我心里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这里距离云中剑居不到一里路程了,喝完水我们就走吧。”

女子似乎完全没有发觉东皇轲双目中流露出的杀意,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天。

“距离云中剑居一里?!”听到这话,东皇轲浑身一震,差点将女子手中水碰撒掉。

“阿轲,怎么了?身子还是不好吗?”女子终于发觉东皇轲异常,用温柔的语气问道。

“啊,对,还是有点乏力。”东皇轲慌忙掩饰。

看看女子,无疑,就是曼雪。再看看两人身上,没有一丝打斗痕迹。果然就是在两人上云中剑居之前!不过,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幻觉?还是什么?

疑惑的东皇轲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剧烈的疼痛使得全身一紧,痛感是如此真实,不似幻觉!又将灵识放出,感知着周围天地,草木,山川,河流,一切也都是真的。灵识不会欺骗人,即使是幻境也无法改变灵识的触感。而且也不可能有人可以将幻境做的跟现实世界一样。如果可以,那就是神明造物,而不是幻境了。所以,东皇轲现在可以断定,自己确实是活在阳间,活在人世!至于死而复生的原因,只有一个解释了,那就是修界百年难得一见的重生!

苍天有眼,竟然让自己重生回了上山的路上!想起那陌生男子的笑,东皇轲不禁握紧了拳头。这次,我们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东皇轲心情激动异常,几乎想要长啸一声发泄。

几番努力,终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佯装乏力了一会,站起身,道:“小雪,我们走吧。再不抓紧就真来不及了。”

曼雪点点头,语声微微哽咽道:“谢谢你,阿轲,为了我付出这么多。”

东皇轲心底冷哼一声,论演技,哥可是实力派!我们且看谁能演过谁!

伸手摸摸曼雪头发,深情的道:“小雪,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一番言语缠绵之后,两人踏上通向云中剑居的山路。

云中剑居是苏南省第一大派,战场上剑修为尊,纵横捭阖,所向披靡,所以云中剑居在苏南所有修派里也是地位超然。换做以往,东皇轲是万万没有胆子去云中剑居偷东西的。

“阿轲,这边!”已经到了云中剑居的地界,只要顺着这道剑梯爬上去,就能看见云中剑居的大门。是以曼雪小声招呼东皇轲,准备爬剑梯。

云中剑居的剑梯开凿在山崖之上,极为陡峭,而且每一个阶梯都是门中弟子用剑意凿出来的,整个剑梯混杂着历代云中剑居弟子上千道剑意,相当于一个绝佳的剑意杀阵,进入此中者都会被剑意撕裂斩杀,所以在此处云中剑居根本就未设防。

而当有贵客来临时候,迎宾弟子则开启剑梯旁边的一个大阵,将剑意导入大阵,宾客自然可以拾级而上,毫无危险。

“剑意杀阵!”东皇轲瞳孔一缩,前世他就是被曼雪推入了这道剑梯杀阵之内,灰飞烟灭!

东皇轲看向曼雪的眼神不禁又充满杀意。杀身之仇,岂可说忘就忘!

“呵呵,阿轲,不要怕。”曼雪看见东皇轲的表情还以为东皇轲是怕了这剑梯,握住东皇轲右手,说。“我们可是有好东西的!”

说着,曼雪拿出两枚符令,金黄符令之上一直昂首指天的小剑。一看就是云中剑居的东西。

“这是我从云中剑居弟子那买来的剑符,戴上它,就能安然无恙的通过剑阵拉,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曼雪一笑,等着东皇轲的夸奖。

“呵呵,是。”东皇轲接过剑符,心下却是充满了疑惑。前世的时候他当局者迷,真以为这东西是曼雪买来的,但是一个门派的弟子通行符令,怎么可能会有人轻易出售?就是能出售,那也需要极强的背景才能让那弟子不得不冒着背叛师门的罪名出售。

云中剑居可不是善茬,每年因为各种小事上出卖师门就被斩杀的大有人在。

曼雪到底是什么来头?

“快走吧,这东西只能用一次。”看东皇轲在发呆,曼雪催促道。

点点头,东皇轲将剑符揣进怀中,踏上剑梯。

有了这道符令,果然剑梯之上的剑气不再肆意,而是温顺的拂过二人身边,似乎有一种认同。

剑梯不过一里长,有剑符护身两人快速通过。而刚出剑梯,剑符之上就迸发出丝丝明黄光华,霎时间剑符四分五裂,再也不能用。

果然只能用一次。东皇轲看着手中四分五裂的剑

“小雪,这剑符只能用一次,我们下山怎么办啊?你身上应该还有吧?”东皇轲故意问。

“啊?有,自然有。”曼雪微微慌乱,没想到东皇轲竟然这么问。其实下山的剑符她只有一枚,根本就没准备东皇轲的。从一开始,东皇轲在计划里就是一个用完扔掉的道具。

“那给我吧,我先拿着。”东皇轲直接伸出手要道。

“不行,你一向粗心大意弄丢了怎么办?!还是我拿着保险,到时候再给你。”曼雪娇声道。

东皇轲心底冷笑,果然自己就是注定被牺牲的那个!

章二 禁制

也没再纠缠,一切都要等到时机再发难。还有那本东皇轲在前世盗出的剑谱,虽然东皇轲没有看就交给了曼雪,但是单单凭手感,还有那逆天的禁制,就知符,想到。那么曼雪后来是如何下山的?她身上一定还有一枚剑符!道绝对不是凡品!

让他们鸡飞蛋打,才是东皇轲的目的。

两人徐徐行走,前方已经可见云中剑居山门。

山门外有暗哨守夜。因为剑梯的特殊性,所以安排的暗哨并不多,只有一个。

“谁?”暗哨首先发现了二人。

“景师父手下弟子,外出办事归来。”曼雪回道。

“口令!”

“一剑三开红黄青,半莲半仙是云中。”曼雪又回道。

“师姐请。”暗哨再次潜伏下去,不见了踪影。

曼雪所说的景师父是云中剑居的长老,暗哨只是外围弟子,以为曼雪是景长老的弟子,所以叫了一声师姐。而曼雪的口令显然也是正确的。

“走吧。”曼雪嫣然一笑,对东皇轲道。

东皇轲点点头,心底却是越来越心惊。从剑符到口令,曼雪为了今天所下功夫绝对够深,而且据东皇轲记忆,后面通行到藏剑阁简直一路无阻,更加说明曼雪或者她背后的势力,为了今天的计划一定筹谋了数年之久!

进入云中剑居,是极长的一道走廊,走廊下曲水流觞,青莲瓣开,长廊之后则分出四条路,分别通向不同地方。

有口令在,一路通行无阻,曼雪径自领着东皇轲往东边去。看其对云中剑居的熟悉,堪比自家。

而到了东边一座剑阁旁边,曼雪停下了脚步。看看四周,拍了三下手。就见剑阁之上下来一个云中剑居弟子。

那弟子看看东皇轲,转而对曼雪道:“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下半夜的轮值,你们动作一定要快。”

曼雪点点头,在那弟子的带领下走进剑阁。

本来禁制重重的剑阁在那弟子的引路下,全都成为摆设。

直到一个书室前,那弟子才停下来,说:“那东西就在里面。”

曼雪娇声对东皇轲说:“阿轲,你等会,我跟他去拿点东西。”然后也不待东皇轲回答,跟那弟子去了书室外。

前世东皇轲没有在意曼雪搞什么,但是现在却不会了。

东皇轲是木渎书院的学生,木渎书院专产玄书歌者,玄书歌者可以利用各种符箓印纸达成攻击或防护手段。而灵言印纸,就是玄书歌者的特殊符箓。

东皇轲从怀中掏出一张印纸,刷一声贴在了书室墙壁上。这是东皇轲的一个小发明,可以穿透墙壁透视。至于当初发明的目的,就难以启齿了。当然,这种龌龊行为自曼雪来了后东皇轲就没用过。

印纸被激发,墙壁上慢慢显露出一块巴掌大的青冥冥镜面。透过镜面可以看到曼雪在跟那弟子说着什么,而那弟子手中拿着一打银票,不住点头应着什么。然后那弟子对着曼雪行了一个家族礼,走出门去。

“家族礼?”东皇轲轻轻疑惑一声,瞬间明白。这人明显就是曼雪家族安插在云中剑居的奸细!能争取到藏书阁的轮值,很显然地位在云中剑居已经不低,获得了门派信任。这一步棋,估计已经在五年前就下下了!

室外,曼雪完成谈话,转身往书室而来。东皇轲慌忙收了术法。

“阿轲,没多少时间,我们要快!”一进来曼雪就说。对于那本剑谱的迫切心情可见一斑。

“嗯。”东皇轲郑重的点点头。

这书室的所有剑谱都有一个小小的禁制,就是轮值弟子也没办法打开禁制。只有获得门派长老允许,才会有专人前来打开禁制取出剑谱。

而书室内各种禁制光华闪耀,其中最大的一团光华则在西南角。

那本剑谱的禁制足足有一人高,形成一个球状体,球体的表面青白两色流转,不时有电光闪耀,像是一个美轮美奂的水泡。

曼雪的目的,就是隐藏在那里面的剑谱。

透过禁制可以看到剑谱呈现古黄色,如琥珀般透明,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

“阿轲,这就是天一禁制。所有对剑谱怀有意图的人都会被它攻击。哪怕心中想着这本剑谱都不行。这禁制相当厉害,就是元婴期高手来都不一定能破开,还要被它反伤。”曼雪走到禁制十步外,说。

“那怎么办?”东皇轲故意装傻。

“所以我才会带你来。”曼雪对着东皇珂一笑。“这禁制也不是没有办法可破。无相无念的修者就可以避开它的攻击进入其中。而到时候外面有人接应,造成禁制的反击,里面的人就可以趁机取出剑谱,然后逃出禁制。”

“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原因?”东皇轲问道。无相无念,他确实可以做到。而显然这也就是曼雪从一开始接近并引诱东皇轲的原因。

“阿轲你真聪明!”曼雪说着,踮起脚在东皇轲脸上亲了一下。

但是此刻的东皇轲丝毫没有温香软玉的感觉,只有冷冰冰的愤怒。自己始终都只是一枚棋子!

而且曼雪说的简单,但是当初在里面逃出来的时候东皇轲几乎送命!禁制反击结束到再发动反击的间隙就在一弹指的时间里,东皇轲为了抓住这一个间隙,足足承受了禁制的三成攻击!连元婴期都无法抵挡的攻击啊,落在他一个凝脉初期的修者身上,直接半条命搭了进去!

若不是如此,东皇轲也不会在下山的时候这么轻易被曼雪偷袭得手!

“阿轲,无相无念对你来说很简单啦,我们快点行动,偷出剑谱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曼雪此刻丢出未来引诱东皇轲。

永远在一起?怕是你跟别人吧?东皇轲暗暗想着。却也没拒绝,此行的目的就是剑谱,剑谱是一定要得到的。

深呼一口气,东皇轲从怀中取出一张印纸。轻喝一声,印纸悬空飘起,定在了东皇轲头顶。

“天风定顶,无相无念!”

随着东皇轲法令,印纸上陡然生出一股天风,呼呼围绕东皇轲旋转。

“起!”东皇轲一声喊,天风卷起东皇轲身体往禁制里投去,而在即将接触到禁制的刹那,东皇轲整个人都没了气息,进入到无相无念,空无一物的境界。

看到东皇轲身体顺着禁制的球面缓缓滑入禁制内部,曼雪松了一口气。

只要剑谱到手,东皇轲是死是活她可不在乎。

东皇轲进入禁制之后,就如同失重一般在禁制内漂浮,忽上忽下,外边曼雪手中攥着一件茶杯般模样的法宝,紧紧盯住东皇轲。

在东皇轲漂浮到剑谱旁边的时候,曼雪忽然传音到东皇轲心灵:“阿轲,动手!”同时手中杯盏扔出,小小杯盏中爆发出一点极为浓郁的光华,犹如火星,碰上禁制猛的爆裂,生出无数血红火焰,顷刻间已成熊熊之势!

章三 过河拆桥

禁制内的东皇轲立马从无相无念的境界中脱出,顺手一抄,将剑谱抄在手中,而此时禁制正好发出第一波攻击击向杯盏。

禁制的力量果然强大,杯盏产生的血红火光只是被禁制扫到就完全熄灭,禁制击在杯盏表面,立马产生道道裂纹,一件极品法宝就这样被毁。

禁制收回攻击,光华闪烁,就要击向已经清醒的东皇轲。

“不好!”前世东皇轲就是没有完美把握住那短暂的间隙,重伤在这一次的攻击下。

生命受到威胁的东皇轲精神空前集中,那时间空隙似乎变得清晰可见,具象成一组数据,而东皇轲脑海中传出一组分析,只要在七分之一息的时间里就可以完美穿越禁制。

七分之一息!东皇轲都没来得及辨别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身体就已经动了,如同一条鱼,摇头摆尾,堪堪贴着禁制从容而出!

直到东皇轲落地,数道雷火才从禁制发出,击向刚才东皇轲的位置。

“啊!阿轲你太棒了!”看见东皇轲竟然安然无恙的出来,曼雪既高兴又担心的叫起来。“快,剑谱给我看看。”

东皇轲还沉浸在方才那种感觉里,自己重生后似乎不一样了?被曼雪一摇晃,才清醒过来,眼见曼雪伸手来拿剑谱,东皇轲眼中闪出一抹精芒,随之消散。

“呵呵,小雪,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东皇轲左手将剑谱递给曼雪,右手搂住曼雪腰身。

曼雪一边翻看剑谱一边满心欢喜的应着,东皇轲右手故意在曼雪腰身肆意抚摸,惹得曼雪一阵娇嗔。

注意力全放在剑谱身上的曼雪丝毫没有发现,东皇轲左手悄悄伸入曼雪怀中,夹出一张金黄符令。

放开搂着曼雪腰肢的手,东皇轲道:“小雪,既然得手就赶紧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曼雪嗯一声,把剑谱收入怀中,二人按照原路返回。

而那之前接头的看守剑阁的弟子则在东皇轲得手后就不知去向。

依靠着口令与第一次混入时候的脸熟,两人畅通无阻的出了云中剑居。

一出云中剑居山门,曼雪长舒一口气。心情也放松起来。

东皇轲跟在曼雪身后,忽然开口:“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突然的发问,让曼雪猝不及防就回道:“先去潇隐……”发现自己说漏嘴,曼雪慌忙闭嘴。

改口道:“自然是先回家族交差啊,阿轲,你一定要跟我去啊,让父亲好好看看这未来女婿是多么厉害!无相无念哦,这世界上可没几个人能做到!”

东皇轲装作开心的应着,心里却暗暗记下了“潇隐”二字。

再无言语,走到剑梯旁,曼雪忽然停住。转头看向东皇轲:“阿轲,快来看,这剑阵里似乎有人!”

上一次就是用这种把戏骗我,将我推入了剑阵,这次岂会还能如你意?!东皇轲恨恨想着,一声不响的走近,身子却始终在曼雪的身后,让曼雪无从下手。

“哪有人啊?”东皇轲在曼雪背后往剑梯内眺望。“天太黑,估计你看花眼了。”

眼看东皇轲不肯就范,曼雪不由着急。“你往前走走,就能看到了,来啊。”

东皇轲却是只往前一步,身子依旧在曼雪后面,说:“没有啊。你一定是看错了。”

曼雪原本柔情似水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恨恨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找死”,随即又化为满面柔情。

“阿轲,你说这次父亲会答应我们吗?真的不想跟你分开啊。”

曼雪说着,靠进东皇轲怀内,右手紧紧握住东皇轲手臂。

还未待东皇轲回答,曼雪抓着东皇轲的右手忽然发力,要一个跟头将东皇轲摔入剑梯之内。

只要东皇轲死在剑梯内,那就有了最好的替罪羊。到时候云中剑居一定会查向木渎书院。两家互相扯皮的时候,绝对想不到是她拿走了剑谱。

谁知一抓之下,竟然稳如泰山。

曼雪抬头看去,只见东皇轲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像是在嘲笑她的所作所为一般。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是曼雪直觉告诉她事情要糟糕,一抓不得手之后,立马改成手刀切向东皇轲脖颈。

“呵呵。”东皇轲只是笑着,也是一记手刀切向曼雪。

接着曼雪就恐惧的发现,东皇轲后出手竟然比她还快了一步!曼雪再换招,还是相同的招式,还是后出手,东皇轲竟然又比她快!

几个回合,曼雪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东皇轲的对手,大吼一声:“修罗!”

接着走出一个男子,那张狂的笑如此熟悉,让东皇轲永远都忘不掉!

修罗不紧不慢的走向东皇轲,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东皇轲一下警觉起来。是个高手!必须要快!

东皇轲冷哼一声,忽然十指翻飞,数张灵言印纸洒出,砰砰砰连续的炸响,缚体、迟钝、致幻各种负面状态缠向曼雪。

而曼雪看着印纸飞来,满脸的难以置信表情:“缚体怎么能衔接致幻?不可能!这不可能!”,但随着她喊叫的,是悉数打在她身上的印纸。

跟着东皇轲几个月,玄书歌者的技能曼雪早已熟悉,不管是在理论上还是实际上,缚体这个技能都是不可能衔接致幻的,因为灵力运行路线根本不同,但是现在东皇轲竟然做到了,这不得不让她失态大喊。

状态上身,曼雪抵抗力下降一半,东皇轲瞅准时机,一把抓住曼雪,倒飞进了剑梯之内。

一入剑梯,东皇轲立即跳开,远离曼雪。

曼雪看见东皇轲竟然跳进剑梯,不由大喜。刚要说一声“找死”,猛的察觉到不对,为什么自己周身的剑气变得越来越汹涌?!难道剑符没有起作用?!

还没来得及多想,四周剑意已然刮面如刀。

“你……你做了什么?!”曼雪不禁大骇,对东皇轲吼道。

“没有什么,不过从你那拿了一个东西而已。”东皇轲冷冷看着曼雪,从怀中掏出那枚剑符。

章四 爆炎印

“东皇轲!!!我要杀了你!!!”曼雪看见剑符就明白了一切,一跃而起,要冲向东皇轲。

但是此时剑气已经发动,嗤嗤声不绝于耳,曼雪身上霎时就被纵横的剑气切割的一道一道,变得衣不蔽体。

原本放在曼雪怀中的剑谱也飘然落地。

东皇轲一个近身捡起剑谱,这剑谱材质异常,根本不受剑气影响,在剑阵之内没有一点破损。

“放下剑谱,饶你不死!”眼见剧变陡生,修罗再也无法淡定,拔地而起,攒射进剑阵内。

修罗也带了剑符,所以入阵不受影响。他一入剑阵,右手就轰出拳风,拳风竟然将阵内剑意都带动起来,越转越快,形成一个小型的剑意龙卷风,扑向东皇轲。

“好厉害!”东皇轲前世并未与修罗交手,不知道他的深浅,但是此刻单看修罗的拳风就有如此威势,显然是极为厉害的人。

东皇轲凝神屏气,盯住剑意旋风。轰一声,剑意旋风一路碾压,直接将东皇轲卷入其中。

修罗冷冷看着东皇轲被卷进去,道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才遥遥一握拳,一道拳意轰击在曼雪周身的剑气上,将剑气击个粉碎,救下曼雪。

曼雪此刻一身衣服尽碎,丰腴身段裸露在外,无论是上身盈盈可握的双峰,还是下身丰满弹性的翘臀,都充满了致命诱惑,但是修罗却看也不看一眼,将曼雪揽在了怀中。

“东皇轲呢?!”在修罗的保护下,剑气根本近不得身,曼雪这才咬牙切齿的问起东皇轲。

“除了死,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吗?”修罗自负的回道。

“可惜,便宜他了!”听到东皇轲死讯,曼雪没有丝毫的伤心,眼中一股恨意滔天若火。“竟然敢反水背叛我,把他魂魄留着,我要亲手送他归西!”

修罗看一眼曼雪,不置可否。

“背叛者都得死!”曼雪又道。只是话中却充满了警告意味。

“不错,背叛者都得死!”忽然一声长啸从剑意旋风中传出,声音还在旋风中,一道白影早已近身。

修罗冷哼拔步冲拳,对着白影轰去。

却见那白影在空中诡异的一摆身,竟然将拳意全部避过,白影指如闪电,将一张印纸送入曼雪怀中。

而曼雪眼睁睁看着印纸被塞入自己怀中,竟然来不及阻挡。快,快的让人绝望!

“东皇轲,你敢!”曼雪一看白影正在结的指印,不由胆战心惊。

爆炎印!

这是玄书歌者攻击意味十足的招牌技。长达四息的结印时间充分说明了这个技能的伤害力。

四息,四息,还有四息的时间!曼雪虽然恐惧,但是脑袋还算清明,四息的时间足够她将印纸拿下扔出安全距离。

玄书歌者一般都会将重要的灵言印纸添加附魂草粉末,这种粉末可以使得印纸对魂魄产生吸力,一旦贴身就极难弄下来。东皇轲这个爆炎印正是添加了附魂草。

曼雪自然知晓,灵力猛烈运转几个周天,身上陡然产生一股斥力,啪一声,印纸弹飞,被曼雪夹在手中。还有两息,这时间即使是一头猪都能将印纸扔出去了!

但是曼雪手才一扬,一朵焰云就忽然凌空升起,缓缓扩散的火焰形成一个蘑菇状,飘向天空。

而曼雪呆呆的看着在身上燃烧的火焰,才两息半,明明才两息半,怎么就爆炸了?!

半空结完手印的东皇轲缓缓落地,看着爆炎印火焰缓缓燃烧进曼雪身体,冷哼一声:“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明明四息的技能我却只用了两息半?呵呵,有一种手法叫做操作,我会告诉你吗?!”

“这火焰不对!”一击落空的修罗本来想再度出手,但是一看曼雪身上燃烧的火焰,立即喊道。

“火焰?”深处爆炎中心的曼雪这才察觉。看似熊熊的焰火竟然没有波及到修罗一点,而且赤身裸体的曼雪竟然没有被烧焦一块皮肉!

“难道是……”曼雪心中猛的想起一件事。

“不错,就是那张爆炎附魂印!”东皇轲的开口证实了曼雪的猜测。

霎时间,曼雪面如死灰!

爆炎附魂印是东皇轲极为偶然做出来的一张印纸,它所产生的火焰不会产生实火的燃烧效果,而是会往皮肉里燃烧,灼烧人的灵魂。皮肉烧焦还有救,灵魂被灼烧却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你,好狠!”曼雪恨声道。此刻火焰已经烧入灵魂,巨大的痛苦让她几乎痉挛。

“彼此!”东皇轲冷冷看一眼曼雪,突然一动,又是一张印纸甩出,飘向修罗。

修罗大喝一声,击向印纸,拳风刚接触到印纸,印纸就当空炸开,整个剑梯内霎时风生水起,云烟弥漫。

待到修罗将云烟驱散,却发现没了东皇轲的踪影。

剑谱还在东皇轲身上,修罗自然不甘心,放出神识感应东皇轲的气息,但是足足半晌,竟然一无所获。论起逃命手段,玄书歌者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隐匿气息是每个玄书歌者入门必学技能。

“废物!”修罗扫一眼奄奄一息的曼雪,单手提着她踏步而去。

章五 梦游?

云中镇客栈。

东皇轲大口喘着粗气委顿在床上。方才修罗击向印纸的一拳,拳意之烈,波及到了东皇轲本体,一团气血被郁结胸中,无法运转。这一路狂奔再次让伤势加剧。

给自己加持了一张心清神明印,东皇轲又挣扎着爬起。过不了多久云中剑居就会发现剑谱失窃,以云中剑居的能量,半刻钟就足够封锁整个云中镇进行排查。东皇轲必须做好准备应对。

其实东皇轲这次出门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老师尸骨未寒,未过头七,他就溜了出来。木渎书院说是书院其实就是一个小门派。院中唯一的老师兼掌门由于年事已高,在五天前羽化而去。突然的噩耗让这个只有三十几人的小派乱成一团,死去的老师并未指定下一任掌门,群龙无首,乱哄哄举办了葬礼。也正是由于这种糟乱的状况,东皇轲才得以在这种时刻溜出来。

至于回去后若有人问起,东皇轲早就想好了借口。

云中镇的香烛天下闻名,前来采购老师头七所用香烛,这理由不光同门无法挑剔,就连前来排查的云中剑居的弟子也得相信。

现在当务之急是调理好身上的伤。

玄书歌者自有一套观想调理的方法。东皇轲学的是坐忘心斋之道。

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太虚。坐忘心斋,初阶是用心去观想,高深者一坐即忘,全凭一口气感应整个宇宙。眼耳鼻喉心,全都被废除了。那种境界比无相无念又高了不知多少。

东皇轲现在也只能做到无相无念而已。很快,东皇轲进入到无相无念的境界里。全身灵力惯性运行,处于最佳状态,郁结的那团血气在灵力的冲刷下,慢慢通顺,被灵力牵引着导向四肢百骸。

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自心房熔化开来,缓缓渗透,东皇轲整个人如同醉酒般,不知春秋。

忽然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东皇轲陡然从床上弹起,机械的来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毛笔铺开宣纸不停的画画写写起来。

一会皱眉思索,一会狂书疾写,一会又拍额顿悟,东皇轲疯魔一样一直画了三个时辰,用掉的纸张扔的满屋都是。

一声破晓鸡鸣下,东皇轲呆滞的眼神中猛的爆出抹精光。竟然开始演练起玄书歌者招式,呼呼呼,满室虚影与凌空爆开的印纸。

好大一会,东皇轲终于停下,坐回床上,一如之前的入定状态。

“啊!怎么感觉这么累?”东皇轲缓缓睁开眼,只觉无尽的疲劳袭来。再看看屋里,爆裂的印纸跟丢弃的宣纸到处都是,像是遭了贼般。

尼玛,这是怎么了?!东皇轲吓一跳,赶紧收拾屋内,一会要是让排查的云中剑居弟子看到,自己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好不容易将屋内杂乱清理掉,东皇轲只觉更加疲劳,坐忘心斋怎么不管用了?!观想一夜竟然更累了?!

东皇轲坐在桌前以手支额,目光散漫的扫过桌子。

咦?这怎么有一张写满字的纸?

东皇轲顺手拿过,自己的笔迹?什么时候写的?奇怪。

但随着东皇轲看下去,是越看越心惊,差点喊出一声“逆天啊,尼玛这要是逆天啊”。

“瞬闪怎么可能接御物印?”“缚体怎么接致幻?”

“不对,缚体接致幻,似乎我做出来过!”东皇轲想起昨晚与曼雪的那场战斗,自己曾经不经意接上了。

再往下看,这张纸上还有数种平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连招方法。而且还有灵力运行路线,古怪的灵力路线图让东皇轲迷惑不解。

而这张纸的最后是两个大字——操作。

“操作?”这明明是使用爆炎印之后自己脱口而出的一个名词!

难道自己梦游了,然后写下这些东西?

东皇轲的直觉认为这张纸上的所有招式都是真的,可以做到的。

就在东皇轲下意识的要实验一番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是云中剑居的人!东皇轲一凛,收起宣纸,摸摸自己怀中的剑谱。剑谱上被贴了两张隐匿的印纸,即使是遭遇搜身也不会被发现。

确认安全之后,东皇轲打开了门。

三个云中剑居弟子眼神不善的看着东皇轲,开口就问:“身份!目的!”

东皇轲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三位,不知有何事?这么早就来拜访在下?”

“别啰嗦!身份!”

“在下是木渎书院学生东皇轲。”东皇轲一拱手回答道。

“木渎书院的?”听到东皇轲回答,云中剑居的弟子皱皱眉头。木渎书院这种小门派他们不至于没听过,但是来云中剑居地界又是为何?

“木渎书院的来云中镇做什么?!”

“家师仙逝,学生前来采购一批上等香烛以备头七之用,也算对家师多年教育之恩的报答。”东皇轲信口胡扯。其实他与老师关系一直不是很好,从这次未过头七就溜出可见一斑。

“哦?子行老师仙逝了?”忽然一个中年人来的东皇轲面前。看派头,是云中剑居的实权人物。

子行正是东皇轲老师的名讳。

东皇轲点点头,做出异常悲伤的样子。

中年人目光炯炯的盯着东皇轲,忽然浑身散发出丝丝剑意。

“嗯?”东皇轲一愣,难道自己被识破了?不对啊,自己言语间并未露出马脚,这才说两句话就被识破,不可能啊。

剑意缓缓的围绕住东皇轲,蓄势待发,却并未攻击,只是丝丝缕缕缠绕,似乎在试探什么。

“这是?”东皇轲霎时明白了。这人的剑意可以感应到那本剑谱!

完了,要露馅!东皇轲心跳加快,所有灵力情不自禁的往胸口剑谱位置而去,想要对抗剑意感应。

“你紧张什么!”中年人脸色一变,剑意倾泻更快,东皇轲灵力瞬间被击溃,丝丝剑意涌向剑谱位置。

东皇轲右手笼在袖中,一张印证夹在了指尖,蓄势待发。宁死,也不能被抓!大不了鱼死网破!

章六 又做梦

然而,中年人的剑意在东皇轲胸口停留一会,竟似没有察觉到什么,徐徐撤了。

随后中年人古怪的看一眼东皇轲,又往室内查看一番,冷哼一声走了。

“没有被发现?!”东皇轲一愣,明明剑意已经冲破了自己的防御啊,那么强烈的剑意那两张隐匿印纸也无法阻挡。剑谱被感应到简直是板上定钉的事。

东皇轲摸摸怀中剑谱,这一摸不要紧,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剑谱不见了!

利用剑意隔空取物?!这是东皇轲首先想到的,但是随之一推理就否决了,别说没有人能做到了,就是能做到,隔空取物的时候剑谱总得现形吧,但是从头至尾,剑谱就没有出现过,东皇轲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但是剑谱怎么会消失呢?这不科学啊?!

“好热!”东皇轲忽然感觉胸口一股热气蒸腾而起,紧接着热气渗入经络,一下迸散开,如无数针刺,狠狠凌虐着东皇轲经脉。

巨大的痛楚让东皇轲喊都喊不出声,东皇轲只觉身体内有一条剑意汇成的小蛇,顺着经脉爬行。

眼前猛的一黑,东皇轲失去了知觉。

东皇轲意识犹如在大海中漂浮,一条漆黑如墨的冥龙盘旋在天空。偶尔看向东皇轲的一眼,让东皇轲心胆俱裂。仔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冥龙其实是一道剑意组成,漆黑的剑意传达出的气息是浩大与沉沦。

突然,盘旋的冥龙一拧身,冲向东皇轲。巨大的龙眼一闪,东皇轲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剑意实在太强烈了,根本就不是他能承受的!

“想要吃哥,没门!”东皇轲意识模糊的喊出一句话,凛然拒绝冥龙的亲密接触。

但是拒绝无效,冥龙还是冲入东皇轲意识里。

“啊!啊!”

东皇轲剧烈挣扎,想要吞噬哥的意识,没门!没门啊!所有会的法术全都甩出打在冥龙身上,东皇轲意识也跟着熊熊燃烧起来。

哥就是**,也不会让你得逞!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意识火焰变得更加剧烈。冥龙竟然被灼烧的发狂吼叫。东皇轲奋力抓住冥龙尾刺,哥拔光你的刺!一下又一下的拔起冥龙尾刺来。

冥龙吃痛,反身一口咬住东皇轲。

被冥龙咬中,东皇轲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一切都像是梦魇,一场痛苦的梦魇。无休无止。

“哥不能死!哥死过一回了!”

“老天爷让哥重生就是注定要做大事业的!哥要回去做掌门,要一统天下!”

“哥要……哥要……哥还要……”

啪一声,东皇轲摔下床。

屁股吃痛的东皇轲猛的睁开眼,“哥还活着?!”,摸摸床板,摸摸地面,一切都是真实的,东皇轲不禁喜极而泣。

方才那场梦,真是可怕啊。

东皇轲挣扎起身,坐回床上。默默思索一切。

“一天连做两场梦,一次是梦游,一次差点坠入梦魇。这是怎么了?难道最近撸多了?!”

百思不得其解,东皇轲索性不去想,还是恢复一下身体,然后采购香烛回书院才是。

但是东皇轲一运灵力,就发觉了不对。

经脉中一股不同于灵力的气息缓缓流动,东皇轲试着将其召唤出来,虚空中赫然生成一把墨色小剑,纯粹的剑意让东皇轲自己都心悸。

心念一动,剑意如流光闪过,将地面狠狠切出一道剑痕。

“剑意?我的剑意?!”

剑意可不是随便就能领悟的,不修剑的东皇轲有了剑意,这件事说起来怎么都觉得古怪。不过,这剑意,倒是真不错啊。

东皇轲将剑意收回,隐约猜测到了剑意的由来。这剑意的气息与梦中冥龙一样,肯定与那冥龙有关。剑谱消失,也应该与它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冥龙是被自己消灭了吗?

摇摇头将这些纷乱的信息全都驱逐出脑袋,现在可不是琢磨修行的时候,抓紧离开云中剑居地界才是!

想罢,东皇轲直接去结了账,然后买了足足一袋子上等香烛坐上前往木渎镇的马车。

出云中镇门自然也受到了盘查,现在剑谱消失,东皇轲没有一点压力,任由云中弟子搜了袋子搜身上,没有发现一丝可疑地方。

马车被放行,直往木渎而去。

路上,东皇轲百无聊赖,掏出自己梦游时候写下的东西琢磨起来。不断在脑中推演招式的可能性,最终东皇轲不得不承认,自己简直是天才。这些连招全部可行!

如获至宝的东皇轲揣摩的愈加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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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春雨,江南。

此刻的木渎镇笼罩在朦朦微雨中,似淡妆而立的小家碧玉,影姿绰约。雨滴迸发生成袅袅烟水,将摇曳的杏花遮掩,打落,破碎一方镜花水月。

镇内一条泥泞小道铺满落英,与清新的雨气混杂,于是一路芳香直到镇外。

镇外的竹园可是一处佳所,每月十两银子的房租着实让不少人却步。

院内几株古竹巍巍,青翠欲滴的竹叶相互交叉,在空中构成一幅禁制。雨滴在叶尖滚动而下,尚未落到地面就“波”一声化成一面幕镜。这幕镜如同涟漪,缓缓的扩散开去,逐渐布满整个院落才消失。然后又一个新的涟漪跟来,循环往复。

若是有人不明就里直接闯进,一圈圈的涟漪就会产生无限量的精神冲击,让人困于幻象中难以自拔,直至昏厥。

这是明显带有玄书歌者印迹的幻象手段。

“呔!”突然一声巨吼如落雷炸响在竹园内。

紧接着本该是用来制敌的娑罗印一阵波动,片片的水汽氤氲凝聚成一面碧绿光幕,光幕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语速奇快的吼着。

“东皇轲,你这个小王八羔子,你欠老子的房租该还了!别跟老子说什么家里揭不开锅!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今天你不交房租,老子就把你房子一把火烧了,把你卖到秋菊楼当龟公!让你每天接十个八个客人,给老子还债!别以为老子只是恐吓你,不信你就不交试试!……”

中年人自顾自的骂着,全然没有想到要一把火烧掉的这房子是自己的。

“爽!”半晌,中年人终于骂完,惬意的长舒一口气,满脸的享受之色。

“咦?不对啊,这小兔崽子怎么没还口?!”中年人猛然意识到情况不对,“难道还没回家?这都失踪两天了啊。看来老子得亲自走一趟了。”

说完,中年人影像消失,幕镜一阵波动,然后碎在空中。

而此刻,东皇轲刚下了马车,正提着一袋香烛往木渎书院走去。

章七 哥是掌门?

远远就已经看见了书院大门。

大门前立着一尊玄书歌者祖师像。整个大陆的玄书歌者祖师像都一样,都是两手相交,手心向上,意指五行阴阳二气在天地间交午。而整个手势置于胸前又似一个古语“教”字。祖师腋下则夹一根木杖,意为以杖问天。

双手交五,求天地阴阳调和;携杖问天,代天地教化万物。

单单看这一个手势,就知道玄书歌者祖师来头不小,其间所含的气魄足以让万世敬仰。这也是历代玄书歌者们骄傲的地方。

东皇轲悄悄的靠近院门,探头往里看了好几眼,确定没人才大摇大摆走进书院。

谁知东皇轲才踏进大门,一个女子就满面寒霜的出现在东皇轲面前。

“老师尸骨未寒,你就外出游玩!东皇轲,你还是不是人?!”这是书院的大师姐叶木楠。与东皇轲极不对眼,在书院中人气最高,老师这一死,掌门很大可能要落在她身上。

东皇轲冷冷看一眼叶木楠,一扬手中香烛:“谁说我外出游玩了?我看院里香烛不多了,我去买一些上等香烛以慰老师。有错吗?”

叶木楠冷笑一声:“买香烛?别人或许会信,但是我却不信!来人,把他给我关入禁闭室!”

叶木楠隐然已是掌门之姿,直接就发布命令要处罚东皇轲。

在灵堂的学生听见外面声音纷纷出来,一看见是东皇轲,脸上都露出一种古怪表情。不似愤怒也不似高兴,怪异至极。

“怎么?我这大师姐说话不管用了吗?!”叶木楠眉毛一挑,小脸冷若寒霜。

“不是……大师姐,东皇轲好歹也算老师指定的下一任掌门,我看……还是算了吧。”一个学生怯懦的说着。叶木楠长久担任大师姐的积威犹在,诸学生对她还是颇为忌惮。

“哼!掌门?!你们承认吗?我承认了吗?书院门规第十七条,门下所有弟子不满可对掌门发起弹劾。现在,我就要发起弹劾!”叶木楠瞪着东皇轲,道。

什么?!掌门?!东皇轲一下懵了。不是说老师死时没有指定掌门吗?怎么突然自己成了继任掌门?

这时与东皇轲交好的一个学生悄悄靠近东皇轲,将一纸信递给东皇珂。“这是在老师羽化的蒲团下发现的。”

东皇轲接过信一看,立马愣住。

确实是老师的手迹,而且下面有木渎书院掌门印,做不了假。里面内容很简单,只是说指定东皇轲为继任掌门。再无其他。没有原因,没有经过。

也怪不得叶木楠不服了,东皇轲平日顽劣至极,未曾为书院做出丁点贡献,老师竟然一句话就将掌门传给他,换谁都不服。

东皇轲定定的看着信,翻来覆去,兀自不敢相信。突然信纸背面一行红字缓缓显现出来,“九日,兵至,与去。吾院失落之物可归。”

这一行字显现完,信纸就开始燃烧起来,一团明火烧着,将信纸化成灰烬。而灰烬中一张巴掌大小的暗金灵言印纸飘落。

“掌门金印!”东皇轲一把抓在手中。这是木渎书院掌门信物掌门金印。不管有没有人服自己,先把掌门金印这种信物拿到手里才是真的!弄不巧,哥还就真想当当掌门!

不过,那一行字又是什么意思?九号,不就是今天吗?

“掌门金印?东皇轲,交出掌门信物!”容不得东皇轲多想,叶木楠大喝一声,身形一动就要上来抢夺。

“哼!”东皇轲冷哼道。“你未免也太心急了吧?你现在还没弹劾成功呢!我记得门规里说,弹劾是需要发起弹劾者与被弹劾者解决的吧?你获得所有人支持又怎么样?能打过我再说!”

东皇轲这一句“再说”可是充满了变数,打过了也不可能给叶木楠掌门金印。是哥的,谁也别想抢!

“好!那我们现在就以武定鼎!”叶木楠显然对于掌门之位急不可耐。

“老师尸骨未寒,你就这么亟不可待的想要上位,叶木楠,你还是不是人?!”东皇轲轻巧巧将话还给叶木楠,顿时让叶木楠粉脸成冰。

“那好!就留你几天,待老师百日之后,我会请人前来观礼作证,看看到底谁才有资格做掌门!”叶木楠头一扬,撂下一句话。

未待东皇轲回答,忽然院外传来一个声音。

“诸位,吵完了,打打架消消火气吧?”语气戏谑,让人单单听声音就想将其揍成猪头。

东皇轲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年神态倨傲,手中一柄长剑出鞘,斜指地面。

青年装扮极为干净,白衣胜雪,腰间一枚紫穗璎珞,顶上一支纹龙簪子,手腕套一雷云纹饰的镯子。一男子首饰华丽程度竟然超越千金大小姐。

镯子、璎珞与簪子都隐隐有灵气溢出,显然不是凡品。

这装扮,是云中剑居的弟子?!

东皇轲顿时魂飞天外。尼玛,这么快就找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杀掉!碎尸!霎时间东皇轲就下了决断。看向白衣青年的眼神就充满了不善。

那云中剑居弟子却似毫无知觉,又开口道:“天地之间,道法万千,唯有力量才是永恒。以剑杀身,以力证道。其他,皆是虚妄。”

“唔,忘记说了,看在贵院老师仙逝的份上,这一条算是拜礼,不收费的。”

东皇轲一下愣住,不是来抓自己的啊?

而木渎书院众学生面面相觑,这人,是疯子吗?

不过是不是疯子不要紧,那意思木渎书院的学生们却是听出来了,尼玛,这是砸场子来了!兄弟们,抄家伙!

唰唰唰,霎时间诸木渎学生手中持满了各种灵言印纸。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属性的印纸晃眼耀目。但是有一点却是一样的,全都是攻击性质的印纸。

老师刚刚仙逝,就有其他门派来砸场子,木渎众学生无不怒气冲冲。

“呵呵呵呵。”白衣青年在木渎学生掏出印纸的时候脸色刷的白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而是不冷不热的笑起来。“以多欺少,也罢,那且来吧。”

木渎书院学生听见这话,无不心底暗骂,“贱人,贱人!”。明明是自己害怕了,却还装出一副不怕的模样。倘若真不怕,为何还加上前面的“以多欺少”?

“既然这样……”东皇轲见状,装模作样的上前说话,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代掌门,外人挑战,掌门总要出头的嘛。

“既然这样,我们木渎书院也不愿意落了名声。哪位师弟愿意会一会这位贱……哦,剑客?”谁知,东皇轲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木楠抢先说出。

“大师姐,我来!”

“让我来,大师姐!”

“让这贱客见识下我们木渎书院的厉害!”

叶木楠的威望可不是东皇轲能比的,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求战。若是真由东皇轲说出那番话,恐怕现在得满场的鸦雀无声。

章八 逆天的衔接

听着大家踊跃的声音,东皇轲愤愤的骂一声“一群没骨气的东西”,却也无可奈何。威望不是说累积就能累积起来的,想要真正建立起威望,恐怕要在百日后击败叶木楠之时了。

只见叶木楠一对剪水秋眸缓缓扫视一周,最终定格在一处。“孙阳,你去吧。”

看见被点的人是孙阳,东皇轲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叶木楠的狡诈之处。孙阳是木渎书院能排进前十的人物,手段不俗,由他出手,若是能胜了自然最好,若是不胜也还有回旋余地,大可说,我书院尚有前九的人物尚未出手,你且一个个接着!

孙阳也是明白叶木楠心思,点点头,踏出一步。左手持的一张心雷印纸却是不松,右手更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增益印纸。指尖缭乱,不消会就已经加持完毕。浑身如同裹了一卷彩缎,光芒闪耀。

“唔,不错。可惜。”白衣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手中剑陡然泛起一道青光,青光似有灵性一般钻入青年腰间璎珞,璎珞之上窜出一道紫光,而后钻入手镯,手镯则是一道白芒冒起,融进青年顶上簪子。最后簪子上迸发丝丝土黄光华,射在长剑上。

长剑,璎珞,手镯,簪子,四件物品上各有光华相连,形成一个奇异的图案。

“是阵甲!四相串联阵甲!”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四件宝贝一体祭炼,然后灵性相通,属性相互叠加,胜过相同物品八件单用。这就是剑修体修等战职者的装备——阵甲。不过那可是有钱人的玩意。一般有个二相串联的就难得了,这青年竟然一下弄出四相串联的阵甲,委实吓人一跳。

相比之下,孙阳那一身看似华丽的护身印纸立马变成了乞丐装。

“糟糕啊,孙阳不是他对手。”东皇轲优哉游哉的看着戏,眼看孙阳要被虐,却丝毫没有身为木渎书院掌门的觉悟。谁让你刚才没有支持哥来?这就是报应!

孙阳自己也是知道,眼皮跳了跳,本来想出手的一张心雷印却硬是扔不出去了。

“孙阳加油!哥看好你!”东皇轲无耻的加把火。

孙阳脸色难看的瞪一眼东皇轲:“闭嘴!要不就你来!”

“本掌门出手的话,还需要你做什么?”东皇轲一板脸,索性利用掌门威仪来压人。

“你现在还不是掌门!”孙阳还嘴道,却就是不肯出手开打。

眼看孙阳怯场,叶木楠眸子轻轻一扫,透露出的无边寒意,让人即使在煦暖春日里也不禁冷汗涔涔!

身处目光中心的孙阳几个吐息间就汗透重衣,一咬牙,不再理会东皇轲,对叶木楠道:“大师姐放心!孙阳绝不丢了我书院威名!”

说完就要攻上。

“啰嗦!剑,创造力量。这一句,也免费!”一直看着木渎书院诸人的白衣青年突然说话,掐一个剑诀直刺孙阳。他是来挑战的,不是看家庭苦情戏的。直接出手,没有半分犹豫。

剑刺如风,阵甲附带的属性激荡起阵阵雷罡,发出轰轰嗡鸣。将毫无防备的孙阳霎时逼了一个手忙脚乱。

白衣青年剑意浑圆,一刺得手之后,后招连绵不断,孙阳手中一大把强力印纸根本没机会施展,阵甲生发出的雷罡缓缓外溢,形成一个洞天,乳白色洞天内剑光如电,孙阳被裹卷其中,各种低阶瞬发印纸全都被他乱七八糟的一气扔出,勉强落个自保。但是不出十招之内,白衣青年的剑刃就会落在孙阳脖颈之上。

且不说境界上的差距,单单是一个四相阵甲的装备压制,孙阳就无力抵挡。

眼看白衣青年一剑划破孙阳防护,剑尖就要点在咽喉之上。饶是旁观众人都知道这不过一场比试,不会真正下杀手,但也惊起一身冷汗。叶木楠更是指尖光华微闪,准备伺机拦阻。

然而一道身影更快,“嗖”一下闪现在孙阳身侧,身影上猛然迸发出一团拳头大小的明黄光芒,笼罩向白衣青年剑尖。

空中爆出一声刺耳至极的金铁交鸣声,明黄光芒如风中烛火,跳跃几下,徐徐消散。但是白衣青年的剑势,却被阻住了。

“岂敢欺我堂堂木渎空无人?!”

掷地有声,语气中的傲然让所有木渎学子都热血沸腾。

是东皇轲。

百步外瞬闪,然后一个“御物镜”印纸激发,挡住了白衣青年。

本来这两招没有什么,无论瞬闪还是御物镜都是玄书歌者的普通技能。瞬闪会根据施法者的灵力决定效果,快速将施法者闪现至某个地点。而御物镜是将灵气实质化,生成铜镜模样,可以短暂抵挡敌人攻击。

然而就是这两个普通技能,在这一刻却展现出了逆天的效果!

木渎书院学生全都惊讶的看着东皇轲,兀自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的真实性。就连叶木楠脸上都写满了诧异之色。

施展瞬闪时候灵力走的是足三阳经脉,激发御物镜却又需要灵力走手少阳三经,两者灵力路线天南地北,而且瞬闪是最为消耗灵力的,施展了瞬闪至少两个吐息内是无法施展其他技能的,也就是说,东皇轲刚才瞬闪之后,根本就不可能再激发御物镜救人的!可是东皇轲他到底是怎样无间隔衔接上的?!

尼玛,这不科学!

一瞬间,几乎所有木渎学生都凌乱了。

白衣青年不是玄书歌者,自然不明白此中关系,见东皇轲拉风无比的拦下了自己剑势,而且身手明显比孙阳那个废柴高了不少,不由见猎心喜,长剑收回,高声叫道:“在下白羽林,请赐教!”

东皇轲不动。

“请阁下赐教!”

东皇轲还是不动。

“请赐教!”

东皇轲依旧不动。

“请!”

终于,在白羽林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东皇轲动了。

东皇轲缓缓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羽林手中长剑,脸上全是艳羡,说:“我要打赢了,这把剑送我怎么样?!”

无耻,贪婪,哪有丝毫的掌门风范?!

章九 剑意

听到东皇轲说出这句话,旁观的木渎众学生才收回了自己游离的目光,刚才那不科学的一幕一度让他们产生错觉,这厮不是东皇轲!肯定是不知被谁附体了!但是随即东皇轲本色暴露,又让他们否定了自己想法。这种尿性不是东皇轲又是谁?!

不过,那两招到底是怎样衔接上的啊?如果东皇轲可以传授的话,唔,想想就让人兴奋啊。只是传授的前面恐怕要加上两字——有偿。而且还要不菲。顿时臆想中的人们又变得意兴阑珊。

“想要我这剑?”白羽林扬了扬手中长剑。这可是四相阵甲的关键部件,四样物品里属这把剑最贵重,东皇轲一开口就点名要剑,倒是让白羽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要这剑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有什么等价物品可以对赌的?”想了想,白羽林开口问道。

“阁下四相阵甲利器在身,一身修为也即金丹,远远在我小小凝脉期之上。自然铁定不会输。既然不会输,那又如何会失去此剑?既然不会失去宝剑,自然我也不需要支付等价物品了。”东皇轲侃侃而谈,一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直如事实一般。

木渎众人不禁感叹,果然还是一贱制一贱啊。

白羽林闻言却是一怔,有苦说不出。他的修为确实也即将迈入金丹,但是金丹才是修者的分界线,入与不入金丹完全是两回事,即使你就差那临门一脚。自己凝脉后期也就比东皇轲的凝脉初期厉害了那么点。打起来胜负还真两说。

可是这些话自己能说出去吗?那不是示弱?那不是承认自己没有必胜把握?让自己这个上门挑战的人情何以堪?

贱人啊!白羽林第一次觉得人原来可以贱到这种程度!

“那好!且来拿!”刷一下,白羽林阵甲激发,光华大作。再不多话,一剑刺向东皇轲。

之前与孙阳的争斗,白羽林并未尽全力,尚有藏私,这刺杀向东皇轲的一剑却是愤恨于东皇轲的无耻,倾尽力量。剑修追求的是力量的极致,愤怒若明王怒火,也是一种发挥力量的手段。白羽林这一剑带起巴掌宽剑华,浓郁若实质,仿佛那把青剑乍然拓展开了一样,流火生光,呼啸着向东皇轲斩下。

东皇轲知晓厉害,方才说话时候早给自己加持的风行印纸瞬间发动,嗡一声,空气轻振,原地一个虚影被白羽林剑华斩的粉碎。而东皇轲真身早已经在了十步开外。

十步,对于一个剑修来说,只是一道剑气的距离,而对于刚刚瞬闪了的玄书歌者来说,则是一个要命的距离。没有一个玄书歌者会把自己暴露在剑修的攻击距离之内!

白羽林自然见机极快,反手就是一剑,剑身上嗤一声,射出一道如霜剑气,直切东皇轲。。

“小心!”旁观的孙阳一声才刚叫出口,就听金铁交鸣声传来,与东皇轲救下他时一般无二的手法。瞬闪接御物印!东皇轲接下了这一剑。

紧接着,东皇轲右手五指全都亮起缭乱光华,每一根手指光华不同,每一个指节光华也不同,各色杂交,纷彩异常。光华猛的挣脱东皇轲指尖,飞向白羽林。

还未待光华飞近白羽林身边,东皇轲本人更是瞬间加持一个大力牛魔印,右拳紧跟在光华之后狠狠砸向白羽林侧脸。

长得帅,就得揍!

一切全在东皇轲的算计之内,白羽林根本没有想到东皇轲有后招,所以慢了一拍。虽然挥剑将光华尽数斩落,但眼看东皇轲的拳头却是躲不过去了。

可惜一张帅脸!东皇轲叹口气,手上却毫不留情,轰的一拳,正中目标。白羽林脸上立马多出一个拳印。若不是剑修日常也要炼体,皮骨坚韧,加上玄书歌者体质实在过弱,白羽林今天非要被轰碎几颗牙齿不可。

饶是如此,被人一拳击脸,这面子也丢大了。白羽林一言不发,隐然有暴走迹象。

剑身上流转的光华开始跳动出丝丝寒意,像是摇曳的火苗,明灭不定。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一股莫名的气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打起冷颤。

这是?

“剑意!”大师姐脸色巨变,猛的喊出声来。

竟然是剑意!而且是如此纯粹的剑意!剑意对于一个剑修来说,不可或缺,人人都要有。但是那都是在金丹期中期才开始凝练的东西。将自己对于剑的感悟融入一颗金丹之中,形成自己的剑意。凝脉期就形成剑意的不是没有,但无一例外都是用剑的天才!只有对于剑的感悟到了一种如观掌纹般熟稔的境界,才会提前形成剑意。那纯粹是无数个日夜苦练与天才的灵光一闪形成的产物。天才懒惰不可,勤奋无天分亦不可!

勤奋而又有天分,白羽林,恐怖如斯!

东皇轲再无嬉笑神色,满面肃然。身上一道道光华闪烁,不知道多少印纸被加持在了他身上。一圈圈一层层光华将东皇轲裹成一个巨茧,七彩虹芒从椭圆形的茧头荡漾到茧尾。

“剑!流风!”

白羽林一声轻喝,长剑宛如有了生命一般,表面流动起阵阵清风,风一接触到东皇轲,立马凌厉起来,刮面如刀,森寒剑意疯狂涌向光芒巨茧。如热刀切牛油,嗤嗤之声不绝,东皇轲辛苦加持的印纸被一层层切开,无数彩色泡沫飘散空中,流彩缤纷。

剑意一直切到最后一层才被挡住。白羽林只需再一招就能将东皇轲毙于剑下。

“剑,人寰!”

白羽林又是一声低喝。

然而剑意还未发动,东皇轲已经动了,又是一张风行印纸加持在身上,整个人贴着白羽林剑锋滑到了白羽林身边。“分路”“劫火”“坎水”“暗刺”,各种低价技能陆续不断使出,不管是玄书歌者独有的还是旁门左道的,全都绽放在东皇轲手中。

快,快的让人应接不暇。本来一些玄书歌者的技能是需要吟唱激发的,东皇轲却使用的几近瞬发,仿佛一个玄书歌者入门技能展示,东皇轲此时的表现不够震慑,却足够惊艳!

“天,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所有技能都可以衔接?!这不可能!”

周围人议论纷纷,原本他们以为东皇轲能够逆天衔接的也就瞬闪加御物印,但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所有的低阶技能在东皇轲手里都不存在衔接障碍!

“尼玛,这不科学……”木渎众学生只能重复着之前的论调,无力哀号道。

章十 剑意?哥也有

东皇轲本人则无比兴奋,马车中推演的所有招式全都用出来了!逆天啊,哥这是要逆天啊!东皇轲却是幸福的哀号。

虽然不明白东皇轲的手法,但是东皇轲的目的众人都看了出来。利用高速攻击一直打断白羽林剑意释放。

白羽林对于剑意的掌控远远没有到随心所欲的地步,每次释放都需要凝神聚意,东皇轲正是看中了这点,所以使用此策略。

层出不穷的低级技能,许多都是在场的木渎学生闻所未闻的,东皇轲涉猎之杂,超出人们想象。不过这应该也是禁锢了东皇轲境界提升的原因。杂便不精。

在东皇轲连续快速压制下,白羽林果然再没法凝神聚意,只能利用剑术一招招应敌。两个人均是以快打快,若穿花蝴蝶,满场全是两人影子。

叶木楠紧紧盯着东皇轲,不放过东皇轲一举一动,甚至在旁模拟东皇轲使用的法诀,不时皱眉思考。半晌,突然黛眉一展,一双点水秋眸里放出熠熠光彩。

“原来是这样!将每个技能的打击效果只发挥一半甚至四成,每招行气到中途就收招,造成快速衔接。无数个半招自然可以容易组合。有意思。”叶木楠喃喃自语着。“不过,每招的行气路线不同,他又到底是怎样做到的?”言罢,叶木楠微微沮丧。看不透东皇轲,百日后的掌门争夺自然对她极为不利。

“魍魉小道!”白羽林被东皇轲死死缠住,冷冷叱道。“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通往力量之途,从来不是唯一的!”

说完,白羽林身上四相阵甲部件陡然升腾起一个怪异图案,映射在空中。随着图案的不断旋转,条条射线从天空投下,落在白羽林与东皇轲周围。射线区域之内腾起茫茫水烟,而水烟完全避开了白羽林,向着东皇轲弥漫而去。

一接触到水烟,东皇轲整个人就像坠入了泥沼一样,本来快速的动作缓慢下来,许多招式再也无法衔接上,而想对白羽林进行快速打击的目的也告失败。

白羽林冷哼一声,从容不迫的开始聚集剑意。被缓速的东皇轲想要避过剑意击杀,实在困难。白羽林也知道这点,更是为了一吐先前几次被东皇轲压制的郁气,索性开始释放一记杀招。

“剑,莲灭!”

剑华在白羽林的操控下聚集成一朵三瓣青莲。剑修中凡是以青莲为标记的剑招,无不是凌厉大招。青莲甫一形成,带着清冷的剑意嗡嗡震动,琉璃般透明的萼瓣上无数细小的剑华流动,仿佛要挣脱白羽林的控制,而紧闭的花瓣正在缓缓的绽开,每开放一分,剑意就凛冽一分。

这一招,即使是白羽林,施展出来也是非常勉强。青莲不断绽放的同时摇摇欲坠,冷冽剑华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失控,将在场所有人抹杀。

东皇轲心头警兆陡生。差一步迈入金丹的修者果然在境界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比他凝脉初期施展出来的招式威力大了许多。这一朵青莲里蕴含的恐怖剑气,足以将他神形打灭数次。绝对不能让这朵青莲绽放!

困在水烟里的东皇轲不再挣扎,而是立定原地。身上所有加持的防护印纸都熄灭,只剩下右手一张苍灰色印纸。

东皇轲将苍灰印纸夹在指尖,远远看一眼外围的叶木楠,叹口气:“今天算是把底牌全都暴露了!亏大了!”

铮!苍灰印纸在东皇轲手中一个旋转,发出声声清越之音。本来在白羽林青莲的压制下,人人都被白羽林吸引住,没人再关心东皇轲。但是这一声响,霎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这一声响不同寻常!尽管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认为。但是这种直觉上的认知,向来不需要任何原因。

“剑意吗?呵呵,哥也有!”

东皇轲手一指,一道墨色光华迸发,气势,几乎遍布虚空!

是剑意!竟然也是剑意!

之前昏迷中得到的剑意被东皇轲用印纸引发,一鸣惊人!

天,一个玄书歌者产生剑意!这要让多少过了金丹期仍然无法凝聚剑意的剑修羞愧致死!

木渎书院的众学生此刻连“这不科学”的哀号都不愿意叫了,而是变得麻木,一次次的打击,已经让他们对自己的世界观产生了怀疑。

白羽林看到那道墨色剑意时候,也是一个颤抖,青莲差点就失控凌空爆开。“玄书歌者的剑意!这小子到底怎么做到的?!”

然而未容他多想,墨色剑意犹如一滴墨汁,飞速滴向青莲,如入水中,层层叠叠渲染开来。

细看之下,就会发现,青莲之内,无数细小的墨色剑华跟青色剑华纠缠在一起,互相攻击。

墨色剑意化成的是似剑非剑,似棍非棍的形体,而白羽林的剑意是正宗的剑形。两种剑意在青莲内厮杀往来,湮灭后,又被各自主人注入新的剑意。

随着剑意的不断注入,青莲愈涨愈大,竟尔生出了第四瓣莲花!

整朵莲花被浸成墨青色,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圆球,杀意滚滚。

“不好,要是这两人继续拼斗下去,剑意会不受控制爆开的!所有人!退后三十丈!”叶木楠冷声道。

瞬间,周围的人撤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东皇轲跟白羽林二人。而剑意青莲四朵莲瓣都已经绽开,无穷的剑意却还在注入,青莲马上就要承受不住如此厚重的剑意。

“大师姐,东皇轲怎么办?!”一个木渎学生担忧的问。

“事情是他搞出来的,自然要他自己解决。这种情况下,我也无能为力。”

其实一句话叶木楠没说出来,那就是,他死了我更高兴!

突然,一道剑意从青莲内迸射出来,破空之烈超乎想象,直接冲向三十丈开外的人群。

叶木楠祭起一张印纸将剑意挡住,看着下一刻就要爆裂的青莲,冷冷道:“龟蛇起苍阵!”

木渎学生闻言,纷纷放出一张张灵言印纸,数十张印纸燃烧,化成一只巨大玄龟。龟背上双蛇缠绕,龟足之下撑起一片空间,整只玄龟形成一个护罩,将诸人护在其中。

青莲迸射出的剑意越来越多,而射在护罩上的尽皆被护罩吸收,只是荡漾开一点波纹就销声匿迹。

护罩内的人很安全,护罩外的东皇轲跟白羽林却危险至极!乱射的剑意没有丝毫避讳,不会因为东皇轲跟白羽林是制造出来他们的人就不攻击,而是漫天飚飞,东皇轲跟白羽林尽皆挂彩。

章十一 演武禁卫

眼看不受控制的剑意越来越多,东皇轲心下也是焦急不堪。剑意的对拼根本容不得留手,更别提单方撤手了,只要有了松懈,对方的剑意就会袭杀而来。在以前的东皇轲看来,这种对拼行为岂是一个“二”字了得?但是现在,自己偏就犯了二!而且还很有可能二到丢掉性命!

东皇轲焦急,白羽林也不轻松,身为青莲的制造者,他比谁更明白青莲失控的后果,更别说是在灌输了如此多剑意之后的青莲了。

“这样下去我们只能两败俱伤,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停手,然后毁掉青莲如何?”白羽林不禁开口道。

“好!”东皇轲答应的异常爽快,只是配合上那张怎么看怎么不像忠厚老实的脸,这承诺的可靠性就低了许多。万一在白羽林松手的刹那东皇轲倾尽全力灌输剑意,那么白羽林必然要承受整个青莲的剑意击杀,最好的情况就是身受重伤,最差的自然就是身死道消了。

事到临头,这俩人却还是不能互相信任。于是白羽林数了一二之后,那个三却迟迟数不出口。

“这种情况下还互相猜忌,果然是贱人,追求与众不同,别人求长生,他们却求永眠。”

冰冷的讽刺传来,还特地用了嘲讽印纸,这时候这么做的自然是叶木楠了。嘲讽印纸的嘲讽效果在二人比拼无暇防御的时候得到全力发挥,两个人全被讽刺的怒气上涌,气血不宁。十息之内任何人的仇恨绝对不会超过叶木楠。

究竟是同门,叶木楠还是出手帮助了东皇轲一把。

“我数一二三,一起停手!”东皇轲坚定的道。

“好!”白羽林点头。

两人此刻心思一样,仇恨全被一张嘲讽印纸转移到了叶木楠身上,脑中除了对叶木楠的仇恨没有其他。于是在东皇轲“一二三”出口之后,二人同时后跃,停止了灌输剑意。

然而与两人动作一起的还有一道冲天剑光。

剑光在青莲的中心绽开,直穿天际。如出水蛟龙,迤逦而上。炫目的光华让人无法直视,剑光冲到半空,突然爆开,似一场烟花,纷纷洒洒而下。

东皇轲与白羽林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让青莲的力量超出了控制,演化成灾难。

东皇轲在剑光冲起时候就知道不妙,此刻身上的印纸全被掏出,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全部加持在自己身上,脚下鬼步不停,调整着身位,防止被炸落的剑意击伤。

白羽林则是四相阵甲聚成一个光球,笼罩全身。

龟蛇起苍阵内的木渎书院学生更是接连发力,将阵法加固的更加坚实。一只巨大玄龟直如活过来一般,神威凛凛。

看似浪漫的东西,却往往隐藏致命危险。

此刻的剑意炫目璀璨,然而携带的杀意还未近身就将人僵住,坐以待毙!地面被这漫天剑雨冲击的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木渎书院的地面可是有阵法加持的,坚逾精铁,却仍然逃不过损毁的命运。

东皇轲白羽林还有龟蛇起苍阵内的学生全都是在勉力支撑。剑意爆炸后的恐怖超出他们的想象。其威力不亚于一个金丹期修者的全力一击。

“嘹亮战歌!”

叶木楠突然出声。

嘹亮战歌是玄书歌者们通常用于战场的加持战歌,会鼓舞士气,使战士们处于兴奋状态,无所畏惧,奋勇杀敌。

在叶木楠口令下,龟蛇起苍阵内的木渎学生全部吟唱起嘹亮战歌,超大型战歌的加持效果遍布整个书院,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方才对于剑雨的恐惧再无,龟蛇起苍阵又坚实一分。

战歌并未避过东皇轲跟白羽林,两人同样享受到加持,本来有些萎靡的二人顿时重新龙精虎猛。

“战歌?!来得好!”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在书院大门。人未至,一抹刀光先到。

紫色刀光直奔当空青莲而去,这一刀简洁犀利,蕴含着无比杀伐之意,浓烈的杀意几乎要实质化,单单是看一眼就要被其中蕴含的杀意镇住魂魄。这种气势,非在千军万马之中厮杀是无法锻炼出来的。

若惊雷撞地,刀光之上衍生出一道粗大无比的闪电,带着撕裂一切的霸气将青莲裹卷在其中。电光萦绕,在空中生出一股吸力,将四散的剑气全都吸附过去。然后轰然一声,紫火腾空,所有剑意都被燃烧损毁。

空中除了那撮徐徐跳动的紫火,再无其他。

整个过程就像是在观看一位猛将于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一般,迅速,霸道,刀锋所向,不可抗衡!传达出的上位者凌下的气息让人不安惊惧。

“金丹期!演武禁卫!”白羽林首先喊破对方来历。

粗犷声音再次道:“不错!某就是苏南演武禁卫护卫长王虎!”

紧接着两个彪悍人形走进书院。为首者带刀,双目如电,只是一站就有杀意弥漫而出。若有人用灵气去试探,就会发现对方以丹田为中心形成一个圆形禁制,典型的金丹期特征。丹气外放。

另一人则要弱一些,却也不输于白羽林,是凝脉巅峰,差一步踏入金丹。

这两人到木渎书院来,却不知是为何事。

叶木楠挥手,将龟蛇起苍阵撤去,一拱手:“木渎书院叶木楠谢过两位军爷援手之恩。敢问两位军爷到木渎书院来,可是公干?”

“你们老师呢?”王虎大大咧咧的扫了一眼叶木楠,问。

“老师刚刚仙逝,若是有事,小女子可全然做主。”

听了叶木楠的话,王虎眉头一皱,却也没再啰嗦,而是直接从怀中抽出一张征调令,也不顾调令拿反,一本正经的念道:“因紧急公务,需征调木渎书院学生协助,嗯嗯……不从者,杀!”

嗯了半天,王虎也没能再绉出句文邹邹的话来,索性直接威胁上,露出兵痞丘八的本性。念完,懒洋洋盯着叶木楠,等待叶木楠的反应。

叶木楠黛眉微蹙,战时征调玄书歌者参战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那也得经过特批。玄书歌者可不是兵丁,死了再抓就有。现在根本未闻有战事,却要征调,明显不合律法。于是疑惑的问道:“敢问两位军爷,近期可有战事?”

“最近还算太平,没有战事。”

“那就是有逆贼图谋?”

“也没有。”

“既无战事又无隐患,那为何平白无故征调我书院学生?!”

“为何?”王虎冷冷说道。

“就为兵爷我手中这把杀人刀!”

章十二 震慑

一言不合,动刀杀人,兵痞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金丹期的兵痞?

演武禁卫是大衍朝设于各地震慑边军、府衙等下辖机构的暴力组织。精兵强将,享有特权,演武禁卫大统领直接对大衍皇帝负责。在各省横行无忌。别说是有人不服从调令了,就是先斩后奏都可以。

王虎这一声吼兀自带着上一刀之威,空中紫火尚未灼烧干净,前车之鉴在此,谁也不敢妄动。就连叶木楠都被王虎一句话噎的无语,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果然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我乃是书院掌门,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啊!偷袭?!”东皇轲正冷眼旁观叶木楠出糗,见时机成熟站出来想要说几句场面话。没想到话还没说完,王虎身旁的禁卫却是一刀斩将过来。

“找死!”

刀气阴冷,与王虎的霸道路子不同,走的却是诡异风格。刀气一路而去,空中也凝结出一路冰渣,遥遥一溜,若银河长挂,倾斜到东皇轲身边。

“这位军爷的脾气未免太大了点!”东皇轲冷冷道,手指变幻,打出真火符抵住阴气袭体,蓦然一声清啸,墨灰色剑意凌空而去,从刀气袭来的路线原路而回,将一溜冰渣穿透,瞬间到达禁卫身边。

当当当当,禁卫连挡四刀,正要再发刀气,突觉眼前一花,东皇轲早已近身,一张印纸贴上来,虚空引爆,四散的气流刮面如刀,愣是将禁卫击退一步。

那禁卫久经沙场,知道被逼退瞬间正是敌人进攻的大好时机,拼着灵气逆转,放出一道刀气护身,阻住了东皇轲的再一步近身。

然而正当他要反击的时候,额头一凉,一张火符贴在了他脑袋上。

没有人看清火符是怎样突破刀气的,而东皇轲就站在原地,像是未曾动过。

良久,禁卫不敢再有动作,虽然火符只是一种低阶印纸,但是只要东皇轲触发,就会瞬间产生爆炸,纵使他禁卫脑袋坚硬,也难挡烈火焚烧之威。

“好意识!好手法!”王虎盯着东皇轲半晌,赞道。恐怕也只有他看清了东皇轲是在刀气将发未发时候出手的,刀气发出的瞬间,印纸也正好贴上了禁卫的额头。两者几乎是同时发生。细致入微的时机掌控力,堪称恐怖。

眼见一张低阶印纸竟然就制住了一个差一步踏入金丹的高手,木渎众学生再次哗然。当然,这次没人再说什么不科学了,东皇轲今天的表现惊艳至极,一系列的手法明显是经过练习后得来的,这就说明,这是可以学会的!

一时间众人看向东皇轲的目光都充满了炙热。而东皇轲也未想到,今天的一番展示为自己日后的上位提供了多大帮助。

“东皇轲!住手!你自己要死!不要连累诸位同门!”叶木楠怒声喊道。在她看来,东皇轲的这种行为简直愚不可及,身为掌门,一言一行都是要考虑对整个木渎书院的影响,此时此刻东皇轲竟然不顾境界的差距,悍然发动攻击,完全将整个木渎书院这些学生拖到了危墙之下,覆灭在即!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掌门!

江湖中关于金丹期修者斩杀数十凝脉高手的传闻只多不少!东皇轲,简直该死!此刻叶木楠心中恨透了东皇轲。

嗡,就在叶木楠还在懊恼的时候,一道墨灰色剑意猛的袭杀到了叶木楠眉心三寸处。

剑意几近化成实质,传出类似金属刀兵的寒气,让叶木楠连连打了三个冷颤。

“方才的援手我很感谢,但是请记住,现在我才是木渎书院掌门!”东皇轲冷冷的道。

叶木楠一时气结,满腔怒意想要发泄,恨不得将东皇轲拨皮抽骨,但是剑意悬空在眉心,只能强行将一口气压回体内。

“好!好!”连说两个好字,可见叶木楠心情糟糕到一定程度了,自从做大师姐以来,凭借着本身实力,根本没有人敢于忤逆她。以前东皇轲几次捣乱,却也被她杀鸡儆猴,惩戒了一番。此刻却被东皇轲教训,甚至威胁,怎能不令她恼怒?!还真以为自己是掌门了?!

东皇轲选择性无视叶木楠那恨不得与他发生点肢体亲密接触的眼神,将剑意收回,转头看向王虎:“军爷,小子这身手可足够征召资格?”

什么?东皇轲要响应征调?!木渎诸学生顿时愕然。这是唱哪一出?

东皇轲却不理会诸人的疑问,方才王虎来之时他就猛然想到老师留下的那句话“九日,兵至,与去。吾院失落之物可归”。显然就是指王虎一行了。跟着王虎去可以找回书院失落之物,虽然不知道失落之物是什么,但让老师死的时候也记挂,肯定是好东西。有好东西,东皇珂岂有不去之理?

“意识一流,手法多变,还领悟了剑意。够了!”王虎看看东皇轲,虽然也诧异他的主动,但还是粗声答道。

东皇轲点点头,手一挥,将禁卫额头的火符召回。

吃了东皇轲一亏,那禁卫自然记恨在心,但是看王虎显然已经准备将东皇轲征调,也就不急在一时报仇了,路上时间多的是。

东皇轲自然猜得出那禁卫的想法,轻轻一笑,浑然不在意的模样让那禁卫神经一紧,莫非,这小子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手段?于是患得患失,倒有些犹豫不定了。

“军爷这次需要两人,本来那女娃娃也不错,不过玄书歌者,有你一个却也足够了。”王虎这一番话自然是说叶木楠不如东皇轲了,这让叶木楠又是一阵恼怒。

“那云中剑居的小子,你也被征调了!有没疑问?”王虎一指白羽林,说到。

“自然,没有。”白羽林见识了王虎的实力,自然不会傻了吧唧的跟王虎起正面冲突。虚与委蛇,然后借机跑路才是正道。东皇轲这种傻蛋,哼,爷怎么会去做?

于是白羽林看向东皇轲的目光多了几分智商上的骄傲与得意。

“没有就好。现在,征调结束!走!”王虎是行伍出身,目的达到转身就走,简洁干脆,前后不过出手一刀,说了几句话,效率之高让人咋舌。

说完踏出院门。

白羽林与东皇轲也赶紧跟上。

“站住。”叶木楠却突然叫住了东皇轲。

“百日之约,希望你还能活着回来!”

叶木楠与木渎众人不知东皇轲心怀鬼胎,还以为是为了书院诸人而选择了牺牲自己,无不各有感动,对于东皇轲的感观也就好了不少。

东皇轲微微一愣,却头也不回,懒洋洋回一句:“谢了,这几日且让你作个代掌门”,说完人已经消失在远处。

看着东皇轲远去的身影,叶木楠轻叹一口气。

天渐暗,淅沥春雨又起,凌乱一院春色。

章十三 房东

一行人往小镇驿站走去,路上王虎介绍了此行目的地潇隐村,让东皇轲心脏猛的一跳。曼雪说得到剑谱之后就是要去那里!

而据王虎介绍,潇隐村是苏南省一个小村,地点偏僻,这几日那里出了点怪事,村里四个生产日期不同的孕妇竟然一起早产,诞下的还是,血婴!血婴降生之后,潇隐村的整个风水都发生古怪变化,至于变化如何,王虎却不肯多言。

此事上报之后,自然就派王虎前去查看。而玄书歌者的印纸对于鬼怪多有伤害加成,是处理此类事件的最佳人选,所以本在木渎的王虎就近征调了东皇轲。

王虎所说极为简略,但是东皇轲却是心下疑惑。倘若真的只是简单的鬼怪事件,何须一个金丹期出手?寻常修士就可以破解。而且看王虎模样,神色凝重,分明对待此事异常郑重。再加上老师的留言,以及曼雪也要去那。

其中,必然有问题!东皇轲下了结论。

脚步迅速,四人一会就到了小镇驿站。几乎没有耽搁,王虎从驿站取了四匹马,一抖缰绳,就要踏上官道。

“哎~~等下!东皇轲你个小兔崽子等等老子!”如雷吼声传来,远远的一个粗壮汉子奔来。

东皇轲一见此人,大惊失色,尼玛,不就欠两天房租吗?讨债讨到这里来了!

粗壮汉子奔到驿站,早已累的气喘吁吁,拉住东皇轲马匹,直翻白眼。

“我说小兔崽子,你欠老子的房租还没还就想跑?没门!”

东皇轲哭笑不得,脸上故意做出凶狠之色,低声说:“看见旁边那个恶汉没,喏,拿刀的那个,杀人不用偿命的演武禁卫!你再啰嗦,惹他不高兴了,一刀剁了你,连收尸都不准!”

粗壮汉子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讪讪的说道:“这个不会,这个不会……我一介平民百姓,怎么会惹到军爷呢?其实我这次就是想让你帮个忙。”

“帮忙?”东皇轲眉头一皱。

“你们这次要去省城,我有个老朋友遇见点困难,需要帮助,你就代我帮他一下,免你一个月房租,怎样?”

“唔,这等好事,不过,一个月太少,没有仨月不干!”东皇轲完全被利益引诱,丝毫没有回味过来自己所去根本不是省城。

“俩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粗壮汉子作为房东自然深知东皇轲秉性,一口咬死价格,绝不松口。

果然东皇轲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忍痛答应。

直到房东贼兮兮交给东皇轲一个布袋锦囊的时候,东皇轲才猛然回味过来:“你说什么?!省城?!我们要去的不是省城!”

房东却一脸鄙视的看着东皇轲:“你当我一卦乾坤的名号是白叫的吗?老子早算了一卦,你们此行就是去省城!如果不是,事情不用办,房租照免!”

十卦九不准,一卦定乾坤。“一卦乾坤”,这就是房东经常跟东皇轲吹嘘的自己隐退前的名号。因其善断那定乾坤一卦而得名。东皇轲自然不信,东皇轲只是用了两个月,把房东收藏的卦书看了一遍,就能在演算东家寡妇今天有没洗澡这件事上超过房东,可见房东有多水。顶多是个江湖骗子。而房东说的他们此行去省城,肯定也就不准了。

不用办事,还能平白免两个月房租。人生得意之事,也不过如此了罢?东皇轲翻身上马,得意而又微微惆怅的想到。

“记得到时候遇见困难用那锦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房东一脸严肃的又道。

“靠,你以为你是诸葛天师?还锦囊妙计!呸!再说了,有哥在,会遇见困难吗?会吗?会吗?会吗?”东皇轲鄙夷的看了一眼房东,策马而去。

只是当他听见房东远远传来的那句“你房子里的印纸我都帮你卖了”之后,差点一下从马上摔下来。

那可是足足五十两银子的印纸啊!将近五个月的房租钱啊!

“我的心在滴血,在滴血……”东皇轲单手策马,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欲语泪先流。

心痛于印纸的东皇轲只管策马跟随,根本没有注意到王虎在前面顺着官道一路往南。而这条官道的尽头,正是苏南省的省城,扬城。

方才房东与东皇轲的对话白羽林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眼见那房东的预言马上成真,不由对东皇轲道:“喂,好像我们此行真是去扬城。”

东皇轲乍然惊醒,一看官路,心中也是信了大半。只是,王虎说的是去潇隐村,这去扬城又是为何?

还有房东托付的事情,连要帮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自己又怎么联系呢?

似乎感觉到了白羽林与东皇轲的疑惑,王虎轻吁一声,勒缓马匹,扭头说道:“按照惯例,我们需要向总署汇报,然后拿了批文与当地县衙联系才能行事。这里面手续多着呢。”

听到王虎解释,东皇轲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只是心头疑惑更甚,扬城作为省城,要找玄书歌者不多得是,为何王虎还要去木渎书院征调呢?

还是有问题啊!东皇轲心底暗暗叹一口气,却是一夹马肚,跟了上去。

四人无语,疾行足足一天,途中换了三次马匹,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扬城。

悠悠官道直通一座高大城门,夕阳的余晖渲染在六丈青砖城墙上,更显壮观巍峨。瓮城上碉楼隐隐有光华闪动,显然是埋伏了重火力法器。而瓮城下熙熙攘攘,进出行人络绎不绝。

再过几刻钟就要宵禁,关闭城门了,所以无论是外出还是进入都要抓紧,因此才会有众多人口通行于此。

在王虎的带领下,东皇轲几人毫无阻拦的进入了内城。当地驻军负责宵禁事宜,所以正来换岗,见是王虎,纷纷打招呼,虽然不至于屈膝谄媚,但是示好之意异常明显。由此可见演武禁卫在大衍朝的特殊地位。左辖地方,右制驻军,简直是皇帝的亲军一般存在。在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更甚于亲军了。

“嗯?!”王虎忽然冷哼一声,只见内城门处聚集着一堆人,其中大多数人都能看出有功夫在身。其中几个更是不凡。

自古侠以武犯禁,无论哪个朝廷对于武力的管制都是很严格的,天快黑了竟然还有人在聚集,这不是无视朝廷的律令吗?

王虎面带杀气的走到人堆前,刚要怒喝,但是看见墙上一纸告示时候,整个人却气势顿泄。

章十四 天元

东皇轲顿时好奇,能让一个金丹期高手泄去满身气势的告示,那是什么?

于是挤进人堆,只见一个浅绿襦踞打扮的女子站在告示之下,神色倨傲的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

周围人实在太多,拥挤不堪。王虎倒是凭借一身力气迫不及待的挤了进去,东皇轲照样学样,也是左推右搡,往里面挤。

王虎大马金刀一身军爷范儿,拥挤一下,旁人不敢说什么。东皇轲可没有任何身份象征,这一拥挤立马惹起无数谩骂。

不过东皇轲不要脸惯了,只管往里进。终于推掉几个瘦弱书生之后,挤到了最里面。

谁知道尚未来得及看告示内容,就被那绿衣女子轻蔑的扫一眼,骂上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来!一身粗鄙不识斗字,也来凑什么雅趣!知道这是什么吗?识得这几个字吗?!”

绿衣女子一指告示上几个字“望结识风流儒雅,浊世君子”说道。

东皇轲尚未答话,那女子紧接着又骂上:“知道你也不认识!我家小姐的确是天上地下难得的佳人,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想的!你,你,还有你,跟这小子没什么两样!一只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先过了绿翘姐姐这一关再说!”

被绿衣女子点到的其他几位,无不是毫无内涵的草莽人士,不幸与东皇轲共同被贬低成了癞蛤蟆。

绿翘话音才落,旁边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紧接着出头。

“不错!绿翘姑娘说的极是!鱼姑娘芳泽岂是阿猫阿狗就能亲近的?来人,每人赏几个巴掌丢出去!”

只听哗啦几声响动,响应那公子哥的不是家奴也不是护卫,竟然是守军。

原本与东皇轲一起被点到的那几人,还想着教训一下这公子哥。但是一看到守军过来,立马灰溜溜走掉了,只剩下东皇轲留在原地。

而绿翘看着东皇轲露出一丝得意笑容,转头对那公子哥道:“沈公子果然有气势!绿翘绝对不会忘记替公子美言的。”

公子哥点点头,绿翘他不放在眼里,但是绿翘伺候的那位却是他朝思暮想的。这番动手,若是能在那人面前加分,也是值得。

“小子,怨就怨自己不长眼睛!以后看着点!”公子哥一挥手,四个守军冲着东皇轲缓缓围上来。

东皇轲冷冷看着四个守军走近,斜眼一瞥王虎,只见王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下已是了然。演武禁卫辖制各地驻军,关系异常不好,甚至于相互仇视。王虎不方便动手,但是要能借助东皇轲打压一下守军,还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有王虎暗里支持,东皇轲自然肆无忌惮。狞笑一声,这一笑,绝对要多无耻有要多无耻,东皇轲,一向是演技派。

那公子哥看着东皇轲冲自己笑,没来由的心下一阵发毛,恶狠狠催促道:“快!把这小子丢出去!”

“不是还要打几个巴掌吗?”东皇轲轻轻问着,突然出手,所有人只见眼前一花,啪啪啪啪,四声响亮的耳光就响起。

“啊~~”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号传来,只见那公子哥左右两边脸颊肿起老高,东皇轲有恃无恐,用劲极大,那公子哥整个人都被扇飞,跌在绿翘身上,将绿翘同时撞倒。

东皇轲不屑打女人,但不介意借用别人打一下。

那公子哥何时受到这种屈辱?他父亲在扬城也是驻军守备,平日都是他欺负人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今天竟然被人如此欺辱,简直是婶可忍,叔叔不可忍!

“叔叔……哦,不对!来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这个混蛋给我宰了!”

于是包抄向东皇轲的军卒又多了四个。

东皇轲身形又是一闪,啪啪啪啪,这次又是四个耳光,打的那公子杀猪一般哀号。

“你多喊几个,我就多打你几巴掌。”东皇轲居高临下的道。然后一张娑罗印纸丢出去,八个守军中招,被印纸上的幻象带入,呆立不动。

一时间那公子哥竟然不敢再喊人。

“你……你这个粗鲁莽夫,目不识丁,除了打人还会什么?!”绿翘此时也看出东皇轲身手不凡,是以故意刺激道。

“目不识丁?”东皇轲冷冷看一眼绿翘,顿时吓得绿翘一个哆嗦。

“沈金成,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东皇轲突然对着那公子哥道。

听到东皇轲的话,那公子哥疑惑的看看,却是一脸迷茫。这人有病吗?打完我了要跟我套近乎?晚了,等小爷回过神来,哼哼!

但是没等沈金成回过神来,随着东皇轲一个古怪动作,沈金成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

“你……你是安得居士!”

“唔,不错,还记得。还以为你忘记了呢。”东皇轲好整以暇的说着。

“安得居士?第九届兰亭集会的安得居士?”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

“没错,正是在下。”东皇轲对着声音出处一拱手。

“就你也参加兰亭集会?”绿翘站起身,虽然畏惧于东皇轲武力,却难掩话语中的鄙夷。“请问安得居士,您是得了个第几呢?冲您这雅号,怎么着也得是黄丙吧?”

兰亭集会是大衍朝所有才子佳人三年一次的盛大集会,集会期间对诗作词,并且评出名次。从上到下分天地玄黄四大等,每一大等又有甲乙丙丁四小等。绿翘所说的黄丙乃是倒数第二名的垫底等级。其实在绿翘心里认为,东皇轲怕是连得到名次的资格都没有。

而东皇轲也是恰巧在那次集会遇见的沈金成,那时候的沈金成简直比现在还要嚣张跋扈,被东皇轲施展术法困在幻境里两天两夜,折腾了个半死。方才东皇轲也是看见沈金成那怂包模样才想起这人。然后用当时施展术法的动作一提示,结果聪慧过人的沈大公子立即就想起了那段不堪往事。视东皇轲如蛇蝎。

“呵呵,黄丙?沈金成,麻烦你告诉一下这位大妈,我得的是什么!”

“是……是……天元。”沈金成唯唯诺诺的说道。

什么?天元?!

沈公子一句话顿时让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

章十五 出迎百步

“天元?那是什么东西?”绿翘听东皇轲说出这样一个词语,却是听都没听过,在兰亭集会的排名中也根本不存在,不由愈加鄙夷。“要撒谎也该撒的靠谱点。还天元呢,你干嘛不天甲?头一名,多威风!”

一旁也有没眼神的藏在人群里起哄:“就是就是。我看就是个骗子!还是个不专业的骗子!”

“孤陋寡闻不可耻,可耻的是还拿出来炫耀!”东皇轲手指一勾沈金成。“来,阿成,给他们解释下什么是天元。”

沈金成顿时一个寒颤,阿成,你全家都是阿成……却只能默默开始解释。

“天……天元……是兰亭集会最高等级的称号。比天甲还要高一个等级,往往是诗词令得诸评判挑不出瑕疵,又使得众才子心服口服的人才能获得。此称号不常设,或许一届就有一个,或许三届也不一定出一个。是属于稀有称谓。”沈金成渐渐的也进入了角色,充当起了解说。

“安得居士……他在第九届兰亭集会上力压群雄,一首七言震住四大评判,夺得比天甲更高名次天元。那可是兰亭集会近三十年来的第二个天元名次!而第一个获得天元称号的则是当朝太傅贾大人!”

太傅大人?!人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大衍朝文坛的泰山北斗!虽然未必就说明东皇轲学识比得上太傅大人,但是起码证明了天元这个称号的货真价实!人们看向东皇轲的眼神立时变得不一样。

听得沈金成的解释,绿翘变得不自然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先前讽刺东皇轲目不识丁,到头来竟然是才比天高。

“唉,这就叫什么来?什么看人低来?”东皇轲可不是正人君子,落井下石乘胜追击这种事最乐意做。

绿翘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却也不敢现在对东皇轲做什么,冷冷道:“天元又怎样?不过是个名次!我家小姐结识的天下才子多了去,也没见几个能比过我家小姐的。就小姐这首诗,就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对的上来的!”

“哦?”东皇轲终于想起看告示内容。扫一眼,才明白,原来是一个叫做鱼玄机的小姐偶得一首五律,却是八句得了六句,有两句被卡在了颌联。遍寻城中文人雅士,也不得合适语句。由此贴出告示,如若对出此诗者,鱼玄机愿设宴款待,抚琴相谢。

竟然没钱拿!东皇轲看完不由气愤。吃一顿饭听一首曲子就当酬劳了?简直坑哥!

谁知道方才袖手旁观的王虎这时候走了上来,拍拍东皇轲肩膀:“小兄弟,老哥相信你!别忘了鱼姑娘相请之时带上老哥!老哥必然忘不了兄弟盛情!”

看着王虎期冀的眼神,东皇轲霎时明白了刚才王虎气势顿泄的原因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呐。这鱼玄机,倒真是个妙人,能迷倒一个金丹。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这就是鱼玄机之作,但是中间颌联缺少。整首诗意境极佳,显然那鱼玄机确实有才,令东皇轲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而且五律颌联最难对,两句诗必须要对仗,且要工整,而且现在这情况更是难上加难,在一个画好的龙身上点睛,非妙手不可能。

东皇轲不免陷入沉思。

绿翘见东皇轲久久沉吟不语,冷笑一声,说:“什么天元,也不过如此!锦绣其外败絮其中罢了!诸位散了吧,看来今日是没人能对上来了!”

绿翘说着就要遣散众人,然后再好好言语羞辱下东皇轲。

“慢着!”东皇轲忽然拦住绿翘。“诗我已对出。你且听着!”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东皇轲将自己的对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合进整诗吟出,意境契合,浑然天成。

周围一干人听罢,全都愣在那。扬城风月无边,寻常百姓大都有一点诗词鉴赏能力,东皇轲这一颌联显然极为漂亮,仿佛根本就是鱼玄机一气呵成之作,不像后来添加。“难得”对“易求”,“有心郎”对“无价宝”,工整的挑不出一点瑕疵,怎能不让人惊讶?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好!好!好一个难得有心郎!果然是安得居士!就凭此句,下一届兰亭集会天元,怕还是要被你拿去!”之前人群中认出了东皇轲那人再次出声赞道。

绿翘听了也是一呆,却随即酸溜溜道:“好不好还得小姐说了算。各位,麻烦将此人看住,我去告知小姐!让小姐评判下,究竟是不是一个绣花枕头!”

“你尽管去,不过我怕少顷你家小姐就会出迎百步而来!”东皇轲头也不回,似是目中无人般道。

一般迎客都是出迎三步身送七步,即使有贵客来访却也只是提前在门外等候。似是东皇轲所说出迎百步,还是为了一个陌生人,那可是极高的礼仪了,傲气如天的鱼玄机怎生会如此做?

“出迎百步?你就等着吧!看看是我家小姐来,还是我带着拘捕差役来!”绿翘说完转身而去。她心中早算计好,只要鱼玄机不认同这句诗,就去衙门报案,以行凶伤人罪状告东皇轲,将东皇轲投入牢房好好折磨一番。

“安得居士,其实,其实……”被东皇轲两度教训的沈公子此刻看着东皇轲,满脸畏惧,但是眼神里还充斥一丝莫名的崇拜。他主动找东皇轲搭话,直到看见东皇轲并没有表示什么不满才松一口气,继续说道:“那鱼玄机姑娘十五岁便出家修道,性子恬淡,再加上才气极高,平日里傲气十足,想要她出迎百步,怕是有些困难。安得居士您不必固执于此事……”

被揍一顿竟然学会为东皇轲考虑了,东皇轲不由惊奇的看看沈金成。这是,心理变态了?

“无妨。我说来,他就会来。”虽然腹诽,但是东皇轲还是挥挥手道。言语间透露的自信让沈金成喃喃一阵,无话可说。

但是沈金成的表情暴露出他并未相信东皇轲的话。让鱼玄机出迎百步,这扬城可是还没有一个人做到过!

渐渐的,一炷香时间过去,天色暗了下来。周围人群等尽了耐心,纷纷想要散去,看向东皇轲的眼神也就不免怪异。这小子,话说大了吧?鱼玄机没来,看他怎么收场。

就连王虎也同情的拍拍东皇轲肩膀,遗憾的摇摇头。

就在人们都丧失信心的时候,忽见一顶凰坠软轿从城内远远而来。

这种轿子坐的多是小姐,男人们是不屑于坐这种娘气十足的东西的。所以东皇轲一眼就断定,里面是鱼玄机!

果然,人们看到这顶软轿,立马失声惊呼起来。不可思议的眼神里传达出的信息却印证了东皇轲的猜测。

“是鱼玄机!她竟然真的来了!出迎百步来了!”

章十六 冷月天心

“怎么可能?!太守公子那日去醉玉楼也没听说她出门迎接!”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能让鱼玄机出城迎接?”

随着轿子渐近,人群慢慢安静下来。醉玉楼可是上等风月场所,这许多人都只是听说过鱼玄机艳名而没有真正见过,此番可以近距离看到,自然都是屏息以待,心中暗自揣摩那面云绣轿帘下隐藏着怎样一个倾国倾城的面容。

轿子在城门口停下,轿帘慢卷,一缕云烟弥漫,将众人视线全都遮挡,迷迷蒙蒙里唯有鼻尖丝丝香气萦绕,如酒醉人。

等到香气散尽,余味再无,众人方才呆呆醒来,再看轿子,却早已去远,唯有一条彩凰坠带迎风飘摇。

“你看清了吗?”

“没有,你呢?”

“我只觉得眼睛一花,闻到一股香气就完了。唉,还是没那眼福啊……”

“是啊,可惜。哎?那对诗的小子呢,怎么不见了?”

“天啊,难道上了鱼玄机的轿子?天啊,这怎么可能?!从来没有人上过鱼玄机软轿!”

众人见不见了东皇轲,顿时大惊,远远的除了四个轿夫没有其他人,似乎东皇轲只能是在轿中。

能跟鱼玄机同轿,单是想想就让人眩晕了,何况还是真的?!众人一阵艳羡。

王虎定定看着软轿去的方向,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借口跟上去。

“虎爷。”王虎身为演武禁卫的护卫长,虽然官阶不高,但却是实权派人物,而且也是有数能跟苏南禁卫大统领说上话的人。自然无论公子大少还是当朝官员都得高看一眼,尊称一声“虎爷”。此刻一个鱼玄机的随从正跟王虎搭话。

“虎爷,小姐说了,改日定当请虎爷醉玉楼一叙。东皇公子小姐要与他谈论诗词,暂且叨扰一晚。”

显然鱼玄机已经得知东皇轲是跟随王虎而来。

“真的?鱼姑娘要请我去醉玉楼?”王虎一张老脸高兴的通红。反正在扬城还要逗留两天才去潇隐村,平白送一个人情得到佳人芳心这种事傻子才不做。

“没问题没问题!尽管去就是!代我向鱼姑娘问好!我可是鱼姑娘的忠实粉丝!”王虎搓着手说道。

“小人得志!”本来跟随轿子而来的绿翘此刻却被撇下,看着轿子远去的方向愤恨不已。她打赌输给东皇轲,虽然没人正面揶揄她,但是诸人看向她的眼神却带了一丝鄙夷,那句只差说出口的“狗眼看人低”让她无地自容,也让她对东皇轲更加怨恨。

软轿中。

“公子。”出现在东皇轲眼前的是一个香腮雪肤的绝色佳人,吐气如兰,巧笑顾盼间似是明珠生晕,熠熠生辉。

“小姐好。”东皇轲努力调整一下身子,此刻他与鱼玄机同坐轿中,身旁温香软玉,颇有些心神荡漾,这种感觉让东皇轲颇有些不适应,所以往后坐了一坐。

看见东皇轲这番动作,鱼玄机咯咯笑起来:“原来公子也是个俗人。”

这一笑又是姿色横生,一双美眸眼波盈盈,令人惊艳。

“非是俗,不过以示尊重。”东皇轲正色答道。

“那公子却是有些无趣……我原以为能作出如此佳句的人该是个风流倜傥的妙人儿呢。”鱼玄机有些失望的说,眉眼间却是三分轻视七分春色。

感情要禽兽一些,直接霸王硬上弓才叫风流倜傥?东皇轲想着,但看鱼玄机那一双眸子,其间没有半分轻佻之色,不由冷哼一声。

“鱼小姐何必再惺惺作态?在那些王孙公子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在东皇轲面前,大可不必!”

鱼玄机忽然一愣,这一愣顿时让所有颜色尽失,只有无尽的冰寒而起,天地间只有黑白两色,没了其他。与先前那眉目含情的女子判若两人。

被看破了的鱼玄机不发一言,冷冷盯视着东皇轲。霎时这轿中一方小小空间里风烟暗起。

东皇轲毫不示弱,虽然他不知道鱼玄机为什么要装作放浪轻佻,却也无关,只是一脸平静的与鱼玄机对视,似要看穿鱼玄机内心。跟哥比装深沉?哥可是演技派!

两人就此僵持,各怀心思。

轿子不紧不慢的行着,正往醉玉楼而去。路边行人见了,皆识得这是鱼玄机平日里出行用的软轿,都踮起脚想要透过轿帘一睹芳容,人越聚越多,热闹非凡。

与轿外热闹不同,轿中却是如近冰点。

叮咛一声,似有轻响自天地交接间而起,东皇轲忽觉全身一冷,那些原本感觉上的冰寒全都转化为实质,眼中也不再是美人软卧,而是成了一幅碧海青天明月图,水天无际处缓缓升起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光遍洒,寒意侵人。东皇轲置身于这漫天水月中,心中渺小感越来越强,竟有种与那萧萧潮声一同归去的冲动。

冷月当空,碧海潮生,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恍惚间似是把握到了天命的脉搏,那一动一动的跳跃里传达出的声音尽是“归去”二字。

“尼玛,说打就打!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东皇轲感觉不妙,猛然一提灵觉,怀中一道灵言印纸扑哧跳出,虚空炸裂,生出一朵太阳真火,真火熊熊,顷刻间驱散寒意,只听铮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灼烧断了一样,所有幻景一下消失。

玩幻境的祖宗玄书歌者竟然着了别人幻境的道,婶婶可忍,叔叔也不能忍!东皇轲心下愠怒,出手也就毫不留情。

右手加持一张风行印纸,轻轻一震,幻出数个虚影,一式“圈喉”使出,鱼玄机没有想到东皇轲竟能这么快脱出幻境,毫无防备,就被东皇轲扼住了雪白脖颈。

一招得手,似乎仍觉不够,左手一招,东皇轲手中已然多出一柄漆黑匕首,这是东皇轲压箱底的宝贝,书院里各种增加兵器韧性与强度的印纸都被他偷来祭炼了匕首。之前他想得到白羽林长剑,也是存了要将长剑上面的阵甲符文弄下来,炼化进匕首的心思。

东皇轲手速极快,匕首一滑,横刃就贴在了鱼玄机颈动脉上。

连续作完这些,东皇轲却仍然有些不放心,左腿摆势,只要发现一点动静,就能暴踢而出。这鱼玄机给他的感觉实在太危险了,仿佛正面对一个实力高出自己数十倍的敌人。让他怎样都不能有安全感。而鱼玄机明明尚未结丹,却给他一种金丹的危险感。

鱼玄机此刻小命握在了东皇轲手中,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却不紧不慢道:“公子好手段!玄机倒是走眼了!”

章十七 房东的委托

东皇轲冷哼一声不接话,方才是鱼玄机先行动手,妄图将他拉入虚妄幻境里,自己即使有怜香惜玉之心,但是也要看什么人,敌人,却不必手下留情。

“公子是不是过分了?小女子施展冷月天心不过是稍作试探,而且在公子坠入其中的时候也没有下杀手,公子现在却是将玄机性命握在了手中。”鱼玄机又道。

原来鱼玄机刚刚施展的那个幻境叫做冷月天心,却也厉害。什么时候搞到手参悟一下。东皇轲暗暗想道。

冷月天心是极为上乘的仙道功法,一般人修炼灵识,直到金丹巅峰才有可能将丹气外放这一特性修炼到自如,形成一种特殊的丹境,这冷月天心却是只要功法大成就能有丹境,而且这丹境的排名还可进入一百异相丹境榜的前六十名!无论是名声还是威力,都极佳。也不知道鱼玄机如何得到的修行功法。

“鱼小姐嘴唇一碰,便要将东皇轲生死一线间消弭于无形,却也太轻巧了吧?”东皇轲徐徐道。若不是自己反应快,谁知道坠入那幻境有什么后果,未下杀手,说得好听,怕只是未来得及下杀手吧?不过是揭穿了她真实性子,至于吗?还是说她扮作这样另有所图?

“公子若是觉得玄机过分,此刻玄机在公子手中,公子想要做什么,玄机却也是无可奈何……”说着,鱼玄机将一对薄衫之下的玉峰轻挺,妩媚撩人。

尼玛,妖精!东皇轲险些控制不住气血,差一点就从鼻孔中喷薄而出。

哥是正人君子,哥是正人君子……东皇轲不断默念。

看着东皇轲终于吃瘪,鱼玄机心下得意,咯咯一笑,刚想奚落几句,突觉身上一凉!

只见东皇轲左手匕首顺着鱼玄机衣衫一路挑去,嗤嗤两声,衣带尽断,大片雪白肌肤裸露,里面一幅嫣红肚兜若隐若现。一串翠绿珠珞环绕在纤细腰肢上,愈显盈手可握。丰腴大腿边一块白玉符佩被红丝线吊着,散发出朦朦乳光。其上隐约几个篆文,似是“风后”二字。珠玉,肌肤,勾勒出一个柔若无骨的尤物,风姿诱人。

“啊!~~~”原本放浪无边的鱼玄机惊叫出声,再无一分浪荡样子。

“鱼小姐果然诱人,我受不了了!”东皇轲说着还要继续,双手就要往那高耸两峰上按去。

“你敢!”鱼玄机慌忙双手护胸,厉声道。

东皇轲这才冷笑一声,停止动作:“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此刻东皇珂可不至于傻到以为鱼玄机只是仰慕自己才气而来。鱼玄机这一番做作,似乎是刻意针对自己。

鱼玄机缓缓将割断的衣带接上,系好衣衫,脸色变幻,终于不再角色扮演,恢复到那个静如冷月的女子,轻启丹唇,说:“我就是方长老让你帮助的那个人。”

方长老?帮助的人?东皇轲一愣。随即想起房东。房东确实姓方,但是何时成了什么长老了?还有房东委托之时并没有说明找谁接头,这鱼玄机自己找上门来,倒是可信度极高。

“唔。这样。”东皇轲对于房东委托这件事的内情毫不了解,却不能点破,只能点点头,装出一副了然的样子。

“哼,方长老倒是没有诳我,公子手段不错。听方长老说,公子尽得他算师真传?”

尽得真传?老家伙说话真不害臊!明明是哥自己领悟的!不过也确定了这就是房东委托的接头人了。本着做戏做到底的原则,东皇轲又点点头。

鱼玄机明显长舒一口气。对于东皇轲的话似乎也不怀疑。不知道是相信了东皇轲那张诚实的脸还是相信了方长老的推荐不会错。

“不过,你们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东皇轲奇怪的问。

“公子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们若是要我以身犯险那可不干,何况之前房……方长老可是说有酬劳的。”东皇轲胡诌起来,笑话,白干活不给钱怎么可以!

“酬劳?方长老作为醉玉楼客卿长老为组织服务是义务,组织也相应提供各种东西给他。怎么会有额外酬劳?”鱼玄机皱皱眉说。

“我可不是你们醉玉楼的人,自然需要付酬劳。”东皇轲义正言辞。“我看刚才那玉佩就不错,就勉强当做这次的酬劳吧。”

鱼玄机带的那个“风后”二字的玉佩明显不是凡品。

“呵呵,公子眼力不错。不过,玄机要是不同意呢?”

东皇轲冷哼一声,手中匕首又是一闪,瞬间架在了鱼玄机脖子上。“要钱还是要命?!”说话架势十足一个绿林劫匪。

鱼玄机笑吟吟不动,东皇轲正奇怪间,只听轿外一声:“来者何人?刺史府邸还不下轿?!”

刺史府?东皇轲懵了。这不是去醉玉楼?怎么来到了刺史府?看来鱼玄机中途就用秘法通知了轿夫换向,但是她来到这里想干什么?

“里面是我家鱼玄机小姐。此番是来找明大小姐叙旧的。”轿夫回道。

“鱼小姐?容我先行通报一声。”一个门卫进内通报去了。

东皇轲揭开轿帘一角,悄悄一看。只见两扇朱漆大门明亮晃眼,门上左右各一枚椒图雕环,与两头镇宅铜狮遥相呼应,威严十足。

椒图是龙子之一,形似螺蚌,性幽闭,不喜外人入其巢穴,刻于门上寓意平安无扰。铜狮则是象征权力,神圣不可侵犯的意思。能够将两者俱全摆于大门的,肯定是富贵之家。

再看门屏,一张硕大的黑底金子牌匾招摇现世,“刺史府”三个字方正庄严,威风凛凛。

是苏南省刺史府!刺史明海的府邸!

大衍朝刺史是从五品的官,比太守的正四品小了不少,但是权利上却不小反大,有监察天下的职责。与演武禁卫呼应,一文一武,辖制地方与边军。

那方才鱼玄机说要见明小姐,岂不就是明海女儿?难道要做事情与这刺史府有关……

一个不好的预感霎时涌上心头。

“东皇公子,您这刀子还是收起来吧。这整个扬城,还没有人敢在刺史府门口杀人呢。据说明海大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其女明苏小姐也是自幼得到高人授艺,年芳二九就炼体大成,踏入金丹,杀人于无形。东皇公子虽然手法不粗,但也只是凝脉初期吧?”鱼玄机笑吟吟说着,一语就将东皇轲功底说了个透彻。

女人果然不可信!东皇轲恨恨的看一眼鱼玄机,一句话不答,脑中电转,今天是要栽了,但是,说什么也要把那个风后玉佩搞到手!

章十八 明苏

东皇轲早就看好了鱼玄机腰间那块刻着古篆“风后”的白玉符佩,虽然与典籍中记载的上古风后所佩符玉一样,但一看色泽便知道是当代制作,不过虽是仿制,却也是极品。其中传达出的浑厚温养气息令东皇轲极为眼馋。有这东西时刻滋养灵力,战斗中一些强制改变灵力路线达到的连招就不用忌讳了。

“公子还不把刀放下?虽然玉佩不能给公子,但是其他条件还是可以商量的。”鱼玄机也不愿意一句话将东皇轲堵死,要人做事总得诱之以利。

“哦,那好,把你方才那幻境功法传我。”东皇轲狮子大开口。

“冷月天心?”鱼玄机一笑。“公子倘若加入醉玉楼自然可以利用贡献换取,何须玄机传授?”

“也就是说,我还不如要玉佩喽?”东皇轲匕首一紧。笑话,那功法极为极品,用贡献换取,岂不得刷上大半辈子才能攒够?

“公子还是小心一点。一会通报的侍卫回来被他看见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绝对不会说我是醉玉楼请来的人的。”东皇轲直接将责任推到醉玉楼身上。

“呵呵,公子真是有趣。”

两个人竟然在堂堂刺史府门口拒不下轿,僵持起来。

不消会,只听蹬蹬声传来,通报的侍卫已经在回来路上了。

“刺史小姐大概很高兴看到这种情况吧?”东皇轲忽然悠悠说道。

“什么意思?”鱼玄机定定看着东皇轲,问。

“鱼姑娘与明小姐之间的关系就不要我明说了吧。”东皇轲道。

“呵呵,明小姐与我情同姐妹,自然不需说。”鱼玄机脸色不变,说。

“唔?你知不知道人在说谎的时候会刻意回避自己,比如我要是你,我就会说‘我与明小姐情同姐妹’,而不是相反的明小姐与我。而且人在撒谎时候眼珠转动方向是左上方,很不巧,你正是这个方向。还有,你不觉得你方才提到明小姐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厌恶的气息吗?”东皇轲信口而谈。

鱼玄机脸色一变。她与明苏之间确实颇有恩怨,醉玉楼支持的太守府与刺史府两相对立,明面上和气,背地里互相倾轧,早不知结下了多少新仇旧恨。这次刺史府传出任务给醉玉楼,未尝也不是一个圈套。倘若醉玉楼办不利索,刺史府是绝不介意狠狠打击一下醉玉楼的。因此鱼玄机对于东皇轲也算是忍让。

东皇轲说她跟明小姐有罅隙,虽然明明知道东皇轲是故意试探,但是即使再努力伪装,心里对于明家小姐的厌恶还是少不了,在东皇轲有心的观察下还是被发现了。

而这时,通报的侍卫正好回来,长声道:“小姐请鱼小姐入内,请跟我来”,这一来更让鱼玄机脸色阴晴不定。

东皇轲见鱼玄机脸色,轻轻一笑,伸出手:“拿来吧。说不定我能帮鱼姑娘出一口气呢。”

侍卫见轿中无动静,再次高声道:“小姐请鱼小姐入内!”语气严厉了许多。

侍卫的话似乎也引发了刺史府隐藏高手的注意,只听从院内传来一声冷哼,这一声登时让周围杀机四起,铮铮不绝,恍若东皇轲二人被数千铁骑围困,胆战心惊。

终于,双重夹击下,鱼玄机屈服了。

“公子好心计!风后符可以给你,不过这可是经过派内长老祭炼过的,想要抹除印记,非玄机主动解除不行。所以,事成之后玄机才会解除印记。而这段时间望公子好自为之。”鱼玄机说着将风后符取下,将兀自带着其体温的玉佩递给东皇轲。

东皇轲哈哈一笑,一点没有胜者的觉悟,一把抢过风后符,揣入怀中。先行下了轿子。

门外侍卫见轿中竟然下来个男人,顿时把两眼睁得如铜铃大小,惊在当地。

“烦请带路。”东皇轲一拱手,侍卫才回过神来。领着东皇轲与鱼玄机往府内走去。

行过九曲十八弯,经历无数回廊假山庭院,这才终于到得明苏的院子。

满院的桂花宝树,夹路而生,香气四溢,一道溪水绕墙而去,溪水左前方一间闺房上刻着“明苏”俩字。房门紧闭,碧纱窗里透出一簟春寒。把手上却系着两方烟罗,软红色将初春里的寒气冲淡不少。

这种将自己名字直接用作房名的却是不多见,东皇轲不由对这刺史小姐有了一丝兴趣。看样也应该是个柔情佳人。

“小姐,人来了。”侍卫躬身对门内道。

“好了,你去吧。”门内一个女子声音传出,轻声细语,却裹挟着无边气场,一听就是平日里颐指气使的人物。

侍卫退去,本以为接下来就该见见这明苏小姐了,却没想到,如此,竟没了下文。

鱼玄机与东皇轲立在院中,赫然被故意无视了!

鱼玄机倒还好,她与明苏本就不是一路人,遭遇冷待也是正常。但是东皇轲却莫名其妙被人摆一道,无辜躺枪,不禁有些火气。

鱼玄机轻启樱唇,道:“明苏小姐,您差醉玉楼请的算师到了。东皇先生是‘一卦乾坤’方长老的嫡传弟子,由于方长老早已不理帮中事务,所以派了弟子前来。东皇先生尽得方长老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断任何事。小姐无论所托何事,都定能看破。”

断卦?东皇轲有些糊涂,感情是这明苏请人来断卦,不过要具体断什么,看来就连鱼玄机也不清楚。

这声音足足传进去半刻钟,里面才懒洋洋冒出两个字。

“将军!”

将军?!东皇轲心中登时涌出一股情绪,愤怒,无奈,哭笑不得……感情两人在里面下棋,却愣是把客人晾在了院中!

尼玛,这也太不把哥当盘菜了!哥现在可是醉玉楼请来的大师!

想着,东皇轲往前一步,踏上台阶,双手在门扉上一发力,哗啦声巨响,两扇雕花紫檀门差点飞出报废。

“尔等欺我醉玉楼太甚!”

在鱼玄机恨不得将东皇轲千刀万剐的眼神里,东皇轲昂首而立,一副头可断尊严不能抛的大无畏架势。

章十九 敢耍老娘

栽赃嫁祸的东皇轲大义凛然的走进屋内,只见两个人端坐棋盘两边,手中车卒横行,炮马纵跃,正杀的天昏地暗。

两人皆是白衣,左首是一男子,器宇轩昂,面如冠玉,眉眼间透露出股股果断杀伐之意。右首是一女子,一件白色婕妤,懒散披在身上,如若削成的葱嫩手指拈着一颗黑子正要往棋盘上放。朝云近香鬓变化而成的发髻上垂下两缕青丝拢在香腮处,一对明眸目不转睛盯着棋盘,若有所思,似是不知手中这一个“马”该下往何处。

倒是一个堪比仙子的美女。

东皇轲虽然心中称赞这明苏小姐漂亮,但也不至于见色忘形。眼见自己这大张旗鼓推门而入竟然让两人连点反应都没,不由愈怒。

“竟然不把我醉玉楼当盘菜?!”

轻轻扫一眼棋盘,此盘棋已至末盘,明苏所执玉底黑棋兵败如山倒,唯余一将二士一相一马,想要挽回万分困难。

此刻明苏就是犹豫着自己这一枚好不容易从后方抽调上来的马该往何处放。

东皇轲冷哼一声,突然出手,自明苏那柔荑素手中掠过棋子,刷一步,竟然是一个马步退回了河界。

混蛋!明苏心中立即腾起一股怒意。自己好不容易才将这一头马从对方围剿里救出,可以开往前线克敌,谁知这混蛋竟然一步又给送了回去!混蛋!混蛋!这是哪里来的混蛋?!

一双美目恶狠狠瞪向东皇轲,方要发作,忽然瞥见对面白衣男子面色惊诧,望着棋盘不知如何走了。

好一会,男子才开口说话:“这位朋友下一步却是如何?”

东皇轲抬手,将马再撤,再撤,连撤了三步,卡在中轴线一点上,这才不动。

男子每看东皇轲撤一步,眼角就跳一下,直至撤了三步,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呆滞片刻,笑着摇摇头叹口气,竟将棋局拂了。

白衣男子这一动作,又让即将发作的明苏吃了一惊,眼神流转,嘴角那丝怒意渐渐没了,看着东皇轲若有所思。

白衣男子本来是要布下一死局,连续走十一个后手后就可以置黑棋于死地。但是东皇轲总共四步回马枪,竟然把他布局中最重要的那一点卡住了。明白自己棋路已经被东皇轲看破的白衣男子这才摇头叹气,不愿意再下了。而且东皇轲可以看出十步以后的棋,已经是国手境界了,也不是他能赢得了的。

说实话明苏棋艺烂的可以,东皇轲纵使再厉害也不可能翻盘,但是看破了对方苦心布下的一局,只打防守,就可以下成一盘和棋。白衣男子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不想为一盘和棋浪费功夫。

白衣男子推盘认输,对着明苏一拱手,温雅说道:“既然明苏小姐有客人来了,在下就先行告辞,晚上太守府宴会再见。这位朋友棋艺卓绝,若是有机会,定要讨教一番。”

“好说好说。”东皇轲装出一副国手风范,客气回道。

男子大步而去。

尘埃落定,明苏这才眼睛一动,若一滴朝露滴在春水里,整个世界都活泛亮丽起来。只是从东皇轲身上挪移开的目光却甚是复杂,不知道是怨恨东皇轲竟然敢不顾礼法从她手中夺棋还是佩服东皇轲胆色及棋艺,或者兼而有之。

当然,在东皇轲心中,只会认为是后者了。

“明苏小姐。”鱼玄机见里面风平浪静,没有了危险,这才莲步轻移走进房中。若是刚才明苏翻脸,第一个被卖掉的怕就是东皇轲了。鱼玄机肯定会立马翻脸,诬陷东皇轲乃江湖骗子,感谢明小姐帮醉玉楼揪出骗子云云。虽然她也诧异为什么明苏这脾气出了名差的恶人小姐为什么没有发作。难道是贱人自有贱人磨,一贱制一贱?

“鱼玄机,给你们醉玉楼的任务完成了?”明苏眉毛挑动,看向鱼玄机。话语却是丝毫不客气,直呼其名。眉梢眼角都带着丝许不耐烦。

鱼玄机轻轻一笑,说:“明苏小姐还是那么直爽。”这种人厉害之处便是永远会为自己找台阶下,面对明苏冷脸,鱼玄机竟是笑的越来甜了。

“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来搅乱本小姐一盘好棋的。”

“明苏小姐言重了,东皇公子也是无心。玄机此番前来,便是为明苏小姐送人的。”

“送人?他?”明苏蹙眉说道,目光再度转回东皇轲身上。

“你是算师?”

东皇轲一扬头:“本人师从‘一卦乾坤’方舟子大师,十年出师,断尽人事。”

“哦?”明苏俏脸酿出一抹笑容,却是九分冰冷,对东皇轲道:“那就是说,天事难断喽?”

“天事非难断,是不能断也。”东皇轲摇摇头。他确实看了许多卦书,但是因为自己职业的原因,根本不是用来断卦而是将其融入战斗。至于每次断卦能赢房东,那都是跟镇上寡妇串通好的。所以如今明苏问起来,只好胡诌了。

“那么,你断不了的,方舟子大师还会来喽?”

“家师早年泄露天机过多,已不断卦多年。”东皇轲又摇摇头。尼玛房东若是自己来了,哥还靠什么免房租?

“不能断天事,又没有后援,那么,”明苏轻声细语,顺手在棋盘上拈起一枚棋子静静摩挲。

这一顿足足半晌,却见她忽的将棋子拍在盘上,劲道之大令得棋盘震动,溅飞无数玉底骨棋跌落地上叮当作响。

“你是在耍老娘了?!”

东皇轲愣住。

鱼玄机愣住。

前一刻还是华丽高贵仪态万方的大小姐,下一刻就变成双手叉腰横眉怒眼自称“老娘”的极品泼妇。角色转变之快,让东皇轲与鱼玄机根本无从适应!

“敢问,明小姐又怎知你所遇之事不是人事?”东皇轲终于缓过神来,冷冷开口。同时默默运起气势与明苏对抗。慢慢的竟然将这房间气场夺回五分。

“你是说?”明苏察觉到气场的变化,不由对东皇轲愈加惊讶,对东皇轲的话也就肯听一下了。

“天下之祸尽起人事,你让本人断天命,本人断不了。但是明小姐所遇瓶颈却尽可一试。”

“你知道我所为何事?”明苏眸子一动,带着一分期冀。

东皇轲点点头,以指蘸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丹”字。

明苏面色一震,随后看一眼鱼玄机,见她没有发现,顺手将字迹扫去。

章二十 异象

“模棱两可!似有非有!你这江湖骗子的把戏学的倒是不错!本来断不准就要砍头的,不过……本小姐倒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明明这明苏已然信了东皇轲七分,却仍然故意遮掩,概不承认。

“哦?什么机会?”东皇轲也不得不陪她做戏,心底却是恨不得将明苏变成小草人扎个通透。

明苏这才道:“一会本小姐带你去个有趣的地方,若是你能去而复回,本小姐就信了你。”

有趣的地方?东皇轲心下一颤。他有种感觉,明苏所说的地方绝对不会有趣。

也不管东皇轲是否同意,明苏接着手一挥,示意送客。夹杂的无边气场,让东皇轲与鱼玄机全都无法异议。

一个侍女过来,将东皇轲带往客房。鱼玄机,却是没人搭理了。

鱼玄机苦笑一声,自己告辞。

在客房休憩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有人来通知东皇轲,说小姐有请。

跟着侍女走去,明苏早已坐在了轿内。见东皇轲到来,也不多话,只是嘱咐起轿,只带了两个轿夫,明大小姐就慢悠悠出了门。

时正入夜,扬城不复喧嚣。今晚也不知为何,无风无星无虫鸣,静谧的诡异。

明苏轿子一直往城西荒凉处去。

行至半途,忽然天空一声炸雷,一道碗口粗的闪电迤逦而下,足足盘旋数息才湮灭在空中。而在这闪电之后,巨风陡起,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

雨下的突然,完全没有半分征兆,瞬间将这扬城湮没在肆意水幕中。

“什么味道?!”东皇轲忽然大惊。随着大雨而下的是一股古怪的味道,充斥鼻孔,挥之不去。

慢慢的,味道越来越浓,东皇轲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浓重的血腥味!

是的,整个天地都充满了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掬一捧雨水,却是纯净透明,没有一点血色。

正奇怪间,东皇轲怀中锦囊陡地窜出缕缕红光。红光直入东皇轲眼睛。

东皇轲瞳孔充满血色,而此刻呈现在东皇轲眼中的天象,则迥然不同!

整个扬城的气机都被搅乱,在刺史府上空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漩涡越转越快,扬城各处的气机都被吸引,投入其中。刺史府上空一方天地都呈现浓稠的血色,妖异的光华频频闪动。而极远处的东南方,一条红线遥遥坠入漩涡之中。扬城气机顺着这条红线,往东南方缓缓流去。

气机流动速度极为缓慢,雨水滴打在红线上迸成一片血雾。

东皇轲整个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一样,沉重不堪。缓缓闭上眼睛,将看到的景象从心头消除,眼中那缕红光也消失不见。

一切,又恢复原状。风仍狂,雨仍大,天地没有任何异样。只有满口的血腥味,弥漫不去。

显然明苏及轿夫都没有闻到血气,没有异常反应。

“那边是哪里?”东皇轲一指东南方问轿夫。

轿夫看一眼,答道:“往东南去是南华城以及几个古村。”

“古村?”东皇轲心中一动。

“嗯。曹林村、汶上村、潇隐村等诸多古村都在那边。”

潇隐村!东皇轲听见这个名字几乎跳起来,心中感觉越来越沉重,几乎变成惴惴不安。一颗心在雨点的打击下,怦怦直跳,几欲跳出胸腔!

潇隐村岂不是王虎所说血婴之地?!也是曼雪要去之地!今晚之事又与那里有什么联系?!

东皇轲开始后悔主动出头应征而来了。

木渎书院失落的东西再宝贵也得有命去享受,此刻的潇隐分明是大凶之地!

不安的东皇轲从怀中取出一枚古钱,这是从房东那偷来的占卜宝钱,上古传品,隐隐通灵。对着虚空一拜,三摇之后,东皇轲摊开手心,愕然愣住!

古钱竟然丝丝龟裂!

凶中之凶!

东皇轲有点呆滞。这等程度的预示已经基本宣告了此行的结局。自己究竟是去还是不去?自己又真的只是为了贪图宝物而不关门派分毫?

东皇轲茫然走着,心绪散乱。

“有些事不是单纯考虑自己就可以的。生存的意义从来不是孤独的活下去。”明苏在轿中淡淡开口,却如凤鸾清鸣,直击东皇轲心底。

东皇轲眼神一定,不由握了握拳头。哥是掌门!哥还得为书院负责!

“谢谢!“东皇轲对明苏道。

轿中却一片寂静,像是没有听见东皇轲这一声道谢。

走了半个钟头,轿夫终于在城西一所废园处停下。

废园破败不堪,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迁走后遗留下来,久经风雨的墙壁坍塌近半,园中杂草丛生,隐然可见老鼠青蛙爬行其中。

东皇轲眉头一皱,说:“我可没有时间陪你玩什么探险游戏,你带我来这里到底干什么?”

明苏从轿中绰约而出,看也不看东皇轲,径自向着园内而去。到得园内破屋前,轻轻一拍巴掌,破屋嘎吱一声开开,出来一个劲装大汉。

“明小姐!”大汉似乎对明苏很熟悉,恭敬的喊一声,示意明苏请进。

这破败屋内竟然有人?!东皇轲惊奇,连忙跟上明苏。

大汉看一眼明苏,见明苏没有表示什么,也就没有阻拦东皇轲进入。

进入破屋,东皇轲又是一惊。破屋厅堂中间竟然是一个冗长的通道。

明苏顺步就踏入通道。通道不宽,只能容两人并行,两边墙壁上是鎏金铜灯,豆大烛火映射的通道灰暗难辨。

走过通道,眼前忽然一亮。一处极大的园林会所出现在东皇轲面前。

会所中各色人等不一,但无不是非富即贵,东皇轲正暗暗打量会所,会所角落一个正搂着歌姬尽情调戏的公子哥猛的一惊。

“安得居士?”喊出声的正是被东皇轲教训了一顿的沈金成。

“怎么了,金成?”一个紫衣公子听见沈金成的惊呼上来问道。

“啊,没,没什么。”沈金成慌忙掩饰道。

“呵呵。”紫衣公子一笑,目光却是充满鄙夷与调侃。“听说你今天被人揍了,好像就叫什么安得居士?”

“你听谁说的?”沈金成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件事才发生不久就被人知道了,依照这个圈子的传播速度,不出明天,全扬城就都得知道他沈金成被揍的事。

“呵呵。放心,金成。咱哥俩谁跟谁。一个无权无势的贱民竟然敢欺负咱们沈公子,简直是不把我们扬城公子们放在眼里嘛。看着点,哥哥怎么给你出这口恶气。”紫衣公子说完对着远处招招手,一个大汉过来听他密语几句后点点头。

而沈金成看着紫衣公子脸色愈加难看。

这紫衣公子怎么会真的帮自己报仇?他跟明苏一向不合,真正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落一下明苏的脸面罢了!

章二十一 刁难

东皇轲跟没见过世面一样,肆意打量着会所。会所极度奢华,周遭全是银花树,这种来自西南海岛的树木五十年才能开花,而一开花就是三年不败。这会所周围足有十二棵,全都是不远万里移栽而来,可见会所主人的大手笔。在银花树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石台不知何用,台面莹莹生光,一看就知道是汉白玉的料子。

妈的,奢侈!东皇轲看着那些汉白玉眼睛都红了。汉白玉是天生的灵力传导者,要是能把木渎书院的地面全换成汉白玉,就能布置下一个巨大的防御阵法,别说当日爆炸的青莲剑意了,就是一个金丹高手自爆金丹也不能伤害地面分毫!

“哥要有钱!哥要有钱!”东皇轲喃喃自语,状如疯魔。让一旁的明苏看的直翻白眼,站得距离东皇轲足足五步远,生怕别人认为东皇轲是她带来的。

“明小姐。”当值的守卫对明苏一弯腰,恭敬道。

明苏连头都懒得点,跨步迈入,巨大的气场如秋风携卷,冲击的会所门口正谈笑风生的几个人瞬间噤声。

“哎呀,这不是我们扬城的明珠,明苏小姐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玩啊?”方才与沈金成说话的紫衣公子信步来到明苏面前道。

“没空就不能来了吗?孟康!”明苏眼睛微眯,一副不把紫衣公子看在眼里的模样。

“唔,自然可以。不过,有些事怕是更重要吧?哈哈!”孟康话中似有所指,说完也不待明苏回答,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明苏盯着孟康离去的身影不发一言,不知在想什么。

孟康就是苏南太守的大公子,阴险狡猾,凭借这股子特质倒也帮着他爹干成了不少事情。刺史本来就是辖制太守的,明苏自然与孟康不对眼,两人也是相互之间小动作不断。

这会所就是孟康开办的,主要是为扬城的公子哥们提供一个娱乐场所。而主要的娱乐项目就是中间的石台——斗兽台。名为斗兽台,其实斗的却是人。各种死刑犯或者奴隶,甚至是公子哥身边的侍卫都会上场去斗一下。而每一局也都是有彩头的,这项活动还是相当受这些纨绔公子们欢迎的。

“对不起!你不能进去!”眼看着明苏已经进去,东皇轲也就跟着要进入。但是才迈出一只脚,就被门口的当值守卫拦住了。

“凭什么哥不能进?哥可是刺史府请来的贵宾!”东皇轲大摇大摆的说,就要再进。

谁知道这身份不但没有给他带来便利,反倒更让守卫坚定了将东皇轲阻拦在门外的信心。刺史府的?外边呆着去吧您!

守卫的坚定一下让东皇轲愣了,感情哥这来一趟就是打个眼馋的?

“明苏!”东皇轲喊一声明苏。

正在沉思的明苏被东皇轲猛的喊醒,一看东皇轲竟然还在门外,一蹙眉,说:“你怎么还不进来?”

东皇轲刚要说话表示不是自己不进,是进不去,孟康却端着一个夜光杯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夜光杯里是满满溢溢的域外美酒,翡翠透明的材质与如血欲滴的美酒交相辉映,让东皇轲又是一阵艳羡。

这有钱人享受就是不一样啊。东皇轲再度感叹。

“孟康,你什么意思?”明苏一看看出这守卫是孟康指使,寻常守卫哪有胆子拦住明苏带来的人?

“哦,没什么意思。不过这会所的规矩你是知道吧。为了各位公子小姐的安全,凡是各位公子的家仆侍卫都要提前登记造册才能进入,免得出了事情查无可查。”孟康轻轻晃着手中夜光杯,葡萄美酒在杯缘来来回回,却就是不洒出点滴。

孟康所说确是事实。这也是为了防范外人混入,造成威胁。在场的无不是达官贵人的公子小姐,万一出一点问题,即使是孟康贵为太守公子,想要完全撇清也要费很大一番周折。

“你才是家仆!你全家都是家仆!哥可是刺史府的贵宾!”东皇轲扯虎皮做大旗没有丝毫的愧色,理直气壮就对孟康骂道。而至于这会给明苏带来什么不良影响就不是他在乎的了。

“什么东西!”孟康听见东皇轲的话,眼中戾色一闪,却很快按捺下去,今天他的目的是折一下明苏的脸面,东皇轲这种小角色,找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做掉谁也不知道。

“没错,他是我带来的客人。”明苏此刻是完全明白了孟康的意思,却双臂环胸,一副泼妇要吵架的架势说到。

“哎呀,是客人啊?那更不巧了,客人没有请柬的更是不能进入了。不过,要是他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进入,明苏小姐的面子总还是要卖一个的嘛。”孟康轻轻巧巧说着,却是笃定东皇轲没有请柬也没有身份信物。

东皇轲听完这话顿时傻了,尼玛哥这是给自己下套啊!哥嘴贱啊,说什么是贵宾!我是家仆,我全家都是家仆啊……

没下限的东皇轲乱七八糟想着,倘若他知道醉玉楼与太守府的关系,肯定立马就得跳出来说自己是醉玉楼方舟子长老的亲传弟子,前途无量,愿为太守府效犬马之劳云云。

半天时间,东皇轲不语,明苏也不说话。这局面是孟康早就料到的,微微一笑,胜券在握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我就得按照规矩办了。来人,这人来会所蓄意闹事,抓起来丢进大牢,查明身份再说!”

立马就奔出来俩彪形大汉,太阳高凸,精气内敛,显然是炼体的高手。两个大汉蒲扇大小的手一伸,就要将东皇轲提起带走。

“慢!”

“你们敢!”

同时出口的是明苏与东皇轲。

如果东皇轲被抓走,那么明苏的脸面就彻底丢光了,而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会被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演绎成各种版本。甚至会被编成演义,讲一出“门客被辱,明苏见死不救;天下志士,务必择木而栖”的茶馆故事。那时候还会有多少人愿意做刺史府的门客?!

明苏只觉头有点痛。

章二十二 君临天下

虽然暂时制止了孟康抓人,但是明苏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好办法来解决此事。

尼玛尼妹尼全家!当哥是好欺负的!东皇轲一听要抓自己,顿时怒从心生。哥可是刺史府的贵宾!贵宾懂吗?!就是哥干啥事刺史府都会罩着哥!

东皇轲无耻的想着,神色一变,变成有恃无恐的样子:“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哥……连本公子也敢抓!看这是什么!”

东皇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烫金紫枣令牌,在孟康眼前一晃,迅速收回。

“君!临!天!下!知道什么是君临令牌吗?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啊!”东皇轲气势十足,得意洋洋的说着。其实背上一滴冷汗正缓缓滴落。

君临令牌是大衍朝赐予特殊贡献臣子的一种令牌,象征着无上的荣耀,虽然不能对军队官员行使权力,但是不论哪个官员见了都得给十分面子,见令牌如见君,代表的意义还是十足的。

东皇轲自然没有这种令牌,但是却亲眼见过,之后便自己仿真做了一块,借着这假令牌倒也唬住过不少人,此刻情不自禁就把自己以前的套路使了出来,心底却是诚惶诚恐,准备一不对劲转身就溜。

“什么?!君临令牌?他竟然有君临令牌!”会所中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看见东皇轲手里的令牌霎时沸腾了。

更有甚者直接就要下跪,大呼“吾皇万岁”。

孟康起初看见令牌也是心中一颤,但随机疑惑,君临令牌发放的极其少,东皇轲年纪轻轻凭什么会得到令牌?

“唔,公子果然来历非凡,竟然有君临令牌。不过我辈都是见识短浅,从没见过这在我大衍朝极为难得一见的令牌,不知公子是否能让我等开开眼界?”孟康说话极为小心,也不敢把话说死了是假冒的,只是提出要观摩一下。

但是他这一番话却是提醒了其他的公子哥们,让那些脑残却胆大的公子哥顿时打了鸡血。

“呸,我看就是假的!妈的我家老子说吾皇就发了两块君临令牌,都是德高望重之辈,这小子像吗?!”

“像!像德高望重之辈的孙子!哈哈!”

“小子你敢不敢把令牌给康公子看下?!”

“就是,给康公子看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喊着要东皇轲交出令牌验明真假。

总有一些人在一些时候被轻易鼓动,无脑赴死。这些不带脑子的公子哥似乎都没想到万一令牌是真的他们该如何收场。

而孟康也配合的伸出双手,一副对令牌恭敬无比的模样,要东皇轲递过令牌。

东皇轲微微一犹豫,以前也是有人要看令牌真假,不过东皇轲仿制水平极高,也没被人看出来过,这孟康会不会看出来?

算了,拼一把!就在东皇轲下决心要递过去的时候,一旁的明苏忽然对东皇轲使了个眼神,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明显,那意思就是孟康可以分辨出令牌的真假!

这次栽了!怎么办?怎么办?东皇轲顿时冷汗直流,整个身体调整成跑路的最佳姿态,拿着令牌的不自觉的往背后缩,同时指节变化,成一个起手式。只要待会跑路起来,东皇轲可以根据不同情况释放四种不同的灵言印纸。

东皇轲整个人犹如待发的利矢,弓张满月,随时待射。

明苏看着东皇轲的动作,目光一闪,看出了东皇轲这个架势的高明之处。

而孟康竟然也看了出来,不过却冷哼一声,东皇轲做出逃跑的姿势,恰恰分明证实令牌是假的,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孟康的暗示下,数个彪形大汉悄悄围上,断了东皇轲的后路,而孟康语气一声声愈加严厉:“请交出令牌一观!”

“交出令牌一观,敢否?!”

“交出令牌!”

“哼,仿冒君临令牌,下场只有一个,死!死!”

……

孟康声音中用上了不知什么法诀,直指东皇轲本心,让东皇轲瞬间额头都出了大片冷汗。东皇轲在这战战兢兢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自己这次出门很急,根本就没有带那块假令牌!那么手中这块令牌又是从何而来?!东皇轲想不明白。

可是不管从何而来,自己都没有真令牌啊!一想到这,东皇轲又是冷汗涔涔。

看着东皇轲的表情,孟康此刻几乎可以断定,东皇轲手中令牌一定是假的!

“来人,拿下!”再也不用装出恭敬的样子,孟康身形一挺,上位者的气息凸显,看向东皇轲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死狗。

而其他公子哥也在孟康的这一声命令里嗅出了事情的变化。令牌果然是假的啊!

于是议论再起,只是这次的议论却将东皇轲排除在外,而以明苏为主了。最主流的声音自然是明苏带人来假冒尚方宝物,简直欺君啊。

明苏听得火起,冷眸扫视一周,被目光扫视到的人无不立刻噤声,但是目光一过,轻声的议论又再起,如春风吹又生的野草,让人愤恨不已。

然而明苏还未用眼神将这些该死的公子哥们点杀,东皇轲在看到数个大汉围上来时候,就已然发难。

“尼玛想要抓哥,想都别想!”东皇轲左手啪啪啪瞬间打出四张灵言印纸,握着令牌的右手来不及将令牌放下就用手指完成了引爆。

灵言印纸在空中炸成一团迷雾,东皇轲一个风行印给自己加持上就要开溜。

“破!”本来被烟雾笼罩的孟康陡然一开声,如春雷乍响,迷雾在这一吐之威下烟消云散,东皇轲趁乱开溜的计划瞬间破产。

“你这是不给哥活路啊,哥给你们拼了!”东皇轲嘴里胡言乱语着,右手攥着令牌就朝孟康脑袋砸去。

令牌总比拳头硬不是?

然而令牌还未到达孟康脑袋,明苏忽然惊呼出声,一个箭步就来到东皇轲身前,一把抓过了令牌。

明苏一抓看似轻飘飘却是将东皇轲所有后续招式都算了进去,令牌到手直如东皇轲亲手奉上一般。

拿着令牌仔细看了又看,明苏现出一抹迷茫的表情,却迅速被喜悦代替。

如葱玉指扣住令牌边缘,粉嫩的近乎透明的葱白掌纹在令牌上一摸,随即遥遥举到空中,大喝一声:“君!临!天!下!犯此牌者杀无赦!”

章二十三 乱斗场

明苏手持令牌,煌煌然话语脱口而出,简洁!清晰!果断!语气中庄严肃杀之意了然。让所有人都不自觉一震。

那气势,那威严,与正宗皇家宣令官一样,根本就不是东皇轲之前那软趴趴的样子可比。

东皇轲看的是目眩神迷,心中暗暗检讨自己的演技,揣摩着明苏语气表情动作的每一个细节,愈加佩服,尼玛,厉害!演的就跟真的一样!

“明苏,你也玩这种游戏?!真以为我太守府不敢治你吗?!来人!将明苏一起拿下!”看到明苏的举动,孟康心中乐开花,能将明苏一起收进大牢,今晚的收获简直逆天了!

“谁敢!”明苏不是东皇轲,她本身可是被刺史府各种灵丹妙药、绝世功法灌出来的金丹修者,丹气外放,王霸之气顿显,让周遭本来待命而动的彪形大汉们虎躯一震,却就是不敢上前。

“明苏,拿着假令牌唬朝廷官员,你想造反吗?”孟康阴测测的说。

“假令牌?那就请孟大公子看清楚!”明苏说着,陡然将令牌抛到半空,令牌竟然迸发出强烈的明黄光芒,令牌上的君临天下四个字迹也如游龙般游动起来,隐隐有风雷之声。

“这?!”

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君临令牌以千年雷击枣木制成,不止是一枚俗世令牌,还是一枚法令!真的君临令牌注入灵力就会产生异象,孟康,你说对不对?”明苏冷冷对孟康道。

而孟康呆呆看着空中游走的君临天下四个字,一言不发。弹指间被翻盘,这种感觉让他有死的冲动。

良久,孟康才抬起头,看一眼一旁同样呆滞的东皇轲,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他怎么会有君临令牌?!

“对!这是真的君临令牌。”孟康不得不点头承认。

“什么?原来是真的?!就说嘛,我之前看着就像真的!”在场的公子哥们绝对是从善如流的典范,势头不对立马改口。对于东皇轲却也多了几分敬畏。试想这么年轻的人竟然有君临令牌,即使是家中长辈的,那也代表了其背后的势力不好惹。不赶紧巴结还干什么?

一时所有公子哥都在盘算着一会该如何与东皇轲套套近乎,顺便套一下东皇轲的来历。

东皇轲也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令牌来的莫名其妙,竟然还是真的。东皇轲摸摸怀中,怀中一无所有,只有房东给的锦囊,掏出锦囊,东皇轲陡然愣住了。

锦囊开了一个口,正好容纳一枚令牌通过,显然东皇轲之前顺手摸出令牌的地方就是锦囊。

房东说锦囊中有妙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没想到真的妙计定鼎,救了东皇轲一命。只是房东到底是什么人,连君临令牌都有?

东皇轲看看面前的孟康,忽然从空中接过君临令牌,学着明苏的样子一亮令牌:“见令牌如见吾皇,尔等还不跪下,想要欺君造反吗?!”

此话一出,在场公子哥们你看我我看你,不得已,轰隆一声,顿时跪倒一片。

东皇轲得意洋洋的高举令牌,十息,二十息,三十息,足足过了半刻钟,竟然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直到所有人看向东皇轲的目光足够将其杀死数十次的时候,东皇轲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令牌。

“孟公子,您说我现在有没有资格进去了呢?我觉得吧,还是差点。”东皇轲摇头晃脑的问孟康。偏偏后面还加上一句“我看差点”,让孟康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贱人,贱人,待会有你好看!孟康心里恨恨想着,脸上却堆起笑容说:“自然有,自然有,谁敢拦公子,不用公子说话,孟康就去废了他!”

这话说得东皇轲一阵舒服,东皇轲一伸手,拍拍孟康肩膀,说:“还是你会来事。有前途!”

孟康又是一口血涌上喉头。

进入会所之后,东皇轲自然不会再去招惹孟康,跟随明苏到一角落坐下,胡吃海喝起来。

东皇轲边吃边问:“明大小姐,你今天带我来这的目的不会就是吃饭吧?本大师的时间很紧的,可没空跟你在这浪费时间。”

明苏正用两根手指拈着一颗紫玉葡萄,放在樱唇之上欲咬未咬,听见东皇轲说话,将葡萄轻轻放回盘中,道:“我带你来的目的很简单,他!”

明苏说着手一指,东皇轲顺眼看去。只见另一边的角落处坐着一个阴鹫中年人,一身华丽紫锻穿在他身上要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似乎他只有穿乞丐装才不会让人异样。中年人时不时抬眼扫一下周围,眼神如同一只寻觅死尸的秃鹫。

“这人……很诡异。”东皇轲皱皱眉头。“他跟你身上出的问题有关?”

“我不知道。但是我出问题就是在他出现之后。”明苏摇摇头,脸上微微黯然,她身上出的问题让她伤神太久。现在遇见东皇轲也只能是权且试试。

“他是什么人?”

“不清楚,只知道是孟康请来的高手,来了之后还没出过手。行事诡异,我派去查探的人盯了他几天都没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明苏道。

“唔,这样。”东皇轲点点头。

那阴鹫中年人忽然发现了东皇轲正在看他,抬起头对着东皇轲一笑,说不出的怪异。

“妈的,长的难看死了!”东皇轲连忙避过阴鹫中年人的目光,还不忘诽谤一下别人的长相。

“各位,安静一下。今天我们乱斗场又来了一批新鲜猎物。绝对让各位体会到热血沸腾的快感!”这个时候一个胖老头走上中央汉白玉石台大声道。说完他拍拍手,石台上的一处栅栏打开,几个大汉抬着四个铁笼上来。

四个笼内各关着一个浑身脏乱的奴隶,目光惶恐又充满了愤恨。

台下诸人看见四个奴隶顿时呼啸一片,纷纷丢弃了贵族风度,大吼着“干死他们”“给他们武器”“放一头老虎上来”,让东皇轲听得反感不已。

以人命取乐,该死的一群人啊。

就在群情激奋的时候,东皇轲盯住的阴鹫中年人猛然一挥衣袖,站了起来。

章二十四 美人如玉

斗台之上四个奴隶都是衣衫褴褛,破败不堪。而且都面色憔悴,显然是经受了不少的折磨。从左至右四个奴隶竟然依次体型递减,最左边的奴隶最为壮实,第二个次之,第三个奴隶虽然不甚壮实,却看上去目光坚定,还时不时的散发出一股恨意看向台下。而第四个奴隶就明显有些滥竽充数之嫌了,不止身材弱小,甚至还胆小如鼠。才被抬上斗台就已经吓得哆嗦起来,惹来台下一片哄笑谩骂声。

而阴鹫中年人正是盯着台上这四个奴隶看的目不转睛。

东皇轲发觉阴鹫中年人异状,心里狐疑,难不成有宝贝?那可不能落下哥!

东皇轲也对着斗台看去,将整个斗台扫视了一圈,除了看见第四个奴隶被吓得啜泣起来,却没有发现一点情况。

失望的东皇轲腹诽一阵阴鹫中年人大惊小怪,对于那啜泣的奴隶却也没什么好气。

一个大男人当面哭,没种!东皇轲鄙夷的看着那奴隶,竟然发现他倒也有几分哭的本钱。这奴隶生的实在是太过柔弱,脸皮白净,眉目秀气,典型的书生公子。肯定是不知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流落至此。大衍朝一朝衰落的家族比比皆是,一旦衰落,能侥幸逃出隐姓埋名生活都算幸事。而那种有仇家的家族,多数都会被仇家或追杀至死或直接当成奴隶卖掉。这胆小奴隶明显就是这种情况了。

随着台下人的谩骂,那胆小奴隶越来越恐惧,身体抖动不停,啜泣声倒是停了,但是眉梢眼角惶恐之意了然于目。

东皇轲看着那奴隶,心中竟然生出几分奇异感觉。传说富家公子们偶有男童禁脔,不爱女色爱男色,大概说的就是这种吧?这奴隶眉清目秀的倒是能担起那种角色。

东皇轲正乱七八糟的想的起劲,猛然惊醒。尼玛,哥这是怎么了?哥竟然对一个男人有想法!耻辱啊!所有异性恋都该烧死……啊呸,不对!什么跟什么……哥道心乱了,哥要淡定!淡定!

“各位,本来今天应该是四个奴隶乱斗,不过,老朽偶然想到一个有趣的玩法。”胖老头挥挥手示意台下安静。“各位也看到了,今天四个奴隶货色不一,不如将他们分成两组对抗,而对抗胜利的那一组再接受台下一位公子的挑战,只要能不死,就可以获得自由!各位公子小姐,意下如何?”

胖老头这话一出,台下顿时群情激涌。一些公子小姐更是兴奋的没了一点礼仪身份,嗷嗷大叫。胖老头的提议实在是太合他们胃口了,尤其是最后的他们可以上场像是杀猪一样尽情虐待这些奴隶,那可是难得享受到的快感!

东皇轲皱眉看着周围状若疯癫的富家子女们,处于上位的他们看待下位者,跟看一头猪一条狗是没什么两样的,凌虐生命不过是千万乐趣中的一种而已,对他们来说毫无心理负担。这就是现实,如此残酷却又如此真实。

东皇轲只觉有些反胃。

“当然,如果各位公子小姐有同情心,获胜了又不想杀死他们,尽可以将他们收为奴仆。”胖老头又道。但是这句话却是对四个奴隶说的了。收为奴仆可是比奴隶身份好了很多,目的就是为了点燃这些奴隶的生存欲望,好让战斗更加精彩。

四个奴隶听了果然眼神中都有了一丝神采,看向台下的目光少了些许的恨意。

即使被践踏着生命与尊严,上位者的一点点施舍都能让奴隶们心存感激。即使这施舍本就该属于他们自己。

“你们可以自行选择队伍,半刻钟准备时间。”胖老头说完挥手让守卫打开牢笼。

四个奴隶被放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最壮实的奴隶首先发话:“我跟谁一组都可以,但是绝不跟他一组!”

壮实奴隶指向仍旧惶恐的胆小奴隶,一脸鄙夷。而另一个奴隶也随声附和。

即便已经在社会最底层,倾轧仍然存在。

倒是第三个铁笼里的奴隶一言不发,冷冷看着周围,半晌,徐徐说:“既然你们不想要,那我就要了。”

另外两人自然没异议,于是分组成立。在胖老头的口令中,对抗开始。

这种程度的打斗毫无意思,东皇轲实在不明白那些公子小姐们为何这样兴奋。各种“杀死他”“搞死他”的话语传来,仿佛打了鸡血。

实力明显不均的分组导致战斗毫无悬念,胆小奴隶畏畏缩缩站在斗台上,只顾害怕,全然没有想到去攻击。

而第三个笼内的奴隶身手倒异常的灵敏,面对两个比他壮实的人围殴,依旧躲闪灵活,时不时还能绕到两个人背后反击。

东皇轲本来毫不在意,但是细看之下却骤然心惊!

第三个笼子里的奴隶竟然拥有极为罕见的战斗意识!他每次的躲避都是恰到好处,而反击的机会要么是背击,要么就是打对手的出招调息时间。当他的对手难得出现一次集体出招落空,就被被他狠狠抓住,重创其中一人。这种战斗天赋,堪比东皇轲!要不是这奴隶不会丁点的拳脚功夫,另外两人早就在开局十招内倒在了台上。

有潜力!东皇轲心中微微一动。

两人打不过一人,这让第一组的奴隶极为恼火,恰好一个奴隶经过正在发抖的胆小奴隶身边,一口恶气霎时涌上,提起醋钵大的拳头对着胆小奴隶就锤起。而另一人见状也是参与进来,一时间斗台上全是胆小奴隶的呼喊声,斗台一角被血液染红。

见了血,台下观众更加疯狂。

“杀了他!”

“打得好!用力!”

“打!使劲打!打死为止!”

……

声音此起彼伏,会所喧嚣震天。

跟胆小奴隶一组的第三个奴隶此刻竟然坐在擂台一角袖手旁观起来。眼看着胆小奴隶被两个人打的血肉模糊快没了气息,他都一动不动。很显然他是要以逸待劳,等到对手全都打累,一举击杀!

砰!砰!砰!一拳拳落下,拳头锤进肉里带起滴滴血水的声音清晰可闻。胆小奴隶在剧烈的打击下渐渐声不可闻,奄奄一息。

毫无悬念的虐杀快感让台下观众几近疯癫。

就在众人都陷入兴奋时,忽然斗台之上生出阵阵青雾。青雾中星芒点点,飘飘洒洒。随着青雾越来越浓,星芒被掩盖了光华,而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的浮现在青雾中。

身影模糊,无法看清,唯有两点青芒穿透雾气,亮如白日。在场所有人看到这青芒都心底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转身要逃,却发现浑身无力。

叮~,青雾中的星芒猛然流动起来,发出清脆之声。随着星芒的汇聚,一个诡异的图案形成在空中。

“涂山之畔,往生!”

不知从何处传出一个声音,如呢喃燕语,又似芙蓉泣露,入耳只觉一泓冷泉流入心间,甘洌冰爽,全身都酥软在这婉转莺声中。

东皇轲心神微微一荡,便已是半刻沉迷。待到清醒才发觉那诡异图案已经缓缓转动起来。

嗖,图案轻轻一个旋转,就见一道黑气被吸引,投入图案之中,再一个旋转,又是一道黑气被吸入。

如此图案旋转了四次,先后有四道黑气被吸入。

而随着黑气的点点吸入,那模糊身影也越来越清晰,直到四道黑气全部吸完,模糊身影已然全部显化。

东皇轲只看一眼,便差点沉沦!

丹铅其面,点染曲眉,盈盈一双素手凝在空中,薄纱青裙无风自动,露出一片白藕似的肌肤。面上表情七分茫然三分恐惧,看着东皇轲微微蹙眉。眸子里澈然一汪柔水,即使世间道心最坚定的人看了也会被融化在那无边风月里!

当真是美人如玉柔彻骨!

章二十五 阴符雷纹刀

接下来东皇轲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动都不能动。只有意识还可以思考。

这是怎么回事?东皇轲讶然。

“好!好!好!”嘶哑的嗓音传来,东皇珂努力转到唯一能动的眼珠,看到发出声音的正是阴鹫中年人,他此刻看着斗台上那青雾中出现的女子,两眼放出贪婪的光芒。

雾中少女立刻脸上又是一阵惊惧,头只向阴鹫中年人那里歪了一歪,就厌恶的移开,再也不肯多看一眼,一双水眸只管盯住东皇轲,不再动摇。

东皇轲不禁感叹,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子还是很有眼光的嘛,长得帅就是有人爱。

阴鹫中年看少女目光转向东皇轲,不禁微怒,低吼一声,如一只发情的公兽将身子弓起,同时口中念念有词,祭出一面小幡。

小幡在中年人的口令下放射出丝丝缕缕死气,组成一张落网要将少女收入网中。

罗网将要接近少女身上时候却被青雾阻住,不能前进分毫。阴鹫中年人大怒,身体弓的更厉害,像是在爆发更强烈的力量。

扑的一下咬破舌尖,将一口心血往小幡上喷去。小幡立刻龙精虎猛,逼向少女的罗网竟隐隐生出圈圈紫色雷电,将青雾灼烧的干干净净。

少女察觉到青雾被破,极不情愿的将头转向阴鹫中年人那边,看着逼近自己的罗网,眉头又是一簇,小脸皱成一团。

只见少女素手轻轻一拂,虚空中连续阵阵闪动,余下的青雾、青芒、甚至那罗网中携带的丝丝紫色雷电都被她聚在了手中。

这三样东西在少女素手点化下,缓缓凝成一把似刀非刀,长约三寸的阴刀。阴刀表面符咒流转,道道紫电雷纹萦绕,一半刀身藏于虚空,时隐时现。

“阴……阴符雷纹刀!”阴鹫中年人显然认出了这把阴刀,一阵惊讶后脸上旋即再度兴奋。“她会用阴符雷纹刀,太好了!我就说这是一只超高品质的魂灵!”

阴鹫中年人尚未兴奋完,阴刀一个跳斩就斩向他头颅。似乎少女极度厌恶这张丑陋的脸,故意招呼阴刀往那斩杀。

这阴刀的跳斩不同于寻常剑修施展剑气时候的跳斩。剑气虽然速度快,却是在空中有迹可循,但是这阴刀完全就是穿梭虚空而完成的一次跳斩。刷一下就出现在了阴鹫中年人头颅顶上,说斩就斩,事先连一点征兆也没有。是真真正正的羚羊挂角,神来之笔。

“啊!啊!啊!”阴鹫中年人早没了先前的兴奋,这阴刀来势之快完全超出他想象,让他尚未来得及做出防备。中年人惊恐大叫着,手中小幡刷的飞起,连续幻出四重虚影抵挡阴刀斩杀。

阴刀上雷纹漫转,迸发出嗤嗤电弧,如同给阴刀渡上了一圈电刃,轻而易举就将四重虚影斩透,依旧凌厉斩下。

“这么厉害?!”阴鹫中年人大惊。双手快速的在自己周身虚空一按,如同按下一只水中皮球,连续按了八次,八个方位,中年人身边立马风生水起,风水大变。

一个卦盘一般的影像将阴刀定在中心,缓缓的将阴气导出。

看见自己一斩未成,少女撇起嘴,显得极为不满。

忽然,少女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而柔弱的身躯正瑟瑟发抖,漾起层层衣纹。明显是过渡使用法力导致的后遗症,眉毛拧成一团,小脸泫然欲泣,却就是忍住,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看向东皇轲,楚楚可怜。

“看哥干什么,哥可帮不了你。哥现在动都不能动。”东皇轲分明就是想置身事外,为自己开脱。

少女却不管东皇轲说什么,陡然化作一点清光,如同一只流萤划过半空,撞入东皇轲胸前所带玉佩里。

玉佩正是从鱼玄机那里讹来的“风后符”。

少女撞进风后符内以后就寂然不动,只见一点青芒在玉佩内微微闪烁,证明少女确实存在。

青雾散去,斗台上的一切都显现出来。

而在场所有人也如大梦初醒,纷纷动了起来。再看斗台上,四个奴隶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就是那个一直在旁袖手旁观的青年。

而斗台上还有四具干瘪的尸体,看衣服正是另外一组的两个奴隶,还有两人应该是会所的守卫。

“发生了什么?”看着斗台上的一片狼藉,公子小姐们交头接耳,最后一致得出的结论是那旁观的青年奴隶在这段时间内杀死了另外一组的两人。只是胆小奴隶的尸体去哪了,让他们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而当时清醒的几个强者可是将过程看了个一清二楚。那少女分明就是胆小奴隶所化!而且最后还化作青芒投向了东皇轲!

东皇轲活动着自己的胳膊腿,浑然不觉几个强者看向他的怪异眼神。

这时明苏忽然靠近东皇轲,悄声道:“你要有麻烦了。”

明苏几近趴在了东皇轲的耳边,耳鬓厮磨,吐气如兰,让东皇轲心中一荡,连说几句“妖精妖精”,竟然还没明白过来明苏话中所指。

刷,阴鹫中年人终于用卦盘化掉了阴符雷纹刀,头猛的一转,看向东皇轲的眼神恨不得食之皮肉。

“道友,可敢上斗台一叙?”阴鹫中年人盯着东皇轲猛的发声,震惊全场。

刺激啊,太刺激了,竟然有人要赌战!

这斗台并不只是供奴隶乱斗,还可以为在场各位有摩擦的公子哥们提供赌战场地。赌战双方各拿出一物作为赌金,而场中所有人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下注。这种公子哥之间的赌战却是比奴隶互殴有趣多了。

东皇轲这才明白过来明苏的话,这中年人是要找自己单挑!

“道友?你在叫我?”东皇轲可不想跟一个不明底细的人轻易单挑,所以故意装傻。

“可敢上台一叙?”

“不好意思,哥很忙。”东皇轲直接拒绝。

“道友不要急着拒绝。”阴鹫中年人忽然一笑。“也许道友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呢?”

中年人说着拿出一页纸,随后双手一结印,生出一阵风刃切入虚空。

东皇轲一见,立即如同见鬼一般跳起,满脸的不信之色:“不可能!”

章二十六 风水杀师

说出这句话后东皇轲才反应过来,这话一向都是别人用来说自己的。

明苏见东皇轲神色,皱皱眉,问:“怎么了?”

东皇轲轻轻说:“刚才他用的是玄书歌者的风行印,那是一个加持速度的印纸,却施展出了攻击性质的风刃术!手法完全一样!”

明苏盯着阴鹫中年人看了片刻,回头对东皇轲道:“也就是说,他手里的那页纸上全都是类似的另类玄书歌者技能?”

东皇轲点点头,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那你可以一试。”明苏说道。

“我对他一无所知,就刚才他施展出来的手段来看很明显是阴门一派的,我没有一点把握!”东皇轲急促的说着,但是那页纸的吸引力对他来说又实在太大了。玄书歌者的攻击技能异常的稀少,在战场中更多是作为辅助职业存在。境界越高,可用的大招越少,而最顶端的玄书歌者技能无不都是群体增益性质的!能将增益技能反其道而用之,配合东皇轲匪夷所思的连招手法,将会怎样的逆天!而木渎书院一定也可以借此跻身前十玄书歌者门派,享受不一样的待遇!

“他是风水杀师。”明苏一语道破阴鹫中年人的职业。风水杀师是风水师的一种,他们不会进行占卜断卦,却是利用风水进行狙杀,优点是利用周遭自然环境悄悄改变当场风水杀人于无形,极难被察觉。缺点就是改动风水耗时较长,往往对方知道了其风水杀师的身份后有所防范就难以得手。

“竟然是风水杀师!”东皇轲一惊。他对风水杀师可是一窍不通,说不定阴鹫中年人早在周围布设下了阵法,到时候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东皇轲微怂的样子,明苏鄙视的道:“你可也是风水师!”

你才是你全家都是!东皇轲此刻是满心的委屈说不出啊,风水师,那是啥东西……

“怎么?不敢?”阴鹫中年人继续对东皇轲挑衅。

“那你想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东皇轲定定神,问。

“那块玉佩!”阴鹫中年人一指东皇轲胸前,说。

“它?”东皇轲看看风后符,这东西目前对他来说一点用没有,这是鱼玄机祭炼过的法宝,他完全不能使用。相当于一块废品。而且中年人的目标也未必真的就是风后符,八成是钻进了风后符的灵魂少女。

那少女长的倒是不错,不过貌似跟哥没啥关系吧?东皇轲心中想着,迅速下了决断。用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人去赌,谁都很乐意。

只是东皇轲做出了这个决断的时候,心中却隐隐不安。

“好,我答应你!”东皇轲点头应道。

听到东皇轲答应,阴鹫中年人脸上立马一阵喜色,橘子皮般的皱纹绽开,看上去似是七老八十,让东皇轲心中莫名平添许多信心。尼玛一个未老先衰的人哥还能搞不定?!

赌战成功顿时让在场公子哥们齐声欢呼起来,而孟康看东皇轲竟然接受了挑战也是喜出望外。用一个凶狠的眼神示意中年人把东皇轲往死里弄。

“二位请上台!”胖老头站在斗台上对东皇轲两人道。

阴鹫中年人在座椅上一按,整个人就飞上了斗台,惹得台下一阵叫好。

东皇轲腹诽一句再耍也不帅,慢悠悠顺着阶梯走上斗台,换来一片嘘声。

“两位,你们是将赌战之物交予老头子还是各自拿着待战后再定?”胖老头询问二人道。

东皇轲与中年人几乎异口同声道:“自然是战后再定。”

胖老头点点头,退下斗台。这种战斗不需他多言,藏好不被波及才是正事。

战斗,一触即发。

台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台上二人。

阴鹫中年人首先按捺不住,长啸一声,虚空中陡然蹦出一把黑漆漆法剑。剑身上面燃烧阴火,剑锋挥洒处,火焰肆虐。

法剑是风水杀师常用的兵器,用来布阵做法。

但是中年人这把法剑却让东皇轲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连续给自己加持了几个防护印纸,东皇轲才稍微放下一点心。

“兵!”中年人轻语,法剑周围的火焰顿时内敛进剑身,一把黑漆漆的剑顷刻变得黑玉般透明,朵朵火焰在剑身中燃烧跳跃。

嗤,法剑一扬,竟然是一道剑气射出!剑气冷冽迅速,在空中直线切入,蕴含的霸道力量让东皇轲只能躲避!

侧身避过剑气之后,东皇轲这才明白为什么阴鹫中年人在被看破风水杀师的身份后还敢挑战自己,原来是借助秘法他可以用这把剑施展出来不逊于剑修的杀技!

见东皇轲避过剑气,中年人丝毫不意外,冷哼一声,左手一个法诀掐起,落空的剑气竟然一个斜转,又杀了回来!

这样也可以!用法诀控制剑气,达到剑意那种如臂使指的圆转如意境界。这人果然邪门啊。

东皇轲一个瞬闪错开剑气,又是一个瞬闪袭至中年人身后。提起拳头朝着中年人脑袋砸下。拳头上石化现象一目了然,显然东皇轲加持了石化技能。

“嗯?!”对于东皇轲竟然连续施展两个瞬闪,中年人也是极度惊讶,法剑往身后一背一圈,剑身上火焰忽然跳出,在中年人身后燃烧成片片火云。

东皇轲一拳不得不收回。

“小子,有点门道。”中年人嘶哑的嗓音回荡,对东皇轲道。

“门道多着呢!”既然战就战到底,东皇轲战意涌动,提拳又攻上。玄书歌者攻击技能不足的缺点也显现出来,这时候能用的攻击技能不是需要结印,就是威力太低,打在中年人身上跟挠痒痒一样。若是能够拿到中年人手里的技能页,情况将大不一样!

东皇轲对于技能页的渴望更甚。

中年人冷冷应对着东皇轲的进攻,毫不为意。法剑中剑气也是一道道射出,逼迫的东皇轲手忙脚乱。

剑气不绝,东皇轲被逼的连连退步,偏偏每每退到一定程度,阴鹫中年人的就会掐法诀转折剑气,将东皇轲逼迫回来。东皇轲现在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扔出去拉回来。

憋闷的东皇轲几欲发狂,胸中一口恶气滚动,有种将剑意释放出来斩杀中年人的冲动。

只是那是东皇轲最后的杀招,远远不到暴露的时候,若是可以,东皇轲甚至想直到战斗结束都不暴露。

渐渐的,东皇轲左支右绌陷入被动,自保之余能做出的几个攻击,却又如此无力!

章二十七 射程

“小子,游戏结束了,你真是弱的可以!”中年人法剑一挥,左手法诀连掐,结成一个复杂的印记,不是玄书歌者的,应该是风水杀师特有。印记一成,中年人周身一方天地风水大变,所有的五行灵气全都被转化成了火气,夹杂在剑气之中浩浩荡荡而来。

空气都被这一道似剑气又似火气的东西灼烧出一溜白雾。几乎就是转瞬间剑气就到了东皇轲面前。

浓烈的火焰中蕴含着一股别样的死亡之力,让东皇轲心神悸动。中年人用这火焰应该伤了不少人命!

危险临头,东皇轲竟然双目一闭不管不问了,台下顿时发出阵阵惊呼。

忽然,东皇轲深吸一口东方生气。左手张开,将那口东方生气吹在了手心,又急速在掌心写下了一个“遁”字。

剑气袭体,已然破掉了东皇轲的层层防护,马上斩及本体,就连明苏都紧张的站了起来。

却见东皇轲左掌握拳,开口大喝一声“遁”!书字即行,一遁无息!

就在剑气即将斩及东皇轲本体的时候,东皇轲整个人都失去了踪迹,查无可查,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中年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冷冷道:“遁甲出行诀的入众书!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遁甲出行诀是风水师的一门技能,专门用来逃命。以前江湖算师帮人算命也多有不准或者故意瞎蒙的,一旦被人家识破就要跑路,这遁甲出行诀就是因此而生。其中三十六路技巧各有特色。东皇轲在房东那相书里学到的也就一个“入众书”,这入众书比起玄书歌者的瞬闪来,速度不如,隐匿性却大大增加。瞬闪是一闪即现,入众书却是奔逃出去后能长时间处于一种隐匿状态中。

入众,入众,即是藏身众人中不可寻。

阴鹫中年人扫视一周,不见东皇轲踪迹,突然放弃了寻找,阴测测道:“入众书只能隐匿在人群中,你藏在台下观众里躲得过我的追踪又能怎样?斗台规矩,下台即为输!玉佩交出来吧!”

台下立马一片哗然,乱斗场的规矩确实是如此,看这斗台上干干净净是不可能有藏身之所的,东皇轲似乎也只能藏匿在台下观众里。只是,一场大战这样就结束了?公子哥们不甘心啊!

就当诸人失望之极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谁说就只能藏在观众里的?炎!爆!”

斗台在会所中占据的面积极大,而且因为需要人主持以及守卫的缘故,斗台一角是连着幕后一处房间的。那房间就是胖老头以及数个守卫休息的地方。

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伴随着声音的还有一道火符。

火符嗖嗖对着中年人就贴上去,只要被火符贴中,火符就会产生瞬间爆裂,爆炎印也是东皇轲目前能拿出手的有数攻击技能之一。

中年人晓得厉害,虚空连按,那先前截住了少女阴符雷纹刀的卦盘再度浮现,一重重虚影出现,将火符生生挡在了外面。

眼见火符被挡住,东皇轲竟然不舍不弃,依然继续结印。

中年人冷哼一声:“蚍蜉撼树!不知死活!”

却见东皇轲最后一个手印结完,陡然一声轰天巨响,爆裂的火焰四散,再看爆炸的中心,赫然是中年人身上!

怎么可能?!台下包括明苏孟康等几个高手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分明火符被卦盘重影阻在了外面,怎么爆炸会在中年人身上发生?!

东皇轲徐徐从幕后走出,看着漫天四散的焰火,叹口气道:“烟花再美,终是瞬间。道友,你说是不是很有哲理呢?”

台下诸人看着东皇轲走出的地方全是欢呼一声。幕后与斗台连着,躲藏到幕后去,并不意味着下了斗台,也就不算输。战斗,还要继续,而且看中年人被烧得七荤八素的样子,这战斗似乎要更精彩了?!

“给爷买一斤徐福记恰恰香瓜子去!”一个公子哥忍不住想要边嗑瓜子边看了,足见这场赌战的吸引力。“对了,再给大爷下五百两的注,就压那小子!”

公子哥一指东皇轲。

旁边一个公子立马翘起大拇指:“有眼光!我可是压了安得居士两千两!”

是沈金成。

这场赌战其实众人并不看好东皇轲,压他的人极少,偶尔想要碰运气的也只是压了几十两银子,像是之前那公子哥压五百两就是重注了,而沈金成竟然压一千两在东皇轲身上,这真的是被揍变态了?

“对了,现在那小子的赔率是多少?”被夸奖的公子极为高兴,回头问沈金成道。

沈金成一正身子,正色道:“一赔二十。”

咣一声,那公子哥摔倒在地,看着自己刚刚出手的五百两银票欲哭无泪。

一旁,孟康正低声与身边一个人交谈。

“看清了吗?火符怎么会在茅藏大师身上爆开?”

孟康身边的人摇摇头,道:“没有看清。不过,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在之前近身时候就将火符贴在了茅藏大师身上,后来扔出的只是诱饵,故意转移茅藏大师的注意力。真正引爆的则是茅藏大师身上的火符。”

“这小子够阴险啊!”孟康听了一阵感叹,但随即高兴起来。“不过这样也好,茅藏大师要发怒了!”

东皇轲走回斗台上,一旁叫做茅藏的阴鹫中年人在卦盘的帮助下扑灭了火焰,但是后背被爆炎印的爆裂炸出一片伤,血肉模糊。整个人也被烧得灰头土脸。一张阴鹫的脸上更没一丝人气,两眼死死盯着东皇轲,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很好!不过,死!”

法剑一抖,直接两道剑气缠绕着火焰就射向东皇轲。

“想要我死?那可不容易哦。”东皇轲说着,轻轻一侧身子,两道剑气竟然堪堪擦着他飞过。

“嗯?!”东皇轲先前还被剑气逼迫的东躲西藏,现在竟然这么轻易就躲过了剑气,让茅藏一愣。

“如果在剑气中被射了半刻钟还没什么领悟,那哥凭何敢称操作流高手!”东皇轲说着,又是身子一侧,避过了一道剑气。

三十三步,这就是东皇轲试验出来的茅藏剑气能攻击到的最有力距离。再远剑气也可以攻击到,但是无论势头还是质量,都大打折扣。就像现在,东皇轲站在三十三步开外,轻轻松松就避过了剑气,而茅藏掐诀让剑气转折的攻击因为威力打了折扣,更是被东皇轲的防护轻易化解。

这个距离,东皇轲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射程。

章二十八 杀阵

这个发现让东皇轲异常兴奋,一扇新的大门正在缓缓为他打开。

以往的战斗要么硬抗对方攻击,要么费尽力量闪避的同时给予还击。对于对手的技能到底能影响多远没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在意,只要大致知道就行了,何须精确?

但是现在东皇轲将攻击距离精确出射程来,利用射程的远近有效进行提前规避或者进行省力的躲避,比以往的蛮式战斗高明了不少。

知道了射程,就可以预读对手的攻击技能,比如看茅藏有释放剑气的动作,马上闪至三十三步开外,从容进行繁琐的结印攻击!而不用担心剑气的攻击!

射程与预读!东皇轲将这两个词深深的刻进脑海。并且想着日后若是自己出一本操作流高手的新人指南,该怎样描写这段自己利用射程与预读大肆凌虐对手的场景呢?

眼见自己的剑气被东皇轲一次次躲过,而东皇轲似乎又在结一个复杂的攻击法印,茅藏有些着急。

东皇轲正在结的是三山印。

这是一个与爆炎印齐名的技能。东皇轲目前凝脉初期的境界所能施展的杀伤力强的招式也就三个。爆炎印、三山印,还有一个是五雷正法印。五雷正法印的结印极其复杂,且耗费灵力巨大,如果不能一招制敌,以东皇轲凝脉初期的灵力施放完就会灵力干涸软倒在地。

东皇轲左手手心向上,大指依次掐子、亥、戌、酋、申、午指节掌纹,然后大指由午纹退至玉纹,再有玉纹猛烈一冲,冲出午纹,完成掐指动作后,东皇轲左拳遥遥虚握,食指小指大指依次快速伸出,大喝一声“去”,一张描画着山峦巨峰的印纸闪烁出重重金光,快速无比的冲向了茅藏。

而东皇轲结完三山印之后立马给自己加持一张风行印纸,右手一翻,一把漆黑匕首倒持手中,贴在三山印之后就冲向了茅藏。

三山印行至茅藏身边轰隆一声巨响爆开,如同道法中的丁甲神搬山,三山印化作三座连体小山,压向茅藏。

茅藏双目圆睁,周身的卦盘再度浮现,同时法剑往卦盘中央一插,卦盘虚影竟然开始实体化,八卦位同时爆出道道冥火,这火乃是生木之火,正克制三山印。隆隆压下的三山印被这火焰抵住,一寸寸燃烧起来。偌大山石竟也被灼烧成缕缕飞灰。

“好东西!今日赌战便将你这卦盘也赌上如何?!”东皇轲语速奇快一刀划向茅藏后颈。

“赌上你的命更好!”茅藏阴阴的道。卦盘一个轮转,就将东皇轲匕首挡住。

台下观众听了二人对话立马沸腾起来。这可是生死之战啊,都赌命了!那可是生死由人,绝难罢休!

“更好!”东皇轲又是一刀切上。这把匕首经过东皇轲多种印纸的加持,削铁如泥,但是切在卦盘虚影上却分毫不能寸进。

“要是有附魔效果就好了!”东皇轲叹息。附魔也是玄书歌者专有技能,但是,木渎书院这种小门派根本就掌握不了如此技术,附魔技术只掌握在有数的几个大派手中。这可是敛财的不二法门。为一把普通精钢长剑附魔只需要消耗一点灵力,却能赚来二十两银子!而附魔后的长剑经过商人的抬价卖给朝廷,就是五十两银子一把!一把剑算上附魔的成本也不过三十两左右,而净利润就二十两。这还只是初级阶段的附魔别说高级的附魔效果了。高阶附魔根本就千金难求!

“小子,真以为我制不了你吗?别忘了我的身份!”茅藏说着,突然诡异的一笑。

东皇轲心底不安,就要收回匕首后撤。

却见卦盘倏忽转到,三个虚影一个比一个大,从外围叠到内围,如同涟漪圈圈荡漾,整个会所的风水都被抽取了过来,投入卦盘之中。会所的那几株银花树直接被抽取的当场枯萎。

“本来还不想用这辛苦布下的风水杀阵,谁知道你小子这么难缠!不过,杀了你之后正好可以利用这阵炼化那极品魂灵!倒也省了老夫的事了!”茅藏手持法剑指天,道道阴火跳跃在剑尖,无数的气息顺着法剑导入卦盘虚影。

东皇轲正处于卦盘虚影中,被虚影气息笼罩,如同走在粘稠的岩浆中,不止是行动迟缓,连灵魂都被灼烧的难以忍受。

茅藏口中律令不断,法剑在手中不断颤抖,明显有些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力量,却仍不肯停歇。汉白玉的斗台在巨大力量的压迫下竟然出现了丝丝龟裂,裂纹一道道往外蔓延,若不是斗台周边还有禁制加持,就会一下四分五裂。

“啊!啊!”东皇轲在虚影中承受着无穷折磨。卦盘虚影转动,无数山林风火依次袭来,猛烈的力量侵略如火,生生从东皇轲肉体灼烧进灵魂。卦盘虚影重叠,共叠出六十四个卦位,每一个卦位五行灵力掺杂,每一次的卦位旋转都让东皇轲承受一次攻击。

这风水杀阵是茅藏之前早就布置下用来保护会所安全的,此时被他直接借用,全力发动,恐怖可见一斑。威力直追金丹高手。风水杀师的厉害之处也就在此,借用阵法足可抹杀境界高于自己的对手!

“死吧!”茅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持着法剑的手猛的朝着四周一挥,卦盘上轰的乍起一道水桶粗的气浪。气浪颜色斑斓,闪烁着各色光华,一道死气缠绕住巨浪,化作蛇形,昂首吐信。

气浪冲天而起,同时东皇轲所处的卦位陡然闪亮,明亮的光区似乎在给气浪指示方向。气浪之上的阴蛇发出嘶嘶的怒吼声,嗖一声飞向东皇轲。

而巨大的气浪全都化成了阴蛇的身子,奋力一卷,对着东皇轲狠狠抽去。

扑,东皇轲如同一只土鸡,被气浪蛇尾抽中,倒飞在空中。阴蛇小小的蛇头大大张开,竟然张出一张足可吞象的巨嘴!如象大小的嘴巴配着不过水桶粗细的身躯,场面恐怖骇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蛇吞象不过是个比喻,现在却真实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章二十九 不系黄泉

面对袭来的蛇口,东皇轲本能的要躲避,然而身体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能动,巨大的蛇口直接咬住了东皇轲的身体。

不是真的蛇嘴,却胜似真的。这阴气化作的小蛇时刻散发着一股死亡气息,东皇轲一被咬住,浓烈的死气就从蛇嘴中透进东皇轲的体内。

“生灵起灭!”茅藏唱出一句偈语,阴蛇的头上猛的一闪,闪出两只猩红眼睛。

蛇眼对着东皇轲眉心照射,道道死气直接射进东皇轲眉心,不消会东皇轲整张脸都呈现出死黑色,气息若有若无,如风中残烛行将熄灭。

“哈哈哈哈!”茅藏到此才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满心欢愉。“你也别藏了,给我出来吧!”

茅藏说的是遁入东皇轲玉佩的少女,茅藏法剑又是一挥,蛇口对着东皇轲玉佩就猛烈的吸去。

风后符虽然也是一件宝物,却未经过东皇轲的血肉祭炼,不能发挥丁点作用。被蛇口吸力一吸,玉佩中的少女化作的青芒就缓缓往玉佩边缘移去,玉佩中少女竟发出几声惊恐的喊叫,听声音似是“坏蛋,坏蛋”。

东皇轲也被这吸引牵扯,一身灵气散乱奔走,在体内冲突肆虐,剧痛之下竟尔一阵痉挛失去了意识。

就在东皇轲失去意识的刹那,东皇轲体内某处一道灵气诡异的运行起来,其他乱走奔行的灵气在这道灵气下都变得服服帖帖。

“咦,有好吃的!”那道灵气竟然口吐人言,嗖一声从东皇轲体内冲出,化作一条龙形。

漆黑如墨的形体配上冥火萦绕的鳞爪,赫然是之前出现在东皇轲意识里的那条冥龙!

只不过此刻冥龙的身形缩小了数倍,只有儿童手臂粗细,更像一条小蛇。

冥龙闪烁着与体型极不配的硕大龙眼扫视一周。而正在施法的茅藏却对于冥龙的出现毫无察觉,仍旧倾尽力量试图将玉佩中的少女吸出炼化。

少女此刻已经被吸出了玉佩一点,口中“坏蛋坏蛋”不绝,却对茅藏的吸取毫无办法。

“咦,这女娃娃不错。”冥龙龙眼一闪,自言自语道。随后不再理会,看着周围无数的死气竟然流下滴滴龙涎。

“哇,全是好吃的!正义伟大的冥龙为了理想忍辱负重,这一刻终于可以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了!”冥龙先是义正言辞的宣誓一番,才猛的张嘴一吸,只见卦盘中的死气如长鲸吸水般都到了冥龙嘴里。

吃完之后似乎并不满足,冥龙看着兀自在拉扯着少女的阴蛇,龙涎再度滴下。

“尔等凡人罪孽深重,竟然用此等妖物害人,这一刻,伟大的冥龙—不系黄泉,秉承着正义的信念,代表幽冥消灭你们!”冥龙又是一阵庄严的说辞,而后才迫不及待的张嘴对着阴蛇咬去。

阴蛇已经具备了几分灵性,察觉到冥龙传出的强烈威压,嗖一声就要逃跑,却被冥龙一个龙息喷中,动弹不得。冥龙缓缓接近阴蛇,围着阴蛇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的吞入肚中。

吃了阴蛇之后冥龙爪上的冥火明显旺了一分。

看看东皇轲,兀自沉迷不醒,死气的侵蚀让他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冥龙摇摇头:“如此弱的身躯怎么能承载我伟大冥龙不系黄泉的信念呢?唉,龙困沙滩啊龙困沙滩!有机会一定要换一具强壮点的!”

冥龙说着,用爪子拨了一下东皇轲的身体,龙爪之上极小的一朵冥火透过东皇轲身体沉入东皇轲丹田。

冥火一入东皇轲丹田就顺着经脉开始燃烧,侵入东皇轲经脉的死亡之气在火焰下纷纷燃烧殆尽,东皇轲面色渐渐的转回正常。

“怎么可能?!”茅藏发现阴蛇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相信的狂吼道。就在他眼前的冥龙,他却似根本不见。

“在伟大的冥龙面前,一切皆有可能。”冥龙自言自语的回答一句,就要钻回东皇轲体内。

眼看少女就要被吸出炼化,阴蛇竟然不翼而飞,茅藏如何甘心。怒吼之下,法剑横扫,卦盘再次再次运动起来,一股吸力重新产生,作用在东皇轲玉佩上。

“啊!”少女一下被吸出,惊恐异常,一双明眸里泪花闪烁,竟似要哭出来,胆小如斯。

茅藏见少女被吸出不禁大喜,法剑在手臂上一割,一蓬血喷在法剑上,法剑之上的火焰立马转成血红色,火焰流转,迸发出千条万缕火丝,捆向少女。

少女惊恐的发出一声尖叫,双眼一闭,手指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动作指向茅藏。

吼!忽然一声龙吼传来,伟大而正义的冥龙不系黄泉竟然不由自主的对着火丝喷出一口龙息。

浓重的龙息掺杂着冥炎轻而易举将火丝抹去。

而少女又是一指,伟大正义的冥龙还没弄清自己为什么要喷龙息的时候,龙爪虚空一踏,竟然合身撞向茅藏。

“不!伟大的冥龙怎么会被控制!我高贵的幽冥血统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冥龙奋力挣扎,抗拒着自己的本能行动。

但是无济于事,冥龙仍旧按照少女的意愿撞向茅藏。龙身一碰到茅藏,大股冰冷的冥炎就开始蔓延燃烧开来。

茅藏呆呆的看着自己身上疯狂燃烧的冥炎,似乎傻了,直到冥龙将其撞飞在空中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砰,承受了冥龙合身一撞,茅藏瞬间昏迷。若不是冥龙不甘心被控制,一直挣扎不配合,恐怕茅藏就得身死道消。

“伟大而正义的冥龙竟然被控制!耻辱啊耻辱!”不系黄泉愤愤不平说着,极度不配合的将茅藏身上的冥炎全部收回。“你要他死,本龙偏不让他死!”

说着,一身凛然正气绝不屈服的冥龙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少女,见少女对自己收回火焰的举动没有什么异议才放下心,继续保持自己的不屈姿态。

半晌冥龙转动硕大的眼珠,发现少女好像没有进一步控制自己的意思,倏忽一声就化作一道泥鳅大小的光华钻进了东皇轲身体。

钻进的刹那,一声龙吟遥遥传出:“上可翔于九天,下可潜于田间,能屈能伸,大丈龙也!”

已经透支了一次法力的少女,这次彻底干涸,哪有空理会冥龙,勉强化作一团青芒回到玉佩内,却是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见一点光华在玉佩内隐隐闪烁,黯淡无光。

章三十 胜利者的劫掠

风轻云淡,尘埃落定。

台下观众一阵愕然。这就完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没看到茅藏大师直接就被揍飞了?

之前斗台上卦盘虚影重重,还有浓烈的烟云火焰,再加上冥龙现身时候一直在隐匿自己的身形,所以台下观众谁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结果却是可以肯定的,茅藏大师被揍飞了,而且晕了。

那么,胜利者呢?

就在众人试图从烟云弥漫的斗台上寻找到东皇轲的身影时,东皇轲悠悠醒转。

“哥又死了?”东皇轲开口的第一句话充满了愤懑。哥怎么又死了?!哥就这么容易死?!

然而等东皇轲看清了周遭形势后,不由惊讶。

赌战,这是结束了?自己还活着。茅藏那老东西呢?

往台下一看,东皇轲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昏迷的茅藏,因为此刻的茅藏实在太显眼了,周围的观众全都围拢在那叽叽喳喳议论,却就是没人上前查看。

“他,死了?”东皇轲不敢相信的问自己。“难道哥无意识状态下神威大发,一招制敌?”

东皇轲百思不得其解,将头一甩,管他呢,反正哥赢了!

技能页,哥来了!卦盘,哥来了!茅藏,哥来了!

东皇轲欢呼着奔向台下。

“哇,他还活着!”众人看东皇轲出现,一阵沸腾。

明苏不由得松一口气,看着东皇轲那因为兴奋都飘忽的步伐一阵鄙夷。

“此次赌战的胜者是……”胖老头适时的出现在斗台上,刚想要宣布结果,却听东皇轲一声大喝。

“谁都别动!他是我的!”

东皇轲神威凛凛,指着茅藏道。

几个想去救治茅藏的守卫被这一声大喝,顿住了动作。

而众人看向东皇轲的目光充满了各种颜色,更多的却是暧昧与恶心。“原来他喜欢这个调调!哎呀,恶心死了!”

一时间众人全都逃开茅藏身边,生恐被两个人的暧昧气息沾上一点点。

东皇轲可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大摇大摆的走上前,看了看茅藏,不是死掉而是昏迷过去,感叹着自己为啥不神威发的厉害一点,直接将这小子废掉?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却是不方便下手了。

东皇轲手一伸,对着茅藏就摸上去。

“哎呀!”一旁的名媛淑女们全都尖叫一声捂住了双眼,但是五指之间的指缝却又一目了然。

东皇轲毫不避讳的在茅藏身上一阵摸索,要是茅藏还有知觉一定也会跟那些名媛淑女一样大叫一声捂住双眼的。

“咦?这是什么?相书?呸!哥不稀罕!”一本相书被东皇轲摸出来扔掉。

“这又是什么?脂粉?这老小子倒是癖好特殊啊?”东皇轲随手又扔掉。

“尼玛还有眉笔!变态啊!”东皇轲恶心的将眉笔扔出数丈远。

“哎,这次对了,技能页!哥可找到你了!”东皇轲终于摸出了技能页,一把揣进了自己怀里。

而后茅藏的卦盘、法剑、还有一颗风水珠也被东皇轲依次摸出,收进囊中。

直到搜索了三遍确认茅藏身上再没什么法宝秘籍才罢休。

东皇轲满意的点点头,拔步准备离开,才走出一步,却忽然转身,再次对着茅藏身上摸去。

哗哗,茅藏腰间一大把银票被东皇轲摸了出来。一百两一张的,看模样足足有二千多两。

哇,这次真发了!东皇轲喜极而泣,哥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而一旁的众人看着这场属于胜利者的劫掠全都目瞪口呆。

这……这也行?!

心满意足的东皇轲拍拍怀中的法宝秘籍得意的打了一个响嗝。心理吃饱也是能达到肉体满足的嘛。

“怎么样?哥……本大师手段还不错吧?”东皇轲对明苏道,一派绝世高人的风范。

“唔,是不错。一个玄书歌者伪装成风水算师欺骗刺史府,你说这个人要是被抓住该怎么处置呢?”明苏好整以暇的道,一张粉脸上丝丝寒霜,顾盼流转间传达出的威压让东皇轲好一阵哆嗦。

“这个……这个……谁说玄书歌者不能学风水的?哥就是特例!”东皇轲腰板一挺,威武不屈。

“唔,是吗?那为什么刚才风水大阵发动之际某人却毫无知觉呢?”明苏又道。她本身是金丹高手,眼光犀利,不像在场其他人容易被蒙混。虽然她也不清楚最后东皇轲是怎么破掉的大阵,但是绝对不是用风水师的手段!

“哥那是成竹在胸,给那老小子一个机会!”东皇轲死不要脸。

“这样啊。那请问东皇大师,小女子这问题到底出在哪?!”明苏粉脸更寒,问道。

“你这……丹气外放的问题,嗯,的确是个问题……”东皇轲言语闪烁。之前他就看出明苏金丹期却没有应有的丹气外放特征,所以斗胆推断写下一个“丹”字骗到了明苏信任,但是真正问题出在哪,东皇轲却是不知道。

“我觉得肯定是你修炼出了问题。”东皇轲索性乱开药方。

“哦,是吗?那为什么连我师父都看不出来呢?!”明苏反问。

“那就是吃的出了问题!”东皇轲再出一方。

“如果你继续猜下去,我不介意换个大师。”明苏把“大师”两字咬的极重,一双雪白柔荑轻轻摩挲,让东皇轲又是一阵寒颤。

金丹期高手近距离灭杀一个凝脉初期的玄书歌者,简直轻而易举!

“好吧。”东皇轲终于服软,两眼泪花。“你说吧,我要做什么。”

“回去再说!”明苏看看周围的人,显然这会所中有不少孟康的耳目。

“那赶紧走吧。”东皇轲此刻身怀重宝,巴不得赶紧走呢。万一茅藏醒来,肯定要找自己拼命的。

不等明苏同意,东皇轲一马当先,直接就冲向会所门口。

“两位这就要走了?”孟康皮笑肉不笑的上来问道。茅藏的失败简直是对他赤裸裸的打脸,孟康心底的郁闷可想而知。

“难道你还要请我们吃个饭?算了,哥已经吃饱了。下次吧。有前途哦。”东皇轲一句话让孟康又差点吐血。

“走没问题,公子怀中的东西怕是得留下吧?”孟康手一挥,数名守卫围上来。

这是要翻脸不认人,当众打劫啊!东皇轲只觉怒从中来。

想动哥的东西,从哥尸体上踏过先!

章三十一 值当的生意

然而东皇轲还未攒足气势,明苏却首先开口。

“我看你们谁敢?!”明苏原本被东皇轲激起的寒意此刻尽数释放,双眸如电,两道寒光瞪视孟康,杀意凛然。

孟康情不自禁后退两步,这才想起明苏金丹的身份。

这扬城内金丹高手绝对不多,如明苏这般大小姐身份修成金丹的还是头一个。在场的人中,除了明苏还真没有一个金丹。明苏要走,孟康却是拦不住。

明苏以手抚耳,云鬓轻拢,这个看上去充满了韵味的动作却充满了杀机。随着明苏拢发的手一点点放下,围上来的守卫也一点点后退着。

即使没有丹气外放这一特性,金丹期高手对人心灵上的压迫依旧存在。

“走。”明苏轻轻一语,莲步轻移朝着门外走去。

东皇轲紧跟其后,手中夹着数张印纸以防不测。身上有这么多宝贝,东皇轲简直是提心吊胆。哥头一次打劫别人,可不能就交待这里!

而守卫没有得到孟康的命令,也不敢私自撤下,只能跟着明苏两人一起移动,形成半圆包围圈。

明苏走几步,他们就走几步,一直到通向外面的甬道,守卫还未停下。

明苏忽然顿住,转颜一笑。这一笑尽得妖娆神髓,熠熠煌煌,如一道春雷炸开在众人心中,距离最近的东皇轲只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安抚几次都没能恢复。

然而笑容背后隐藏的杀意如春蕊绽放,紧接着喷薄而出,未见明苏有什么举动,天地间气压骤然增强,凛冽的气势压的守卫呼吸困难,明苏舌尖微吐,轻轻巧巧一个“滚”字,登时将这高压引爆,砰砰砰砰,所有守卫在明苏一字之下喷出鲜血,萎靡在地。

大音希声,全场死寂。

孟康有些呆滞,他与明苏的确斗了许久,但是一直未曾与明苏交过手,神仙打架,哪需要他们动手啊,肯定都是手下去做。没想到明苏只是一喝就有如此威力!今天,似乎有些骑虎难下了。留又留不住,放他们走吧,却又丢自己脸面。该怎么办呢?

孟康继续呆滞中……

“君!临!天!下!”寂静中猛然有人喊道。只见一块明晃晃的令牌持在东皇轲手中,庄重肃然。

在场诸人被明苏一字惊的尚未回过神来,又猛然被东皇轲来这么一出,顿时条件反射,哗啦啦跪倒一片,三拜之后齐呼“吾皇万岁”。

孟康也不例外。

而等到众人叩首完毕抬起头看时,忽然发现会所中已经没了东皇轲与明苏二人的影子。

“混蛋!”孟康拳头紧握,将一个域外夜光杯捏成粉末。

夜风中。大雨早停,明苏与东皇轲走在扬城街道上。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一如来时的寂静。这已是子时,各家早已关门闭户,卧榻休息。空旷的扬城街上没有一人,只有东皇轲与明苏二人的脚步嗒嗒传出数里远。

雨后的空气非但没有清新,反而血腥味更加浓重。东皇轲喘息一口就是满鼻难祛,呛入肺中令人作呕。

好不容易调息好了,东皇轲摸摸怀中的技能页与卦盘法剑,终于觉得受点苦也是可以忍受的。

担心宝贝,东皇轲提议道:“我看孟康还会追来,不如我们快跑吧。”说着东皇轲拿出两张风行印纸就要给明苏先加持上。

“不用。”明苏却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为什么?”

“他们不敢。”依旧淡定,但是四个字里透露出的强大自信让东皇轲这厚脸皮的人都颇为汗颜。

回想起之前明苏的表现,丹气未能外放就如此犀利,如果可以外放了那不要逆天?最好不要得罪她,东皇轲暗暗给自己下了警告。

但是没走两步随即想起自己已经将明苏得罪了。自己骗她的事情还没解决。

惴惴不安的东皇轲终于忍不住询问明苏:“你觉得你丹气外放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东皇轲不敢直言自己真不知道怎么解决明苏的问题,只能侧面迂回,询问明苏自己是否知道。

“我若知道怎么解决何须问你?”明苏眼睛都不斜一下,自顾自的缓行。她每走一步都带起衣袂风动,远远看去就像一朵白莲浮水飘过,雨后的污渍不能沾染她半片衣袖。

“这……你也知道,我不是真的算师。”东皇轲简直欲哭无泪,都知道哥不是算师了,干嘛还要缠着哥,哥长得又不帅。

“方舟子是!”明苏依旧淡定,就似修炼出了问题的不是她一样。

“可是他不在这!”东皇轲彻底无语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懂不懂?东皇轲有一种将明苏揪起,耳提面命教给她这个俗语的冲动。

“他活着就好。”明苏轻轻一句话又递过来。

东皇轲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活着管你什么事!你干嘛不去木渎镇找他?你把我留下算什么?我又不能解决你的问题!

东皇轲很想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但是一看明苏脸色,又生生咽回去,却是一时无言。

“其实,”明苏又悠悠开口。“你也未必不是不可以的。”

“你就这么对我有信心?”东皇轲没好气的回道。“我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信心!而且究竟这问题是不是风水算师能解决的都不知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在金丹境一直退步到丹气外放消失,就是在茅藏出现之后。”明苏一语让东皇轲大吃一惊。

先前以为明苏只是丹气外放不能,现在看来竟然是境界一直在退步!如果再过一些时日,岂不是要退入凝脉期?

从金丹期退入凝脉期,那可不啻于从天上掉到地下,换做谁都难以接受。东皇轲不禁有些同情起明苏来。刺史府与太守府争斗,明苏一个女子若无绝对实力立足,只能被吞没。

“好吧,我帮你。”东皇轲突然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一反之前的常态。让东皇轲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明苏原本以为对这个无下限的人还要再威逼一番才会就范,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对东皇轲的诚意不禁微微怀疑。

似乎看穿了明苏的想法,东皇轲道:“放心,我东皇轲答应了的事情绝不反悔。回到刺史府你就差人将扬城地脉图送到我房内。如果真的是茅藏做的手脚,我相信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明苏点点头,说:“好。”

犹豫一下,还是对东皇轲道:“其实,你帮我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茅藏的卦盘与法剑明显都是经过血肉祭炼后的,我可以帮你抹除他的印记。”

东皇轲听完顿时两眼放光,这笔生意,还是相当值的!

章三十二 付点定金

“那什么,明小姐,你觉得是不是应该先交付一点定金呢?”东皇轲讪讪的搓着双手看向明苏。

“定金?”明苏蹙眉,东皇轲未免有点得寸进尺。

“为人卖命,不都是先交定金再付全款的吗?我们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上阵呢也要父子兵,啊呸,说错了……反正呢,按照我们生意场的原则,定金是决不可少的!”东皇轲满嘴胡说八道,转眼又成了生意场上的人。

“你到底想怎样?”

“也不怎样,我就是觉得在接下来的行动里,肯定会用到茅藏那老小子的卦盘,你看是不是你先帮我炼化了呢?”东皇轲贼眉鼠眼看着明苏。

“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我请来的大师,而是我手上的人犯!人犯是不能有要求的。”明苏淡淡说。

东皇轲心里一紧,看着明苏那吹弹可破的脸蛋真想一拳揍上去,让你美!

不过想到两人实力的巨大差距,还是按捺住冲动,强行笑笑,却是笑比哭还难看。尼玛,实力高就可以欺负人么?

“但是,若是我什么时候高兴赏赐你一回,也不是不可以的。”

明苏一句话又让东皇轲燃起无限希望,东皇轲恬着脸凑上前一步:“敢问明大美女,您什么时候会高兴呢?”

明苏抬起洁白如玉的脸蛋,认真的朝着天空想了想,黑夜里明苏脸上一层淡淡的荧光闪烁,温婉如玉。

“现在。”

东皇轲一听,高兴的就想拍一下明苏的肩膀大喊一声“是哥们”,强行克制,却飞快的从怀里掏出卦盘递向明苏,生怕明苏马上反悔。

明苏伸手接过,先是释放出一道灵力进入卦盘查看,灵力在卦盘盘旋一周,似乎遭到了茅藏印记的抵御。明苏冷哼一声,身上猛然爆发出强烈气势。

气势恢宏,其中一道剑意最为精纯,恍然如盘旋在明苏身边的冰龙,每每游动就带起无数威压与寒意。嗖一声,冰龙麟角炸起,万千剑意丝丝缕缕攒射入卦盘内,黑玉卦盘顷刻结冰,足足数尺厚。而在这冰层中隐约可见一条冰龙虚影在盘桓。

卦盘的最中心是一点黑中泛红的印记。那就是茅藏的血肉祭炼之处。印记圆满坚实,在冰龙的威慑下依旧不散,可见此物在茅藏手中已有年头。

血肉祭炼分为滴血炼化与肉身温养这两个部分。得到一件宝贝首先是将原主人的印记抹去然后滴血认主,之后还需要时刻拿在手中使用战斗,同时让宝贝受自己肉身精气的温养。时间久了这件宝贝与主人同气连枝,不仅能起到心有灵犀的效果,还能最大程度的加大宝贝被别人炼化的难度。

看卦盘中央的这一点印记足足有鸡蛋大小,可见此物在茅藏手中已经有了数十年之久。之前茅藏自称老夫,倒也没错。

印记难以炼化,明苏剑意冰龙虚影在卦盘周遭盘旋数个周天都不能取得进展,无数的剑意试图渗透进印记里,都被印记调动卦盘自身的阵法抵御住了。

眼看一时半会竟未能拿下,明苏再度冷哼。

那条本来盘旋在明苏周身的剑意冰龙昂首长鸣一声,一头扎进了卦盘里。

冰龙威势无双,扎进卦盘后竟然引得卦盘咯吱咯吱一阵异响,让东皇轲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明苏脾气上来干脆直接将卦盘摧毁。

真正冰龙进入果然不同,先前茅藏印记调动卦盘自身阵法设下的重重防御全都被冰龙以力破巧,一路横冲直撞突进到了印记中心。

又是麟角炸起,剑意射出。从冰龙本体迸射出的剑意非之前虚影可比,现在又是近距离施为,只见万千剑意攒刺之下,鸡蛋大小的印记迅速缩小,如同融化在骄阳下的雪,一点点消失不见,最终整个黑玉卦盘一片清明,只剩下了冰龙独自盘桓,像是在审视自己的成果,冰龙巡曳一番,得意的钻出卦盘,发出一声向明苏邀功的喜鸣。

剑意冰龙竟然有了一丝灵性!东皇轲大惊。能够修出剑意就很了不得了,竟然在金丹初期将剑意修出灵性,看来明苏也并不只是单纯靠家族力量堆出的金丹,而是自身真正具有无上天资。

假以时日……东皇轲有些不敢想象了。或许她会超越云中剑居吧?

“喏。”明苏收回剑意,将卦盘递给东皇轲。

东皇轲伸手接过,卦盘在进入东皇轲手中时候发出阵阵嗡动。

“看来这东西倒真适合你。”明苏轻轻扫了一眼嗡动的卦盘说。

有灵性的法宝会认主,对于投缘的主人也会有表达自己喜悦的方式,眼下东皇轲手里的卦盘就是这样。

东皇轲昂首挺胸,恬不知耻道:“那是,长得帅,法宝也爱!”

而卦盘听了东皇轲的话,深有同感的又是一阵嗡动。

“贱人配贱宝,确实般配。”明苏小声嘀咕一句,随即问东皇轲。“你不祭炼吗?”

东皇轲喜爱的将卦盘看了又看,然后揣入怀中,说:“现在不急,等回到刺史府再祭炼。”

明苏点点头,当先一步往刺史府走去。

东皇轲紧跟其后。其实不是东皇轲不想现在祭炼,而是他自有一套玄书歌者特别的祭炼手段,不想让明苏看见。

一路无事,果然孟康也没有派人追来。

换做东皇轲也不会再派人追来,孟康手头的人明显都不是明苏对手,再从家族里调动金丹高手,首先不说能不能来得及,就算来了,敢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掉明苏还不好说呢。刺史府与太守府的争斗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明面上大家都还是大衍朝的同朝官员,友好有爱,互不干涉。

现在会所里这么多人都看见孟康与明苏的争斗,孟康直接调动金丹高手追杀明苏,那不是相当于对刺史府的宣战?刺史府一旦奏上朝廷,大衍朝轻而易举就能灭了太守府满门。同朝官员结党营私、截杀官员家属可是决不允许的大罪。以武定国的大衍朝虽然现在有些衰败,但是灭杀一个太守满门那还是相当轻松的。

一进入刺史府,东皇轲就迫不及待的与明苏告别,回到自己房间要将卦盘炼化。

章三十三 扬城地脉图

一路连着跑错了几个房间,甚至还恰好闯进了一个婢女的房间,而婢女那时正在掩门沐浴。

在一阵鸡飞狗跳,差点被当成色狼抓起来后,东皇轲终于在别人的带领下回到了自己房间。

之前的琐碎小事全都没有影响到东皇轲的心情。

轻轻将房间门关上,不放心的东皇轲又在门窗上全都加持了几张磐石印纸,看着有几分石化的门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卦盘。

卦盘此刻只有海碗大小,与寻常风水师的卦盘不尽相同。

整个卦盘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漆黑如玉,在夜晚又能闪烁出莹莹光华,外盘与内盘之上刻着无数风水文字。

内盘足足有五十二层,是东皇轲见过的层数最多的卦盘。每一层都有一个怪异的字镌刻其上,内盘一转动,便与外盘产生反应。无数光华乱闪,每一个盘格光华不同,光彩夺目。

外盘四角各有一道红线一直贯穿到内盘中心,这就是风水术中称的天心十道。

此刻居于刺史府中,天心十道正中刺史府四面围墙,方正不移,齐整匀称,这在风水术中是大贵之相。

天心十道交汇的中央不是寻常卦盘的指针,而是一眼汩汩散发灵气的天池。普通风水卦盘也将指针称为天池,却用的都是磁石指针。这个卦盘却是真正的天池,里面灵气流溢的方向就是北极星的方向。

“好东西!”东皇轲不由感叹。

翻转卦盘,盘底刻着几个古字,东皇轲稍加辨认即认出写的是“二十四山盘”。

想起之前卦盘在茅藏手中发挥出的无穷妙用,东皇轲心痒难耐。将卦盘摆在桌上开始祭炼。

东皇轲所用的祭炼方法是自己翻阅木渎书院古书时候学会的一种特殊方法,只适用于玄书歌者。但祭炼效果却是比普通的血肉祭炼强了百倍。

东皇轲取出一张空白印纸铺在桌面,努力回想了一下祭炼流程。祭炼过程若是出了差错,普通法宝还好,越有灵性的法宝越容易反噬,所以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也是东皇轲所掌握方法的缺点。优点则是可以直接省却肉身温养这一环节,祭炼成功就可以血肉相连,心有灵犀。

反复想了几遍,确认自己记得的流程无误,东皇轲掏出匕首将食指轻轻割破。

汩汩鲜血流出,借着鲜血,食指快速在空白印纸上画着符纹。

符纹极其复杂,又容不得出错,一处写错就得重画,写错几回估计东皇轲就要血流而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死在祭炼法宝上的人,而且还是死在准备工作。

东皇轲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张印纸足足画了两刻钟才画完。仔细检查了一番符纹并没有错误,东皇轲止住手指血,将印纸凌空抛起。

一阵浩大庄严的声音传出。

随着东皇轲灵言的念诵,半空的印纸无风自动,哗哗作响,肉眼看得见的音波一圈圈扩散开去,到达印纸旁边全都渗透进入,印纸上鲜红的血迹也开始缓缓转变为金红色。

半刻钟,整张印纸上的符纹终于全部转变成金红色,东皇轲停止念诵,对着印纸一招,印纸自行飞入东皇轲手中。

印纸入手,东皇轲毫不停留,直接两指一夹,将印纸甩向卦盘。

啪,印纸贴在卦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玉交鸣声。

随后东皇轲鼓动灵力结法印。这个法印并不复杂,却极难做到,其中几处灵力的运行路线颇有冲突,东皇轲足足思考了两个月才想到解决办法。这也是之前东皇轲能够对不可能的玄书歌者技能进行组合的基础。

“炼!”法印结成,东皇轲全身爆发出丝丝血气。贴于卦盘上的印纸感受到东皇轲的气息,符纹大亮,整张印纸都往卦盘内部融化进去。

直到印纸完全化进了卦盘,东皇轲才停止自放血气。一把将卦盘抓起,感应着化入卦盘的符纹,那是东皇轲心血所写,一察觉东皇轲的灵力,立马有所反应。

而东皇轲立于房中,双目如电爆喝一声,灵力去开闸洪水,汹涌涌入卦盘。

霎时间风生水起,一个卦盘虚影悄然闪现。而虚影一出现,东皇轲心血写就的印纸符纹迅速渗入,霎时爬满整个虚影。

东皇轲又一发力,呼,又一个卦盘虚影浮现。

印纸符纹如法炮制。

东皇轲再次发力,第三个虚影也出现。

符纹如同爬山虎,眨眼间又爬满了第三个虚影。

卦盘三个虚影全部显现,俱被符纹占据。

符纹依次从卦盘本体上亮起,一直蔓延到第三个虚影。整个房间一时亮如白昼。然而只是一霎,符纹即刻熄灭,卦盘也收回了虚影,回归沉寂。

东皇轲已是满头大汗,踉跄几步坐回凳子上。

感受着卦盘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感觉,东皇轲简直想放声长啸。

宝贝终于是哥的了!

调息一阵回复下体力,门外正好响起敲门声,是送扬城地脉图的人来了。从东皇轲回来到现在隔了这么久才送来,显然是明苏特意嘱咐过的,怕的就是打扰东皇轲的祭炼。

小妞还是挺体贴的嘛。东皇轲恬不知耻的想着,将卦盘收起,又撤去门窗上的磐石印纸这才开门。

接过图纸,东皇轲将扬城地脉图展开在桌上,凝神不语。

其实他现在更想做的是将技能页拿出推敲,但是又怕自己一旦推敲入迷直到天明也无暇旁顾,所以只能压制住推敲的欲望,先帮明苏参详问题症结所在。

扬城作为历朝重镇,风水经过无数人的修补,无疑是极好的。而这种地方也是极易出真龙的地方,也就是说日后若有人造反成功并称帝,肯定也是从扬城、帝京、上安等几个地方出现。

此刻地图上东皇轲手指的一点正是刺史府所在。方才卦盘的天心十道早已经证明了刺史府的富贵风水。刺史府周围方圆五里之内的风水全都被聚拢到了府内,是以刺史府周遭只是普通百姓人家,且数辈都不可能富贵。而风水所起的作用不止是改运,对于修炼之人更重要的是灵气的聚拢。

刺史府坐落的这一点正是扬城最为粗壮的一处地脉。而其余几处上佳地脉也分别被演武堂、太守府、边军帅府占据。明苏能够年纪轻轻就修炼到金丹,可以说与这地脉不无关系。

只是,在如此好的风水中修炼为何会出问题呢?

东皇轲盯着扬城地脉图苦苦思索,就是想不通。

章三十四 悬棺照顶

无解的东皇轲走出房间。

空气终于清新了,入鼻的除了泥土芳香还有丝丝灵气。刺史府坐落在灵脉之上灵气充沛是应当的,只是为何这么淡?

随即东皇轲又恍然。有谁屁股下坐着这么一大截灵脉还让它自由发挥,四散的到处都是?肯定是早已经将其圈了起来,供日常修炼之用。

有了这种想法的东皇轲再看刺史府,格局立马不同。

四四方方的大院中灵气并不浓郁,而所有的气息都缓缓的涌向一个方向,后院。

后院恰恰就是明苏的院子。而东皇轲也一下想到之前明苏院子之前九曲十八弯的回水走廊也是用来改变风水聚拢灵气的。

连睡觉都有灵气滋养,进境肯定一日千里,东皇轲羡慕起明苏来。

“这小妞倒也没白糟蹋这根灵脉。”东皇轲自言自语。灵气再充沛若没有天资也是白搭。天天吃人参的猪还是猪,顶多也就是比平常的猪胖了一些而已。踏入金丹所需的可不仅仅是灵力,更重要的是那一霎的顿悟。

“但是这问题,还当真棘手啊!”东皇轲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当初偷看房东相术的时候偷学不精了。

一边比对着扬城实物,一边在地脉图上点出。

顷刻间整个扬城地脉都被东皇轲点完,灵力流转,地脉图上烟云弥漫,整个扬城虚景显现在地脉图上。

东皇轲驱使着一股灵力四处游走,不断推算灵脉的走向与位置,只见灵力无论游走到哪里都被刺史府锁住,可见当日为刺史府堪舆庭院的人是个高手,确保了这根地脉不会被任何人引动游走。

其实东皇轲不知道,为刺史府堪舆的正是方舟子。

“既然灵脉无问题,那么问题又出在哪?”东皇轲再度陷入思索。

他在风水玄学方面的知识实在太少,毫无头绪。

这时候猛然一声鸡鸣,却是要天亮了。

东皇轲从沉思中惊醒,摇摇头,正要放弃,忽然灵光一闪。

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

正是房东给的锦囊。房东之前说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看锦囊,显然他早已经将今日之事全都计算在内,而且全中。这身窥视天机的本领东皇轲到现在也是真正服了。

将锦囊打开,锦囊中只剩下了一件物事,东皇轲拿出,是一件紫晶卦旗。

紫芒流转的卦旗持在东皇轲手中,东皇轲一时看不明白房东给这个东西是何用意。

卦旗一般都是用来插在风水沙盘上的,定住某一点的风水,然后推演堪舆所要改造风水的施工过程。

东皇轲想着,顺手就将紫晶卦旗插在地脉图上。

谁知卦旗一插入,整个扬城风水立变,原本清明有序的风水变得浑浊无比,尤其是刺史府这边的灵脉,竟然呈现黑褐色,赫然是浓重的阴煞之气。风水的流动也变得无序混乱,这样的风水是极易产生阴物邪灵的。

这倒是让东皇轲想起来夜晚大雨之时看到的景象,颇有几分类似。

当东皇轲定睛看向卦旗插着的一点时,脑海猛的一声轰鸣,眼前陡然出现一幅场景。

一家普通的人家院门锁闭,堂屋中间屋梁上赫然悬挂着一具小孩尸体!小孩尸体早已被风干,干枯的皮肉甚是可怖。而小孩身上穿一件蓑衣,蓑衣被涂成古怪的火红色,双手双脚都被草绳困住悬挂屋梁之上。裆部垂吊一只铜铃,背朝大地。

东皇轲“啊”一声惊叫,一下从幻象中醒来。

但是方才看见的小孩尸体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东皇轲定定神。手指扣着桌沿思考。

“莫非是?”东皇轲猛的站起身来。“悬棺照顶?!”

悬棺照顶也是风水术中一种,是从一种邪教的五行祭祀中演变而来。这种术法极其残忍,先要找一个阴时阴刻出生的人,然后在其生日当天将其制服,先后用金木水火土五件物事锁于其身,而后在顶门插入一只分魂针,用三天三夜时间折磨至死。人死后魂魄却被火属性物事锁住不能离体,只能由顶门的分魂针导引而出。金属性物事定住魂魄完整,之后做法之人就能收获一个至阴魂魄。

东皇轲所看到的小孩尸体明显就是悬棺照顶的一种运用!

蓑衣属水,涂成红色为火,横梁是木,铜铃为金,背朝大地是土,几乎一套完整的悬棺照顶之术!

不过,一般有人使用这种术法都是将阴魂炼成小鬼伤人。是属于邪派的另类法宝。

但是在东皇轲所知的风水术中,悬棺照顶真正的用途却是用来破坏一地的风水!其他邪派炼化小鬼的用法却是本末倒置,牛刀杀鸡了。

众所周知,想要破坏某处风水,必须要断其地脉或改变建筑格局、山川走向。这些东西都是大工程,有人防备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做到。但是悬棺照顶却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毁掉某处风水,虽然耗费时间很长,但是胜在不知不觉。直到风水毁尽,被暗算的人家也不一定能察觉。

结合茅藏风水杀师的身份,东皇轲不用想就能断定明苏修炼出了问题一定是悬棺照顶的原因!

方才卦旗插入扬城地脉图后整个刺史府的灵气都转变成了阴煞之气,吸收阴煞之气练功若不修为倒退就怪了!明苏日日吸收阴煞之气,自身的灵力却自动将其净化消耗,两相抵消之下,明苏灵力有限而阴煞之气无穷,明苏自然产生了修为倒退的情况。只可惜明苏太过于信赖这根地脉的灵气,吸收了这么久都没有察觉。若是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事情的真相。

当然,这也跟悬棺照顶改变的阴煞之气其实仍旧充斥着灵性有关。十分灵气中掺杂三分阴气,这就真的是难以察觉了。

这术法怕是存在半年之久了,直到最近才让明苏出现修为倒退,无法丹气外放的问题。真可谓放长线钓大鱼。

想明白其中关节,东皇轲是心情大好,看看距离真正天亮还有一会,索性上床小寐了一会。

天光大亮,东皇轲伸伸懒腰不情愿的爬起来,刚准备去找明苏将自己的推算告诉她。却听一个婢女前来通报,说是沈金成来了。

他来干什么?东皇轲有些奇怪。

章三十五 沈金成的礼物

自从来到扬城,与沈金成的交集也就是城门口一次,而且还是恶交。这沈金成上门难不成是来寻仇了?

东皇轲整理一下衣服,跟着婢女来到客室。

沈金成早已等待在内,明苏端坐上首,手中端着一杯香茗,一双冷眸只管往茶水里看,时而轻轻吐气,吹散丝丝氤氲。

这气氛真是僵硬到极点。

不过一想沈金成的身份也就了然。沈金成老爹是扬城守备,属于驻军体系。与刺史府也是格格不入。刺史府作为同时监察地方与驻军的机构,当真也是难做。幸而演武堂也算是刺史府一方,才可以能够同时与地方、驻军对抗。

“东皇公子已经到了,说吧,沈金成你来做什么?”明苏轻啜一口香茗问道。

再看沈金成那边,竟然连杯茶都没有,东皇轲不禁绝倒。明苏也真够狠心的,好歹上门是客,竟然连杯茶也不给。不过看沈金成竟也丝毫不在意,见东皇轲进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是这样的,安得居士。”沈金成一拍手,门外随从捧着一叠银票进来。“昨夜斗台赌战,我压了安得居士您一千两银子。根据当晚的赔率,一赔二十,总共获益两万两。我沈金成也是知恩图报的人,书上讲孟尝君常为门客一掷千金,这两万两银子中有安得居士您一半的功劳,所以我就给您带过来了。”

“嗯?”不止东皇轲惊讶,明苏更是眉毛一扬,看向沈金成。赌战下注赢了那是自己的事,竟还有给别人送钱来的。这事当真罕见。

东皇轲一听之下也算明白了沈金成意思,却有点哭笑不得。这沈金成原本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在扬城公子圈里估计也是人不爱狗不理的那种,经常还会被当枪使。这经常被欺负之下,陡然看到东皇轲这个高手,立马就有了结交的意思。但是听他口气,竟然是效仿孟尝君,要东皇轲做他门客。这不幼稚吗?东皇轲现在是刺史府的座上宾,他身为刺史府的敌对派系,竟然来拉拢,还当着明苏的面,这不是犯浑?

果然,明苏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沈金成毫无修为,在明苏压迫之下,简单一个眼神就承受不了,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不断开始打颤,却兀自硬撑。

明苏嘴角含笑,轻蔑的扫一眼沈金成,威压乍放,沈金成大叫一声,从椅子上滑落瘫倒在地。

“废物。”明苏一口将茶水饮尽,毫无大家闺秀风范,将碗碟往桌上一扔,扬长而去。

“谈完了来找我。”

远远的一句话传来,明苏已经不见了踪影。

东皇轲摇摇头,对挣扎着爬起的沈金成道:“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沈金成一听东皇轲这话立马着急起来:“安得居士,不要误会,这银票您一定要收下。”言辞恳切,生怕东皇轲会大手一挥,将自己赶出门。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沈金成瞠目结舌。

东皇轲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将银票接过揣入自己怀中,然后坐回椅子上,像是根本动都没动过:“阿成啊,你的好意呢,我心领了。谢谢啊。“

心领?心领你把银票揣怀里干吗?沈金成无语。

“阿成啊,从兰亭集会那时我就看你小子不错了,有前途。“东皇轲此刻一万两银票在手,说话也就没了遮拦,花花轿子人人抬,随口给沈金成戴上一顶高帽。

这随口一句话沈金成竟然信以为真,脸上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我家老头子一直说我不成器,还是安得居士您有眼光。”

“唔,自然自然。”东皇轲差点一口水噎着。

“对了,安得居士,今天我来还有一个目的。”

“哦,什么?”

“昨天斗台不是剩下了一个奴隶活着吗?您作为胜者,奴隶归您。我看你也没来得及带走,于是就自作主张给您带来了。”沈金成道。其实他撒了个小谎,奴隶是属于东皇轲没错,但是东皇轲将孟康得罪了,这会所又是孟康所有,谁还敢把奴隶给东皇轲?但是最后剩下的那个奴隶怎么解决孟康也没有指示,这让会所的人为难了。沈金成一看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就花了点小钱将那奴隶买来了。

“那人?”东皇轲随即想到那奴隶虽然没有修为,但是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天赋异常高,对于战机的把握还有自身的意识都超出凡人,如果加以栽培倒是个好苗子。

“现在在哪?带他上来吧。”东皇轲当即拍板,决定先要下这奴隶,以后带回木渎书院加以培养。作为书院准掌门,发展书院的责任可不敢落下。而书院的发展无非是资源与人才两项。资源嘛,靠战斗与钱解决,人才却是可遇不可求,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现在有这么好资质的人送上来,肯定要收下。

得到东皇轲同意,那奴隶很快也被带了过来。

奴隶一看见东皇轲似乎就明白了其中关系,不用沈金成说话,立马跪倒在东皇轲面前:“请公子收留小人,小人定当做肝脑涂地以作报答。”

东皇轲看看这奴隶,身材中等,皮肤黝黑,身上肌肉匀称,即使是跪倒在地,眼神里流露出的也无几分卑躬屈膝之意,更多的是期冀与坚定。

东皇轲敢打赌,只要他说一个不字,这人就敢跪在刺史府门口直到自己收下他。

这人,有些太聪明啊。东皇轲叹一口气,作为领导者,谁都不喜欢聪明过头的属下,那代表着无法控制的不安定因素。

想到这,东皇轲原本要怀柔安慰的一番话也就成了另一个模样:“跟着我也可以,不过我这规矩很多,你可肯遵守?”

那奴隶明显愣了一下,这与他预想中的东皇轲的反应有点不一样,却随即道:“公子所有规矩,小人无不遵守如命!”

“嗯”,东皇轲点点头。“具体规矩以后再告诉你,不过现在的规矩就只有一条,那就是本公子的话就是规矩!本公子若哪天不高兴了让你去死你也要去!你可能做到?”

那奴隶犹豫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决然:“但凡公子所嘱,万死不辞!”

“好,那就勉强收下你。先从马夫做起,根据你表现另行提拔,日后若能见你忠心,我自会将你列入门墙,学习万般法术,仙家大道。”东皇轲打完巴掌给一个甜枣,抛出学习道法这个巨大的诱惑,当即让那奴隶一阵激动。

“谢谢公子!小人定当努力,绝不辜负公子期望!”

“恩,你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东皇轲挥手让那奴隶站起身。

那奴隶却依旧跪在地回答道:“回公子,小人叫项左。兖州人氏。”

那奴隶满以为自己此番举动能讨得东皇轲欢心,却没想到东皇轲冷哼一声,袍袖一挥鼓荡起阵风,将那奴隶挥飞在门外。

东皇轲这下用力极大,那奴隶一下被摔得头破血流。

“我让你起来就起来,才一句话的功夫你就忘了规矩,当我是什么人?!”

章三十六 破局

东皇轲的突然发难,不止项左没有料到,就连沈金成也吓得一抖,这公子哥的胆量可真是小的可以。

而东皇轲故意将项左挥飞,目的就是在他心中种下自己喜怒无常,不可揣测的种子,让他永远不敢背叛自己。当然这还是一条很长的路,项左如果真的足够聪明就应该能想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你去前院找小菁,就说是我交代的让她给你安排一个地方。这段日子你就在刺史府老实呆着。”东皇轲淡淡的说,根本不给项左继续说话的机会。小菁是明苏的侍女,这两日跟东皇轲也算熟识了,东皇轲的交代她自然会安排。

而东皇轲对沈金成一抱拳:“沈公子,谢谢你今天的礼物,改日定当登门拜谢。我与明苏小姐还有事情要说,就不送了。”

好歹是收了别人一万两银子,东皇轲也不好意思直接走掉,于是劝退。

沈金成倒也识趣,说:“过几日小弟府上有个宴会,可否请安得居士一叙?”

几日后?几日后哥早去了潇隐村!于是东皇轲毫不犹豫的答应,让沈金成一阵眉花眼笑。

送走了沈金成,东皇轲来到明苏小院。

在院中稍微站立,知道这就是扬城地脉所在之处。东皇轲试着吸收地脉灵气,果然是充沛饱满,而初入体内的灵气也的确难以辨别含有阴煞之气。在东皇轲刻意的甄别下,才能感到阴煞那股迥异于灵气的阴寒感觉。

东皇轲环顾四周,明苏小院中栽种的满是桂花宝树,在地脉的作用下,这些桂花几乎是全年开花,香斥府外。

东皇轲随手摘下一瓣桂花轻嗅,花蕊深处淡淡污秽气息传来,再看桂花树根隐隐有黑色渗出表皮,与泥土颜色相仿,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觉。

果然如此!东皇轲此刻证明了自己推测的正确性,信步朝着明苏闺房走去。

扑,东皇轲一把推开明苏房门,正在里面颌首静思的明苏一下被吵到,怒目看向东皇轲。

东皇轲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对不起,忘记敲门了。我重来一遍。”

说完,不问明苏是否同意,东皇轲出去将门带上,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贱人!”明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两个字,恨声道:“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不会滚?”

“自然会。”东皇轲又是一把将门推开,脸上满满贱笑。“前提是你不想知道自己修为退步的原因。”

“什么?!你找到原因了?!”明苏几乎是跳起,也只有这件事情能触动她冰冷的心了。

“那是!本大师是谁!”东皇轲得意的坐下,端起桌上一杯茶就小饮一口。喝完还轻轻的对着茶水吹气,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咦?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找到了原因还不高兴吗?”东皇轲看着明苏几欲杀人的眼神,奇怪的问。

“那个茶杯是我的!”明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要不是东皇轲还有用,真恨不得将东皇轲毙在当场。

“啊?!”东皇轲也是一愣,讪讪的将茶杯放下,心底却是波涛翻滚。坏了,哥竟然间接跟这小妞接吻了!完了,哥的节操!掉了一地啊!

东皇轲眼睛扫着地面,似乎要找到自己失落的节操捡回去。

“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刚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明苏接下来的话没说,意思却很明显了。

“满意,满意,一定会满意的!”东皇轲眼神慌张的抬起头,心里想的却还是自己节操的事。

“还不快说?!”明苏水瞳中散发出阵阵杀气,终于让东皇轲清醒过来,不再纠结于自己那早已无的节操问题。

“是这样。我昨晚推理扬城地脉图,发现你这院子是位于扬城地脉之上,而且经过高人的指点,可以将地脉灵气聚拢,是不是?”东皇轲问。

“唔,倒还不是一无是处。的确这样。”明苏说着,习惯性坐下就要端起茶杯,但是马上想到刚被东皇轲喝过,恨恨的将茶杯又放回桌上。

东皇轲自然看见了明苏的动作,为了避免激怒明苏,只能郑重其事的继续讲解:“这就对了。问题就出在这地脉灵气上。”

“可是我用这地脉修炼了十几年并无出现一点差池。”

“以前的确是没有问题,但是正如你所说,茅藏来了之后就有问题了!你来。”东皇轲转身出门来到院中。

随手摘下一朵桂花递给明苏:“你看看这桂花中心是不是有一点黑色?”

明苏疑惑的接过,这朵桂花蕊心处的确有一点黑斑。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许多花蕊中心都会又黑斑,这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现象。”明苏兀自不信。

“用意识去感受一下这块黑斑。”东皇轲笑笑,又道。

明苏依言将灵识聚焦在黑斑之上,立即全身一震,惊呼道:“怎么可能?!是阴煞?!”

风水宝地,又在地脉之上,出现阴煞之气非常不可思议,也难怪明苏会惊讶。

“对。你再用心感受一下这地脉灵气。”东皇轲点点头。

明苏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的感受十分认真,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东皇轲:“灵气中也有阴煞?”

“你感受不出来?”东皇轲反问,灵气中蕴含的阴煞虽然难以分辨,但是在提示之下用心感受还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我修炼的剑意是冰寒属性,所以察觉起来有些困难,只能约莫感受到一点。”明苏一番话也让东皇轲恍然大悟。

这也难怪明苏一直未能察觉。明苏剑意本属冰寒,杀意又重,灵气之中掺杂了阴煞之气还真难以察觉。

“对,整个地脉灵气中都掺杂了阴煞之气。或者说是这一块上佳的风水宝地被人毁掉,灵气正在逐渐逆转成阴煞之气。不出十年,这根地脉也会尽毁成为阴脉。而你正是吸收这种灵气有半年之久,才修炼出现问题。”

“是茅藏干的?!”明苏听着东皇轲讲说,猛的站起,裙裾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整个人的气势如长剑出鞘,刺破天穹,怆然长鸣!

章三十七 天才东皇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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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还能有谁?不过,据我估计这计划早已经被安排下,只是半年前才由茅藏施法启动。”东皇轲看看明苏说道。

“这是什么术法,这样厉害?”明苏缓缓收敛气势,沉声问东皇轲。

“风水术中的一种,叫做悬棺照顶,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术法的用处在破坏风水上。所以我怀疑茅藏背后的师门极有来头,有可能是一个古老门派。”

“我派人调查过,但是没有头绪。这茅藏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根本查不到蛛丝马迹。”明苏叹息着摇摇头。

“这也正常,一个风水杀师想要隐藏自己的一切,可是简单至极。”

风水杀师对于卜卦断命之事也多有涉猎,想要暗中屏蔽自己命格信息让人查无可查,不下十种手法可用,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所发现。这同时也是风水杀师让人忌惮之处,暗中对你下了黑手,然后屏蔽天机扬长而去,你却毫不知情。不过也因为风水杀师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对社会甚至对当朝统治危害太大,大衍朝开朝之后就一直在剿杀,有数的几个风水杀师高手都已经阵亡,当世风水杀师出现一个金丹就了不起,别说元婴、分神期的绝顶高手了。

对于朝廷来说要的只是风水杀师布阵杀人的技能,自身的修为嘛,中不溜秋就可以了。最好的呢就是精通各种风水杀阵,却就是无法修炼的废柴型人才,朝廷对此可是求之若渴。

“如何才能破解这个术法?”明苏定定神,想要报仇不急在一时,茅藏能隐藏行迹,她刺史府自然也能找到高人将其揪出来,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将自己倒退的境界弥补回来,丹气无法外放相当于少了一件随身法宝,损失极大。

“很简单,你派人去户部跟刑部调查扬城最近一年内迁走的人家跟丢失的阴年阴月的孩子。迁走人家就局限在刺史府方圆一里之内,而丢失的孩子八成也是扬城户籍,若非在扬城土生土长,阴魂还真破不了这风水格局。”东皇轲沉吟一下道。

“好,我马上让人去查,最多下午就会有结果,你准备好破法用的工具,下午我差人喊你。”明苏嘴里说着,脸上却一副送客的表情,让东皇轲一阵错愕。

尼玛,用完就扔?太现实了吧?!哥很生气!

很生气的东皇轲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正是这个德性。而明苏也多半是跟他学习,顺便报刚才错用茶杯之仇。

东皇轲不情愿的从明苏闺房走出,溜回自己房间。

破解悬棺照顶需要一件收魂的法器,东皇轲自然没有,但是他昨夜拿到房东给的紫晶卦旗的时候就察觉了那正是一件用来收魂的法器。可见房东一应物事早已准备俱全。所差的就只是东皇轲这个执行人而已。

“到下午还有一些时间,不妨?”东皇轲自言自语着,急不可耐的从怀中掏出一页纸。

纸页泛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怕是写了足足近千字,正是从茅藏那得来的玄书歌者技能页。

看着技能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东皇轲喜上眉梢:“这千字足够写下数十个技能了,这次真发了!”

小心翼翼将技能页铺在桌上,顺手再次给房间丢几张磐石印纸,东皇轲开始小心翼翼研究起这技能页来。

技能页一侧明显有撕裂的痕迹,看样子是从一本古书上撕下来的,没有任何介绍,起手第一行字就是对技能的介绍。

“反风行印。此法反风行印纸之效而行,灵力路线古怪至极,吾苦练半月方得透彻。此法结印之后自生风刃,威力堪比剑气,吾小试牛刀,风刃切三指厚剑石而开,足见威力。”

剑石是剑修们常用的试剑石头,坚硬异常,金丹剑修都未必能切开一块一指厚的剑石,这反风行印竟然一下切开三指厚,如此效果,未免太吓人了。

关于反风行印的介绍也就到此,下面的就是结印手法跟灵力运行路线。

东皇轲仔细看了下,手法确实跟施展风行印纸的结印一样,灵力运行路线却大大不同。书写技能页的前辈说这灵力路线他足足参悟了半月才透彻,东皇轲不免有点忐忑。

按照灵力运行路线去感受,果然异常的难受,其中灵力相互羼杂又方向相反的地方足足三处,也正是这三处改变了风行印纸的效果,使之成为风刃。

东皇轲又试了一次,还是无法做到,沮丧的轻揉着脑袋,思考到底该如何运行。

随手拿过纸笔将三处灵力路线画出,东皇轲开动大脑又勾又画,灵台空明,这次根本不用坐忘心斋的观想法,就直接进入了无相无念的境界。

随着十几张宣纸被丢弃,凝神推理的东皇轲猛的停住了笔。哈哈大笑一声,嘴里不忘嘟囔一句“哥真他妈是天才”,立即手上掐出一张风行印纸,一个结印将印纸扔出,飞掷的印纸在半空陡然化作一段风刃,狠狠切入地面,将石砖地面切出一指厚的罅隙。

看着战果,东皇轲有些失望。

不是说能切开三指厚的剑石吗?怎么切地面才一指!骗子!老骗子!

东皇轲足足骂了半刻钟才气急败坏的坐回凳子上,将技能页拿过继续看,却立即傻眼,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技能页下面的文字赫然是具体的灵力运转方法!

东皇轲心急着要试验,没有将下面的文字看完,却是没想到人家早已经写了出来!

靠靠靠!东皇轲幼小的心灵被一连欺骗两次,接近暴走,好不容易才以“哥就是喜欢独立思考”这种伟大而具有科研精神的借口安慰下自己。

拿过技能页研究上面所写的灵力运行路线,每看一句东皇轲脸上就多一分笑容,直到整张技能页看完,东皇轲一张嘴都咧到了后脑勺。

“天才啊,哥就是天才啊!”东皇轲仰天长笑。“你老小子用了半个月才研究出这么个东西?哥用半刻钟想出来的都比你的简单!”

技能页上所写的灵力运转方法繁琐之极,好多还借用了剑修的一些心法才达成中间的转折,整整一张技能页,全都是在阐述具体的运转方法。而东皇轲想出的路线,却是简简单单一张路线图就可以画出。两者高下立判,也难怪东皇轲这么得意。

将技能页上的千字阐述看过来看过去,东皇轲心中充满了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哥踹死在沙滩上啊。

春风得意的东皇轲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整张技能页上只有一个技能的问题。

章三十八 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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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里个呛,的里个呛……”能够在跨越时间的比拼中胜过一位前辈,东皇轲高兴地手舞足蹈,将技能页看了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完善自己方法的同时,越觉得自己的方法厉害百倍。

而之前风刃只能切地一指的问题也被东皇轲想明白,这位前辈肯定是一个至少分神期的大高手,所以能够用出风刃切开三指厚剑石。法诀的本身威力是一样的,但是施法人不同却也就有了不同结果。

想到分神期的高手都被自己在智商上超越,东皇轲更高兴了。

将自己的方法在纸上详细画出,确认无误后,东皇轲傻笑不停的准备看下一个技能。

目光落在技能页,半晌,东皇轲突然发出“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茅藏你个老小子,竟然欺骗哥的感情!哥要杀了你!谁都别拦着我!”

殊不知,东皇轲屋内就一个人,想要拦着也没人可拦。

“怎么会就一个技能?怎么会?”东皇轲对这张技能页可是充满了期待,幻想着上面十几个牛逼哄哄的技能,但是此刻幻想破灭,让他不敢相信。将技能页翻过来倒过去的看,甚至想着会不会还有夹页,费劲将技能页撕开。

鼓捣半天,东皇轲颓然叹气,不得不接受了只有一个技能的事实。由此对茅藏的恨意更甚。

却全然没有想到技能页上有十几个技能只是他自己先入为主的臆想,茅藏可是从未说过技能页上有多少技能这件事。

想了想,东皇轲抓起技能页随手销毁,这东西虽然只有一个技能,但留着也是个隐患,所有的玄书歌者门派知道后都会前来抢夺。放在那种人才辈出的大派未必不能举一反三,研究出后续的反技能用法。而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让他只能存在自己脑海中。即使是木渎书院,不可信的学生也不能传授。

又将反风行印练习几遍,东皇轲确信自己在战斗中可以随时用出才罢手。外面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却是小菁送饭来了。

东皇轲开门让小菁进来,顺口问项左的情况。

小菁直言已经给项左安排了住处,并让其在柴房帮忙。

东皇轲欣赏的看小菁一眼,这丫头倒是颇懂人心思。

只是这一眼霎时让小菁双颊飞红,丝丝娇羞。

弄得东皇轲一阵无语,哥看上去像是那种滥情的人吗?哥还是纯情小处男好不好?

好不容易将小菁挥走,才吃一口饭,门外敲门声又起。

东皇轲以为是小菁又来,开门一看却是明苏。明苏扫一眼东皇轲,却没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冷冷问:“东西都准备好没?你说的地方已经查到,吃过饭就可以去了。”

言语虽然冷淡,但是看明苏亲自前来通告东皇轲就可以看出明苏的心急。

东皇轲不由劝慰道:“你放心就是,无须着急。既然根源已经找到,还在乎这一时吗?你让几个信得过的人保护好现场,具体怎么破,还得我看过才知道。”

明苏听了东皇轲的话略显僵硬的表情终于微微放松,不置可否的对着东皇轲点点头,调头走了。

“记得再帮我准备一些香烛跟一只白毛大公鸡!”

东皇轲对着明苏喊道,却见明苏头也不回,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回屋匆匆扒了几口饭,稍事休息,东皇轲就去找到明苏前往事发地点。

路上明苏为东皇轲简单说了下找到悬棺照顶房间的过程。让东皇轲不由感叹刺史府可动用力量的强大。明苏派去的人直接到扬城刑部与户部调出了一年内的资料,然后组织人手排查,终于查出在半年前有户人家突然迁离了扬城,而那户人家的房子正在刺史府的西南方。同时刑部的人更是轻松调查到半年前一个孩子莫名其妙丢失,丢失那天正是那孩子的生日,此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衙差也就当成平常的走失案子存了档。

之后手下回来报告给明苏,明苏让一个心腹去那房子悄悄查看了下,果然如东皇轲所说,房中吊着一具小孩尸体。

“到时我需要做什么?”明苏一边走着问东皇轲。

“看看再说吧,我要先布下一个收魂阵法,等到晚上再施为。”东皇轲回道。

“还要等到子夜?”明苏皱眉。

“不用,子夜阴气过重反而难以收魂了,入夜即好。”

“那现在收掉岂不更好?”白天阴气最弱,是以明苏提议。

东皇轲听罢白了明苏一眼,头一次十分认真的道:“那小孩非修行之人非派系之人,只是因为你们刺史府跟太守区的恩怨才无辜送命,要给他强行找个因果,你跟孟康都沾得上,能化解就化解,否则于你将来修行不利。”

天下修者最后修的都是一个飞升成道,但是飞升前的那一次大天劫却是极为难熬,能过者百中无一。固然与各人的修为有关,但是也跟日常因果业报有些牵连,所以东皇轲才说出那样一番话,劝阻明苏对待普通人时少结因果。

明苏冷哼一声不说话,但也对东皇轲的话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在那个心腹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那所房子。

房子早已破败,看位置正是冲着刺史府明苏小院。漫过丛生杂草推开房门,东皇轲摇摇头。

里面房梁上一具干枯的小孩尸体悬挂,红色蓑衣、铜铃、顶门分魂针与东皇轲所看到的幻象一模一样。小孩的尸体表皮被风化的如同鸡皮一般,恶臭时不时的传出,整个房间内都充满了污秽阴气。

铮!明苏剑意自行出体,冰龙在明苏周围盘旋一周,阴气霎时被清退不少。

“门口阴气就这样重,房梁上岂不浓重不堪?恐怕家丁进来会直接被阴气袭体而亡吧?”明苏用一方丝帕掩住口鼻说。

“的确如此。这里阴气之重超出想象,那小孩的魂魄恐怕早已经被同化,不知还能不能召回。门外的几个家丁就不要进来了。我先设法控制住这些阴气。”东皇轲说着去外面家丁手里接过香烛。

房间内阴气隐隐的都从小孩顶门流出,被指引着涌向刺史府。刺史府那根地脉简直就是黑夜中的明灯,为阴气指明了方向。

东皇轲将香烛放在门口,依次摆开成一阵型,每一打黄纸配一只蜡烛,挨个点燃。

在所有香烛点燃的同时,东皇轲有种错觉,似乎房间里的阴气尖叫一声跑了开去。

章三十九 收魂

“你有没有感觉他们还是活的?”东皇轲诧异的问明苏。

“那又怎样?”明苏此刻剑意环体,再厉害的鬼怪都要饮恨当场,是以毫不在乎的反问东皇轲。

东皇轲略有担忧的道:“我在担心此地所有阴气都生成了灵识,那就难缠了。”

“一剑斩杀便是。”明苏干脆利落。

“刚给你说了要少结因果,你还是这样。”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大鱼吃小鱼是正常自然规则,你说大鱼会落下什么因果?若是心存顾虑、畏首不前,什么时候才能修行成道?勇猛精进,不惧劫难才是我辈修者的本色。”明苏一番话慨然有声,剑意冰龙受她影响,昂首嘶鸣,凛然生威。

“也罢,你还是出去吧,这里我来负责。破掉之后我自会给你说。”东皇轲挥挥手让明苏出去。

明苏话语中不无道理,但是东皇轲始终认为大鱼吃小鱼也要有规则,鲨鱼跑到江河里去抢草鱼的食物,这本就不对等。修者们就是鲨鱼,生活在海中互相厮杀乃规则,如果去江河里肆虐,那就是作孽了。

不过每个人对于修行的领悟不同,也不能说谁错谁对。

明苏听了东皇轲的话将剑意收回体内,转身出去。倒是留下了几个家丁在外,防止东皇轲有什么需要帮手。

就在明苏出去之后,燃着的烛火猛的一跳跃,黄纸烧做的纸灰呜呜盘旋,顺着房间形成一股小龙卷风。整个房间霎时黯淡下来,只有微微烛火闪动。

“果然还是形成了灵识。”东皇轲心道,一张印纸夹在了手中。这张普善印纸一般用来定身静心用,但是倘若用在阴魂身上,就是催命的符箓。

东皇轲甩手将印纸打出,普善印放出清亮光华照遍房间,印纸正中龙卷风的中心,东皇轲又恍闻一声尖叫,龙卷风消弭于地。

房间内烛火又是猛的一跳,火焰回复了原来大小,光线也变得正常,不似方才的昏暗。

担心从现在到入夜再出问题,东皇轲索性直接搬过屋内一张破烂椅子坐下。

一直到入夜,倒是没有再发生什么现象,但是东皇轲闭目养神受到的幻象攻击却不下十次。而在这些攻击中东皇轲也明显感觉到这些阴气只是初步具有了一点灵识,并不会主动攻击,其实是受到操控的,真正的大头,就隐藏在小孩尸体内。刺史府的风水格局也应该是那个东西在悄然改变着。

那东西似乎也非常忌惮东皇轲,始终不肯正面出击。夕阳西下,夜色缓缓袭上。东皇轲将门外家丁全部遣散,又将地上香烛换好一波,这个阵法能保证东皇轲在这阴煞满屋的房间内有一方立足之地。

收拾完之后东皇轲凝神静待,那东西差不多是时候出来了。

果然,当夜色完全笼罩,房间内阴煞之气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骤增。烛火被阴煞之气侵袭的只有豆粒大小,眼看就要熄灭。

东皇轲冷笑一声,张嘴吐出一串灵言。在灵言加持下,本要熄灭的烛火猛的窜起两指高,火光笃定,依照东皇轲摆下的阵型,嗤嗤嗤连成一条火线熊熊燃烧起来。火线以内的阴气被快速蒸发着,阵法三步之内形成一个真空带,没有一缕阴气敢靠近。

“出来吧!”东皇轲对着屋梁上的小孩尸体厉声道。

似乎听到了东皇轲的挑衅,那东西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化作一团红影扑向东皇轲。

东皇轲掐诀一指,面前烛火跳起组成一道火墙,红影扑在火墙上嗷一声被烧了回去。

东皇轲这才看清红影是个红衣小鬼。随着红衣小鬼的每一下走动,都会带起周遭一圈波纹荡漾。

“没想到茅藏倒是个奇才!这红衣小鬼成形就具备破坏风水的本领,该叫做风水鬼了吧?”东皇轲忖道。

红衣小鬼带起的圈圈波纹就是风水场,它呆过的地方风水场都会改变,往阴煞之地变化。再好的风水宝地长期之下也会被它同化。明苏小院灵气也是被这东西阴化的,着实厉害。

一击不成,红衣小鬼发出阵阵嘶鸣,它周身的风水场也缓缓在变大,无数的阴气被风水场吸收,成为扩张的养分,被东皇轲灵言加持的蜡烛接连熄灭两根,火线的势头也被压下去。

果然厉害!东皇轲暗叹。这红衣小鬼明显是要将整个房间风水改变,用阴气聚成一个阴煞大阵把东皇轲困杀。

“一个无脑的鬼怪畜牲还想阴人?结束了!把那孩子的魂魄给我吐出来吧!”东皇轲冷声说着,快速无比的扔出一张爆炎印,火焰轰然炸裂在红衣小鬼的风水场中。红衣小鬼嗷的一声惨叫,一对只有眼白的眼睛死瞪着东皇轲,忽然带起身上的风水场抓向东皇轲。

“二十四山盘!”东皇轲大喝,虚空中一个卦盘虚影缓缓浮现,红衣小鬼的风水场碰在卦盘虚影上,发出嗤嗤雷电流动声。小小房间里风起云涌,风水全都被错乱。

红衣小鬼毕竟还是有灵识的,识得二十四山盘的厉害,转身就要逃跑,东皇轲哪里给它这个机会,卦盘第二重虚影闪现,将红衣小鬼紧紧困在中心。

红衣小鬼吱吱叫着,却就是无法脱身。东皇轲取出紫晶卦旗,注入灵力往红衣小鬼当头插去,轰一声恍如雷鸣,紫晶卦旗见阴气而涨,旗杆从红衣小鬼头顶插入,将红衣小鬼死死定住。

同时卦盘虚影在东皇轲操纵下开始旋转,巨大的力量撕扯的红衣小鬼发出震天吼叫,但是身体被卦旗定着,不论怎样挣扎都不管用。它身边的风水场首先被毁掉破碎,随着卦盘越转越快,红衣小鬼身上的一道道阴气被撕开化入卦盘虚影中,而从红衣小鬼身上撕扯出的八道魂魄却全被卦旗吸收进去。

“哥再送你一程!”东皇轲说着一掐法诀,地上阵形里的火线全都跳离蜡烛涌向红衣小鬼。在火焰的灼烧下,卦盘虚影终于将红衣小鬼完全分化,一道道阴气贮存在卦盘虚影中,日后若是遇见强敌正可以释放出来攻击。

东皇轲收了卦盘,紫晶卦旗也变回原来大小,卦旗内八道魂魄游离,正是那小孩子被收走的魂魄。

人有三魂七魄,但是天地二魂不驻身上,只是维系着一种与人体的灵魂链接。一旦死亡天地二魂就会消散,是收不起来的。所以茅藏收取到的只是命魂跟七魄。

轻轻将屋梁上的小孩干尸放下,除掉他身上的蓑衣跟铜铃,东皇轲将卦旗拿在小孩顶门旋转一周,卦旗内的八道魂魄登时有了意识一样,疯狂游动,想要从卦旗内出来重回肉身。

“你已经死了,回不去了,赶紧投胎去吧。”东皇轲轻轻说着,将卦旗抛起,八道魂魄飞出,聚成一个人形,留恋的盘旋在肉身周围。

“还不快去?!”东皇轲将早已准备在门外的白毛大公鸡抓过,往西方一扔,白毛大公鸡昂昂叫着往西方跑去。

小孩魂魄似乎明白东皇轲在解救他一般,在东皇轲身边飞舞一周,才跟着大公鸡的方向而去。

公鸡引魂,也识得黄泉路,阴魂正可以借着公鸡归入幽冥。大公鸡逐渐跑远,小孩的魂魄也再也感应不到。

东皇轲有些疲惫的靠在门板上,看看小孩的干尸,本来还想将尸体带给小孩家人,但是一想他家人若是知道小孩不是失踪而是死亡,恐怕会更伤心。犹豫一下,燃起一把火,将小孩尸体焚化了。

在院中找到一个坑把骨灰埋入,想了想,东皇轲在一块砂石上刻下“无名孩童奠”五个字,插在土包上。

或许,明年这里会长出一株树苗吧。东皇轲盯着土包微微走神。

章四十 房东的声音

玄书歌者的信仰是生命,自诞生之初就是一个不同于其他修派的职业。这也是为什么玄书歌者的技能多是增益类型。

东皇轲此刻亲手送走一个魂魄,见证了人对于生命的眷恋,不免有点感伤。虽然他嬉笑不羁,但是对于玄书歌者这个职业的选择却从没后悔。

玄书歌者,东皇轲觉得自己对于这个职业多了些以往不曾有的感悟。

回到刺史府,明苏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东皇轲回来,明苏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东皇轲对明苏点点头,示意事情已经解决。

明苏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向东皇轲的眼神也就不再那么冷淡。

“你这院子里的阴气还需化解,明天我就得走了,所以现在就帮你化解掉吧。”王虎说留在扬城的时间不过是两天,东皇轲明天还要找鱼玄机交差,顺便让她把风后符的印记撤除,然后直接去演武堂找王虎汇合。

明苏难得挤出一丝笑容,开口对东皇轲道:“这几天……谢谢。”

谢谢?东皇轲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小妞竟然也会说谢谢?!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还是来点实在的比较好。”东皇轲根本不领情,他心里记挂的可是明苏答应过的帮自己解除茅藏法剑印记的事。

“贱人。”听到自己酝酿了好久才说出的谢谢两字被东皇轲轻易回绝,明苏脸上立马腾腾杀气弥漫,“剑拿来!”

东皇轲立马屁颠屁颠的递上法剑。法剑兀自存留着茅藏的印记,这一天东皇轲可是至少感应到了法剑四次的嗡动,明显是茅藏在试图召唤法剑。这个隐患若是不除,茅藏随时都能知道自己的位置。

明苏接过法剑看了看,蹙眉道:“这剑不同寻常,应该是需要具体的法诀才能发挥其威力,即使抹掉茅藏印记你也不一定可以使用。”

“使用?哥会用这种垃圾货色?我要将它分解炼化,打造成一把全新的武器。”东皇轲不屑道。

“你还会炼器?”明苏一边看着法剑一边有些惊异的问东皇轲。

“自然!不会……”东皇轲气势顿泄,他的那把黝黑匕首还是别人帮他打造的。

“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一个人。”明苏说着手上猛的爆出强烈光华,右手缓缓的从法剑剑身上抚过,光华一丝丝渗透进剑身,剑身感觉到外来的压力嗡嗡动着剧烈挣扎,但是在明苏手中毫无作用,直到整个剑身被抹完,法剑终于安静下来,如一件死物。

“给。”明苏随手递给东皇轲。这法剑的印记明显没有二十四山盘结实,明苏举手就将其抹除。

东皇轲接过法剑,一丝灵力渗进去,果然里面没了任何人的气息,但是东皇轲的灵力也被法剑摒除在核心之外,无法操纵这剑。

“你说能帮我找到人炼化了这把剑?”东皇轲眼巴巴的问明苏。

“或许吧。”明苏这时候却不确定了。东皇轲自然明白明苏的意思,一咬牙,从怀中取出茅藏的那颗风水珠。

风水珠是风水师们较常用的法器,可以定风水化阴煞,茅藏这颗品质极高,整个珠子圆润透亮,拿在手中半刻就觉手心微暖。若是能卖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但是此刻却不得不拿出来给明苏用掉了。

东皇轲边查看放置风水珠的位置,边大声惋惜着生怕明苏听不见,明苏却就是冷眼旁观,绝不搭话,弄得东皇轲叹息一会自己都觉得无趣不再说话。

“只能放那了。”东皇轲一指明苏小院房顶。斗角飞檐之上矗立一头石制貔貅,貔貅只吃不吐,寻常用来聚财,在这个院子的作用却是聚灵。

东皇轲给自己加持一个“云腾”术,身体缓缓的飘向屋顶。貔貅嘴微张,里面不似传统的镂空雕刻雕出的珠子,而是确实含着一个滚动的石珠。东皇轲毫不客气的一把掏出,将风水珠换了进去。

风水珠一进貔貅嘴中,小院四方就生出道道萤光,缓缓的往院中心收缩,最后在房顶貔貅处停止。这代表着风水珠起了作用,已经与小院风水完美融合。化解阴煞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总要有些时间。

东皇轲将从貔貅嘴里取出的石珠抛来抛去,对下面的明苏高喊一声:“搞定。”刚想下去,却是脑袋一震,身体连续摇晃,差点从屋顶跌落。

“怎么了?!”上面明苏发现东皇轲情况有异,问道。

东皇轲却不答,而是定定的盯着东南方,那边一道血红的雨线正迅速向这边投来!

仿佛又看到了昨夜看到的妖异景象,东皇轲沉默不语。那种莫名的沉重感再次袭上心头,挥之不去。

空气中凭空生出丝丝血气,萦绕鼻尖。雨线行进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覆盖了扬城。

东皇轲对于那道雨线有种说不出的恐惧,不敢再逗留房顶,对明苏摆摆手说:“走吧,要下雨了。”

说完缓缓飘落在地。却感觉手中一轻,那颗从貔貅嘴里掏出的石珠竟尔自行漂浮在了空中。

石珠上升到高空,刷的一下放射出丝丝金芒,金芒如秋菊吐蕊,丝丝缕缕的垂落,将刺史府笼罩。

正要回屋的明苏看见这景象也愣住。

金光持续放射了十息时间,才缓缓消散,但是在东皇轲眼中,此刻整个刺史府都被笼罩在了浩大金光之中!

咔嚓!一声炸雷传来,血红雨线正好降临在刺史府,哗哗大雨噼里啪啦砸下。然而雨滴接触到金光之后,就像被过滤了一次,再没任何异味。

东皇轲满鼻的血腥气也瞬间消散。

“阿轲,没有时间了!要快!”东皇轲呆滞间猛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竟然是房东!

“什么没有时间了?老东西你在哪?!”东皇轲条件反射的跳起喊道。

然而环顾四周,除了明苏再无他人,哪里有房东的踪影?!

明苏奇怪的看着东皇轲。

东皇轲苦笑一声,房东的声音确实出现在了他耳边,但是房东言之未尽,只是说没有时间了,到底是什么没有时间了?

“当初给刺史府堪舆风水的是谁?”东皇轲突然问出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就是方舟子大师啊,”明苏回答。“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是他?!东皇轲一震,觉得自己隐约触摸到了点什么。

章四十一 迷雾重重

从当初来扬城,房东就算定了东皇轲将要面临的事情,一一给出对策,眼下悬棺照顶的事情解决了,房东所给的锦囊妙计也正好都用完,似乎事情到此正好结束。但是房东莫名一句“没时间了”,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一角,让东皇轲知道原来在那无边无际的幕后,还不知隐藏着什么物事!终点,远远不止于此!

想到这一点,东皇轲有些丧气,这种一知半解的感觉太难受了,东皇轲恨不得现在就杀回木渎镇找房东问个明白。

“怎么回事?”明苏察觉到东皇轲情绪不对,问道。

东皇轲无奈的摇摇头,这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即使说了又怎样?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情况。

“你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东皇轲却岔开话题。刚才金光垂落的时候,这院中的所有阴煞就被瞬间净化,灵气回复如初。没有意外的话,明苏只需半月的静养就可以重新回到丹气外放的境界,并且还可能有所精进。

“嗯。”明苏道。“把你要铸炼的武器给我,明天晚上来拿。”

东皇轲这才想起自己要将匕首与法剑炼化的事情,从身上摸出黝黑匕首与法剑,一同交给了明苏。

明苏接过,看一眼匕首,道:“你倒是挺舍得下本钱。”这把匕首炼化时候被东皇轲加持了无数印纸,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鼓捣成形,相当于了一次附魔。只不过终究不是正儿八经的附魔手法,效果差了许多。

明苏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匕首的不同,是以说出那么一句话。

东皇轲没接明苏话,而是问道:“不会炼坏吧?”

明苏冷眼说:“要是不放心,你可以拿回去。”

东皇轲摆摆手:“放心,放心。”

片刻,忽然又问:“不收钱的是吧?”

“十万两一次,你交得起吗?”

“咳咳,今天这雨真大。”东皇轲慌忙转移话题。

小家子气的东皇轲终于狠心离开明苏小院,回去的路上不断摸着二十四山盘喃喃自语:“阿盘啊,要是你那两个兄弟被炼坏了,就只剩你一根独苗了,哥……不对,老爹我心疼啊。”

二十四山盘一阵嗡鸣,心里却是巴不得那两个被炼成一堆废铁。

第二天,东皇轲出门去找鱼玄机索要报酬。然而当他到了醉玉楼后却被告知鱼玄机出远门了,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把东皇轲气的牙痒痒,鱼玄机分明就是在逃避,不想兑现诺言!等东皇轲对风后符不再抱有幻想,她再适时出现,用方舟子的名义套近乎,然后拿一块雨后符雷后符之类忽悠东皇轲,将风后符取回。

“看来这东西很值钱啊。”被忽悠的东皇轲取出风后符仔细观察着,日光照射下,风后符内一团青芒左躲右闪,游移不定。

“她!”东皇轲一下子记起来这风后符内还藏着一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游魂。茅藏那日费尽心机要抓取炼化的就是玉佩中的这个游魂。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有没有遗产?你呆在我身边想干什么?告诉你我很洁身自好的,你不要有非分之想。”东皇轲一口气问出五六个问题。

却见玉佩内游魂依然在躲闪着阳光的直射,也不见声音发出回答东皇轲的问题。

“看来你很怕这阳光,也罢,晚上再审问你。你最好将你死前的遗产存放地点全都想起来,不然哥可不保证不会兽性大发,来一场人鬼生死恋。”洁身自好的东皇轲面目狰狞,吓得玉佩中的游魂好一阵游移。

将玉佩放回怀中,想了想,东皇轲一路打听着朝扬城演武堂走去。两天没有消息,东皇轲得要跟王虎报个道去,怎么说王虎也是名义上的带头大哥不是?寻找老师遗言中所说的宝物还得靠他带路呢。

到得演武堂东皇轲将王虎的名字报上,很快就有人出来带东皇轲进去。王虎在演武堂是护卫长,也算颇有实权。

东皇轲被带至王虎办公房间,王虎正在伏案填写公折。见东皇轲来到,打声招呼:“东皇兄弟来了啊,坐,等我写完这个折子。”

东皇轲依言坐下,道:“我只是过来跟王大哥说一声,怕王大哥这几日着急。”

“无妨无妨。”王虎说着将折子折起来,折子上简简单单几行字,作为一个武夫能写这么多已经很难为他了。“这两天在明苏小姐那里呆的可好?”

东皇轲前夜跟明苏大闹孟康会所,早已经传遍扬城上层,不少人倒是对东皇轲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颇感兴趣。而鱼玄机逃避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内,她推荐的人竟然大闹了太守府,大水冲倒龙王庙,让鱼玄机难辞其咎,索性去外地躲避了。

“明小姐待人是极好的,只是在下粗末本领没能帮上明小姐很是惭愧。”东皇轲掩饰道。

“哦?”王虎也未揭穿,心道你若是粗末本领还能闹的孟康灰头土脸?哈哈大笑一声,王虎拍拍东皇轲肩膀:“明苏小姐可是带刺的玫瑰,兄弟你好好把握!”

王虎这一番话顿时将东皇轲说愣,王虎作为下属非议上级,这话未免调侃过了。但是随即东皇轲又心里流过一阵暖意,王虎看来也是并没有单纯当做一个征调来的玄书歌者,此刻这话展现出来的意思倒是有结交之意。

金丹期修者且位居演武堂护卫长,能够屈尊结交东皇轲已经是很难得了。与王虎搞好关系,潇隐村一行自然会顺畅许多。所以东皇轲也是哈哈一笑:“那小妞岂止是带刺的玫瑰,简直就是一只母刺猬!不过倒是漂亮的母刺猬。”

小妞?母刺猬?听到东皇轲这个形容,王虎有点傻眼,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这么说明苏。

“兄弟这个比喻倒也有趣,但是这话你我可以说说,外面可千万别胡乱言语。”王虎低声对东皇轲道。“对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前往潇隐村。这一天的时间东皇兄弟就赶紧准备些符纸防护法宝之类的东西,防患于未然嘛。”

这话却是在警示东皇轲此行怕是不安稳了。东皇轲领会,郑重谢过王虎,告辞回到刺史府。

潇隐村之行祸福难料,王虎单独给他透露消息算是有情有义了。境界不够法宝弥补,法宝不强力意识指引。意识,东皇轲有了,但是法宝却是还少点。

感到危机的东皇轲闭门一天,憋在房间中足足制作了数十张增益印纸,还另外做了两张爆炎附魂印及一张五雷正法印。

章四十二 青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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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炎附魂印是东皇轲目前能施展的最强力手段,五雷正法印在威力上或许要超越,但是施展的灵力消耗太大,使得事后无法自保,所以非紧急关头不能使用。还是要靠爆炎印来解决。

制作完许多印纸,已经是入夜,东皇轲亟不可待的跑到明苏房间找明苏要炼的武器去了。

明苏像是早就料到了东皇轲会这时候来,自己一人喝着茶,桌上正摆着一把似剑不似剑,似匕首不似匕首的东西。通体透明,透过剑身可以看见桌面上的木纹。

“这……是我的?”东皇轲不确定的指着短剑问。

“你觉得呢?”明苏反问。

“我觉得一定是杂交变异了!”东皇轲笃定的回道,顺手摸起短剑。

入手轻盈,没有任何不适感,剑身不知为何竟然异变成水晶般透明,若是无剑柄远远看去根本就难以发现剑身。

整把剑制作精巧,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至于是哪位大师,这是刺史府的秘密,东皇轲也没多问。

注入灵力,一寸长得短剑嗤嗤冒出半寸剑芒,声势骇人。东皇轲随手挥舞了几下,无论是反手背刺还是正面直进,都无碍手的地方,颇为合适。

“好剑!”东皇轲赞叹道。

“你是在说它还是说自己?”明苏看着东皇轲淡然道。

靠,这小妞竟然调戏哥!东皇轲刚从明苏手中接过短剑,心中唯一的原则不允许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脸不认人,只能无所谓的笑笑,彰显自己的大肚容人之量。

“这把短剑还有一个特点是注入剑意可以将剑意的威力强化一成,并且附带冰结效果。可惜你不能施展。”明苏又道。

明苏却是不知道东皇轲也是领悟了剑意的人。

说完明苏从东皇轲手里取过短剑,剑意注入,霎时在剑锋之上吞吐出一道明灭不定的剑华。剑华之上晶芒闪烁,似有冰晶。明苏随手一挥,剑华携带着丝丝冰寒呼啸一声切入门外一块剑石。入石两寸,威力绝伦。

东皇轲心底冷哼一声,哥若是施展剑意一定厉害多了!超现实的自信让东皇轲完全罔顾了两人之间的境界差距。

“明日我就要走了,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取剑,二么,就是来告别。”东皇轲对着明苏做了一个稽首,是玄书歌者的门派手势,礼节甚高。算是感谢明苏的帮忙。

明苏转头看看东皇轲,将剑交还,说:“走就走,关我何事?你要记得我们之间是债主关系,现在你欠我的债已然还清,要走要留我都没了资格管你。”

东皇轲道一声“告辞”,回了自己房间。路上自然没少暗骂明苏没良心。

一进房间,东皇轲就取出短剑,调动剑意注入。东皇轲的剑意浑圆,缺少一丝杀伐之力,倒是充斥着不少腐蚀焚化之气,一入短剑,晶莹透明的剑身就变的如同墨汁一般漆黑,剑锋之上浓重的化不开的黑芒流淌,粘稠胶着。黑芒中自带星点冰晶,杀气凛然,让少了杀伐之力的剑意增势不少。

东皇轲这才明白原来明苏所说的短剑冰结特性是出自她的剑意。可见这把短剑铸造之时明苏是在场并出了力的。

大喝一声,东皇轲将黑色剑华催动到极致,足足有三寸长,挥剑空斩,凛冽的剑意切破虚空发出剧烈的摩擦声。而剑华切过的范围边缘丝丝冰结,出现一个真空带。

“出来!”东皇轲持剑忽然低喝一声,不知对谁所说。

紧接着虚空一个清影慢慢显化,如静衣落雪,绰绰约约。正是那玉佩中的游魂,方才东皇轲感应到了她在悄悄偷望,才喊其现身。

“公子。”游魂现身后先是一个万福做下,乖巧礼貌,让东皇轲准备好的一番危言恐吓的话倒是说不出口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东皇轲看向那游魂问。

“小女子只记得自己叫做青衿,家乡何处,是什么人全都不记得了。”游魂说着小脸上露出迷惘的表情,楚楚可怜。

“那你到底是人是鬼?”

“小女子也不清楚,应该只是一抹游魂吧。”青衿说着这话眸子里全是哀伤。

东皇轲也不禁有些可怜她,便道:“你为何不去转世投胎,若是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转世投胎?”青衿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将黛眉蹙成一团想了又想。“在青衿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转世投胎这个概念。似乎青衿只能以这种形态存在。”

东皇轲大奇,还是头一次听说没有投胎这个概念的,放出灵识去感应青衿的魂魄,东皇轲渐渐变得凝重。

青衿说自己是游魂,但是魂魄中除了冰冷之意外竟然感受不到一丝阴煞!而且东皇轲试图去感应她的三魂七魄,传递回来的却是一片虚无,她似乎生来就是以单纯的一缕游魂存在,没有过往没有来世!

“你这个问题好像很棘手。”东皇轲实话实说。

青衿却似不在意,歪头看着东皇轲手中的短剑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突然,青衿一指短剑道:“能不能给我看下?”

东皇轲疑惑的将短剑递给青衿,交接时刻触摸到青衿指尖,冰冷彻骨,又不似魂雾之类的东西,触感颇为弹性,如同肉身。

青衿将短剑接过,看了看,忽然朝着虚空一抓,无数阴气在她手中聚集成一把阴刀,正是之前用过的阴符雷纹刀。阴符雷纹刀轻轻颤动着,青衿“呔”一声娇叱,猛的将阴符雷纹刀融进了短剑之中。霎时短剑阴气缭绕,在青衿的安抚下,阴气缓缓的渗透进短剑的每一个角落,短剑形态变化,逐渐缩小成一把飞刀的模样,符纹明灭,成为阴符雷纹刀的翻版。

“公子请试试。”青衿将飞刀递给东皇轲。看着这把飞刀东皇轲哭笑不得,好好一把短剑竟然变成这个模样。但是接过之后感觉似乎有不寻常之处。

灌注剑意,飞刀不似短剑之前那样吞吐剑华,而是一下浮空飞起,东皇轲心意一动飞刀扑的一声切入虚空,等到跳出时候却已经在了房间另一端。

虚空跳斩!飞剑!

东皇轲两眼放光盯着飞刀,一滴口涎差点滴落。飞剑啊飞剑!金丹期高手才能使用的飞剑,哥竟然也能拥有了!而且还是虚空跳斩的飞剑!

看东皇轲十分喜欢这把飞刀,青衿微微一笑,仰望夜空轻轻哼起一首歌谣。

“那一夜,我站涂山

那一天,你过此间

那一年的淮水可曾隔断

那一世还有情缘?

呵,还有情缘……

想,远山去

念,俱是空

一夜松涛一夜眠

红颜刹那莫缠绵

呵,红颜刹那莫缠绵……”

夜风温柔,歌声哀婉,青衿唱着唱着,结尾处音调减低,余音袅袅,渐渐散入夜里悄不可闻……

章四十三 死道友不死贫道

(:你们整个不要女主、全收全处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要纯爱邂逅的,尼玛,还能再禽兽一些不?不过,人家喜欢)

明天就要前往潇隐,今晚却是不能太晚睡觉。东皇轲又试了几次飞刀,才恋恋不舍的收起,绞尽脑汁要为飞刀想个霸气震天的名字,却始终无果,不得已只能叫它阴符雷纹刀。

现在东皇轲的保命手段就多了几分。二十四山盘,阴符雷纹刀,还有身上无数的印纸以及别人绝对想不到的剑意。

阴符雷纹刀现在已经是通体透明,即使不藏匿起来,就悬在空中也难以让人发觉。可惜的是它比之真正飞剑不如的地方就是只能虚空跳斩,无法御剑飞行。但已经足以让东皇轲志得意满的意淫未来了。

仿佛看见了潇隐村一行的丰硕成果,东皇轲手舞足蹈,对着空气乱抓一通,口中不停大喊:“哥的!哥的!全是哥的!法宝留下,女人带走!”

青衿看着东皇轲发神经,脸上露出一丝畏惧,小小的身体往角落里使劲缩了缩。

东皇轲这才想起自己不是独处一室,于是立马正襟危坐,一副正气浩然的模样:“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本公子名声不好。姑娘请回吧。”

青衿弱弱的“嗯”一声,化作青芒重新钻入玉佩。

东皇轲这才解衣上榻,一夜酣眠。

第二日临行,天才蒙蒙亮,东皇轲就起床要出刺史府。本该百步走完的小院,东皇轲硬是拖了近千步,终于,明苏还是没有来送行。

“好,小妞,哥记住你了!”东皇轲心里腹诽着出了刺史府。

到得演武堂,王虎与白羽林正在公堂等待。这几日的相处王虎也知道了白羽林的云中剑居弟子身份,对白羽林也客气不少。毕竟云中剑居在苏南省是第一大派的存在。虽然不至于就让王虎直接把白羽林送回,但是也没了先前的傲慢与轻视。

看东皇轲到来,王虎热情的打个招呼,白羽林却是眼皮轻轻抬了抬,又快速垂下,仿佛东皇轲只是一个路人。

“都出来吧。”王虎忽然拍拍手,外面陆陆续续走进十几个人,一溜在公堂站好,看模样全是修者。年轻人居多,中年人只有寥寥几个,老年人却是一个没有。而且这十几人身上都是着戎装,只是没有腰牌标记。

“你们十五个人全都是来参加演武试炼的,从今天开始,试炼正式开启,最后能顺利活下来的人自动加入演武堂。”王虎对着十几个人大声说道。

演武试炼?东皇轲看着王虎有些不明白。

王虎又训话一番,挥手让十五个人解散,自行准备行头。看看白羽林与东皇轲疑惑的表情,解释道:“上头临时决定,这次的潇隐村之行同时当做今年的演武试炼。那些人都是通过了演武初审来参加终审试炼的军士。到时候可还要麻烦两位照顾一二了。”

“好说,王大哥客气了。”东皇轲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在推测。先前王虎说回扬城只是取公文,现在竟然一下多了十五个人。且不说是不是真正的演武试炼,单单这阵容就值得引起警惕了。十五个人的试炼就是为了去消除血婴?鬼才信。

想到昨天王虎对自己提示的话,东皇轲终于确定,这次潇隐之行大发了,而且,如果不出意料,他们这些人除了王虎,都只是先头部队,只是炮灰!

但是,能够引起演武堂这种程度关注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东皇轲想不出,却知道绝对是一件有足够价值的东西。

天之重宝得要有福消受才行,东皇轲自觉福缘浅薄,所以对那重宝也不敢存什么心思。这次潇隐之行只要找到老师所说的东西就够了,剩下的自然是怎么偷奸耍滑就怎么偷奸耍滑,出声不出力可是东皇轲的拿手好戏。

哥可不想做炮灰!东皇轲心里哼哼着,眼睛看向已然准备完毕回来的十五个人。他们倒是不错,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哥的一贯作风!

看十五个人都在列队待发,王虎招呼一声东皇轲跟白羽林来到院中。

王虎从身上摸出一枚石蝶。朝着天空一扔,石蝶轰隆变大,足足能容纳百人,周遭一个圆形外盘嗖嗖旋转,内盘稳如泰山。内盘空间充足,显然是载人所用。

王虎首先跳上石蝶,然后十五个试炼军士也跳上,东皇轲白羽林互看一眼,也相继跳上。

见所有人都上来,王虎掐一个法诀,石蝶内盘上喷出一个清光光罩将众人护在了里面。这样就可以保证石蝶飞行时罡风不会波及人身。

“好宝贝啊。”东皇轲不由赞叹道。虽然不如御剑拉风,但是安全性上却是提高不少。而且明显是一个专门载人用的巨型法宝。

“这是我昨日申请特批的。此物叫做飞碟,飞行速度极快,超越大部分飞剑,专门用来运输演武禁卫们执行特殊任务。各位,坐好了!”王虎解释着,挥手发出一道指令,飞碟应声而起,化成一道淡灰色光华往潇隐而去。

飞碟破空速度奇快,东皇轲只觉空中白云变幻,天光迷乱,瞬间就离开了扬城范围。

依然赞叹着飞碟,东皇轲心中忽然有一个想法,日后若是能组建一队修炼方向不同的修者,然后将他们用此物空投至敌国腹部执行破坏任务,岂不是逆天?

东皇轲却不知道,他这个想法演武禁卫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一来这种修者小队十几个人还不一定有一个元婴期的高手单独出手有效,二来敌国禁制重重,飞碟还未飞近敌国恐怕就会被敌国的高手感应到,那时候就是自投罗网了。

慢慢的,东皇轲也想到了其中不足之处,也明白了这计划的不可实施性,但是脑海中却总有一个执念让他总觉可行。那么,如果可行,又该怎样解决存在的问题?

东皇轲肆意在脑海中勾画着空投的场景,一个大胆的设想逐渐被勾勒出来。

飞碟载着六七个意识一流、技能过硬的修者悄悄飞进敌国某城上空,但是敌国的高手无论是元婴期还是分神期,都没有察觉到一丝异状。飞碟落地,将修者放下,修者迅速融入敌国城市,只用了一刻钟就完成任务,然后进入飞碟离开,等到敌国高手察觉出了问题,修者们早已经没了踪影。

而这个场景的关键点有两个,一个是修者们的配合,另一个就是飞碟如何避过高手的灵识。

东皇轲思索着,忽然一握拳头,重重在脑海中刻下两个字“隐飞”!

章四十四 潇隐

东皇轲所想象的隐飞并不是如同阴符雷纹刀一样的身形隐匿,而是主要用来屏蔽敌人高境界修者的灵识感知。高手修行时神识全开,可感知天地,境界越高感知越远,更有甚者心血来潮就能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所以有高手坐镇的门派、敌国之类都不怕对手组织修者进行偷袭。因为修者自身的气息跟法宝的气息都实在太明显了,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清晰可辨。

所以东皇轲设想了数个方法避过修者的灵识感知,却都没有把握。现在的炼器师主攻方向都是增强法宝威力,哪有人会研究这些偏门又不一定实用的东西?靠现有的技术是无法解决了,东皇轲只能无奈的暂放,等回到木渎镇去问问房东在风水术中是否有高明的方法。

飞碟行进了不到三炷香的功夫,就在缓缓下落。

王虎打开光罩腾空一看,周遭古树参天,不远处一个小村落中几缕炊烟袅袅。对下面的人喊一声“到了”,先行落地。

东皇轲也施展一个云腾术飘落在地。

远处的村庄就是潇隐村了,村子门口一个寨门,上面“潇隐”两字黑黝黝一块几不可辨。寨门上满是烟火熏烧的痕迹,除了证明其确实有些历史之外,还说明这个寨门承受了无数动乱战火。

一行人,十五个试炼军士加东皇轲、白羽林、王虎三人往村内走去。

一路之上东皇轲不断观察周遭风水,潇隐村背山靠水,虽不是三面环山坐拥带水的上佳宝地,却也不差。村落地处的位置极为偏僻,与外界的联系显然极少,只有一条小道可以通行,这也是王虎为什么不让众人骑马而是乘坐飞碟的原因。

才到村口就有孩子看见来了客人,飞跑着通知村长去了。

村长年过半百,就住在村口,连忙出来,见王虎等人全是演武堂制服,虽然他不认识到底是什么部门的,却知道是军爷,不敢怠慢,慌忙迎上来:“几位军爷远道而来小村,蓬皮生辉。”

这村长识字不多,将蓬荜生辉说成蓬皮生辉,让王虎等人一阵大笑。

王虎拍拍村长肩膀老迈的身体,说:“老头,不用紧张。我们是来执行公务的,完事就走。”说完,王虎拿出公文递给村长。

村长勉强看了看,究竟是看不懂,无奈的递给王虎。在他心里只要不是来杀人放火的就行。

“不知各位军爷要小老儿做点什么?”

“前几日你们村不是出现血婴了么?我们就是为这事而来。帮我们准备一个住所,再弄些吃的,现在你先给我们讲讲血婴的具体情况吧。”

村长一听是来处理血婴的,一把老泪差点出来,忙不迭的应声说着住处有的是,吃的也有的是,带着十几人往村里走去。

一路上村长把潇隐村血婴的时间详细讲了讲。

原来事情早在半月前就发生了,村里本来有四个孕妇,一个是三月后临盆,另外三个人里最早的还要五个月才会生产。可是一天夜里,那个还剩三个月的孕妇突然要生,村里人以为早产,七个月的早产儿可不好活,于是全村忙活争取尽量让这个早产儿活下来。在众人的努力下,孩子终于生出。可是当产婆第一时间把孩子报给母亲的时候,母亲却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产婆也没在意,以为产妇太高兴了,抱着孩子就去冲洗。孩子身上血迹不少,产婆冲洗半天还没冲干净。直到产婆发觉孩子竟然越冲洗身上血越多才感到不对,将孩子抱起细看,也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诸人这才知道出事了,慌忙涌进屋里,村长一看到孩子就懵了,因为地上哪里是什么孩子,简直就像是一只脱了皮的小老鼠!浑身上下血淋淋,一双小小的眼睛却放射出凶狠的光芒,死死盯住村长。

然而这时更加惊人的消息传来,另外三个孕妇都生了!都是血婴!

村长思考了一下,血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当机立断将三个血婴全都溺死埋了。事后村长总觉心里不安,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当时也没事,各人都回了家,四个孕妇都被哄骗着因为早产孩子死了,这事也就过去。可是谁知道三天后,全村人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梦里四个血婴眼神凶恶的说要全村人偿命。接着就发生了一起起的死亡事件,首先是一个人在水边洗衣服无故溺死,然后陆续有上山砍柴将自己砍死的,也有家中睡觉突然死亡的。全村人心惶惶,不得不通报了官府。

王虎等人一来村长差点哭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他已经五十多,但不代表着就想死。看见王虎,村长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差点下跪。

王虎骂一句“怪了”,然后扭头问东皇轲:“东皇兄弟,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东皇轲是玄书歌者,整个队伍里对于这种事情稍微有点造诣的也就他了,所以王虎才问他。

东皇轲摇摇头:“没有看到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敢妄下推断,但是死亡事件与那几个血婴肯定有关联。这样吧,你们先休息,村长你带我跟这位王大人去埋血婴的地方看看。”

村长点点头,他是巴不得这件事情早点解决,一看东皇轲不休息就要去查看,登时感激涕零,连呼青天再世。

在村长的带领下,东皇轲与王虎来到了埋葬血婴的地点。

夭折的孩子在礼法上是不准进墓地的,所以只是在野外随便挖了几个坑就埋葬,一抔黄土耸立,昭示着曾经有四个生命的存在。

“阴煞气很重!”还没走近东皇轲就皱眉说道。

在四个土坟旁转悠了一遭,东皇轲忽然道:“找几个人挖开它!”

村长愣了愣,但是出于想早解决这件事的心理,还是没有多问,直接喊了几个年轻小伙子来。

起初几个小伙子听说是要挖那邪门的血婴死活不愿意,直到王虎稍微放出气势恐吓了一番,这几个小伙子才明白挖坟不一定会死,但是不挖却一定会死在这军爷手里。开始动手挖起来。

尸体埋的不深,四个小伙子一人一个坑,本身又是庄稼人,不大会就刨开。然而让几人目瞪口呆的是,坑里除了大量渗入土中干涸的血迹,竟然什么也没有。

血婴,不翼而飞!

章四十五 阵



章四十六 夜袭

站立半晌,东皇轲满意的看看自己姿势,还是很帅的嘛。直到手足酸麻才放下,

心静却是好了很多,再无忧虑。

期间王虎来找过东皇轲一次,问东皇轲有没有什么想法,东皇轲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下,王虎也未表示什么,只是安慰东皇轲不要想太多,他们应付不来的事情自然有总堂派人来应付,听口气竟是还有支援,不过这支援是在这群人成灰炮灰之后还是之前就不得而知了。

又与王虎闲聊了一阵,已是入夜。王虎辞别而回,东皇轲也准备睡觉。

刚和衣躺下,东皇轲心中一动,推开门朝着夜色中看去,一轮半月当空洒下点点白光,略显渗人。远处林子中不知名的鸟咕咕而鸣,在静寂的村中传出老远。

气氛颇有些诡异。

东皇轲悄悄走出院子来到村中,沿着村里的小路一路前行。各家各户早已经闭了门窗,显然对于血婴索命很是恐惧。东皇轲沙沙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听到脚步声的村民瞬间将门窗闭的更紧。

东皇轲沿着村子走了一圈未发现什么状况,刚才他心中一动是感觉到今晚血婴可能要有动作,但是现在却没发现一点可疑的地方。

也许现在还不到时候?东皇轲抬头看看白天去的埋葬血婴的地方,那片野地漆黑一片,枝叶密集的连月光都不能透入,那些村民也算是自作自受,将血婴埋在这种阴气最重的地方,不异变就怪了。

“嗖”,忽然一声极轻的声音响起,东皇轲却听了一个真实,声音正是发自密林。东皇轲窜步进入密林,只见黑漆漆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冷哼一声,东皇轲甩手打出一张印纸,印纸当空燃烧,将周围的景色照了个一清二楚,这印纸还含有驱邪功效,即使藏匿在阴气中的东西也会被照出来。

果然,一道灰影被照射出来,转身朝着密林深处逃去。

“想跑?!”东皇轲风行印纸加持,随后追去。

树林茂密,东皇轲对于地形又不熟悉,被那道灰影带着七拐八绕,距离逐渐被拉开。眼看就要被那灰影逃脱,却见斜刺里突然杀出一个白衣女子,扬手就是一记雷法对着灰影劈去。

灰影加速避过雷法,却是折了一个方向跑去。

东皇轲戒备的看看白衣女子,却是不缓不慢吊着那灰影,只要不逃出他的视线就不奋力去追。

“喂,你不赶紧追,看我干什么?”白衣女子却是首先说话,语气充满恼怒。“要不是你在那,他就不会逃,我就能抓到他了!”

这也怨我?东皇轲无语,却是不答话,谁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一伙?

“你在防备我?”白衣女子终于发现东皇轲不努力追的原因,却随即大怒。“你竟然防备我?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可是正一天师派的弟子柳穆青!”

“我还是云中剑居弟子东皇轲呢!”东皇轲冷笑回道。你说是就是,当哥是三岁小孩?!

“混蛋!”见东皇轲不相信自己,柳穆青更为恼火。翻手拿出一块玉牌,玉牌在夜色中闪闪发光,上面“正一天师”四个字电光流转,耀眼夺目。“这是本派的弟子手牌,这下你信了吧?”

“是真的正一天师派弟子又能怎样?谁就能保证正一天师派不出个坏人?”东皇轲又道,一句话差点让柳穆青暴走,将一道天心正雷轰杀过来。

看着柳穆青手心闪烁的雷光,东皇轲道:“怎么,想杀人灭口?”

“混蛋!”柳穆青被东皇轲刺激的一道心雷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气恼的将心雷扬手打向前方窜逃的灰影,让灰影速度陡快几分。

“让他跑了找你算账!”柳穆青这才想起自己的首要任务是抓住前面的灰影,而不是在这跟东皇轲磨叽。一跺脚,身形也是加快,林间一道窈窕的白影忽闪,拉近了跟灰影的距离。

东皇轲这才不紧不慢的跟着柳穆青追去。

然而等东皇轲追上的时候,却发现柳穆青站在密林深处一块空地不动了。

“怎么了?”东皇轲警惕的打量一下四周,林深叶密,阴气缭绕,这块空地之所以不长树木就是因为阴气太盛,草木无法承受。

“你还有脸跟来?!要不是你那家伙怎么会逃的出本姑娘手心?”柳穆青显然是追丢了人,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了东皇轲身上。

“那家伙?你知道他是谁?”东皇轲听柳穆青话中意思竟似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是坏人!身为正一天师派的弟子,降魔驱邪乃是本分!”柳穆青依旧生气。

正一天师派是个道派,擅长的是降魔驱邪,门派的各种驱鬼符咒以及天心正雷极为有名。但是此门派对于人世间的争斗毫无兴趣,技能也多是专门克制鬼怪的,真正与人争斗起来,也就一个天心正雷威力强悍。柳穆青所说倒是颇为符合正一天师派弟子的作风,以降魔驱邪为己任,这种精神倒是让不少门派赧然了。

想到这,东皇轲对柳穆青也就少了几分恶感,虽然脾气火爆了点又不分青红皂白,但是起码精神可嘉嘛,况且,也算是一个美少女。

柳穆青此刻持着手牌,闪烁的电光映出姣好面容跟窈窕身材,配上一身似雪白衣,悠然有出尘之意。

“看什么看!”柳穆青发觉东皇轲在盯着自己看,怒叱一句,却不自觉有一抹绯红袭上脸颊。

“嘘!那人没逃,就在我们周围。”东皇轲却是凝神道。从一个偷窥的痴汉到大义凛然的光辉青年,角色转变之快让柳穆青一阵恍惚。

“哈哈哈!没想到你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能察觉老夫的行迹。既然如此,你们两个小娃娃就全都留下吧!两个修者的精气足够让我的鬼宝宝进化到需要的程度了!”

突然密林深处走出一个人,正是东皇轲两人之前追的那道灰影。

“潇隐村的人命全都是你害的对不对?”柳穆青一指灰衣人问道。

“哪有那么多废话!老夫时间不多,你们两个娃娃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我的鬼宝宝吸干你们精气?”灰衣人道。

“找死!”柳穆青手心雷光闪烁,就要冲上前去。不过临行前还是跟东皇轲客气了一下。“混蛋,你上还是我上?”

东皇轲谦虚的道:“我就会一点感知的功夫,还是你上吧。”

那副因为技不如人而羞愧的模样让柳穆青也不忍心再多加讽刺。

“好好练,你还是有救的!”说着,柳穆青冲上,心雷闪烁,从天而降炸向灰衣人顶门。

章四十七 血婴



章四十八 内鬼

“他是谁?如此厉害?”柳穆青看着地面上被剑气犁出的巨大沟壑,心有余悸问道。

东皇轲摇摇头,这个剑修实力强劲,刚才也急于救人并未施展全力攻击,可就是这样,东皇轲都没让他受一点伤。而他随手一道剑气却让东皇轲避之唯恐不及。

“是个高手。”东皇轲补充了一句废话。忽然转头问柳穆青:“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穆青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你可以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东皇轲面无表情道:“我是来执行公务。你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就不正常!”

“你还在怀疑我?!”柳穆青一听东皇轲这话又一阵怒火。“我受师父之命下山历练云游,途中听人谈起这里出现了血婴,于是赶过来降魔驱邪,有什么不正常?!”

“降魔驱邪?怕是被降吧?”东皇轲讽刺一句,不再理柳穆青,就要往回走。他要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王虎,一行人之中能够对付那个剑修的恐怕也就只有王虎了。

刚一转身,却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就发足狂奔往村中赶去。

方才他跟剑修战斗时候贴在剑修身上的爆炎印虽然被剑修切掉,但是却残留了一丝气息在剑修身上。而东皇轲刚才分明感应到那气息在密林中转了一个弯回了潇隐村!

“快走!他们又去残害人命了!”东皇轲喊一声柳穆青,柳穆青一听东皇轲这话也立马明白过来,也跟着发足狂奔。

灰衣人跟剑修肯定是利用东皇轲两人对地形不熟的缘故,提前回到了村中,要继续喂食血婴!

先前被灰衣人带的深入树林,此番只能大致摸着方向出去,无论是东皇轲还是柳穆青都不知道究竟该走哪边。这种密林极易迷路,因为人在里面行走必然会受到树木的影响,树木的生长位置与次序都会在不知知不觉中左右人的大脑,让人不自觉往树木稀缺的空余地方走,趋吉避凶,人们心理上会习惯性认为树木稀少就是安全地方。

东皇轲与柳穆青跑了一会,却是更加迷糊了。无奈之下,东皇轲给自己加持一个云腾术,一直漂浮到树木顶端,夜色中看去,树林又深又远,他们这一会跑却是早已偏离了潇隐村方向。

“我先走一步,你往北走就是了!”东皇轲感应着剑修的气息,缓缓漂浮着往潇隐村而去。

下面的柳穆青可没有玄书歌者的浮空术,她又未到金丹,无法御剑飞行,对着东皇轲一阵大骂,却见东皇轲已经远去。

玄书歌者的浮空术只是一种短暂的浮空手段,并不是真正的飞行手段,东皇轲每隔一会就得在树冠上落脚,然后重新使用云腾术再浮起,这种速度比起御剑实在慢了不知多少。东皇轲清晰感觉到剑修的气息正在逐渐消散。

千辛万苦,终于在剑修气息消散的最后一刻东皇轲赶到了潇隐村中。东皇轲一落地就连续给自己加持了两张风行印纸往剑修气息即将消散的地点赶去。

扑,气息终于完全消散。半路狂奔的东皇轲眉头一皱,他感觉到剑修应该就是消失在了附近。可是附近只有寥寥几乎人家,还都在东侧,剑修气息消失的方向是西侧。

当东皇轲看向西侧的房屋时,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

西侧,正是东皇轲他们一行人的住所。

难道有内鬼?!东皇轲想着悄悄走进院中,仔细观察了一周,十间屋子除了自己那间外,都没有一点异状。如果那剑修真的是这所院子里的人,那又会是谁?

王虎?白羽林?这两个人首先被排除。他们的出手东皇轲都见识过,跟剑修不同。那么剩下的就是十五个试炼军士了。难道那个剑修就隐藏在军士之中?!

十五个人东皇轲一个不认识,这一路时间也太短暂,根本没时间仔细观察他们中间有谁不同,想要找出剑修根本不可能。唯今之计只能是在后面的时间里仔细观察,揪出内鬼。

“死人啦!死人啦!”

潇隐村中忽然传出凄厉的喊声。东皇轲拔腿往喊声之处跑去。

死人的人家门前已经围拢了几个邻居,死的是一家三口人,只有他们年迈的母亲逃过一劫。想来是因为血婴嫌弃老人血气衰弱,不肯吸食。而死者脖子上都有一个血洞,牙印殷然。

四个血婴,只有三个人遇害?东皇轲转头看着四周,忽然又一声惊叫传来。

不远处的另一户人家又发现了死人。这次死的是一个精壮小伙子,东皇轲一看,这小伙子还是白天跟他去挖坟的四人之一,眼下就却变成了一具干尸,身上的血肉全都被吸干,两眼凸出在外,十分吓人。

一时间整个潇隐村都陷入了极度恐慌中,无论闻讯赶来的王虎怎么安抚都无法让村民的情绪平复下来。

东皇轲连着用了四张普善印,才让这些村民稍微安静了一会。可是各人的眼神都无精打采,一股绝望的气息弥漫,他们对于王虎代表的官府,已经不再信任。

将村民驱散后,王虎看看东皇轲,才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尽快抓住凶手?”

东皇轲沉默一会,想要将晚上发生的事告诉王虎,但是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什么咽了回去,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好办法,凶手十分狡诈,作案后就走。如今,只能将我们这些人分成几个队伍,来回巡夜确保村民们不再受伤害了。”

王虎叹口气,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看来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啊。我要回演武堂一趟禀告上面,顺便看看能不能再申请调派几个高手来。这边巡夜的事情你就安排一下吧。”

第二天一早,王虎就乘着飞碟回了扬城。而剩下的十五个试炼军士被东皇轲编成三支队伍,白羽林带一队,东皇轲带两队,轮流巡夜。

东皇轲这样做就是要让那个藏匿在试炼军士中的剑修再无机会帮手,而没了帮手的灰衣人根本不是东皇轲或者白羽林的对手!

王虎一去就是四天,而在这四天里竟然再没发生死人事件,三只队伍也都没有发现一点关于灰衣人的蛛丝马迹,似乎灰衣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章四十九 金丹之下无敌手



章五十 大手笔

十三瓣鬼面祀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邪教仪式,相传形成时会有鬼神降临。这个鬼神不是那种邪教人炼化的小鬼,而是真正来自九幽的魔神。

空中的鬼面花瓣缓缓旋转,更多的精气被雨线蒸发投入到血光中。

东皇轲对恍然不觉的村民大声喊道:“快回去!回房子里!这雨水有毒!”

然而村民像是未闻,跪在雨中一动不动任由雨线的每次落下带走丝丝精气。

王虎面色阴沉的盯着天空,忽然放出一道刀气,刀气蜿蜒如游龙,昂首向上撞入血光之中,然而血光只是被破开一个口子就又合拢,丝毫没有影响。

“闭住全身毛孔,我们去雨里把那些村民弄回房子!”眼看村民根本不听话,东皇轲招呼一声演武军士要动手将他们送回。

然而演武军士看看王虎却一动不动。毕竟王虎才是他们的直属长官。

王虎见刀气竟然对血光无用,脸上一抹惊讶闪过,挥挥手:“听东皇兄弟的!”

于是一群人闭住了全身毛孔冲入血雨中。似乎连雨都知道了东皇轲他们要做什么,下的更猛,一道道雨线接连不断的砸下,大片的精气被蒸腾而走。

可惜尽管东皇轲他们连拉带扯要将村民弄回房子,却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不肯走,甚至有的人被弄进屋里后又跑出来,重新跪倒在地。

东皇轲等人更是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亵渎老天,要遭报应。

民愚至斯,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却从来不信隐藏在后面的。即使看到的东西艳丽中蕴含剧毒。

不止是潇隐村,潇隐村临近的另外两个村落也上演着这一幕。两外两个村落因为无人阻止,几乎是全村尽出,黑压压一片人跪倒,三个村子的人加起来足足千人!

有充足的精气供应群,一会功夫天空中的十三瓣鬼面已经聚集了足够能量,在花瓣中心投射出一个巨大的鬼面,眉眼俱全,诡异中透着三分威严。

巨大鬼面瞬间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眼耳鼻口七窍中同时喷出万道阴线,阴线攒射进高塔四周的地面,整个地面瞬间转变成黑色,树木迅速枯萎,山石崩塌,溪流枯竭。

东皇轲猛然一怔,而后大声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诸人看着东皇轲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道东皇轲明白了什么。

“这个十三瓣鬼面祀跟悬棺照顶术一样!都是用来破坏风水的!大手笔啊大手笔,他们一定是为了颛顼帝陵而来!”东皇轲随即解释道。

此刻潇隐村长所说的埋藏着颛顼宝藏的位置都被阴气侵袭,整个风水发生了转变。这个十三瓣鬼面祀显然跟悬棺照顶术一样,都是专门破坏风水用的。而能够让背后的人动用这种大手笔破坏风水的,只有颛顼帝陵!传说颛顼帝陵禁制重重,单单是外围禁制就不是人力能够破开的。而颛顼帝陵的禁制正是依靠风水布设,生生不息,不会因为被人破掉一次就此失效。所以想要破开禁制就得改变此地的风水!

悬棺照顶这种小术肯定是不行的了,也只有十三瓣鬼面祀这种失传的邪教祭祀才能达成目的!如果所猜不错,这个祭祀仪式恐怕准备了很久了,扬城那几日的血雨异象也都是祭祀导致,祭祀不断吸取周边风水生气就是为了积蓄能量召唤鬼面。而血婴也应该是祭祀仪式的一个重要步骤。类似于悬棺照顶,需要强大的东西当做祭品来引发。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血婴一直在吸食血肉。施法者需要血婴成长到足够成为祭品的地步。东皇轲与柳穆青撞见血婴的那晚想必就是血婴吸食的最后一晚,那一晚四个血婴就已经具备了祭品的资格!

从一开始潇隐村孕妇早产到诞下血婴,及至后面的死人、千人血气吸取都是人为在背后策划。手段之缜密,手笔之宏大,超出想象!

东皇轲不禁有些发颤。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难道真的是人类通性?

颛顼帝陵,是不是真的存在?

东皇轲抬头看看鬼面,鬼面破坏掉了四周风水后就变得黯淡下来。四周血光也变得稀薄了许多,仿佛祭祀马上就要结束。

看血光传来的方向在远处荒野中,而且四个方向不同,可见是四具血婴被安置在了东西南北四面,同时被供奉。东皇轲想要寻找到血婴破坏掉祭祀也根本不可能,且不说血婴周边肯定有守卫,就是寻找到血婴位置都很困难。而且等东皇轲找到血婴,祭祀也结束了。

经过一阵汹涌的雨线倾泻后,跪地的潇隐村民一个个变得极度虚弱,这次的祭祀足足吸取了他们每人两年的寿命,而且凡是被雨水浇过的人都会大病一场,没有三个月时间恢复不来。

试炼军士一行人听取了东皇轲的话闭住毛孔,精气敛内,得以免除一灾。

但是诡异的场景却让他们呆愣住。这等场面许多人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尤其是刚才王虎一刀斩进血光竟然被吞噬,更让他们产生了些许动摇。金丹期修者都没办法!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未知该有多可怕?

王虎一脸阴沉看着血光,此刻却不得不打起精神鼓励大家:“不要气馁!我们演武禁卫的精神就是绝不畏惧!绝不退缩!这次的试炼若是简单,又怎么会带你们来?你们都是军队的精英,而演武堂则是精英中的精英!懦夫,是没有资格进入演武堂的!演武堂这三个字不允许被任何方式玷污!这里住着的就是我们的百姓,而前方潜伏的则是我们的敌人!苏南省虽大,我们却已无路可退!胆敢阻挡我演武堂者,杀!”

不得不说,王虎这一番煽动立马起到了作用,十几个军士想到了自己当初要加入演武堂的目的,眼中焕发出阵阵光彩,看向血光再无一丝胆寒,而是斗志昂扬。此刻哪怕让他们用命去填,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扑上。

王虎满意的点点头,大声道:“好!很好!这才是我们演武堂的儿郎!我们演武堂没有一个孬种!百战身死魂不消!”

“百战身死魂不消!”

十五个军士齐刷刷大喊演武堂军号,振聋发聩。

东皇轲、白羽林也被这种无畏的气势感染,原本心中的一丝怯懦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情况陡变。

章五十一 帝陵朔方

天空中缓缓旋转的鬼面不知为什么加快了速度,十三个花瓣中的小鬼面依次投入进大鬼面之中,原本开始黯淡的大鬼面再次清晰起来,而且有超越先前之势。

直到大鬼面栩栩如生,旋转才停下。

鬼面血肉丰满,蓦然睁开了双眼看向地面。

地面被阴线扫射的一片狼藉,周遭的树木全都枯死,露出了石塔的全貌。通红的石塔矗立在一座山包上,斗角飞檐,每一处塔檐都悬挂一个铜铃,叮铃作响。

哇!突然连续四声极其凄厉的惨叫从四面传来,东西南北各方同时爆出大团血气,浓郁的血气被鬼面张嘴一吸,全都吸入。灰色的鬼面立时变得血红。

哄!鬼面隐约发出一声浩大的声音,双目之中射出两道粗大的血红光华。

两道光华在石塔周遭画出一个圆圈,光华经过之处地动山摇,声势震荡。

这个圆圈一下将一块圆形土地割裂开来,光华回收,鬼面突然整个化作一轮血月,照耀在被切出的圆形土地上。

空气中气息波动,隐隐几缕白光被抽出投向鬼面所化血月之中。

东皇轲一动不动盯着半空中的血月,眼看着一缕缕的白光从圆形土地上空抽出,似乎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震动。而圆形土地初始还没有反应,随着白光被抽取速度的加快,土地上空猛然爆出一团耀如中日的光芒,堪堪将血月抵挡住。两团颜色分明的光芒,就此僵持在空中。

这应该就是颛顼帝陵的禁制反击。即使改变了风水,禁制仍然威力强大,而背后施法的人正是要借助鬼面祭祀的力量将禁制抹除。

轰!

两团光华僵持不一会,鬼面化作的血月就与禁制的白日狠狠撞在一起,将整个空间都震的动荡不安,似乎一面水镜,开始了龟裂。一丝丝的白光从不知名的虚空中逸出,所有的光线都被扭曲,唯有石塔放出丝丝淡光维护住周身区域,稳固依旧。

轰!又是一下撞击,声势更烈。恍若水镜的虚空卷起阵阵激流,将圆形土地上的瓦砾吹得四散纷飞,有几块甚至落到东皇轲面前,东皇轲一个瞬闪避过,势头不减的瓦砾直接将古树生生削去半棵!

在血月如此攻势下,那轮白日却依旧没有丝毫溃败迹象,缓缓旋转,流光耀目。

似乎那背后施法之人也感觉到了禁制的难缠,操控的血月微微停滞,好像在犹豫什么。忽然一蓬精气如狼烟般冲天而起投进血月,那施法之人竟然是燃烧了自己精气供奉血月以增强威力!不出片刻,血月气势就猛烈暴涨,一轮血月如夜晚初升,携带着跳破天幕、改天换日的威势,猛然一跃,狠狠砸向白日。

白日初始尚能抵御,但是只是眨眼时光,血月的后劲便已勃发,犹如将拂晓前的夜幕撕开一个口子一般,奋力挣出,轰然一声,白日碎作流光,洋洋洒洒散于虚空。

当空一轮硕大血月代替了白日,执掌春秋!

而虚空深处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嚎叫,似鬼泣魔音,刺耳至极。

随着白日的消散,整个天空如白云苍狗,开始变幻出各种镜像,镜像流转了数次,轰然爆裂开来,中间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而漩涡中心赫然一对猩红血睛正悄然注视!

东皇轲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心旌摇曳,难以自制,从骨子里的颤栗传达全身,血液似乎都被冻僵,运转不灵。忍不住就要屈下僵硬的膝关节,顶礼膜拜。

“哼!”血月竟似发出一声冷哼,迸射出一道血光对着巨眼遥遥斩去,匹练般的光华正中那双血眼,嗷的一声,惨叫再次袭来,似乎掩藏于虚空中的巨大身躯再也支撑不住,一抖,震碎无数气浪,如若繁花,将一个足足四十丈的躯体显露出来。

“嘶~~”东皇轲立即倒吸一口冷气。尼玛,这是什么玩意?!四十丈啊,东皇轲在它面前连个爬虫都算不上!

面目狰狞,双目如电,头似狮虎,身如蛮人,双臂粗长,四肢与腰部各缚一条铁链,总共五条链锁,将这个犹如太古魔神的巨无霸困住。锁链的一端则连接在石塔上,石塔稳稳镇压住烛阴黯魔,任凭外界怎么动乱,岿然不动。

“烛阴黯魔!”一旁的白羽林在仔细看清整个怪兽的模样后,忽然失声大叫出来。

烛阴黯魔?那是什么?东皇轲不解的看向白羽林。白羽林平复一下心情,不得不对疑惑的人们科普了一番烛阴黯魔的来历。

而听了白羽林解释后的东皇轲也是大叫一声:“靠!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传说这烛阴黯魔乃是衔烛之龙口中所衔巨烛的火灰所化,衔烛之龙口衔一支蜡烛照耀北方幽暗天门。而蜡烛燃烧过后的灰烬则坠入幽冥,与幽冥阴气结合后便形成了烛阴黯魔。生有十丈,见风而长,以吞噬阴物为生,待到成年,止于四十丈,乃是上古著名的凶兽。

此刻竟然出现在潇隐村,怎么能不令东皇轲震惊?!看来这地方就是颛顼帝陵无疑了!也只有上古皇帝才能捕获这种异兽为其守陵!

“只是一只死物而已,不必害怕。”一旁冷眼旁观的王虎却突然出声。

“死物?死了还能有这么大凶威?”东皇轲难以置信。

“此物秉阴气而生,虽死,其凶威却难除去,尚有灵性。那五根束龙索就是专门为克制此物而设。凶险虽然凶险,却难挡我演武禁卫!地门已开还待何时?!演武禁卫听令,目标,地门!出发!”王虎淡淡说着,忽然一指烛阴黯魔发出命令。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烛阴黯魔巨口之中露出一座雕栏玉砌的宫殿,上书二字“朔方”,王虎指的就是那里。

朔方者,北方也,幽冥之城,鬼地。凡人不可入。

东皇轲还未将这些回忆起来的词条消化干净,就看见王虎祭出飞碟,十五个试炼军士连同马奋已经齐齐跳入飞碟。

白羽林跟东皇轲互看一眼,也是一咬牙跳上。

飞碟破空,往烛阴黯魔的口中飞去。

此时的潇隐村周边像是刚刚经历一场地震,凌乱不堪,空中血月在烛阴黯魔露出后就已经消散,只余一抹血红挂在天际,像是晚霞。

章五十二 黄雀在后



章五十三 诸子玄衣

异兽修行不易,它们不属于妖族体系,本体进化异常困难。但是进化成功后单单以力量而论却远超其他种族。而异兽的修行一般只能靠吸取天地精华,并没有什么功法加快修炼。修者的金丹对于异兽就显得异常珍贵了。一颗金丹内全是修者日夜淬炼的精神元气,大补至极,足可抵异兽数年吸取的天地精华了。

鬼头蜘蛛能被用来作为宫殿的守门兽,自然也是进化到了一定程度。王虎的金丹丹气猛烈却也是精气充沛。所以鬼头蜘蛛一眼就相中,此刻倾尽了全力要将金丹吞食。

罩向王虎金丹的蛛网散发出悠悠蓝光,光芒之盛不输于金丹刀芒。

两者相撞,金蓝光华交缠,王虎金丹所化大刀竟然被逐渐收缩的蛛网勒的渐渐缩小。

鬼头蜘蛛发出一声得意的鸣叫,吐出一根蛛丝要将王虎金丹拉至嘴边吞下。

“嘿嘿,孽畜,胆子不小,既然想吃爷爷金丹那就给你!”说完,王虎忽然不再控制金丹,任由蛛网将金丹勒回原形,送进了鬼头蜘蛛口中。

鬼头蜘蛛满足的发出一声嘶鸣,身形一遁,消失在蛛网中心。淡蓝蛛网再次变大,覆盖住了宫殿大门。

众人有点错愕的看看王虎,就这么把金丹喂蜘蛛了?

王虎轻轻一笑,粗犷的脸上乍现一抹血色,却见宫殿大门上一阵光芒波动,一颗金丹陡然跳破重重禁制冉冉升起在空中。

金丹流转,一道道的刀气如狂风骤雨般轰击而下,消失的鬼头蜘蛛再次出现,却是惨叫一声,肚腹开裂,墨绿色的汁液溅得整个门上都是。

“哈哈,知道大爷的东西不好吃了吧?”王虎毫不留手,金丹刀气不停,将一张蛛网轰击的七零八落。

鬼头蜘蛛究竟只是一个畜生,不小心着了王虎的道,一条命眼看就要丧在刀气之下。

忽然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嘶吼,蛛网上挣扎的鬼影全都挣脱了蛛网往王虎之外的众人身上扑去。

既然杀不了最强的那个,拉几个陪葬也好。

每一个鬼影都携带着一条蛛丝,只要被这蛛丝缠上顷刻间就会精血尽失,成为一具干尸。

“还他妈诈死?”王虎一看鬼头蜘蛛将目标转向众人,金丹攒射,密集的刀气将所有鬼影连同蛛丝斩成两断。

地面上一条条断裂的蛛丝兀自跳动不停,像是被斩作两断的蛇。

“呼”,众人都长出一口气,事发突然,想完全避开还真有些困难。好在王虎见机极快,及时出手救下。

东皇轲看着地上跳动的几段蛛丝,刚想建议王虎除恶务尽,将这些蛛丝也一并焚化。却见地上断掉的一截蛛丝陡然跃起,速度之快超出所有人预料!眨眼间,东皇轲腰身就已被缠住!

“危险!”王虎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这蛛丝竟然还有发动攻击的能力,方才用灵识探查,所有蛛丝都没了能量迹象,是以没在意。此刻想要出手却为时已晚,刀气可无法保证不伤东皇轲而只切除蛛丝。只能狠狠将刀气洒落一周,焚化了剩下的其他蛛丝。

缠上东皇轲的蛛丝一接触血气,整根变得如同古树根一样粗长,瞬间将东皇轲捆了一个结结实实,蛛丝上则探出一对触手,触手稍微辨别一下方位,对着东皇轲心脏位置使劲插下。

“找死!”东皇轲刚想催动剑意,却觉空气中一股沧桑而熟悉的风吹经身边,盘旋数周不散,将他一身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东皇轲今天穿的是玄书歌者制式衣服,叫做诸子玄衣。相传乃是玄书歌者祖师所制,整件衣服每一处地方都有讲究。上衣二幅,屈其中为四幅,代表一年有四季;下裳六幅,六幅破为十二,由十二片布组成,代表一年有十二个月;衣袖呈圆弧状以应规,交领处成矩状以应方,代表做人要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后背处一条中缝从颈根到脚踝垂直而下,代表做人要正直;下襟与地面齐平,代表着权衡。个中道理,可谓复杂。东皇轲自然没兴趣去记这些繁文缛节,只是觉的穿着挺符合自己风流而不下流的气质。没想到眼下这件只是被东皇轲觉得气质的衣服竟起到了不可思议的作用!

“铮!”诸子玄衣发出一声悠扬的响音,被那股莫名而来的风吹拂起的下摆剧烈摆荡着,六幅垂落的下裳上扬,排成一列布墙,生生将蛛丝触手阻住!

六道布影重叠,化作十二之数,寓意季节的十二月份轮转,触手在布影轮转之下,一时间竟不能前进分毫。

风又起,更加温柔,抚摸过东皇轲脖颈,灌入衣领。

诸子玄衣一下从内部鼓荡起来,嗡嗡猎响,竟尔发出刚正铿锵之音。

砰!缠在东皇轲身上的蛛丝瞬间崩断,一截截掉落地上。原本蓝中带墨的颜色已经变得雪白,蛛丝上激荡的死气也真正完全消失。诸子玄衣的表面则冒起股股腐臭黑烟,被那股风一吹,消散不见,玄衣下襟缓缓垂于地面,嗡嗡轻鸣,傲骨铮铮。

规矩!法天!权衡!正直!一件衣服传达出的意念满满占据了东皇轲神识。

倏~~,风缓缓消散,众人看着东皇轲,一阵目瞪口呆。半晌王虎才开口问道:“这是,阵甲?”

东皇轲摇摇头,随口回道:“那种高富帅产品我可没有,只有白羽林才穿得起。”

就在众人把目光转向白羽林的时候,东皇轲心底忽然升起一丝明悟。

这里必然有老师说的东西!那股风,应该是玄书歌者一位前辈的灵识所化!也只有对玄书歌者这个职业有着无比深刻理解的人,才能催动一件普通衣服达到阵甲的效果!只可惜灵识在催动了诸子玄衣之后就能量耗尽,真正消散了。

东皇轲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加快,一位大能级别的玄书歌者前辈,会留下什么东西?会不会留下最纯粹的玄书歌者功法?现在的玄书歌者门派散乱,各种古老的、新创的功法乱七八糟,却都认为自己是最正统的功法。而届时东皇轲手握上古传承,登高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啊呸,应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也不对……胡思乱想中,东皇轲只觉自己有些情不自禁,意乱情迷。

章五十四 曼雪

“好了,多余的事情不要讨论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王虎拍拍手,一指后面,原本可见一丝天光的入口早被封闭。想要打开入口,必须要有十三瓣鬼面祀那种强大的手段才可以,靠眼下这些人,似乎绝不可能。想到这,所有人都有了一丝动摇,如果找不到出路,会不会就此被困这里?

“大家也不要灰心。其实我前几日回扬城就接到了上面的密令,上面早得到线报推测出了今日之事。进来的路没有了,但是出去的路,却多得很!只要我们到达帝陵的中心,那里就有整座陵墓开合的枢纽机关,逃出去,轻而易举!但是我们来的目的不只是逃出去,兄弟们你们知道这座陵墓是谁的吗?”王虎一顿,问道。

下面一片摇头。

“上古帝王颛顼的帝陵!上古的传承啊,法宝秘籍灵丹财富,要什么有什么!入宝山空手回,兄弟们你们同意吗?!”

“不同意!”

“抢光!拿光!”

“都是我们的!”

说到法宝秘籍,所有人都沸腾了,财帛动人心此话一点不假,而一件拥有上古传承的法宝跟修炼秘籍,那可是几辈子也不可能轻易遇见的!假如有幸得到一件,自身实力增强自然不必说,身份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用一步登天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好!”看见群情变得激奋,王虎大喊一声。一指自己金丹,金丹上刷放射出两道金蓝光华,光华自宫殿大门正中开始缓缓移动,金光往左,蓝光往右,两道光华就像是双手,将宫殿大门使劲的往两边掰去。

轰!

在光华的努力下,大门轰然开启。附着于大门上的蛛网禁制还有那只已死的鬼头蜘蛛也同时消失。

门内呈现一个不同的世界,青光朦朦,仿佛一泓秋水,而气流的波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缓缓荡漾着。透过青光,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七彩斑斓,看不透的情景让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

希望,总是来源于想象中。

“走!”王虎当头踏入宫殿。

其他人陆续跟进。

……

帝陵内某处。同样的宫殿大门,同样的鬼头蜘蛛。

这是一个三人的修者队伍。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修老者正施展着与王虎一样的方法,祭出金丹灭杀蜘蛛。

而年轻的一男一女站得远远的,静立旁观。

老者金丹圆润,放射出的光华如水银一般粘稠,不像洒落而是直接流淌倾泻在蛛网之上。蛛网被水银光华一点点的浇灭,干净利落程度更甚于王虎。不一会龟鬼头蜘蛛就被光华覆盖,行将死亡。临死,鬼头蜘蛛如出一辙发动了反击,弹射出段段蛛丝。

蛛丝着地后就对着身旁的男女修者侵袭而去。

男修者冷哼一声,虚空握拳,只听砰砰砰数声连响,所有蛛丝在弹起的刹那就爆破在空中,没有一段逃脱得了。

老年修者点点头,道:“修罗,你的地藏业轮拳已经有五层的火候了吧。”

年轻修者道一声“是”,再无话语,冷傲的脸上昭示着他的沉默寡言。

“曼雪,你可要加油。你上次受创修为损失不少,现在修罗可是把你远远甩在后面了。”老年修者又对那女修说道。

女修脸上闪过一丝恨意,道:“吴长老,我明白。都是东皇轲那个贱人,我绝不会放过他!”

吴长老再没说什么,手一挥,一片银光闪过,三个人猛的遁入了宫殿之中。

如果有人看见吴长老施展的遁法一定会惊叫出声,那是失传已久的天阴晦明遁。

……

东皇轲小心翼翼走在队伍末尾,之前萦绕他心底那种感觉挥之不去,让他难以像其他人一般充满斗志。

进入宫殿后就是一条极长的甬道,甬道里面全是朦朦青气,青气倒是对人体无碍,但是却严重阻挡视线,目力所及只能到一丈处。整支队伍行进的极为缓慢,由一个感知敏锐的军士带路,小心前行。

不知走了多远,却还没看见甬道尽头。

突然前面探路的军士停下了脚步,转头回报道:“前面好像有东西。”

王虎挥手让队伍停下,示意所有人做好攻击准备,带着两个军士悄无声息的摸上去。

前面两丈外一个黑乎乎的阴影,似乎是什么东西在蹲坐地上。那东西一动不动看着前方,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王虎走到一丈处突然顿住,扬手一记刀光发出,只听扑扑声不绝,那个东西被刀光斩作数段,飞散的骨头碰撞在甬道墙壁,发出连绵不绝的响声。

“没事了。”王虎招呼一下后面的人,于是所有人跟上。可是当走到方才被王虎斩杀的东西面前时,都愣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凶兽,根本就是一堆骸骨!王虎一刀将这一堆骸骨击的七零八落,四处都是。

“这是什么骨头?”白羽林皱眉问道。

东皇轲蹲下仔细辨别一番,道:“应该是人骨。不过,这里怎么会有人骨?看这骸骨骨缝间还有丝丝血迹,似乎这些人死亡才不久。难道之前就有人进来过这里?”

“不可能!”不知为什么,王虎却断然否定。

东皇轲诧异的看一眼王虎,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却也没说什么,指着骨头继续道:“这些骨头上还有裂纹及噬咬的牙印,应该是被某类动物杀死后分食的。看来,这条甬道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安全。”

一听甬道中存在着不知名的异兽,所有人都将手中武器紧了紧,警惕的看向四周。

“东皇兄弟不要乱说,我看这些骸骨只是帝陵内的工匠死后遗留。因为甬道内的这些青气才没有完全腐化,看上去像是新死不久。”王虎打断东皇轲的话说到。

众人听王虎这一说,微微松口气。

东皇轲却不置可否的站起身。那些骨头上的咬痕清晰,而且看痕迹大小根本就是兽类牙齿留下的。王虎此番说辞他可不信。

“走吧。”王虎说完往前走去。

才刚走两步,却听队伍右侧一个军士大喊一声:“这墙上有图画!”

东皇轲一个箭步窜上,看着墙上的几个似画非画的标记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章五十五 危险的记号

“什么东西?”王虎也凑上来查看。

只见甬道的青石墙壁上刻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印迹。似画非画,也不是任何种类的文字。刻痕极浅,若不是那军士触摸到墙壁感觉有凹凸不平感也不会发现。

“大惊小怪!不过是石头上形成的天然石纹!下次看清楚再给老子说!”王虎拍了那军士脑袋一巴掌道。说完就要带队继续前行。

周围的军士也是一阵哄笑,说那军士是不是被吓怕了,听风就是雨,干脆退出这次试炼得了。

那军士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兀自赌气的说:“我就看那些东西奇怪,明明像是什么标记。”一路嘟囔着跟上队伍。

东皇轲拔步也要跟上。那些东西确然不是任何文字,也没有具备一点图画的雏形,的确像天然而生的石纹。不过这里甬道用的全是光滑平整的青石,石纹怎么形成的就不得而知了。

“还不走?”东皇轲瞥了一眼,发现白羽林还站在墙壁前一动不动。

连续喊了两声,白羽林却充耳不闻。

“这些,是剑文。”蓦然白羽林开口,声音在甬道里轻轻回荡,让走在前面的队伍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剑文?”东皇轲皱起眉头。难不成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专门为剑发明的文字?

“战场上剑修用来标记的剑文?”那个发现符号的军士突然激动的问道。

“对。”白羽林点点头。

霎时间那军士挺直了身板,对周围人道:“我就说是嘛,我的直觉很灵敏的!原来是剑修们在战场上标记敌情的剑文,你们又怎么会认得?”

军士却没想到自己也是不认得。

剑文是战场上剑修们用来传递情报的一种简单符号。一般剑修来自不同门派,相互间临时拼凑起来,不可能用什么门派音讯符之类的法宝,所以往往会在战场上留下剑文警示后边的剑修们,这里是安全还是危险,或者说需要支援之类。后来流传开来也就成为剑修们的一种共用符号,不论什么情况,都可能被拿来使用。这种符号简单好记,比起文字图画来更甚一筹,缺点就是能表达的意思有限。

“那这几个剑文说的是什么意思?”东皇轲问。

白羽林呼一口气,说:“前面,危险。”又一指墙壁上的三道横纹,“警戒程度,三级!”

“三级?!”在场这些人除了东皇轲、白羽林两人,其他都是从战场上出来的。自然知道这所谓的三级警戒是什么意思。那代表着前面一定有十分危险的东西。被称得上警戒本身就说明了危险,何况还是三级。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留下这些剑文,想要恐吓后来者。”白羽林又道。

一时间所有人沉默。这个问题不好判断,只能等待王虎的抉择。

王虎看看剑文,轻描淡写道:“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吗?”

众人这才猛然想起,现在担心这些根本就是多余,即使前面再危险,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不往前就永远找不到出路!更别说法宝秘籍了。

“走。”

队伍再次前行,比起之前的气势,少了几分狂热,却多了几分决然。

一路前行,除了青气依旧浓重,并无其他意外。众人一直悬着的心也就稍微放下。

东皇轲缀在队伍的末尾,走的有些散漫。王虎几次转头看见东皇轲都没跟紧,不由大喊道:“东皇轲兄弟你快点,被落下就不好了!咦?后面那个家伙在干吗,**怎么比东皇兄弟还慢?!“

东皇轲回头一看,身后距离自己不远处一个军士几乎是磨蹭着在走,这一会跟队伍就拉开了距离。单人落在身后是很危险的,东皇轲刚才走的虽然散漫却也不敢真正脱离队伍。

莫非那人在偷偷做什么?东皇轲第一时间想到这点。之前阻拦他杀血婴的那个剑修还不能确定是谁,眼前这个军士倒是表现出了一定的可疑性。于是东皇轲往回走几步,突然开口道:“你在做什么?!”

东皇轲这一喊,那军士立马停住了脚步。两个人相距一丈多,只能隐约见双方的身形,看不见面部表情。

王虎察觉事情有异,也掉头过来,一边走一边骂:“小兔崽子,不好好跟上,跟老子玩花样……”

嗤,那军士见又走来一个人,微微一犹豫,竟然脚步拔开往回跑去。只是跑的姿势很奇怪,双脚几乎离地在漂浮,眨眼间就要消失在朦朦青气中。

“谁?!”王虎一下警觉起来,刷一声手中宝刀飞出,在王虎心意操控下直切向那军士背心。

那军士不喊不叫,身形猛的拔高,往甬道顶上窜去,要借此避过刀势。

王虎此刻用的可是御刀式,心意一转,不待军士身形起来,一刀就将军士的整支左臂削掉。那军士倒很硬朗,仍然一声不吭,固执的往甬道顶上窜。

“还窜?”王虎催动刀势在甬道顶上一个圆斩,将军士的上窜路线封住。

军士无路可走,啪一声猛的摔落在地。

东皇轲小心谨慎的靠近,那军士衰落在地之后就一动不动了,好像已经死亡。

“不要耍诈,站起来!”东皇轲在军士十步外站定喊道。

军士依然一动不动。

“站起来!”王虎也赶了过来吼道。他刚才那一刀出手有分寸,根本不会要人命,这军士此刻多半就是在装死。

然而军士依旧不动。

“好小子,想死是吧,爷爷成全你!”王虎说着挥刀就要将那军士直接斩杀。

“等等!”东皇轲忽然拦住王虎,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地面上一条几乎与青气融合在一起的绳索状物体,说道:“王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王虎依言看去,那东西长长一截散落在地上,本身呈现就是青黑色,在这青气的掩护下几乎难以分辨,若不是东皇轲小心,也决难察觉。

“似乎,是个绳索。”王虎说着用刀尖将那东西挑起拿到眼前,然而才看了一眼就立马扔掉。

同样看清了那东西模样的东皇轲也是面色一阵苍白,与王虎对看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惧。

章五十六 突发状况

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绳索,而更像是,人类的舌头!

只是,人类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长的舌头?

就在这时,甬道顶上传来阵阵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东皇轲对王虎做一个手势,王虎会意。

东皇轲悄悄从怀中摸出一张温火符,这种符纸专门用来照明,遇水不灭。温火符在东皇轲手中一抖,轻飘飘的符纸准确打在声音传出的顶壁之上。

而后东皇轲遥遥引燃符纸,霎时间火光大亮,照清了甬道顶壁上的情形。

“啊”一声像极婴儿啼哭的声音炸响在甬道,火光里一个青色的影子紧贴甬道顶壁爬行,速度之快,让人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逃入了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王虎连发数道刀气,悉数落空。

“好快!”东皇轲感叹一声。一脚将那个断了手臂的军士踢起,露出脸面。

这一下却让东皇轲愣了,原来这人根本就不是他们队伍中的人。王虎带来的试炼军士全都着的演武堂正装,唯一不是这种穿着的只有白羽林跟东皇轲两个人。而这断臂的家伙身上穿的却是寻常紧身衣。

“他已经死了。”王虎盯着那断臂家伙看了一会,皱眉道。“可是我刚才根本就没有伤及他要害,怎么会死?”

东皇轲摆摆手,指了指断臂人的胸口:“看,他胸口处有个伤口,但是伤口已经开始腐化,说明在王大哥你动手之前这人可能受伤死去了。”

“这样。”王虎看看那伤口,点点头,却紧接着问道:“既然他早已经死了,那么刚才怎么还能跟在我们队伍后面,而且逃跑的时候还那么快?”

东皇轲看着地上的细长舌头,说:“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这东西在牵着他走。”

东皇轲这样一说,王虎顿时想起断臂家伙逃跑时候足不点地的样子,分明就是被东西吊着跑的嘛。

而这细长舌头看样子也是从方才跑掉的青影身上切下的了。

只不过现在青影被吓跑,这具尸体也就没了人操控。

“但是,那东西操控着一具尸体跟着我们干嘛?而且,这具尸体又是从哪里来的?”白羽林总是一语中的,说话不多,提出的总是关键性问题。

“也许是跟我们一起进来的人吧。我们能进来,别人也可以进来。那人可能运气不好,一进来就被不知什么东西弄死了,然后被青影操控着跟在我们身后,想要吓唬我们。”一个军士给出解释。

只是吓唬一说实在不通,操控着尸体跟踪,就只为吓唬?那青影也太恶趣味了吧?

东皇轲看看那说话的军士,正要发表自己看法,却猛然怔住,对那军士大叫道:“小心!不要动!“

只见那军士背上赫然趴着一只蛙头怪兽!细长的舌头只剩了一半,青褐色血液从嘴里淌出,仿佛有极强的粘性,拖成长长的一串滴落在地,却就是不断。

“啊”!那军士还是没有听东皇轲的话,转头看了一眼。这一转头直接将自己的喉结暴露在了蛙头怪兽的面前。蛙头怪兽迅捷无比的张开大口咬住了军士脖颈。一条长舌紧紧缠住颈骨,咔嚓一声,那军士颈骨被全部勒碎。而喉管处一个血洞霎时喷涌如泉。

蛙头怪兽一击得手,四脚在军士背部一点,飞到顶壁之上,连续几下爬动,没了踪影。

这一系列的动作如电光火石,那蛙头怪兽杀人逃走一气呵成,仿佛有人训练过一般,没有一点迟疑与失误。

东皇轲就眼睁睁看着军士被杀死,出手解救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结成防御阵型前进!七分步移动,赶紧离开这段甬道!”王虎迅速下达了指令,而那个死亡的军士没有人来得及为他悲伤。战场上下来的这些人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死亡与生存的真实性。

剩下的人立马分成两拨,一拨人倒退,另一拨前行,两部分人背靠背往前快速移动。这种阵型既可以观察前面的情况,又可以观察后面,无论是倒着走观察后面的军士还是前面正走的军士,都是以军队中规定的七分步行走,所以说移动速度基本一致,不会出现两者相撞破坏队形的事情。

嗒!一地血液滴下,负责观察斜上方的军士立马报告道:“前方顶壁一丈处有异状。”

王虎下令队伍暂停行进,挥手做了一个杀的手势,五名军士齐刷刷对着血液滴落的地方丢出匕首。

叮叮叮,匕首去势极快,但是青影更快,刷一下就消失在原地。所有匕首射在了顶壁之上。两把被弹开,三把力道大的则插入了顶壁之中。

“这东西怎么一直跟着我们?”一个军士吼道。

“谁知道,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另一个军士回答。

两人对答还未完,刷一声,蛙头怪兽从一侧的甬道墙壁上猛的出现,一个弹射就扑向第一个说话的军士。

及至这时人们才看清这东西的全貌。

三尺长的身躯上全是鳞片,尾部似鱼鳍,腹下生着四只利爪,蛙头巨嘴中两排细小的牙齿,嘴巴张的很开,看上去极具咬合力。

大嘴一张连带着褐色的粘液咬向军士喉咙。

“找死!”这次所有人都在高度警戒中,所以蛙头怪兽一现身就做好了防护工作。而被蛙头怪兽扑击的军士手中战刀正持在胸口,见怪兽袭来,直接顺势横转,挡在了自己脖颈上阻住了蛙头怪兽的扑击。然后战刀旋切,切向蛙头怪兽身体。蛙头怪兽先前连番得手,没想到这次敌人的反应会这么快,被战刀一下切中了身体。哇一声大叫,怪兽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若不是它鳞片坚硬,军士这一刀就能直接将其切成两半。

怪兽被战刀旋切的力量撞飞在地,四爪一抓地,快速无比的就钻向顶壁。

然而怪兽才飞起,却听又是哇一声痛叫,顶壁上陡然炸开一道雷光,数道淡蓝电火喷出,萦绕在了怪兽身上,电火瞬间传导麻痹了怪兽身体,使得怪兽四肢僵硬,从空中摔落。

却是东皇轲预判了怪兽的逃避路线,抢先用一张雷火印纸正中蛙头怪兽。

东皇轲身旁的白羽林一言不发就洒落十几道剑气,云中剑居剑势威猛,这十几道剑气又全部是击在怪兽柔弱的头部,霎时将怪兽的头部切成一堆肉酱。

蛙头怪兽四爪抽搐几下,直接毙命。

章五十七 顶壁密道

“有前途。”东皇轲拍拍白羽林肩膀道。

白羽林却嫌弃的看一眼东皇轲,冷冷说:“比起凝脉初期的某人来,的确是有前途。”

一句话让东皇轲彻底无语。

木渎书院本来就没有什么玄书歌者的高级功法,所以整个门派连一个金丹都没有。东皇轲凝脉初期的修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虽然他在凝脉初期已经停留了将近一年。小门派的缺点也就在这里显露出来,大门派在功法、丹药、福地洞天的培养下,随随便便就是一溜凝脉期修者,金丹不至于泛滥,却也不会一个没有。哪像木渎书院,连掌门死时都没能踏进金丹。当然,阻碍东皇轲修为进步的还有功法的杂乱不堪,杂而不精,便难以进步。

“这里面不知道会有多少这种怪兽,大家小心些。”王虎一脚将蛙头怪兽踢飞,说道。

“就怕它们是群居动物。”东皇轲从白羽林的打击中走出来,乌鸦嘴般的说了一句。

“不管是独居还是群居,我们都只能面对,走吧。离开这里就没事了。”王虎一挥手,队伍再次进发。

东皇轲这次不敢再散漫,寸步不离跟紧队伍,手中印纸待发,背后跟脖颈处更是加持了磐石印纸,使得肌肤暂时性石化,起码可以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

“嗯?白羽林呢?”东皇轲才走几步忽然发现白羽林不见了。“靠,这家伙搞什么?!”

白羽林肯定是又留在了后面不知做什么。

“小白!”东皇轲深情呼唤。

“闭嘴!”听到东皇轲的话,白羽林从后面氤氲青气中走出来一脸不悦。任谁被喊成一只狗的名字也会不悦的。

“你做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拖累大家?团体行动中任何自私的行为都会导致团灭!团灭懂不懂?我看你要好好反省!”东皇轲喋喋不休的教育起白羽林,借机报复,意犹未尽。

白羽林说一声“白痴”,踏入方阵。对前方的王虎道:“那东西是群居动物。而且,很可能会穿岩。”

白羽林说的平静,但是话一出口就在队伍中引发了轩然大波。连东皇轲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单体的蛙兽都已经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群居的蛙兽来到还有活路?而且白羽林还提到它们会穿岩,这简直是一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的?”王虎定定神,问白羽林。

“因为我在那只蛙兽的两侧鳞片上都发现了轻微的摩擦印记,应该是长期的群居生活挤压造成的。”

“这也无法当做确实的证据啊,也有可能是它生活在石缝中摩擦出来的。”王虎道。

“如果只有一个疑点我也不会这么说,你们来。”白羽林说着就返身往回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跟着白羽林返回到刚才击杀了蛙兽的地点。

白羽林指指顶壁,上面三把匕首兀自插入。但是一滴滴的液体透过其中一柄匕首滴落下来。

“那把匕首力道较大,应该是穿透了顶壁的石层,导致顶壁内的东西流淌了下来。”白羽林说。

东皇轲疑惑的道:“难道这顶壁不是实心的?而是有夹层?”

白羽林没有作答,而是挥剑斩向顶壁。他的剑气比起匕首还具穿透力,一剑洞穿了石层,哗哗哗,青色的液体淌落。

“真的有夹层?!”

众人惊叹一声。谁能想到这上面竟然还有一个夹层?而且看夹层里面流动的似乎是水。

“丢张火符到上面。”白羽林头也不回吩咐道。

这里面就东皇轲一个玄书歌者,自然是对东皇轲说的了。让哥丢哥就丢,那哥的脸面往哪放?东皇轲本能的就要拒不合作。但是看看四周盯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善,干笑一声,不得已还是甩了一张火符上去。

火符照亮顶壁,白羽林一指顶壁某处,说:“看那里,很淡的痕迹。”

众人依言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淡淡的鱼状凸痕,而周围这样的凸痕还有好几处。

“那应该是它们穿透岩壁出来留下的。”

“你确定?”王虎问。

“我希望不确定,但是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我推测的答案。而且我也观察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岩缝之类的进出口,只有穿岩才能解释那只蛙兽为何会诡异的出现在我们身边。”白羽林道。

“也许他们是从甬道尽头的某个地方贴着顶壁而来呢?”有人对白羽林的说法提出质疑。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它拖动着一具尸体从尽头而来,我们这么多人却一无所觉,未免也太神奇了。我还是倾向于它们可以分泌一种东西软化岩层,从而穿透岩壁发动出人意料的攻击。”白羽林叹口气,看得出来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推测成真。

“想要知道真实答案很简单,”东皇轲忽然开口。“既然它是拖动着一具尸体出现,我们沿途又没有发现尸体,说明尸体要么是被叼着在顶壁爬行运送过来的,要么就是小白说的那种穿透岩层而来。我们只要观察一下前段顶壁,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形的印记就可以证实哪种推测是正确的了。”

东皇轲说完往回走去,一边走,一边借助火符观察顶壁,一直走出了十丈多远,东皇轲才停下来。

面色凝重的看看所有人,东皇轲道:“小白的推测是对的。”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这是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抬头看,只见顶壁上确然有一个人形印记,可见那蛙兽分泌的粘液还是很厉害的,竟然可以短时间内软化岩壁,使得物体穿透过来。

这种特性加上蛙兽迅捷无比的速度,想要在朦朦青气中趁人不备杀人,还真是易如反掌。

“接下来怎么办?”一个人问。

想到蛙兽的恐怖,众人都变得沉默起来。群居的蛙兽,加上穿岩,诡异的长舌与速度,青气对它的天然隐蔽性,这条甬道简直就是它们的天然投食场!

“我有一种预感”,白羽林悠悠开口,让所有人心底一颤。要是可以票选最不想听见谁说话,白羽林一定全票当选。这小子说话每次都极为不吉利,却还偏偏准的要命。

“这条甬道可能是没有尽头的。”

章五十八 岔路

“怎么可能?从我们进来之后就只有这一条路,如果甬道没有尽头,岂不是说明帝陵根本就是到达不了的地方?”有人对白羽林的话反问道。这一系列的打击实在太大,让人有点难以接受,所以许多人宁愿不相信未来会存在的困难。

“我倒是相信小白的话。”东皇轲开口闭口小白,浑然不顾白羽林杀人的目光。“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些青气一直就没有流动过。”

经过东皇轲的提醒,众人才陡然察觉,甬道如果是通的,那么这些青气就该是往某个方向流动的!可是现在整个甬道内的青气都纹丝不动,那就说明了甬道不通,或者真的没有尽头!

“怎么办?”连续两次被白羽林点出问题所在,众人现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白羽林身上。

“我也不知道。”白羽林耸耸肩,难得用某个特有动作表达自己情感。说完手中剑一震,一朵微缩版的青莲浮现在剑尖。

“闪远点。”白羽林抖手将青莲甩出。

青莲的威力东皇轲可是领教过的,眼前的这朵虽然缩小不少,但是仍然不可小觑。冉冉升空的莲瓣盛开,在接触到顶壁的刹那炸裂。

汹涌的剑意疯狂击向顶壁,以青莲为中心,一个巨大的网状裂纹迅速扩散,轰,随着青莲的陨灭,顶壁瞬间被开出一个大洞。

哗啦啦液体飞流直下,几个军士躲闪不及被浇了一身。

预想中的腐蚀性却没出现,被浇水的军士除了衣服湿透,安然无恙。

此刻顶壁的破口中黝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物事。而所有人也距离破口远远的,根据白羽林的推测,那只蛙兽应该是从这顶壁内游过来的,现在水流下来,随之而下的自然也可能有另外的蛙兽。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水流内夹杂着什么不明物体。相反,垂流而下的水流倒是显得异常清澈。

东皇轲打亮一张火符扔进洞口,火符在水流中只坚持了两息就被淹灭,但是已经足以让人看清顶壁密道内的情况了。

密道竟然出其的大,与现在的甬道宽高相仿,水流只有不到三尺深,若是人站入,刚好及腰。因为有了落差才让整个水活起来,但是流速仍然称不上快。

东皇轲凑上去闻了闻水流,对众人道:“这水清澈无味,可见不是死水。若是一汪死水封在密道内早就馊了,这也说明,密道是跟某处连通的,起码不是密闭。”

“你的意思是?”王虎看看东皇轲,问。

“没错,我们可以走上面密道!你们也看见了,密道空间跟这个甬道是一样大的,所以不存在遇见危险腾挪不开的情况。而水流新鲜,至少说明可以通向某处水源地。一般帝陵内的水源地都是用来改善陵墓风水的重要一点,也被修建的工匠当成日常饮用水,即使后期完工后可能改成了死门,也不是不可破,因为至少曾经通过嘛。”东皇轲侃侃而谈,在房东那看的寥寥风水术此刻派上用场。“所以,我认为我们走上面生存的几率远远大于走这条甬道!”

一番分析,众人信服的点点头,但是究竟怎么走却是掌握在王虎手里。任凭东皇轲说的天花乱坠王虎不听也是白扯。所以众人都看着王虎,等待他给出一个决断。

“走,上去!”王虎沉思片刻,下了决定。

一行人刷刷刷全都跳上顶壁密道,入水冰凉,往下流落的水微微造成行动的阻力,哗哗的趟水声回荡在密道。队伍依旧是防御阵型,不过速度放缓了许多。王虎更是小心翼翼用灵识感应着前方。

东皇轲感受着水流的丝丝凉意,心中却不断思考着。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他心头,总觉他们进入这帝陵有些诡异。就像背后有人在推动着他们往这里来一样。

帝陵禁制洞开的时候,是王虎一马当先带着这些人冲了进来,而进入后遭遇的几次异变王虎也没有太过惊讶,好像知道这帝陵内危险重重一样。

莫非,是王虎在暗中推动他们?王虎利用自己直属长官的优势带领着这些人不明不白的进入了帝陵,又用帝陵内的法宝秘籍激励士气吸引所有人继续深入。可是,王虎若是真的知道内情故意带他们进入,又怎么会故意把他们往不通处带?若不是白羽林发现这个密道,估计王虎也会两眼一抹黑的走下去吧?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王虎知道其中一些东西,却不全面,甚至可能只知道这是颛顼帝陵,对于里面的情形一点不熟悉。

想到这,东皇轲忽然一震,一个假设炸开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假如……假如,连王虎都只是背后推动那人的一个棋子呢?!炮灰,所有人包括金丹期的王虎都只是炮灰!

这种想法一出现就再难抹去,一种无力的恐惧感袭上全身,东皇轲感觉脚底的冰凉传递至全身,整个人的行动都变得僵硬起来。

下意识的,东皇轲就要远离这些人。

“都快点,别落下!蛙兽群随时可能会出现!”似乎知道东皇轲的想法,王虎转身对后面喊道,目光还在东皇轲身上停留了几秒。让东皇轲一怔,不自觉想要远离的脚步就变成了紧跟而上。

虽然这条路是通的,但是同时伴随的还有无限危机。蛙兽就是在这水里游过来的,众人心里其实也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这条路的终点水源就是蛙兽的栖息地,那就只能以命搏命大战一场了。相信面对蛙兽群,利用协作防御的战斗阵型不至于被一面倒的屠杀。

说起来,这支队伍的配置还是很合理的,剑修,精英战士,金丹高手,还有玄书歌者。相当于一个战斗小组了,而且还是精锐组。且战且退,总归不会团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但是死掉的是谁,所有人心底都不认为会是自己。

气氛有点沉重,现在所有人都是高度紧张中,前方探路的军士更是连番查探数次才会发出安全的信号,让队伍跟进。

忽然,前方军士一举手,做出一个停的动作,众人以为发现了什么,都是凝神以待,没想到军士带回来的却是一个好消息。

“前面出现了一条岔路口。”

章五十九 蛙兽群

“岔口?”王虎走上前一看,前方果然出现一个左拐的岔口。水流却是同时从正前方与左弯道里流来,然后交汇继续流淌下去。如此一来,想要凭借水流判断路线的想法就落空了。

“白兄弟,东皇兄弟,你们俩来看下。”现在王虎已经是倾向于遇见难题找白羽林、东皇轲两人商量了。能做到演武堂护卫长的人岂是只会装腔逞能的人?王虎自然明白这种时候多一个准确的推断就多一分成功的机会。

东皇轲与白羽林同时排开众人来到岔路口。

两条路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单单用看是无法分辨哪个才是正确的路线。而两边又同时有轻微的气流波动,可见都可以通往某一个地方。

“这两条路肯定有一条是通往蛙兽老巢的,我们选择错误就是死路一条。看水流涨位留下的水痕,这一条路的水明显比另一条的多一些。”东皇轲指着密道墙壁边上的一条水痕说。那是水位上涨又跌落后留下的,说明这条甬道可能经常发生涨水。而发生涨水很有可能是因为那条路连通着水源,水源的不正常喷发导致了水位上涨。

在场的人都是老兵,自然明白东皇轲话中的道理,无不点头认同东皇轲观点。

“不过,我们也不能武断。除了涨水,还有一个可能也不得不想到。”东皇轲顿了顿,又道。“那就是蛙兽群经常在这条甬道里游动,导致水位上涨。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有些可怕了。”

东皇轲没有说明白,但是话中意思很了然。能让水位上涨留下清晰痕迹,这说明蛙兽群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大群落。而不是只有十只八只,很可能数量超过三十五十!

“那到底走哪边?”一个军士禁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东皇轲摇摇头,这种赌注式的猜测实在是让人心跳过速。相比那些赌钱赌女人的公子哥,他们现在赌命,玩的可是大多了。东皇轲不敢下结论就是在此,一旦错误就相当于是他把所有人送上的黄泉路,那种责任实在过于沉重。即使东皇轲知道自己将来做了木渎书院掌门也会经常遇见这种承担,但是心底还是想着能避过就避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兄弟你还是缺少一些霸气啊,如果这些人愿意听你的,说明他们心底相信你,愿意把命交在你手里!而你怎么可以突然对自己没了信心?说吧,走哪边,老哥我支持你!”王虎也听东皇轲说了自己要接任掌门的事情,常在体制内混对这些心理把握还是很精准的,所以王虎一下看出了东皇轲的逃避,拍拍东皇轲肩膀说道。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东皇轲身上。之前东皇轲在潇隐村面对血婴时候的处理还有进来后的一些判断都是足以让人信服的。而在没人能够做出决定的时候,选择站出来一个人就很有必要了。何况队伍的领导者王虎更是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东皇轲。

“既然如此,”东皇轲深吸一口气,脸上现出坚毅神色。“所有人,直线行进!”

直觉告诉东皇轲留有水位痕迹的水道很可能就是水源地。

听到东皇轲做出来判断,王虎大手一挥,整体行进速度加快,直线往前走去。

东皇轲这次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沉重的责任感让他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而白羽林与王虎也莫名的跟在了东皇轲后面,让东皇轲一阵感动。也许王虎对自己有什么隐瞒,但是至少还是真心把自己当做兄弟的。而白羽林的做法倒是让东皇轲有些意外。

这样一来,队伍中的三个实力高手就当了先锋,即使遇见什么情况也可以更快的发出预警。

哗哗哗,只有水流的声音响彻密道。从前面的遇袭来看,蛙兽隐匿时候是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所以靠听是无法察觉异状。

东皇轲将裤腿挽起,每走一步就要感受一下水流的变化。此刻他真正集中了全部精神。只要稍微有一点异动就会做出反应。

“嗯?水流好像有波动?”东皇轲眉头一皱。从脚踝处传来的水流有一点的轻微波动,也只有玄书歌者这种灵识超常的职业才能感应到这种细微的变化。

“我去看看。”不等别人说话,东皇轲直接窜出去。

这条密道里依旧是充斥着大量青气,比之下面是淡了许多,可是目力所及也只能到十丈开外,再远就有些模糊,更别说看水里的东西了。东皇轲小心翼翼走着,同时放出灵识感应空气中有无杀机。

啪,远处水面忽然泛起一个水花,水花不大,缓缓荡漾至墙壁又被弹回。

东皇轲的心一下提起,停在原地紧紧盯着那朵水花。水花缓缓消失在水中不见,然而一道细细的水纹隐藏在水底,呈直线往东皇轲方向而来。

是一只蛙兽!那道水纹之下清晰可见一条青色鱼脊!然而东皇轲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远处水面更多的水纹划开,纷涌而来。

蛙兽群!自己还是判断错了!东皇轲心底咯噔一下,猛然朝后大喊:“发现蛙兽群!所有人去左拐通道!快!快!”

东皇轲的声音惊动了蛙兽群,水纹的行进速度更快,嗤嗤如一道道白浪奔腾,显然蛙兽已经不准备隐匿身形,而是要靠集群发动正面攻击了。

十丈的距离转瞬而至。看看后面的队伍,在东皇轲的预警下早已经迅速退出,撤向了左拐通道。

王虎焦急的声音也传来:“东皇兄弟你人呢?快点跟上!”

东皇轲应一声“我马上就到”,站在水中的脚步却是不动分毫。指尖缭乱,已经给自己加持了十几张防御印纸。

同时手中结印迅速,一张三山印纸飘飞在半空。

东皇轲竟然是要靠自己一人之力挡住蛙兽群!蛙兽以速度见长,不加阻挡的话王虎他们最终会被追上!

“小乖乖们,哥哥陪你们群p!”东皇轲结印完成,三山印纸化成一座小山狠狠砸入水面,将通道阻塞住。

然而专心结印的东皇轲没有注意到,当头领先的那只蛙兽在接近他的时候就悄悄潜入水底发动了攻击。

此刻东皇轲印纸激发完成,蛙兽也正从水底跃起,血盆大口狠狠咬向了东皇轲喉咙!

而令东皇轲想不到的是蛙兽牙齿竟然有破魔功能,防御印纸在利齿下被层层洞穿,长舌一闪,瞬间将东皇轲的脖颈紧紧勒住!

章六十 小白

东皇轲气息一窒,不经历过不知道,现在东皇轲算是真正明白了这些蛙兽的战斗力,那条长舌的勒力不啻于一个武道高手的锁喉!被勒住的人气息不畅就无法使上力气挣脱,然后蛙兽就用利齿咬断人的喉咙。

这些蛙兽显然是经过人为驯化的,攻击步骤井然有序却又衔接致命!

玄书歌者本来就体弱,东皇轲被勒的更是使不上一丝力气,眼看蛙兽利齿就要咬在东皇轲喉管上。

“要死了吗?”东皇轲从袖中翻出一张爆炎印纸,准备在死的刹那激发,来个玉石俱焚。

刷,昏暗的密道里忽然亮起一道白色剑华,剑华一闪而逝,东皇轲只听耳边嗷一声,缠绕在颈部的舌头顿时断作两截。

剑华又一闪,那只蛙兽头部顷刻被斩成一堆碎肉。

逃得一命的东皇轲瞬间弹射出七八丈,大口喘息了一会才想起刚才有人救了自己。

转头一看,一个白衣人手持长剑,身上阵甲激发,杀气凛凛。俨然七进七出的白袍杀将。不是白羽林又是谁?

“你怎么没走?”东皇轲一愣。没想到白羽林竟然回来救了自己。

“剑道一途,唯有不断磨砺才能精进。越危险,越容易成就剑心。”白羽林不退反进,往前走了一丈说道。

东皇轲听了白羽林这话哭笑不得,本来想要感谢的话到了嘴边也就说不出口了。感情人家回来救了他是为了成就剑心!

白羽林所说的剑心是一种比剑意金丹更加玄妙的东西,一颗心如剑,斩破一切魔障,成就了剑心的人对于剑的掌控将会达到一个无法形容的程度,意随心动,一招一式如羚羊挂角毫无破绽,却又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巨大破坏力。如同那颗剑心,无坚不摧,斩破一切。历史上成就剑心的人无不留下了一段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

剑心没有具体的成就方法,更倾向于一种顿悟。而成就了剑心的前辈留下的唯一说法就是磨砺,磨砺,再磨砺。什么时候心如剑一样锋芒万丈,什么时候就可以一朝顿悟成就真正无坚不摧的剑心。

“你要成就剑心不急在这一时,三山印阻挡不了它们多久的。”东皇轲对白羽林道。三山印化成的小山已经多处出现迸散,蛙兽群很快就会冲破山体蜂拥而至。到时候想要走就来不及了。而且,两人就算现在就跑,能不能跑过速度为王的蛙兽还另说。

扑!说话间一只蛙兽已经穿透了山体,一双死眼瞪着东皇轲两人准备发动袭击。

白羽林抬剑放出一道剑华,将蛙兽脑袋斩碎,淡淡道:“如果放任它们追击,不止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追上。所以,不如拿它们练一下剑。”

东皇轲看看白羽林一笑,心底阵阵暖流淌过。这小子嘴上说的是磨砺剑心,但是还是存了帮助其他人逃脱的心思啊。

“它们的脑袋是弱点。放出你的剑意,忘记自己玄书歌者的身份,从现在起你就是一个剑修。”白羽林又道。

东皇轲一震,白羽林这话其实是在暗中点醒他,一直以来他对于剑意都只是当成最后的手段,很少放出来磨砺。刚才被蛙兽袭击,如果及时召唤剑意也是可以解围的,但是东皇轲却根本未曾想起。可见他对于剑意的掌控及理解实在差了太多。

念及此,东皇轲长啸一声,如墨般漆黑的剑意化成一把小剑出现在空中。

白羽林也是手腕一抖,剑意流淌附着在剑身之上,宛如长剑之上跳动了数朵青白火苗。

“全神贯注,根据我的推演,我们若是能达到最大程度的配合,逃脱的概率将达到四成以上!”白羽林说。

“四成?够了!”东皇轲大笑一声,墨色剑意啸出一道流光,将通过了山体的另一只蛙兽击毙。

有三山印的阻挡,东皇轲他们现在就相当于在设伏一样,几只蛙兽才靠蛮力钻透山体就被斩杀,至死都没想明白怎么有剑意从天而降。

“轰”!山体的左侧忽然软化崩塌,足足十几只蛙兽露出头来。

“糟糕,忘了他们可以软化砂石了!”东皇轲大叫道。那十几只蛙兽分泌唾液软化掉了左侧山体,这样的话整个蛙兽群都会很快突破防线。

“剑,归元!”白羽林二话不说,剑芒闪动,一个五芒星图案落在那十几只蛙兽身上,五芒星光华流转,迅速往中心一点聚集而去,在白羽林的操控下轰然爆开,瞬散的剑意刺入蛙兽眼睛,贯穿脑袋射出,十几只蛙兽瞬间被击毙多半。

“好!”东皇轲看的也是兴起,墨色剑意突兀一动,在空中带出一长溜虚影到达蛙群中。虚影不散,在剑意的带领下,如同浓墨落笔,洒下无数墨汁,被墨汁点中的蛙兽都是嗷嗷大叫着,翻身毙命。

东皇轲剑意细小,分作一丝丝攻击,加上剑意带有的幽冥腐蚀气息,蛙兽只要中招就难逃一死。

屠杀了这一波蛙兽后,东皇轲不免有点志得意满,对白羽林道:“看不出小白你还是很讲义气的嘛。”

白羽林脸上顿时青气缭绕,冷冷对东皇轲道:“闭嘴!”

轰!右侧的山体也被软化开来,而中间那一块已经可以隐约见到蛙兽的身形。

“走!他们要冲破了!”东皇轲跟白羽林同时甩出一道剑气,在身前交织成一道剑网。两人同时转身往回跑去。

冲破的蛙兽发出婴儿般的啼鸣,它们在这帝陵呆了这么久难得看见人类,东皇轲与白羽林的出现提醒它们又到了换口味的时节,不由啼叫中充满了丝丝兴奋。

蛙兽行动迅速,四爪在墙壁上一点,强劲的力量就带动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一跃五丈,而面对东皇轲与白羽林的剑网拦阻,蛙兽竟然在一丝迟疑之后,身体蜷成一团,将头部埋在腹下猛的冲向剑网。

完全由剑意组成的剑网里面剑气纵横,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剑意杀阵,蛙兽蜷缩着钻入,想要用身体上的鳞片来硬抗剑气切割,可是它们还是低估了东皇轲与白羽林这个剑网的威力,尤其是东皇轲的剑意,具有腐蚀性,在蛙兽体表划过就会将鳞片腐蚀掉,而白羽林的剑意正好切过来,把暴露出肉体的蛙兽剖成两半。

不过,终究是匆忙不布置下的剑网,在七八只蛙兽用生命顶住了剑网最厉害的那一次攻击后,大部分的蛙兽就成功穿过了剑网,向着东皇轲两人追击而去。

章六十一 禁莲灭杀

“他们要追上来了。”蛙兽的速度实在太快,东皇轲与白羽林都加持了风行印纸却还是无法保持距离,在蛙兽的一蹦一蹦中,距离被迅速缩小。

“去拐角那里设伏!”白羽林说。

前方就是左拐的通道,白羽林所说就是去那里设伏。

反手一记风刃切退一只紧咬不放的蛙兽,东皇轲腾空而起,空中一个滑空转折剑步,漂亮的进了左拐通道。

白羽林不知走的是什么步伐,脚步一动就完成了转弯,追在他身后的一只蛙兽刚好张开了大嘴咬下,陡然扑空。

“二十四山盘!”一蔽入拐角,东皇轲就召出二十四山盘,灵力陡转,将二十四山盘的三重虚影全都幻化出来,虚影之上扑扑扑生出三道阴火,围绕卦盘燃烧一周,形成防御火线。

紧追而至的蛙兽因为用力过猛,没有料到两人会突然转折,一下扑过了头。等到反应过来东皇轲与白羽林已经布置完毕。

卦盘虚影下隐藏的是阴火、剑意。

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蛙兽竟然蹲在拐角处不动了。随着追赶的蛙兽陆续敢来,东皇轲只看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

水中密密麻麻足足蹲坐了四十只蛙兽!

其中一只蛙兽打头,其他蛙兽都在它身后蹲着,而那只蛙兽叫了几声,就从蛙兽群中蹦出三只蛙兽,体型小了一些,动作略有迟缓,看上去应该是三只老蛙兽。

三只老蛙兽走出后没有一丝停留,身子弓起,四爪在地上一蹬,如同一只利矢射向东皇轲。

在身体飞行的同时,三只老蛙兽口中的长舌则卷成一团,准备射出卷人,舌尖上的一个倒勾清晰可见。

“它们要牺牲老蛙兽把我们勒住!”东皇轲看出了蛙兽的意图,暗骂一声畜牲也懂得计谋,哥要是连畜牲都玩不过岂不是畜牲不如了?

卦盘上阴火陡然一涨,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侵袭进蛙兽口中,阴火不比寻常火焰,瞬间将蛙兽一条长舌灼烧的只剩一个舌根。

随后白羽林剑气激发,直接从蛙兽的嘴中切入,贯尾而出,将三只蛙兽全都切做两半。血肉横飞的现场让蹲坐的其他蛙兽愣了。那打头的蛙兽头领忍不住往后退了又退。

“杀了它们首领!”白羽林说着剑意呼啸而出,对着往蛙群中隐藏的首领而去。

蛙兽首领感觉到剑意对着自己而来,嗷嗷狠叫两声,忽然前爪一抓,竟然抓过了两只蛙兽当替死鬼,两只蛙兽被白羽林蓄力而发的剑气切中表皮,坚硬的鳞片都被切开,顿时死亡。

暂时脱离危险的蛙兽首领自然不肯再遭遇一次这种点杀,几下爬动就藏在了兽群的最中心处。这下想要杀它除非杀掉整个蛙兽群,不然是不可能杀得到它了。

“尼玛?这也行?!”看见蛙兽首领的动作,东皇轲目瞪口呆。这蛙兽头领显然具备了一定的心智了。竟然懂得找替死鬼。

“哇嗷~~”,连续死了五个同伴,蛙兽们的愤怒达到顶峰,在首领的嚎叫煽动下,又走出三只蛙兽悍不畏死的对着东皇轲两人发动了攻击。

嗤!此刻的卦盘简直成了一具绞肉机,蛙兽们折损一次又一次,却不知疲倦的陆续发起攻击。被阴火灼烧或者剑气击杀的血肉堆积的满地都是。整个水面都被染红,空气中的血气浓郁的让人呼吸一口就作呕。

四十只的蛙兽群死了将近一半,那蛙兽首领却依然蹲伏在后面,嗷嗷嚎叫催促蛙兽进攻。

“我们杀了多少只蛙兽了?”白羽林忽然问。

“好像是有五波了吧?”东皇轲顺口答道,他哪有空去数杀了多少,反正杀光就是。

“每一波都是三只,五波就是十五只,除去被那蛙兽首领替死的两只,蛙兽群剩下的数量应该在二十只以上。”白羽林一边算着一边说。

说完,猛然与东皇轲对看一眼,两人同时大喊一声“不好!”。

此时蹲坐的蛙兽群哪里有二十只?明明只有十三只!剩下的那七只去了哪里?

扑,东皇轲与白羽林依靠的墙壁发出一声轻响,一直爪子穿透墙壁抓向白羽林。

“靠!竟然被一群蛤蟆耍了!快走!”东皇轲高声叫着,一直以来智商都是他的优越感来源之处,但是现在却被一群蛤蟆耍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与此同时六只蛙兽的虚影出现在白羽林与东皇轲身后的墙壁上,只差一下它们就可以穿透墙壁将白羽林与东皇轲赌住!

而蛙兽首领之所以要让蛙兽发动无数次的攻击就是要给那七只穿墙的蛙兽做掩护!

卧槽!卧槽!东皇轲心中怒气滔天,被一群蛤蟆耍了的羞辱感让他几近暴走。

在听到东皇轲话之后白羽林就迅速撤退,同时一剑将抓向自己的蛙兽斩杀在墙壁之中。没了液体软化的墙壁缓缓凝结,死掉的蛙兽就如琥珀一般被冻结在了墙壁里。

东皇轲却不能轻易撤退,毕竟二十四山盘现在担当着正面狙击的重任,他要是撤了,正面的十三只蛙兽追击而来可是要比后面七只可怕。

但是不撤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东皇轲一咬牙,突然奋起余力,卦盘虚影又壮大几分,将正面蠢蠢欲动的蛙兽抵住。

“小白,我挡住你先走,你在这哥不方便施展杀招!”说出这话的东皇轲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来之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全都抛之脑后。东皇轲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留下来,只是感觉这样才更像一个有担当的掌门。也许死之后墓碑上会刻上“真爷们”三个字以宽慰自己幽魂吧。

“麻烦下次逞强之前先动动脑子!”白羽林却丝毫不领情,阵甲激发到最大程度,一个弹射来到东皇轲身边,伸手提起东皇轲后领就走。

四相串联阵甲的威力不同凡响,速度为王的蛙兽在阵甲放出的烟云泥沼中全都变成了乌龟兽,慢动作扑向东皇轲两人。

“阵甲的天岚泥沼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现在我们只能故技重施一次!剑!莲灭!”白羽林放下东皇轲,一朵三瓣青莲倏忽浮现在烟云泥沼中。

东皇轲一看之下顿时明白,白羽林这是要翻版之前在木渎书院两人比拼时候的情形,注入剑意制造出禁莲,将这些蛙兽全部轰杀。

于是东皇轲也操控剑意投入青莲之中。

墨色剑意一进入青莲,就层层叠叠渲染开来,完全融入进了青莲。随着东皇轲与白羽林的全力输送,青莲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绽开了第四瓣、第五瓣花瓣,及至绽放出第六瓣花瓣后青莲才停止绽放。

这时的青莲已经有水缸大小,墨色剑意与青色剑意激射,陷入天岚泥沼的七只蛙兽被剑意几乎射成了筛网。东皇轲与白羽林两人也不好受,两人身上血迹斑斑,全是被剑意侵袭的痕迹。

“哇哇”,剩下的蛙兽在蛙兽首领的带领下闯进了天岚泥沼,当蛙兽首领看见当空那一朵巨大的六瓣青莲时,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大叫一声就要逃跑。

“想逃?晚了!”东皇轲与白羽林齐声喝道,剑意输送猛然加快,强烈的剑意终于让青莲承受不住,震动着空气发出嗡响,砰,凌空炸开。如一场烟花落雪,洒下万千杀机。

章六十二 卦楼(中秋快乐)

“凌波!磐石!去!”剑意炸裂的瞬间东皇轲就快速无比的甩出四张印纸。两张磐石印,两张凌波印。

磐石是增加对肉身的防御,凌波则是增加人体的回避力。这两种印纸都是玄书歌者防护类印纸的典型代表。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磐石印纸会让人产生石化增加防御厚度,而凌波印纸却是激发人身体的柔韧度,提高灵巧性,从效果上来说,两种印纸是相反的。所以这两种印纸还从来没有被一起使用过,东皇轲不知是脑子糊涂了还是拿错了印纸,竟然将这两种印纸一起激发甩出。

受到印纸加持的东皇轲与白羽林皮肤迅速石化,大片的石质覆盖肌肤,让肌肤收缩产生紧绷感,爆裂的剑气洋洋洒洒,嗤嗤嗤激射在东皇轲与白羽林二人身上。有了石化的保护,剑气对人体的伤害也不再那么大,只是留下了点点血眼,伤势并不严重。

不过真正的考验还未来临,青莲炸裂的剑气是由外至内威力递增,越晚到达的剑气越来自青莲中心,杀伤力也就越大。

白羽林挪动脚步想要撤退,但是石化状态实在太重,比起平时速度下降了足足三成。而这石化状态显然是无法阻挡最后的剑气射杀的。

“早晚被你搞死!”白羽林不明白东皇轲为什么要加持磐石印纸,简直就是将两人送入死地,有些愠怒的对东皇轲道。

东皇轲身上全是剑气创口,浴血而立,却咧嘴一笑道:“不要急嘛,年轻人要沉住气。”说完手指一动,白羽林只觉脚下生风,整个人的动作快了很多,撤退奔跑中竟然还可以左躲右闪闪避掉部分剑气。

“怎么会?”白羽林惊奇道。他也跟许多玄书歌者搭配过,磐石印纸状态下不可能让凌波印发挥效用。起码就白羽林所知的玄书歌者来说,还没有人可以做到。但是现在奇迹却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不由让白羽林诧异。

看出白羽林的惊讶,东皇轲得意的一昂首:“只将上半身石化,下半身加持绫波印纸,就可以同时达成防御与闪避的目的。怎样,是不是很崇拜哥?阿白?”

白羽林的称号再次升级,成为“阿白”。

“闭嘴!”白羽林怒目而视。但是心里却对东皇轲的话产生一丝震惊。东皇轲说的简单,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只对某个部分实施加持,这可绝对不是凝脉初期的人能做出来的啊。东皇轲的手法精准度竟然已经达到一个无以复加的程度了吗?

“卧倒!”东皇轲忽然一声大叫。

背后青莲剑气已经整个炸开,如同旭日跳出云海的一刹那,满室生光,强烈的剑气飙射发出阵阵音爆声。

处于爆炸中心的蛙兽嗷嗷惨叫,虽然它们以速度见长,但是再快又怎能快过剑气?疯狂涌至的剑意不漏一只的将所有蛙兽灭杀,惨烈程度让现场都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肢体组织。密道墙壁被剑气射穿,尤其是地面那块,直接被轰断,出现一个大坑。

卧倒的东皇轲与白羽林因为动作得当,成功避过了大多数剑气的激射,然而青莲瞬间完全炸裂产生的巨大气流还是无法避免的波及到了他们。

东皇轲只觉整个人像是趴在一架滑梯上一样,被推着无限往深处滑去。即便加持了磐石印纸,胸腹部还是被摩擦的生疼,留下斑斑血痕。

恍惚中,似乎转了几个弯,强大的气流推力使得东皇轲与白羽林只能蜷缩起来,利用身体保护住头部,所以究竟被推向了哪里他们两人是谁也不知。

砰,东皇轲首先停止了滑动,摔落在地。接着白羽林摔下,正中东皇轲。把刚想爬起的东皇轲重新砸倒在地。

“尼玛,小白!”东皇轲无辜被砸,怨怒一句。

白羽林却一声不吭,右手在东皇轲身上一按,借力站起。这一按又将东皇轲好不容易爬起的身体放倒。

“尼玛!”

东皇轲艰难站起,胳膊与胸部全都被滑动带出了挫伤,好在倒是避过了青莲剑气的击杀,这些伤对于修者来说倒也不算什么。修者自身的肌体回复力就可以恢复如初。

打出一张甘霖清厄印纸,一阵如雨状的灵力灌输进东皇轲与白羽林二人体内,挫伤的皮肤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愈合。这就是为什么战斗必带玄书歌者的原因了。状态加持与简单的伤病治愈,都让玄书歌者成为不可或缺的职业。而且,玄书歌者发展至今缺少强力杀伤性技能也未尝不是整个修真界暗中的推动。多一个战斗职业与多一个强效辅助职业,那些占据统领地位的剑修们自然更倾向于后者。

“这是什么地方?”白羽林活动一下胳膊,伤不碍事,于是打量起四周来。这一打量却不由惊奇出声。

东皇轲闻声看去,浮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圆形的走廊,正是两人站立地方。而探头往下看,则是数不清的同样走廊,每一层走廊一角都挂着一盏大红灯笼,而走廊扶梯往外拱出,成八角飞檐式样。走廊的内侧是许多房间,紧闭不开。所有的走廊层层叠叠累积,形成一个完整的八卦卦楼。

丝丝红色氤氲从卦楼的中心升起,升腾至东皇轲二人站立的高度开始下降,卦楼不知道有多少层,看不到底。而底部则是通红一团,像是岩浆翻滚。

“这是倒置的八卦卦楼。先挖洞然后从地底开始修建起,直到与地面齐平,再封顶。一般帝王陵墓都会修建,用于帝王死后的享乐。这卦楼这么高,按照旧历怕是有八八六十四层,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修建的,简直恢弘壮丽啊。特别底层是个火山熔浆带,竟然还可以修建的起来,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难以估量啊……小白,看那里,艺术的杰作!再看那里,杰作中的杰作!那里,那里……”东皇轲变成了一个话唠,大加赞叹。

“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白羽林突然打断东皇轲,问。

东皇轲一愣,道:“好看啊。”

“好看能吃?”

“庸俗。”东皇轲鄙夷的看一眼白羽林。

“庸俗总比没命庸俗好。”

东皇轲这才想起自己正身处险境中,现在可不是瞻仰劳动人民智慧结晶的时候。扫一眼卦楼,东皇轲就发现了致命的问题。

卦楼每一层之间没有楼梯!

而他们两人也不知道是如何到的这卦楼中,顶上全是封死的,没有出口。

现在成了上不得也下不得了!

章六十三 年代不对的玉棺

“你觉得我们应该往哪走?”东皇轲问白羽林。才出死地又入死地,这让东皇轲着实郁闷,又与王虎他们失去了联系,没有金丹高手压阵更是凶险,何况王虎还可能知道一些东西,比起他们两人盲人过河一般实在好太多了。

“我说跳下去你会跳吗?”白羽林凭栏而立,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感觉。

东皇轲不自觉挺起胸膛,做出自己不比白羽林差的姿态,鄙夷的说:“哥是谁?你让哥跳哥就跳?”

东皇轲横倚栏杆,一脸傲气。却猛然闷哼一声,身形一震,差点从栏杆上翻下去摔进岩浆之中。

全靠右手紧紧抓住了栏杆才得以站立,但是片刻间东皇轲已然满脸冷汗。

“怎么了?”白羽林察觉东皇轲异状,警惕的看看四周问。

东皇轲却说不出话,只觉卦楼中心处不知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眉心一点刺痛扩散进脑海,让整个脑海都为之震荡,剧痛如一圈涟漪,缓缓荡漾开来,竟尔由脑海传递至全身,东皇轲不自主的产生一阵痉挛。

这种痛难自已的感觉让东皇轲恍惚回到了夏日夜读,安坐于烛火前,一边读一句灵言,一边有毒蚊狠狠肆虐,待到一篇经文读罢,已是满身大包,却不敢抓,一抓必是百爪挠心式的痛痒,只能忍耐,再将一篇灵言长歌而出,和以明月。

这种精神转移方法被东皇轲称之为“明月共歌读书大法”,是在东皇轲学会坐忘心斋之前常用的修行观想术。

“妈的,跟哥斗!管你牛鬼蛇神,统统要拜倒在哥石榴裙下!”神智错乱的东皇轲只顾发狠,浑然没想到他这一辈子也没机会穿石榴裙。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吾,必,先,知!”东皇轲不自觉吟出一句玄书歌者心法经文,声音清越,穿耳入脑,如暮鼓晨钟,当一声,惊醒了被那莫名痛感压制的精神,双眸渐渐的凝聚出一丝精光,猛然朝卦楼中心虚无处望去,刷,被东皇轲这凛然一望,那潜伏在暗处的不明东西竟似不敢对视,避了开去,东皇轲眉心的痛感也一下消失。

大汗淋漓的东皇轲没了压迫,一下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白羽林虽然不知道东皇轲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一动不动警戒着四周,如临大敌。

休息一会,东皇轲再次朝卦楼中心看一眼,虚无一片,唯有袅袅轻焰升腾,不像是隐藏着什么东西。而刚才那种莫名痛感让东皇轲猜测应该是某个凶物在瞪视着自己,利用眼波传达出的精神攻击。

好厉害的东西,看来在入口时候瞪视我的也是这东西了。妈的!哥怎么这么倒霉!小白长的比我帅多了,为什么不看他!

东皇轲愤愤不平的想着,站起身。只是悄悄对白羽林做了一个有东西潜伏的暗示,两人默契的不提一句,绕着走廊转起圈来。

一是为了寻找这种圆形走廊到底有没有楼梯,二是转移那东西的注意力。

“消失了!”转了两圈后,东皇轲再也感觉不到被窥伺的感觉,停下来道。

“什么东西?”白羽林皱眉问。刚才东皇轲的表现实在太震撼,单单用眼神就可以将东皇轲折磨成这样,让白羽林也是极为忌惮。

“不知道。刚才它就在卦楼中心的虚空中窥伺我,应该是使用的精神类的攻击,很难抵挡。”东皇轲徐徐摇头,那种痛感让他还是有些心悸。

“有这么个东西在旁,我们必须赶紧找出路了。”白羽林单手执剑,冷冷扫视一周,组后目光停留在身后的一扇门上。忽然出剑,木门被斩成碎片,一个黝黑的房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白羽林直接跨入。

“小心点。”东皇轲无奈也跟入。现在他可不敢轻易使用火符,若是房间内存在危险,火符一亮就相当于给别人指明了方向,用眼睛适应黑暗才是最好的方法。

房间内寂静无声,空荡荡的没有家具,只有中央一座石台,似乎一具棺材。

白羽林悄无声息的靠近石台,黑暗中只见石台下凹进去一个人形,人形凹坑内赫然一具尸体仰躺其中。

“是玉棺。”东皇轲也看见了石台情形,说道。“奇怪,怎么没有棺盖?”

确定了房间内没有危险,东皇轲才燃起火符。这时候玉棺内的尸体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清晰可见。

然而两人才一搭眼,就皱起眉头,这尸体衣饰俱全,没有因为年月过久而损毁,但是服饰风格却不是颛顼时代的上古之风,竟然是五百年前大乾朝的穿着。

“这不是颛顼帝陵吗?怎么会出现乾朝的人?”白羽林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颛顼帝陵这说法也只是听王虎说的,真假现在谁也不知道。起码就现在我们发现的情况来说,我认为乾朝倒是更靠谱一些。”东皇轲说。

“那这是一座乾朝陵墓?不过这具尸体又是什么情况?”白羽林从未接触过风水玄学,不解的道。

“现在也不好下定论。陵墓中出现尸体才是正常的,若不出现那就不正常了。这具尸体存于玉棺中,所以五百年了仍然血肉丰满。另外岩浆中的热气也使得整个环境都异常干燥,使得尸体不易腐化。我怀疑,整个卦楼是一个巨大的停尸房。之所以建在这里,就是借助玉棺与岩浆火气来保存尸体。”

“你的意思就是整个卦楼都是养尸之地?可是养尸地不应该是阴湿之地吗?”白羽林终于遇见了一点懂的东西,却又与东皇轲所说相悖。

“也不尽然。炙阳之地也是可以养尸的。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即使这是一座帝陵,但是值得用这么大一座卦楼来养尸吗?那位下葬的帝王真的有那么多妃子奴仆放不下?”东皇轲说着,迈出这所房间,一掌震开另外一间房。

果然,里面是同样的玉棺,同样一具尸体。

再看一间,还是。

直到最后一间房,东皇轲才停下。

如同前面,最后一间房中还是一具尸体。

东皇轲彻底疑惑了,哪里有这么多陪葬尸体?即使陪葬那也是直接杀死,怎么还费尽心力的保存?这个停尸卦楼处处透着诡异啊。

“你看这具尸体!”白羽林忽然指着最后一间房里的尸体道。“他不是奴仆,而是一个剑修!”

“剑修?”东皇轲凑上去,那具尸体右手上老茧殷然,中指食指修长,显然是常年掐剑诀造成的。一般情况下,修者是不可能给帝王做陪葬的,即便那个帝王再伟大。修者追求的是飞升大道。为人类帝王陪葬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所以这个剑修出现在这里就显得很奇怪了。

东皇轲想着,忽然再次拔步出门,重新进入一个房间,然后出去再进入另一间。直到将整层的房间转了一个遍,东皇轲终于发现,所有的尸体都是修者!之前没注意,现在刻意观察之下能明显看出他们肉体修行灵力的痕迹!

卦楼一层是十三间房子,而六十四层卦楼就是近千间。

千名修者尸体,这是要干什么?!东皇轲只觉后颈毛发乍起,丝丝寒意流过心头。

章六十四 第十四间房

“这会不会是古战场?又或者是大战中战死的修者,然后遗体被安放在了这里?”白羽林尝试着解读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如果真是那样,至少应该有块功绩碑或者相关的文字资料吧?可是你看每一个房间除了玉棺就是玉棺,没有任何说明他们身份的东西。这就不对了。而且,很明显这是一个养尸场所,真是为了安放遗体,不会这样布置这样的风水局。”东皇轲一指房间。

房间内的格局全都是外窄内大的葫芦地,阴气在里面聚集很难泄露出去,对于尸体的保养是很有利的。房间里的棺材又都没有棺盖,从玉棺嵌合平面上来看,完全不是棺盖丢失这种情况,而是根本就没有打造棺盖。嵌合面一点摩擦的痕迹都没有。这样设置,似乎是为了方便尸体的取放。

“我感觉这些修者尸体更像是被拿来用的。”东皇轲道。

“用?用尸体做什么?”白羽林反问。

“或许墓主有什么特殊爱好也说不定。”东皇轲一脸贱笑。

“白痴。”白羽林骂一句走出房间。

整个卦楼确实是不存在楼梯,真不知道当初这些尸体是如何被安放此地的。空气中的火气飘渺无定,呼吸一口都带着硫磺气味,若是呆的久了,说不准他们两人也会被烤成干尸。

“必须寻找出路,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被这些火气烘烤的缺水而死。”白羽林叹口气,道。

“这个倒不是没有办法,那些玉棺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存在的。玉棺与火气相结合就可以保证尸体不腐又不枯,关键时刻,我们可以来个鸠占鹊巢嘛。”东皇轲说。

一想到也许要占据了尸体的巢穴躺进玉棺,白羽林就微微发麻,厌恶的道:“要去也是你去,我宁愿死也不会去那里面。”

“那没办法喽。”东皇轲一摊手,说完眼睛扫视四周,似乎在为自己寻找一个比较舒适的房间。

忽然,东皇轲轻咦出声,喃喃道:“这房间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白羽林好奇的问。

“你觉得这个走廊可以建多少间这样的房子?”东皇轲道。

圆形走廊很长,每一间房子的大小都是标准的,依次排开,十三间正好围成一个圆形,一间不多一间不少。

白羽林仔细看了一会,旋即道:“怎么会?少了一间?!”

按照房间大小排列,这个走廊应该是可以建造十四间房子的,但是呈现在两人面前的却只有十三间。

“没错。”东皇轲赞许的看看白羽林,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派头。

“那少的那一间去了哪里?”

“你看。”东皇轲并未直接解答,而是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你看这八卦图案,一个圆形被平均分成了八份,每一份都是头窄尾宽的扇形,对不对?”

“对。”白羽林点点头。

“既然这样,假如这八卦的八个扇形区域就是八间房子,我们一间一间的进入其中,你说房子里面具体空间多一点少一点我们会不会察觉?”

“很难。”

“那就对了。其实这个地方的前十二间房子里都有古怪,每个扇形区域都微微缩小了一点,到了最后一间房子,却是门面保持跟前面房间一样大,里面空间却多出来了一个房子的大小!”东皇轲一指右手末尾处的房间,霸气凛然的说。“问题,就在那里!”

两人来到末尾房间里面,里面设置与前面房间无异,在黑暗中也确实难以察觉房间大小的增减,因为人们会不自觉的将黑暗臆想成无限大。所以当初东皇轲与白羽林二人进入的时候就没有注意这些。

向着房间深处走去,及至将整个房间逛了一圈,东皇轲却骤然发现这个房间竟然跟前面房间一样大小!

“尼玛,这不科学啊!”东皇轲郁闷的哀嚎一声。先前拉风无比的推测现在全成了笑话。

“或许隐藏的房间在开头的那一间里也说不定。”白羽林说着走出,去了第一间房子。

然而才进去半晌就走回来,对东皇轲摇了摇头。第一间房间依旧是一样大小。

东皇轲眉毛拧成一团,苦苦思索着哪里出了问题。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突然,一道灵光划破东皇轲脑海,东皇轲哈哈大笑着一拍白羽林肩膀:“妈的,哥就知道!小白,我们两个都二了啊!快,劈开这堵墙!”

白羽林也立马领会,一剑劈出,最后一间房间的墙壁轰然倒塌,尘土弥漫中呈现出来的不是第一间房子,而是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空间的奇异景象让东皇轲与白羽林呆立当场。

只见不知名空间内青气缭绕,碧光闪烁,放眼看去,似乎不大的地方却折射着无数虚拟空间,隐隐有风雷激荡,龙行虎步,天女散花,百鬼夜行,各种异象闪现。而异象之间,层层叠叠的小室浮浮隐隐,不知共有几何。偶有小室门口大开的,透射出珠光宝气,奇香仙风,分别藏贮宝物丹药等等。

在这所有物事的正中央,则悬空着一具精致水晶棺,水晶棺前面一只青面獠牙,披鳞带爪的凶兽拉着棺材围着空间绕圈。凶兽表情呆滞,血红眼睛中却时时透露出丝丝凶威。

水晶棺里躺着一具尸体,看服饰依旧是大乾朝人氏。具体面目看不清,身上除了一身华服外再无其他,双手交放于胸,显得安静祥和。

这一切,像是幻觉,却似是真实存在,给人强烈的冲击感。仿佛白羽林方才一剑劈开了一扇罗生门,里面真实与虚假并存,让人难以分辨。

“厉害!太厉害了!竟然是雷劫高手创造出的折叠空间!”白羽林首先反应过来,一眼看穿其中秘密,有些呆滞的赞叹道。

“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东皇轲不禁也有些发愣。他来自小门小派,见识自然比不上白羽林,忍不住问道。

“没错。创造这空间的雷劫高手肯定是先以剑气破开空间,然后将范围空间挪移。两者合力,从而创造出了类似佛家小千世界的折叠空间。这种空间我们云中剑居也有,却只是一个方盒般大小。这里竟然有这么大的一处,简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白羽林头一次不再淡定,有些痴狂的说道。

白羽林说的痴狂,东皇轲听的也是痴狂。只不过白羽林是为这种参天化地的手段痴狂,东皇轲却是为了里面存在的无数法宝秘籍痴狂。

一种行为,两种境界。

没有下限的某人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难以自抑的垂下了三尺口涎。

章六十五 尸潮

东皇轲看着不知名空间内旋转不停的各色物事,每旋转过一个东西就大叫一声“哥的”。

“法宝,哥的!”

“秘籍,哥的!”

“丹药,哥的!”

“女人?边去!”

……

空间被打开以后就流转不定,珠光宝气耀的人眼花缭乱,连白羽林都震惊于其中的丰富珍藏。但是两个人却都没有注意到,拉着水晶棺的凶兽渐渐有了表情,而水晶棺里的尸体也悄悄动了一下。

“小白,我们发了啊。”东皇轲擦擦口涎道,寻摸着该捡哪些东西拿回去,又或者将两人的衣服脱了制作一个大布袋全装回去?

“厉害!实在太厉害了!”白羽林兀自沉浸在震惊中。

“白羽林!”东皇轲一把将白羽林扯醒,对于这种过宝山而不入的人,东皇轲是深深鄙视的。

“你看,我们应该先进哪间房子呢?”东皇轲问道。

这些空间虽然已有五百多年,仍然是非常稳定,各个不同作用的小室就是不同的空间,一同折叠在了这间房子之中。

最左首隐隐有拳影闪动的,是修行室;修行室旁边墨香不断,应该是贮存秘法书籍的书房;中间最飘渺难见的则有滔天宝光闪动,显然其中藏了大量奇门法宝。还有诸如刑堂、丹房、琴房,都有各种标志性的影象闪动。

“简直就是一个门派驻地啊。”白羽林再次感叹道。说完,却是猛然一怔。“不对,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全部压缩在这么小的空间里!这些空间不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真实存在?!”东皇轲听了这话差点跳脚,尼玛哥拼死拼活就是为了宝藏,到头来你竟然说不是真的,哥要掐死你,掐死你!

看出东皇轲即将暴走,白羽林慌忙补充道:“也不能说是假的。我推测这些光影门洞应该只是一个传送门。也就是说我们选择了其中一间走进去,就会相应的传送到陵墓中的真实场所中。”

“哦,这样啊。早说嘛……”东皇轲立刻又眉开眼笑。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一个陵墓中竟然出现这些东西,你觉得正常吗?”白羽林又给东皇轲泼了一瓢冷水。

按常理,帝陵中存在陪葬的法宝秘籍这是不稀奇的,但是此刻这座帝陵竟然存放了近千具修者尸体,还有一个门派驻地的各类场所,这就显得诡异了。

深吸一口气,东皇轲强迫自己从兴奋中冷静下来,说:“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想到了,不过富贵险中求,我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吃着火锅唱着歌就可以把法宝秘籍揣进怀里。有些东西总要有人做对不对?”

东皇轲说的隐晦,暗指自己收到老师遗愿,取回门派东西的事情。也不知白羽林从中品出了什么,只是没再说话。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书室。你看呢?”技能是第一生产力,掌握一门逆天的技能才可以笑傲江湖,所以东皇轲毫不犹豫的选择书室。

“我看,我们哪里也去不了了。”白羽林却叹了一口气。一指水晶棺,只见水晶棺中的尸体竟尔坐了起来,一张方正威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尸体转头看着东皇轲与白羽林两人,似乎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诈尸?!”东皇轲眼睛瞪的溜圆。本来作为修者对于鬼怪之事应该没有恐惧之心的,但是此刻东皇轲却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惊骇。

“什么声音?”白羽林耳朵一动,猛的往身后一看,不知何时,走廊十三间房内的尸体全都活了!正依次往两人所处的房间内而来,鱼贯而入的僵硬尸体让两人汗毛炸起。

“是尸潮!”东皇轲抖手就甩出一张印纸炸开在距离最近的一具尸体上。白羽林更是不含糊,手中剑刺入尸体身体,手腕轻振,瞬间剑身震动了无数次,拔剑而出,一具尸体已经被切割的七零八落。

击退了第一具尸体,东皇轲与白羽林毫不犹豫的跳入那个不知名空间。

面对一具尸体与面对一群尸体,他们宁愿选择前者。如果这卦楼中的近千具修者尸体都复活,十个他们也杀不完。

就在两人踏入的瞬间,那水晶棺中的尸体忽然嘴唇嗡动,说出了一句喏唱:“以吾之名,成汝之命。梦!醒!”

随着喏唱,水晶棺中浮出一颗幽蓝光球。光球旋转,投射出千道光华,每一道光华对应一具尸体,整座卦楼内的尸体都被照耀到。而被光华照耀到的尸体则表情痛苦,半晌后平静下来,呆滞的表情转变成冷漠。诸多尸体同时高喝,拳意、剑气、火法、雷法闪烁虚空,所有的修者尸体竟然一起觉醒了道法技能!

东皇轲与白羽林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躺着的全是修者尸体了。尼玛根本就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行尸!

“走!”东皇轲一推白羽林。水晶棺中的尸体已经发现了他们,正号令尸潮往空间内而来。千具拥有修者技能的尸体!想想就不寒而栗!

也顾不得挑选传送门了,两人对着最近的一扇光影洞门就钻进去。

一声咆哮响起,拉着水晶棺的凶兽利爪正好抓在两人消失的背影上。

眼看两人逃脱,水晶棺中的尸体手一指,抢先进入空间的四个修者尸体也跟着东皇轲两人跳入传送门。

“这是哪?”东皇轲只觉一阵气流波动,神识似乎被完全屏蔽了一般分不清时间空间,然后整个人就出现在了眼前的地方。

这是一个类似初进时候的甬道,不同的是这个甬道短了许多,连通向一个大殿。

大殿门虚掩,看不见任何东西。

“看墙上。”白羽林在东皇轲身后道。

这里的光线虽然昏暗,但还是可以看清周遭物事的。东皇轲转头看向墙壁,只见墙壁上刻着一幅幅的画。

画风古朴,凿刻者功力十分深厚,寥寥几笔线条就勾勒出一个人物。

画中人物有的在伏案研究,有的则站在一个巨大的光球前苦苦思索,还有一些奴隶状的人把一个个的玉棺抬进来。一个类似头目的人则从光球中摘取出一条蓝色丝带,灌入玉棺之中。下一幅图画里,玉棺中的尸体就站立起来,浑身浴火,威猛异常。

两幅图画借助岩石纹路而画,十分精巧。位置又是在墙壁的最下方,很难被发现。

“看来这是一个实验场,实验的目的就是如何让修者尸体觉醒技能却又不觉醒意识。建造这个试验场的人一定是个丧心病狂却野心勃勃的人。这两幅图画应该是某个实验人员偷偷刻下的。你看这些实验人员的服饰,历史上只有一个门派曾经这样穿过。”白羽林指点着画中人物道。

“什么门派?”

“五百年前被大乾朝满门皆灭的纵鬼道!”

章六十六 消失的纵鬼道

“纵鬼道?!”东皇轲听了倒吸一口冷气。

纵鬼道是五百年前存在于修界的一个奇葩门派。在大乾朝建立之前可是修界第一大门派。据说当初大乾朝的成功建立也与他们的支持有关。纵鬼道研究的不是飞升羽化之道,而是黄泉幽冥之术。他们的创派祖师提出生死由人的理念,门派功法的主修方向也是生死之道。

可以说,纵鬼道在开始时候的理念是没有错误的,生死之道虽然不是仙家大道,但也绝对不是末流小道。但是在后来的发展中却逐渐偏离了方向,成为养鬼纵尸,驱使幽灵的门派。这种纵鬼之术在五百年前达到了顶峰。相传当年大乾朝攻打云靖省,因为云靖省依靠山河天险,导致大乾朝久攻不下,不得已请来了纵鬼道一个高手。那个纵鬼道高手只是驱使数百腐尸进入云靖城内,就将一座云靖城变成了瘟疫四散之地。那场战役,云靖城六十万军民无一生还,全都感染了强烈疫病而死。而大乾朝军队能做的就是三个月后进城接收!

强大的破坏力震惊了所有人,参与那次战役的众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于纵鬼道这种行为却也十分担忧。战争之后还需要平民的建设,如果连平民都死了,打下来江山又有何用?再者这种手段对于社稷的威胁也实在太大了。所以当大乾朝鼎立十年,国运昌盛之后,开朝太祖就发动修界人士对纵鬼道进行了大规模的剿杀。

是役,纵鬼道全派覆灭。整个修界也元气大伤,人才凋零。木渎书院的创派祖师就是在那时候挂掉,从而让书院遗失了金丹期往上的修行功法。

“吼”,就在东皇轲陷入沉思中时,甬道内忽然一阵气流波动,四具修者尸体出现在甬道内。

一见到东皇轲两人,四具尸体漠然的脸上迸发出一抹厉色,对着两人就扑上。

不似寻常僵尸的动作僵硬,四具修者尸体像是只被屏蔽了自主意识,身法没有丝毫的迟滞。其中一具尸体悍然出拳竟然带起了圈圈雷纹。

“应元雷纹拳!”白羽林大叫一声,剑芒闪动就迎着拳风而上。

雷纹接触到剑芒,轰然炸开,丝丝雷光穿透剑芒击向白羽林。白羽林大喝一声,四相串联阵甲激发,才挡住这一击,可是身形却被硬生生震退三步。

“太厉害了!跑!”见势不妙,东皇轲根本不需人指点,直接掉头就跑。

这四具修者尸体拥有的全是五百年前的功法技能,甚至许多都是失传已久的招式,东皇轲两人只是听过,根本没见过,怎么应对?

边跑边丢印纸,东皇轲能扔的负面状态印纸全都被丢了出去,缚足,缠身,迟钝,缓行,一股脑的往四具尸体上丢去。

好在玄书歌者的灵言印纸对于鬼魂类的东西还是有效果加成的,所有的印纸都产生了效果,四具修者尸体步履蹒跚的追在两人身后。

“妈的,等以后哥也要组建一个修者僵尸大队!哥给他们加持各种印纸,让他们给哥打架!看谁不爽扁谁!”东皇轲一边跑一边意淫。

“如果能获得这门技术,倒是可行。”没想到白羽林却出奇的赞同东皇轲的想法。

这些修者尸体实在太可怕了,如果东皇轲真的能获得这种技术,操控修者尸体,配合上玄书歌者灵言印纸的状态加持,悍不畏死的修者尸体将会是最勇猛的战士!不过,东皇轲最先要解决的是灵言印纸对于鬼魂类怪物只能伤害,却无法加持的问题。

“不过眼下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摆脱这些尸体吧。”白羽林反手挥出一道剑气,将快要靠近的一具尸体击退。

而那具尸体在受到剑气攻击的时候竟然身上一缕光华闪过,用一个罡气罩生生承受了一击。

“卧槽!体修的护身神罡!”淡定如白羽林也不免骂出一句脏话发泄心中的郁闷。

这四具尸体明显都觉醒了修者技能,面对攻击还能知道运用什么手法抵挡,加上其不畏死的特性,比面对真实的四个修者都难对付。

“进大殿!进大殿!”两人已经跑到了甬道连通的大殿前,东皇轲对白羽林大喊道。

白羽林应声去推殿门,竟然十分沉重,顷刻间不能推开。而后面四具尸体已经只有不到两丈远。

“你推门,我缠住他们!”东皇轲说着一个电射到了尸体群中。

四具尸体见东皇轲竟然自投罗网而来,口中呼喝不断,同时对东皇轲发动攻击。

然而才一眨眼,却突然发现眼前没了东皇轲身影。四具尸体正呆愣间,东皇轲陡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手中四张印纸扑扑扑贴出,走位如穿花蝴蝶,穿行在四具尸体的空当位置。

等到东皇轲停下动作,四具尸体的脑门上全都被贴上了暗黑色的印纸。

“爆!”东皇轲轻轻出口,贴在尸体脑门上的印纸散发出股股精神冲击波,猛烈冲击着尸体的意识,一时间四具尸体全都陷入混乱。

这是玄书歌者的混乱印纸,利用的是灵言攻击,近距离引爆储存在印纸中的灵言,让被施法者短时间内产生精神错乱。

“漂亮!”另一边白羽林艰难推开了大殿门,赞叹道。

方才东皇轲的走位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表演,四具尸体从东皇轲出现到结束,都没能摸到东皇轲一点边角。

“走!”东皇轲一个瞬闪直接闪进大殿。白羽林随后跟入,两人同时再次将殿门关拢。东皇轲顺手给大门加持数张磐石印纸。然后又附上了一张爆炎印,等大门被推开,印纸就会瞬间爆炸。

结束混乱的四具尸体则被隔绝在了门外,一个劲的抓门。

“这大殿就是研究室?!”转过身看大殿,东皇轲道。

大殿并不是只有一间,而是三间大殿相连,依次增大。最外围的大殿有个牌坊,上书“天枢院”三字。

牌坊的两侧则镌刻着一副对联“谁云不可阶升,入此门便通帝阙;仰见无穷主极,居其所即是天枢”。

从牌坊上可以解读出的信息就是这个研究室叫做“天枢院”,而对联上所写就是天枢院的成立目的,通天达地,转换生死。

章六十七 阴阳炼炉大阵

第一座大殿中央陈设着无数的炼炉,大的小的圆的方的,各式炼炉组成了一个阴阳大阵,地面上有沟渠相通,将所有炼炉连接在一起。

最中心处的炼炉形似球体,虚空悬浮。三根锁链从斜上方垂下锁住炉盖。炼炉之中炉火早熄,却仍然时不时的有点点红光闪动。似乎只是余烬就可以灼烧千年。

阴阳大阵细分为三个小方阵。每一个小方阵都代表着炼炉的不同功用。从左至右炼炉上依次镌刻的是人、兽、魂三类图案。可见当初这里研究的范围不止是修者,甚至各类异兽与强大魂灵都是他们的研究对象。

大殿的角落里有一张书桌。桌子上散乱堆砌着大量的书籍资料。书桌的后方墙壁上则张贴着研究人员名单。但是名单现在只剩下了半张,且因为岁月的原因,字迹已然模糊不清。桌子底下有几丝血迹,已经发黑,血迹旁则是零散的纸页,内容都是用的特殊密文,根本无法看懂。

“看来当初这里遭受过一场劫难。”白羽林看到地上的血迹道。

“劫难应该是有,但未必发生在里面。你看这里的炼炉阵法全都保存完整,只有书籍资料散乱,我感觉应该是他们提前知道了劫难的到来,所以封存了这里。走得匆忙,带不走的资料只能就地销毁了。血迹应该是处理了一些碍事的人员留下的。整个大殿都没有打斗痕迹,而且也没有尸骨。所以这里应该是被人为放弃的。”东皇轲观察着整个大殿的布局说。

“谁说没有尸骨?我们刚进陵墓的时候不就有?”

“叫你小白你就真小白啊?王虎说是五百年前的,你也真信?那分明就是先我们一步进入陵墓之人的尸骨。”东皇轲对白羽林道。能在这件事情上对白羽林以教导的口吻说话,还是很过瘾的。

“你是说进入陵墓的不止我们?”

“开启禁制的时候那么大动静,连猪都知道了,你以为别人看不见吗?这潇隐村血婴事件可是一块腐肉,吸引了大批的苍蝇前来,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东皇轲随口说着,突然想到自己这比喻有点不合适,到头来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也许我们马上就能遇见几个呢。”

东皇轲拍着白羽林肩膀,一副“跟哥走,有肉吃”的贱样。

白羽林骂一声“白痴”,将东皇轲的手打落。

“喝”!

忽然殿门外传来一声怒吼,被加持了磐石印纸的殿门一阵剧烈的晃动,被石化的两扇门缝间出现丝丝龟裂。

又是“喝”一声,这次殿门晃动的更加厉害,砰,磐石印纸炸裂,殿门大开,一个身形壮大的身影撞进了殿内。

身影撞进的同时,东皇轲设置的爆炎印也激发,兜头一团火焰卷向身影。

“嗷”一声长嘶,身影被火焰烧着了脑袋,滚倒在地。看穿着,正是追击东皇轲他们的四具尸体之一。

然而东皇轲向外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先前只有四具尸体,现在却发展成了八具,在殿门被撞开的时候,八具尸体就蜂拥而入,对着东皇轲两人站立之地扑来。

“又要跑路了。”东皇轲苦笑一声,却是比谁都快,往第二座大殿内跑去。

三座大殿连成一体,极为宽广,躲避这些尸体还是很方便的。

“慢着,能不能把炼炉点燃?”白羽林突然拉住东皇轲。

“点那个做什么?”东皇轲举得莫名其妙,却仍然掏出一张火符,顺手甩进空中悬浮的那个主炼炉之中。

一般炼炉使用的都是纯阳真火,东皇轲还真没把握能够点燃。

但是火符一入炼炉,却轰然炸开,散落的火焰与原本炼炉中的余烬呼应,转眼间成熊熊之势,整个炼炉立马丹火重燃。

主丹炉点燃之后,整个阴阳炼炉大阵立马响应,主炉中迸发出丝丝火苗透射进大大小小的周遭炼炉中,不消会,阵势立成。

巨大的阴阳炼炉阵一开始作用,就改变了整个空间的气场。东皇轲只觉灵魂蠢蠢欲动,要脱离身体往炼炉之中投去。

第一重大殿内的空气都开始产生了波动,居于其中的人在这种波动下,会慢慢失去意识直至被炼炉抽掉魂魄。

闯入大殿的八个修者尸体正好被大阵导致的气场攻击,一阵神魂动摇,缺失完整魂魄的他们,在阴阳大阵的抽取下更容易松动。先后有三人惨叫着,被大阵抽取了魂魄投进主炼炉之中。而被抽取的魂魄在主炼炉中一阵煅烧,最后被炼炉提取出来一道蓝色光带,飘入大殿顶空一个巨大光球里。

“这就是炼化魂魄的过程?”东皇轲躲在第二重大殿门口是看的惊心动魄。

“严格来说不是。这只是炼炉大阵一起运作产生的副作用。如果是神魂坚定之人根本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抽取走魂魄。真正用来抽取魂魄的是那些小炼炉。”白羽林道。

“你怎么知道?”东皇轲不禁大奇,又有些屈辱。同样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凭什么白羽林知道,哥却不知道?!尼玛,这不科学!

“世事洞明皆学问。如果你注意观察的话,你就会发现那张纸上都写着。”白羽林一指第一重大殿内摆放书桌处的墙壁。墙壁上张贴着两张纸,一张是已经字迹模糊的研究人员名单,另一张应该就是白羽林说的大阵的一些简单操作及防护事项了。其实那张纸东皇轲也有注意到,但是想着应该也跟第一张名单一样已然字迹模糊,便没有转眼去看。却没想到上面的字迹竟然还可以辨识。

“世事洞明皆你妹!”玄书歌者可是号称修界的经纶修者,身为玄书歌者的东皇轲显然应该比白羽林更加明白这句话,此刻却被一个没文化没知识的剑修以这句话教育,东皇轲是满心郁闷无处发泄啊。

玄书歌者的脸面都让哥丢光了啊。东皇轲自我检讨,愈加咬牙切齿。

八具尸体只有三具成功抵挡住了大阵的灵魂抽取,他们摇摇晃晃扑向东皇轲两人站立的第二重大殿。

当头的修者尸体身上冒出缕缕火光,胸口、两臂、双腿以及双眸都隐约有点点火苗攒动。每走一步,火苗就壮大一分。

“天,这都是些什么人?!”东皇轲看着那具冒火的尸体,哀号一声。

太阳温火真体,又是一个失传已久的体修真体!

章六十八 自然法门

如同剑修的剑意,体修练到极致就是修成真体。真体也有高下之分,太阳温火真体却是一个只高不低的著名真体。

施展真体时,修者整个身体都会产生太阳温火,此火不烈,却具有黏性,但凡被沾染上,就会甩之不掉,扑之不灭。所以修成了太阳温火真体的体修是最难缠的。他们往往凭借着体修强悍的体魄死缠烂打,只要有机会就会合身抱住对手,让太阳温火沾染到对手身上。无耻却有效的手法被列入最贱格战斗方式前三名。

作为新一代无下限代表人物东皇轲,自然对于这种真体十分向往。可惜这东西比起金丹大成之术还要宝贵,东皇轲这种小门小派弟子又去哪里获得?此番眼前出现一个,真的是让东皇轲又爱又恨啊。要不是只是一具尸体,恐怕东皇轲早就叛变投敌,对着来人大呼三声“请师傅收我为徒”了。

“退!”白羽林自然也看出了太阳温火真体的厉害。作为剑修只能是拉开距离攻击,但是太阳温火真体不止火焰厉害,自身也是非常坚硬,普通剑气难伤分毫。在刻意的追击下肯定还会被近身,而且指不定这个修者尸体还会什么出其不意的拳招。

依法炮制,东皇轲再次将第二重大殿的殿门关上,加持了磐石印纸,这次却没有附加爆炎印,那修者生前就是玩火的,再对他使用火焰攻击,岂不白痴?

第二重大殿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单人研究室,不小,但是比起第一重来,却也称不上大。殿中摆放着一架古怪的仪器,高高的青铜架上斜放着一颗转动的星象球。星象球很大,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许多星宿。在星象球的不断旋转中,星宿就会依次亮起,昭示着此刻星象球对应了哪颗真实的天星。

大殿穹顶并不是实心,而是用了琉璃水晶类的材料,整个顶空全是透明一片,仰头就能看见星空。星河灿烂洒下点点星辉,在穹顶汩动流淌,数个吐息间就折射出万千精芒,照耀的满殿明光。

穿透虚空而来的微弱星力则被中央那台仪器捕捉,灌入星象球之中。星象球上的某颗天星就变亮一分。

大殿左侧一张床一张书桌,书桌上没了任何资料书籍。看来居住在此的人身份极其重要,临走时候将他的所有资料都带走了。书桌下角则有一个废纸篓,五百年的光阴流逝,让这个纸篓已经半腐化。里面的废纸也多半坏掉,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飞灰。

纸篓中却有一张纸展开一半,将上面图画漏了出来。图画里是一只三头异兽正在被灌输灵魂,异兽的各个部位都标注着数据,显然要承受灵魂的灌输需要一定的体魄。灵魂也写着几个数据,看来也是有要求的。

“这张草稿应该只是推演草图,上面标注的都是理论上需要达到的数值。可惜我们看不懂,这张纸又只展开半边。不然将这张草图临摹下来,找人研究一番,就可以组建一支死灵大军了。”白羽林轻轻叹息着。

“单凭一张草图未必能够做到。不过将人类灵魂移植到异兽身体,这手段也真是通天彻地了。”东皇轲说着,随手挥起一阵轻风,纸篓里的草图被风一卷,就张张碎裂开来,化成飞灰。

“这东西还是不要留着的好。”

白羽林对于东皇轲的做法也未表示异议。转头看向殿门,这第二重宫殿的殿门似乎是特制的,那太阳温火真体的修者尸体也未能将烈焰穿透殿门毁掉磐石印纸,若是只用撞,怕还得撞一会了。

“嗯?这是?”东皇轲毁坏掉草图之后,忽然在满纸篓的灰烬里发现了一枚玉简。玉简埋藏在废稿堆里,此刻废稿灰化后才崭露出来。简面只有指头大小,上面字迹满布,莹莹有光。

东皇轲看一眼白羽林,白羽林还在观望着殿门并没有注意这边。于是东皇轲弯腰,悄无声息的将玉简捡入袖中。

“咚”“咚咚”“咚咚咚”……

一串紧密的震点传来,剧烈的震感使得刚刚得手玉简的东皇轲骤然一惊。

“看来殿门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白羽林转回头,对东皇轲道。

方才的震声就是修着尸体不知运用了什么法门在撞击殿门。在这种强度的撞击下,磐石印纸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裂开。

“没关系,大不了继续往第三重殿内逃嘛。或者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枢纽,一举毙敌!”东皇轲炼炉使用上瘾了,道。

“没有,我观察过了,这里除了纸篓里的那些废稿没有任何文字纸张。要逃要战速度决定。”殿门即将被撞开,白羽林不禁催促道。

“嘘!有人!”东皇轲忽然低声道,对白羽林使一个眼色,两人矮身藏在了书桌后。

而此时从第三重大殿内传来一阵人声,语音激烈,似乎有人在争吵,听说话声音,似乎有五个人以上。其中一个男声尖锐又高亢,最为清晰。

“胖爷早就说了,你们想甩掉胖爷?下辈子!”

“没有胖爷你们别想走出这个陵墓。知道胖爷是谁?胖爷可是自然法门的弟子,遇见了凶兽僵尸,胖爷可以保护你们!不带胖爷,你们可死定了!”

“胖爷也没啥要求,你们要的东西胖爷不动。但是陵墓内的法宝秘籍要任胖爷挑!”

那个尖锐的男声说道。

“自然法门?”白羽林与东皇轲对看一眼,不禁有些疑惑。

自然法门是大衍朝的大派,擅长操纵水火风三系灵力。因为其主要攻击技能都是来源于自然元素,所以门派称为自然法门。该派技能杀伤力惊人,尤其是火系技能,配合火心法之后,能够产生极度骇人的穿透效果。杀伤效果十分恐怖。战场上是堪与剑修媲美的强力职业。但是该派弟子无不是翩翩美少年或者二八芳佳人,在门派形象上却是超越剑修一大截。

轻颦浅笑起风雷,飘然遗世葬邪魔。这一句诗就是对自然法门的描述。

“有了!”东皇轲忽然眼睛一亮。离开隐藏处,几步攒射到宫殿大门,脚尖在大门上一点,将磐石印纸点裂,三具修者尸体顿时涌入第二重大殿。

修者尸体看见东皇轲,立马哇哇大叫着对着东皇轲扑去。

东皇轲则悠悠的在前面牵引着尸体,还不忘对白羽林喊一声“小白,让你长长见识,哥的风骚你不懂”,说着加速,整个人向着传出声音的第三重大殿冲去。

白羽林看着东皇轲所作所为,骂一声“贱人”,停滞半晌,却忍不住道:“贱的好!”

章六十九 两个贱人

第三重殿门只是半闭,所以声音可以传出,但是里面的人却是在殿内深处,正好被半闭的大门遮挡了视线,发现不了外面的情形。

东皇轲一马当先,领着三只修者尸体冲入大殿。远远看去倒不像是被追杀,而是神勇无敌的大将军身先士卒,带领小弟去砍人一般。

砰!东皇轲一脚将半闭的殿门踹开,能弄多大声响弄多大声响,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

果然,很快就将里面人惊动,争吵的声音停止。

“谁?!”

“谁?”

“谁敢打断胖爷说话?”

一个个声音相继传来,不外乎是质问东皇轲是谁。可惜东皇轲双嘴紧闭,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奔跑的身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一头撞向几个修者中间。

第三重大殿里的修者眼见东皇轲向着他们奔来,哗哗哗各种法术准备,只要东皇轲敢靠近就会将东皇轲轰杀至渣。

靠,禽兽啊,哥这么诚恳老实的脸你们也舍得下手!东皇轲腹诽着,嘴里却喊出一句惊恐至极的话。

“道友,自己人!后面有……有僵尸追我!”

说完,啪一声,东皇轲摔倒在地。趴在地上挣扎好久爬不起来。而后面的三具修者尸体趁机追上。

而那几个修者看见后面追来的修者尸体也都是一惊,顾不得东皇轲,转身就要逃跑。

“想跑?”装死的东皇轲瞥见他们想走,霎时没了方才的挣扎,利索至极的从地上跃起,一个电射,到了一个老妪的身边,一只手无力的伸向老妪:“道友,救我……”

说着又啪一声跌倒在地。

老妪厌恶的看一眼东皇轲,刚想斥责一句,却见紧跟东皇轲其后的冒火尸体凶猛的扑了上来。

老妪手拿一柄拂尘,将拂尘横扫,卷起一股飓风迎向尸体。

“道友果然大义!此恩定然谨记在心!”东皇轲早已经麻利的爬起,躲在了老妪身后。

冒火尸体莫名被老妪阻拦,没有理智的他们自然是见谁砍谁,小混混味道十足。三尸合力,全都扑向老妪。

老妪拂尘在手,轻吐一口气,短短拂尘立马涨大,散出三千尘丝缠向三具尸体。

“让你们尝尝老身三千烦恼丝的厉害!”

然而名号如此响亮的三千烦恼丝并未收到预想中的效果,当头的太阳温火修者,全身劲气鼓动,胸腹腿臂上的火苗陡然增大,燃向尘丝。嗤嗤作响中,三千烦恼丝被灼烧的只剩下一千。

“好厉害!小兔崽子,你给老身回去吧!”老妪自然看出了三具尸体追的是东皇轲,反手一甩拂尘,尘丝齐刷刷卷住东皇轲,将东皇轲掷向三尸。

“道友你忒歹毒!此仇我云中剑居记下了!”没下限的东皇轲何时何地也不忘阴云中剑居一记。

听到云中剑居的名号,那老妪果然一惊,但随即冷笑:“此事你知我知,你死了就万事皆消!”

此刻东皇轲身在半空,老妪又在旁虎视眈眈,一旦发现东皇轲要逃就将其再次抓回,扔进尸群。铁了心要借助三尸将东皇轲灭口。

眼看东皇轲就要跌入三尸中间。而三尸此刻仇恨的也是东皇轲,所以浑然不管老妪,眼巴巴的看着半空的东皇轲,等待他掉落就一拥而上将其分尸。

“道友救我!”东皇轲眼睛转向一个胖子。

那胖子缩在角落一双小眼贼兮兮看着这边。同时口中“不要怕,胖爷在”的喊声不断。

即将落地的瞬间,东皇轲在一具尸体脑门一点,剑修的反向滑空剑步使出,冲向胖子。

“你给老身回去吧!”老妪早在防备东皇轲,看见东皇轲施展剑修滑步,更认定了他云中剑居弟子的身份,灭口心思愈加坚定。拂尘变长,却没散开而是形成长长一缕,狠狠抽向东皇轲顶门。

“你这老妇欺人太甚!回去定要禀报师祖将你门派灭门!”狠话说着,东皇轲空中启动,刷,一道身影闪现,瞬闪至了胖子身边。

老妪一记抽击落空,却全数打在了一具尸体上。

尸体吃痛,虎吼一声就朝着老妪扑上。与老妪战成一团。

“咦?你小子身法不错啊。”眼看东皇轲先滑步后瞬闪,两招连接的不像有间歇,引起胖子一阵惊叹。

“道友过奖……道友救我!”东皇轲先是脸上一阵得色,转眼一看冒火尸体对自己却是紧追不舍,不由一把抓住胖子,将胖子推到前面,自己则躲在胖子身后瑟瑟发抖。

“道友放心!我们同是修道之人,遇见这等事情岂会袖手旁观?道友闪开些,我要施展风兮七雷之法,小心误伤到你。”胖子神色一正,从怀中掏出一柄三尺长的法杖。

自然法门的武器就是自然法杖,是其创派祖师采自佛门禅杖与宫廷刑杖的灵感制成。寓意灵明与责任。法杖的作用是助其更快的凝聚灵力施展法术。眼下胖子掏出的这一支法杖浑身绿油油,像是一段刚刚折下的杨柳枝,上面还有几片叶子舞动。以前东皇轲见得法杖无不是精铁之类的材质制成,高级点的货色则是坚硬古木,像是胖子这把如此鲜活的还真不多见。

“道友保重。”东皇轲依言闪开在一边,看胖子施展风兮七雷之法。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东皇轲目瞪口呆。

只见胖子将法杖扬起,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吟唱什么厉害的法术,然而随着胖子吟唱落下的不是滚滚天雷,而是,闪现!

闪现是一个类似于玄书歌者瞬闪的技能,都是瞬间移动,但是闪现会在原地留下一个水波一样的虚影。

虚影阵阵波动,胖子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我靠!这也太无耻了!”东皇轲瞬间觉得自己无耻的不够,比起这胖子来根本就是一个良家好青年啊。

“道友莫慌,看我降妖除魔!”胖子明明逃跑了,却还在大义凛然的对东皇轲喊道。

“道友我看好你!”胖子逃跑,尸体自然还是追向东皇轲。东皇轲啪一个瞬闪,又来到了胖子的身后。到了之后双手牢牢拉住胖子衣襟,继续瑟瑟发抖。如此一来,冒火尸体又被吸引到了胖子身边。

“靠,无耻!”胖子暗骂一声,举起法杖又要跑路。

看胖子又要溜,东皇轲一把将胖子举起的法杖按下去,啪啪啪,三张磐石印纸加持在胖子身上,瞬间将胖子身形石化。惊恐不安中又带着三分期待道:“道友快施展风兮七雷!我为你加持状态!”

身形被石化无法跑路了的胖子欲哭无泪。

章七十 道友对不起

“快点给我去掉!混蛋!胖爷饶不了你!”胖子被吓得魂飞魄散。自然法门的弟子身板可是比玄书歌者还要弱。他们需要下极大的功夫在精神力上面,体质的修炼就不得不放下。胖子能有这种身材都算难得的了。可也只是虚胖,被太阳温火真体一撞就得挂掉。

“咦?道友你不是要放风兮七雷吗?快点放啊,它要过来了!”东皇轲在胖子身后一指修者尸体。

修者尸体冷冷盯着胖子,太阳温火渐烧渐烈,浑身气势攀升至顶点。一步一步往胖子这边走来。

“禽兽!无耻!贱人!……”胖子几乎将能用的语言全都用上了,却还觉得不够形容东皇轲这种没有下限的人。可是看东皇轲气定神闲的站在自己身后,骂他又不能伤他分毫,只能无奈的哆哆嗦嗦举起法杖,念出几个古怪音节。

随着胖子的念诵,东皇轲只觉周围灵力被吸取一空,绿油油法杖顶端则凝聚了大量的灵力,经过法杖的转换,全都成为雷属性灵力,胖子大喝一声:“风兮,七雷!”

冒火尸体顶空陡然形成一团圆如明镜的雷云。雷云之中电光隐隐,几个周转轰然降落下一道紫色电火。

冒火尸体被紫色点火击中,身形一僵。雷电的麻痹效果起到了作用。然而这只是开始,第一道紫电落下之后,紧随其下的是连续六道闪电。六道闪电围绕着第一道紫电排成一个圆圈,七雷组成的雷圈将冒火尸体包围。只听里面轰隆隆不断,电火闪耀。声声闷哼传出,冒火尸体被雷击的步步后退,七道雷电持续了三息,攻击全部命中目标。冒火尸体在雷圈中被击打的太阳温火灭了四处,只有胸口一点火苗还在燃烧,却也奄奄一息。

“吼吼!”冒火尸体恐怕生前也没有遭受这种耻辱,被一个自然法门的弟子当靶子一样轰击。胸口那朵太阳温火跳动几下,跃起老高,转眼间全身火焰再起,不过整体威势却明显萎靡了不少。

“跑!”一看胖子的风兮七雷没有起到作用,东皇轲大喊一声就跑路。临走时好歹给胖子解掉了磐石印纸,顺手又加持了一个风行印。

“妈的,小子还算有良心!”胖子行动自由后首先做的不少逃跑,而是骂东皇轲。骂完才慢悠悠举起法杖,啪,一个水影浮现在原地,真身闪现到了一侧。

“不错啊。”东皇轲诧异的看看胖子。自然法门的闪现也不是说用就用的,像是胖子这种未进金丹期的,半个时辰用一次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连续用了两次。大出东皇轲预料。

“胖爷我当然不错。哎哟,你个死粽子,追胖爷干嘛,你去追旁边那小子啊,他的肉比起胖爷的来嫩多了!胖爷我天天吃死鱼死鸡,肉又糙又硬……哎哟,哎哟……”

冒火尸体被胖子一个风兮七雷电的够呛,仇恨立马转移,追起胖子来。胖子被追的上蹿下跳,只能偶尔回击一个小水球阻碍下尸体的行动。

而旁边另外两具尸体早跟老妪及几个修者战在了一起。

老妪他们总共四个人,还有三个男修,看来都是老妪带来的。正帮助老妪斗着修者尸体。法宝晃动,流光飞舞。将那两具修者尸体轰击的哇哇大叫。

但是追来的三具尸体前世都是体修,体魄强健,特别是经受了灌魂之术,痛感极低,悍不畏死,嘴中叫着,攻击却是一刻不停。其中一具尸体使用的还是天锣神拳,每一拳出去都像是有锣鼓点震动,震击的人心灵不宁。

对于老妪,东皇轲自然没什么好印象,一上来就想置自己于死地,此仇不报自己还配叫东皇轲?

主意打定,东皇轲一个反风行印甩出,风刃当空而成,呼啸着切向缠斗老妪的一具尸体。

然而风刃未到,那具尸体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正好转位避了过去,风刃一下切在了一个青年男修身上。在青年男修大腿上切出一道伤痕。

“你找死!”青年男修大怒,对着东皇轲骂道。

“道友莫急。小子只是想要帮助道友击杀僵尸!”东皇轲慌忙解释。

方才风刃青年男修倒也看得清楚,东皇轲确实是对僵尸发出,自己中招纯属意外。怒哼一声,道:“长点眼!再有下次老子弄死你!”

“不敢,不敢!”东皇轲点头哈腰答应着,甩手又是一记风刃切向僵尸。

青年男修这次眼睁睁看着风刃是对着僵尸飞去,才放心的转头,然而嗤一声,男修青年感觉自己身上一痛,搭眼一看,又多出了一道伤口。

“你……你找死!”男修青年大吼着就要对东皇轲扑上。

“道友小心!”东皇轲一指男修身侧。一具尸体正瞅准了空子,重拳砸向青年男修的腰眼。

“啊?!多谢!”青年男修慌忙回身架住尸体拳头,还不忘感谢东皇轲一句。

“客气!”东皇轲说着又是一道风刃切出。风刃预读了尸体的攻击身位,正好在尸体转身可以避过风刃的时候发出,所以这道风刃重蹈上次覆辙,不可避免的切向了东皇轲口中的“道友”。

“哎呀,道友对不起,失误失误!”东皇轲嘴中喊着,却是远离了战团。

这次的风刃不比前两次,东皇轲出手极重,同时预读了尸体与那男修的走位,风刃对着男修胸口狠狠切去。

“啊~~”凄厉的声音响起,被击中胸部的男修捂住胸口一道极深的伤口跌倒在地。

一具尸体正好轰出拳头,拳头落点也在男修胸口,顿时让男修伤上加伤,狂喷一口鲜血,再无战力。

“你们俩杀了他!这俩尸体交给我!”老妪眼见自己手下遭了东皇轲暗算,不由愠怒。拂尘再涨,哗哗哗,尘丝组成一张天罗地网缚向尸体。

而另外两个男修则趁机脱离战团对着东皇轲杀去。

人未到,两个男修的法宝已经轰出。一柄小小的飞剑,一把似镰刀一样的飞刀。

眼看法宝就要及身,东皇轲啪一个瞬闪出现在了胖子身侧。而飞剑飞刀不停,追着东皇轲就杀去。

“胖道友莫怕!纵使他们人多势众我也绝不退缩,势必护卫道友周全!”东皇轲义正言辞道,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将明明是杀向自己的飞刀飞剑说成是杀向胖子。

胖子正被冒火尸体追击的狼狈不堪,哪有空辨别真相,一看飞刀飞剑砍向自己,不由火冒三丈:“胖爷被一个畜生欺负也就算了,连你们也欺负胖爷!看来不让你们尝尝胖爷厉害,不知道胖爷三只眼!”

胖子说完停下,法杖高举,口中急速吟唱起一个法诀。而东皇轲则关键时刻显真情,毅然帮助胖子拦住了冒火尸体。

在胖子感激的眼神里,一只昂首扑翅的火鸟生出在法杖顶端,暴烈的火焰气息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一窒。

章七十一 玉简内容

“凤,火炎!去!”胖子尖锐的声音响起,火鸟在法杖顶端一展双翅,带起一道火线扑向飞刀飞剑。

火鸟飞经之地热浪滚滚,炙热的炎息焚化周围一切。那放出飞刀飞剑的两个修者一看不妙,顿时要将飞刀飞剑收回。

法宝之于修者,不啻于性命。若是一朝被毁,相当于丢了半条命。两人可不敢硬抗这暴戾气息严重的火鸟。飞刀飞剑在两人心意之下掉头就跑。

“在胖爷手下还想跑?!”胖子得意的哼一声,法杖再挥,空中火鸟陡然加速,双翅洒下大片的火星,厉鸣一声就追上了飞刀飞剑,翅膀一卷,将飞刀飞剑定在空中,火炎滚滚而下,顷刻间飞刀飞剑变成一堆废铁。

“啊~~我的法宝!”两个修者法宝被毁,痛不欲生。眼中冒出丝丝红光,对着胖子就杀来。

胖子刚刚施展了风火炎的杀招,体内灵力干涸,一个转身到了东皇轲的身后,这次成了他抓着东皇轲瑟瑟发抖:“道友救命!”

“道友莫慌!我们一起跑路!”东皇轲甩出一把印纸,各种缓行、缚体、妨足,甩完就跑。

冒火尸体与两个男修全都中招。两个男修一直以为东皇轲是剑修,哪里想到会突然洒出一把玄书歌者的印纸来?

印纸负面状态激发,步履如陷泥沼,被东皇轲与胖子加速拉开了距离。

“哼,没用!”一旁的老妪眼见手下被困,冷哼一声。忽然一拍脑门,一颗惨绿金丹从口中飞出,金丹威势之盛远超王虎。在空中悠悠一转,形成一道水幕,哗啦啦倒卷着向东皇轲与胖子而去。

“金丹后期?!”东皇轲这次傻了眼。之前老妪哪里显现出这等实力?可是现在一颗金丹几近成相。水幕里隐约一个人影闪动,这就是金丹成相的先兆。这可比起王虎的金丹中期厉害太多了。一旦金丹修出法相,心念动间,法相瞬移,东皇轲两人跑也跑不掉。

“小白,救命!”东皇轲不由大喊。

眼下他带着胖子往第二重大殿内奔跑,已经快接近了殿门。后面老妪的金丹水幕却是追得更快,差一点就要将两人倒卷进水幕之中。

看一路被水幕冻结的空气就知道被卷入后只有一个死字。

白羽林听到呼喊,冷冷出现在殿门。

“剑,炫炎!”剑气一挥,一道粗大的剑气冒着熊熊火光迎向水幕。

剑气与水幕撞在一起,剑气之上附着的火光甫一接触就被水幕冻结,跳动的火焰兀自有形有状,老妪干笑一声,道:“小娃娃自不量力。云中剑居又能如何?今日要你们全都葬身于此!”

然而她话音才落,那道剑气中猛然传出一声龙吟,啪一声,结冰被震碎,火焰重新恢复炙热,与剑气相合汹涌斩向水幕之中那个模糊人影。

“小子你敢!”水幕中的人影就是老妪的金丹法相,只是现在才刚刚有个苗头,没有完全化形,若是这时候被白羽林斩伤,以后可就寸步难进,只能停留在这种模糊虚影上了。是以老妪慌忙将水幕合拢,全力护佑住虚影。

嗤嗤嗤,看上去威势十足的剑气,却连水幕三分之一都没斩开就宣告完结,被水幕的极寒之气冻结冰碎。

“怎么会?”老妪先前感觉到那道剑气中的力量足以威胁到法相,才放弃攻击转为护佑,可是现在竟然如此孱弱,不由惊疑。等她再看白羽林三人时候,第二重大殿内哪里还有人影?早已经不知跑去了何处。

“老身纵横江湖几十年,竟然被几个小崽子啄了眼,好好好!”老妪发现上当,大怒至极。呼啸一声,满头银发无风起舞,那张水幕霎时涨大,充满整个第三重大殿。大殿之内的所有物事,无论是青铜器材,桌椅板凳,还是三具修者尸体都被冰结在了水幕之中。只有跟随她的三个手下被刻意略过,可是也被冻得面色青白,牙齿打颤。

“这三具尸体看来就是半成品了,带走!”老妪缓缓收回金丹,一指被冻成冰晶的三具尸体说道。

一个男修慌忙打开一个布袋,张开袋口对着尸体一吸,三具修者尸体全都被吸入袋中。

“姥姥,那三个人怎么办?”男修收起布袋问道。

“哼,暂时放过他们,正事要紧!料他们在陵墓中也不可能活下来!”老妪说完走到一堵墙壁前,伸手按了其中一块青砖,顿时轰隆声响起,出现一个密道。

“走,去藏匿那东西的地方!”

三人进入密道,消失在密道深处。而密道门随即关闭,再看不出一丝痕迹。

第一重大殿内,阴阳炼炉依旧运转,东皇轲三个人缩在一角,尽量远离炼炉的灵魂抽取力。而殿门处则被布置下了各种陷阱,只要老妪敢追来就炸她个灰头土脸。

良久,没有一丝动静。

东皇轲轻轻释放灵识感应,那股强大的金丹法力已经消失,看来老妪没有追来,而是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心底悄悄松一口气,却并未告诉白羽林与胖子。而是手指触摸上先前捡到的那枚玉简,神识渗入其中,阅读起玉简内容来。

白羽林与胖子则全神戒备,紧紧盯着殿门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察觉东皇轲在做什么。

神识一入玉简,东皇轲就不由叹口气,之前以为里面记载的是某种功法,再不济也是炼器啊什么的秘籍,没想到全都不是,而只是某个人的自我介绍!

尼玛!哥又不稀罕知道你的事迹。东皇轲心里想着,却还是忍不住往下读去。

及至读完全篇,东皇轲才收起失落的心情,转为震撼。

原来,第二重大殿确实是天枢院院长的研究室。这篇玉简就是那院长所留。他叫做江独今,是中原大儒,饱读诗书,在大乾朝文坛享有很高的地位。因其学贯阴阳被大乾朝抽调参与了天枢院的计划。整个天枢院主要由被大乾朝俘虏的纵鬼道成员组成,一些朝廷人员则负责监视。因为江独今学识已经达到通晓造化的地步,所以由他出任院长。

起初江独今对于这种抽取灵魂灌注的做法很抵触,但是随着研究他发现,只要研究成功,有很大可能将死去之人从黄泉之地起死回生!而江独今爱妻早年逝世,江独今对于妻子感情很深,一直未娶。这一发现立马让江独今找到了动力,疯狂的投入进了研究之中。

为了妻子,他愿意倾尽自己所有的学识和智慧,也不去思索任何善恶与报应,他背负着无数枉死修者的诅咒,他经常缄默在星空下冥思,只为他所爱的人能睁开眼睛。

只可惜,就在研究取得了重大进展时,他们遭遇了敌袭。这座陵墓当初的确是颛顼帝陵,不过只是帝陵八个假陵中的一个。后来被大乾朝改造成了研究院。敌人正是冲着天枢院的研究内容而来。提前得到消息的江独今下令带走了一切资料,不能带走的也就地销毁。还以雷霆手段斩杀了几个叛徒。

而最终半成品的近千具修者尸体,江独今还是不忍心将其销毁,所以藏匿在了卦楼之中。以待后来取出继续研究。

只是江独今没有想到,他们这一走,就再也没机会回来。

在玉简的最后,江独今则披露了一条震撼人心的消息。

章七十二 暴虐一号

天枢院存在了约四年,四年间通过朝廷力量捕获或者诱骗进来的修者、异兽、妖魔鬼怪不计其数,全都被用作了实验。而江独今负责的项目终极目的就是要研究出具备人魔兽三者优点的新型修者。本来江独今提出要采用异兽的身体来装载修者的灵魂,但是发现异兽体内无法运行灵力,修者技能全都不能使用。最终只能选择修者作为承载体。

卦楼中的修者尸体就是全都被抽取了灵魂,又灌入了不同灵魂的怪物。但是他们在智商上还是有很大缺陷,只能算作一个半成品。四年中,天枢院真正成功了的只有一个,而且还只是灵魂。

江独今在玉简最后所说的就是那个成功了的灵魂藏匿之处。那个灵魂被同时融合了修者、异兽、天魔三者的长处,从而生成了一个具有全新意识的灵魂。江独今给它起名叫做“暴虐一号”。暴虐一号单以灵魂体存在就具备超强法力。静发浩淼瘟气,动起十万阴雷,有毁天灭地之势。所以被江独今封存在了一处绝密地点。

而他们撤退时候只是带走了相关技术资料,却并未来得及将暴虐一号解封。所以现在暴虐一号还在被封存中。玉简的末尾有江独今留下的密地路线图。江独今则表示希望发现此玉简者可以将暴虐一号毁去,不要让它面世云云。

玉简看完,东皇轲微不可察的叹口气。

纵鬼道竟然不是被大乾朝灭门,而是被掳掠到了这里进行天枢院的研究。而这陵墓也不是真正的颛顼帝陵,只是一座假陵。大乾朝鸠占鹊巢在陵墓内修建了天枢院。

暴虐一号,东皇轲心底默念一句。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去处理掉那个东西。一个不存在于三界物种之内的怪兽,会是什么样子?

在江独今留下的路线图中,还提到了一个仓库。那里有大量的法宝与秘籍。都是用来实验改造后的尸体到底可不可以自如的运用功法与武器。江独今走的时候也并未派人去处理那些东西。其中还不乏四品以上的高阶宝贝。

一提到宝贝,东皇轲立马没了犹豫之心。哥来到这里至今一无所获,现在知道宝贝在哪却不去,跟白羽林啥区别?走着!

于是东皇轲豁然起身,将全神贯注戒备的胖子与白羽林吓了一跳。

胖子圆滚滚的身躯攥着细小的法杖,责备道:“你做什么?万一千菲那老巫婆听到了怎么办?”

“那老妪叫千菲?什么来头?”东皇轲不禁问道。

“妈的,胖爷我也不知道。”胖子道。

“你不认识之前跟她聊得火热?”东皇轲半信半疑。

“咳咳,胖爷现在也不跟你聊得火热?”胖子随口说,可是一看东皇轲那要杀人的目光,赶紧老实交代。“我是一路跟踪他们进入的这里。后来被发现了,胖爷正在说服他们让胖爷加入寻宝的队伍,没想到你就领着小弟进来了。”

“希望你说的是实话。不然……”东皇轲诡异的一笑,说。“你懂的。”

“不就是比胖爷多个人吗?胖爷我以一敌百,神勇无双。胖爷可不怕你们……”胖子嘟囔着,似乎不服气,但是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东皇轲与白羽林一些。

“告诉你胖子,我现在允许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取得宝藏之后也可以分你,但是你要表现出足够的诚心。”东皇轲悠悠道。

“比如?”

胖子很上道,眨巴着小眼睛问。

“比如你现在去看看到底安全了没有。”

“靠,有你们这么对待队友的吗?!这是谋杀!我要脱离!我要自由!”胖子口口声声喊着,可还是小心翼翼往殿门处走去。

白羽林与东皇轲对看一眼,不禁莞尔。这胖子简直就是无耻猥琐的综合体。

胖子到得殿门,悄悄用神识探查一番,确认没有危险了,又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会,突然大喝一声“胖爷在此,有种出来!”然后大摇大摆的将殿门一脚踹开,却忘了殿门处设置的陷阱,砰砰砰,火烧火燎中胖子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呐喊。

好不容易安抚下胖子哀怨的情绪,东皇轲道:“那老妪还有手下都消失在了第三重大殿内,显然第三重殿内有机关密道,我们去找找。”

其实此刻东皇轲脑海中清晰无比的呈现着机关位置,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只能作假。三个人在第三重大殿内搜来搜去,足足半刻钟,才在东皇轲故作惊喜中发现了机关。

咔嚓,机关开启,密道呈现。东皇轲与白羽林却是一动不动,看着胖子。

胖子看看白羽林,又看看东皇轲,突然跳起来:“我靠,你们也太没下限了吧?胖爷我探过一次雷了,还让胖爷探雷?胖爷是你们队友,不是俘虏!要是这样,你们杀了胖爷吧,胖爷可不想当别人的避雷针。”

说完,胖子索性一屁股坐倒在地。

东皇轲摇摇头,胖子说的不无道理,每次都拿胖子探雷早晚会让胖子心生怨气,关键时刻背后给他们一刀就危险了。

东皇轲没有好气的对胖子道:“起来吧。这次我走在前面。”

说完先一步进入了密道。胖子这才起来走在第二位。

一路上胖子却是喋喋不休起来,不断质疑东皇轲到底认不认路,知不知道宝藏在哪,要是不知道就让他带路等等。

真是把东皇轲恨得牙痒痒,一把将胖子推到前面,愤愤说:“你带路!要是再啰嗦直接将你灭口!”

胖子怯怯的看看东皇轲,终于不再言语。

但是说实话胖子的嗅觉确实灵敏,东皇轲是有地图指引所以可以在密道中走得顺畅,胖子没有地图竟然大致方向没有走错,其中几处的岔口都被他蒙对了,而有几处机关也被胖子试探了出来,弄得东皇轲不得不怀疑这小子不是自然法门的人,而是盗墓为生的土夫子。

在胖子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处密道,地图中记载前面不远处就会出现那个贮存法宝秘籍的仓库,财帛动人心,东皇轲只觉有些口舌干燥。

而更大的担心是,东皇轲怀疑仓库中是否有老师提到的东西。按理说仓库中贮存了各类秘籍,玄书歌者的也不例外。不过东皇轲总觉心中有什么东西悬着,似乎在警示自己未必能够如愿。

连续转过三条曲道,路线已尽,在胖子的惊叫中,一片青气袅袅的湖泊出现在三人面前。

兮章七十三 涟兮涉水

湖泊不大,湖面上青气氤氲,比之甬道里浓烈了数倍。在青气的遮掩下看不见水深。靠近湖泊就有隐隐寒意传来,渗入骨髓之中,灵力都有些僵化。而根据江独今留下的路线图,仓库以及贮存暴虐一号的地方都在这水下。

东皇轲却不方便直言,转头问胖子:“胖子,现在怎么走?”

胖子看看湖水,又看看周围,说:“已经没路了,我敢肯定,宝贝就在这湖底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说完胖子就要脱衣服下水。

东皇轲无奈的一把拉住胖子:“即使宝贝在这湖底,你用得着脱衣服吗?我现在真正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自然法门的弟子了。”

胖子一听,本来解衣带的手立马顿住,一拍脑袋:“对啊,胖爷是自然法门的,神仙一般高贵的弟子,怎么可以大庭广众之下裸露呢?看来只能湿身泅水,出卖一下色相了!”

东皇轲好气又好笑的道:“胖子,你会不会涟兮涉水咒?”

“涟兮涉水咒?会啊,怎么了?”胖子说着还法杖一挥,一阵涟漪波动,在三人的周身形成一个若水花绽放的水灵护罩。“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胖子得意的显摆道,浑然没有想到东皇轲为什么要问他这个。

“没救了。”白羽林摇摇头,先一步踏入湖水。

及至看见白羽林入水不湿,胖子才反应过来全是自己涟兮涉水咒的功劳,嚎叫一声也紧跟着下水。

涟兮涉水咒范围有限,只有紧跟胖子才有效,东皇轲自然不敢落下,也一步踏入水中。

水灵护罩排开湖水,将三人罩在其中,往湖水深处游去。

虽然有水灵护罩在,可是湖水中的寒意依旧彻骨,即使脂肪如胖子,也被冻得面色发青。三人只能勉强运转灵力对抗寒气。

“妈的,我知道了!”胖子忽然大叫一声。

“什么?”

“这湖水全都是青冥灵液啊!只要服用一点点就可以加快修行速度!别人都是用闻的,我们现在可是用喝的啊!不行,我要带点回去!”胖子说着就要破开护罩,开始取水。

“你想死啊!这湖水这么冷,你破开护罩不是把我们往死路里送嘛?这东西在这又跑不了,回来再取也不迟。”面对神经大条的胖子,东皇轲实在无语的很。

青冥灵液是好东西,但是也不至于就让他们把命搭上。比起仓库里的法宝秘籍来,这东西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不能当成此行目的。

在东皇轲的暴力威胁加说服下,胖子终于安稳下来,可是看向外面湖水的眼神不再平静,而是充满了火热。

波~~三人越潜越深,每一次破开水底压力都会让水中溅开朵朵水花。有的水花甚至都溅放在三丈外。

“不对!”白羽林猛的开口。“那水花的大小与位置不对!”

“我看你是吓怕了吧?连水花大小都能分辨出来?”胖子不屑的说,对于白羽林十分不信任。

东皇轲与白羽林是生死里走过来的,知道白羽林的观察与判断相当精准,于是瞪了一眼胖子,示意胖子不要说话,凝神往两丈外水花处看去。

然而这一看之下,东皇轲忽的脑袋一晕,鼻孔中留下两行血线。

“咦?你怎么流鼻血了?难道有裸女,让胖爷批判一下。”胖子说完朝水花中看去,结果也是啊一声大叫,流下两行鼻血。

“是它!”东皇轲转过头急声对白羽林道。

“那个东西不是在卦楼里吗?怎么跑这来了?”白羽林自然明白东皇轲说的是卦楼里窥伺他的那个不明东西。现在竟然也到了湖里。

“不知道,快走!”东皇轲说着,催促胖子赶紧走。

胖子吃了一亏,不用东皇轲说,早就全力催动涟兮涉水咒往深处潜去。

三人急速下潜,不一会就隐约看见水底坐落着一个水下建筑群。建筑群鳞次栉比,建筑风格不似大乾朝,倒是类似上古之风。看来这应该是颛顼帝陵的本来建筑物。

“到了!加油!”骤然看见希望,东皇轲三人都是加快了速度,要赶紧逃离那不知名东西的跟随。在三人的灵识里,那东西可是依旧紧紧跟随着,没有放松。

就在三人即将踏入建筑群的时候,忽然水中一道波纹浮现,嗖,犹如箭矢,对着水灵护罩就撞来。

力道之大超乎想象,胖子的涟兮涉水咒又没修炼到家,一撞之下护罩立马破裂,咒法是胖子施为,攻击也就全被胖子承受了,胖子吐出一口鲜血,有些萎靡。

“走!”东皇轲啪啪甩出三张风行印纸加持在三人身上,随手将胖子一推,推向建筑群的入口。

嗖,又是一道水线起来,白羽林实现察觉,抖手就是一道剑气劈过去。然而剑气破水袭杀过去,竟然如入空气,连水纹都没闪一下消失了。

咚,这次被命中的是东皇轲。那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攻击时候一点征兆没有,东皇轲一下被撞飞,若不是有水流卸力,东皇轲肯定受伤不轻。

现下东皇轲胸口也出现了一个手指粗细的血洞。

撞击了东皇轲之后,那东西似乎并不满意效果,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水中陡然现出一条长约十丈,身如水缸的青蛇。青蛇额头一股冥火燃烧,狰狞丑陋。

十丈长的蛇身一甩,搅动湖水顿生波涛,东皇轲三人不可避免的被水流带动,身不由己。

青蛇发出高兴的嘶叫,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蛇身越转越快,水流也越来越急,带动着三人往青蛇身边而去。

而青蛇的身后露出一个岩洞,看来这就是它的巢穴。青蛇的目的也是将三人卷入巢穴之中。

“是九幽冥蛇!快走!”白羽林喊破蛇的名字,但是没有说这蛇的习性,但是只看白羽林脸上的惊恐表情就知道这蛇的可怕了。

“走!”东皇轲虎吼一声,对着白羽林与胖子的屁股各踹一脚,将两人踹远。随后从身上掏出一张五雷正法印。

急促的结印之后毅然扔出,印纸贴着蛇身七寸处而落。

滔天雷威里,一个雷法阵群落下,借助水的传导轰击在青蛇七寸。五道天雷环绕游走,在青蛇的七寸处轰击不停,足足持续了七个吐息。而青蛇身上一片巴掌大的血肉被炸开。整个蛇身也急剧缩小,变成只有手指大小。

嗤!变小的青蛇尾巴一动,就化成一道水线撞向东皇轲。

东皇轲躲闪不及,胸腔一下被青蛇穿透,喷出一条血线。而整个人也被大力顺带着跌入一股古怪的漩涡乱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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