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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亵仙》


第一百八十六章你妹

() 第一百八十六章你妹

“轰”一声爆炸巨响之中,夹杂了瓷器破裂的脆响。。(_《》)

结界破碎,空中成罡期的弟子还未飞远,地面那些只靠腿走的,更是自己拥堵作了一团,眼见那擂台上的白光冲出破裂的结界,场中只听得一片歇斯底里的女声尖叫,直若魔音贯脑一般。

“啊……”尖叫声还在持续之中,已经叫了足有盏茶功夫,这时有那没有完全吓傻的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怎么还能叫出声来?

这时那气儿最长的,也终于呼出了肺中的最后一口浊气,大家面面相觑,同时把头扭向了擂台方向,却见那原本有擂台高高耸立的位置上,此时便只剩了一截根部还在那里,整个擂台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啊,啊啊……”忽然有人指着空中,口中却无法发出有意义的音节。

众人齐齐抬头,便见自己头顶上方,正有一人驼着一截小山般的巨大石座,正往地面缓缓落下。

“轰”李禾将擂台放回原处。

“啊”这一次,比方才的尖叫还要响亮,全场的红尘宗女弟子都疯狂了。

最后关头,李禾竟然以兵体直接切断了擂台的底座,将擂台扛在肩上飞上了空中,使得爆炸的余波在高空中散开,让在场过千的红尘宗弟子躲过了一劫。

此时的红尘宗女弟子,便是以灭情为宗旨的灭情道弟子,一个个也都是眼睛放光的看着李禾:简直帅到晕啊

李禾却根本没心思在意这上千双眼睛的仰慕,一放下擂台底座,便立刻飞到了擂台之上。

此时的擂台表面,整个儿都已被掀去了一层,偏右的位置上,更是被炸出了一个深坑。

“无悔?诗诗”一见坑底血染衣襟的两人,李禾大惊失色。

“啊”一听李禾对两位圣女的称呼,全场女弟子再次陷入疯狂尖叫之中:竟然与两位圣女都有一腿,天大的八卦啊

李禾刚落到坑底,幻情、灭情两派的大长老便同时到了擂台之上。

二人异口同声:“这一局怎么算?”

“算你妹啊”李禾抱着浑身是血的二女自坑底飞了出来,一见这两位现在还有心思要分个输赢,不由破口大骂。

两位大长老被李禾骂懵了,一愣神儿间,便又听李禾道:“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快”

“哦”两位大长老下意识的答应后,这才醒过味儿来,可一见自家爱徒的伤势,刚要发作的怒火却是给硬吞了回去,引着李禾便到了一处辟静所在。

一进屋子,李禾便将二女放到一张大床之上,心急如焚的开始给二人探查伤势。

“禾哥哥,是你吗?”率先醒来的杜无悔,看到李禾,却还有些不敢相信。

“无悔,我回来了”李禾的眼泪唰地一下便下来了。

“禾哥哥……噗”杜无悔一脸欣喜的撑起身体,便要去抱李禾,却不料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浇了李禾满头满脸。

“无悔……”李禾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儿,被无悔这一下吐血骇得手脚发凉。

第一百八十七章生死

() 第一百八十七章生死

“无悔”随后进来的灭情道大长老,一下扑到床前,伸手握住杜无悔的手腕,一番探查之后,突然一声尖叫:“都是你这个混帐”说着竟张牙舞爪的扑向李禾。{《》 }

“嗯?”一直冷眼旁观的幻情道大长老,轻飘飘一步横跨,便拦在了二人之间,眼皮儿一挑,冷冷道:“怎么,想对我们红尘宗的恩人动手吗?”

这一句话,立刻便让灭情道大长老止住了脚步,李禾方才分明是救下了全场弟子,不然那擂台上两名元婴期巅峰硬拼时产生的余波,在场这些红尘宗的弟子,十折其八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这一状况若是成真,红尘宗元气大伤之后,恐怕立刻便会跌落一流门派的地位,甚至直接被其它门派趁势吞没,自此在历史上彻底没有了红尘宗这一字号。

李禾救的不只是在场的过千弟子,也是救了红尘宗的立派之本。

此时幻情道大长老把这事儿一提,立刻便将灭情道大长老挤兑住了,对力挽红尘宗灭派之祸的恩人下手,这个恩将仇报的名声,便是以灭情道大长老素来我行我素的行事风格,也担不起这个骂名。

“无悔,无悔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禾扭头看向灭情道大长老。以李禾的炼体造诣,可以轻易觉察到自无悔吐血后,她的一身生机便开始飞速流逝。

“怎么回事?”灭情道大长老眉尖儿一挑,“还不是你做下的好事?明知我灭情道弟子以灭情入道,斩断一切情根,却非要跑来兜搭我的好徒儿,让她情动破功受尽情噬而死。你这杀才,还我的徒儿来,还我的徒儿来。”灭情道大长老一想到徒儿即将身死,便不由再次张牙舞爪着要扑向李禾。

“师父,”杜无悔开口了,“无悔入了您的门下,本就只为了两件事。一是为我母亲在幻情道面前扬眉吐气,我比李诗诗先醒来,这一回比试却是我胜了,这第一个愿望我已经实现。而另一个愿望,便是要仗剑天涯,寻到我突然失踪的禾哥哥。今天,我也如愿了。无悔今日得偿夙愿,师父该当替我高兴才对。”

“无悔,你……师父这一世便只收了你这一个好徒儿,你怎么能走在师父前面?”一向冷酷无情的灭情道大长老,此时真情流露,却竟是当着对头幻情道大长老的面儿,流下泪来。

“禾哥哥,”无悔自己撑坐起身,对着李禾拍了拍床沿儿,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李禾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心中更是有如刀割一般,他没想到竟是自己的出现,害得杜无悔便要香消玉殒,一见无悔有所吩咐,立刻凑了上来,哽咽道:“无悔妹妹……”

“禾哥哥,”杜无悔吃力地将自己的身体偎入李禾怀中,“我从六岁时,便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有一天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能够躺在你的怀中,静静的静静的,便这样睡了过去……”杜无悔闭上了眼睛,仿佛便要睡去。

“无悔,”李禾心痛欲裂,忽然把头一扭,向着灭情道大长老道:“你是灭情道的宗师,这样的情况,你一定知道解救方法的,告说我,快告诉我”

“我派祖师当年确实传下过一门方法,只可惜,那方法需要的条件却从无一人达到。”灭情道大长老努力让自己平静着把话说出来。

“什么条件?”李禾急忙追问道。

“哪怕要你去死?”灭情道大长老声音一挑,把一双眼睛冷冷地看了李禾。

“哪怕我死”李禾毫不犹豫。

“好,不过,这法子却还需要一位修为相当的幻情道弟子……”

灭情道大长老还没说完,便听得幻情道大长老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说话:“你敢”

“我的徒儿都要死了,我有什么不敢的?”灭情道大长老目光冰冷地看着对面的幻情道大长老。

“你……”幻情道大长老勃然大怒,手一抬,便要发作起来,却忽然听到床内侧传来一个声音:“师父,徒儿愿意试一试。”正是已经醒来的李诗诗。

“诗诗,你傻啦?”幻情道大长老大急,“你自己活的好好的,却干嘛要陪人送死?”

“师父,无悔妹妹入派,本就是由我一手促成,这个中因果,弟子自然要担待一些。”李诗诗一脸平静之中,似乎还有一丝释然的轻松,便似有一件心中久压的心事突然放下了一般。

“诗诗”李禾语带哽咽,却无法再说下去。

“你自己徒儿都答应了,你还有何话说?”灭情道大长老咄咄逼人地看着幻情道大长老。

“诗诗,她灭情道的掌门要死了,却要拉上你去陪葬,好徒儿,千万莫要犯傻啊”幻情道大长老一脸近乎哀求的看着李诗诗。

“师父,这生死锁的法门我也听过,我派祖师创下这法门,想来也不会是为了害死自己的门人弟子,今天,我也想见识一下祖师当年传下的绝学,还请师父成全徒儿。”

李诗诗这话一出口,那幻情道大长老的面色便是一阵儿忽青忽红,最后终于变成了一片惨白,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般,一脸颓然道:“罢了,这是‘生死锁’的上半卷,你自拿去看吧。师父老了,若你这回能够大难不死,师父还希望你接了幻情道大长老的位子。”

幻情道大长老摸出一卷帛书,一脸黯然的递给诗诗。不能说她这番表现有假,却也绝对是在打出最后一记悲情牌,希望诗诗能够怜其悲苦,在最后关头收回决定。

“多谢师父成全”李诗诗恭敬接过那卷帛书。

幻情道大长老见事已不可挽回,只得颓叹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徒儿,这是生死锁的下半卷,你可也收好了。若这一关你能挺过来,我这大长老的位子便也传了于你。”灭情道大长老说完,却也自怀中取出了一卷帛书,塞到了杜无悔的怀中。

“多谢……师父”杜无悔此时说话都已是有气无力。

“哐”房门关闭,屋内,便只剩了三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易法

() 第一百八十八章易法

“诗诗姐,你也想嫁给禾哥哥对吗?”靠在李禾怀中的杜无悔,突然开口了。。。

“你……”李诗诗一脸窘态,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当面被人这样问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这问话的还是李禾的青梅竹马,这一下,却怎么听着,都像是自己偷了别人男人其被那明媒正娶的给找上门来了。

“无悔,”李禾一脸愧疚,这时却又不得不站出来说话,“我那天进山后,发生了很多事,等将你治好,我再说与你听。”

“诗诗姐,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禾哥哥,是跟我一样的喜欢,你这次答应救我,怕也是因了禾哥哥的缘故。”杜无悔此时虽然虚弱,一双眸子却依旧黑亮如星,目光煜煜地看着对面的李诗诗。

“我……”李诗诗此时简直便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诗诗姐,我只求你一件事,若我这一回真的无法治好,还请你代我照顾禾哥哥好吗?”杜无悔的声音便若她的心地一般清澈无染。

李诗诗哪能不明白,无悔这话,却是在劝自己尽力便好不要拼命,若当真事有不济,定要先保全自己,莫要搭上性命。

“无悔……”李诗诗一下抱住杜无悔,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当初虽然打着让杜无悔自己选择宗门的旗号,可以七仙子的头脑,只消稍稍透露一下无悔母亲当年在幻情道的遭遇,唤起无悔的不平气,再稍稍讲一下幻情道死对头灭情道的功夫是如何的霸道绝伦杀人最妙,哪还不诳得无悔自己哭着喊着要加入灭情道?

而灭情道,顾名思义,那是完全不能够动情的修炼方法,这一下,七女便等若是联手去除了一大情敌。这其中具体献策的最大功臣,自然是对幻情、灭情两道了解最深的李诗诗了。

自从与李禾重逢后,李诗诗便一直对这件事有愧于心,说起来,李诗诗今天肯出力帮忙,却有大半是因为此事给她带来的心灵折磨。对无悔做出以命相帮的决定,便是为了求个良心安宁。

没想到此时竟然听到无悔说出这样一番,一心只为了她的诗诗姐考虑的话来,而且言语之中那自然流露出的对于李禾的情感,更是让李诗诗震憾莫名,那是一种只要李禾过得好,自己便觉得好的全然无私的爱。

李诗诗此时只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竟然将这么纯真的***骗入了灭情道这种变态聚集的地方来。

眼看两姐妹抱在一起便要哭成一双泪人儿,李禾心虚的咳嗽了一声,道:“治病要紧,那个,谁的帛书先给我看看?”

李禾双手一实,二人同时将自己的帛书塞了过来。

李禾一目十行的看完了“生死锁”上下两卷,便开始闭目打坐,凝神细思起来。

杜无悔生机飞速流逝,可她毕竟是元婴期巅峰的修为,比常人庞大了无数倍的雄浑生机要流逝完毕,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二女也很快便看完了这上下两卷的帛书,同样闭目参悟起来。

一刻钟之后,三人同时睁开眼睛。

李禾与二女对望一眼,见二女同时点头,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三人同时按照生死锁上下两卷中所载方法开始行功。

门外,以八尾化形的修为,施展出九尾迷踪的胡怜儿,便是连幻情、灭情两位大长老的八重分神修为,都丝毫未觉察到她的存在。

胡怜儿当然不放心李禾一人深入红尘宗的腹地,此时在门外隐身而立,却是给李禾护法来了。当然,同时也有她小小的好奇心,对于李禾炼心一道上的造诣,一直是她很想知道的事情。至于失败的可能?胡怜儿连想到没想过,李禾在她眼中,已经是神迹的代名词。

倒是此时的李禾,心里说不紧张那真是骗人的,这一回,可不仅仅事关自己的生死,杜无悔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正所谓关心则乱,之前经历过的所有生死关头,都没有这一刻来得让李禾心跳。

数次深呼吸之后,李禾才开始进入了一种平静的行功状态。

虽然没有修炼过任何红尘宗的功法,可以他此时的炼心四重的心苗境界,再加上分魂为九后,李禾其实已经相当于九名心苗境的炼心高手在同时运功。

那些对于李诗诗都有不少难度的生死锁内容,在李禾这里施展开来,竟是没有任何难度。

不只如此,便在他裂魂之时,图腾柱中的那些九尾祖灵们,虽然没有刻意给他灌输什么炼心修法,可便是那万灵齐发的“镇魂曲”,不要说整支歌曲,便是每一个音符之中,都已经蕴含了足够一位炼心到了心花期的高手,在炼心一道上完成一次脱胎换骨变化的炼心心髓。

李禾虽然还没有学过任何正规的炼心法门,可便在他无意识的接收那些代表了炼心巅峰成就的各种修复灵魂的法术时,一道道自然蕴含在这些灵魂法术之中的对炼心一道的领悟,已经自然浸润在了李禾的灵魂之中。

此时的李禾,虽不明原由,却也觉得这分由红尘宗两派领袖分上下两卷各自保管的生死锁功法,似乎过分简单了一些。

而这简单的形容,已经是李禾能够找到的比较礼貌的说法。若是要李禾不加修饰的对这部生死锁做出评价,两字儿:粗陋

没错,在实际行功之后,李禾便觉出了这功法的种种粗陋之处。

到底是因为关心杜无悔,李禾实在不忍心将这等自己看不过眼的功法用在她的身上。

于是,李禾便开始稍稍依照自己的一点想法,微微改动了一下行功的方法,只是这一点点改动,李禾便觉原本有些滞涩之处,瞬间流畅起来。

李禾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一改是对了,信心大增之下,便开始依照自己看出的错漏粗糙之处,一一修改起来。

而便在此时,已经将功法运转完一遍的二女,同时使出了生死锁决,打入了李禾体内。

便在这时,异变突生

第一百八十九章幻灭(上)

() 第一百八十九章幻灭(上)

二女打出的生死锁决,分为一生一死。{《》 }。

杜无悔打出的是死锁,李诗诗打出的则是生锁。

李禾便是要以自己身体为枢轴,将二锁易位之后,死锁打入李诗诗体内,生锁打入杜无悔体内,从而逆转生死。

可此时这个锁枢,却因为擅改功法,而出了一丝意外。

二锁一生一死,分别打入李禾体内后,二女眼前的李禾竟是忽然一虚,人明明便在眼前,却仿佛在水面涟漪之中透出的虚影,这一下可是把二女吓了一跳,可此时却不改擅自中断行功,只能一边按照那不知道又是被哪位“天才”祖师改动过的“炼心”法门继续行功,一边等待着李禾易转二锁逆转生死。

此时的李禾,却是继续着他的改动大业,那打入他体内的生死两道锁决,正被他拿来研究呢。

约摸过了盏茶时间,将生死二锁都改动了一番的李禾,心中忽然灵光一闪:这生锁与死锁,合在一起才似乎是一套完整功法啊幻情道与灭情道,正是由万年前红尘道人所创之幻灭道分化而来。幻情、灭情,幻灭……这幻情、灭情合而为一,不就是真正的幻灭道了吗?

这幻灭道,可是自从分成幻情与灭情两道之后,才出现了现在的种种弊端。

说弊端还是轻的,在李禾心里,这灭情道与幻情道的功法,偏要把人修成无情无欲的怪胎,简直便是毁人不倦的魔功。

李禾对这两派的功法,怨念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一下发现这生死锁的功法,隐约间似乎便还能看到一些当年幻灭道被割裂成幻情道、与灭情道之前的影子,心中一动,却又改了主意。

这一回,李禾不但要给杜无悔治标,还要治本。

不然便是过了今天这一关,杜无悔只要一天还在修炼灭情道的功法,便依旧无法动情,否则便还是今天这一般的下场。

方才李禾只想着救活杜无悔,此时一见有可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将生、死两道锁决修补完毕的李禾,开始试着调整两道锁决,往一块儿对拼。

李禾有一种感觉,若是能够将生、死两道锁决成功拼合成一个整体,当初幻灭道的完整法决便有可能重现于世,杜无悔与李诗诗因功法弊端而埋下的修行隐患,便有可能一举根治。

为了加快拼锁的速度,李禾在补完两道锁决的同时,竟又复制出了八对生死锁来,自家的九魂,人手一套,同时尝试着各种拼合方案。

李禾并不清楚,这一系列的动作,已经开始触及到了炼心一道的核心实质,在二女眼中似近还远的时空涟漪,便是这种状态之下自然衍生出的一种征兆。

门外的胡怜儿,却远比屋中的两位更加惊讶。

幻情道与灭情道,不仅功法被改,里面还夹杂了许多其它修道的东西,说是什么上古炼心一道延续至今的唯一传人,完全就是自吹自擂。

胡怜儿的惊讶,正是源自于作为上古炼心一道正宗传人,对于真正炼心一道的深刻认知。

第一百九十章幻灭(下)

() 第一百九十章幻灭(下)

“时间涟漪?”胡怜儿惊讶得而以复加。《》%网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屋内,在杜无悔与李诗诗的感知中,似乎只过去了顿饭功夫,可在那空间涟漪中的李禾,却已经至少过去了半天时间。

二女眼中,李禾似近却远的空间错位感,其实却是因为李禾在参外功法时,自然改变了身周内外,一个小空间内的时间流速,这才造成了眼前这空间错位的感觉。

杜无悔与李诗诗都是门派之中当作未来掌门培养的,这空间错位的因由,自然也看得明白,心中虽然惊讶于李禾竟已能够操纵时间流速,却并不清楚李禾忽然引发这时间加速,竟然是因为修复变完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幻灭道功法的缘故。

想那红尘道人当年天纵之材,能够因时治宜的创出了这等适合当时人类炼心根基的幻灭一道,当真是炼心一道上的一朵绝艳奇葩。可怜他的后世门人,愈效法他当年出创举,却不知自己的天赋根基根本不足以完成这等壮举,最后却是东施效颦,将好好一个幻灭道,改成了如今这般夹七缠八不伦不类。

而正因为这幻灭道的功法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李禾今日复原之举,却是较之当年红尘道人创出此法,还要难上几分。

而李禾此时还不仅仅只是还原。

这一套分由幻情道大长老与灭情道大长老分别掌管上下两卷的生死锁功法,其实便是当年幻灭道一分为二时,那最初的一套功法版本,几乎便是直接将当年完整的幻灭道功法一分为二,尚没有太大改动。

此时这上下两卷合二为一,基本便是幻灭道分裂前的功法核心内容,只是限于资质关系,这分成了上下两卷的原版功法,却被后代门人叫成了什么生死锁,其最初的出处也已经无人知晓。

而便是这步已经近乎完整的幻灭道心法,看在此时的李禾眼中,却是只能用粗陋二字形容。

李禾,不是在还原当初红尘道人所创的幻灭道功法,而是在还原的同时,完善了红尘道在当初在功法之上的种种不足之处。

胡怜儿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李禾在改动功法时,不自觉的流露出的一丝丝对于炼心一道的无上体悟,这才心中震惊。那在无意之中,改变了时间流速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胡怜儿有些期待地看了看天空。

今夜的星空,似乎格外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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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宗的顶峰之上,前来观看圣女之战的女弟子们,此时正聚在了一处,依旧在八卦着那位救了全场性命的神秘男与两位元婴期圣女的情爱瓜葛。

有那心思浅的,便只将眼光看到了两位圣女的八卦秘闻上面。

却还有一些心思敏锐的弟子,想到了这八卦之后的一些事情:自家修炼的功法不是不能够动情的吗?怎么看起来这两位元婴期圣女,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啊,难道说,这两位圣女已经解决了功法中的种种桎梏?

这些人并没有看到杜无悔吐血破功的场面。

一时间,除了八卦之外,便是两位修为空前的元婴圣女,到底有没有找到解决本派功法缺陷的方法。

这些女弟子,入门时基本都还是稚龄幼童,尚无男女之想,可随着年纪增大,成年之后,对于优秀异性的爱慕之心,绝对不会因为修炼了这功法,便被逆转人的正常心性,自然也羡慕那些可以双宿一起飞的正常道侣,却又因为惧怕破功身死,而不敢去想这些事情。

可眼见为实,两位元婴期圣女的决斗赛上,竟然横空杀出了一位明显与台上两位圣女都“很熟”的神秘男来,这一下,却是让在场的所有女弟子们,都看到了一丝过上正常人生活的希望。

不只是普通女弟子,便是金丹期修为,甚至是元婴期的派中长老,心里也都起了一丝异样心思。

此时除了两位大长老,众人便都守在那擂台周围,嘴巴上看似是在讨论两位圣女的八卦,其实却是在探讨自己的未来可能。

“那男的好帅啊,就是黑了一些”一位脸蛋儿圆圆的女弟子一脸的感慨。

“你懂什么,那是黑吗?那叫男子气概。”另一位尖下巴的女弟子,对同伴的无知立刻给予纠正。

“你们说,两位圣女会不会同时嫁给他一个啊?”说话的女弟子眼睛本就够大,此时更是瞪大了一双眼睛,眼中似乎正有一对小火苗在不停跃动。那是一种叫做八卦之火的无敌火焰。传说之中:天长地久有时尽,八卦绵绵无绝期。

“耶?天怎么这么快就亮了?”圆脸女弟子仰起脸来,露出一脸颜色。

“不对,不是天亮,太阳还没出来呢”大眼女弟子开口了。

天空中,只见一颗颗星星瞬间放大了数十倍,每一颗,都如一颗月亮一般,整个红尘宗,都被这天地异象给照得一片通明,更胜白昼。

十几位长老霍地起身,看向了李禾所在的方向,正是那里忽然出现的一股时空之力,才将天空中远隔亿万里的星辰瞬间拉近,出现了这等群星近地的奇观。

几位长老想去查看,却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反正那里有两位大长老在,几位长老给自己的胆怯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将整个星空同时拉近,这等浩瀚无边的时空之力,简直骇人听闻。便是以灭情道的冷漠无情,也不禁感到了一丝惊惧。

※※※※※※※※※※※※※※※※※※※※※※

看着天空中突然被拉近了不知多少距离的群星,胡怜儿美目之中异彩涟涟:“这才我胡怜儿的男人呢”

李禾此时已经进入到了最后一步,生死二锁在体身内开始缓缓融合,正是这一过程,导致了李禾身周时间空间同时发生巨烈波动,这才引发了这等群星近地的天地异象。

李禾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复原上古幻灭道的功法,却不知,这天地异象,却是只有在一部功究天地的新功法诞生时,才有可能出现的。李禾,在幻灭道的基础之上,却是又创造出了一门更加完善的炼心功法。

“天地之数,幻灭之间,穷演万法,逆转生死”

便在生死二锁圆满融合的瞬间,李禾脑中自然流出一段文字。

“去”两道虚影自李禾体内同时飞出。

完成了生死二锁融和的李禾,很容易的便又重新复制出了完美版的生死二锁,同时打入二女体内。

“嗡”二女身体同时一震。星空中,那被拉近地面的星辰,同时光芒大作,一道道星光开始进入二女身中。

二女一生一死一阴一阳,却正以星光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形。李禾却正在那太极圆图的正中,却是非阴非阳,成为了中间那阴阳分判之前的一点。

“嗡”李禾体内经脉同时一震,那在平日里不运转炼体心法的情况,便一直维持着淡黄雾气状态的古怪气脉,一震之后,竟是渐渐由游离状态的淡黄雾气开始转为凝实。

三人组成的太极图中心处,突然多出了一个淡黄圆圈儿。

“元始之极,是谓元极”

李禾心中若有所悟,却只凝炼成这八字短句。

“嗡”李禾眉心祖窍之中的图腾柱瞬间巨震,这八字也不知让图腾柱中的祖灵明白了什么,那图腾巨柱突然化作一道擎天光柱,伸出了李禾体外,无数祖灵光影在那光柱周围舞蹈奏乐。

这一幕异景,却是被所有红尘字弟子看了个正着。

“天女散花吗?”便是一位幻情道的长老,都将这异景误认作了天人赐福。

“我是在做梦吗?”对面一位向来冰冷的长老,也被惊得喃喃自语。

这可是传说中才会有的事情啊

群星近地再加首天女散花,这一回,李禾想不出名都难了。

此时的李禾,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三人呼吸同步一齐运功,便见那缓缓流转的元极图随着三人呼吸攸明攸暗,杜无悔生机流逝的速度开始渐渐缓慢起来,三十六次呼吸之后,便已完全止住。

三百六十次呼吸之后,之前不知如何流逝的百年寿元也重新补满,一头白发竟也开始转为了黑色。

而随着三人一身修为的节节提升,每一次呼吸的时间正在延长。

整整三万六千次呼吸之后,三人这才同时睁开了眼睛。

“无悔……”李禾一脸惊喜的看着满头青丝的杜无悔。

“禾哥哥”无悔一下扑到了李禾怀中,“诗诗姐”杜无悔一把拉过一旁的李诗诗,三人欢喜地抱作了一处。

二人都已得到了李禾增创的幻灭道的完整功法,这一次当真是脱胎换骨一般,终于算是真正踏进了上古炼心一道的门槛之中。

杜无悔一脸兴奋,正要抱着李禾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却在这时忽然听到房门一动,一回头,便看到一张漂亮得不似人间模样的女子走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同心

() 第一百九十一章同心

“姐姐好美,姐姐是天上的仙子吗?”杜无悔夸张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外的来人。{《》 }(百度搜索,《》)

噗哧一声,来人被杜无悔孩子气的惊讶逗笑了,这一笑,却正如阳春白雪之中那初绽的一朵春花,竟是让杜无悔看得眼神儿一直。

“怜儿”李禾露出一脸愧色,“辛苦你了”这里只有他的修为,能够感应到胡怜儿一直隐身在屋外,替自己护关。

“呀,好冷”又是杜无悔夸张大叫。

门口,随着一阵寒风涌入,几点白色打着旋儿也冲进了屋中。

再往门外一看,院中,赫然正是一片银装素裹,时间,竟然已经到了隆冬时节。

三万六千次呼吸,在常人不过数天的时间,三人却足足用了数月时间。

李禾回到开封时,只是刚刚初秋时节,这一下却是已经跨过了整整一个季节,此时已经到了寒冬腊月,再有小半月,便是新春佳节了。

“怜儿”一想到这数月时间胡怜儿竟是一直守在屋外为自己护关,李禾不由眼圈儿一红,一步上前,将胡怜儿搂入怀中。

这时杜无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怜儿姐姐,你也要嫁给禾哥哥吗?”

胡怜儿本来被李禾弄得有些煽情,眼圈儿正有些湿润,一听杜无悔这话,却是立刻展颜如花,回首对杜无悔道:“是呀,姐姐正是要嫁给他。”

“呀,那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姐了。”杜无悔雀跃起来,小脸兴奋得发红,好似一颗红苹果。

李诗诗在一旁见了不由有些崩溃,这两位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哈哈”对于杜无悔这个开心果,李禾可是最熟悉不过了,一见她果然恢复了正常,再不似那修炼过灭情道功法后,便好似冰块一般的感觉,不由心中大快。

数九寒天,李禾所在的院落之中,却是一片春意融融。

四人围着一处泥炉坐成一圈,李诗诗在烹茶,胡怜儿则又取出了那一件仿佛总也绣不完的肚兜儿,在那里一针一线的缝着,杜无悔则正说得口沫横飞,根本没等李禾发问,便竹筒倒豆一般,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经历,啪啪啪啪的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李禾听得那叫一个心疼,却没想到杜无悔为了自己,竟是受了这么大的苦。

原来杜无悔能在进入灭情道,不过数月时间,便修到了元婴期的巅峰,竟是因为去到了一处可以加速时间的秘境之中,在外面的一年时间,在秘境之中却已经过去了三百年时间。

杜无悔其实已经修炼的足足百年时间,这才达到了元婴绝顶的修为。

“那处秘境叫做‘刹那芳华’”杜无悔根本不理李诗诗却其实是自家门派的对头,将灭情道的所有秘闻一股脑儿的兜出。在她眼中,李诗诗可是要嫁给李禾的自家人,自然无须设防。

听到杜无悔用她那天真未泯的语调说出这秘境的名字,李禾不由心中一痛,将杜无悔抱进怀中,抚摸着杜无悔的一头青丝,喃喃道:“丫头,让你受苦了。”

“不苦啊,我跟那些一天愁眉苦脸炼功的姐姐可不一样,我只要一想到快些学成本事,便可以去找禾哥哥了,我就浑身是劲儿,百年时间也不觉得如何,便过去了。”

“傻丫头”李禾紧了紧怀中的娇小身躯,这才知道杜无悔那一头白发与那流逝的百年寿元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又是一阵痛惜。

百年弹指、刹那芳华……

这修行一道,可不是只要有水磨功夫便能用时间堆出来的,若是修行境界停滞不前,无法及时突破境界延长寿命,百年一过,此时的无悔,便已是枯骨一具了。

而便是能够有所突破,可百年时间,除了修炼便只有修炼,一入秘境,却与自囚何异?个中滋味,便是一旁的诗诗听了,都已是红了眼圈儿。

四人其乐融融,这日子过得也快,似乎眨眼之间,便到了年根儿上。

“禾哥哥,今年你会送我什么礼物?”杜无悔蹦蹦跳跳着自院进来,一下扑进了李禾怀里,撒娇一般双手圈住李禾的脖子晃来晃去。

一旁的李母则是满脸笑容,合不拢嘴的看着二人。

李禾已经将母亲接到了红尘宗的精舍之中,与小辈一起过个年。

至于未何是红尘宗?杜无悔已经正式成为了红尘宗的宗主,这可是李母内定的儿媳,把过年的地点定在这里,还是老人家自己的意思。

李诗诗则成为了门派掌门。这掌门与宗主到底有啥区别,却没人说得清楚。换句话说,现在的红尘宗,其实是有了两位掌门。

这是杜无悔当上宗主第一天,便做出的决定,强行将一个掌门的位子塞了给她。而第二天,这两位刚刚上任一天的掌门,便联手宣布了一条消息:红尘宗正式取消幻情道与灭情道分堂,两派合一,自今往后,只称幻灭道。

随后便将那由李禾增创的新版幻灭道功法传了下去,举派,此事便是连门中一直闭死关的九位太上长老都惊动了,出来要了这一部功法后,又立刻继续闭关去了。

而原本的长老团,在得到新功法后的第二天,便集体消失,哦,确切的说是集体闭关去了。

这一下,整个门派便彻底交到了李诗诗与杜无悔手中。

杜无悔天天都要跑去指点原先灭情道的弟子,以自己的成功经验,却指导这些灭情道弟子安全过度到新版功法之上。

李诗诗则是被幻情道的弟子给包围了,经常被强制性的留在前山,夜不得归。

红尘宗所有弟子,竟都是通宵达旦的在修炼,这一回那真是谁要我休息我就找谁拼命的架势。

大家有志一同,都在为了同一理想而奋斗着:只要过度到新功法,便能够安全嫁人了。为了未来的幸福,姐们都拼了

今天杜无悔还是借了尿遁,这才自前山的演法堂逃了回来。

“礼物?”李禾仿佛才想起这回事儿,眨巴眨巴眼睛,道:“那个,给你堆雪人儿怎么样?”

“才不要,人家都已经长大啦,不是小孩子了。”杜无悔拼命板着脸,似乎这样便似大人了一般。

“哦?倒真是很大了”李禾的眼睛贼忒兮兮往杜无悔的胸脯上瞟了一眼,一脸正色道:“那红头绳儿怎么样?”

“禾哥哥”杜无悔使出了绝招,把一对圈住了李禾脖子的胳膊左右摇晃起来。

“无悔”李禾突然大叫一声,“看身后”

“啊?”杜无悔被李禾吓了一跳,一回头,便看到身后一堆摞得自己还高的箱笼,不由又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李禾,又看了看面前那一堆箱笼,怯怯道:“真的都是送给我的?”

“不白送,算聘礼”李禾一本正经。

“聘礼?啊”杜无悔突然明白过来,面上一红,便要溜脚走人。

“你走了,我就送别人去”李禾在她身后说了一句。

“啊不要”杜无悔立刻转过身来,一个饿虎扑食便扑到了那些箱笼上面,小狗护食一般紧张的看着李禾。

“哈哈”院子里立时传来一片笑声,李母与杜九娘都自屋中走了出来。

李母笑着对杜九娘道:“这两个孩子的亲事,今儿便算定下来了?”

“嗯”杜九娘重重的点了点头,“定了”

“哎呀”杜无悔臊得把脸埋入箱笼之中,却就是不肯下来。

“好事呀,无悔妹妹,这是我送你的,可莫嫌姐姐小气啊。”空气中,胡怜儿仿佛是自虚空中一步迈出,一下便到了杜无悔身旁,手里东西是递向杜无悔的,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却是在瞅着李禾。

“那个,”李禾面上发烫,这话当着自家娘亲与杜大娘的面儿,却是不好出口啊,可一想到胡怜儿对自己的情深意重,却终是硬着头皮开了口,“怜儿,这些,是送你的”说着眉心中又是一闪,院中便又多出了一堆箱笼。

三女中,只有无人时在李禾面前才会露出羞容的胡怜儿,竟是罕见的在大家面前害羞了一回,低下头去,忸怩得拈起了衣角儿。

明明寒冬腊月,可此时的李禾,已经满头大汗,正要松上一口气,却又看到李诗诗自院门外走了进来。

这一回,李禾决定主动出击,直接迎了上去,大声道:“诗诗,这些都是送你的。”眉心一闪,门口儿便又多了一堆箱笼。

李诗诗闻言一愣,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便听到还赖在箱笼堆上的杜无悔大叫:“诗诗姐,赶快便这些都收好了,这都是聘礼,可不能叫他送了别人。”

“啊?啊”李诗诗一呆之后,这才明白过来,大羞之下转身便要逃出院去,却又听到李禾小声嘀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终于省了一份儿聘礼。”

“什么?”李诗诗立刻回过头来,横眉竖目,却听李禾转头突然一声大叫:“娘,您怎么出来了?天气冷着呢,别着了凉”

李诗诗一听李母在此,那刚刚还炸毛儿老虎一样的表情,立刻便成了温顺猫咪,一脸低眉顺眼的到了李禾身边,脚下却装作走路不小心的样子,给李禾的脚面上狠狠来了一下。

“呵呵”李禾浑不在意的露出一脸憨笑,却听李诗诗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算好聘礼到底该准备几份儿了吗?”

笑声戛然而止

※※※※※※※※※※※※※※※※※※※※※※

“嘭”

除夕夜,李禾在院中点燃了第一只焰火。

“啊”杜无悔兴奋得一声尖叫,一下跳上了李禾的后背,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便不撒手。

李禾便背着她,在院中一个一个的将焰火点燃。

“嘭嘭嘭”五颜六色的焰火在空中如花绽放。

“禾哥哥”杜无悔跑在李禾耳边小声道,“今晚我去你那里”

李禾身子一颤,接着便是一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却让杜无悔咬牙切齿的又是一阵狠掐:你那么用力点头干嘛,怕别人不知道吗?

李禾欲哭无泪,心中无比委屈:哥容易吗?

自从结束闭关之后,杜无悔、李诗诗、胡怜儿这三姐妹,便似乎说好了一般,夜夜让李禾上演雁单飞,今儿个终于老天开眼了,李禾怎么能不激动一把

一家人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其乐融融,放完了焰火,也不知是谁最先挑起的,李禾四个年轻人又开始玩起了雪仗。

胡怜儿因为多次“叛变”,很快便成了其它三人的围攻对象,被人围在院子里追着打。

在大家都不允许动用灵力法术的情况下,李禾身形自然最快,一下便出现在胡怜儿身后,将这个小叛徒擒住,便要呼唤其它两位同伴来一起惩罚这个“反骨仔”。却忽然听到胡怜儿压低声音道:“你放了我,今晚我便去陪你。”

“哦?”已经很久不知“肉味儿”的李禾,一听这话,想也没想,立刻放人。

四人在院中闹了一阵儿,待到稍晚,却怕影响了李母的休息,便鸣金收兵,结束了这场雪仗。

李诗诗走在最后边,待到快进屋了,又忽然加快了脚步,超过了前面的李禾。

“啊?”李禾嗅着诗诗经过时刮起的一阵香风,耳中似乎还回荡着诗诗刚才路过时,在自己耳边悄声留下的话语:“今晚,我陪你守岁。”

李禾浑身一抖,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

“三个?”李禾头皮已经开始发炸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新年

() 第一百九十二章新年

“呵呵好好好”李母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给三女发着红包。(_《》)

今儿个大年初一,李禾与三女一早便来到李母处拜年请安,李母看着这三位仙子一般的未来儿媳,那叫一个知足。

只是等李禾带着三女退了出去后,不由脸疑问地看向一旁的杜九娘,二人目光撞了一个正着,杜九娘不由面上一红。

见了杜九娘的样子,李母也旋即露出了若有所悟的样子。

便在方才四人进来时,李母便发现跟在李禾身后的三女,竟都是用了法术将自己浮在地面儿,飘着进屋儿的,待退出屋去时,便更明显了,一个个都好似女鬼一般,连转个身都是用飘的。

四人刚一进屋,李禾便听手后房门一拴,紧接着便是三女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声音。

“李黑子,你这天河水也洗不净的腌臜货”三女之中行事最是无忌的胡怜儿,第一个扑了上来,扭住李禾的耳朵便是一阵狠扯。

李诗诗紧随其后,一边拈住李禾的腰间软肉,一边气哼哼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般欺负我们姐妹了”

杜无悔最后一个杀过来的,却发现李禾身上可掐之处都被占满,自己咋唬着两只小手,却已经没了下手的地方,眼珠一转,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家娘亲教训自己的样子,立刻大叫起来:“把他翻过来,我要打他的屁股”

李禾自知理亏,方才那一路飘着去拜年,其实却是他给三人折腾得都走不了路了,此时只好做了鸵鸟,只把脸蒙了,身上其它部分完全对外开放,让三女随便欺负泄愤。还要不时配合着发出不同的叫声,不然以他现在堪比神兵的兵体巅峰,三女怕是只能敲到自己痛呼出声了。

用过午饭后,四人便去接了李母与杜九娘一同上路,先飞到了那处原先安置李母的隐蔽所在,将李母与杜九娘放下后,便又调转云头,直奔李禾的老家。

明天便是正月初二,却是那出龙谷中龙灵彻底脱去煞气的日子。到时天龙出世,却是定有一番争夺。

四人商议之后,却都没有迫切争夺龙灵的心思,此时飞去那里,却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看再说。

此时二女都已是元婴绝顶的修为,若非因为换易功法,耗用了一些时间,怕是此时都已突破了元婴最后一道门槛,晋阶七重脱窍了。

胡怜儿却是在李禾还原增创幻灭道功法的时候,得到了不少启发,尤其那一次图腾柱中祖灵突然现身“天女散花”,更是让她受益匪浅。

这数月时间,一身八尾化形的修为,已是自初期巩固熟悉,提升到了八尾巅峰的修为,说不定年内便有可能再次完成突破,创造九尾天狐历史上的一个空前神迹。

此时以四人的修为,都可以轻松日行万里,时间还稍有宽裕,四人便先到了李禾的家乡,自卧龙村上空按落了云头,却见自家宅院之中竟是落了一位黄衫女子。

“谁?”那黄衫女子方才似乎正在出神,直到众人落地后,这才惊觉。

“祖儿?”李禾一愣之后,便是大喜,自家宅院废墟之中立着的黄衫女子,竟然正是黄祖儿。

祖儿一呆之后,却是瞬间红了眼圈儿,脚步向前迈了一步,却又忽然顿住,她看到了李禾身后跟着的三个女人。

“祖儿,你的伤好了没有?”李禾大步走到黄祖儿身前。

“都,都已经好了”黄祖儿又看了李禾身后一眼,面色不由一黯,低下头去,应了一声。

“祖儿姐姐”杜无悔大叫一声,一下扑了过来,摇着她的手臂一阵儿的高兴大笑。似乎只要有无悔在的地方,便有这种爽朗笑声。

“祖儿姐姐,我听诗诗姐说,你也要嫁给禾哥哥的?我从小便一直想有个大姐呢,这一下可好了,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杜无悔话一出口,便又雷倒一片。

李诗诗当先就受不了了,这丫头怎么把自己的私房话都当着大家面儿说了?

黄祖儿更是大窘,便是有面纱遮着,也可以看到她那红得便要滴血的面色。

李禾心里默念了一遍“童言无忌,大风吹去”,面上还要硬着头皮对黄祖儿露出一脸纯洁的傻笑。

李诗诗这回也知道躲不过去了,便拉着黄祖儿去到旁边一阵儿低声耳语,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最后见黄祖儿点了点头,二人这才结束了对话,又一齐走了回来。

便在这时,却听得空中一声尖叫,众人抬头,却看到怒小蛮正和阿水一起自空中落了下来。

这野蛮妞面皮倒厚,一见李禾便立刻无视了周围的众女,直接挤进人堆儿里,大方的揽过了李禾的手臂,竟是没有半点儿脸红。

阿水则是继续保持着沉默,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李禾一个头瞬间变作了两个大,无奈的一转头,却正与胡怜儿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见这丫头那满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李禾更是把心都碎了一地:这个时候,怎么就没人来安慰哥呢?

“呀,竹姐姐也来了”看着自远处飘过来的一朵云彩,怒小蛮大叫起来。

一见李禾在此,本就性子最是内向的林静竹,险些便要驾了云头调头便走,却被杜无悔给拦了下来,还很义气的硬拉着她到了李禾身边,让她占了李禾身边最好的一个位置。

没多久,白慕雪和烈芷秋竟也都出现,七仙子不约而同的,都在大战前夜,赶到了李禾的家乡。

看着在场这些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奇女子,李禾只觉心口一热,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大家对于这次夺龙大战,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便只是要来亲眼看看这金龙出世的大场面。

因为杜无悔的存在,原本似乎该当冷场的见面,却很快热闹起来,便是以白慕雪的冷漠性子,面对杜无悔的爽朗天真,也不禁有了一丝欢颜。

直到临近子夜,众人才终于安静下来。

李禾看着深邃无垠的夜空,不期然的,却是想起了狙如怜,他的另一个怜儿。

第一百九十三章脱煞

() 第一百九十三章脱煞

听李诗诗说,自从他在开封失踪之后,狙如怜也在同时失去了踪迹,而李禾作为狙如怜的主人,竟也完全失去了与狙如怜的神识联系。(_《》)。狙如怜竟然凭空消失,也不知到底去了哪里。

李禾正想得有些出神,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杜无悔的一声大叫:“呀,那金龙出来了”

时间已经过了子夜,到了正月初二。

李禾眸子一清,便见夜空之中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正是那出龙谷的龙灵脱离山脉躯壳,冲向九霄高空,合炼天罡的异景。

李禾与众女同时起身,飞向了高空之中。

那九天之上的天罡层,只有元婴期以上的高手能够生存。李禾虽然不是元婴以上的修为,一身炼体异术,却是本诸女在罡风之中更加自若。

便见那道金龙一下扎入高空中,一片汹涌的青色之中,那里,正是这一片天空中,罡气最为密集的所在。

“轰”便在那道龙灵进入罡气层的瞬间,便见那暗流涌动的青色之中,炸起一片青色闪电,却是这龙灵身内的地煞之气,与那天罡发生了冲突。

金色龙灵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冲入这罡气层中,利用天罡之气炼化地煞之气,可这一次,依旧痛得浑身抽搐成了一团,半晌之后,这才稍稍好过了一些。

体内被天罡一齐排斥的地煞之气,开始在龙灵的指挥下,一丝丝透过皮肤渗向外面。

那天罡之气一见地煞之气,立时便又是一阵冲突。便在地煞与天罡同时抵消的同时,便会那青色闪电生成。

金色龙灵一点点控制着地煞之力的释放,同时利用那天地交冲时产生的青色闪电,一遍又一遍的淬炼着自己的身体。

金色龙灵毕竟是由地煞龙脉中孕化而出,不只体内有形的地煞之气,便是这一道龙灵魂躯,也自浸透了地煞之性,这一回,却是要彻底脱却这一身的地煞偏性。

那龙躯因为是魂体存在,却是比之**更形敏感,这一番闪电淬炼,尽管已经控制了透出体外的地煞流量,使得与天罡相互交冲形成的青色闪电只如牛毛大小,可远处的李禾,依旧可以看到那巨大的金色魂躯,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李禾可以感觉到,这罡风层中,有数股强大力量隐伏其中,似乎早已经等在了那里,自己这班人马,是由胡怜儿施展出九尾迷踪术隐藏了身形。

看着面前无边无际的罡风层,李禾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势力正潜伏其中。

而地面,出龙谷方圆千里之内,更是早已汇聚了各大门派的无数弟子。正所谓人多势众,在高手相当的情况下,如果低手的数量也够多,那就更有可能笑到最后。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无数势力都在不眨眼睛的盯着出龙谷龙灵的一举一动,此时的李禾,却已经在群美之中,沉沉睡去。

李禾是真的对这龙灵没有兴趣,自己左手之中的那位青龙还没搞清楚,再多一条?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金龙淬体,显然还需要很长时间,长夜漫漫,无聊的李禾也不知靠在谁的怀中,便那么甜甜的睡了过去。

初时的新鲜一过,众女也似乎有些受到了传染,竟也都纷纷倒在云头上,睡起了大觉。

直到日上三竿,众人才纷纷睡醒,却看那金色龙灵,竟然还在继续淬炼着身体。

“大概要到什么时候?”李禾回头问了一句。

“差不多会一整天”回答的是黄祖儿,她对这出龙谷的了解显然最多。

“那我们玩些什么?”李禾一脸无聊。

“我们下棋吧”杜无悔来了精神。

李禾却忽然面色大变,可还没等他开口找到借口,一见他如此表情的众女,哪能放过他,立刻便摆开了棋盘,拿出围棋。

一个时辰之后,李禾面色开始发青。

又一个时辰之后,李禾的面色开始转白。

又又一个时辰之后,李禾一张黑脸已经涨成了紫色。

此时的李禾,已经与在场众女都交过了手,李禾创下了无人能敌的惊人纪录,竟然连和棋都没有一场,每一局都被杀得大败亏输惨不忍睹。其中包括现学了围棋规则的怒小蛮,也把他杀了一个稀里哗啦。

李禾终于恼羞成怒,把棋盘一掀:不玩了

见了李禾那一脸愤愤不平的憨样,便是一向文静的林静竹,也不禁掩嘴偷笑起来。

李禾把脸一蒙,赌气又睡了过去。

※※※※※※※※※※※※※※※※※※※※※※※※

“轰”也不知睡了多久,正自迷迷糊糊的李禾,忽然被一声巨响惊醒。

李禾刚一睁眼,便见满目尽是一片金芒。

“吼”那金色龙灵一声龙吟,便向着更高处窜了开去。

出龙谷龙灵成功脱去了最后一丝地煞偏性后,终于蜕变成功,自此彻底脱去了地壳束缚,此时他是要飞向更高处,吸取更加精纯的天罡之气,以便将魂躯转虚为实,真正成就天龙之身,到时候,那便真的是四海尽可去得,九天任我独行,天下间便再无可以治得住他的力量。

那周围早就窥伺已久的各大势力,哪能够真的便让他就此如愿,便在金色龙灵蜕变成功的瞬间,便见金龙身周一十三个方向,竟是同时发难。

“哇哦”李禾与众女齐声惊呼,便仿佛大年夜观赏焰火一般,眼中满是见到瑰丽新奇之物的兴奋。

“好眩,好姐姐,明年的焰火便做成这个模样好不好。”杜无悔一边拉着李诗诗的手,一边指着一处五彩孔雀翎羽样的法术攻击,央求道。

“好,回头我就跟矾楼招呼一声。”李诗诗现在是愈发喜欢这个童心未泯的***了。

一时之间,整个出龙谷上方的高空,充满了各色光芒匹炼。

“嗷呜”金色龙灵发出一声痛吼,那一十三道攻击早已算准了他的去路,金色龙灵撞墙一般,被那一十三道攻击汇成的天网给一下弹了回来。

那龙灵见势不妙,立刻扭头便向着地面窜来。

可他才一出罡风层,便又遭到了来自数十个方向的攻击。

罡风层以下,可不再是金丹禁地,各大门派之中的精英弟子们,早早的就守候在了这里,且都是由数人一同组成一个阵势,通过法阵将各自力量集结到一处,叠加增幅后,这才发出的一击。

“嗷呜”这一回的攻击比罡风层上的元婴攻击更加密集,金色龙灵当真是惨透了,那金色魂躯之上,已经开始出现了点点模糊。那模糊之处,便是魂体的伤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养好的。

金色龙灵要往地面冲去,没想到此路也是不通,无奈之下,只得随便寻了一个方向,向着侧面继续突围。

结果……

“嗷呜”荒不择路之下,又不知撞入了那股势力的埋伏所在,这一下似乎尤其吃亏,待他转身再次逃向另一个方向时,那金色的魂体之上,竟是被斩开了一道翻卷的伤口。

要知道这金色龙灵可是魂体般的存在,寻常攻击便是伤到他,也只是让伤处的魂躯模糊一些罢了,这攻击之中,怕是还有什么专门针对灵魂伤害的歹毒法术。

这一下龙灵是彻底被打懵了,只见他左冲右突之下,却如同一只被围成一圈的毬卒踢来踢去的皮毬,已经不能够用凄惨来形容了。

而此时,因为天空中大威力法术的攻击造成的影响,那一整片天空都充斥了各种激荡灵力与攻击余波,在这等情形之下,便是以胡怜儿的八尾化形巅峰修为施展出的九尾迷踪,也无法再保持足够的隐匿,众人的气息已经开始被周围的强者觉察。

既如此,李禾便索性让胡怜儿收了法术,便领着众女这般大剌剌地站在了那里。

除了李禾,这一群人可都是元婴期的修为,其中还有两位元婴巅峰和一位超越了元婴的八重高手,这个阵容,虽然不致于在这片天空横着走路,却也绝对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主动招惹。

此时战况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那金色龙灵遍体鳞伤之下,便有如一头受伤野兽绝望之下,却是进入到一种困兽犹斗的疯狂之中。

“杀杀杀”金色龙灵的眼中,便只剩下了一抹同归于尽的疯狂,虽然依旧一次次被周围的埋伏封堵回来,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那修为只有金丹期的修者就不说了,只消阵法不堪承受,被金色龙灵一尾扫下,便是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那元婴期修者,也已经出现了十多个倒霉蛋儿,被金色龙灵给毁了肉身,其中甚至还有一两个更衰的,被金色龙灵大口一张,元灵之身都被吞下肚去。

这一下,便只见整个出龙谷的上空,竟是不时落下蓬蓬血雨,其中还夹杂了不少残肢断臂。真真是应了腥风血雨一词。

随着时间流逝,战况愈发惨烈,那地面上,竟是已经密密麻麻落下了一层修者尸骸。不说骨积肉山,却也当真是血流成河了。

此时大家注意力都在天上,却无人注意到地面的修者尸骸,竟是在迅速枯萎。那一地新鲜血肉似乎不一股无形力量汲取,落入地面的瞬间,便会变成一地干枯。

便在这时,那明显已经神志不清的疯龙,竟是突然向着李禾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爷爷

() 第一百九十四章爷爷

李禾把脸一沉,却认为这疯龙是看自己这个方向一直没什么动静,想柿子专找软的捏。《》%网{《》 }

丫的,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哪

李禾右手一沉,锄头已经举了起来,便要给他来上一记“断流”。

便在这时,他的左手却似乎突然生出了一丝感应,轻轻一震。

不要说在漫天攻击产生的巨响之中,李禾左手的一下轻震根本便听不到,便是在平时安静的环境之中,这一下手震,除非之前已经注意,不然也绝对无法听到的这一丝几不可闻的响动,竟是让那已经陷入狂乱状态的疯龙身子一震之后,突然清醒了过来。

李禾便见那正在冲向自己的百丈龙躯突然止住了身形,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见那金色龙灵竟是突然张开了龙口,口吐人言道:“老祖爷爷救我”

“嘎?”李禾正要挥下去的锄头突然顿住,这话什么意思?

李禾一愣之后,只觉周身汗毛同时炸起,有杀气

李禾只觉自己一身上下竟是被过百道强大气息同时锁定

李禾欲哭无泪:你大爷,鬼才是你爷爷你这不是坑爷吗?

李禾心里破口大骂,却没耽误他对局势的瞬间判断。

“分头跑,快”李禾的声音在众女神识之中同时炸响。

李禾身形一虚,当先冲天而起,向着更高处的罡风层便冲了上去。

那已经锁定了李禾的十数道气机同时发动,一共一十二道攻击自不同方向封锁了李禾头顶的所有空隙。

“轰”一声震天巨响,不只震痛了众人的耳朵,更是震颤了他们的心房。

便见李禾不闪不避,肉长人身竟是直接硬憾十二道交叉攻击,破天而去。

这,这还是人吗?

李禾冲破封锁之后再不停留,全速向着更高处飞去。李禾此时已经达到了罡风层,本就已是极高处,再往上飞,虽然名字还叫罡风层,却已经脱出了一重罡风层,到达了第二重罡风层。

传说中这罡风层共有七层,到了这二重罡风层之后,便是以元婴期修者的修为,不论肉身还是元婴,都不敢说在这二重罡风层之中能够保全自己。

李禾还是担心众女中有不听话的,会跟在自己身后。自己现在那就是一灾星啊,谁沾谁死,这再往高处去,那罡风层更加劲烈,便是以元婴期的修为也要承受不住,李禾这是要用那更高处的罡风层,逼退众女,不要跟着自己一起送死。

李禾的兵体,不要说六重元婴的肉身不敢跟上来,便是八重分神期的修者,也不敢跟他比拼身体。李禾在甩脱众女的同时,也将大半修者都留在了身后。

便在这时,胡怜儿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我先护送姐妹们一起离开,你平安后便来禁地废墟寻我。”

胡怜儿担心在场有高手截听了自己的神识传音,便只说了“禁地废墟”,却是让除了李禾之外的人,听不懂究竟指的何地。

胡怜儿终究不愧是曾经以幼龄便统领九尾狐族四处征战,一统狐族八大部落,而未尝一败的女战神。李禾只想着让众女四散奔逃,似乎这样便不会被人追到,却不想这纷乱场面之中,若是这些美貌仙子真个儿落单了,却是更加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胡怜儿在李禾神识传音叫大伙儿四散奔逃的瞬间便做出反应,直接叫住了众女,瞬间发动九尾迷踪术,隐蔽了身形。却果然还是遇到了一些麻烦,若非几女齐心合力,这一回还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李禾此时已经冲到了那元婴期修者也不敢涉足的更高处,只觉面如刀割,那罡风果然已非下面可比。

“老祖爷爷救我”那金色龙灵此时还跟在他屁股后面,便好似一个迷路之后突然见到家里大人的孩童,追在李禾屁股后面惟恐自己跟丢了。

“我x”向来不说粗话的李禾,这一回也终于暴了粗口:“你丫跟我屁股后面干嘛?要吃屎吗?”

只见那金龙身后,当真是又跟上了一队长龙。李禾终究是小看了天下英雄,这元婴期若是只凭肉身,肯定已经被他甩得无影无踪了,可这世上还有一件东西叫作法宝。

此时能够跟上来的元婴期修者,不是大派中身家殷实的,便是道上凶名昭著喜欢杀人夺宝的,要么就是有了奇遇的,反正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都纷纷祭出了自家法宝,护住了身体,更有那身家雄厚的,更是拿出了一件件炼制成铠甲样的宝法穿到了身上。

而此时,那些个身家不够,没有护身法宝让自己飞向更高处的元婴修者,却是将主意打到了胡怜儿一众女子身上。

此时胡怜儿虽然已经祭出了九尾迷踪术,可周围灵力暴*,却让这隐身效果大打了折扣。

这一下有那专擅自踪的元婴期修者,立刻便寻到了蛛丝马迹,一道大威力攻击下去,便叫破了众女的行藏。

胡怜儿仿佛天生便是一位领导者,没有任何磨合演练,只是第一次配合,被让她领着众女杀了那些想捡便宜的修者一个措手不及。

胡怜儿不仅没有逃走,反而主动出击,而且是以弱示兵力将那些想捡便宜的修者直接包围起来。

胡怜儿与杜无悔,再加上七仙子,一共只有九人,却将二十三位元婴修者包围起来,这是梦话吗?

显然不是

不仅不是做梦,七仙子与杜无悔,在胡怜儿的指挥之下,竟是主动收缩了包围圈,对这二十三位元婴期的修者展开了反杀。

眨眼之后,满场修者同时被惊得忘了呼吸,过万人的场面瞬间安静到了落针可闻,直到胡怜儿领着众女大摇大摆的飞出了众人的视野,这才敢偷偷喘上一口小气儿。

九女只用了眨眼功夫,二十三位元婴期修者,一个不留,便是连元婴都没跑脱一个。

狠,实在是太狠了,根本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以不到二分之一于敌人的兵力,竟然对敌人使用包围战术,而且竟然是摧枯拉朽的全灭。快得只让人以为是幻觉。

这一下,李禾身后的女子军团,一战成名。

而此时的李禾,却没有这等反杀全灭敌人的好运,那条金色龙灵依旧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继续向着高空飞去。

这龙灵的实力,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元婴期的修者。

此时的李禾,虽然心中跳脚,对这灾星跟着自己乱叫爷爷大骂不止,却也知道自己是甩不脱这个尾巴了。

既然甩不脱,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李禾决定与他联手。

“喂,乖孙子”李禾开口了。

“老祖爷爷叫我小金就好”金色龙灵倒是老实,他只是感觉到了李禾左手中透出的一丝祖龙气息,却并不清楚那气息其实并非李禾本人。这金色龙灵说起来年岁惊人,可整个成长过程便只他一人,从未与外界有过任何交流,此时的心智水平,不是说他笨,但单纯程度似乎还要比人类的小孩子更加纯洁一些。

所谓纯洁,当然也就是好骗的另一种文明说法了。

这世上还有能被李禾这样缺乏说慌天赋的人给骗到吗?

有,还是一条龙。

“哦,我说小金子啊”李禾开始装起了人家的祖宗,“爷爷要施展一个**术,把那些坏人一次都给杀了,可这法术需要的准备时间有些长,你看看,能不能先帮爷爷挡住那些坏人一下,只需要坚持一刻钟,哦,还不用一刻钟,只需要半刻钟多一些就好。”

“哦,那我听老祖爷爷的”小金子点了点硕大的脑袋,身子一横,便转身扑向了这些刚刚欺负过他的坏人。

“砰砰砰轰轰轰”追上来的一共有十三拔势力,每一拔势力领头的,都至少是七重脱窍期的实力,其中还有三队人马,是由八重分神期的修者统领。而他们所带的队伍之中,修为最差的,也已经是元婴中期。

基本上,每一拔人马多则五人,少则三人。

这些人马若是兵合一处,说是扫平红尘宗这样的一流大派,那绝对不是说笑。

此时这足够轻易剿灭一个一流大派的战力,瞬间与那身长过百丈的小金子撞到了一处,小金子立刻便吃了大亏,若非他现在只是魂体状态,这一个招面,他怕便要血雨横洒被人斩成一堆肉泥了。

道气息,其中有五道已经超越了元婴期,其中三道是七重脱窍期的修为,两道是八重分神期的修为。

老祖爷爷马上就要给我报仇了

小金子虽然痛不可当,可还是继续着与这些坏人的英勇搏斗。

李禾此时却没有开溜,而是真的准备要干掉这些跟屁虫儿。

李禾想得很简单,这些人今天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今日便是逃了开去,来日这些人也定要寻上门来,此时的李禾,可已经不再是孤家寡人了,确切的说,不仅不是孤家寡人,而且已经有了后宫成群的迹象。

这拖家带口的人,牵挂自然就多,李禾可不想整天都要为自己的家人担心。

这一回只要做的手脚干净,却是可以有很大把握不留后患。

李禾的身体自空中凭空消失,可那十三队人马都已经被小金子引去了注意力,毕竟,他们的目标正主就是小金子,此时小金子肯突然调头回来自投罗网,他们第一反应便是可别再让他寻机会走脱,此时都在忙着对小金子完成包围,封堵可能出现的一切漏洞。

李禾的诡异消失,并无一人注意到。

这是李禾在凝就兵体的最后时刻,无意中融入了“噬灵”熔汁后,得到的能力。

换句话说,以前“噬灵”有的能力,在李禾的兵体上都能看到。

李禾遁空之后,便立刻分身为九,九魂正好对应了九具分身,每一分身,都拥有**思考能力。不仅如此,那如意神铁的变形能力,也都被李禾继承了下来,此时的李禾,便将自己变成了九根如意针的模样,开始伺机行动。

“噗”李禾的一个分身,悄声无息的出现在一个拖在最外面的元婴修者头顶,直接没顶而入,无声吸收了他的元婴与金丹。

几乎便在同时,九身同时发难,解决掉了最外围的九个“钉子”。

“噗”李禾又继续如法炮制,将最外围的一圈给削了一遍。

如此再三之后,李禾已经潜到了正与小金子接战的最里圈人群之中。

张致恒掌心吐出一道丈余长的刀芒,正在挥刀砍向小金子的龙爪,却突然发现自家的胳膊似乎突然失去了自觉,不对,不是胳膊,而是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怎么会?”这是张致恒的元灵分身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丝意念。

张致恒刚刚突破了到了八重分神期的境界,是这一十三队人马中修为最高者。

“噗”与此同时,一座神仙洞府之中,张志恒的真身猛吐一口鲜血。

“竖子敢尔?”张致恒须发皆张,抹干嘴角血迹,身子一纵,便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几乎与此同时,漫无止也遭受了与张致恒同样的待遇,被李禾一击得手。

“噗”正躺在床上与爱妾恩爱缠绵的漫无止真身,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却是差一点儿走漏元阳,在那爱妾身上歇了小半个时辰后,这才稍稍缓过儿劲儿来,却也是面色难看。

这漫无止的住所金碧辉煌,却非是苦修做派,此时一下被人毁了一道元灵分身,却是没想着找到仇敌大拼一场,而是觉得自己很虚,立刻便唤了三十位妙龄女子进来,便要施展那采补之道,将自己的一身虚损补将回来。

与此同时,十三队人马中,唯一女性的领队空蝶舞,也遭了李禾的毒手。只可惜她只是脱窍期的修为,被李禾一剑贯穿中脉,却是神形俱灭香消玉殒了。

“天白”空蝶舞彻底失去意识前的瞬间,却是喊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

兰天白,正是她的未婚夫婿。

而另一端,这一十三队人马中,唯一一队由两人带头的队伍,两个罕见的双胞胎首领,定慧和圆明,也在同时遭了李禾的毒手。

“嗡”便在这时,小金子的头顶上方,突然现出了一道黑色空洞

“还我命来”张致恒自洞中一脚迈出

第一百九十五章丫的

() 第一百九十五章丫的

张致恒的真身,利用分身被毁前的定位,瞬间穿梭而至,前一瞬间还叫嚣着要找李禾算帐,后一瞬间却被眼其的一幕惊得出现了瞬间的呆滞。(百度搜索,《》)

十三队人马的领队,其中有一位与自己同样的分神期高手,还有几位七重脱窍期的,最差的也都是元婴巅峰的修者,可便在他的眼前,他看到了这些人同时被人一剑腰斩的一幕。

李禾的九道分身同时出击,却又稍稍拉开了一点时机差,其中有几位分身便在瞬间出手两次,完成了对一十三支队伍的斩首行动。

此时那些紧跟在首领身旁的修者,才忽然发现,等在自己身后策应的同伴竟然没了

在这等高空之上,杀人根本无需毁尸灭迹,不要说人死后尸体后坠落万丈深渊,在这二重罡风层中,只消法力一失,一身血肉便会立刻被这强横罡风搅成了一团碎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便在张致恒一愣神儿间,李禾两道分身同时发难。

便在方才刺穿他分身的瞬间,没有发现不灭晶舍的李禾,已经知道此人的真身并不在此,是以心中已经有了准备,那黑洞甫一出现,李禾的两道分身便已潜到了那黑洞旁边。

不止如此,便是那斩首行动的针形分身,也在瞬间变成了斩马刀、开天斧一类的凶煞兵器,将已死的尸体,又分尸了一遍,给张致恒演了一出格外凶残的一幕。

经过之前连续的数场大战,李禾发现那些所谓的高手,基本都已经习惯了以力服人,真正的临场应变,却反倒不如那些还在底层磕磕撞撞的低手,或者说,因为力量的膨胀,习惯了俯视作生的高手们,已经失去了战场中,对于生命危机的应有警惕感。

同级高手在自己面前被人分尸的一幕,果然便让事先缺乏准备的张致恒出现了瞬间的呆滞。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可对于李禾来说,足矣

两道针形分身无声发动,瞬间自虚空之中现出身形,直取张致恒的头顶百汇与胸口膻中大穴。

“砰”一声不大的声响,二针同时没入张致恒的体内。

“不好”李禾心中一悚,这神针破体的声响,一听便非血肉之躯:中计了

那张致恒竟是用了一只傀儡探路,当真是应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的老话儿。

李禾虽惊不乱,那穿入傀儡的两道针形分身不仅没有减速,反而瞬间加速,一下穿破了张致恒的这道傀儡分身,顺势杀入张致恒身后的黑洞之中。

“啊”黑洞中,一声惨叫传来。这一系列变化,实在是电光石火一般,张致恒虽有预料,却终究还是低估了李禾的应该反应与手段。便在他感应到傀儡遇袭的瞬间,已经被李禾自时空黑洞之中杀了进来。

真身瞬间便被李禾重伤,分身死时都没传来与对手搏杀的信息,显然是被人暴起发难一招斩落的。换句话说,自家的分身是被人一招瞬杀的,此时真身又被人迎头一击打成重伤,张致恒此时当真是被杀寒了胆子,直接消耗了自己半数魂力,发动了一道遁空法术,这才勉强逃得一命,自今往后不仅不思报仇,反倒把自己老巢都搬到了海外,远远的离开了中原,最后倒也在海外自处一番势力,在海外自称一霸。

李禾却也没有穷追,而是赶在那道时空黑洞关闭之前,又杀了出来。

“吼”那被李禾拐带了的小金子,一见自家“老祖爷爷”果然发威,把那些打自己打得最痛的坏人都给杀了,当下一声狂啸,扬眉吐气的便开始收拾起余下的修者。

这些剩下的修者好歹也是元婴期的修为,凑在一起也有二十几人。可一是他们分属不同势力,互不统属之下,本就是一盘散沙。而此时各部头领又已战死,便是想要兵合一处,也没有协调之人。更何况李禾将其首领的凶残分尸,不仅吓住了张致恒,更是让这些修为只有元婴期的修者,胆寒欲裂,此时哪里还有半分斗志,一见小金子扑面而来,都是扭头便跑。

跑?李禾九道分身一闪,瞬间又是九位元婴陨落。

九针齐收,再来一轮便要彻底收割了这些残余的元婴修者。

便在李禾要斩草除根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出现。

“不好”李禾只觉一股无边寒意自心中生起,那股仇视怨念形成的无边杀气,竟是让李禾的道心无畏都瞬间波动了一下。

李禾九道分身瞬间合而为一,在这股强横力量面前,若是再分身,那就是与找死没有任何分别了。

李禾九身刚刚合一,便见那黑影已经扑了上来。

“李志高?”李禾看清来人面目,不由便是吃了一惊。

来人正是林灵噩重生后修成的僵尸之王:魃

“砰”李禾早已从杜无悔口中知道了当初李志高堕马而亡的事情,这一下乍见突然活过来的李志高,心中吃惊之下,却是出现了瞬间的分神,正被林灵噩一脚窝在了胸口,一下被踹飞到百里之外。

“是你?”李禾一见来人面目,心头一股邪火就忍不住冒了出来,他之前便已经与这只魃交过手,只是一直没有认清他的脸,此时一见这家伙竟然是自己的老冤家李志高,当真是一下火了:“丫的,你这坏种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李禾不能不火大,这李志高堕马前算计自己娘亲的事情,他可是听了不止一遍了,此时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呸”从来没有如此恶形恶状过的李禾,狠狠吐出一口唾沫,把嘴一抹,便冲了上去。

至于双方的实力对比,已经完全不在李禾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轰”李禾没有化身任何兵器,直接便以手中拳头撞了上去。

“丫的这一拳是替你老爸教育你管生不管教”李禾一记勾拳打在李志高那张让他一见便想狂削的脸上。

“轰”李禾左手后拳紧随而至,“丫的,这一拳是替你老娘教育你竟然把你这坏种生出人世”

“轰”李禾双拳同发,一式双风贯耳,“丫的,这一拳是替我娘教育你的”

“轰”李禾一记头锤,“丫的,这一下是替你欺负过的那些人还你的”

李禾此时的速度,竟是较之方才又快了一倍不止。

不是李禾方才保留了实力,而是直到此时,兵体的真正威力才被他发挥了出来。

兵者,杀戮之器只有杀气,才能够完全将兵体的威力彻底激发出来。可李禾之前,便是下了杀手,心中却其实并没有多少杀机,并没有一种要让某人从这世上彻底消失的无比强烈的渴望。

而此时,一见到李志高那张代表了坏事做绝的脸,李禾才终于动了杀机。

这等坏种,留在世间便是害人,这一回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彻底消失

这心中的杀机配合着兵体心法的运转,一股有如实质的杀气,自李禾身中冲天而起,便是这一股笼罩了方圆百里的强横杀气,竟是将那林灵噩压制了一瞬,让李禾拳拳到脸的给揍成了歪瓜劣枣,这才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

“嗷呜”打人不打脸,旧愁新恨一齐涌上林灵噩的心头:杀杀杀

一身可与李禾并肩的磅礴杀气直冲霄汉。

“轰”两人毫无花巧的对了一拳。

周围已经在百里之外的几位幸存的元婴期修者,竟是变这余波*及,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竟是在空中瞬间爆成了一团血雾。

至此,捕龙军团全军覆没。

不只如此,那周围可以瞬间将普通飞剑绞成一堆碎屑的二重罡风,竟也被这余波瞬间挤出了百里开外,以二人拳头为中心,周围瞬间形成了一个真空大球。

“轰”待那罡风回填真空时,发出的声响竟也如巨震一般。二人交手之威,已然到了天地变色的地步。

而此时的李禾,因为承继了“噬灵”所有能力的缘故,便在方才击杀捕龙军团时,已在杀人的同时,吞噬了他们的一身修为,方才“吃”得太急还不觉得什么,此时却只觉得身体内部好似便要撑爆一般,那道道噬入体内的灵力,虽然经过了那淡黄色混沌之力的同化之后,已经多半转为了混沌之力,可数十名元婴修者的修为与数名脱窍期和两名分声期的修为,对于并非法宝的李禾来说,显然或是有些消化不良。

此时的李禾,只觉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此时便是没有林灵噩,他怕也要对着空气大战三百回合,将这些消化不良的灵力发泄出去,此时却好,只见李禾一拳猛似一拳,一拳凶似一拳,竟是越打精神越足,越打气势越盛。

“丫的看拳”李禾又是一拳挥出。

“轰轰轰轰轰”林灵噩在最初的几次硬悍之后,便开始有些吃不住劲了,心中惊疑不定,很是怀疑李禾是不是使用了什么类似天魔解体的秘法,通过自残甚至是消耗生命来换取暂时的力量倍增,不然怎么可能在双方全力尽出招招硬憾的同时,竟还能继续加力。

林灵噩其实早就潜伏在了出龙谷附近,李禾一现身时,他便已经发现,直到此时方才现身,却分明是要等着李禾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出来捡便宜的。另一方面,林灵噩在李禾手下吃瘪次数实在太多,一直躲在旁边,却也有瞧风向看苗头的摸底意思。

直到他看到李禾能够化身成兵,分身为九后,才自信已经摸到了李禾的底,衡量之后,觉得自己此次有把握灭杀李禾,这才突然现身暴起发难。

也难怪林灵噩如此自信,方才那一场混战之下,陨落的修者不只凡几,林灵噩以僵尸之能,趁机吸取了海量生机,一身本就恐怖的实力,只这一次修者大餐,便让他又提升了足足两成还多,若是李禾便以方才诛杀捕龙军团的实力来对付他,还真要被他吃死。

更何况李禾方才能够成功斩首,更多的还是靠了攻敌不备的偷袭手段,这更让林灵噩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却没想到当真交手之后,他那一张脸选谁不好,却偏偏便是那坏水乱冒李志高的模样,一下激起了李禾心中的无边杀气,使得兵体力量完全发显出来,更加点背的是,他竟然还赶上了李禾“吃”撑了的时候。

“轰”又是一拳砸下。

“好爽”李禾只觉每一拳下去,身内那仿佛便要爆炸的压力便会缓解一分。

李禾,此时已经的出了快感

“丫的轰”又是一拳打到了林灵噩那张让李禾分外憎恶的脸上。

偏偏林灵噩还是僵尸之身,而且还是僵尸中的王者,这身体的坚硬耐损程度,便是以李禾兵体巅峰的重拳,竟也无法打爆。

于是这张一直保持了李志高生前面貌的打不烂的脸,便成了林灵噩的噩梦。

“丫的”看着面前这张似乎永远也打不烂的脸,李禾是越打越气。

“打,我打,我再打”左拳右拳组合拳,头锤肘击膝盖顶,“还不烂?我再打”

李禾越打越气,越打越狠。

“嗷呜”被李禾把脸当作沙包的林灵噩终于爆发了。

嘶啦林灵噩一下扯开自己的胸口。

“吼”一道冲天黑气之中,林灵噩仰天一声长啸,一身力量开始节节提升。

这林灵噩竟然还封印了自己的力量。

“轰”两人再次对拳,这一下,却是李禾流星一般被一拳打飞。

“吼”已经杀红了眼的李禾,不用林灵噩追击,便又自己杀了过去。

“轰”李禾又再次被击飞出去。

解开封印的林灵噩,力量竟是瞬间翻了数倍之多,这一下,却远远不是李禾所能硬憾的了。

“杀”这一回,李禾化作了一根牛毛细针杀了回来,所过之处,竟是在罡风之中撕裂出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出来。

李禾化身细针,将全身力聚一点,却等若是浓缩了一身力量,那针尖之上的力量比之方才拳头之力,瞬间翻了十数倍不止。

“轰”针拳相交,这一回竟是将林灵噩给震退了一小步。

“丫的”化身细针的李禾又是一头撞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天劫

() 第一百九十六章天劫

“轰轰轰轰轰”打疯了的李禾,只顾发泄自己的一身气力与火气,一路顶着林灵噩节节后退,却没有注意到天空之中的一些变化。。。

此时的罡风层,竟开始出现了朵朵乌黑色的云彩。这可是能把元婴修者都一些绞成碎滞的二重罡风层啊,怎么可能出现水雾所化的云朵?

这朵朵乌云显然很有古怪。可此时的李禾,一门心思只在林灵噩那张无比可恶的脸上,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那在二重罡风层中都兀自不散的古怪乌云,开始越聚越多,等到李禾感觉到不对时,却见对面林灵噩目中凶光一闪,竟是双掌一合,忽然一下夹住了李禾的身体,疯狂大叫:“一起死吧”

“嗡”化身为针的李禾用力挣扎,那双手掌之中却是突然生出了一股绝大吸力,牢牢吸住了李禾的针形身体。

“轰隆隆”黑云之中,第一道闪电终于降了下来。

天劫?

感受到瞬间变成了一片漆黑的天空之中,那一股仿佛能将一切毁灭的破坏气息,李禾脑中突然崩出两字儿

天劫,意味着修者已经达到飞升之前的临界点,力量只要再有突破,便可以突破这个世界的力量束缚,飞升天界。

人类修者,到了九重超凡绝顶便会引发天劫,这林灵噩前世便是八重分神期的绝顶,与九重超凡之境只有半步之差,已经无限接近了要引发天劫的力量层面,对于天劫的种种可能,那时的林灵噩便已有了部分了悟。

重生之后,借助李志高变异的僵尸,成功晋阶为魃的时候,因为是异类晋阶,不为天地法则所容,虽然还未达到飞升的程度,却已经提前引发了天劫。

而林灵噩因为前世已经对天劫力量有所感知,在晋升为魃时,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提前遭遇天劫,而且还估算出以自己当时的力量,十之**却要在天劫之中灰飞烟灭,便在事先做了准备,卡在晋阶为魃的瞬间,将自己的一身力量封印了部分,这才没有引得天劫下降。

而此时,在李禾羞辱性的打脸攻击中,本就与李禾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林灵噩,彻底陷入了复仇的疯狂之中,竟是拼着自己飞灰烟灭,也要将李禾彻底抹杀,却没想到李禾竟然利用化身毫针的方法,将一身力量浓缩为一点,又再次破掉了他的企图。

此时天劫已经发动,林灵噩逃去哪里也没用,便一下用双掌夹住了李禾,要拉着他一起硬扛天劫。李禾只是仗着炼体术的神奇,根本力量层面却与引动天劫差了十万八千里,此时若是与林灵噩一起沐浴天劫,林灵噩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度过天劫,李禾却是连百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铁定要在这并非他自身力量引发的劫雷之下,被轰成一蓬灰灰。

“轰”黑色劫云之中,第一道黑色劫雷劈了下来。

“啊”林灵噩发出一声惨叫,却依旧死命夹住双掌,不让李禾走脱。

“死吧,都一起死吧轰”在林灵噩的疯狂之中,又一道黑色劫雷劈了下来。

“轰轰轰轰轰……”劫雷开始有如雨下一般,打在林灵噩的躯体之上。

“啊,啊啊啊啊啊”林灵噩发出连声惨叫,原本解开封印后,躯体外罩上的一层浓稠黑气,此时却已经被劫雷劈得七零八落,露出了里面的躯体。

“啊轰”林灵噩正仰天张嘴大叫,却正被一道劫雷劈入了张大的嘴巴之中,嚎到了一半的惨叫声硬是被这劫雷给劈了回去。

这一下可是把林灵噩给疼坏了,那一阵没被李禾轰烂的面孔,终于因为痛苦之下的极度扭曲,而变得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李志高原本的半点儿模样。

“铮”李禾再次猛力挣动。

“喀,喀喀”林灵噩因双掌加力过度,竟使得双手骨骼发出阵阵声响。

“死一起死”林灵噩面目扭曲,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仇恨。

林灵噩此时若是放开李禾,奋起全力抵抗天劫,也未尝没有一丝机会,可已经彻底陷入到复仇之中的林灵噩,尤其是方才李禾的打脸攻击,与那九大元灵之身被毁的新仇旧恨一起发作,已让此时的林灵噩,只想着与李禾同归于尽。

“死轰”林灵噩猛地将夹着李禾的双手举过头顶,“轰,轰轰轰轰轰”又是一阵密集的劫雷落下。

“死一起死”黑色电光之中,已经辨不清人形的林灵噩,还是不忘要拉着李禾一起去死。

※※※※※※※※※※※※※※※※※※※※※※※※※

“轰”

被林灵噩夹在掌中的李禾,第一次尝到了劫雷的滋味。

“铮”李禾化作细针的身体,发出一声震吟。

疼?不够确切,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烧灼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完全无法体会。

此时,便是想选择晕厥过去都不可能,那是一种远非人类承受极限的裂魂之痛。

这劫雷,最厉害之处不是能够毁灭**,更是要彻底抹杀灵魂,若是度不过,魂飞魄散之后,想要夺舍转生都是不能。

整个修真界,已经有千年时间没有听说谁度劫成功过,近五百年来,更是连冲入九重超凡期的修者都已绝迹,天劫,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遥远无比的传说。

可此时,那传说中的天劫,李禾已经亲身体会到了它的滋味儿。

“轰”密集如雨的劫雷之中,又有一道劈中了林灵噩掌中的李禾。

体内,李禾九魂同震,这一次的痛苦,似乎稍稍适应了一些。

“轰”待得第三道劫雷劈下时,李禾已经可以很冷静的接受这种痛苦。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之前已经经历过灵魂一裂为九的痛苦,那劫雷带来的痛苦,并没有完全超出李禾承受范围之外。又经历了两次之后,此时的李禾,竟然能够在天劫之威下,保持道心无畏的状态。

不仅道心无畏,便是道心通明与道心惟微都在同时运转,确切的说不是运转,而是在不断加速。

劫雷之中蕴含的某种天地间至玄至奥的法则,似乎忽然唤醒了李禾道心中的某种存在。

“天地之数,幻灭之间,穷演万法,逆转生死”李禾脑中忽然响起了在还原增创幻灭道功法时,自然流出的一句心法。

原本在之前复原增创幻灭道功法的时候,李禾的炼心境界便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而便在此时,那于生死锁中悟出的生死逆转之道,竟然在这时又有了蜕变的迹象。

李禾的三种道心,在一道锄意的贯通之下,竟是同时有了突破境界的迹象。

这突破来得却也绝非偶然,要知道,这雷电虽有毁灭万物之能,可这世上最先诞生的生命,也是自雷电之中孕育而出。雷电,是天地之间,同时具备了生灭两种相反属性的神奇存在。

而这种种雷电之间,属性还各有偏向不同。

劫雷,便是这雷电之中代表了毁灭极致的存在。

这劫雷本质,便是蕴含了这天地在大破灭时的一道毁灭气息,在天地大劫破灭之时,会有九重劫雷降世,毁灭一切。

而偏偏李禾体内经脉之中还流动着一股雷电之中代表了生之意的雷水,这世界之中最开始的出现的生命,便是自这雷水之中诞生而出。

劫雷代表的是天地寿尽时的毁灭终结,而雷水则代表了天地新生时的万物伊始。

这一死一生两个极端,却又同时代表了整个世界从死到生从生到死的生死循环。

而偏偏李禾刚刚参悟并且完善了一部与生死幻灭有关的炼心功法,此时的李禾,竟是突然自那劫雷毁灭天地的气息之中,悟得了一点灵光。

体内雷水代表的新生世界的初生之道,与身外劫雷代表的末日世界的终结之道,同时涌入李禾的道心锄意之中。

可此时李禾的三心一意,却突然出现了不能承受的迹象。

“嗡”三心一意同时一震,竟是无法容纳下李禾刚刚领悟的生死幻灭之道。

“既然容纳不下,那就再开辟一个好了”一道心念自李禾心中电闪而过。

神识空间之中,无形无相的三种道心,突然显现为三道光华不停流转的彩虹光环。三环中间穿着的一柄晶莹锄头,便是李禾的锄意。

而此时,随着李禾心念一动,那些道心与锄意无法容纳的炼心体悟,自四者身内流淌而出,开始在锄意旁边,形成了一个长条状的雏形。

李禾,继锄意之后,竟是要凝出自己的第二意。

不只这些自三心一意中流出的炼心悟解,李禾竟然还在同时调出了另一些丝丝缕缕,投入到这道长条状的雏形之中。

那是如意针与“噬灵”熔入体内后,给李禾带来的如意百变与吞噬之能中,自然蕴含的道道意之雏形,此时也被李禾一并提出,准备一同炼进这道包含了生死幻灭的新意之中。

与此同时,李禾的身体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体内代表了世界初生伊始万物之源的生始之力的雷水,与轰进体内的代表了世界末日天地覆灭的灭绝之力的劫雷撞到了一处。

这看似属性矛盾的二者,却又同时代表了天地毁灭与重生的破灭交替之道。

这一下,竟然是在李禾体内纠缠到了一起,产生了一种类似天地**的现象。

这生、灭二力之间的**,正让李禾的身体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幸好李禾此时正通过得自如意针的如意之力变幻成了针体状态,已经没有了正常人身的一系列经脉结构,倒是与先前的如意针差不多,兼之又是兵体大成,此时这生、灭二力在他体内**研磨,却是如同淬炼神兵一般,使得他的兵体更上层楼。

李禾对于炼心一道的体悟,开始全力运转起来,一条条一道道意之雏形,纷纷涌入那道长条状的雏形之中。

片刻之后,李禾却发现事情开始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之中,这也是他没有受到修炼方面系统训练的缘故,炼心一道有云:“意贵纯一”说的便是诸如剑意、枪意、刀意等等,种种凝就成功的意,都贵在精纯而一,此时李禾却仿佛眉毛胡子一把抓样,把自己已经有的意之雏形,一股脑的都投入进去,这要却是意意互冲,那道长条状的触形,竟如同沸水一般,开始出现了扭曲鼓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炸裂开来。

以李禾此时对于炼心一道的真实领悟,只是一瞬,也明白了眼前的问题所在。

“怎么办?”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一道声音自李禾心底自然流出。

“容”李禾随顺了这个声音,一道意念瞬间成形,打入了那纷乱的长条状雏形之中。

“嗡”那长条瞬间巨震,突然耀起一片七彩光芒,光芒之中,那中间道道不相统属的意念,便如百川归海一般,瞬间汇入了李禾刚刚打入的那道容字之中。

在这一道容字总纲的提挈之下,那些刚刚还互相冲突的意念,竟突然成了浑然一体。

“铮”随着一声宝剑出鞘的铮鸣,李禾神识之中,那道长条状的意之雏形,瞬间凝成了一把闪耀七彩光芒的琉璃阔剑。

李禾,竟然凝成了一道剑意

“轰”几乎便在同时,一道劫雷又再次劈到了李禾身上。

“嗷呜”便在这李禾凝意成功的瞬间,也是全付心神无法分心的时候,那条不甘被封印的青龙,突然发难,自早已破裂的封印之中冲了出来,却是要借着这个彩虹难逢的机会,彻底切断与李禾的联系,逃之夭夭。

而李禾的身体,也在同时到了淬炼的关键阶段,又被劫雷一下震动,身体中的血脉与青龙的联系也降到了最低。

此时已被劫雷劈得神志都有些不清的林灵噩,被这一下突变,突然惊得清醒过来,一见自己掌中突然冒出的龙头,却以为是李禾所变(李禾之前变身兵器的事情他已看到),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神,突然放出两道凶光。

“死,一起死”脑袋却是一下向着自己的双掌撞了过去,竟是用头锤给那刚刚挤出双掌的青龙来了一声棒喝。

“嗷呜”青龙一声惨叫之后,却是被林灵噩这濒死一击给撞得满眼金星。

“轰”便在这时,又一道劫雷劈了下来,那黑色的闪电,一下正中青龙头部。

“嗷呜”这一下劈得青龙竟是浑身痉挛,一下抽抽回了李禾的身体之中。

“铮”便在这时,凝意成功的李禾,浑身一声震鸣,籍着青龙窜出后,林灵噩手掌尚未完全合拢的瞬间,一下窜了出来,摇身一晃,便成了一把阔长的琉璃巨剑,向着林灵噩当头斩下。

“嗷呜”早已被劫雷劈成了风中残烛的林灵噩,发出一声不甘惨叫。

坚如神兵的身体,竟是被凝成剑意的李禾一剑劈成了两半。

“我不服”这是林灵噩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丝意念。

没有死在天劫之下,却竟然被李禾一剑斩杀,林灵噩千般不甘万般不愿,却也无法再了恩怨。

“轰”最后一道劫雷也在这时落下。

漆黑一片的天空,在劫云散去之后,又恢复了一片晴朗。

李禾也在这时恢复了人身,向地面看准了一个方向,便要俯淬而下,却不料便在这时,那空中竟是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爪虚影,自头顶当空抓下。

“砰”李禾与那手爪虚影撞到了一处,却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便见那巨爪虚影一下收紧,竟是就这般将李禾牢牢握在了掌中,无论李禾怎样挣扎,却是纹丝不动。

那手掌虚影瞬间化作了一个小点儿,消失在了朗朗乾坤之下。

※※※※※※※※※※※※※※※※※※※※※※

“这是?九重……超凡?”被那巨手一招擒获,丝毫挣扎不得的李禾,心中满是不敢置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九重超凡高手的存在?”

李禾心中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惊人的事实,便忽听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哦?方才我看到的那条小青龙呢?”

与此同时,李禾便觉得一股无法无天的力量直接涌入了自己的身体,却是在身内一阵穷搜之后,竟是没有发现青龙封印的那个虚空点。

“嗯?你这小子身上倒是有些古怪,若非我天劫将至,倒要留在身边研究一下,现在么,便只好把你一起入了我的度劫神丹了。”

李禾只觉身子被那巨掌一下扔了出去,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便被投入了一处所在。

还未等李禾看清周围情况,便听得头顶突然砰的一声,眼前便又成了一片黑暗,似乎是被封到了上边有盖的某处空间之中。

李禾把眼一扫,却见周围竟都是一片金属之色,却无法分辨究竟是何种金属材料,而那金属墙壁,却被做成了圆弧形状,自家似乎是被扔到了一处球形的金属房屋之中。

“轰”便在这时,李禾忽然身下一热,便见一道火舌窜出,竟是一下充满了整个金属房屋之中。

“九重超凡的高手也会吃烤人肉吗?”李禾脑中不由生出一丝古怪想法。

第一百九十七章炉内

() 第一百九十七章炉内

“哗啦”李禾身下起火的同时,头顶那穹顶形的圆屋顶又忽然一掀,一堆材料劈头盖脸的便被倒了下来。

李禾身体被下了禁制,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堆材料活埋。

“呼”耳边传来火苗猛窜的声音,李禾嗅着鼻中传来的药香,终于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家投入了丹炉,当作炼丹材料给炼了。

再结合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李禾怒了:哥这是与龙犯冲啊刚被那乱认爷爷的傻金龙坑了一把,现在又被不知啥时候跑到自己手掌里的青龙给连累,被人当作青龙丹引投入了丹炉里。丫的,似乎炼的还是什么度劫丹药。哥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此时正被李禾埋怨的那头傻金龙,却已经再也听不到李禾的牢骚了。

李禾被那突然出现的巨手虚影擒住后,那被李禾起名叫了小金子的出龙谷龙灵,一见自己的老祖爷爷被人抓走了,却是立刻追了上去,对那巨手虚影发起了攻击。

结果还没等他挨到那巨手近前,便被那巨手伸出小指轻轻一弹,拦腰而断。

那二重罡风层已经是高空中的更高处,高度已非凡俗中人可以想象,便是那地面最高的山峰,此时在这等高空望下去,也只不过芝麻大小的一粒黑点儿。那被一弹指斩成了两段的金色龙灵小金子,头尾断成两截后,因为身量实在太过巨大,那龙身魂体开始一点点消散,却并没有立刻消失。

自这等高空落下后,却是远远的分了开来。

那龙尾一路落往东北方向,最后却是跌入了辽国北方的一片原始森林之中,正砸中一位女真族的彪形大汉。这人名叫完颜阿骨打,因为沾染了这龙灵一截残尾的龙气,后来却是统一了女真诸部后,成为了金国的开国之君。

那龙首一截,则是落往了西北方向,正好砸入了一位怀孕的蒙古族妇女体内,这蒙古孕妇名叫弘吉剌氏?诃额仑,不久后产下一男婴,取名孛儿只斤?铁木真,正是后来一统蒙古诸部成为元朝开国皇帝的成吉思汗。

这两位虽然都因为沾染龙气而得了帝位,却终究只是不宝藏的龙灵残肢,是以所立国家国运都不算长久。

这些后话,却不是现在的李禾能够知道的了。

此时的李禾,正在那巨大的炼丹炉中,与一堆炼丹材料一起,被那熊熊炉火烧烤着。

那巨手下在他身体上的禁制,却不是在他体内,而是直接在他体外下了一层无形的力场,似乎对李禾体内那由混沌之力形成的经脉古怪,已经有所觉察。

李禾努力了半天,却始终没什么效果,整个身体便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牢牢固定,身外却又感觉不到任何结界禁制之类的有形之物。

李禾等一次领略到了九重超凡高手的手段,与那八重巅峰的林灵噩,当真是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那炉火越来越烈,原本的赤色,开始一点点转为橙色,炉中那属于草木之属的炼丹原料,已经开始汽化。

在努力冲击了数次禁制未果后,李禾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丹炉之中的种种景象之中。这可是彩虹难逢的好机会,能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炼丹,对于第一次接触到炼丹的李禾来说,简直是处处都透着新鲜。

李禾对自己的兵体信心十足,尤其是在经历过劫雷洗礼之后,李禾不大相信这区区丹火真能奈何得了自己,此时颇有些闲情逸致的味道,瞪大了一双眼睛,开始满足起自己的好奇心来。

好奇怪

便见那橙色炉火将草木药材气化之后,却并没有将之烧成灰烬,而是仿佛煮开了一锅热水一般,使得那深色的草木药气不断翻滚窜动。

渐渐的,那草木药汽开始收缩,一点点成了一团浓稠液体悬在空中。

这时那炉火的颜色又开始发生了变化,由橙色开始转为了黄色,火焰温度更高。

这时候,材料之中的那一堆来自动物身上的角骨兽珠之类,开始一点点变软,继而竟是如烧红铁块儿一般,放出炽红光芒。

李禾眼睛一亮,这些炉火当真稀奇,竟然可以这般控制锻烧的火候,而不使材料化为灰烬。

李禾看新鲜的同时,也在暗自揣摩这火焰之中的种种变化。

那些取自动物身上的材料,渐渐地开始化成了汁液起来,那汁液颜色先是开始变深,片刻之后,竟又开始变浅,最后竟然一点点转成了白水般的透明无色。

那火焰的颜色又开始变了,由黄色转为了炽白之色,炉内材料之中的一些土石之属的材料开始缓缓熔化,然后又是成了汁液,这一次却没有,而是在火焰之中开始渐渐溢出一丝丝浅色的气体,那气体越来越多,最终在炉中形成了雪花形状的晶莹薄片。

这等手段看得李禾不由一阵儿称奇。

随着时间的流逝,温度继续升高的火焰渐渐发出了蓝色光芒,材料堆中,那几块李禾一个也不认得的不知到底是何种金属的小块金属,在这蓝色火焰之下,终于开始渐渐软化,熔成了数滩汁液。

那数图汁液在炉内交错飞舞,却仿佛修者修炼时走的一种天罡步法,渐渐的,这数团金属汁液竟开始相互之间拉出道道光亮丝线,形成了一个古怪的七芒星图案。

那组成图案的光丝在蓝色光焰之中,仿佛琴弦被人拨动一般,竟是一下一下开始弹动起来,竟是奏出了一曲琴曲高山流水觅知音。

李禾目瞪口呆,这炼丹还能炼出琴曲来,有没有搞错啊?

待到一曲奏完,便见那蓝色火焰之中由金色熔汁组成的图案,瞬间炸散开来。

这是?

李禾眼神儿有些发直,那道道光丝突然种成了漫天光点儿,怎么看,都像是一片星空仿佛。

这丹炼的当真是让李禾大开眼界。

炉内温度还在继续升高,便是以李禾此时的体魄,也开始感到了一丝灼热。

“青色?”李禾瞳孔一缩,这转为青色的火焰让他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在这炉火纯青之中,那一堆将李禾活埋的材料,终于开始全面熔化。

这一段最后熔化的材料之中,多数都是一些圆球形状的材料,也是这一堆材料中,数目最大的部分。

“不灭晶舍?”李禾认出了其中几颗晶莹剔透的圆球,正是人类修者的不灭晶舍。

而其中更多的,却都是李禾认不出来历的圆球。

此时那一颗颗原本堆在李禾身上的圆球,在青色火焰的激发之下,纷纷悬浮空中,一颗颗或快或慢的转动起来。

“这是……星尘兽的本命丹核?”李禾有些不敢确认地看着面前那在青色火焰激发下,表面点点星光闪烁的一颗黑色圆球。这东西李禾并没亲眼见过,只是记得书中所载的星尘兽的本命丹核,与这枚圆球很像。

“这是……”李禾看到另一颗圆球,开始放出炽炭一般的光芒,却不是因为青色火焰的高温,而是自己内部本具的火焰能量,那仿佛炽炭一般的球体上,正有着一道道仿佛活过来的兽纹在欢呼奔走,“焰兽丹?”

这焰兽不是在万年前就已绝种了吗?

“这是……”又有一颗被青色焰火激发亮起的圆球,上面便似乎绘了一幅山水墨卷,那高山上面的云雾,竟还能够忽上忽下飘忽动作。

“哗”便在它旁边的一颗圆球,竟是传出了海潮声响,那球面上一片片涌动的海浪,竟能让人在这高温丹炉之中,感受到一丝潮润气息。

“哞”一声牛叫又自另一颗圆球之中传了出来,那球面上却是一只独脚犀牛的形象。

“昂哼昂哼”又一个让李禾觉得耳熟的声音,自一颗青色圆球中传了出来。

驴叫?

李禾崩溃了这是炼丹还是赶庙会啊,这热闹的……

李禾越看越是心惊,那一颗颗自己无法确认的各色圆球,似乎都有不小的来历,基本上,不是修者的不灭晶舍,便是什么绝种神兽的本命丹核。

这些圆球,李禾数了一数,竟有三百六十颗之多。

此时这些悬浮空中的圆球,已经全部亮起。当真是五光十色,让李禾看得颇有眼花缭乱之感。

这三百六十颗凝聚了各个修者神兽毕生修炼精华的圆球,一边或快或慢的旋转着,一边在空中按着某种规律排成了一个阵形。

这时那青色火焰便似火上浇油一般,骤然猛烈起来,那颗颗各具来历的圆球,忽然齐齐一暗,之后又攸地亮起,之后便又暗了下去,然后便又缓缓亮起。

明灭之间,李禾只觉得这颗颗圆球,似乎正在呼吸一般。

不只是圆球,李禾甚至能感觉到整个丹炉都在一下一下的,与这些圆球一般,同步呼吸起来。

这丹炉?

李禾猛然惊觉,心中隐隐间,便觉得这丹炉似乎也是活物,或者说,这丹炉已经产生了器灵。

“仙器?”李禾心中忽然想起了这个在修真界早已成为传说的字眼儿。

只看炉内的这些个材料,这丹炉若只是仙品法器,怕还配不上这一炉让人惊掉眼球的材料。

“唔,还有青龙”李禾心里苦笑,这等材料阵容,若只是仙品法器,怕还真是镇不住场面。只有法器之上的仙器,才能够将这一炉材料炼制成丹吧

九重高手仙器丹炉?

李禾的脑筋有些抽搐起来。

这还是李禾并没有看到那只巨手虚影,对待那只让整个修真界都为之疯狂的出龙谷龙灵时,竟只是随指一弹,便似乎甩出一把鼻涕一般,将那龙灵直接作了垃圾处理。

九重超凡绝顶,当真已经非是人间修真界可以想象的力量层面。

那三百六十颗凝聚了各个强者神兽毕生修炼精华的圆球,随着这一呼一吸,开始缓缓释发出内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片刻之后,整个丹炉之中,便形成了一股令人窒息的灵压。

便是以李禾的兵体之坚,此时也多少感到了一丝窒息之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三百六十颗明灭呼吸的圆球,正在一点一点极其缓慢的变小,那是球内力量不断向外释放的缘故。

这丹炉在用一种极其特殊的方法,近乎完全没有损耗的,将这这些圆球中的恐怖力量缓慢的释放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李禾的意识中,似乎是一天,又似乎是一年,那越来越大的恐怖灵压,让李禾对于时间也生出了恍惚错觉。

随着那三百六十颗圆球的不断缩小,炉内的灵压愈发恐怖起来,待得到了那圆球体积都只有一半大小的时候,丹炉的内壁之上,突然耀起了道道光环,一道道繁复无比的符箓图案在光环之间飞速流动起来,抵御这炉内恐怖的灵压。

时间又过去了不知多久,随着那三百六十颗圆球越来越小,丹炉内壁十亮起的光环越来越多,此时炉内的灵压,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李禾这一回是当真有些吃不住劲了,如此恐怖的灵压之下,李禾的五官知觉都已生出了种种错觉,呼吸,似乎也已经微不可察,体内的气脉血流,也近乎凝固。

李禾身外的禁制早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可此时的李禾,却依旧无法动弹上哪怕一根手指。

在这恐怖的灵压之下,李禾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一种渐渐变扁的趋势,虽然只是细微的一点形变,可这已足够说明李禾的兵体,已经开始承受不住这无边的恐怖灵压,若是时间足够,便有可能被这灵压一点一点压成一张人肉薄饼。

李禾的意识之中,时间仿佛也在这无边的灵压之中凝固了。

便在这时,那已经缩小到了砂粒大小的三百六十颗圆球,终于释发完了最后一丝力量,齐齐消失。

此时炉内的灵压,已经达到了某种极致巅峰。

那丹炉终于停止了呼吸,炉内火焰瞬间再涨,青色之中开始渐渐透出一丝紫色。

那火焰,终于开始卷上了李禾的身体。

第一百九十八章丹成

() 第一百九十八章丹成

“咦?”

三天三夜之后,丹炉外突然传了一声轻咦。

此时的李禾,整个身体还是丝毫未变的躺在炉底,根本没有丝毫被炼化的迹象。

这丹炉的主人,显然就是那位将李禾一招擒获的九重超凡期的神秘人。

一道铺天盖地的神念瞬间涌入丹炉之中,李禾只觉呼吸一窒,竟是被这道单纯的神念压得瞬间窒息。

那神念霸道的进入李禾体内,又是一通穷搜之后,却依旧没有找到李禾身体没有发生变化的根源,便开始了一阵沉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李禾被那青紫火焰炼了整整三天丝毫未损,却并非他的兵体真有那么剽悍。

便这这紫青火焰开始炼化李禾这一味丹引后不久,李禾的右掌便先传出了动静,在之前曾经与地底岩焰生出感应,主动吸收的右掌,再次开始了火焰大餐,将那紫青火焰吸入了右掌中的那一处虚空点之中。

这还没完,便在不久之后,李禾左脚脚掌那颗藏在虚空点之中的朱雀卵也都这紫青火焰生出了感应,也自生出一股吸力,大口吞吃起紫青火焰来。

那紫青火焰再生猛,遇上这两位吃货,却是有理没处说去了。李禾这三天过得毫无压力。

而方才那股神念穷搜李禾体内,却似乎又被什么力量给瞒了过去,不只是那淡黄经脉的混沌之力,还有雷水与劫雷**后,对身体的改造,这具体的变化李禾还没有具体实验过,可能瞒过这九重绝顶高手探查,李禾身体在天劫中完成的淬炼变化,也是其中重要原因。

“哼”沉默半晌之后,丹炉外传来重重一哼,李禾便又听到那天抓他来的那个声音道:“若非天劫将至,我定要将你揪出来好好研究一番,现在却要白白耗去我的这一道白炼真火,还有可能伤到我的丹炉,当真可恶”

说罢李禾便觉得眼前一白,一缕丝线般的火焰,竟是耀出了比千颗烈日还要炽烈的光芒。

这一道白炼真火,却是天地间极为罕见的一种神火。据说那修真界已经无人能够熔铸的九天玄铁,在这白炼真火之下,竟是可以被瞬间汽化。此火的剽悍程度可想而知,

可据李禾所知,这白炼真火最近一次出世的记载,还是在万年之前。

“万年之前?”李禾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那万年前的一段传说,似乎是说的一个叫做丹主的强者,最终夺走了那一缕出世的白炼真火,以九重巅峰的修为,寿命确实可以达到上万年。

“这,这位不会真是万年前的那位老怪物吧?”李禾越想越有可能,不是擅长炼丹,谁会拿仙器做丹炉,而且还是要炼能够度过天劫的神丹。而万年前那位夺走了白炼真火的强者,便正被人称做丹主。

这一道白炼真火一入丹炉,那丹炉炉身竟然一阵儿震动,竟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白炼真火的霸道,最后还是炉底的一道圆形符阵发动,这才堪堪承受住了白炼真火的霸道。

根本不用李禾指挥,那右手与左脚几乎同时感应到了白炼之火。李禾心中微有感应,似乎那右掌与左脚之中,竟是传来一股欣喜若狂的心念。

这白炼真火,显然更对这两位的胃口。

这一吃就是七天七夜,炉外再次传来了声音:“怎么回事,只剩一日了,再拖下去,便真的来不及了。罢罢罢,若是度不过此劫,便是有再多东西也受享不了,老夫这些年的积蓄,便都投了进去,只是可惜了我的炉儿。炉儿啊,我这一把火下去,你的身体恐怕会有破损,你且先忍忍,待我度过天劫,再施展**力帮你重塑金身。”

“嗡”那丹炉一震,显然是听懂了他的话。

瞬间,数十道不同颜色的火焰,同时涌入了丹炉之中。

“嗡”李禾的右手与掌脚同时巨震,这两位吃货似乎有一下被噎到。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两位吃货的速度显然已经跟不上了。

不过片刻功夫,李禾的身体便开始有了发软的迹象。

李禾又将自己心中的构思想了一遍,终于下定了决心。

又苦苦撑了半日时间后,李禾身体终于一亮,熔成了一滩液体。

已经有过之前锻炼兵体经验的李禾,却是突然主动将熔化的身体瞬间扩散出去,与丹炉之中那些已经完全汽化的材料混合在了一起。

便在这时,炉外感知到李禾已经融化的神秘丹主,瞬间打出了一道丹决进入炉内。

炉中空间一震,似乎突然旋转起来,炉内的李禾被一股无形大力扯入了一个漩涡之中。

此时的李禾,却没有一丝反抗,正相反,他还在这时用心体会着这炼丹手法中所蕴含的成丹道理。

这计划,李禾已经推演了无数次。

在丹炉里呆着的这些天,李禾可没闲着,一直便在思索着脱困的计划,想来想去,却又将主意打到了炼体上。

只是已经达到了炼体五重巅峰的李禾,若依着得自禹的传承,晋阶到第六重祖体,却是需要禹的完整血脉,彻底引发神兽罴的血脉,完成返祖。到时便是肉身病终之时,也可以如禹一般,将自己的尸身保持在神兽罴的状态。

可那次意外之后,意外得到了混沌之力的同时,李禾也体内的神兽血脉之力也都被闪电抵消殆尽,这一下修炼祖体的最关键处,却是完全不成立了。

李禾苦思数日之后,决定自己另创一条新路子。之前还原增创幻灭道功法,其难度其实已经完全不逊于新创一门全新的炼心功法,这一经历,已经让李禾积累了一定的开创经验。

李禾穷思数日,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炼气修为,其实也已经到了成罡的巅峰,只差半步,便可以晋阶到金丹期了。

“丹?金丹?炼丹?丹炉?”一道灵光自李禾心中一闪而过。

此时的李禾,却是将自己的身体,来当作了一枚炉中的神丹来炼化,同时,一身成罡期的修为,也在暗暗积蓄着力量。

无数炼丹材料融入体内的瞬间,李禾只觉脑中一嗡,险些便要痛得昏厥过去,却还是死命维持住了神志清醒。

“容”李禾新近凝成的剑意,瞬间主宰了整个身体,这一下,那刚刚因各种材料突然融入身体,而起了反应冲突的症状,瞬间得到缓解。

一道道不同炼丹材料组成的丹气,开始在李禾半液半汽的身体之中缓缓旋转融合。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无所不容,无所不包”

李禾此时的身体,便如同一颗汽化的圆形丹丸,几乎占满丹炉的全部空间。

对于那些打入丹炉的丹决,李禾照单全收,便真将自己当作了那一颗快要出炉的度劫神丹炼制自己。

不过李禾却并非完全主动配合,通过隐蔽的控制,李禾不着痕迹的延缓了各味丹气相互融合的速度,虽然这样会使得自己受苦的时间长上不少,可这也是自己唯一逃脱的机会。

李禾在等,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丹成无悔

又是半天过去了,李禾原本占满了丹炉空间的球形雾状身体,已经缩小了一半。

身体传来的无边痛苦,已经让李禾到了崩溃的边缘,那炉外的神秘丹主又连续发了数道收丹决,要加速收丹,李禾却在利用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延缓了与各种丹药的融合,迟迟不使收丹成功。

那神秘丹主又再次加大了收丹力度。

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看着头顶凭空出现的黑云,神秘丹主懊丧的一声大吼,迎上了第一道劫雷。

“轰”劫雷毫无花巧的劈到了丹主身上,那一股毁灭气息,可当真可以称得上是毁天灭地一般,绝非林灵噩当日那小小劫雷可比。

这也是力量越强,天劫越强的道理。

“轰,轰轰轰轰轰”只有第一道劫雷之后,稍有一下停顿,之后便是雷如雨下,再无一瞬稍停。

“便在此刻”李禾心念一动,一直被他延缓的收丹速度,在他的配合之下,开始成倍加速起来。

便见那已经缩小了一半的丹雾体积,突然向中间猛然收去。

与此同时,李禾的炼气修为也在瞬间爆发出来,整座丹炉内的灵气被瞬间吸空,便是丹炉本身的修为也瞬间被吸走大半。

李禾的一身灵力,被瞬间压缩到一点

时间,仿佛在这时停顿了一瞬

与此同时,李禾化作丹雾急骤收缩的身体也在这是缩到了极致。

“嗡”

炉中一声震鸣

丹体成

“吼”几乎便在同时,缩成一颗金丸的李禾体内,突然传出一声虎啸。

一只纯白巨虎,自李禾右掌手中那处虚空点中,横空出世。

李禾在九尾天狐禁地之中,迎战林灵噩时,突然消失的那颗“人头”陨石,竟正是一颗白虎卵。

那一次阴差阳错之下,却是与李禾右手的血脉融合到了一处。

此时他堪堪吸收到了足够成功孵化的丹火,成功破壳而出。

“啊呜”那白虎刚一出世,便把大口一张,一口吞掉了丹炉。

这等天生吃货的做派,竟是把李禾看得一呆。

“吼”一口吞下丹炉的白虎,身子一晃,竟是瞬间涨大了两圈儿。却原来这白虎是金行之主,若要成长,却非得食用大量金行精华不可。这一座仙器品级的丹炉,那材料哪差得了,都是种种极珍金属之中,提练出的金行之精融铸炼化而成,这一下,竟是让这初生白虎长大了准成年的个头,当真是大补之物。

“喀啦”李禾似乎听到自己左脚处,也传来一声硬物破碎的声音。

不过此时他已无暇细想,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身形一闪,便要化作一道金光遁空而去。

“拿命来”一声咆哮,仿佛自灵魂之中炸响,这一吼之威,竟是险些炸散了李禾的魂魄。李禾那一颗金丹样貌的身形立时便在空中一下趔趄。

一只手掌瞬间抓向了李禾。

“嗷呜”那白虎还未没入李禾体内,一见那丹香扑鼻的手掌,竟是把口一张,便一口咬了下去。

“吼”一声龙啸,一直缩在封印之中没敢出来的青龙,一见有便宜可捡,也在同时窜了出来,长身一甩,一口咬向那手掌后面的手腕。

“喀嚓咕嘟”龙兄虎弟同时完成吞咽。

“啊”一声惨叫,那正在渡劫的宝主,抓敌不成反被连着手腕一口咬去了手掌。这一下当真是怒发冲冠,根根长发都竖了起来。以他九重至尊的实力,若非这天劫分去了他九成以上的实力,使得这一抓之力尚不如平日的百分之一,何曾会吃了这般大亏。

“吃货”李禾可是知道这丹主实力的,吃了手掌,怕是片刻又能长出来,可这份耻辱,却是一定会让这向来自负的绝顶高手与自己不死不休。若是真给他度过天劫侥幸不死,飞升之后成为仙人,再跑下界来寻自己的晦气,那可真就是必死无疑了。

李禾已经情知不妙,可是在这天劫周围,却无法发动得自“噬灵”的遁空之力,只能正常飞行。

“轰”便在李禾破开空气产生气爆的瞬间,那丹主的攻击也到了。

“砰”李禾只觉自己眼前一黑,再清醒时,却是已经不知到了哪里。

那白虎与青龙死没义气,自己吃干抹净便瞬间没入了李禾体内,这一下李禾却是被这两位吃货坑死了,若非他见机得快,只是那被攻击稍稍刮到了一下,这一下,怕便要被击得粉身碎骨。

九重高手的含怒一击,当真是有毁天灭地之威的。

李禾在脱出那劫雷干扰范围的瞬间,便全力展开遁空之能,硬闭了一口气穿梭了数次,此时却是再以支撑不住,化为人形的瞬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便向着下边一头栽落下去。

※※※※※※※※※※※※※※※※※※※※※※※※

“嗯”李禾眉毛一牵,睁开了眼睛。

对面一张脸猛地向后一缩,却似乎是被自己的突然醒来给吓到了。

“你是……”李禾重伤之下,一双眼睛对了半天焦距,这才看清那张脸,好熟悉,想想,这是:“林静竹?”

林静竹三字出口,便见对面那女子突然低下头去,一抹红色竟然从脖子一直向上,红透了面颊与耳根。

“啊”李禾正要撑起身体继续说话,却是身子一疼,以他的坚忍,竟是发出一声惨叫,只觉一身上下竟是无处不痛,不是正常的痛,而是一种碎裂的痛楚。

“嗯,嗯嗯”李静竹一见李禾痛得面目抽搐,慌忙上前来扶住了他,一脸焦急地似乎想要询问李禾,却又无法出声。

李禾这才想起这位林静竹,似乎是一位哑女,不由强忍着疼痛,硬拉起嘴角,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安慰道:“没事儿,一点儿小伤,我身体壮得很,很快便会好的。”

那林静竹一听李禾说自己身体壮,不由便向他身上撇了一眼,看到李禾一身果然可以称作强壮的肌肉,不由更加慌乱,这一回脑袋倒得都快贴到自己胸口了。

李禾这时也觉出自己一身上下似乎比较清凉,只要害处,盖了一把竹叶编的蒲扇,剩下的部位,全都无遮无拦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那把竹叶扇看起来还是现编的。

“呃?”李禾忽然想起来,自己自空中一头栽下时,却是刚从丹体转为人身,“等等,丹体?”李禾忽然想起自己创造性的利用丹炉,独创了一门叫做丹体的路数。

“噗”李禾正要尝试新炼成的丹体,却突然胸腹一痛,一口污血便喷了出来。

“嗯嗯嗯”林静竹一下扑过来,扶住了再次昏厥过去的李禾,发出焦急的闷哼。

待李禾再次醒来时,已是到了午夜时分。

睁开眼睛的李禾,正看到林静竹正在一下一下点着脑袋打瞌睡,却始终不肯去睡,不由心中一暖,轻轻咳嗽了一声。

“嗯,嗯嗯”被李禾咳嗽声惊醒的林静竹,又是发出一阵询问的喉音。

“我好多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李禾满眼温柔道。

林静竹浑身一震,似乎是被李禾那温柔的眼神触动,又是害羞的低下头去,却还是不肯离开李禾去休息。

李禾见了,却也不好勉强,便没话找话道:“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林静竹这是终于取出了腰中的竹箫,开是以箫代言,道:“我在竹林中修炼,你从天上落下来,伤得好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好害怕,怕你会死掉”林静竹可用竹箫吹出人语,可她性格极度内情,平日里却根本没有与人说话的机会,这竹箫中吹出的话语,却是明显有些呆板。

可这些呆板得似乎有些可笑的语句,听到李禾耳中,却是感动莫名。

“谢谢你”李禾看着林静竹的双眼,郑重道谢。

“嗯”林静竹又再次害羞的低下了头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养伤

() 第一百九十九章养伤

便在李禾谢字出口的同时,一阵凉风吹过,却见整片竹林竟是叶落如雨,再看那根根碧竹,竟是已经隐有枯黄之色。

李禾一愣之后,心中便即了然。

通过杜无悔那张大嘴巴,李禾已经知道林静竹是鸣神宗的种子弟子,天生木灵体质,修炼木行法术事半功倍,这一片竹林栽种的可都是一颗颗能够提供木行灵力的灵竹。此时一见这整片竹海似乎木行灵力透支严重的样子,再联想到木行灵气擅长疗伤的特性,怎么还猜不到是林静竹为了给自己疗伤,而抽空了这一片灵竹密林的木灵之气,这才伤得这一片灵竹好似大病一场一般。

对于鸣神宗,李禾也稍有了解,知道这是以声音为攻击手段的另类宗门,因为这另辟蹊径的修炼方法,若是门中们同在一起修炼,各自发出的震荡声音势必会相互干扰,也因此,鸣神宗形成了与别派不同的居住格局。每一名弟子,都有一片自己独居的场所,个自房屋之间都是相距甚远。而林静竹做门内的种子弟子,可是被当作门派未来掌门来培养的存在,这一片独居之地,直接便占下了几处连成一片的山头。

鸣神宗的后山闭关之处,便与这一片山头相连。而那后山所在,却其实是几位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闭死关的所在。只从划给她的这处山场的地理位置,门派对她的器重便可见一斑。

一想到林静竹为了给自己疗伤,竟是抽空了自己修行之地的木行灵力,李禾心中便不由愧疚万分,这可是林静竹修行的根基之地,这一下透支,怕是十年之内休想恢复了。

“静竹,谢谢你”李禾满眼真诚的看着林静竹,这一回的谢谢,感恩之中却又多了无比愧疚之意。

“嗯”林静竹被李禾的目光一看,立刻又低下头去。

看着林静竹那脖子都羞红了的样子,李禾忍不住伸出手去,便想摸摸她那特别易红的脸颊,却忽然嘴巴一咧:痛啊

林静竹慌忙又伸手去扶。

“啊”却不想这一下扶的仓促,却是正触到了李禾的伤处,让他又是一声痛叫。

“咝……啊”强忍着疼,李禾努力站了起来,让林静竹搀着,开始在这夜间的竹林之中缓步行走。

“嗯,嗯嗯”林静竹看到李禾面颊上不时一下抽搐,明显是在忍受巨痛的样子,不由又是焦急起来,可双手又扶着李禾,无法**代言,只能着急的发出喉音,一脸焦急的看着李禾。

李禾转头一向,对她道:“没事,我只是想看看这次伤的到底有多重,咝……”李禾眉毛一掀,又是一阵儿抽气,伤的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李禾这次的伤势当真不轻,九重超凡绝顶的含怒一击,虽然没有挨了个正着,可便只是挨蹭了这一点,也险些让李禾碎体而亡。

这还是幸好他落到了林静竹静修的这片山头,被林静竹捡到,这木灵体质的修者可不好找,而偏偏在疗伤一途,主生的木行法术又是效果最好的一种,不只如此,若是换个别人,便是有那木灵体质,却也未必肯以自己静修之处的根基损伤为代价,全力对他施救。

李禾这一次,当真可以说是被捡回了一命,可此时的一身伤势依旧无比沉重。这伤在外面看看来,似乎并没有多重,可身体之内,却其实已经成了道道裂纹,李禾此时整个人儿,便似一个被打碎后又重新粘起的瓷娃娃一般,每走一步,那当真是一身上下无处痛,痛得那叫一个yu死yu仙yu仙yu死。

李禾一共走了一十三步,便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忙开口请林静竹扶着自己重新坐下,勉强盘腿坐好,便开始运转炼体功法,修复一身伤势。

日出,日落……月落,日出……七天七夜过去了,李禾的一身伤势却依旧没有多大改善。

这却并非李禾改创新法,借重仙器丹炉炼丹丹决与炼气晋阶金丹,丹身合一以身为丹修成的丹体并不完美,恰恰相反,李禾所创的六重丹体较之炼体巅峰的六重祖体,绝不逊色分毫,且因为混入了那炼制度劫神丹的原料,又借助了仙品丹炉与白炼真火的力量,所成丹体的质地与潜力,甚至已经有了超越历代炼体巅峰的可能。

可也正因为如此,受伤后的丹体反而极难修复。这丹体在抗击打的防御能力上,已经完成超越了炼体巅峰的祖体,可也正因如此,一旦受伤之后,却也更难修复。这便如同愈坚硬的物体,一碎裂后,便再难恢复成为一体一般。

而还有一点更为严重的是,李禾当时凝就丹体时,走的是丹、体合一,那时的李禾,刚刚凝就的本命金丹与身体根本便是一体的,神秘丹主在击伤他丹丸状身体的同时,却也伤到了他的本命金丹,待到他恢复人身形貌后,却发现这位于小腹之中的本命金丹,竟也出现了裂痕。

对于修者来说,可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加上本命二字的。能在金丹之前加上本命二字,这金丹对于修者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李禾若不能成功修复自家的本命金丹,后果绝对无比严重,甚至,都有可能影响到人体一身的正常机能。换句话说,若是不能够及时修复金丹,李禾便是以凡俗中人的标准看,都有可能成为残废。

七天下来,努力运功的李禾,对于体内的碎裂伤害,却是没有多少进展。反倒是因为运转丹体时,自体内自然散发出的阵阵丹香,使得一直守在一旁的林静竹得了不少好处,此时看去,便似乎用了什么上等的驻颜丹药一般,皮肤不仅吹弹得破,面上更是发出莹莹玉光,配上天鹅一般的细长颈子,当真玉人一般。

还有那透支不小,一片病恹恹的灵竹林子,竟也在这丹香熏润之下恢复了大半生机。尤其靠近李禾身边的这一圈竹子,更是翠绿欲滴,乍一看去,那根根竹茎便如同碧玉雕就一般。

李禾睁眼后,一见这等景象,竟也是不由一呆。

“你,好些了吗?”一直守在身边的林静竹,急忙以箫代语,一脸关切道。

“嗯,好多了”李禾显然没有实话实说,他知道林静竹七天来便一直这样守在自己身边,面上不由再次露出歉意道:“林姑娘,辛苦你了”

那林静竹本来因见李禾运功完毕,而有些欣喜的脸色,一听林姑娘这个称呼,身子一震之后,一张白里透红的芙蓉面竟是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一片。

这一下可把李禾给骇了一跳,略一寻思,便也明白了是因为那林姑娘的称呼,不由暗骂自己一声傻蛋,慌忙补救到:“静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我气。”

李禾这不说还好,这一下解释却是越描越黑,那林静竹性格本就内向之极,又因自己声哑而心生自卑,这一下却是霍地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李禾这时也顾不得一身伤痛了,猛地站起身子,自身后一下抱住了林静竹。

“嗯……”李静竹发出喉音,身子奋力挣动,便要脱出李禾的环抱。

“啊”这一下李禾可是惨了,本就没好的伤势,被瞬间触动,巨痛之下一身肌肉就都开始猛烈颤抖起来。

“嗯?嗯嗯”林静竹刚刚因激动而变得涨红的面色,瞬间又被骇得了一片苍白,回手一下扶住李禾,急急发出喉音,一脸的紧张。

“扶,扶我坐下……”李禾此时说话都不利索了,面颊痛得一抽一抽,豆大汗珠自额头如泉涌下,瞬间便似乎泪流满面一般,却是满脸水流。

林静竹一边慌得急急点头,一边紧张的扶着李禾坐了下来。待李禾坐好后,又慌忙抽出箫来,代语问道:“你,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牵动了伤处。”李禾咧着嘴吸气,面上哪里却有没事的意思。

“你,别逞强,你的伤,好像没有恢复多少。”林静竹的声音,自箫中传出。

“没事,真的没事”李禾咬着腮帮,努力板平面部因巨痛而不受控制抽搐的肌肉,一见林静竹依旧不肯信的样子,便又岔开话道:“静竹,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那林静竹闻言又是身子颤,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才箫语道:“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李禾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一下伸出手去,拉过她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之上,道:“我的本命金丹已经碎了,若是不能修复,怕便要成了残废。到时你会不会嫌弃我?”

林静竹手一摸到李禾小腹,便不由浑身一紧,听了这话,面上不由又露出了紧张神色,自李禾小腹上一下把手抽了回来,又举箫代语道:“你的金丹,有什么办法?”那箫音之中竟是带上了一丝明显的颤音儿。

“我想重新炼制,你有没有好一些的丹炉?”李禾说出了自己的惊人想法。

第二百章 疗伤

() 第二百章疗伤

林静竹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李禾:丹炉,炼制,啥意思?

李禾解释了半天,却只见林妹妹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竟是忽然一下扑到李禾身上,张开双臂一把便将李禾紧紧抱住,也不理李禾痛得呲牙咧嘴嗞哇乱叫,口中发出嗯嗯之声,虽然没有语言,可李禾明白了她的意思。(_《》)

“我的傻妹妹啊”李禾心中一暖,又开始更加详细的解释起来,并将炼体与炼气二者的差别,也尽可能详细的说给林静竹听。

可林妹妹这一次却是认了死理儿,一听李禾要跳进丹炉里把自己炼了,说什么也是不肯,李禾越解释,她搂得便越紧,口中只是不断发出急促的嗯嗯声响。

李禾这一通好说,直讲到口干舌燥,正要缓口气儿,却见对面林妹妹那张已经涨红了的脸,突然一下凑了上来。

“唔”李禾的眼睛此时瞪得却是比方才林妹妹听说他要跳丹炉还要来得大。李禾只觉唇上一凉,却是被林静竹一口吻住。

林静竹不仅笨拙的吻着李禾,一只手还伸进了李禾衣内(其实李禾此时只是披了一件竹叶编的简单衣服),小手明明害羞的发抖,却依旧坚定的摸向了李禾的胸膛。

感受到怀中林静竹明明害羞到发抖,却又同时激烈无比的热情,李禾心中的火焰也被瞬间点燃,双手一紧,便要抱住林静竹反守为攻。

还没等李禾有所动作,便觉自己胸前忽然传来一股大力,竟是被林静竹一下推倒在地。

“逆推?”李禾忽然想起了一本杂书上看来的词汇,可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二字个中的含义,便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啊”李禾此时的伤势,这一下背部着地,眼前一黑,差点儿没疼晕了过去。

林静竹终于被这一声惨叫喊醒了,这一下却是面若滴血一般,羞得抬不起头来,可她将李禾扶起后,却依旧不肯松手,只是抱着李禾,生怕他还要去跳丹炉。

任李禾说破了嘴皮也没用。

不得已,李禾只得暂时牺牲了一把色相,一下抱住林静竹施展如簧巧舌,便是一阵痛吻。

直吻到林静竹浑身发软气息咻咻,这才作罢。

这一番美男计下来之后,林静竹已是眼神朦胧神情恍惚,李禾又吹着林静竹的耳垂儿,将自己的道理又说了一遍,这才终于让明显已经有些发晕的林静竹点了点头。

可,半日之后,李禾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天真。这林静竹带着自己坐在一块草毯之上,却是一直慢慢悠悠地在往她说的那一处丹炉所在飞去。

这速度……李禾满眼的崩溃。

可林静竹有话说:你是重病号,不宜颠簸,所以只能慢慢的飞才够平稳。

我……李禾撞墙的冲动都有了这得飞到啥时候啊?

直到第三天头上,李禾才终于看到了那处丹炉的所在。

鸣声宗并不擅长炼丹,这丹炉却是建立在后山中的一处公用丹炉,门中谁要想开炉炼丹,便可以来这里自己炼。

可也恰恰是因为宗内并无特别擅长炼丹的,这当年修建了这公用丹炉的鸣神宗前辈,却是特地请了当时的几位丹界高手,联手借助周围的风水灵脉,在一处自然聚气的穴眼之上,修建了这样一座公用的丹炉。再结合上炉身之上布下的种种法阵,这一座公用丹炉,当真可以降低菜鸟初手们不少的炼丹难度。几乎只要是个成罡期以上的,便能够借助这丹炉,自己开炉炼丹。

这一回,需要林静竹出手在外面给李禾控制丹炉,把他当作丹药给炼上一回。

李禾对这丹炉瞅了两眼,虽然没打打算跟那只已经被白虎给吃了的仙器丹炉比,可眼前这丹炉,卖相也实在是惨点儿。

这么看上去,就差不多是一件由山岩雕成的石头炉子,外表灰蒙蒙的更是不见丝毫宝光。

实在不是李禾以貌取炉,只是这炼丹炉,好歹也是个金属的吧,这炉身外边还都没打磨光滑,这,这也太糊弄了吧?

虽然心里有想法,可林静竹能答应出手帮忙开炉炼他就不错了,此时的李禾哪还敢挑三拣四的。

只见林静竹一道法决打入了炉身之中,这炉子开启的方法,显然只有鸣神宗的弟子才能知晓,便见那一道绿色法决打入之后,整个儿炉身便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哟?”李禾一见这个,才知道自己有些小瞧这丹炉了,这炉身结构,竟是罕见的双壳转子炉,内外两层炉壳,外边这一层炉壳在炉丹时,可以通过控制转速,非常直观的控制丹炉的火候。

也就是这外层炉壳转得越快,这炉内的丹火便会烧得越旺,若是转得越慢,自然火势就缓。

要知道,这对火的控制掌握,便不说炼丹,只就凡俗之中炒菜吧,这灶中的火大火小,也是个难以用量化去完全精准确定的。这炼丹的控火,那就更是个技术活儿了,不先炼废个几炉丹,就别想真正掌握,只靠理论教授是没用的。

可这双壳转子炉的结构,却恰恰能够解决了新人初手们,控制炉火上无法用量化去完成操控的难关。只需要直观的看着外层炉壳的转速,便可以非常容易的了解到炉内丹火到底是急了还是缓了。

可这双壳转子炉炉身本身打造的难度,却是单层丹炉的十倍以上,更别说这还不是用金属,而是用石头打造了,能够用石头来造这双壳转子炉的,那绝对是此道中的牛人,而且还是大牛

看着缓缓开始转动的炉壳,李禾终于有些期待了

这林静竹虽然答应了李禾的要求,可此时依旧还是能磨一会儿便磨一会儿,这开炉预热不过片刻功夫的事情,竟然也被她耗去了整整小半天时间。

便在李禾看着那石炉已经望眼欲穿的时候,终于又一道法决被她打入了炉身之中,炉盖凭空飞起。

李禾只觉脚下一空,却是终于被这位急死个神仙的林妹妹给投入到了丹炉之中。

“呼”进了丹炉之后的李禾,再次有了崩溃的感觉:这,这叫炼丹?

之前连白炼真火都经历过的李禾,看着眼前那只有半炉高的昏黄火苗儿,真是一头撞上炉壁的心思都有了。

这是熬粥还是炼丹啊?

眼含着热泪,李禾将自己的身体又变作了一颗金色丹丸的模样。

“咦?”李禾刚一变成金丹模样,因为此时身体的结构与真正的丹药完全一样,他对炉内的感知也有了变化:这丹火,有古怪

李禾将自己的丹身缓缓落下,便在与这丹火接触的瞬间。

“嗡”李禾丹身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震鸣,那丹火似乎有所感应一般,竟是瞬间缠上了李禾的丹身。

没错,是缠绕,丝线一般的缠绕。

那丹火之中,抽出了一道道暗红的火线,便如春蚕吐丝一般,将李禾这一颗丸子大小的丹身飞速缠绕包裹起来。

不过眨眼之间,便似乎结成了一个火茧一般。

这是什么状况?李禾自己也有些糊涂了。已经将自己缠得密不透风了,那外面的火丝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继续缠得起劲儿。

林静竹与李禾之前,并没有就“炼丹”细节充分勾通过,此时的林静竹,使出的其实并非炼丹手法,而是一式名叫“春蚕决”的养丹手法。

这春蚕决顾名思义,却是以丹火抽丝,将已经炼好的丹药裹成一个蚕茧之后,缓缓温养,以此来提高丹药的品级与纯度,是一种极为温和的养丹手法。

林静竹到底是不肯如李禾要求的那样“这烈火来得更猛烈些吧”,便是如此,她依旧还是担心得不得了,中间几次都想中断了这春蚕决。

她却不知,因为这丹火与李禾丹身生出的某些感应,她的春蚕决,其实已经在炉内生出了某些变异。

可因为这丹炉设计得实在太过周到,在降低了炼丹者难度要求的同时,也使得炼丹者实际控制的是丹炉,而非丹炉内的种种复杂情况,这一下却也让林静竹只能通过观察丹炉外壳的转速,来间接的了解炉内的情况。

是以在这异变初发之时,林静竹根本没有意识到炉内的情况,其实已经发生了超出她认知的某些特殊变化。

此时的李禾,那不过丸子大小的丹身,已经被层层不绝的火丝裹成了一枚人头大小的火茧,而这火茧的大小还在继续走大之中。

此时,炉外的林静竹其实已经将完整的春蚕决施展完毕,可这炉内吐丝的春蚕却似乎吃了*药一般,在完全没有春蚕决催动的情况下,不仅还在继续吐丝,且吐丝的速度还越来越快,似乎颇为兴奋。眨眼之间,那原本只有人头大小的火茧,已经增大到了面盆大小。

火茧之中的李禾,却是有些欣喜若狂之感,因为那个他也说上名字的低调丹火,竟然对他的丹身有着某种意想不到的好处。

那缠绕在李禾丹身表面的火茧,开始一点点渗入到了丹身的裂缝之中。

感受到这丹火对自己大有好处的李禾,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那仙器丹炉之中,学到的几手丹决,决定给这过于温和的丹火提提神,脑中略一寻思,便开始模拟出其中的一道丹决,用到了自己身上。

“呜”整个丹身在那道丹决之下,呜地一下变成了陀螺一般飞速旋转起来。

这一下却等若是李禾利用自身的旋转,将那火丝主动自丹火之中抽取出来,火茧增大的速度再次提高。

而与此同时,那自丹火之中抽出的暗红色火丝,也在随着李禾的旋转速度而越来越亮。

林静竹终于发现了不对,那双壳转子炉的外壳开始忽然增速,眨眼之间,便因为转速过快而发出呜呜风响。

可怜的林妹妹,身子一晃,险些便坐到了地上,这一下可当真是被惊得魂飞魄散。

“啊,啊啊”林静竹惊得大叫,却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此时的李禾,身外的那一只火茧,已经近乎充满了整个炉内腔体。

“嗡”便在火茧充满炉腔的瞬间,整座丹炉都是一阵巨震,不,不只是丹炉,而是丹炉脚下的地面也在同时巨震。

“嗡嗡嗡嗡嗡嗡……”三十六声震动,自不同方向,近乎同时发生。

那是连结在炉底,做为炉火来源的三十六道地脉真火。

整座炉丹大阵都在同时震动,便见那三十六道地脉真火的输入路线,同时光芒大作。

若此时李禾能够看到,必定会惊讶于这座炼丹炉的大手笔。

什么炉子竟能同时引入三十六道地脉真火为己用?

不要说李禾,其实便是林静竹都不只这炉下竟然还隐藏了这般玄机。这哪是什么炼丹炉啊,分明便是一处规模骇人的地火大阵。

这三十六道车轮轮辐一般,汇向丹炉的地脉真火,一共有七种颜色,同种色焰还有深浅不同,若是有那精通炼丹之人看到,便会辨出这三十六道地脉真火之中,竟是有十八阳火、十八阴火。此时这半数阴火半数阳火之间,却似乎蕴含了某种玄奥深理,那火焰似乎明明便在眼前,却又恍惚飘渺,更似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楼。竟是给人以一种虚实莫定远近莫测之感。

林静竹这一回是彻底慌了神,啊啊大叫着东奔西走,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而此时的李禾,终于如愿以偿。

却见那炉中突然生出三十六道极亮的七色火丝,一下缠上了李禾的火茧外面。

李禾只觉整个丹身忽地一热,熔融之下,一身碎裂伤痕竟开始飞速愈合起来。

让烈火来得更猛烈些吧李禾欣喜若狂。

在炉外,那三十六道仿佛火龙一般的地脉真火,进入那丹炉之中后,竟便只化作了蚕丝一般的三十六股火丝,成了李禾身外那火茧的一部分,随着李禾的丹身一同飞速旋转起来。

便在这时,那丹炉却终于承受不住。

“轰”丹炉爆炸,一颗硕大的七彩火茧冲天而起。

第二百零一章破封

() 第二百零一章破封

此时的李禾,便如马上便要破茧化蝶的虫蛹,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冲刺蜕变。(百度搜索,《》)

没错,在这三十六道地脉真火化作茧丝缠向火茧后,李禾破损严重的丹体,不仅已经重新回炉熔融开始迅速修复,更因为这三十六道地脉真火半阴半阳的属性,而开始了某种蜕变。

李禾并不知道自己方才照葫芦画瓢引动的丹决,却是一式极为霸道的汲灵决。之前李禾在那仙器丹炉时,那位悲催丹主,之所以打出这道丹决,是因为当时丹炉之内已经充满了无边灵力,甚至那灵力形成的灵压便是以仙器丹炉都有了承受不住的现象,那时对李禾这道丹引打出汲灵决加速收丹,炉内的海量灵力已经足够李禾这丹引吸收。

李禾那时只是觉得自这道丹决打出后,自己的丹体形成速度便开始疯狂加速,此时想要加速修复受伤丹体,便不知其所以然的将这道霸道无双的汲灵决用到了自己身上。

却不知此时丹炉之内,根本空空如也,哪里会有无边灵力供他汲取。

可那九重丹主的汲灵决,却并非一般普通汲灵决可比,个中霸道,若不是在丹炉之中使出,而是用到外面,眨眼之间,便可以吸干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灵力。

李禾却根本在没有充分了解原理的情况下,便使了出来,这一下以自身引动的灵力漩涡,可是不管丹炉内有没有灵力,它便只管不断增强吸力,吸取一切可以吸取的灵力。

便在李禾丹身加速旋转的瞬间,炉内灵压便在瞬间达到了负值,那霸道吸取的力量开始透过炉身向外边蔓延开去。

而这炉子底部,却正有一道通过往界引地火入炉烧丹的灵力通道,这一下却是被李禾的汲灵决顺势侵入,一股绝强吸力透过了这灵力通道,开始向那地火源头汲取灵力。

这丹炉却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修,当时只是出于降低难度的考虑,将这处丹炉立在了一处数道地脉交汇的聚气灵穴之上。那道通向炉底的聚灵通道,初时设计便只是利用了周围的这几道地脉炼丹,却不想这由李禾误用出的汲灵丹决,竟是霸道如斯,直接便抽空了附近几道地面的包括地火在内的所有灵力,然后便又延着这些地脉,向着与这些地脉连通的其它地灭延伸了出去。

却不想这一下,却是引动了一个尘封地底已经不知多年的上古遗阵。

这上古遗阵与出龙谷的育龙大阵原理仿佛,俱是以天然的地脉山川为阵基,大手笔筑成。

除了这汲灵决霸道的原因,这丹炉建的位置也是巧了,那一处数条地脉交汇的聚气穴位,却正是这一座上古大阵在外围的一处阵眼所在。

这大阵虽然不知其具体功用,可那做为阵基根本的三十六道地脉之火,此时俱被李禾的汲灵决引入了丹炉之内,这一座上古大阵却是已经根基尽失不复存在了。

鸣神宗那位倡建这座公用丹炉的祖师,也显然并不知道,自家的这一处丹炉,却竟是建在了这样一处所在。

眼看着那三十六道如有长龙一般的地脉真火,竟是瞬间没入了丹炉之中,林静竹吓得面无人色,只是哑叫着便要扑向那外壳已经转疯了的丹炉。

“砰”林静竹刚一接近丹炉三尺之内,便立刻被一股无形大力直接弹飞。元婴期的一身修为,在这股无形之力面前,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此时的李禾,正在汲灵决的作用之下,疯狂吸收着包裹着丹身的层层火茧。

那与丹炉大小相当的巨大火茧,开始急速收缩起来。

李禾此时舒畅的只想大叫一声,这三十六道突然出现的地脉真火,不仅已经熔融修复了丹身,甚至还有所提升。

要知道李禾这丹身,可是经过白炼真火的熔炼,等闲火焰,不要说将这丹身熔融修复,便是烧软都有难度。

这三十六道地脉真火,单独拿出一道来,没有一个可以同白炼真火相比,甚至其中的大半,便是连李禾的丹身都无法熔上一丝。

可这三十六种地脉真火配合到一起,却如同药剂混合一般,对于李禾丹身的好处,竟然还要超过白炼真火。

李禾丹身此时已经熔成了一片通红,半软半硬间,内中结构却似乎在发生着更微妙的变化,那他冲上高空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眨眼之间,竟是已经冲上了罡风层。

很快,李禾竟然冲到了三重罡风层,身周缠绕的火茧,已经缩小到了脸盆大小。

李禾那霸道的汲灵决当真是无灵不吸,便是罡风这样特殊的灵力存在形式,也依旧来者不拒,竟是给吸进了李禾的丹体之内。

“嗡”李禾丹身一震,吸收了这罡风层的丹身,竟是突然加速起来,竟然又冲到了第四重罡风层之上。

四重罡风层,便是八重分神期的修者,若是没有特殊法宝的保护,也不敢在这里久留

而李禾,竟然还在继续向上冲去。

五重,第五重罡风层了。便是八重分神期巅峰修者,也只能远远仰视的存在,李禾竟然一头扎了进去。

“呜”李禾的丹身还在保持着高速旋转,这一次,却终于在五层罡风层中,止住了上升的势头。

李禾身外的火茧已经全数没入了他的丹身之中,此时便见那五重罡风层,那已经凝成了实质一般的透明风刃,与李禾高速旋转的丹体砸到一处,竟是擦出了串串火花。

李禾一颗丹身,在这研磨这下却只是磨得更加光滑明亮金光灿灿。

五重罡风层,那可是连九天玄铁也能削上一削的恐怖存在,除了九重超凡期的修者,根本无人敢于沾身,李禾的丹身,竟只是被磨亮了而已。

经过这一番意外变化,李禾化身金丹时的强度,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实在是骇人听闻。

李禾功行圆满,金光一闪,便自罡风层中呼啸而下。

“竹儿,我好了”李禾还没落到地面,便自空中向着林静竹大叫起来。

林静竹身子一颤,满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禾。

李禾双脚刚一落地,还没等迈步,便只觉脚下一阵巨震。

“轰隆隆”远处,似乎地龙翻身一般,竟是发生了巨烈地震。

“轰”重又飞到空中的李禾,刚刚看到那一处地震的山区,便忽然听得一声巨响,那地震的山谷之中,地面突然炸裂开来,一道巨大无比的黑影自地底冲天而起。

“吼”一声充满了无边暴戾的巨吼,便见那吼声过处,空中飞鸟竟是纷纷一头栽下,那一片他出世的山谷之中,更是在这一吼之中,全数化为了一堆粉沫。

“竹儿你先走”已经有过与九重超风期高手交手经历的李禾,只觉那一股磅礴霸烈的气息,竟是比那九重超凡期的神秘丹主也毫不逊色,不由面色大变。

一见那巨影竟是向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立刻一推林静竹,要她先走。

“嗯,嗯嗯”李静竹双手死死拉着李禾,以她元婴期的修为,自然已经看出那突然出世巨影,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可眼见李禾不肯走,她哪里肯独自退去。

李禾可是知道这种力量级别高手的厉害,心急之下,再次故技重施,使出炼体手法,把林静竹一下抛掷出去,自己则身子一纵,向着另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此时鸣神宗中,所有在后山闭关的太上长老已被尽数惊动,几乎便在林静竹被李禾抛得没有影子后的瞬间,便纷纷自各自清修的洞府之中破关而出,飞上了半空。

“不好,布阵”一共一十三位太上长老,看到对面的巨影,都在同时面色大变。在一位白须老者的带领下,瞬间站成了一个奇异的阵形,严阵以待。

那巨影自地底冲出后,便立刻被鸣神宗这块地方吸引,似乎是因为这里生物的力量格外强大。

“吼”吼声之中,巨影已经到了这几位长老的面前。

一爪

李禾可是知道这个等级修者的绝对力量的,可此时,因为毕竟是林静竹的师门,却也不能见死不救,身形一闪,便化形成为金丹模样,一头撞向了那只巨爪。

“轰”撞上巨爪的瞬间,李禾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瞬间便被弹了回来,这还只是自侧面撞上的,那正面迎敌的一十三位长老,李禾回头再看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鸣神宗一十三位布下了阵势的八重修为巅峰的太上长老,只一个招面儿,便那只巨影中伸出的手掌,打蚊子苍蝇一样给彻底抹掉。

李禾情知事不可为,调头便跑,当真是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

这巨影,李禾心中已经隐隐有种感觉,似乎便是因为自己将那三十六道地脉真火吸收后,导致了某很远古封印破裂,这才放出了这一只被封印了已经不知多少时代的凶魔现世。

李禾所料不差,方才因三十六道地脉真火被收尽后,而彻底毁坏的上古大阵,便正是借了这三十六道特殊组成的地脉真火之力,将那凶魔封印在地下。此时三十六道地脉真火一去,封印失效,这被困了已经不知道多少个世代的凶魔,自然要破地而出。

似乎是因为被困太久的缘故,这凶魔的神志似乎并不十分清楚,此时只是凭着一股子杀戮本能与那被困后积累的复仇意念,四处寻找强者抹杀泄愤。

而此时,十三位太上长老已经被完全抹杀的鸣神宗范围内,还有比李禾更强的强者吗?

当然没有

所以,我们亲爱的李禾小兄弟,再次开始了被人追杀的亡命旅程。

“吼”巨影伸出的巨爪再次一爪抓空。

李禾心尖儿都开始冒汗了,心中对于舍身成仁的“噬灵”更是充满感激,若不是这位小弟留给自己的遁空之能,这一回,自己早已经那巨爪给抓住了。

“轰”李禾冲破空气束缚,在身后留下一串气爆声响。这不是一般的气爆,而是罡风层的罡风爆。

李禾已经逃到了三重罡风层之中。

“轰”这是李禾破开四重罡风层的声响。

“轰”已经到了第五重罡风层。

身后巨影依旧跟在后面,还是没有甩脱。

“轰”李禾把牙一咬,冲上了第六层罡风层的高空。

“吼”那巨影终于发出一声痛吼,第六重罡风层终于让他感到了不适,可也仅仅只是不适。

丫的李禾红了一双眼睛,拼了

“轰”一头撞进了第七重罡风层之中。

这里,是只有九重超凡期强者渡劫成功后,飞升天界时,才会进入的最后一重罡风层。

“吱”刚一进入这七重罡风层中,李禾便听到自己金丹颗粒状的身体,发出一阵儿刺耳尖叫,那是七重罡风层中的罡风,划过身体后发出的声响。

七重罡风层中,触眼处都是一道道色作深青的透明风刃,这一道道风刃,此时给李禾的感觉,却是仿佛一群见了血腥的鲨鱼一般,同时向着李禾这里涌了过来。

这七重罡风,竟是都已有了自己的灵性。

“啊,好痛”李禾那硬度非人的丹身,突然传来一阵巨痛,便是以道心无畏都镇压不住,直痛得李禾身子发颤,险些便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嗷呜”作为目标更大的巨影先生,他受到的招待显然比李禾更加热烈,

便趁着这一瞬间,李禾突然取出那曾经用过两回的神奇长卷,依照上次发动的方法,输入灵力进入其中。

白光一闪,李禾已经消失在七重罡风层。

“吼”那巨影突然失去留李禾的踪迹,却是不肯善罢甘休,开始在这七重罡风层中横冲乱撞起来。

这一下,却是引得更多的七重罡风风刃,赶来围攻他。

一时之间,巨影惨嚎连连,却兀自不肯退去。

这正是李禾拼了命来到七层罡风层,所要达到的效果,他这是要借助这一群免费的打手,将这只破而而出的远古巨魔,永远离在这里。

“吼”那巨影终于觉察到了不妙,可此时,他的身周,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俱是成群结队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深青色风刃。

便好似大海中的一只鲸鱼被群鲨围攻一般,巨影虽然单挑无敌,却架不住这已经生出灵性的风刃一波又一波的围攻。

“嗷呜”痛吼声中,巨影终于开始左冲右突,想要杀出重围离开这里。

第二百零二章狭路

() 第二百零二章狭路

“嘎?”看着眼前黑蒙蒙的天空,李禾傻眼了,自己怎么又回到这地底了?

看着头顶那片根本没有天空的天空,又看了看远处那一道道蜿蜒流动的岩浆河流,李禾只觉得满嘴发苦:这里,要怎么才能回去?

李禾实在不敢再用这不知会将自己传送到哪里的神秘卷轴了,连着几次传送,送去的地方都没遇到什么好事儿。{《》 }

“记得阿水说过,这里便是地府?”李禾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起来,这一次实力大进,一身上下又没有什么伤情,李禾自信自己这一回要还遇到上一次的蛇骑兵,足可以杀个七进七出。有了这等底气,对这一片暗黑不见天日的地底世界,便有多少有了些欣赏之意。

李禾信步走去,此时便是那长卷画轴有把握将自己传回地面世界,他也不会立刻又回去。那只堪比九重超凡期修为的巨影怪物,也不知道究竟死没死在那七重罡风层中。若是被他自七重罡风层中逃了出来,现在怕便是正在没世界的找自己呢。

李禾此时躲在这地底,却是也有些避避风头的意思:反正先在这地底呆几天再说,若是到时再找不到回地面的路,那便再用这神秘长画卷一回好了。

李禾打定了主意,此时却颇有了些地底三日游的意思,此时眼中再看到什么,便都觉着新鲜好奇起来。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岩浆之旅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好处,下意识的,李禾便向着远处那一条长不见首尾的岩浆河流走了过去。

“这东西,也不知能吃不能?”李禾摘下一朵生在岩浆河岸上的蘑菇,拿在手里看了半天。

这蘑菇只是生了蘑菇的形状,却并非地面蘑菇一般软软滑滑,拿在手里,便似乎一块石头仿佛。

李禾想了一想,终是没敢尝试,便随手将这一朵蘑菇抛入了岩浆河流之中。

“哗啦”那岩浆之中竟是突然窜出一尾怪鱼,一叫咬住那蘑菇。

“哦?”李禾眼前一亮,手中吸力涌出,一下将那尾怪鱼给摄拿过来。

“啪啪啪”那怪鱼落到岸上后,一阵扑腾挣扎,身上的岩浆汁液甩到到处都是,那大概有二尺长的鱼身之上,与岩浆同样发出炽炭一般的红色光芒,那鱼头也不似地面水域中常见的鱼类,既无腮部也无眼睛,却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视物的。竟能自水面准确跃出,接住李禾抛入岩浆中的古怪蘑菇。

这一段时间的连续大战,让李禾成熟沉稳不少,可他的实际年龄毕竟只有十五岁不到,此时一见这等奇事,立刻便又在岸边折了一只蘑菇,抛向了水中。

“哗啦”那因为温度极炽而有如水流一般的岩浆河面上,再次窜出一条与方才一般的怪鱼,同样的无眼,却又是准确无比的咬上了那颗蘑菇。

“扑通”李禾这一次并没有出手将那鱼摄到岸上,而是任由它自己跌回到岩浆河流之中。

李禾心中微奇,那蘑菇与那岩浆中的怪鱼,在他的神识感应之中,竟似乎是同一种东西,换句话说,若李禾此时闭上双眼,只以神识探查的话,这岩浆中出来的怪鱼与它口中叼着的蘑菇,便会被李禾视为同类。

这等怪事,让李禾心中大奇,转回头一看地面上那只渐渐冷却的怪鱼,那先一步彻底冷却的尾部,竟是已经生根在河岸之上,便在那炽红的鱼体彻底黯淡下去的瞬间,鱼尾之上,竟是突然变成了一只蘑菇。

“唔”李禾瞬间露出一脸难怪如此的表情,这岸边的蘑菇,竟然便是那岩浆之中冷却了的怪鱼。二者本是同类,内在生出一些相互感应不靠眼睛便可以定位,也是正常。

李禾继续延着这条岩浆河流往下游走去,不一刻,便忽然听到身后上游传来一阵朗朗歌声。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歌声洪亮雄浑豪迈无双。

李禾一回头,便见一位虬髯大汉站在一叶孤舟之上顺流而下,一想起他方才歌中所唱,便不由笑道:“江中为何不是白发鱼樵?”

“嗯?”那虬髯大汉一见李禾,便把那一双扫巴样的浓眉一掀,粗声道:“歌里唱的白发,俺便该是白发?这是谁家的道理?”

李禾此时心情大好,一见这虬髯大汉如此憨直可爱,便又禁不住出语逗他道:“便是我家的道理”

“嗯呀呀,”那虬髯大汉一阵怪叫,便在舟上一指李禾,大叫:“在我这里,谁家的拳头大,谁便是道理”说着便将五指一握,挥着一个钵大的拳头向着李禾一阵晃动。

“我说我的拳头比你大”李禾也是玩心大起,同样对着那虬髯汉子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哇呀呀呀”那虬髯大汉立时气得一阵儿大叫,“贼厮,可敢上船与俺一战?”

李禾大笑,愈发觉得有趣,也学着那大汉道:“鸟人,可敢上岸与我一战?”

“哇呀呀,你这贼厮鸟,便只会在岸上用嘴巴砍人”虬髯大汉气得哇哇大叫。

“哇呀呀,你这腌臜货,便只会在船上隔空放气”李禾哈哈大笑,这汉子憨直得忒也可爱。

“你,气煞俺也”那虬髯汉子抽出自己背后的两把板斧,眼看便要自船上一跃上岸,却又生生忍住。

“我,气煞你也”李禾大笑,那顺流而下的虬髯汉子正在河中刚刚赶上了他的身位,与他交错而过。

“哇呀呀,俺忍不得了,看斧”那虬髯大汉自舟中一跃而起,大叫着一斧劈向了李禾。

“哇呀呀,来真的了,看腿”李禾怪叫一声,却是转身便跑,那看腿的意思,竟是看他撒丫子奔跑。

“别跑,再看斧”那虬髯大汉一见李禾扭头便跑,立刻又是一斧砍到。

“别砍,看我跑”李禾一边跑着还一边不忘逗着这大汉。

“哇呀呀,你快给俺老程停下,吃俺一斧。”那虬髯大汉继续追着李禾。

“好,你停我就停敢不敢?”李禾跑得已经很慢了,却发现那大汉还是追不上自己。

“好,俺停了”身后虬髯大汉大喊。

“好,我也停了”李禾站在那虬髯大汉三丈之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你你,你干嘛逗俺老程。”那虬髯大汉看到李禾这等模样,也明白是被人给逗闷消遣了。

“你歌唱的不错”李禾一脸认真。

“啊?就因为这,你便要逗俺上岸?”那虬髯大汉知道再追上去也追不上李禾,便只在原地气得哇哇大叫,“你这坏心眼儿的贼厮,这一下可是误了俺的大事了。”

“哦?这位程大哥现在可以继续赶路啊,我并没耽误你多长时间吧?”李禾奇怪道。

“你你你”虬髯大汉气得一阵发抖,嘴皮子哆嗦了半天,却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嘎?”听完这虬髯大汉的解释,李禾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感情这位虬髯大汉并不会驾船。方才被他踩在脚下的船,是一次性用品,便与地面世界上,一张符纸做的符马符兵相差仿佛,用过一次之后,便会报废。

这程姓的虬髯大汉,因为有事要急着赶去远方的一处城池,这才买了这样一艘只能使用一次的小船,却不想被李禾逗闷子给逗上了岸来,此时那小船一感应到船客离开,便已经自动沉入岩浆之中,化作了一堆灰灰。

“程大哥若肯收起斧头,小弟愿意送你一程,充作道歉。”李禾说着,便将手一指前方,便见一张飞毯正悬在半空。

“哦?你有这毯子,那是最好不过。快快快,催了它带俺上路。”那程姓大汉把斧头往自己背后一插,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那张飞毯。

李禾有飞毯吗?

可以有,但这张不是。

这只是李禾随手取出的一张普通毯子,然后施展了一点斥力,使之浮在空中而已。

见那程姓大汉已经先爬了上去,李禾双足一点,便又飞身跃到毯中,斥力一催,便沿着这岩浆河流飞了下去。

李禾这飞毯显然比程姓大汉那艘一次性的小船快得多,程姓大汉心知必定赶得及,便自放下心来,开始与李禾说起话来。

二人都是性子直爽之辈,一谈之下顿生相见恨晚之感,那程姓大汉更是性子忒急,在这飞毯之上,竟便要拉着李禾一起结拜为异姓兄弟。

“哥哥我姓程名咬金,兄弟如何称呼?”那程姓大汉已经拉着李禾站起身来,便要结拜。

“啥?”李禾被这名字骇了一跳,脚下飞毯一歪,险些便将二人甩飞出去。

程咬金一阵哇哇大叫,紧紧拉着李禾的手,喘了半天粗气,这才老脸一红道:“不瞒兄弟,俺老程天不怕地不怕,却是独独怕高,方才那一下,当真是吓死俺也。”

李禾这时终于平静了心情,心道这地底怕就真是传说中人死后去的地府了,这程咬金怕便是前朝那位开国的功臣程咬金了。

这程咬金还不知自己死后,通过说书人的口,在民间已是妇孺皆知的名人了。

二人边走边谈,李禾终于稍稍对这地府明白了一些。这里是一处很奇怪的事情,死去的灵魂来到这里会,却会自动拥有与生前一般的实在身体,而且这地府之中,也时常会遇见阳世活人进入此间,有的是误入,有的则是修为强横者直接闯入其间。是以这里一直便不算平静,时常会生出种种意外事件。

这老程死后到了这地府,却也混得还算不错,据他自己说,那是兄弟遍天下,小弟随时有。

前半句,李禾已是深信不疑,这一位才刚跟自己见上一面,便已拉着自己结拜成了异姓兄弟,以他来到地府中的这些年月来算,便是一天只结拜一位兄弟,这些年下来,也当真是兄弟遍天下了。

老程还没说到尽兴,前方的城市便要到了。

“兄弟啊,那就是兴魏城啊,这一带最热闹的城市,老哥哥一会儿便带你去好好见识一番。”

李禾举目眺望,便见这一座城市当真好大气派,便似一座高山也似。不是也似,这当真便是一座高山削为城池的,那山峰极大极高,这一座城市的规模,可是比地面上的天下第一城开封,要大得多也高得多。

想来也是,地面人口生了还会死,这地府之中除了少数转生投胎回到地面的,多数人便一直生活在这里,而每天又不断有地面上死去的人为这里添加人叫,这地府之中的人口,怕是比地面多得多得多,有这么一座巨大的城池,才好容纳下如此众多的人口。

一进城门,李禾便看到两队骑着黑色巨蟒的骑兵冲出城门,急匆匆地赶往城外而去。

李禾心中微动,却是忽然想到了那次与阿水相遇时,她便似乎正被这样一队骑兵围攻,心中不由小心起来,尽可能不让自己在这城中显得格格不入。

好在他身旁有程咬金这位地府通,却当真是省了他不少麻烦。不然以他外来者的身份,若想顺利进城,却也有些困难。

因为地府之中,多次被外来闯入者掀起了极大风浪,所以当地人普遍对阳间的外来者,有一种敌视情绪。

这些情形,李禾已经自程咬金口中了解了一些。好在他已经炼体巅峰的修为,这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与普通生人并不相同。便是因为这丹体根本与生人躯体的不同,便是以程咬金这个地府通,都没发现李禾竟然是外来者。

二人一进城中,程咬金便拉着李禾的手道:“走走走,哥哥先带你去清爽清爽”

“大哥,你的事情可还赶得急?”李禾不禁提醒了他一句。

“哈哈,多亏了兄弟的飞毯,哥哥我足足提前了半日时间,这半天,哥哥便带你好好逛一逛这兴魏城。”说着便又拉起李禾的胳膊,向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李禾便看到了程咬金所说的爽利是个什么意思了:洗澡

看着面前高大的澡堂门匾,李禾心里一乐,这名字起得倒是有意思:华清池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看到杨玉环。

李禾信步进入,一路走一路瞧,看着这种种与地面不同之处,着实有些新鲜,直到他看到洗浴的所在。

李禾两眼有些发直,看着一个个地府中人,跳入了眼前的岩浆之中。

岩浆浴?

李禾心思一动,却是若有若无的瞧了眼自己新认的这位大哥。心道,这位大哥面粗心细,却是用这等方式来试探自己的来历了,想来那些与自己一般来自地面的外来者,也定有一些隐藏气息不使自己被发现的方法。若自己是外来者,怕是却不能够如地府中人一般,如此自如的去洗岩浆浴了。

李禾很不好意思的对程咬金告了声抱歉:自己却偏偏就是那个例外啊

岩浆中洗澡,对于地面修者,哪怕是八重分神期的修者,也绝对没人敢说自己可以在不施展法术的情况下,以肉身去浸洗岩浆浴的。可李禾却是炼体高手,以他此时已经达到了炼体六重的修为,这些岩浆浴,实在是温水一般。

“大哥,这里水温可是有些低啊,有没有可以洗热水澡的地方?”李禾一进浴池,便转头对程咬金道。

“哈哈哈,兄弟真男人好汉子,大哥没认错人”程咬金一听李禾说这话,也不知为何便突然觉得无比开心,大笑着将李禾领入了另一进院落之中,却见那池中的岩浆,竟已是发出阵阵青蓝光芒,再看那偌大的露天浴池中,却是连一个人也没有。

李禾微微一笑,直接便跳入这池中,然后又说了一句话,却是险些惊掉了程咬金的下巴:“这水还成,算是个温水澡吧。不过还是热水浴舒服一些啊。”

“嘎?”老程的一双大眼,此时更是又大了两圈儿,瞪着李禾道:“兄弟当真要洗那热水澡?”却是将那热水二字咬得极重。

“这里没有的话,温水也还凑合了。”李禾摆出一脸怕麻烦了程咬金的样子。

“兄弟跟我走,这里还有一处好去处。”说着调头便走。

二人一路往里,却是直走了八进院落,这才到了一处露天浴池。

“哦?”李禾眉毛一挑,便见那一潭池水竟是色作透明,便似是一池流动的青色琉璃一般,却并不发出岩浆的光芒。再看那池边立着的一块牌子:英雄池

李禾微微一笑,一跃而入,然后不在老程已经合不拢嘴的表情下,鱼儿一般在里面游了起来。

这一场澡很快就洗完了,确切的说是因为李禾洗“热水澡”的能力,而让程咬金落荒而逃。自己下不去的池子,却只能看着李禾一个人去洗,老程这张老脸便有些发红,很快便熬不住,寻了个借口,便拉着李禾出了华清池。

二人到了街上,程咬金便又拉着李禾上到了二重城池之中,吃了一顿饭。

这兴魏城凿山而建,因为极高,便如那多层楼阁一般,却是分出了七层。

二人便在第二层城池的一家酒馆之中,喝了两杯。

“兄弟,哥哥平时最敬英雄,今儿兄弟入了那英雄池中,便是真英雄,哥哥敬你”说罢一仰脖,便将手中酒杯一口喝干。

便在李禾也将酒杯干尽时,却忽听旁边一位客人道:“掌柜的,先结我的帐,我还要赶去七层城中城,参加拍卖大会,听说今天会有好货色,先别管别人了,快些个。”

“大哥,这七层城中城的拍卖会,可有什么说法?”李禾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那程咬金立刻便拉了李禾起来,随手抛下酒钱,便拉着李禾快步向上一层城池赶了过去。

“兄弟,难得今天你运气好,遇上这城中城数月才有一次的拍卖会。这拍卖会可不定期,不知哪回进城才会赶上,走,快些个,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第二百零三章相逢

() 第二百零三章相逢

二人大步流星,很快便赶上了方才急着结帐的那位仁兄,到了七层城池时,便见城门口人潮汹涌,兴魏城中得到消息的人,显然都往这儿赶来,

那老程一见这些个人挡在前面碍事,便不由得将牛眼一瞪,咋咋呼呼便往里挤,前面有那人被他挤开的,本来便要发作,一回头见了他那张大脸蛋子,立刻便转怒为笑,十个人里,竟是有八个都要拱手叫他一声大哥。(百度搜索,《》)《》%网

李禾眼睛都看直了,自己这位大哥认兄弟的速度,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自他死后进入这地府之中,这一天得认上几个兄弟,才能达到这等规模?

不过了有了这喜欢结拜的老程开路,二人在这人群之中,倒是顺利的挤进了城门之中。

那城中城,便是在这七重城池的中央地带,建立的一座小型城市。

说小型,却只是相对于这座地底的兴魏城而言,若是以地面标准而言,这城市却只是比开封城小了一圈而已。而开封城,却是这个时代的世界第一大都市,这地底城市的规模着实可观。

这城中城也有城门,却是要在城门旁交上一些钱,换到一块腰牌才能进入,而这腰牌,在出城上还要缴回。

前边的人都在排队出示腰牌进城,那程咬金却是把头一点,李禾便听那门卫点头叫了一声大哥,两个人便晃进了这城中城。

一进这城中城,便见这城中竟是再没别的建筑,便只是一座占地极大的广场,被数百层台阶环绕四周,形成一个漏斗状的观看平台,若是坐满,李禾目测了一下,至少要百万人才能将将覆盖全场,这还是每个席位都坐的比较舒服的算法。

此时场中已经坐满了大半,李禾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这拍卖场中,并不设贵宾席位,进入之后,按照自下而上的顺序,一圈一圈的台阶自行坐满。

这让李禾对这城中城的主人,多少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意思,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地面世界,等级制度处处可见,这座位一项,尤其明显。这城中城的主人似乎倒也有些意思,竟是在这百万之众的座位席上一视同仁。

“好兄弟,一会儿坐下来后千万莫要惊讶,想当年哥哥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可是被这座位惊得一阵儿大呼小叫,这事儿可是整整被人笑话了一年,兄弟你可莫要学哥哥我的丑。”落坐前,老程还不忘叮嘱李禾。

李禾看了看屁股下面,并没觉出有什么古怪,不过既然程咬金说了,却也多少提了些小心,缓缓坐了下去。

“唔?”屁股刚一落实,李禾面前景物便是一变,偌大的拍卖场内,竟再也不见一人,便仿佛只有自己一人在场中,便是连周围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李禾稍一琢磨,却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倒非是城中城的建造者故弄玄虚,而是拍卖时的需要,席位之间无法感知到彼此的存在,对于拍卖时的公正性,以及成交后的安全性,都有了基本的保障。

可这过百万人的偌大场地,同时让上百万彼此相邻而坐的入场者以法术隔绝开来,这等手笔,却是远比实体的墙壁隔开,要更有难度。不说营建时的所耗,便是启动这样一座同时隔绝百万人的大阵,所需灵力供给,便是一项骇人听闻的海量消耗。

想到此,李禾不由得对接下来的拍卖有了一丝期待。

地底世界的效率,显然远高于地面世界,没有任何虚头,人都坐满后,拍卖师便直接出场。

“哦?”李禾眼睛亮了,连着几件拍卖的,竟然都是来自地面世界的物事。

“不是吧?”当第三件拍卖物品出场时,李禾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看到那第三件拍卖物品,拍卖师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原本只是专业性质的激情语调,瞬间充满了真实的激情:“老爷们少爷们、夫人们小姐们,请看,这是一只来自地面世界的最美味物种:猪猡”说罢便双手一伸,露出一脸的陶醉。

拍卖师在场中能够听到的声音,李禾在座位上同样能够听到,那拍卖师猪猡二字一出口,便听得台上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李禾面颊一阵抽搐,一头猪而已,用不用得着这么夸张啊?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李禾惊得险些下巴脱臼,就这样一头,怎么看都像是营养不良的瘦猪,竟然拍得了拍卖会开始后的最高价格:十万冥币

“还真是物也稀为贵呢”李禾心中感慨,似乎是有些后悔自己来到这地底世界之前,却是没有带上几头猪猡来大赚一笔。不过转念一想,在这地府之中赚得的冥币若是拿到地面上去……李禾便也就释然了。

之后几个超出李禾心理价位的高价成交,也都是来自地面世界的玩意儿,其中一条来自地面世界的金色鲤鱼,扑出了百万冥币的高价。

之后陆陆续续出场的地底世界的奇珍异宝,倒是让李禾大开眼界,长了一回见识。

在这热闹新鲜的刺激之中,时间流逝得飞快,很快便到了最后一场拍卖。

押轴戏往往便是重头戏,这道理在地底世界也同样适用。

“老爷们少爷们,老少爷们儿们,请睁大眼睛,今天的最后一场拍品,是我地底世界万年以来的第一次。一位来自地面世界的……拍卖师拖长了话音,一指那自台下运送上来的一件货物“九重修者”

配合着他的话音,那货物上盖着的黑布也在同时被揭了开来。

台下立时传来一片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李禾瞳孔一缩,只觉眼前这人似乎有些熟悉,可这容貌,自己确实不曾见过。

那被下了重重禁制的九重超凡期修者,一脸纯白的须发被那黑色笼子衬得格外醒目,揭开布幔时,还是闭着的双眼,在听到观众山呼海啸的尖叫之后,猛然睁开。

百万之众的疯狂尖叫,便在那双眼睛睁开的瞬间,戛然而止。

……静,无比的静

全场过百万的地府居民,在那一双突然睁开的眼睛之下,呼吸竟都是齐齐一窒。

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全场。

这位九重高手一身法力尽被封印,此时这股无形威压之中,便只是自他眼中透出的一股气势,便威压全场,这便是九重超凡期高手的威风。所谓虎死不倒架,传说中,死去的老虎,寻常的肉食动物都不敢啖其尸身,便是因了那一身虎威。

“哇”场面一窒之后,再次暴发出更加狂乱的尖叫,全场瞬间引爆。

九重高手,这可是九重高手啊

越是那身手低的,此时便越是兴奋。

看着代表了地面世界至高修为的至尊修者,却被当作奴隶在自己面前发卖,出于人人皆有的某种阴暗心思,种种快感让全场尖叫音量再创新高。

“嗯?”李禾瞳孔一缩,以他的眼力,分明看到那一双冷冷扫过全场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不易为人觉察的金光。

“不好”李禾心头刚动,便听得一声非人吼啸自笼中响起。

“吼”

不等全场反应过来,便看场中那九重超凡期修者,面上突然一红,噗地一声将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啪”便在他吐血的同时,身上的锁链禁制瞬间崩断。

他似乎是用了什么自残功法,瞬间换得了一股力量,破掉了禁制。

“大哥快走”李禾一伸手,却是一下破除了场中的隔绝,抓住了一旁的程咬金。

“砰”便在这时,那牢笼突然炸开,九重高手脱困而出。

与此同时,那黑色铁笼被炸成了上万块碎片,同时激射向看台。

“贼子敢尔?”李禾刚拉住程咬金的手臂,被一下挣脱,眼看着无数碎片袭上看台上的观众,程咬金大叫一声,抽出一对板斧,便当空跃了出去。

只听得一阵叮叮密响,程咬金这一对板斧舞动开来,竟是瞬间挡下了过百碎片。

李禾原本只想暗中发动斥力,能救下多少便算多少,可一见程咬金冲了出去,自己的这位强出头的大哥,怕是第一个便要成为那脱困九重修者的复仇目标,李禾只得也一起跟着跃了出去,身周斥力全开,挡下了自己坐席这半边的铁笼碎片。

可对面那一半坐席,却是无遮无拉,只瞬间,惨叫声便响成了一片。

被这惨叫声刺激到的程咬金,立刻红了一双眼睛,口中一阵哇哇大叫,不等那九重修者杀上门来,他自己却自看台上凌空扑下,主动寻上了那位九重高手。

“大哥”李禾急了,急忙一提身形,瞬间超过了程咬金,抢出一个身位挡在了程咬金的身前。

“兄弟闪开”程咬金赤红双目之中突然闪过一道红光,竟是让李禾脑后突然一紧。

李禾反应极快,自己这位大哥怕还有什么自己没看出来的杀手锏,身形一拔,便向上猛地蹿去,给程咬金让出了空间。

“轰”便见程咬金一对板斧挥下的同时,两道红光自斧中脱出,新月一般飞斩向下方的九重修者。

那九重修者目中只是冷冷一扫,便轻描淡写的抬起手臂,刚要挡下这道攻击,那抬到半路的手臂却突然不动了。

“噗”那一对血色新月尽数斩入这九重修者的手臂之中,那九重修者似乎被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惊得醒了瓜来,猛一抬头,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好贼子,纳命来”

那正在空中的李禾,身子猛然一震:这声音……是丹主

第二百零四章丹主

() 第二百零四章丹主

这一下,仇人见面,当真是分外眼红。(百度搜索,《》)

丹主的一双眼睛就在瞬间变成了一片血红。

不能不恨哪,丹主之所以会来到这地府之中,说起来还是李禾的“功劳”。

从丹主度劫前便一直急着要开炉取丹,甚至不惜损毁仙器丹炉,用白炼之火强行加快炼丹速度便可知道,他在度劫之上的把握并不大。

可想而知,在度劫之时,被李禾掌中突然冒出的白虎、青龙这两个吃货给吞了一只手掌,实力受损之下,这本就把握不大的度劫,便成了完全没有把握。

便在度劫失败,眼看便要被劫雷击得魂飞魄散的瞬间,这位已经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不愧丹主之名,竟是在这关头,突发奇想,吞下了一枚勾魂丹。

这勾魂丹本是强行开启地府通道,将活人魂魄勾入地府的歹毒丹药。

这此时劫雷当头,眼看便要魂飞魄散的当口,能保住魂魄便还有重来的机会。

吞下勾魂丹的丹主,便在魂飞魄散前的瞬间,便丹药之力强行将魂魄勾召到了地府之中。这劫雷却是无法越界发作,却是被这丹主侥幸逃过了一劫。

可丹主抵抗劫雷时,已然重伤,那勾魂丹又是霸道歹毒的性子,对灵魂却是伤上加伤,他又时运不济,初到地府便被一队强者发现,却是以九重至尊的身份束手就擒,被无比屈辱的当作了奴隶送来了拍卖场叫卖。

不甘受辱的丹主,以修为跌落一个境界为代价,强行破开了下在自己身上的重重禁制。

做为已经达到过九重修为并已经达到了引动天劫,只差一步便可飞升的至尊强者,这跌落一个境界是何其惨痛的代价。

这一笔帐,自然也都被算到了李禾头上。

他却不想,只因他在李禾身上发现了青龙气息,便随手将一活人擒来丢入丹炼之中作为丹引,活活炼杀的手段,算作怎么一回事。

而李禾趁他度劫之时炸炉逃脱,却根本没想到要伤他一根汗毛,却还是他自己不依不饶的分出一掌去要灭了李禾,却反被李禾掌中意外出现的白虎、青龙一口噬掉了手掌。

说起来,怎么看都是他咎由自取,可这位已经修炼了过万年的老怪物,却显然自有他自己的一套强盗逻辑,此时一见李禾,便立刻发了狂,将自己的一腔仇恨,都倾泄到了李禾头上。

李禾一见丹主,也知道今天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索性先下手为强,趁着丹主还被狂怒左右心神的瞬间,一掌拍下。

那丹主此时虽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其实骨子却一直还将李禾当作蝼蚁一般的存在。也是,以李禾不过堪堪金丹期的修为,在九重巅峰强者的眼中,还真就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眼看着李禾竟然主动出击一掌拍向自己的头顶,这丹主却是怒极反笑,便只这样站在那里,任由李禾一掌落下,却是要凭着自己的一身强横修为,将李禾活活反震而死。

“啪”李禾手掌落下。

“啊”丹主一声惨叫,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托大,可是已经有些晚了。

此时的李禾,炼气修为虽然只有金丹期,可他的炼体修为,已经达到了人间界炼体强者的巅峰水准(炼体共有六重境界),这一掌拍下,却是直接震碎了丹主在进入地府后,直接获得的这具实质身体,可李禾却并没有一下将这身体打爆,而是控制发力,保留了外面一具完整的皮囊与骨骼。

此时他依旧保持了头下脚上的姿势,单掌压在丹主的头顶,却是以“噬灵”熔入兵体后得到的吞噬之能,强行吞噬丹主的一身灵力。

丹主只觉得一身灵力自头顶狂泄而出,而此时,一身上下却是筋肉俱断,能够发力的部位都被李禾一掌摧毁,便是连眼皮的眨动能力都已彻底失去,整个躯壳便只能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任人宰割。

以丹主九重至尊的尊严,此时简直便是羞愤欲狂,可此时便是他想破口大骂,也没有办法,嘴巴的筋肉也在被破坏之列。

丹主只觉自己一身修为疯狂下跌,方才因为破除禁制,虽然消耗掉了整整一重修为,可因为他本身就是九重巅峰的修为,一身修为境界却还停留在九重超凡期与八重分神期的一个临界点上,并未完全跌落九重超凡之境。

可便在眨眼之间,丹主便觉得自己的修为境界,随着体内灵力(魂力)的疯狂涌出,而彻底跌落到了八重分神之境。

这八重与九重之间的修为,看似只有一重之差,却可谓天壤之别。境界跌落可不是灵力损耗那么简单,总有补回来的一天,这修者的境界一旦跌落,尤其是五重金丹期以后的境界跌落,几乎都是不可修复的终身损伤。而这八重分神与九重趁凡之间的境界跌落,更是没有任何恢复的希望。

作为曾经达到九重之巅的至尊强者,被打落境界到再也无法重温九重之巅的痛苦,让丹主直欲疯狂。

“轰”一声巨响之中,整个地府都似乎一阵抖动,能够容纳百万人的拍卖场中央位置,瞬间被一团爆起的白光吞没。

待到白光散去,场中空空如也。

“兄弟,你在哪儿?”程咬金看着空荡荡的拍卖场地,焦急的大喊。

此时的李禾,已经与丹主一同回到了地面。

丹主毕竟是丹主,哪怕全身被制,仅凭意念,也能够完成一系列的控丹手段,便在李禾将他境界吸落到八重瞬间,感觉到无数强大气息已经自*卖场的各个方向向这里飞速逼近的丹主,突然吞下了一颗还阳丹,使得自己与李禾瞬间回到了地面世界。

此时的丹主,境界已经跌落到了八重,自然再不必担心会引来劫雷,他已经失去了引动天劫的资格。

一到地面,李禾便觉眼前一白,身周传来阵阵刺骨寒意,竟是到了一处无边无际了无人烟的冰原之上。

第二百零五章元婴

() 第二百零五章元婴

那丹主突然回到地面后,已经失去肉身的他,在还阳的瞬间,便蜕掉了进入地府后得到的那一付躯壳,瞬间恢复了遁入地府前的元灵之身状态。《》%网

丹主本以为借助这一变化,可以利用灵体的虚实变化,甩脱李禾,却没想到便是在这等穿梭两界的过程中,李禾的那一只手掌,也依旧有如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地贴在他的元灵之身上。

经过了八重到九重的蜕变之后,分神期的不灭晶舍已经完全与元灵之身合而为一,称为元晶之身,这具神识属性的身体,只要扛过天劫,便会转虚为实,脱去肉身,飞升进入天界。

而便在丹主修为跌落八重的瞬间,这元晶之身虽然没有彻底还原成不灭晶舍与元灵之身,可元晶之身的种种妙用已经完全消失,现在的这个元晶之身,便只好算作是一具融入了不灭晶舍的元灵之身,却是与元晶之身再无任何关系。

“啊”丹主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没想到回到阳间之后,头顶那只魔掌的噬灵速度不减反增。

李禾自己也并不清楚,方才他的噬灵速度之所以打了折扣,其实是因为魂体进入地府后,会自动形成的那一付实质躯壳,此时回到了阳间,那付躯壳自动消失之后,直接吸上了丹主元灵之身的手掌,噬灵速度至少增长了两成,且还有继续加速的势头。

而便在丹主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他的修为已经跌破八重分神期,直落七重脱窍期。

要知道李禾此时的炼体修为,已经达到了人间炼体强者的六重极至,且因为他将祖体改为了丹体,更是突破了炼体一道的某种极限,而这噬灵能力又是属于他兵体之中的能力,若是在丹主尚未跌破九重修为时,他若不托大的话,李禾还不一定能够完全摆布得了他,可便在他一身修为落到八重分神期之时,以李禾此时炼体巅峰修为发挥出的噬灵能力,已经完全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只见丹主那融入了不灭晶舍的元灵之身,开始急骤缩小,几乎便在一个呼吸之间,便缩了一半体积。

片刻之后,将丹主那融入不灭晶舍的元灵之身彻底吸收的李禾,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声音不是由他的嘴巴中发出。

李禾的整个身体,由于高速颤动,竟然发出巨大啸声。

高速颤动中,李禾的人形身体开始出现道道人形轮廓的光影,光影之中,只有一剑一锄在其中游动飞舞。

李禾在吸收了丹主的一身修为之后,却是瞬间到了元婴突破的边缘,此时,已经出现了冲击元婴期的种种先兆,却是与其它单纯的炼气修者都有不同。

首先那扩散而出的人形光影之中,并无什么复杂的光纹符箓,因为李禾根本未曾修炼过什么具体的法术,而同时,他又是丹身合一。在进入炼气五重金丹与炼体六重丹体时,却是将炼气与炼体重合为一,此时的晋阶,也是走的这一路数。

李禾炼气突破境界的同时,因气体合一,却又势必要突破炼体的境界。

可炼体一道便只有六重境界,再往上,却还要往哪里突破去?

第二百零六章元体

() 第二百零六章元体

李禾体表由一道锄意与一道剑意化显成形的锄、剑两道图纹,在他周身飞速游走的同时,一道无比奇怪的力量也在他体内向外发散开来。{《》 }

由金丹而元婴,最关键处是以神识合于元气后,积累到足够的元灵之气,以供形成元灵之身的海量消耗。冲击元婴时,最怕的便是元灵之身尚未完全成形时,体内积累的要与神识结合后,形成元灵之气的元气先行消耗一空,又或者元气尚有富余,神识却已经根不上消耗。

这两者,李禾都不存在,将一位九重高手活活吸干的储备,甚至都不需要李禾消耗神识去结合元气,生成元灵之气,丹主一身修为化作的滚滚灵力,因为他曾经的九重修为,却还是与九重以下的修者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便是灵力之中的一丝灵性。

便因为多出的这一丝灵性,李禾甚至不需要以神识结合元气,便可以自这滚滚灵力之中,直接提出元灵之气,且这元灵之气的品质之高,绝非自己按部就班修炼所能比拟。

可此时的李禾却不敢有半分取巧,依旧老老实实的将这已经具足灵性的,可以直接当作元灵之力使用的高品质灵力,与自家神识结合之后,融和成为元灵之力。其在这之中,李禾还将自己凝就的一道锄意与一道剑意,与神识一起,融入其中。

这两道成形的意,却是远比神识更加高等的存在,这一下却是让李禾融合而成的元灵之力品质再次得到提升,甚至,与普通修者相比,这已经能够称之为质变。

炼气修为冲击元婴已经没有任何悬念,此时的李禾,主要心力已经投入到了炼体的同步变化之上。

李禾在神识之外,将自己凝就的两道意,额外融入到元气之中,形成超品的元灵之气,却并非仅仅只为了提升元灵之身的品质。

意与神识有相通之处,却又超越于神识。譬如同样一柄飞剑,若是只以神识触丝探入其中进行操控,便只能够发挥出它应有的水准,而若是以剑意贯穿其间,却能够使其威力倍增,甚至数倍增。更可以使修者御剑如臂使指,甚至达到人剑如一、气意合一的境界。

没错,李禾便是要借助这两道自己凝就的纯意,使得气意合一,身意如一,借助意为连结纽带,将身与气合而为一。

“嗡”李禾身体一震,那由二意融入其中的元灵之身已经到达了巅峰状态,便在这一刻,李禾发动了得自如意针的如意变形之能,将自己的身体瞬间化作与神锄一般的身相,锄意瞬间与身如一,与气合一。

“铮”李禾身形又是一变,成了一把阔剑形状,剑意与身如一,与气合一。

这两番变化,加在一起不过十分之一个眨眼的时间。

经由意之纽带,李禾的意、身、气同时合而为一。

“吼”李禾身形复为人形,只觉一身上下仿佛充满了无边力量,不由自主的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吼”一声仿佛回音一般的巨吼,自远方传来。

李禾不由一愣,这里明明是一马平川的冰原地带,可不是什么会产生回音的山谷,这吼声……

“吼”伴随着又一声巨吼,一道有些眼熟的巨影在天边迅速变大。

第二百零七章试刀

() 第二百零七章试刀

李禾刚刚晋升元婴成功,便看到那貌似是自己自鸣神宗的地头上放出来的远古凶魔,自天边现身。(_《》)

李禾虽然心有疑惑,不知这巨魔到底是如何就找到了自己,可一见那巨魔直奔自己而来的气势汹汹,便知道其一定是有办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不过这一次,李禾却不打算逃了。正好刚刚这一次冲上元婴颇有些前无古人,李禾正不知该如何检验一下自己这一身状况到底该算哪样,便有“试刀石”送上门来。

这一次,李禾终于有机会看清了那团魔影的形象。那总有团团黑雾裹住的巨大魔影,便是以鸣神宗那几位联手一击的八重分神期长老,都无法看穿,可此时的李禾,仅仅只凭着一双肉眼便看穿了这团能够障住八重分神期高手的黑雾。

那黑雾之下的,是一张巨大的额顶生有短角的狰狞面孔,一双眼睛正无比仇视地看着李禾。

那一双巨大的瞳孔之中,满是无数血纹组成的枪林刀坑万箭穿空,只稍稍一注视,便觉一股扑天杀气迎面而来,以李禾此时的修为,竟都觉呼吸一窒。

“这才是杀气冲天”李禾目光往上一扫,便见那巨影所过之处的天空上方,竟都隐隐有了一丝变天的迹象,若非那巨影飞得太快,没有任何停留,他所在的地方,恐怕还要生出些许天地异象来。

这头被李禾放出来的上古巨魔,也不知道到底如何逃脱了那七层罡风层,那些已经拥有了灵性的七重罡风的群起围攻。

及到稍近,看着已经明显缩小了一圈儿的魔影,李禾心中还是有些暗乐,这巨魔虽然自七重罡风层逃脱出来,可也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说是脱了一层皮也不为过。

此时一见李禾,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嗷嗷叫着便扑向了李禾,那裹在身周的裹裹黑云,在如此体型之下,当真是有了乌云压顶的感觉,此时随着他的愤怒,更是瞬间涨大数倍,遮天蔽日竟是让白亮晃眼的冰原瞬间暗了下来。

李禾可不是个等着被人砍上门来的性子,此时既然不准备再逃,身子一震,瞬间便化作了一把阔剑形状,便要先下手为强。

“铮”剑身震鸣,李禾第一次感受到了气、意、体三者合而为一带来的一种玄妙状态,此时的李禾,对于那道称之为“容”的剑意有了更深的理解,确切的说,是更清楚如何运用这道剑意了。

意随心转,心随意动。道心通明、道心无畏、道心惟微,三种道心,此时不再是以一意贯穿其间,而是与意合一。

瞬间,李禾眼前的景物仿佛突然变了一个模样,说变也不太确切,肉眼前的景像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可“心眼”之中的世界,确实发生了某种改变。

一道道不仅肉眼无法辨清,甚至便是上古炼心高手,也只能够间接感应的一道道天地之间,自然散发排列着的,所谓天地之意的无形奥义,在李禾心眼之中显形而出。

这可是九重超凡期高手才开始触及的“天意”。

剑身震鸣的同时,李禾的身体凭空消失。

可便在李禾便要杀上那巨大魔影的瞬间,一道冲天剑意却是自身下突然杀出,抢先斩向了空中的魔影。

第二百零八章惊魔

() 第二百零八章惊魔

“轰”直到这时,冰盖之下才传出一声碎裂声响,魔影身下的冰盖砰然破碎,一道白色人影冲天而起。《》%网(_《》)

“白慕雪?”李禾头皮一麻,便见漫天雪块中的一袭白衣胜雪,心中大叫糟糕,也不知这位冰山妞哪根筋不对了,不仅跑到这万载不化的冰原之下修炼,还要挑战那一掌便抹杀了十三位八重分神期高手的巨魔影。

可此时李禾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责怪这位脑子貌似也进了冰雪的冰雪妞儿,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身形一震,再次加速,却是要赶在白慕雪之前,与这巨魔影交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再说。不然李禾都担心这位只有六重元婴期修为的傻妞,是否能挡得下这巨魔影打哈欠时无意喷出的吐息。

“轰”突然加速的李禾,终于抢在白慕雪的前面,一剑砍到了巨魔影的身上。

与此同时,白慕雪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直接将自己身体打横击飞出去,脑中同时炸响一道神识声音:“滚,你这傻女人,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李禾也是被她骇得毛了,有些口不择言。

没想到听了这话,白慕雪竟是嗷地一声尖叫,白如冰雪的面孔瞬间涨红,额头青筋跳动,面孔扭曲得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却竟是被李禾这一句重话刺激的理智全失,状若疯狂的再次冲向了那根本不是她能够抗衡的巨魔影。

“你疯啦”幸好李禾此时并非人身形态,并没有肺部存在,不然一定会被白慕雪的无脑举动给气炸了肺。

可此气却非彼气,李禾一边大骂,一般急催剑体,刹那之间,斩出三千下。便见那虚空竟都被他斩出了道道虚无黑色的空间裂缝。

这一招李禾并非凭空想象,而是心中灵光一闪之间,突然想起了七重罡风层中,那些已经具备了灵性的七重罡风化作的一道道风刃,对自己的攻击中,所蕴含的某些玄妙奥义。

这一式,便唤作罡风斩。

以李禾此时的身体之坚、力量之巨、速度之快,这一击之威,差不多便有上千道七重罡风的杀伤力,而这刹那之间连斩三千击,却是相当于数万道七重罡风连续攻击的效果了。

“嗷呜”刚刚自七重罡风的围殴之中逃脱出来的巨魔影,发出一声震天惨嚎,身子一挣,裹在身边的黑雾凭空爆涨数倍。

疯了一样的白慕雪正挥剑冲了上来,那自飞剑剑身上爆涨至三丈开外的巨大剑芒,率先撞上了这突然暴涨的护体黑雾。

“砰”白慕雪便好似一剑斩到了九天玄铁铸成的厚墙之上,直接被反震得倒飞而去,一下扎进了冰盖之中不知去向。

也幸亏如此,她才籍着冰盖的保护,没有在李禾与巨魔影随后的争斗之中,没有被战斗余波撕成碎片,保住了一条小命。

巨魔影吃了李禾这一记狠杀,虽然有些惊狂,却并没有被杀破了胆气,而是惊狂之下,便似那受惊的马匹一般,突然进入到一种失控的疯狂状态。

当然,这巨魔影的神志,似乎一直便有些不大清楚,似乎除了杀戮之外,便再无第二种情绪,他的想法,似乎只是选择要杀谁的问题而已。

这一下被李禾突然刺激,却是彻底惊狂了起来。

黑雾中,无数道巨大的血色兵刃,仿佛万箭穿空一般,突然穿射而出。

第二百零九章战灵

() 第二百零九章战灵

无数血兵涌出黑雾,李禾只觉自己一身上下四面八方,却是突然进入了末日战场,所见之处,俱是一片杀戮血腥,似乎每一道血色兵器都是由万千场血流成河的战争中,产生的杀戮之气凝聚而成。《》%网

心眼之中,李禾眼前的景象都发生了变化,完全一付末日血色的景象,便似乎自己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一身能力瞬间受到了无比压制,十成实力在这一片血色之中,竟只能够使出十之一二,且还在继续缩水之中。

一道巨大血戟破空而至,那血戟尾部,便似乎有碍只无形大手正在握着一般,操着这血戟,自下而上斜挑李禾的剑体。

在李禾的心眼之中,也确实看到了戟柄上握着的一双大手,不只有手,身后面还有一位武将。

战灵?

李禾心中一凛,这战灵最后一次出现,似乎已经是万年以前的事情了。

所谓战灵,此时的修真界不要说使用,便是知道的人,也几乎没有多少。

这还是李禾在红尘宗时,因为杜无悔与李诗诗成了红尘宗掌门的关系,得以进入红尘宗的密卷室中,随意翻阅古卷,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种叫做战灵的东西。

这战灵,与上古时代的祖灵有些相似之处,却又并非同样,似乎只是在黄帝与蚩尤争霸时,在蚩尤手中发挥过无比强大的威力。后世称蚩尤为兵主者,大抵是因此而来。传说中的蚩尤,曾经收集过万战灵,组成了一个战灵军团,战无不胜。

这战灵的来历,却无人能够知晓,似乎,并非来自这个世界。

李禾也只是在那些古卷之上看到了只言片语,对这战灵的根底也根本无从探究。

李禾此时只有一剑斩去,剑戟相交,却没有任何声响发出。

李禾的剑身形态,却是一下巨震,便仿佛……自己攻击的力量又反弹回了自己身上。

“以牙还牙?”李禾心中惊讶,忽然想起了在那提到战灵的古卷之中,看到的关于战灵能够反弹攻击的特殊属性。

李禾心知不妙,却是不退反进,身子一阵便再次斩向对面战灵所持的戟兵,一身吞噬之力瞬间施展出来,将这铺天盖地的血腥杀戮之力瞬间噬入体内。

李禾倒是很想看看,这“以牙还牙”的战灵,是如何能够反弹自己的吞噬之力。

“铮”李禾剑身猛地一震,那战灵并没有阻止自己手中的血戟被李禾吞噬的意思,而是任由李禾这他手中的一杆大戟吞了进去,甚至在那血戟被完全吞没的瞬间,他也回到了这血兵之中,一起被李禾吞噬入体。

便在这战灵血戟化作一丝丝血色气息入体的瞬间,李禾浑身一震,这股气息中的杀戮之气,竟是让无所不吞的“噬灵”体质,感觉到一阵刀割腹绞的痛苦,便似乎吞下的是一座刀山一般,自喉而腹一下给割成了支离破碎。

这等似乎连天都要杀上一杀的戮天杀气之下,便是以李禾此时的炼心修为,整个心神也不禁为之一震,心底之中竟是不受控制的生起一股戾气:杀,杀光所见到的一切生命,然后再毁灭自己……

李禾明明知道自己心魔生起,可这念头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便似乎已经开始喷发的火山一般,根本无法遏制。

“嗡”李禾刚试着以强力强行镇压这股心中魔念,却猛然身体一震,若非此时他是以剑体形态存在,身体较之人身形态更加坚固,这一下怕便要被被这股魔念的反弹之力,给瞬间炸成了片片碎肉。

怎么办?

强力镇压显然已经行不通了,可若是再拖延下去,整个心神都要彻底被这股杀戮魔念控制,到时自己便会彻底成为一具杀戮凶器,不知会干出何等疯狂的灭绝人性的事情。

“砰”李禾剑形身体一下巨震,此时他正在苦苦控制内祸,身体根本动弹不得,却是一把战灵持着的血色巨斧,一下斩了个正着。

李禾眼前一黑,那仿佛只是由血色气息凝成的半虚半实的血斧,辟到自己身上,不仅有如实质一般,更仿佛群山砸落,这一下大力,便是以李禾此时的超炼体修为,也无法承受,剑形身体之上,竟开始出现了龟裂纹路。

“天地之数,幻灭之间,穷演万法,逆转生死”

几乎便在李禾受到重创的瞬间,上一次还原增补幻灭道功法,所悟出的一句心法自心中瞬间涌出。

李禾便似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那些方才还有如实质一般控制了他心神的魔念,瞬间变得如梦如幻。

便似乎沙漠中的旅人,将远处的海市蜃楼当真之后,又忽然认出了这是海市蜃楼一般,之前有如实质一般的高楼大厦,瞬间瓦解,成了烟雾彩虹一般的飘渺存在。这便是认知转变给人心境带来的变化。

李禾此时便是如此,一旦发觉这些魔念本就如梦如幻之后,魔念对心神的影响,瞬间变成了飘渺的浮云一朵,轻轻一吹,便散作了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李禾心中似乎生起了一股明悟,对这血色气息的本质理解,瞬间跃上了一个新的层面。

“容”

此时的李禾,对这血色气息不仅不再排斥,反而心生理解,世间万物有生有灭,这一些看似可怕的血色气息,不过是生灭之间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过眼云烟。

瞬间,那心眼中铺天盖地,仿佛末日血海一般的血色世界,被李禾一口吞噬,李禾心眼之前的世界再次恢复了正常。

“轰”李禾身体一动,这一回却是主动出击,迎上了再次斩下的血色巨斧。

重山术?

此时李禾心神恢复正常,一交手,便绝得自己一身上下无处不痛,这一记硬憾,自己在力量上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这一斧之中,便好似无数高山叠在一处,砸了下来。

“轰”还不等李禾有所反应,那巨斧再次斩落,这一回,剑形状态的李禾,被一斧直接劈得向下坠去。

“轰”雪块四溅。

“相公”白慕雪的声音在李禾耳边响起。

第二百一十章狂噬

() 第二百一十章狂噬

“走快走”李禾在白慕雪神识中嘶声大吼。。

白慕雪却是一脸执拗,不仅没有走的意思,反倒一下扑向了李禾,盖到了他的巨型剑体之上。

李禾的剑形身体,已经有了崩裂的迹象,一身疼痛,不要说寻常人,便以分神八重的心志之紧,也未必能够扛下,可此时的李禾却被白慕雪送死式的掩护给刺激得忘了这非人痛苦,剑身发出一声震鸣,瞬间一分为九,却是化作了九把锄头,同时飞向了九个方向。

那正自空中追击而下的巨魔影不由一愣,一滞之后,便分出了八道战灵分别追往逃向了东南西北四面八方的八道锄影,自己的真身,则是一声呼啸,冲天而起,追上了那一道逃往高空之中的李禾分身。

而此时的白慕雪,已经被李禾不动声色的震晕了过去,深埋在了厚厚的冰层之下,便是想出来送死,也没了机会。

“轰”一声巨震,这是李禾飞往东方的一道锄形分身,刚刚使用遁空能力穿梭而出,便被一把巨型的血色流星锤堵了个正着,一下砸到了锄头之上。

“流星赶月?”李禾心中一震,一看这流星锤的样子,李禾便不由想起了在古卷中看到的一种叫做流星赶月的异能。

李禾心中不无感慨,这战灵中还真是人才济济,自己的遁空之能,竟然又遇到了真正恐怖的遁空高手。对上了这能被古卷记载的流星赶月,李禾这一道分身索性便放弃了遁逃,锄身一震,便硬碰硬的砍向了这一道手持流星锄的战灵。

没错,李禾这一次硬碰硬的对象,是那流星锤后面的战灵。

那战灵对李禾能够看到自己,明显有些意外,似乎之前从未遇到了眼前这等情形,一愣之下,这才急忙拉回流星链锤,要挡下李禾的一击。

可高手过招,哪里容得下这一瞬间的愣神,更何况以李禾此时的超炼体修为,一身速度已经快到了一种极至。

“砰”似乎一声闷响,又似乎没有任何声音,李禾的锄形分身一下斩中了那战灵身上。

那修者们也看不到的战灵,被李禾一锄正中脑袋。

原本,这连修者都看不等的神秘存在,便是被实体攻击割过身体,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可此时的李禾,却是刚刚吞噬过那血兵与一道战灵的全部血色气息,这一锄下去,竟是一下竟那战灵打得一阵模糊扭曲。

李禾一不做,二不休,破入战灵脑中的锄头瞬间变成了满是裂纹的剑体形态,“噬灵”全开。

那战灵显然是意识到了危险,拼力挣扎起来,可以他流星赶月的遁空之能,却是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等接触缠斗的情形。

而原本以李禾此时的身法,速度再快,也绝对无法拦下这身负流星赶月绝顶遁空之能的战灵。

却没想到这一番遭遇战,在双方都不熟悉对方的时刻,却是被李禾先下手为强,这一下吸住,哪里还敢放得他走,眨眼之间,那足有丈余高下的战灵,终于被李禾吸入了体内,那由战灵掌控的血色流星锤,自然也被李禾顺势吞入肚中。

“嗡”剑身一震,那原本满是裂缝的凄惨剑体,突然大放光芒,不仅那一身裂纹瞬间痊愈,剑身之上,更是浮现出一道道流星一般的光纹。

那战灵“流星赶月”的遁空天赋,却是被李禾的这道分身尽数笑纳。

几乎与此同时,李禾飞向西方的一道分身,正被那一把先前便打过交到的如山巨斧砍到了身上。

锵地一声巨响,李禾的锄形分身在这一下硬憾之中,竟也出现了裂纹,而且似乎伤得比那剑形分身更加严重。这血色巨斧的重山术,巨力已经不止惊人,还惊天。

李禾剑体未愈,锄体又伤,在这血色巨斧手上似乎吃了大亏,立刻身子一抖,凭空消失,却是施展他的遁空之术一下逃了开去。

那手握巨斧的战灵,却是足足有两丈高下,当真巨灵神将也似,比之寻常战灵差不多高出了一倍之多,生得也是环眼阔口浓密胡须,一脸标准的猛将长相,一见李禾想跑,立刻一擎手中巨斧便追了上去。

哪知便在他踏空前冲的瞬间,李禾竟是一下自他身后穿出,化作剑形,直取他的脑后。

那猛将战灵根本不知李禾能够看到自身的存在,这一下却当真被李禾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反手回斧去救,却依旧还是慢了半步,被李禾剑身一下插入脑中。

李禾方才拼了重伤,却便是要诱得这猛将战灵大意之下,以为自己是真的败退遁逃,出其不意的赢得了这样一个机会,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当下转成剑身的身体,疯狂吸噬起来。

“砰”这一回,在吸尽战灵的瞬间,李禾整个身体却是发出一声罕见的闷响,剑身表面,一道道似山又似斧的奇异光纹浮现而出。

这是代表了猛将战灵重山术天赋的符纹。

※※※※※※※※※※※※※※※※※※※※※※※※

一道血色鞭影,被李禾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这是李禾逃往北方的一道锄形分身。

这一道血色长鞭,鞭梢之上便是一个张开大口的蛇头形状,那一身血色鞭身之上,竟也是有那鳞片也似的道道凸纹,此时这鞭身舞动起来,也不知究竟是兵刃还是活物了。

李禾此时被这道鞭影困在当中,左冲右突却始终被那密不透风发鞭影给圈了回来,此时远远望去,便似是一只没头苍蝇一般,颇为可笑。

那手握蛇鞭的女将战灵也笑了,嘴角上弯起的那一丝弧度,便似是猫儿抓到老鼠后,要先玩够了之后,才会把老鼠吃掉的那种享受猎物绝望挣扎的笑容。

李禾身法愈发零乱起来,似乎被那无所不在的鞭影骇破了胆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此时只是完全凭着规避风险的生物本能,在进行着高速躲避。

那女将战灵的笑容越发妩媚起来,一双看着李禾的眼睛闪闪发亮,虐杀猎物的快感让她感到一丝亢奋的快感。

随着这亢奋快感越推越高,那鞭影的速度也开始越来越快,便在这变态的亢奋快感达到最**的瞬间,已经舞作了一团血色细团也似的鞭影,向着中间猛地一收。

便在这时,一直显得惊慌失措的李禾动了。

瞬间变成了如意针形状的李禾,以牛毛之躯瞬间穿出了身周看起来已经织得密不透风的鞭网。

那女将已经正要享受那变态的虐杀快感带给自己的**一刻,却突然看到原本被自己戏耍到已经山穷水尽的猎物,竟突然破网而出,不仅一下穿出了鞭网,竟然还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穿了过来。

怎么……可能?

直到被李禾一下穿入两眼之间的眉心正中,那女将的眼神才反应过来,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可那嘴角与面部表情,却依旧保留在之前那因虐杀快感而带来的**一刻。

眼中惊骇欲绝,面上却快乐欲仙,带着这等旷世未有的极品表情,女将战灵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一丝意识。

脑中,突然变成剑身的李禾,用疯狂的吞噬来修复自己的一身伤痕。

便在吞尽战灵的瞬间,李禾的剑身却没有发出任何震鸣,只是安安静静的浮在那里,便仿佛一只静静躲在暗处,等待猎物上门的毒蛇。剑身上之,一只只蛇瞳也似的光纹同时浮现而出。

那是代表了这女将战灵蛇潜天赋的符纹。

※※※※※※※※※※※※※※※※※※※※※※※

啪啪啪啪啪

又是鞭影,这一次,却是九节硬鞭。

血色鞭影每一击,便会产生瞬间的气爆声响,那一声啪地声响,竟是直接在空气之中震出一朵朵米字裂纹来,让人一见之下,便觉头皮发炸。这鞭花,竟然震裂虚空,现出了道道空间裂缝,这若是被那裂缝沾上一下,瞬间便是个身体局部消失的下场。

这一次李禾躲得却是更加狼狈,每次都想往烈日高悬的南方逃窜,却每次都被这霸道的九节钢鞭拦了下来。

可李禾仍旧一根筋的要冲向南去,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那九节钢鞭的封锁。

这拿着九节钢鞭的战灵,是一位骑着马的无头骑士,那鞭法与他的形象一样,威猛之中却始终透着一丝诡异,让李禾防不胜防。

而他无头的形象,却让李禾有些琢磨不定他的心思,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对症下药。

而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那无头骑士鞭法之中诡异的一面也渐渐开始明显起来。

明明是九节硬鞭,此时却如同李禾另一具分身遇到的那蛇形软鞭一般,风格阴柔诡异刁钻毒辣,却又兼具刚猛霸道,这一下便是以李禾此时的应变能力,也不由得有些吃紧起来。

几次险象环生,却绝对不是装的,真的便是堪堪被那九节硬鞭击中。

“啪”九节硬鞭再次甩出一记鞭花,不是往常的一朵,而是九节鞭每一截的接连处,同时抽出了一记巨大的空间裂缝的鞭花。

李禾身周各个方向,同时被这鞭花笼罩,向哪个方向突围,却都要撞上一朵鞭花。

李禾,似乎被逼到了绝境。

第二百一十一章琴手

() 第二百一十一章琴手

看着自己的猎物,终于无路可逃,那无头骑士的马脸之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诡笑。《》%网。

便在这时,眼看便要被笼罩了全身方位的李禾,突然动了。

那貌似无药可解的十面杀局,其实却因为若干朵鞭花的出现并非出现,而有了一个小小的时间差别,便是这一点小小的不同步,看在此时李禾的眼中,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便以锄形身体,轻轻一晃,便跃出了这必杀圈击。

怎么……可能?

看着轻松跃出了自己得意鞭杀的李禾,那马脸之上刚刚来得及摆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被变成剑身的李禾一剑斩破了马首,整个战灵身躯瞬间消散,成了李禾修复剑体的大补之物。

李禾方才故意示敌以弱,却并非有闲心跟这个只剩一张马脸的骑士战灵逗闷子,而是不见那骑士的头颅,却是无法断定他身上可以一击必杀的要害部位到底在何处。

这才一直示敌以弱,当他看到将自己逼到绝境后,那马脸之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人类化的笑容,这才明白这无头骑士竟是个人马同体的光物,人身马身却是共用了一个马首,这才突然暴起发难,一击功成。

这一回,李禾剑身爆出光芒的同时,却是一阵乱颤,那剑身表面之上,浮起了道道半人半马的特异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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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一声声闷响之中,一双血色巨手在空中灵活翻飞,正将李禾轰得晕头转向。

这一回,是真的有些晕了。

这窜向东北方向的分身,被这一双古怪的掌形兵器拦了下来,这一次,绝对没有任何伪装,李禾是真的遇到了麻烦。

这一对掌形血兵着实古怪,手掌上的五根手指根本不似兵器那般生冷僵硬,竟是比之真正的人手,更加灵活。且这一双手掌能大能小,十根本就已经足够灵活的手指,更是变态的能长能短,那十根手指便似是乱弹琵琶的乐者十指,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不只如此,以李禾此时的“心眼”之力,竟“看”到这一双手掌也似的血兵,十指在有如演奏弦乐灵巧弹动之时,竟是真的有一根根无形的琴弦随着那手指拨动幻化而出。

这道道琴弦,便只有能够看到战灵的人才能够发现。

看到这些无形琴弦的瞬间,一股无比危险的感觉让此时的李禾,竟是久违的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此强烈的危机直觉,李禾哪里敢让这些无形琴弦碰到身上。

此时的李禾看似在狼狈不堪的躲避着血掌的攻击,其实却是因为要避开这道道无形琴弦的攻击,却又要让这一双血掌身后的无影战灵,认为自己是在躲避血兵的时候,无意之中避开了这道道无影琴弦。

直到现在,李禾也没发现操持这一对掌形血兵的战灵,到底在何处。这一对血兵便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后面并不见任何战灵的影子,可那由血兵巨掌拨出的道道琴弦,却似乎便是与战灵同质的存在。

眼见那血掌巨指动作越来越快,拨动幻化出的琴弦也越来越密起来,李禾再想隐瞒自己看得到无相琴弦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困难了。难不成一次两次避了过去是巧合,这万弦穿空之下,还能好运到不碰到一根琴弦?

可那操控这一双琴手的战灵依然没有半丝踪迹。

战灵,到底在哪?

第二百一十二章琴灵

() 第二百一十二章琴灵

再拖下去,势必要暴露自己能够快到战灵的能力,若是被战灵有了警觉,对上这些不知还有些什么后手的古怪对手,若是不能一击必杀,怕便要后患无穷了。(百度搜索,《》){《》 }

李禾心思电转,心中突然灵光一现。

琴?声音

李禾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林静竹的鸣神宗可便就有这等能力的。只是那几位悲催的长老,刚刚布下阵势,便被人直接抹杀,根本没有施展自家门派手段的机会。

李禾一边回想着听说的一些关于鸣神宗御音手段的细节,一边着意感应起周围空间的声音变化来。

这一着意观察,果然便看出了蹊跷来,那空气之中,果然存在着一种人耳听不到的声音震动,以李禾此时的修为,发现这一特殊震动并不是什么难事。

眨眼之间,李禾便稍稍摸到了这声音震动与血色琴手动作之间的一些规律。

“哼”李禾心中一声冷笑,有了这震动,必然有发出震动的源头。

李禾开始顺着这些震动顺藤摸瓜,很快便找到了一个方向,是这震动传来的最集中处。

那一双血色琴手,显然已经对李禾,貌似误打误撞的一次次避开了无形琴弦的杀伤,生起了怀疑,也开始加快了十指弹动的速度。

李禾身周的琴弦,在瞬间密集了起来。

便在这时,李禾动了。

身形一晃,却是并没有突围而去,而是使用得自如意神铁的如意变形能力,一下变作了一只手掌的模样,在那绞向自己的无形琴弦上轻轻一拨。

整个空间都似乎在同时一下震动。

便在李禾的左方,随着这一下震动,一道模糊影子一下自虚空中显露出来。

“啪”李禾变身的手掌再次在琴弦上狠狠一拨,一根琴弦应手而断。

那刚刚显出身形的模糊影子,猛地一震,现出了一道巨大的古琴形象。

这战灵,竟然是一具古琴。

不等那古琴再有所反应,李禾已经瞬间杀到,化作剑须身体,一剑劈下。

那不知到底是何来历的琴形战灵,终于一下溃散,被李禾这煮鹤焚琴的辣手给终结了性命。

李禾的剑形身体发出一声琴箱震鸣,剑体表面,现出了道道古琴光纹。

那是代表了琴形战灵,控御声音的天赋符纹。

※※※※※※※※※※※※※※※※※※※※※

西北,李禾的一具分身,正与一具血色骷髅战到了一处。

这一次,那战灵,却是与血色兵器合而为一,整个骷髅的外面血色骨骼是血兵,战灵则完全被这血色骨骼包裹在内。

这藏到了血兵内部的战灵,李禾一时之间却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完成一击必杀。

可这周旋时间稍长,李禾便发现自己的一身生机,竟然不知何时便出现了莫名的流失损耗。

李禾开始寻找原因,很快,便发现竟是在锄形身体与那血色骷髅接触交战的瞬间,体内便会凭空少出一些生机,却并非是透过体表流逝的。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能在无形无相间,让对手的生机流失损耗,这是什么能力?

第二百一十三章血界

() 第二百一十三章血界

太诡异了

只是触碰一下,却感觉不到生机自体表泄露出去的任何迹象,体内便凭空少了一缕生机。{《》 }(百度搜索,《》)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李禾竟然发现自己的思维,竟然也有了放慢的迹象,甚至心中都生起了就此睡去一了百了的想法。

李禾心中一悚,着意之下,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的神识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丝阴冷的外来气息。

这股气息何时出现的,以李禾此时的修为竟然毫无觉察。

方才那股想要长眠于地下的冲动,便是因为神识受到这股元冷气息影响的缘故。

危险

看着神识中这道低调近乎不能为人觉察的阴冷气息,李禾心中突然生起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

几乎便在他生起这股直觉的瞬间,那道阴冷气息便突然凭空消失了。

而便在这道阴冷气息消失的瞬间,李禾的心眼,甚至看到了这股气息留下的一个阴狠诡笑的眼神。那气息并没有眼睛,却让李禾仿佛感到被一双毒蛇毒牙一般的眼神给蛰了一下的感觉。

李禾心中一凛,知道要有不妙,立刻心神全开,开始搜寻起这道突然消失的阴冷气息。

便在这时,李禾眼前的血色骷髅突然大口一张,而李禾的身体,竟便在那阴冷气息自神识中消失的瞬间,突然失去了瞬间的行动能力。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看在常人眼中,便是连停顿也无一丝,只有元婴期以上的高手,才能够稍稍看出李禾身形的略微一滞。

可便是这一滞,对于这等近乎人间界巅峰存在的交锋,却已经足够。

李禾的锄形身体,被那血色骷髅兵一口给吞了下去。

在外面看去,那血色骷髅,明明没有任何肠胃存在,可这一口吞下李禾之后,却不见李禾自那空旷的胸腔之中滑入空荡荡的腹部,也不知把李禾到底吞去了哪里。

李禾只觉自己眼前一变,放眼处,只见一片茫茫红色,却是不知自己到了哪里。

已经有过幻境经验的李禾,此时敢确定,自己所在并非幻术,而是一个特殊的小世界。

绝灵之地?

李禾心中一动,只觉得自己的一身灵力,被与外界的天地灵气完全隔绝了开来,还不只如此,在这个世界之中,自己身内的一切生命特征,都受到了严重压制。

绝生之地?

李禾这一回可真的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了,他能感觉得到,若非自己已经变身为锄形身体,身体结构并非人身的血肉生命结构,这才没有在进入这绝生之地的瞬间,脱尽生机而亡。

这方血色世界,整个便是一片死气,对于任何进入这方天地的生命体,都会本能地瞬间掠夺掉其体内的所有生机,转变为与构成这个世界同样的死气,同化为这死亡世界的一部分。

而另一方面,李禾在进入到这方世界之后,还能够得以支撑的原因,却是因为这方世界同样是由血兵与战灵构成,而李禾在分身为九之前,便已经吸收过一柄血戟与其战灵,并对那血色气息的本质有所感悟,此时来到这方世界之后,虽然全身生机都被压制,甚至根本不敢动用,以防生机闭锁失效,瞬间被这世界同化为死气。可只是稍稍一瞬之后,李禾便通过之前对于血兵战灵本质的体悟,而稍稍有些适应了这方血色世界的绝生之力。

便在这时,李禾突觉头上一寒,便见头顶上方,满是血色的天空之中,一对巨大的血色眼睛露了出来。

而随着那对眼睛化现而出,整个这一方血色世界,都仿佛一具躯体一般,瞬间动弹了一下。

李禾心中一悚,这整个血色世界,竟然是一具活物?

说活物还不算太确切,因为这方世界根本没有任何生机,可若说是死灵怪物,也不完全,这世界的死气,与那僵尸死灵之类的亡者怪物,并非同一类型。

李禾正思索间,这由整作死气世界化成的怪物已经动了。

随着一阵古怪的呜啸声响,天空中,一大块血色,自穹顶鼓芽一般冒了出来,化作一根似乎彗星又似乎人头一样的血色长尾怪物,呼啸着冲向了李禾。

与此同时,李禾身下的地面,也在同时鼓芽,冒出了一章鱼一样的血色怪物来,只不过,这只血色章鱼,爪子实在多了一些,粗粗一看,也至少有上千条,迎风暴长,群蟒乱舞一般,缠向了李禾在空中的锄形身体。

而空中,不知从哪里刮起了一股血色怪风,李禾眼前瞬间只剩了一片血色,那血色怪风屏蔽了李禾的神识向外界的所有感知,便好似尘暴之中,人眼无法视物一般,瞬间扰乱了李禾的视线。

李禾锄身一震,只把自己舞作了一团虚影,却是使出了一套攻守兼备圆转如意的锄法,任你四面八方,我只舞作一团。

只瞬间,便听得一阵鬼哭狼嚎之声,李禾的锄身,已经与那千只章足和彗星脑袋,撞到了一处。

这一下,李禾的炼体威力才终于显现出来。因为灵力运转,本身也是一种生机行为,所以在这绝灵之地中,不仅隔绝了天地灵气,而且还将灵力的运转压制到了一个近乎无法正常运转的地步。而李禾此时的元体,却已经突破了对灵力的依赖,又因为里面已经融入了元灵之身的神识属性,此时只凭一道锄意,便能够指挥这锄体,与这四面八方的强敌,杀了一个难解难分。

“呜……”最先碰上李禾的,是那股凭空刮起的血色怪风,

这血色怪风,看起来似乎没有人头慧星和千足章鱼那般恐怖,却实在是三者当中,最难缠的一个。因为这血色怪风,根本不是实体兵刃飞剑能够伤害的,而它却可以直接穿透实体,杀伤体内的灵魂神识。

“嗷呜”那兵器难伤的血色怪风撞上李禾锄身的瞬间,却是发出一声惨嚎。

它没料到,李禾此时的锄身,因为融和了,却是已经拥有了神魂属性的特殊存在,这一下却是被李禾的锄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发出一阵古怪的痛嚎声响。

第二百一十四章噬战

() 第二百一十四章噬战

那血色怪风瞬间变作了一张巨大狰狞的血色鬼脸,一口便将李禾吞了进去。

李禾眼前景象再次一变,这一回,却是一下到了一处血雾重重的迷界之中,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血色雾气。

那雾气之中,正有一团一团的漩涡疯狂旋转着,便仿佛血色幕景上的一个个巨大眼轮,只稍一注视,便会让人生出极度眩晕的感觉,仿佛灵魂都会被一下拉扯出身体,吸入这漩涡之中。

“哦?”李禾精神突然一振,心眼之中,那道道漩涡之间,相互呼应着散发出的一道道网络似的淡红线绦。

这道道红线将整个血雾世界围成了一个线团也似,似乎,这整个血雾世界,都是由这一张球形网络撑起来的。

这血雾虽然能够隔离神识,可却挡不住李禾的心眼能力。

李禾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外面那血色怪风中的巨脸表情变幻。

似乎……李禾一边舞动锄头,抵挡着涌到身前的血雾的巨烈腐蚀,一边观看着这张巨脸上的表情,以及怪风的动作,与它内部这一道道血线构成的球形大网,之间的某种同步动作的对应关系。

李禾心中灵光一闪,这不便是一具复杂精密些的线偶吗?

李禾心眼全开,开始以一种特殊的计算方式,总结着那一道道血线微乎其微的动作,与那张巨脸与血色怪风的动作呼应的同步规律。

便在心眼全开的瞬间,李禾身内身外的时间,似乎再次发生断层,心眼中的一切,似乎因为身外时间的变慢,而突然慢了下来。这虽然不是真正的改变时间流速,却也已经摸到了操控时间的门槛。只是此时李禾改变的时间,尚只是在自己的意识之中。此时眼前事物的突然变慢,若是看在外人眼中,却是没有丝毫改变的。

以修真界的观念,李禾此时的时间修为,可以称之为虚。

而若是在外人眼中看到的,也是同样的时间变慢,那便叫做实。

李禾只需要跨过由虚转实的这一步,便可以真正拥有改变时间流速的能力了。

而便是如此,这等只是在自己的意识之中,改变时间流速的能力,在这等电光石火的交锋之中,也已经给了李禾莫大的帮助。

真实的外部时间,仅仅只是过去了十分之一个眨眼的时间,李禾的锄身便突然一震,一锄又一锄的舞起了一套之前从未有过的锄法。

这一路锄法,似乎是在破开迷雾,似乎又是在调动迷雾,似乎……还有一些是在,融合迷雾。

李禾这一下锄法大变之后,便见那刚刚吞下他的血色巨脸,突然变了颜色,那脸上的一双眼珠,猛地一僵,便有些直眼儿的意思,然后,那整张巨脸便似乎变成了一具木偶一般,僵硬着一脸表情,竟是突然冲向了正自上方扑下来的那拖了一条夸张长尾的人头慧星。

血色的人头慧星,一见那血色怪风中的巨脸突然冲向自己,明显一愣,也不知道对这突然有了异动的自己人,是该避让,而是作出其它什么配合。

便在这一愣之间,血色怪风中的那张巨脸,已经冲到了那人头慧星的面前,大口一张,喀嚓一下,便咬掉了人头彗星的大半个脑袋。

“嗷呜……”人头慧星一声惨嚎,震得整个血色世界都颤了一颤。

再看那血色怪风中的狰狞巨脸,在吃掉大半个人头慧星的同时,便瞬间涨大了一半,面上的血色也更加的浓稠,巨脸周围的血色怪风,更似乎生出了一个个有些模糊的血色人头来。

再看此时还在那血色怪风形成的巨脸之中的李禾,一锄下去,或牵动血雾世界中的血线,使之向着某一方向或拉或弹。或搅动血雾深处的漩涡,使之或快或慢。而那显露在外的血色巨脸,便当真如同线偶一般,随着李禾的动作而动作着。

那自空中扑下的血色人头彗星,被自己人突然攻击之下,立时重创,可这血色世界,却是他背后的支持,那被李禾操控的巨脸咬掉的大半个人头慧星,却是在瞬间便告恢复。

而与此同时,眼见那血色怪风突然反水的千足章鱼,毫不犹豫的便扑了上去。

这些血色世界中的特殊生命,便如同林中的野兽族群一般,在遇到外敌时,可以同一对外,而在平时,却又是相互竞争的关系。

这千足章鱼,一见平日里便与自己不对付的血色怪风突然出了问题,心中当下大喜,千足一伸,便理直气壮的将这位自己人给包了个结实,那千足之中藏着的脑袋,大嘴一张,便一口啃向了那血色怪风中的那张巨脸。

而便在这时,那刚刚吃了大亏的人头彗星,也在同时自空中有如流星一般撞了下来。

这人头慧星,平日里却是与那血色怪风一伙,一同对付那千足章鱼,此时正好打着复仇的借口,却是不管不顾的要冲破千足章鱼,杀到那血色怪风的身前,实施报复。

千足章鱼这一口正要啃下,却冷不防背后被那化作流星一般的人头彗星,给一记狠撞。

这嘴巴是张开了,却是被这一下狠撞,给一下拍到了那巨脸之上,却是正与那巨脸上的阔口,来了一个嘴对嘴。

那千足章鱼正要发怒,却忽然口中一涨,却见那血色怪风中的巨脸突然还原成风,带着所有的血色怪风,自他的大张的巨口之中,一下涌了进去。

千足章鱼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一呆之后,那比章鱼还丑的脑袋上,突然挤出了一个无比惊恐的表情。

那人头慧星却是欣喜若狂,那把自己重伤了的血色怪风进了他的肚子,自己想要报仇,那就只有不好意思的把这千足章鱼开膛破腹,才有可能拿到仇人了。

人头慧星脑袋后边的长长星尾猛地一卷,便将那千足章鱼给缠成了一个线团儿,然后便嘴巴一张,一口啃向了那千足章鱼的丑陋脑袋。

可还没等真的啃上去,便听得千足章鱼突然发出一声巨嚎,那声音大的,却是将正要下口的人头慧星给吓了一跳,那一口啃下的动作,却是一下僵在了原地。

此时便见那千足章鱼的腹中,正被一团血色怪风所化的巨大锄头,给锄得惨不忍睹。

此时的李禾,已经完全掌控了血色巨风,并开始将一点锄意,渗透到血色巨风之中。

要知道,这些同样诞生于血色世界的血色生灵,平日里虽然也有相互殴斗,却其实因为同出一源,而很难真正杀伤对方。只要是被这世界之中诞生的同源生物造成的伤势,不论有多么严重,都会由这血色世界给予即刻补偿,瞬间便会恢复如初。

可这一回,由于那由血色巨风化作的巨型锄头中,掺入了一丝并非由这方血色世界诞生而出的外来锄意,这一下,却是让千足章鱼受到的伤害,无法再经由这血色世界的本源补充瞬间恢复了。

自这个世界之中诞生起,这千足章鱼便从未受到过这等伤害,平日里的所谓殴斗,却是根本不会死伤的游戏而已,这一下平生第一次受到了无法立刻平复的伤害,其心中的惊恐,却还要远胜于自身所受的真实伤害。

那人头彗星却不知道这千足章鱼腹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这等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先打了再说,张口便一下咬到了那千足章鱼的丑陋脑袋上。

却不想这一口下去,正巧遇到了李禾一锄砍到的那个方向,两位一内一位同时配合之下,却是一下将这千足章鱼的脑袋给破了瓢儿。

李禾控制的血色锄头,只觉前方突然一空,却是一下从那脑袋破第一次窜了出来,一下冲进了那人头慧星的大嘴之中。

这下好可,一石二鸟。

“嗷呜”两位血色生灵,几乎没有任何前后的,同时发出一声惨嚎。

李禾何等样人?这一下被他抢了到了先机,一把血色巨锄被他瞬间舞动开来,那攻势当真是如连绵江水一般滔滔不绝,杀得这两位血色巨灵连声惨嚎。这一场好杀,便是在这一方四处俱是血色的世界之中,也是有了些天地变色的感觉。

这两位血色巨头,被杀到最后,却是明知无幸之下,被激发出了同归于尽的血性,双方同时有攻无守对李禾发起了最后的反扑。

那破了脑袋的千足章鱼,根本不理那血色巨锄往自己身上招呼的疼痛,只是千足齐出和身扑上,便是一下死死地缠住了李禾操控的那只血色巨锄。

那人头慧星则是一式流星撞地一般撞向那被缠住的血色巨锄。

“嗷”三声惨嚎同时响起。

没错,是三声惨嚎,那血色巨锄,已经恢复了血色怪风的模样。最后关头,李禾穿破血色怪风的肚腹,冲了出去,却是让这一方血色世界的三巨头,撞到了一起。

可这三位之间相互造成的伤害,却可以由血色世界的本源瞬间补充痊愈。

李禾显然也知道了这血色世界生命的一些特殊状况,这一下,却是有意为之。

便在血色三巨头相撞重使的瞬间,李禾的锄形身体突然变作了剑身,却是一下穿向了血色世界的边缘血幕。

这血色三巨头,是整个血色世界最强大的三位存在,三者同时受伤的瞬间,血色世界本能地输出血色本源,使得血色三巨头在瞬间痊愈。

可这三巨同时重伤所需要的血色本源何等雄厚,这一下,却是让血色世界露出了瞬间的衰弱缝隙。

便是这短短的一瞬衰弱,被李禾抓了个正着。

“轰”剑身直插血色世界的边际,血幕巨震,李禾剑身红光大作,却是开始疯狂吞噬这血色世界的本源力量。

这力量,方才李禾已经有所接触,却是悄悄摸清了这些血色力量的性质。

李禾之前所类不错,那吞他进入这血色世界的血色骷髅,便是战灵死后,形成的一种特殊生命形态,有些类似于人间界僵尸怨灵一类的亡者复生的生命形态,却又有所不同,只因这战灵,却并非来自这一方世界之中。

但有些道理还是相同的,李禾之前既然已经成功吞噬过活着的战灵,这一次,对于死者战灵形成的特殊血色生命,熟悉之后,便也有了七八分的吞噬把握。

此时一下突袭,却当真是打了这血色骷髅一个措手不及,便见他高大无比的身体,开始急骤缩小起来。

便在他这一声震天惨嚎之中,却是已经缩到了一个人头大小,看起来,便好似一颗血色骷髅珠。

最后,便是这颗珠子也没了,李禾剑身表面的裂纹不仅完全修复,剑身表面上还浮现起了一道道血色光纹,便是一颗颗血色骷髅骨珠的形象。

※※※※※※※※※※※※※※※※※※※※※

“砰”逃向东南方向的李禾锄形分身,刚一自虚空之中遁出,便一头撞上了一面盾牌。

李禾调头转身,却又是砰地一声,撞向了同一面盾牌。

李禾心中一惊,以自己几近达到这个世界巅峰的速度与反应,竟然连着两次被人准确封堵,这等预判与速度,简直匪夷所思一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所应出现的。

这一面盾牌,有古怪

想到这里,李禾反倒停了下来,便悬停在空中,静静地看着对面的盾牌。李禾颇有些好奇,如果自己不主动进攻,这一面明显纯防御类型的血兵会怎么对付自己。

谁想到李禾停下来了,那总透着一丝古怪气息的血色盾牌,便也不动了,就静静的悬浮在李禾的对面。

李禾一见如此,心中一动,轻轻向着左边挪了半寸。

便见对面那盾牌,竟也向着左边挪了半寸。

李禾又向着右边挪回了半寸。

那盾牌竟然又是如此向着同侧挪了半寸,速度竟然都是分毫不差。

李禾见状,不由有些孩子脾气发作,竟是又向着上方挪出了半寸,便见对面那盾牌,竟又是继续照此办理,一模一样的跟着自己动了一下,看起来,倒是颇有些镜子中做动作,镜中影像同步动作的意思。

这一回,李禾倒是有被逗乐了的意思,索性便又向着下方又挪了半寸。

不是吧?

看着对面的血色盾牌,竟也一分不差的向着同侧挪了半寸,李禾直有撞墙的冲动,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鬼兵器?自己这一回挪的并不是精确的半寸,而是比方才那些标准的半寸,还多出了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可……这死盾牌,竟然也比方才多挪了一根头发的距离。

李禾出离愤怒了,哥是那么好学的吗?

身子一晃,便又遁空而去,这一回,却是在穿出虚空的同时,便向旁边一个直角折了开去。

“砰”李禾锄板一挫,竟又再次撞到了这面古怪的盾牌之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盾兵

() 第二百一十五章盾兵

对于自己此时的身体速度与反应,李禾不敢说有多自夸,却也绝对不会妄自菲薄,可这盾形血兵,竟然好似已经事先知道了他的想法一般,每次都如影随形一般,准确地卡在了他的运动轨迹之上。{《》 }《》%网

如影随形?

李禾心中一动,再看这血色盾牌时,便注意到了这面盾牌的边缘,果然有着一圈儿暗红色的影子部分。之前虽然也有看到,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再看时,却终于发现了一丝问题。

那一圈暗红色的影子之中,李禾竟然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虽然很微弱,却是让李禾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果然是如影随形。李禾终于明白了,为何这盾形血兵,总能够封到自己的去路之上。那盾牌边缘那一丝血影,说是有李禾的气息,更确切的说,那其实是李禾影子的一丝气息。

在苗疆,便有一些以影子为攻击手段的法术,李禾在与林灵噩对阵时,也曾亲身经历过影子法术的攻击偷袭。以他此时的眼界,再看到盾牌边缘这一道隐约血影时,稍一对比,便发现了这盾形血兵的影术,比之之前所见,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李禾心思急转,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而这几次试探性的接触之中,李禾也没有把握,以接近破碎的剑身一击便能够破掉那一层血影防御,成功吞噬掉这个颇为难缠的盾形血兵。

那一层血影,不只有如影随形的能力,还在与李禾的对撞之中,起到了一层韧性的保护防御作用,大大增加了这盾形血兵的防御。而这本就是作为盾牌的血兵,自身的防御力也是十足惊人。两两叠加之下,李禾很担心若是直接硬打,以此时自己剑身状态的支离破碎,会不会一下把自己给撞得碎掉。

而那操控盾形血兵的战灵,却正乌龟一样藏在盾牌之中,便看他选的这盾形血兵作为自己的兵器,便可知道,这位战灵,怕是万年乌龟不出头的性子,不攻破这盾牌,就不要想伤害到这位善于防御的战灵了。

李禾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等近乎无赖的打法,你不动我不动,你一动我就拦住去路让你一头撞墙。

李禾怒极反笑,却是被这等天下无双的无赖战法给气乐了。

蓦地,李禾再次动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连串稍稍发闷的秘响,如同雨打芭蕉声音不绝,只瞬间,李禾便向着上千个方向冲了过千次,也与这盾形血兵撞了上千次。

那留下的身相残影,便仿佛一只怒放的球形菊花,自花心处,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出条条细长花瓣。

李禾这一回看起来蛮干,眨眼之间便强行冲击了过千次,次次似乎都是全力冲撞,实际上,却也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每一次接触冲撞,李禾都是在暗中熟悉收集这盾形血兵的具体情况。

这一番狂冲狠撞下来,果然便被他摸出了一些头绪。

李禾心中飞速计算着种种可能,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以他现阶段掌握的对手情况来看,不要说剑身状态已经出现龟裂,便是以他完好无损时的状态,也无法真正做到一击破防。

而更麻烦的是,李禾在这一次次的狂暴冲击之中,竟然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不断采集自己身体周围流露出的气息,那面血色盾牌上的一圈血影,此时已经涨大了一倍之多,李禾能够感应得到,那血影之中属于自己的特征气息,愈发浓厚。而每一次对这面盾牌造成的冲击,这这血影中自己的气息每增长一分,所能造成的伤害冲击,便似乎更容易被那盾牌抵挡下来。

李禾这一回终于有些头大了。

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能力,随着对对手的气息搜集,竟然是越打越耐打?

李禾可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与这些血兵战灵纠缠,又冲了数次都被盾形血兵拦下之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下想到了影子的问题。

有光才有影

心念及此,李禾不再纠缠,突然一下使出了融自如意神铁的变身能力,一下变成了一杆粗大的短枪。

“砰”枪盾相击,这一下撞击声响,似乎并无什么不妥,可那从无一次失手的盾牌,这一次竟是一下被李禾撞歪开去,被他一下扎入了冰原深处。

原来李禾变出的这一杆粗壮短枪,那枪尖儿却不是一个对称的形状,便是这一点点的偏差,却是让那习惯了以盾面中心迎上李禾的盾形血兵,被李禾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枪头不够对称,在撞上盾面的时候,左右两边的力量也自然一边大些一边小些,李禾便是利用了这枪头的形状造成的左右力量偏移,且这一次力量上也没有任何留手,却是打了盾形血兵一个措手不及,顺利将盾形血兵撞得歪向了一侧,一下杀了出来,向着地下深处便一头扎了过去。

李禾想的很简单,到了地底深处,这光都没有了,影子自然也不会存在,只要没了这如影随形的影子法术,李禾就不信自己甩不脱这缠人的盾形血兵。

那盾形血兵一愣之后,便是一声愤怒低吼,追在李禾身后,便也穿透了身下的冰原,追到了地底深处。

李禾一头扎入冰原层之后,枪身高速旋转起来,一下便钻头一般,钻入了百丈之下,很快便见到了岩石地层。

李禾不敢稍停,继续向着岩层深处穿入下去,身后的盾形血兵紧追不舍。

“砰”李禾身后突然挨了一记,却是那盾形血兵发出的远程攻击。

那盾形血兵,分出一块龟甲一样的身体碎片,一下击到了李禾身上。这一下打击,对此时的李禾并不算什么,可那盾形血兵,竟然借着这一下接触时采集到的李禾气息,瞬间移动到了李禾身后,便似一面巨大的锅盖一般,轰地一声扇在了李禾的枪身之上。

“轰”随着一声巨响,只觉眼前一黑的李禾,终于明白了这看似纯防御性的血色盾兵,原来也有着这等无比剽悍的攻击手段。

这一下狠击,便是以李禾此时的枪身状态,都感觉身内无比难受,若是人形状态,这一下,怕便要被打到狂喷内脏了。

“轰”又是一声巨响,李禾在受到重击的同时,便发起了绝地反击,枪柄回抽,一下轰在了那盾牌的边缘之上,却也让这盾形血兵吃了一记暗亏,身子瞬间旋转了过万周,才将李禾这一抽之力化解了开去。

“轰轰”那盾形血兵刚刚化解了李禾这一记反击,停下了被抽成陀螺一样的身形,哪知那刚刚还逃得不亦乐乎的李禾,竟是瞬间反逃为攻,一记又一记重击,打到盾牌相对薄弱的边缘之上。

此时的李禾,便有若下山猛虎一般,狂扑狠击连环重击到了这面盾形血兵之上。

不是李禾突然疯掉失去了理智,便在方才他被盾形血兵重重拍到后背的瞬间,他便发觉,这盾形血兵身周那一层重重的血影,果然消失不见,此时与自己身体直接接触的,便是那盾形血兵的本体。

无光便无影,李禾等的便是这一刻,此时瞬间发狂一样,根本不给盾形血兵任何反应的机会,一下一下接着一下,那攻势便有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待那盾形血兵开始稍稍适应了他的枪法之后,李禾身体一变,又将自己变成了锄身。

这一回,那盾形血兵没有适应的机会了,只见那一路雷霆一般的锄法使完,便又有一路暴风一般的锄法使了出来,待到这一路锄法使完,便又有一路劈山断河的锄法使了出来。

更凄惨的是,李禾已经凝就了锄意,这些锄法根本不必事先选过,便可以随手现创一套出来。这一回,这盾形血兵当真是有些被打懵了的感觉。而在失去了盾牌边缘那一层血影的缓冲保护之后,那在盾牌之中的战灵,也被震得有些晕头转向起来。

不过战灵毕竟是战灵,更何况是由那脱困凶魔放出来的,专门追杀李禾分身的战灵,无论哪一个,都是极其难缠的角色。

那盾形血兵中的战灵,心知再这样下去,自己怕便要被李禾连绵不绝的锄法活活震毙,把牙一咬,却是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招。便见那盾形血兵突然一震,竟是仿佛炸开一般,瞬间炸成了过千碎片。

李禾便觉眼前一变,方才的地底空间,瞬间变成了一方由万千血色盾面组成的一处奇异空间。

这空间盾面的组合方式,乍一看去,便仿佛是一处蜂巢一般。这方奇异空间的名字,便叫做盾巢。

此时的李禾,便是被那突然解体的盾形血兵,困入了这盾巢之中。

这蜂巢也似的空间,那一面面的血色盾牌,也不知是按照一种什么样的玄奥规律排列而成,让人一见之下,便有目眩之感。甚至便是以李禾此时的心志之坚,在见到这么多面排列奇异的盾牌之后,神魂之中竟也生出了一丝眩晕之感。

李禾锄身一震,这一回,却是再无保留,一锄断流便好似盘古开天一般,一锄挥下,整个空间都似乎在瞬间被剖成了两半。

“嗡”面对这已经有了天地之威的一锄,这盾巢空间,竟只是齐齐一震。

连锁卸力?

李禾心中一凛,所谓连锁卸力,却是一种整体卸力之法,自己这一锄下去,不论击到哪面盾牌之上,都是由这盾巢空间上万面盾牌一体承担。换句话说,李禾的这一锄之威,若是这盾巢空间有一万面盾牌,便会将李禾的这一锄杀伤,分成一万份儿,每一面盾牌,都只是承担了李禾这一锄之威的万分之一。

这一下,便是李禾再有能耐,这万分之一的攻击,却也只能给这盾巢血兵挠个痒痒。

李禾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每面盾牌只会接到自己万分之一的攻击威力,这仗还怎么打?

方才的如影随形已经够无赖了,没想到,这面盾形血兵,根本就是属无赖的,这一招连锁防御使出来,却当真是想要玩到李禾力竭而亡了。

李禾却哪里是坐以待毙之人,一击之后,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便开始了一阵疯狂攻击。

这连锁攻击是能够分担攻击威力不假,可这却并非没有一个极限。

而此时的李禾,竟是在呼吸之间,便挥出了万次的断流攻击。

李禾的想法很简单,你不是能够摊薄我的攻击吗?那好,那你摊薄几分,我便加上几次的叠加攻击,这一口气叠击了万次的断流,虽然每一次都被这盾巢给摊薄了,可这万次叠击下来,却还是等若每一面盾牌,承受了一次完整断流攻击的威力。

断流是禹当年开山劈河时,创出的一式大威力的招法,一锄下去,便要开辟出一条新的河道,如此时的李禾一般,瞬间叠击挥打出万次攻击,便是以当年飞升前的禹的炼体修为,怕也要有所吃力,可此时的李禾,竟是并未见疲态。

李禾此时的炼体修为,当真已经超越了之前所有人间界的炼体强者。

整个盾巢空间,在李禾这一阵叠加攻击之后,果然便有了一丝不支的迹象。

李禾锄身一震,便在那最后一次叠击之后,瞬间变成一把满身裂纹的阔剑形状,一下插入到了盾巢的正上方。

“嗷呜”一声惨嚎,正是操控这盾巢的战灵发出。

李禾方才的万次叠击,可不只是攻击而已,通过那无数盾面的反馈,李禾已经确认了那战灵的藏身所在,这一下,却是一击必杀。一剑噬灵,将那战灵瞬间吸收的同时,整个盾巢却也不攻自破了。

李禾剑身表面瞬间光芒大作,一道道龟甲状的盾牌纹路在剑身上浮现而出,那是这盾形血兵与其战灵的天赋显化而成,看那盾纹边缘的一丝暗影,似乎便是那如影随形的天赋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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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六章超凡

飞向西南方向的李禾锄形分身,终于攻破了一具人形武士一般的铠甲血兵,将那血兵与藏身其中的战灵一同吞噬。{《》 }。

逃往八个方向的分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修复完成。

八身之间相互生出感应,同时一震之后,便向着高空之中直窜而去,李禾分身为九,那逃往高空之中的分身,却是遇上了那头古魔的亲自追杀。

这古魔似乎天生战者,那对于战斗中的掌控力,竟然让身经百战已足可称得上战斗天才的李禾,感觉完全被对方掌握了战斗节奏。

此时的李禾,看似战得激烈无比,似乎与这古魔斗了个旗鼓相当,却其实有苦自知,战斗节奏被对方调动,对于高手来说,简直便是致命伤一般,李禾数次变换节奏,想要找回主动,却根本无有任何效果,整个局面完全被那古魔掌控,此时便是想逃跑都没有任何机会,李禾只能无奈的等待着那随时可能到来的致命一击。

便在这时,彼此之间心意相通的李禾分身,在解决完了各自的对手后,几乎同时赶到。

那古魔似乎有意想要一网打尽,李禾八道赴援分身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便与李禾那道危在旦夕的分身何而为一。

“嗡”便在这时,李禾的神魂之中,突然发生一下猛震。

这八道分身在吸收了那八道天赋各异的血兵战灵之后,各自修为都已经膨胀到了一个临界点,若非为了赴援,这八道分身早就已经在原地完成晋阶了。

可这一身修为,可不是你想压制着不晋阶,他便会老实在那里呆着不动弹的,这个道理便如同容器中的水装满之后,若是再装,便会向外满溢一般,这个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改变。

方才强行压下,也只能够勉强延缓瞬间而已,此时九身合一,却是等若是将之前一分为九逃窜之前,吸收的那一道血兵战灵的修为也累加了进来,这一下,九身合一之后的李禾,再也无法压制修为的晋阶。

李禾神魂一震的同时,便见那原本在泥丸宫中的九道魂魄,同时放出一道耀目强光,乍看之下,这泥丸宫中,便似乎是多了九颗小太阳一般。

便在这耀目光华之中,一缕缕黑色气息,开始自李禾的九道魂魄之中蒸腾出来,那是魂魄之中的一丝丝阴气。

此时的李禾,正在褪尽魂魄中的最后一丝阴气,以凝就纯阳属性的不灭晶舍。

李禾却是在这个生死关头,开始冲击七重脱窍期的境界。

泥丸宫中,李禾九魂齐震,依着常理,至少也要半天时间才能够完成的吞吞吐吐褪阴魂过程,竟在眨眼之间,便告完成,原本虚无飘渺的魂魄状态,在最后一丝阴气褪尽之后,便同时凝成了九颗透明的不灭晶舍。

如此突破速度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可此时的李禾,竟然并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李禾,竟然还在继续着向着八重分神期的修为发起冲击。

这并非李禾有意在这等时刻冲击境界,而是身不由己。自金丹期开始,他的炼气与炼体修为便合而为一,而此时,已经凝就的元体,更是将元灵之身与身体融合为一。而此时的李禾,却偏偏在融入如意神铁之后,拥有了分身为九的能力。如此,与李禾身体已经融合为一的元灵之身,便也顺理成章的能够一分为九。

而七重脱窍期与八重分神期之间的唯一差别,便是元灵之身的数量,只要能够分出一个元灵分身,便可算作是八重分神期的高手了。

而李禾此时的元灵之身,足足可以分出九个之多。这一下,却是赖也赖不掉的,在修为突破七重脱窍期的瞬间,便又再跃一级,成为了八重分神期的高手。

便是如此,李禾的修为突破竟然依旧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这一次,却是因为刚刚吞掉的那几位天赋各异的血兵战灵之故。

这九位各有古怪的战灵,看起来似乎都被李禾分身一一吞噬,该当不过尔尔才对,可这九位战灵,便因为这战灵的身份,却是都有着一门叫做战界的天赋。

能够随时开辟一处被称为战界的空间,将对手拉入其中,在压制对手天赋的同时,能够数倍的提升自己的天赋。

这战界的空间虽然还不能够称之为世界,却也勉强达到了小世界的门槛,以这个世界的修真者而言,便叫做开辟洞天。

而开辟洞天,也就是创造一个世界的雏形,在这个世界,却是只有超凡期以上的大能,才能够拥有的能力。

也是超凡期与分神期最大的差别所在。

这九位被李禾走偏门吞掉的悲催战灵,当然没有达到超凡期的水准,可偏偏他们的天赋异能,创造世界雏形的能力,却又是超凡期与分神期最为重大的区分所在。

这一下,刚刚冲到了分神期的李禾,却竟然还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那被他吞噬掉的九位战灵所拥有的开辟世界雏形的能力,使得李禾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参悟,便已经拥有了构建世界雏形的能力,而他在这之前,更是曾经吞噬掉了丹主这样一位曾经修到了九重巅峰的绝顶高手,种种条件相加到一处,却是被瞬间引动,开始继续冲击起九重超凡境来。

那古魔眼看着李禾突破境界,却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眼中的那一丝充满快感的残忍,却是要等着这个猎物变得更好玩后,再杀死他,以获得更加强烈的快感。

等他感觉到不对的时候,李禾却是已经成功冲到了九重超凡期,这一下,便是以古魔的强大,也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巨大身躯一动,却是合身扑向了李禾,这一回却是再没了猫戏老鼠的心思,全身气息凝聚,血色瞬间变得浓稠无比,便要发出必杀一击。

轰隆

万里无云的高空中,突然现出一朵紫黑色的雷云。

李禾,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度劫了

这说明,他的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九重超凡期的巅峰水准。

一道粗如水桶的黑色闪电直直劈向李禾,哦不,是古魔。

“嗷呜”那正凝聚了全身之力,居高临下想要发出全力一击的古魔,却是替李禾挡下了这一道劫雷。

轰,轰轰轰轰轰

不等那古魔反应过来,那劫雷便如同瓢泼大雨一般,倾泄而下。

这一下,悲催的古魔却等若是给李禾挡了灾。

天地之威面前,便是以古魔的大威能,也不过是多扛下一段时间而已。

“嗷呜”古魔留下最后一声不甘惨叫,终于被劫雷轰得解体消散,彻底消失。

而此时的天劫,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李禾只抵挡了不到十道劫雷,劫云便开始消散退去。

几乎便在劫云消散的同时,李禾便感到了一股大力自空中传来,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着上方飞升而去。

(全书完)

第一章 锄禾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私塾中,一群孩童正在先生的带领下齐声吟诵

私塾外,一身补丁的李禾,正立在私塾旁侧耳倾听,浑然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自己早晨所站的阴凉处,此时地皮都已被当午夏阳晒得滚烫,黝黑的面膛上是被晒得一片糊紫,汗透衣衫尤自不觉

“哄……”先生宣布放学的声音还未吐全,学生们已经哄然散去,反应之快,全然不见平日应对先生提问时的鲁钝

“啪”一个巴掌突然从后面拍在李禾肩膀上

正在默默记忆今日课程的李禾,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唬得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在李禾背后响起

“李黑子,又在这儿偷听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居高临下地对李禾道

转过身来的李禾看清来人,一双浓眉立刻一跳,一股怒意在一对黑漆大眼中刚一出现,便被强自压制了下去,埋头就向外边走去

“没钱,没钱就不要学人读书了嘛……哈哈哈哈”身后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兀自不肯罢休,引得同伴一阵附合大笑

听着身后传来的刺耳笑声,李禾双拳紧握,脚下的步子却是快了

一路疾行,穿过了片片水田,到了属于自家的田地,这才将埋了一路的脑袋抬了起来,胸膛巨烈起伏了数次之后,依旧怒色满面的李禾,已是肩膀一滑,将扛在肩头的锄头熟练地卸到了手中,开始了一天的田间劳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手中挥锄,口中朗朗,看着自己的汗水滴落水田,“谁知盘中餐,粒粒结辛苦”李禾忽然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发咸,一仰头,似乎是被汗水迷了眼睛,眼角处,湿痕隐然

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下,那颇显厚实的胸膛,让李禾看上去已经到了可以娶妻入伍的丁壮年纪

其实,李禾今年才不过十四岁

十四岁的李禾,是卧龙村一户普通农家的儿子,四年前,他还与其它村童一样,可以在头午的半天时间,进入私塾学习

卧龙村地处川西重山之中,景色虽佳,与外界交通却多有闭塞是以村中虽以汉人为主,人文风物却与中原不甚相同,倒是与同处巴山蜀岭中的羌、苗、藏寨多有类似并不甚重文教,村中私塾教书半日,还只是农闲之时,一到农忙,便是这半日的教书时间也是没有

可自从四年前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也因为思念亡夫而久郁成疾,年仅十岁的李禾便成为家中唯一的劳力,担负起了一家人的生计操劳

即便如此,交不起学费的李禾,也依旧不改每天头午的学习时间,隔窗旁听,便是夏天雨下如注冬季雪飘鹅毛时,也从未间断

今天的太阳格外毒辣,随着手中锄头翻飞,李禾汗如雨下,不一会儿便衣衫尽透,粘到了身上

往日里,夏季劳作,李禾都会提前除下衣衫,只余一件犊鼻裈,今日不仅忘记,便是此时衣衫沾身,也是浑然未觉,只是一力的用力挥锄,一下又一下狠狠地锄着杂草,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就在这时,叮地一声,李禾双臂一震,锄头不知锄到了什么硬物,竟被反震得弹向了半空,差点儿便将李禾给伤到

缓了好一阵,李禾险险被震裂的双手,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知觉

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李禾,立刻拾起了自己的锄头,仔细检查起来,果然不出所料,木柄前端早已经被磨得薄薄一片的铁制锄头,此时只剩下了半截

看着不能再用的锄头,李禾一声呻吟,张铁匠的价钱虽然公道,可从不赊帐的规矩也是出了名的,没有现钱,想让他修复锄头,那是想也别想,可若是不能修复锄头,今年的收成受到影响,没有足够的粮食换钱,下一季的播种又是个问题

此时的李禾,早已经忘了那位村中纨绔的话语,一想到由一个锄头的损坏而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李禾的脑袋便隐隐作痛,抬眼处都是一枚枚满天飞舞的铜钱影像

抱着一线掘到宝的希望,李禾拿着只剩半截铁头的锄头,将泥土一点点刨开,露出了刚才掘到的硬物

看到那硬物后,李禾简直有了晕倒的冲动,将自己锄头震断的,竟然……还是一把锄头只是这把锄头的尺码实在是小了些,这是一把用来采药的药锄,并不能用来锄地自己的锄头好巧不巧,竟然锄到了这小药锄那不过孩童手掌大小的铁制部位

这药锄刚一入手,李禾便自一声惊咦,心中暗奇:“好沉的份量”

不过儿臂长短的小小药锄,竟让李禾拿锄的右臂膀明显坠了一坠要知道李禾常年田间劳作,虽然只有十四岁,力气却已经不输村中成年的庄稼把式相比于农耕的锄头,这袖珍的药锄,拿在李禾手中,便跟三岁稚童的玩具一般

李禾一奇之后便是一喜,心头一阵狂跳,暗暗猜测:“这份量,难不成,这锄头是金子做的?”

匆匆收拾了断掉的锄头,将挖出的药锄贴身藏好,李禾急急赶回家去,掩上院门,又放出了自己从小养大的大黄狗警戒门户,这才将藏在腰间的药锄拿了出来,将药锄头部,在自家磨刀的砺石上磨了起来

半日之后,李禾的眼前终于现出了金光,却不是那药锄发出的李禾大半日水米未尽,兼气累,一抬头,眼前一黑的同时,便有那金色的小星星冒了出来

李禾只是听闻别人说过真金质重,却并未接触过黄金实物,并不知他此时手中的沉重,便是连锄柄都做成了金的,也没有这个份量

可黄金性软的常识,李禾还是知道的此时看着足足磨了半日的砺石面上干净依旧,锄面上也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便也死了捡到金子的心,只是将药锄杵在砺石上发了好一会子的呆

“禾哥哥”就在李禾发呆的时候,隔壁墙头上,突然冒出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你今天怎么没来我家吃午饭,昨天可是说好了的”

“悔儿妹妹,”李禾转头看向墙头,露出了一口好看的白牙,笑道,“是不是你没等到我来,便自己先偷偷吃了个饱?”

“才没有,”墙头上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红了,一脸忸怩的道,“不过你捉的田鸡烤出来的味道实在太香,我就先尝了两只”

“哈哈,还说没有偷吃?”李禾大笑,方才的苦闷一扫而光

“禾哥哥”红扑扑的小脸在墙的那一头一阵顿足,表示自己的抗议

“哈哈”李禾大笑起身,一脸宠溺地看着趴墙头的小丫头,心头涌起阵阵暖意

“哎哟”正在顿足抗议的隔壁女孩儿,脚下踩着的垫脚石头突然一歪,整个身子便向后边倒了过去

“当心”李禾身子一扑,便到了墙边,可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得隔壁扑通一声,接着便是一声痛呼

“无悔”李禾胳膊在墙上一撑,敏捷地翻过了土墙,一脸关心道,“摔到哪里了?”

“脚,痛”女孩儿指着自己的右脚,一双大大的眼睛,已经开始水汽弥漫

“别怕,揉揉就好”李禾一脸心疼地捧起女孩儿的右脚,轻轻捏揉起来

李禾生性好学,这跌打手法也曾向那有经验的老师傅专门讨教过,只捏了几下,便让女孩儿因忍痛而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

女孩儿静静地看着李禾捧着自己小脚专心揉捏的样子,似乎是因为从脚掌处传来的阵阵热意,她的面颊开始飞起一片好看的红霞,目光便仿佛被微风拂过的黑色深潭,漾起一丝不易为人觉察的微澜

“好些了?”李禾一抬头,正看到女孩儿瞅着自己出神的样子,不由一愣,旋即便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竟有些躲闪地避了开去,还握在手中的柔软小脚,也似乎多了一些其它的感觉,让李禾有些不知所措

被李禾问话惊动,女孩儿双目一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反往日的嘻哈疯癫,竟是有些忸怩地低下头去,摆弄起自己的衣角

两人一时无语,最后还是女孩儿打破了沉默,低头唱起了一首童谣:“一只青蛙四条腿,”边唱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包,递到了李禾手中,“两只青蛙八条腿,我俩……一人一半”撂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女孩儿一下站了起来,癫着伤脚跑回了自家屋里

李禾打开手中的荷叶包,便看到了四条烤得流油的田鸡大腿

“一只青蛙四条腿,两只青蛙八条腿,我俩……一人一半”重复着女孩儿刚才的唱词,看着手中特意留给自己的田鸡大腿,李禾的眼睛不由一热,冲着女孩儿闪入屋中的影子大叫,“说好了一人一半,可我的是大腿,你的是小腿,这不公平”

“嘻嘻”屋里立刻传来一阵好似自己得了便宜的笑声

李禾也在笑,笑得无比开心,笑得泪流满面

第二章 争执

“什么?”屋中女孩儿一声惊叫,“你要去山里采药?”

“这几天我娘就拜托你照顾了”李禾点点头,将插着药锄的腰带紧了一紧,转身便走

“娘,娘……,”女孩儿急得大叫,瘸着右脚赶上了李禾,一把抱住了便不撒手,“禾哥哥要去山中采药啦,你快来劝劝他啊”

“无悔妹妹,”李禾被女孩儿从背后一下抱住,只感到身后一热,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竟让他脑袋一阵眩晕,便仿佛是九岁那年偷喝了老爸剩下的半壶老酒后,那种脚下踩了棉花的奇怪感觉

“禾哥儿来了?”

门口突然响起的女声,让李禾神志一清,立刻欠身施礼道:“大娘,是我”

来者正是女孩儿的娘亲

“娘,你快劝劝禾哥哥,他说锄头坏了要钱修补,所以要进山采药娘,前两天王家的二哥刚刚采药摔断了腿,听说便是好了也要变成个瘸子”女孩儿急得满脸涨红,将李禾抱得紧了

“禾哥儿,我这里倒还有件东西,虽说不大值钱,几两银子倒也当得”被李禾称为大娘的中年美妇,自头上拔下了一根白玉簪子,“明天我让无悔陪你进城,当得几两银子,在城里你也帮无悔置办身衣服,剩下的你看看是不是给你娘请个好些的大夫诊治一下补个锄头,张铁匠那里,用不了二钱银子”说着便将那玉簪塞到了李禾手中

无悔一家是在十年前搬来卧龙村,那时便只有这母女二人,村人只知这外乡来的美貌娘子姓杜,唤作九娘女儿却是随了母姓,叫做杜无悔

恰巧那时村中便只有李禾祖父过世后遗留的一处小院闲置,杜家母女便在此安顿下来,成了李禾一家的邻居

李父在世时,便时常给家中缺少劳力的杜家母女提供帮助,两家关系本就极好李父过世后,同为孤儿寡母的两家人,是同病相怜,愈发走得近了

最近两年,李禾是揽下了两家人的田间耕作,这锄头一坏,干系的可是两家人的饭碗,杜家要出钱修补其实也并没什么不妥

若是在父亲过世之前,以两家的交情,彼此接济周转一下,李禾也不会如此激烈的拒绝

可一想到父亲过世后,母亲一人时常拔下那根初嫁时父亲送她的头簪,暗自垂泪的样子,李禾的心中便是一阵刺痛大娘也是没了丈夫的可怜人,这玉簪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去作当的

“大娘”两人推拒之中,李禾骨子里的犟劲儿也发作起来,说什么也要将手中的簪子塞回到杜九娘的手中

杜无悔在一旁劝了半天,见李禾始终不肯收下玉簪,便也加入到娘亲的阵营之中,将玉簪拼命推回到李禾手中,却忘了自己脚踝的伤,这一下全身发力,却是脚下巨痛,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悔儿妹妹”乍听无悔呼痛,李禾伸手便去搀扶,却忘了自己与杜九娘正在推拒之中

“啊”这一回却是李禾大叫呼痛,伸出扶人的手背,竟被杜九娘手中的玉簪给刺入了肉中,手背肉薄,这一刺之下,竟是血出如注

“禾哥儿”杜九娘面无人色,一把拉过李禾的伤手,用手指按住伤口,口中急呼无悔取药止血,便是手中玉簪滑落地面,也未觉察

便在这时,李禾突然感到自己脑中猛地一晕,竟是站立不稳,若不是有杜九娘拉着,便要跌上好大一跤

这一下母女二人是慌了手脚,却是无人注意到李禾突发眩晕的同时,一滴鲜血恰巧滴落到了腰间的药锄之上

那黯淡无光的药锄,在鲜血滴落的瞬间,竟是金光一闪,旋即便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那明明落在锄面上的一滴鲜血,却仿佛被药锄吞吃了一般,变得无影无踪

李禾突发的头晕,显然与这药锄的古怪脱不了干系

这颇有蹊跷的头晕,来得快去得也快,还不等取药的杜无悔回来,李禾便又没事儿人一般站在了那里

取药回来的无悔,不信李禾已经没事,硬是强迫着将她的禾哥哥扶到自己床边,敷上止血药后,又取来数种粉末,逼着李禾服下后,这才稍感放心地问道,“禾哥哥,感觉好些了吗?”

“很好,非常好”头晕过后的李禾,此时只觉周身上下说不出的一种舒服,脑中清明无比,眼中的世界似乎都比之前清楚了不少一看无悔一脸不信的表情,还特地站起身来,做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动作,这才逗得无悔转忧为喜

李禾的表情却突然一变,走前几步蹲下身去,捡起了一样物事

头晕过后突然清明的眼目,让他一眼便看到了地面上已经摔成两截的玉簪

拾起玉簪,李禾一脸歉意地向杜九娘道:“大娘,这簪子我先收下了,等我请人补好后,再还你”

“傻孩子”杜九娘一脸酸楚却又欣慰地帮李禾整了整头发,“你先陪悔儿坐会儿,我去弄些吃的,你好带了上路”

“娘”杜无悔听出了娘亲话里的意思,立刻急了,似乎有什么话便要出口

“无悔”杜九娘罕见地寒了脸,打断了无悔的话,“男儿汉顶天立地,怎么能凭着咱们女人吃饭?”

话到嘴边的杜无悔,被杜九娘看得低下头去,气弱道:“娘,娘说的是”

杜九娘转身出去,只留下二小在屋中

一阵沉默之后,感觉到彼此之间似乎突然多了一些什么的二小,都感到有些无措,最后还是无悔打破了沉默,开口道:“禾哥哥,山中多有古怪,你一定仔细些”

“嗯”李禾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娘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了若是方便,不要告诉她我是一个人上山采药”

李母本就是因思念亡夫抑郁成疾,李禾自是不敢向她透露自己孤身进山的事,可李禾天性直诚,若是要他撒慌,还不等他开口,便已被别人看破,根本骗不到人

故此一旦有事不能实话实说,杜无悔这个古灵精怪的青梅竹马,便会被李禾顶到身前

李禾如此一说,早已有了默契的杜无悔,立刻便闻弦声而知雅意地接口道:“大娘那边,我会说你是因为我家有急事,需要突然进城一趟,这才没有跟她道别至于那急事,我会推到我娘身上,大娘多半不会问你只是回来后,你自己不要主动露出马脚才好”

“嗯”李禾应了一声后,屋中便又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第三章 艰辛

李禾所在的卧龙村,地处崇山峻岭之中,村中居民自是靠山吃山,采药、打猎是村民农桑之外,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只是这巴山蜀岭之中,在孕育了诸多天材地宝的同时,也生养了无数毒虫野兽,有那诸多诡异之地,或有使人吸之即倒的毒瘴蚀雾,或有令人陷之不出的泥潭暗沼

猎人们在山中为猎物设套布陷的同时,也要面对天地造化的诸多陷阱

所以村人入山,多是在农闲时约好后结伴而行孤身入山,不论采药打猎,都被村人视为畏途

可此时并非农闲,又是一年之中暑热最甚的雨季,正是山中瘴气毒雾山洪泥潭最为多见的时节,不是急等用钱,或者家中有病人要用到某味稀缺药材救命的人家,是绝无人肯在这时进山的

前几日出事的王家二哥,还好是哥俩一同入山,若是孤身一人在山中跌断了腿,那十之八九是要埋骨深山了

李禾自三年前便随村中队伍一起入山采药,对于村子周围的群山并不陌生,只是在这个季节孤身一人入山,年纪又只有十四岁,自是让人放心不下

屋内,李禾解开进屋时便背在身上的猎囊,开始进山前的最后检查

这猎囊是经过李禾不断改进后,由无悔亲手缝制的猎囊乍看与普通背囊并无什么不同,却因为多了几个布带,在使用时可以前背、后背与侧挎,甚至在囊中不满时,还可以绑在腰间应对山间各种地形的攀爬时,甚是得利

猎囊最外边被李禾巧妙的加上了一条宽布,可以并排插放五个竹筒这些竹筒三个被用来装食物,一个用来盛水还有一个则被用来存放畏潮的引火之物

蜀中多竹,这些竹筒都是李禾自制

囊中则被分作多个夹兜,除了针头线脑这样必须却又零碎的用品之外,李禾进山时用来自卫的武器也在其中

那是十根细竹做成的吹箭,与一根上了铁箍的竹柄双头猎叉

吹箭只是寻常形制,卧龙村的男孩都会自己制作这双头猎叉却是李禾别出心裁的得意之作

三年前李禾随村人进山时,身量尚未如现在一般,根本使不开大人用的猎叉

可以李禾的家境,却又不允许他打造一柄两三年后便会用不到的孩童玩具于是李禾便请人在浸过油的老竹之上加了带丝扣的铁箍,自己设计出了这样一款可以拆成四截的双头猎叉

双头猎叉,带柄的叉头算作两截,中间握杆又有两截,李禾两年前便只用其中一截,旋上各带一截竹柄的叉头,三截长度刚好合用

身材见长后,便又在中间加了一截,成了现在的长度

而两个叉头的设计也有巧妙,生铁的叉头带着后面的一截竹柄,拆下后,一是方便携带,另外还可以当作短柄飞叉掷出伤敌

中间两截握杆,中空的位置也被李禾利用起来,塞满了吹箭用的有毒小箭

如此一来,这猎叉的成本,便只有那用到铁匠的铁箍与叉头了

自打父亲过世之后,李禾虽然精打细算,却因母亲思夫成病,一俟有些现钱,便会拿来为母亲四处延医诊病,几年下来,此时已是家徒四壁

上次随村中大队进山时,不慎掉落悬崖的小药锄,自制的木柄无需花钱,请村中铁匠再打造一个铁质锄头,最多不过十文钱的花销,李禾却只能等到夏后粮食收上一季后,才能去再打上一把

杜九娘方才说补上一把锄头二钱银子都不用,那还是有些顾忌李禾脸面的意思其实以村中的行情,便是一把打的生铁锄头,算上木柄,也不会过百文大钱,合银子就是一钱便是如此,李禾家中也拿不出这些现钱来

平日为了维持家中生计,李禾在尚未日出时,便要走出家门,去山上砍柴,天亮后,便拿去村中相对富裕些的人家卖掉,一月所得不过二三十文,勉强够得上家中一月柴米油盐的支出

砍柴下山时,还要顺带割些猪草,送去村中养猪的人家,却并不卖钱,只在养猪人家宰猪时,能够得些下水与一条瘦猪肉,便算是帮人割草的代价

哄着病中食欲不振的娘亲吃过早饭后,李禾便匆匆赶到村中的学馆,站在屋外旁听,直到午饭时间学生放学后,若是有日常的田间打理,李禾便会先赶去田里,然后回家吃午饭,顺道还会在路过桑林时,摘些鲜桑叶带回去给无悔喂她的蚕宝宝

隔三差五的,李禾还会在田间捉些田鸡泥鳅,或去左近的山上采些野菜蘑菇,回去给两家人加菜若非钓鱼太浪费时间,流经村中的卧龙河也是个加菜的好地方

到了晚间,李禾侍候娘亲睡下后,便会在院中的沙地上,以指代笔,摸黑将白天所学功课默写一遍

之后还要将自己学自村中猎户头领的一些粗浅拳脚耍上一遍,这才会上床睡觉

如此四年下来,李禾早已是少年老成,此番虽然决定孤身进山,却并非少年意气,临行前,猎囊中一应物件检查的无比仔细,便是盘成圈的藤索也要打开来逐段摸看一遍,这才重盘好放入包内

这时杜九娘准备的吃食也端了上来

李禾又将挂在猎囊外的竹筒打开,细心地将炒米、盐巴与粗茶装入竹筒之中,塞好盖子可以当天吃的荷叶包饭,则与那烤好的田鸡腿一起揣入怀中,向母女俩道声别,便即上路

李禾走的是一条平时无人的小路,不然碰到村人遇见自己这身进山的打扮,难保不会传到母亲耳中

卧龙村本身便是川西群山之中一处延河而聚的自然村落,李禾大步甩开,没用多少功夫,便已到了山上

只是此山非彼山,邻近人烟的山岭丘峦,最多只能挖挖野菜,稍有价值的药材,也至少要往群山深处走上半日才能见到

由于家中还有多病的母亲需要照顾,李禾只给了自己最多三天的离家时间

时间紧迫,莽莽青山之中,只见一道人影忽隐忽现健步如飞,到了晚间无法赶路时,李禾已在山中走出了近乎一日的脚程虽说夏季太阳落山偏晚,可也不过够让李禾多赶一个半时辰的山路从出发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半日时间,却让十四岁的李禾赶出了足足双倍的路程

便是李禾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如此半日急行,不仅半点疲累也无自己的身体似乎还越走越是轻快

虽然觉察到了自身的古怪变化,可李禾毕竟还是少年心性,想不明白,便立刻抛之脑后不再记挂寻了棵能藏身的大树爬了上去,打开荷叶包,几下便将米饭与田鸡腿吃了个干净,抹抹嘴巴,倒头便睡

此时的杜无悔,却是一改往日的贪睡习惯,双手托腮,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桌上那一页竹纸皇历的日期,反复念叨着:“六月初一,六月初一,六月初一……”

六月初一,正是李禾今天进山的日子

第四章 采药

次日天还未亮,习惯早起的李禾便已醒了过来

“唔”站在树顶的李禾,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爽利

“咦?”李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此时旭日尚未跃出地面,天边只得白濛濛的一道光亮,看在李禾眼中,却是比平日晴空万里时还要清晰数倍

平素听惯了山中修道长生故事的李禾,只道是这片山岭有些不同,或许便是那长生辟谷之人钟爱的灵山福地,灵气充沛,自己一宿好睡,想来也沾了些许灵气,才会有这等眼目清明的效果在树上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便野猴儿一样从树上一溜儿下到了地面

看了看地形,李禾便甩开大步,向着远处一座形似鹿角的山峰赶了过去

那里是村人口中,被称为出龙谷的一处所在,由于距离卧龙村只有一天半的脚程,又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险地,是村人采药最常去的地方

李禾选中这里,只是图个稳妥,并没指望能在这里撞上什么天材地宝一次赚回大的,只要采摘到一些能卖钱的回去,过了眼下这关就好

群山尽处,一线天光开始渐渐扩大,山林中的景物也开始清晰起来一道虚实莫辨的人影,在山林间急急穿梭,让人看不真切便是武林中那学了提纵术的好汉见了,也难免惊异于此人如此疾行下的长久耐力

奔行中的李禾,此刻却是一心陶醉于疾驰之中,那飘然欲飞的畅美快感,对自家异状竟是一无所觉

直到远看形似鹿角的山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沉浸在那种美妙感觉中的李禾才被突然惊醒,一脸错愕地看着两峰夹出的山谷中,一轮旭日正从东方冉冉升起

“老天,这可是自己平时要走上足足半日的山路”李禾终于觉出了不对,还没等他细想其中原由,眼前突地一闪,只见谷中经年不散的雾气之中,猛地窜出一道蛇形金光,冲上天空

“咦?”李禾揉了揉眼睛,谷中雾气依旧,却哪里还有什么金光

“呱呱”听到自己腹中蛙鸣,李禾不由失笑:眼前都冒金光了,是该吃早饭了

取出竹筒中的炒米,李禾也没有烧水冲泡的意思,直接干吞了两把炒米,灌了半筒清水,嘴巴一抹,便大步向谷中行去

出龙谷中,雾气虽然终年不散,却并不浓厚,对于常年生长于川西崇山峻岭之中,见惯了山中雾气的居民来说,只要天气晴朗,出龙谷中的薄雾对于正常采药,并没有多少妨碍

且这雾气似乎对药材生长颇有益处,同种药材,出龙谷中所产,便要比别地品质高出不少,甚至一些最为寻常的草药,因为在这里生得格外肥硕,若是给那口舌便给之人拿到城里去,也能卖到一个不错的价钱

不只如此,这出龙谷中还有一项异处,也是让李禾最终选定这里的原因出龙谷方圆百里范围,百虫不生百兽不扰,便是连天上的鸟儿,都没有飞过这片天空的

每年夏季,不要说进山采药,便是老实呆在村子里,也会时不时传来哪家的谁谁被蛇虫蛰咬的消息

只要别像前几天来这儿的王家二哥,倒霉地自己摔断了腿,出龙谷几乎就是李禾所能选择的,最为安全的采药地点

出龙谷李禾已经来过三次,所以一进谷地之后,便没有再抬头看向天空

山谷为两座山峰对峙形成,其中一座便是李禾在远处看到的那座形似鹿角的山峰或许是山峰形状的缘故,只要在谷中抬头直望天空,便会产生一种天旋地转的强烈眩晕

进入谷中的李禾不时驻足,仔细地将目光从地面移向两侧的山壁,再缓缓上移,搜寻着自己牢记在心的种种药材植株

片刻之后,李禾突然露出一脸恍然之色:“难怪村中大队这个时节从不进山,原来是时节不对”

李禾看到的几棵药株,却是根本没有成熟,甚至有那果实入药的,此刻便是连花都未开一朵,而那些多年生的药材,经过村中大队人马年年洒网,漏网之鱼早已是芳踪难觅

明白了这一节,李禾便将目光只向高处的山壁看去,如此在谷中行了大概百步距离,李禾便面色一喜,只见右手边山壁上方数十丈的地方,正有一道隐蔽的岩缝,里面偶有一点黑色边缘露出,李禾眼尖,一下便认出那黑色正是石耳露在岩缝外的边子

石耳又名岩耳、仙人菜,品质最好的干制品,与银等价一钱干耳便能换到一钱银子

李禾将猎囊放到地面,取出一件麻绳串兜的物事,撑开后,竟是一只空心灯笼样的折叠药篓

李禾三年前随村人入山,身量还是孩童一般,能够背负的东西极其有限,便自己动了脑筋,将很多东西改动一下,以便自己携带

这竹骨绳面的折叠药篓,便是李禾自家琢磨出来,又自己动手制作的一件巧物儿

李禾又从猎囊中取出了一圈藤索,一端牢牢系到了腰间,长出的部分则被兜了几圈,斜搭在肩头猎叉只取了一截带柄叉头插在腰间,寻了旁边一处突兀易寻的大石放好猎囊最后想了一想,又从猎囊中取出一只吹箭别到了耳后

来到山壁下,李禾再次紧了紧腰带,又向手心重重唾了两口,搓了搓手,这才开始了攀爬

看在寻常人眼中,根本不可能落脚的地方,到了李禾这里,却是处处可用,整个人便仿佛一只壁虎一样,不可思议的在陡峭的山壁上自如攀爬不过片刻时间,便到了那道隐蔽岩缝的所在

看着岩缝内密密麻麻的石耳,李禾心中的小算盘飞快地打了一遍:“运气好的话,晒干后或许有五钱,至少也有二钱”

一时间李禾的神思竟有些恍惚起来,一朵朵黑色的石耳,便仿佛已经变成了一枚枚黑色的川制铁钱堆满了整个岩缝

“嗡”便在这是,李禾腰间的药锄竟是突然一震,发出一声鸣响

李禾目光随之一清,眼前的铁钱,重变回了石耳

对于这番变化,李禾只以为是自己赚钱心切所产生的错觉,自嘲的笑笑后,便将斜绕在肩上的藤索取下,系到左近一处凸起的石角上,动作轻巧地摘起了岩缝中的石耳

岩缝在外面看去并不算大,内里却几乎生满了石耳,药篓中的石耳经过李禾数次压实,这才堪堪装下了岩缝中的这些石耳

得了这一篓石耳,李禾已然心满意足,顺着藤索便向地面落去,却在半截处身形突地一僵,眼睛看着一处地方再也不眨一下,竟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术,悬身半空动也不动

第五章 惊喜

半晌之后,李禾才一脸狂喜的回过神来,心中大叫:“石芝,是石芝”

这石芝,李禾只是听说,并未亲眼见过,可这形如灵芝质如石的药株,却哪里还有第二家?

顺着李禾狂喜的眼神看去,那朵与石头浑然一色的石芝,正在李禾所在山壁斜上方数百丈远的距离

药材之中,芝类皆入上品之列,其中又以石芝、肉芝二者为最上传闻之中,常人取食一片,便可增寿一个甲子

此说虽是传闻,却也绝非空穴来风,何况物以稀为贵,肉、石二芝皆属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地罕物李禾虽不知石芝行情到底几何,却也明白一朵纯金打造的等大金芝,怕也换不来眼前这朵石芝

“娘亲,娘亲这下可是有救了”狂喜之下,李禾双目欲湿

自从父亲去世,母亲思夫成疾后,李禾便一直在寻找治愈娘亲的法子几年有心下来,手中也攒了几贴良方,却终因手头拮据,而不得一试这石芝却正是其中一贴古方中的主药

眼见母亲病愈有望,李禾狂喜之下,却没想到在这雾气之中,便是山中最好的神箭手,目力也无法达到百丈之远,别说认出数百丈之外一株与山体同色的石芝来

李禾眼中,石芝已化作了父亲去世前,母亲那笑口常开面色红润的慈蔼面容

“娘”见到母亲痊愈如初的样子,李禾再也忍不住心情激荡,大叫一声,便要一下扑入母亲怀中

“嗡”就在这时,李禾腰间的药锄再次发出一声震鸣

此时的李禾,作势欲要扑入母亲怀中,双手自然松开了绳索,被药锄的鸣响震醒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向地面坠去,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双手立刻便向眼前藤索抓去

“啊”李禾只觉手中一痛,不由叫出声来,掌肉虽被绳索扯得坠磨欲裂,却总是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顿住了下坠的身形

看着脚下离着自己至少还有三十丈的地面,李禾只觉凉风透体,浑身上下竟是湿了个透

顺着绳索落到地面,双脚刚一接地,李禾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刚才那一下,只消晚得半刻没有重抓住绳索……

如此高下,便有腰间系索,却也阻不住坠势过猛给腰间的那一下狠勒,若是给伤到腰间椎骨……

一想到村人中有那伤了腰椎以致下半身瘫痪的,三伏暑天,李禾竟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心中一阵阵的后怕

心情稍稍平复后,李禾也觉出了不对,连着两次心神失守出现幻觉,其中怕是有些蹊跷

在这崇山峻岭之中的村落里,从不缺少山野怪谈,其中绝大多数,都有真人经历为依据,经那口舌便给之人给编成了故事,一代代流传下来这其中便有不少故事,提到了在山野少人处遭遇的种种幻象

一时之间,什么鬼打墙、狐戏人的传说,不受控制地从李禾的脑袋里冒了出来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李禾此时心中虽有忐忑,却并没有多少畏惧之心没有缓过劲来的身体还坐在地上,便又仰起了脖子,看向了远处那石芝的所在

“咦?”李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揉了一揉,面上表情便有些精彩起来雾气中竟然能够穿透数百丈远的距离,那是只有传说中那些通晓法术之辈,施了个仙法之后才会有的本领

李禾狂喜的心情瞬间下沉:“难不成,这也是幻象?是了,王家二哥跌断腿后,也说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了”

踌躇半晌,李禾突然起身抱拳,向四周团团一辑,朗声道:“小人李禾,误闯贵人宝地,还望主人勿怪只是家中老母久病不愈,只待石芝一味怯病延命,今日若得所愿,必不敢忘阁下大恩,还请主人行个方便,成全则个”言罢竟是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向着那石芝所在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拜毕,李禾再次抬眼望去,却恰巧赶上一轮金日自那山顶冉冉升起,正有一道金光自上而下照落石芝所在的地方

李禾一见之下,却当作是自己虔诚祈药的吉兆感应,又立刻跪下身去,再次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向那石芝所在的山崖下方行了过去

峭壁上,一道敏捷攀爬的人影,正随着旭日一同向上方越升越高

借着藤索的力道,李禾双脚蹬在垂直的石壁上稳住了身形,看着触手可及的石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石芝这般属于传说中的药材,李禾自然不可能知道它具体的采摘方法此时为求药性完整,便只有采用移栽的方法,用药锄将整个石芝的根部,连同周围岩石一起挖掘出来

“咦?”李禾从腰间拔出药锄,便又是一声惊咦,原本沉重无比的药锄,此时竟是轻若无物

不过今天的怪事实在太多,李禾已是有些见怪不怪,此时又是救命灵药当前

“管他许多?”李黑子蛮劲一起,只管把那药锄一擎,一锄便刨了下去

锄岩相交,竟是没起半分声响,便似碰到了豆腐一般不待李禾反应过来,药锄着力处竟是一空,山岩之下竟是一处空洞

李禾吃这一晃,整个身子都随着持锄的右手栽向了突现空洞的山岩,惊骇之间手中药锄是险些脱手,好在他反应神,空着的左手在那山岩上猛力一撑,这才没有碰得头破血流

右手紧跟着便将药锄抽出,却在无意之中,将石芝根部从岩石上整个切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碗大的空洞

李禾伸手便要去接那向下滚落的石芝,却是接了一空

那被连根掘起的石芝,竟突然向上飞起,重回到了原处,填住了刚刚露出的空洞

山里人虔信鬼神,如此变化,换作寻常山民,便是那石芝再贵上十倍,也要立刻屁滚尿流跑下山去回家后,还要虔诚上香献供,求祖先保佑、山神勿怪,甚至还要请人作下一连串的法事,以保平安

乍见神异,李禾心中也自骇然,却是惊而不乱,细想一下,便明白只是那空洞之中生出一股吸力来,将石芝给吸回去罢了

李禾平素勤学好问,这道理倒是听人说起过,似乎有那一种特异洞穴便仿佛人生耳孔一般,在洞壁侧面生有耳洞通往外面,当洞内强风涌过时,开在侧处的耳洞便会自外向内生出一股绝大吸力却并非与鬼神有什么干系

李禾双手薅住石芝,使力向外拔那石芝却仿佛重生根一般,任李禾全身较劲面色涨红也是纹丝不动

看这洞口吸力不是自己能够撼动,李禾便改由一手薅住石芝,另一手再次挥动药锄,那山岩果然又是如同豆腐一般,没有半分硬度,可锄下的碎块,却是实实在在的山岩硬石

李禾心知怕是这药锄有些不凡,一时间却又无暇查验,只是挥锄不停,要将石芝根部的破洞扩上一圈,只消让这石芝根部再也塞不住洞口,自己便有机会将石芝取下

李禾挥锄如飞,眨眼之间便又锄穿了稍大一圈的山岩,手上发力,便要将那石芝连根拔起

可半晌之后,任凭李禾累得气喘如牛,那石芝却依旧纹丝不动,之前被药锄无意中切下的根部,竟似真的长了回去,外面刚刚锄穿的一圈,依旧被吸力吸住,牢牢塞住了洞口,不得拔出

眼看根治娘亲的法子终于有了着落,却被“人家”推三阻四不肯相就,李禾到底还是少年人的脾气,父亲亡故后又一直多有压抑,此时胸中烦闷一起,便干脆挥起锄头,没头没脸地便是一通狠刨

只见锄头翻飞,一块块切面平整的山岩当空飞舞,呼啸着冲下山去,在平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正所谓空谷回音,这一下乱石坠地,在这空荡山谷之中却是激荡起一连串的砰砰声响,石声回声混作了一片,大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热闹劲儿

便在这时,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自空中传来,再看李禾所立之处,却是露出了一块盆大的黑色空洞,石芝与李禾都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截被岩石利茬割断了的藤索,孤零零地悬在半空

出龙谷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空寂,可这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朵从天而降的云朵打破了

那飘飘荡荡的云朵之上,一袭黄罗长衣,竟是稳稳站了一人

第六章 失足

李禾只觉身前一空,那一通发泄似的狠刨,终于有了效果,石芝根部轰地一声,直接塌了块盆大的窟窿出来

李禾薅住石芝的左手,终于将石芝拔了起来,可他的身体却被洞中传来的猛烈吸力,一下吸了过去

木盆大小的窟窿,便仿佛一口水井一般,而此时的李禾,便仿佛那投井之人,头下脚上地冲进了窟窿之中

平素便习有拳脚的李禾,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拿着药锄的右手,反手便撩向了窟窿边缘,可这古怪药锄实在太过锋利,那坚硬无边的山岩被锄头一挂,根本毫不吃力,直接便被切成了豆腐

李禾抓着石芝的左手紧跟而至,手腕一勾,便要挂住窟窿的边缘,却不想那窟窿切面太过锋利,一下便被划破了手腕,左手吃痛之下,本能地便缩了回去,上半身瞬间便被洞中传来的大力吸了进去

李禾右手再次伸出,四指握锄拇指挑出,勾向了自己的腰间,那根另一端系在外面的救命藤索

还不等李禾触摸到腰间的藤索,便觉腰间突地一空,刚刚绷紧的藤索,对上洞口的岩石切面,竟是一个招面都没走过,便被人一剖两段

李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中被迎面劲风吹得呼呼作响,似乎是在向着下方一直坠去

意识到自己可能在下一瞬间就会被摔成一滩肉泥,李禾心中突然生起一股强烈地不甘,求生的愿望空前强烈起来,那一股想要继续活下去的念头,似乎在瞬间凝成了实质一般

就在这时,李禾手中的药锄再次发出一声嗡鸣,而随着这一声鸣响,李禾脑中那仿佛凝成一股实质的求生念头,竟被那药锄中陡然生起的一股大力给强行吸了进去

无边黑暗中,药锄在李禾念头进入的瞬间,突然金光大放裹住了李禾的身体原本如石坠地的李禾,突然间便仿佛变成了一片羽毛,在空中悠乎飘荡起来,最终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洞中的地面之上

李禾却在那一股求生念头被强行吸入锄中后,便觉脑中一空,疲累得便仿佛是十天十夜没有睡觉一般,身体还在空中,便两眼一闭睡死了过去对于药锄突然金光大放的异状,竟是一无所觉

那药锄金光,在护着李禾落地后,便自然隐去,恢复了平日里黯淡无光的模样,静静地被李禾握在手中

李禾的另一只手掌,此时也同样没有松开的意思,那朵石芝被五根手指死死攥住被割破的手腕,依旧血流如注,不片刻,便在地面形成了一小片红色的水洼

睡梦中的李禾,随着伤口中血液的涌出,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弱,生机,正在一点一点离开李禾的身体

没有被摔死的李禾,似乎只是换了一种死法

身下的血泊越来越大,那朵石芝依旧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只是此时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便仿佛一朵娇艳的红花,正在迎风绽放

就在这时,李禾身下越来越大的血泊,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收缩变小

渐渐地,便只有那手腕流血的地方,还剩有一滩不大的鲜血

此时若有人能够凑近细看,便会发现这些消失的血液,去处竟然就是李禾的手掌,那朵一直被他攥着的石芝

吸饱了人血的石芝,体形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在这黑暗的山腹中,便仿佛一块燃烧的炽炭,通体散发着红光

只是这光,却没有一丝热度

石芝根部那连着的一大坨山岩,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李禾的掌中,便只有这一朵诡异的石芝

而此时,或许是因为失血太多的缘故,李禾一直攥紧的五指,花朵一样缓缓绽放开来

原本被李禾薅在手中的石芝,不知何时变成了立在掌心的姿态,此时随着李禾手掌松开,露出的石芝根部,竟仿佛生在李禾的掌心之上,根部与掌心皮肤之间,竟找不到一丝缝隙

李禾流血的手腕处,此时已是无血可流,地上的鲜血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引着,不断汇向石芝的根部,任由那石芝吃得红光满面,愈发诡艳起来

到了最后,李禾身下的一地血泊,竟是无影无踪,便是原本沾在李禾衣物上的血迹,也被那石芝吃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那原本看起来与石头没甚区别的石芝,在吸收血气之后,不只红光满面,又似乎还有一分什么变化,只是初时尚瞧不明显,渐渐的,那血光之中,便开始透出一股子活泼泼的生灵之气,原本瞧着只是会发光的石头,此刻却有了活物的感觉

此时李禾的状态也是奇怪之极,体内血液明明已经近乎流干,却并没有一具准干尸应有的样子,呼吸看似已经断绝,却并非没有,甚至隐约之间,那若有若无的呼吸似乎还暗合了天地间的一种道理,让人乍见之下,会生出李禾已经与天地融而为一不分彼此的错觉

散发着红光的石芝,在黑暗之中变得愈发剔透起来,内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点阴影

那点儿阴影初时颇似蝌蚪,待过得片刻,便长大许多,渐成一条蛇形,再过得片刻,这芝中蛇影竟忽地动弹了一下,之后便有那四条肢爪从蛇身之中长了出来,头部也开始生起一些须角,竟渐渐有了一丝传说中的龙形模样

随着这袖珍龙影愈发清晰,石芝的红光却开始渐渐转淡,后来是化作一片朦胧,仿佛一团芝形云雾

中间的龙影,却转虚为实,在那一团云雾之中,渐成实质

那龙影在这芝雾之中开始游走起来,却始终脱不开这芝状光雾的范围最后似乎是有些焦躁起来,竟是张口喷出一枚光点,冲破了芝形云雾

那光点刚一脱出芝形云雾的范围,便迎风一晃化作了一颗人头大小的青色焰珠

其后龙形紧随而至,猛地一下便自这焰珠破出的一点雾隙之中窜了出来

那豆芽一般的袖珍龙身,冲破芝雾的部分竟是突然涨大了上百倍,那龙头须角俱全气象狰狞,除却色作深青,竟与那皇帝龙袍上的五爪金龙一般无二,龙口一张,那破开云雾的青色焰珠便咻地一下被吞入口中,龙身瞬间亮起万丈青芒,破茧而出的青龙似乎意气风发,龙口再张,便要发出一声震天龙吟

“嗡”便在龙啸出口的瞬间,却有一个声音抢先一步那古怪药锄再次一声震鸣,却是不同于前几次的声响,中空的山腹之中,便有如一口万斤大钟被人用攻城时撞开城门的力道一下猛槌,无形的空气竟都被这一下巨响激得荡起阵阵透明涟漪

第七章 异变

那刚刚冲破雾气笼罩,探了出来的巨大龙头,吃这一吓,竟是呆了一呆

便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自药锄中涌入李禾体内,瞬间便冲过了李禾的右臂,经过胸口的檀中大穴,来到左臂,自李禾的左掌手心中涌了出来,却是一下裹住了李禾左手的芝状云雾

此时的青龙只是头颈部分破雾而出,似乎便如那蝴蝶自茧中破茧而出的时刻,极炫丽中却又包含了极虚弱的一面

那原本的石芝,现下的芝状云雾,在孕育了他的同时,似乎也对他有着某种制约与限制

此时被那金光一催,竟是一阵巨烈抖动

“嗷”一声不甘的龙吟只来得及摆了个口形,便被直接斩断,那探出小半的龙身,竟是被这突然生出变化的芝雾给硬拖了回去

不等这龙身再有动作,裹住芝雾的金光一阵闪烁,便仿佛是夏夜中一朵金色的烟花砰然绽放之后,点点散开的金光又瞬间化作了空中的星辰斗宿,嵌在了芝状云雾的表面

若是李禾此时醒着,一定无法确切地向旁人转述这一瞬间的神奇瑰丽

此时再看那芝状云雾,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朵黄色琉璃也似的剔透实物,中间那条豆芽细的袖珍龙儿,便如同琥珀里裹着的一条虫子,定定地被粘在了那里

变化还在继续,随着琉璃芝朵表面的金点闪烁,明明实物一般的琉璃芝朵,竟一点点没入了李禾的掌心之中

片刻之后,李禾掌心肤下,开始有血色浮出,渐渐地,竟形成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古体龙字

与此同时,李禾手腕的青筋开始条条坟起,便好似一条条虬龙在皮下狰狞舞动那是腕部的一条条血管,被过量血液强行撑起的缘故

李禾周身上下,已经所剩不多的血液,似乎被一股无形大力同时吸到了左掌掌心处,由于血流太过集中,此刻便是隔着皮肤也能看出端倪

那掌心肤下现起的一笔血色龙字,细看之下竟似是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江一般,血如江水在其中澎湃不已,自一端涌入后,又自另一端流了出去

李禾左腕那处皮肉翻卷的可怖伤口,竟不知何时变得无影无踪,整个手腕皮肤如旧,不要说疤痕,便是生皮肤的嫩色也不见半点

便在此时,李禾身体似乎一动,却不是他要醒来,而是全身一下无意识的抽动,接着整个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巨烈筛动起来

这边李禾似乎是发了羊角风,那边却又好似高烧一般,一面汗出如浆,一面却不等汗透衣衫,便被滚烫如炉的身体给蒸成了水汽

一时之间,便好似一尊被不停淋水的滚烫火炉,周身上下白汽蒸腾,个中人形都有些看不真切了朦胧之中,只听得李禾身内发出一连串好似炒豆烤竹一般的噼啪响动,似乎是骨骼关节挣动有声,中间却又夹杂了弓弦弹拔的声响,便似是皮囊之内全付骨骼筋肉都在同时跳舞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禾一身异动才终于平歇下来,待那绕身水汽散去之后,再看李禾,身形较之方才,竟是足足大了一圈不止

原本合身的上身汗衫,此时短小的便似那傣家少女的露脐装束,颇显滑稽

本来只是稍显壮实的一身肌肉,此刻便仿佛是经过了长年锻炼的精壮武士,一身健肉棱角分明,煞是可观

加神异的是李禾体表的皮肤,竟如那蛇龙之属一般,自头部破开,剥出了一张完整的皮蜕

李禾身体经过这一番神奇变化之后,左手掌心的血色龙字,终于开始渐渐淡去,直至全不可见掌中留下的唯一痕迹,便是那有了明显变化的掌纹主线

似乎是睡了一个好觉,李禾舒服得调整了下姿势后,这才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他嘴巴突然大张,一声高亢无比的啊字夺口而出,似乎是在锻炼某种高深的吐纳功夫,足足一刻钟之后,这才吐尽了肺中的最后一口浊气,收了声音

原来李禾自家褪下的那身皮蜕,因了无数汗水在上面蒸干的缘故,乍一看去,竟似是蟒蛇身上的纹路一般结果刚刚醒来的李禾,乍见之下,便难免有了些许惊讶之情

这一叫之下,却也让李禾自己从酣睡乍醒的懵懂状态中清醒过来

“石芝,石芝呢?”李禾脑子一清,第一个念头便是去寻那石芝

却不知这石芝经那一通古怪变化,此时已藏入了他自家的左掌之中,外面一通好寻,却哪里得见也不知找了多久,才终于放弃了寻找

经过这般折腾,李禾也终于发现了自家衣衫忽然变得短小的怪事,略一思索,便明白是自家身量突然长大的缘故,显是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身上发生了某些古怪变化

这时再看那张被自己误会成蟒皮的皮蜕,心中也隐隐有些明白,那似乎正是从自家身上蜕下的旧皮囊

放弃了对石芝的寻找后,李禾很自然地便想要找到离开这里的出路,一阵四下张望,李禾不禁有些纳闷: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锄破一处山壁之后,被一股大力扯着,一头向下栽去

可,那破洞呢?

那处李禾亲手锄破的山壁,竟不知何时,自己恢复了原状

能够自我修复的山壁,若是传了出去,那简直便是奇谈中的奇谈,怪论中的怪论,足够人们乐此不疲的谈论上一整年

此时的李禾,却在为另一件发现兴奋不已:“视夜如昼啊”

虽然并不清楚原因,李禾也知道在这完全封闭的山腹之中,又没有任何火把之类的照明物品,一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可偏偏自己却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这在村人闲话之中,被称为视夜如昼的能力,可是一种只有传说中仙人才有的本领

难道说……

脑中一连串的猜想让李禾面颊涨红,兴奋中夹着些许紧张与期待

或许这里是一处古仙人遗留的洞府,自己是在无意中吸入了什么仙雾灵气玉液琼浆,才有了这等变化;又或许是这山中便有那仙人隐居修炼,遇到自己便随意使了一点仙法,让自己脱胎换骨

李禾甚至还想到了村人闲话中经常提到的成精妖怪,却并不害怕,只要能够为母亲讨得治病的灵丹妙药,便是妖怪又能如何

如此一想,李禾便又如之前采摘石芝时那般,恭恭敬敬地向着空中磕了三个响头,一番言词恳切之后,跪在那里等了半晌,却始终不见有所回应便站起身来,暂将这里认作是一处无主的仙人洞府,自行走动起来

第八章 仙子

也难怪李禾会将这里当作是仙人洞府,如此高大空旷的山腹之中,虽然看不出明显的人工雕凿痕迹,却又与李禾见过的天然山洞绝然不同,既没有溶洞那样的天生圆润钟乳倒悬,也没有岩洞那样的嶙峋骨感奇形异状,山腹之中,处处都是一片光滑

如此,便只有传说中古仙人那移山填海天衣无缝的手段可以解释了

在李禾的认知中,那些有大法力的仙人,似乎都得是如盘古那般,只有在天地开辟之初的那个年代才会出现,却不知道,那不同于凡俗的传说世界,其实一直都在这个世上存在着

这个世界虽然有着被凡俗世界仰望的一面,可也同样有着与凡俗世界相同的地方,只因为,这个俯视着芸芸凡俗的世界,同样是由人构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一定要分出一个高下

再过数日,便是这个俯看凡俗的世界,用以分出高下的盛大节日:六月六,群仙聚说的便是这修真界每十年才有一次的群仙大会

虽说仙凡有别,可凡人之首号称天子,却也挂了半个仙家的名份若是天子好道,这仙凡之间的距离便会被拉近不少

其时正值大宋徽宗年间有宋一朝,自真宗时起,皇家便有崇道之风,宋真宗甚至宣旨天下,将六月六日定为天贶节

据说原因是那一天宋真宗受赐天书一部,其实却是这位仰慕仙人的真宗皇帝,知道了群仙大会的日期,这才颁旨天下,以示仙凡同喜普天同庆其中多少有些拍仙家马屁的意思在里面

传到今上徽宗这里,是登峰造极无以复加如此一来,这修真之人在凡俗世界的走动,相对便没有先前那般隐秘

便说这一次的群仙大会,许多赴会之人,腾云驾雾之间,便少了许多藏匿法术遮掩身形,只是云头极高,便是没有法术遮掩,普通人也极难发现罢了

其实便在这几日,蜀地境内,尤其是李禾所在的川西群山之中,因为邻近群仙大会举办的那座神秘雪山,天空中时常可以见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诡异云朵

若李禾此时不是被吞入山腹,倒是真有机会见到这些远在云端的神仙中人

就在第一朵云头降下后,不过片刻,出龙谷中便又有云头按落下来

这一回,那洁白云头之上,却是一片火红

那云头尚未落地,便听得其中一个好听的声音道:“不想黄姐姐在此,倒让小妹吃了一惊”说着那脚下云头一收,便现出了一位红裙拽地的女子

只见这女子面无粉脂而自美,眉无黛染而自修,一张天成的樱桃小口是万中无一,让人一见之下,几疑不似真人

“姐姐不过仗了脚程便利,倒让烈家妹妹见笑了”说话的是先一步赶到的黄衣女子,面上却是遮了半片黄纱,让人看不清相貌可便是如此,只那露在外面的一双妙眸,也足够让那开封府的花中魁首自惭形秽了

也亏得是在这无人山谷之中,若是给这两位在那闹市之中按落云头,怕是立刻便要跪倒一片,山呼上仙不可

便在这时,竟又有一朵云头落入谷中:“两位妹子都在,我这可是来晚了吗?”云头乍收,却见那说话之人,竟是横箫在口,这些话,竟然都是她用箫吹出来的

横吹洞箫已是极难,还能以箫音作人语的是闻所未闻这碧衣佳人却是如家常一般,仿佛说话便该如此

不待先到的两位仙子答话,半空中竟自传来一声虎啸,接着便是一阵腥风大作,三人头顶一暗,只见一头黑白相间的斑纹巨虎自空中飞落而下

这飞虎背上骑了一位女子,模样虽也极美,却是不见丝毫仙家风度,衣着是不类中原人士,一头银饰似是苗家装扮,裙子却似乎被她自己改短,尚不及膝,一双长腿大半露在外面也不畏人,飞虎还在半空,她自己便一个翻身先行跃下,未语先笑,竟是声如银铃煞是好听

只听那银铃一般的嗓音中充满喜意道:“这没人的鸟地方,飞得几天憋也憋死了,总算遇到你们,可以好好打上一架了”

“怒小蛮,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想干架就划下道来,我烈芷秋奉陪到底”之前一派仙家风范的红衣仙子,此时竟是捋起了胳膊,挑了眉毛瞪着苗装女子,那一张秀气的樱桃小嘴,说出的话竟如使泼村妇一般

“汉家女子就是啰嗦聒噪,要打便打,哪里便有那么多规矩”怒小蛮浓眉一挑,一双大眼中已是按捺不住

“众姐妹说得不错,蛮黑子果然讲不得道理”烈芷秋大怒,却是有些口不择言

那怒小蛮身为女子,一身肤色却与李禾相差不多,脾气又自火爆,出道之后自是得罪了不少同道中人,又兼苗女出身,便被那些自视汉家正宗的同道背地里取了一个“蛮黑子”的浑名儿

一听这明显歧视的称呼,脾性本就火爆的怒小蛮立刻哇哇大叫,怒极之下竟是指着在场三人:“好好好,你们三个汉狗想必都是一路,那就一起上”

汉家向以黄帝为正宗,而苗族却尊蚩尤为祖,自上古涿鹿之战,蚩尤惜败于黄帝之后,属于蚩尤九黎部落的苗族便退出中原屡屡迁徙可这些却是上古旧闻,时至今日,虽也偶有摩擦,却也不至互仇如斯

只因这怒小蛮年幼之时,因了一位汉家狗官而惨遭灭门之祸,合家七口便只她一个侥幸逃脱,这才有此偏激,总以为天下汉人多与那狗官混作一路甚至她性子乖戾如斯动辄伤人,也大半与此有关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声冷哼毫无预兆的自空中响起,众人只见一道白光划空而过,双方中间便多了一袭白衣俏立当场

乍见白衣,众人便觉一阵凛冽寒意扑面而来,再看那白衣佳人,却是面若寒霜,自生一股拒人于千里的冰冷气势,让人不敢亲近

便是怒小蛮这霹雳火爆的脾气,见了这座人形冰山之后,心中也自一冷,竟是罕见的没有回嘴,保持了沉默

正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怒小蛮凶名在外,却只是性情易怒动辄伤人罢了,可眼前这位冰山仙子,却是一言不合动辄杀人只看她刚刚自脚下收挂腰间的那把凝冰飞剑,号称“从不伤人”,自出道至今,却是出则必取性命从无例外,剑出必杀,自然无须伤人

仙道之中年轻一辈,只消一提“从不伤人”白慕雪,再热闹的场面也会立刻冷场,对于这位出身峨眉的杀神,便是背后议论竟也无人够胆,其凶威之盛,年轻一辈中当不做第二人想

便在这众人突然冷场的当口儿,一阵媚笑突然自众人身旁响起,乍听之下竟是让人耳红心跳浮想联翩,循声望去,却见出龙谷那终年不散的雾气当中,一道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一只雪白赤足自那团模糊中当先跨出,之后便是一截圆润白皙的小腿肚儿,直到接近膝盖处,才看到一片什么也遮不住的薄纱贴在那里,那片薄纱一直延伸上去,玉股、翘臀、蜂腰、酥胸,直到那细长的玉颈,自雾中走出的女子,全身上下,竟只裹了一片什么也遮不住的薄纱

第九章 群仙

此时在场众人,便是身为女子,竟也忍不住生起要一窥纱下风光的念头,可目光所及,明明什么也遮不住的薄纱,却总是让人看不真切下面覆盖的内容

而越是什么也没看见,那想一窥纱下风光的念头便越是强烈

怒小蛮本就极大的眼睛,此时是瞪得夸张,鼻中咻咻喷出热浪,看那模样,竟是似极了一头发情的公牛浑然不觉自家心神已经失守,若是此时给人欺近身来……

“哼”白慕雪面色一沉,右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怒小蛮浑身一颤,只觉这声冷哼便似大锤一般,一下击在自家胸口,眼前一黑口中一咸,正要张口,却被她在最后关头死死咬住了牙齿,一脸怒意地看着白慕雪

此时小蛮虽怒,却多半是恼羞成怒,自己心神失守,竟然要靠白慕雪这可恶女人出声震醒自己这却比在堂堂正正的比斗中输了,加丢脸

“咯咯咯,白妹妹还是这般威风,真是吓煞姐姐了”刚刚自雾中显形而出的妖冶女子,随着一阵娇笑,身形再次隐入雾中,若隐若现飘忽不定,便似一缕幽魂一般,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幻

白慕雪扣在剑柄上的食指突然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看得众女齐齐一悚寻常人食指大动,是馋心动了,白慕雪食指大动,却是杀心大起,这是准备拔剑杀人了

白慕雪虽是出身擅使飞剑的峨眉派,可这用剑的习惯却不是背在背上,而是如武林中人一般,佩于腰间,不论这剑飞不飞出去,抡着砍人那一下的瘾是要先过过的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当口儿,众女头顶又是一暗,一抬头,却见一张黑色飞毯自空中落下,毯上立着一人,却是一身粗布黑衣,髻作双鬟,竟是一身典型的丫鬟打扮

仙道中人,求的都是一个得道成仙,这日常装扮,虽不似世俗中人那般夸富斗艳,却也要显出一股飘逸脱俗的出尘之意便是有那侍女童子身侧随行的,仆从打扮也必定都是如此风格

可这黑衣少女一身装束,却完全就是世俗中,那所谓的柴房丫鬟,只因专干些烧灶掏灰的活计,这才常作黑衫打扮,便是在丫鬟中也是最末等的存在

何况这黑衣少女身旁并不见有主人,这等丫鬟打扮是完全没有道理

且这黑衣少女虽妆作丫鬟,形容气度却并不输在场的诸位仙子,如此黑妆,却反将她那稍欠血色的苍白容颜,衬得冰肌若彻,便仿佛是一尊裹了黑布的玉人,便是在这一众恍若画中走出的仙子之间,也显不群之意

此女甫一出现,便引得众女呼吸齐齐一窒,便是连那“从不伤人”白慕雪也不例外

那黑衫少女落下地面后,抬眼一扫,便用一种不冷不热,仿佛没有任何情感存在的白水声调道:“怎么,白小姐手按剑柄,可是不欢迎阿水?”

“哼”白慕雪虽然鼻中冷哼,貌似不屑,扣剑的五指却是缓缓松了开来

那自称阿水的黑衫少女再次开口,依旧是那般奇异的白水声调:“诗诗小姐便总是这般藏头露尾,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吗?”

“哟,阿水妹妹可千万莫要误会,诗诗只是贪玩罢了”那于雾中若隐若现的一身妖娆,终于现出了身形,却哪里有方才的轻纱覆体,一袭粗布青衣竟是将全身上下裹了一个严实,不要说春光,便是秋光也没有一丝眉眼间是不见丝毫媚态,端庄得竟是让人无法生起一丝绮念

如此大的反差,在场诸女却似是早已知晓一般,无有丝毫讶异之色

淡淡两句话说完,黑衫少女似有所感的突然回首,只见天边正有一白点由小变大,一晃之间便已放大成为一朵白色云朵

云上一道人影已是隐约可见,黑衫少女只是一瞥之后,便不再理会,可那云头却突然变成了一只前方有狼的小白兔,竟是突然调头,几个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天边

仓皇之间,那原本卓然而立的人影,竟是在云头上打横滚出,险险便被甩出了自家云头

回过脸来的黑衫少女,一抬眼,却又与迎面而来的一朵疾云打了个照面,这云头明显一个抖动,竟是险些散了开去,重聚拢后,这才一挫一挫地逃了开去

这时又有云头自四面八方飞向这里,却都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大墙,刚一接近出龙谷上方,便直接反弹而去

片刻之后,那自四面赶来的云头,似乎都得了风声,不等近前,便已作了鸟兽散

“嘻嘻,阿水姐姐的名头,果然是‘望风十里无人烟,闻名不如莫相见’啊”怒小蛮一脸雀跃地搂过黑衫少女的肩膀,一双大眼竟是欢喜得变作了两道细缝,还时不时地扬起下巴,用鼻眼瞅着几位刚才“欺负”过她的坏女人

白慕雪眉头一挑,五根修长的手指,再次按到了剑柄上

“咳”最先到达的黄衫女子,一声轻咳,便把脸一转,做负手望天状

白慕雪余光一扫,心中登时醒悟,只撂下一声冷哼,便也转身负手,向着谷外做一脸望天状

其余诸女也纷纷反应过来,分别把了一个方向,向着谷外做一脸望天状

一时间,原本相互剑拔弩张的七女,竟是团团站成了一个圈子,由于都是脸向外背向内,却是有了些战场上倚背相助结阵抗敌的意思

果然,天边那几朵貌似无主的自然飘云,在七女同时做望天状片刻之后,便突然成了弹弓上的白色卵石,一下子弹了出去,消失在天边

见了这般变化,黄衫女子微微一笑,开口道:“这里只有我们七个了,想必大家都是为了那条金龙而来,或许在这里我们还会有一些别的发现,如果不想与众家姐妹平分这些发现,或者现在就可以选择离开”

没有人开口,却都是默认了黄衫女子定下的规矩

原来李禾进入出龙谷时,见到的那道冲天而起的蛇形金光,并非幻象,而是一条由金光凝成的五爪金龙

确切的说,这是一道即将凝为实体的龙脉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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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龙脉

山川有灵,风水堪舆之术,自古便有龙脉一说不同于草木日久成精,禽兽修炼化妖,山川孕育的龙脉,力量得天独厚,却也受到天地法则大的制约,便是年深日久生出灵性,也无法脱出地脉山川的一身地理桎梏,脱壳而出,翱翔于九天之上

这道由山川龙脉凝就的精魂,凡人眼目是无法见到的,李禾进谷时,因眼识稍清,便只见到了一道蛇形金光冲天而起

而那些凌空云端之上,赶赴群仙大会的各派门人,不拘何宗,能够腾云驾雾,便都是有些仙家法力的,眼识自然与凡俗中人不可同日而语,这道龙脉精魂看在他们眼中,便是一条清晰无比的金色巨龙

要知道,便是在修真界,若是有哪个门派收服了一头血脉不纯的蛟龙,都会成为同道眼中的幸运儿,供人唏嘘艳羡经年不衰

一头五爪金龙?天,这世上还真有这东西存在?

云端上,当各路人马第一次见到显形的龙脉精魂时,竟有过半修者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甚至有些反应夸张的,伸手去揉眼睛,再睁眼时,却哪里还有半点金龙的影子

只有那没来得及眨眼的人,才看到自眼前一闪即逝的金龙,是消失在高处的空中,那里是罡风层,只有六重元婴期以上修为才能够踏足的地方

可元婴期的修者,只需一个念头便可瞬息百里,根本不会提早数天时间,用腾云驾雾这样的方式赶路

于是这些在凡人眼中能够腾云驾雾的仙人们,便只好仰望着蓝天,作望穿秋水状,直到金龙离开罡风层再次出现,这才纷纷涌向了金龙最终消失的地方

赶路的度,虽然不能与实力完全对应,却也很能说明问题这第一拨脚前脚后到达出龙谷的七位女修,也确实是各派各门这一代年轻弟子中的最佼佼者,与另外三位男性修士,并称十大金丹

不过那三位男修,平均年纪都已过了二十五岁,而这联手霸占了出龙谷的七位佳人,年纪最大的黄祖儿(黄衫女子),也才不过一十九岁年纪最小的怒小蛮,是只有一十五岁

要知道,在修真界,便是最顶级的宗门之中,能够在三十岁之前踏入五重金丹期的,都可以被称作天才

七女堪称奇迹的成就,一举颠覆了修真界一向阳盛阴衰的局面那三位在十大金丹中敬陪末座的悲催男修,是被那刻薄之人戏称为裙下三杰而实力潜力明显高出同侪一截的七女,则并称七仙子

此刻七女联手,说是元婴之下无抗手也不为过

有那机灵些的修士,远远的一见七女,便知机而去,先行一步通知师门中元婴期以上的师长去了还有那想看热闹往前凑的,却也有些鹬蚌相争想要渔翁得利的意思

七女都是心思玲珑之辈,有阿水出头做那恶人,其它人等只消稍稍作态,便让这些想捡便宜的滑头绝了心思

黄祖儿此时一袭黄衫,却只欠掌中一把羽扇,便要做那女中诸葛,形容气度,便是轻纱罩面,也遮不住那运筹帷幄智珠在握的从容不迫

向来目高于顶的诸位仙子,此时竟都是一付洗耳恭听的姿态,看在外人眼中,便有些唯黄祖儿马首是瞻的意思了

原因无他,只因黄祖儿出身的天机门,是天下最为精通风水堪舆占卜推算之术的仙道第一奇门

诸女以如此年纪便修至金丹,虽不专精堪舆之术,见识却也不是寻常金丹期修者可比的,自然也看出了这道金龙的出处

可地灵龙脉自古以来便无法脱离山川躯壳,是仙道之中公认的铁律,如今铁律被破,诸女都在等着黄祖儿这位天机门高徒道出个中原由

黄祖儿却是半晌无言,就在众女以为她在拿翘的时候,黄祖儿却是一声长叹:“仙人当如是”

“啊?”竖着耳朵的众女齐齐一愣,黄姐姐诶,这都哪跟哪儿啊?

偏偏黄祖儿却一点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只露出一脸的无限神往,便好似那到了赤壁的怀古文人,在遥想当年樯橹灰飞烟灭

“黄姐姐”怒小蛮银铃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黄祖儿歉然一笑,道:“想我神州大地自古便有九州之说,世间帝王也向来称为真龙天子众家姐妹可知个中原由?”

众女都是微微摇头,只怒小蛮忍不住又要开口

“各位姐妹想必都听说过化龙池,任何活物投入里面,都会化龙而出不过那毕竟只是传说,可这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处化龙大阵这阵法早已失传,便是我的师门也不曾有详细记载,但这以山川龙脉为阵基,化育真龙的阵法,确实存在过据我师门一卷传自上古年间的残篇中记载,当年有一位上古仙人,以九州为笼,豢养真龙九九之数

其后又有书中记载,说我神州为真龙汇聚之所,九州之内,每州皆得九龙镇守气运,故为这一方天地福德最厚之处,中间虽偶有劫难,总归龙种不灭,独得万年不败之福运

我门中历代祖师笔记之中,对此也偶有只言片语想来这处山谷,便是这座大阵之中,化育真龙的一处所在”

众女听得目瞪口呆,整个九州只不过是一位上古仙人养龙的龙圈?这得多大的法力,多高的道行?

却听得黄祖儿继续道:“若不是今日亲见这道由山川龙脉化育而出的龙灵,我也无法相信这上古年间的传闻竟是确有其事

依照天地之理,天轻清而地重浊,若这由地煞重质凝就而成的龙灵,想要真正脱掉这一付山脉重壳,非得去到那九天之上罡风层中,将自身地煞之精与天空中的罡气相合,如此天地相合,补足天生地煞之偏性,待到功行圆满之时,不但可以脱得地理限制,便是这虚影一般的灵躯,也可以转虚为实,再造一付与天界真龙一般无二的躯体,翱翔于那九天之上,再不受这地壳限制

你们看这一座山谷,正是这一条地灵龙脉的首脑之处

所谓:二月二,龙抬头这正是一年之中,一点阳动灵机由地中升发之时,地灵龙脉最易乘此地气升腾之机,暂时脱离地壳,采摄天罡

依天地运行之理推算,这龙灵第一次脱出这山脉躯壳,必定在天干之首的年份,也就是甲字当头的某年二月二日

其后自二月二开始,每过一年,都可以增加一次合炼天罡的机会,时间同样在每月的初二如此年复一年,三月二、四月二,五月二,六月二……自二月二顺排而下,直至十二年后,便是正月初二,也能够升天合罡之时,便是此龙脱就地壳,化龙成功之日

不过异类修道不比我等人身福泽深厚,想那草木年久成精,禽兽苦修化妖,不必等到凡之时脱劫一步,便只是凝就金丹,也有可能遭遇天雷劫数,若是闯不过去,便会形消神灭,百年苦修毁于一旦

这龙种虽是异类之中有大福报的,修炼不比其它异类有那诸般苦难,可这金龙却是地灵龙脉所化,想要脱却地壳,却也是逆天之举,必会在化地龙为天龙之日遭遇劫数

现在看,今年的群仙大会,恰恰定在川西那座飘渺神峰之上举行,我等赶路赴会,却是发现了它的行踪,想必这头老龙的劫数,便是应在这人劫之上

群仙大会十年一会,却也是逢天干之首的甲字年才得召开,想这老龙第一次脱窍合罡,正是上一届群仙大会的年份,算上今年,这老龙已经合罡十一载,一年之中,可从二月二开始,直到十二月初二,共得十一次合罡机会

怕是明年元月初二,便可以合罡圆满,化作天龙而去了”

黄祖儿又是一阵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山谷,最后却是一声叹息,道:“这座山谷,怕也是我等的一个劫数”

第十一章 初探

黄祖儿温婉的声音却是让诸女心中齐齐一悚,今天看到金龙现世的可不只是她们几个,此事势必惊动各门派中元婴期以上的老怪物这些门派便是不知道这龙脉脱壳的日子,也可以在此蹲点守候,甚至有那分神期以上的老怪物,可以留下自己的分身在此常年守候,一俟有变,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以通过诸身合一之法,瞬间降下真身

便是以阿水和白慕雪杀人不眨眼的性子,一想到明年年之际,自己此时立身的这座山谷中,将会同道相残血流成河,心中也难免有些惊悸之感

尤其一想到各门派之中元婴期以上的老怪物们大打出手,那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山河碎裂的大场面,众女便忍不住抬眼看向周围的一切,大战过后,眼前的一切怕是再也剩不下什么了

七仙子在十大金丹中力压群雄,可那只是在年轻一辈中,元婴期以上的战斗,根本不是金丹期修者能够参予的,甚至便是一旁观战,若是没有一件得力的法宝护身,修为稍差的,都有可能被那战斗余波绞成一团血雾

黄祖儿继续道:“我们自然是没有本事让这龙脉提前脱了地质重壳,此刻便是下力气降服也是无用,这些打生打死的事情,想必也用不到我们这些年轻人此番前来,只是想瞻仰一下上古仙家的风采,探一探这化龙大阵,或者可以从中学习一二,如果运气好的话,也可能会得到一些我们能够拿得走的东西”

黄祖儿一路侃侃而谈,领着众位仙子欣赏这处上古仙人的杰作:“你们看,这一座山谷,好似两角对峙,正是这龙脉之首也是这座化龙阵的灵机阵眼,此刻虽非有意发动阵法,可龙脉即将脱壳成功,这谷中灵气自然比平时为活跃”

诸女都是开了仙家法眼的,出龙谷中在凡人眼中空无一物的空中,看在七仙子眼中,却是由一道道蕴含光芒的气流在其中交错纵横穿梭不歇

这便是天地之间的灵气,其色通常只有赤、青、白、黄、黑五色,分别对应火、木、金、土、水五行可也有例外,此刻谷中,便是一道道金色的气流在其间激荡冲撞

只听黄祖儿继续道:“此处灵气浓郁,对我修道之辈自然好处多多,若是种植灵药,也可比别地品质高出不少,妙的是,此地隐有龙威,对那禽兽蛇虫有天生的驱散作用,若是种药,便是连虫子都不会生

可若给那凡俗中人误入此间,被如此灵气不断冲撞,却恐怕会有眩晕,甚至是种种幻象生出

这金色灵气,众家姐妹不妨收集一些,却不要吸入体内,这灵气已有龙气的一些特性,霸道非常,直接吸入体内恐怕会有些小麻烦,收集后,可以请师门长辈炼制成丹药后,再行炼化吸收”

“龙气?”怒小蛮浓眉一挑,对着谷中那些四处乱窜的灵气两眼放光,嘴唇一阵快动作,似是在念诵什么咒语,手中同时暗掐法决

一直远远缀在身后的那头黑白纹路的巨虎,突然一声大吼,一道白光自虎口之中电射而出

那原本黑白相间的皮毛,随着那白光自口中射出后,竟是瞬间转作全黑

再看那白光在空中一晃,竟化作一条纯白大蛇,径自扑向谷中四处窜动的道道金色灵气,张开大口,便是一阵狼吞虎咽

如此异象,便是见多识广的众女也是一愣,龙气霸道刚烈,便是自己也要炼成丹药后才能吸收入体,这白蛇却能够直接吞食?

“锵”白慕雪腰间的凝冰飞剑一声震鸣,竟是一付跃跃欲试,想要自行出鞘的架势

这飞剑竟是已经有了自己灵性,产生了剑灵的通灵之物,在与人拼斗中,可以自主应战,这在与人斗法时,便好似自家凭空多了一人之力,自然是大占便宜

修真界,法器共分地、人、天、仙四品

通常拥有自身器灵的法器,已可算作是仙品法器,至少也要元婴期以上的高手才能拥有,而白慕雪以区区金丹期的修为便能够佩戴此剑,可见师门对她的偏爱

不过白慕雪这把凝冰飞剑的剑灵,却并非是飞剑年久日深经过高手时时祭炼,由自身衍生出灵性,诞生出器灵的而是走了取巧的路子,由白慕雪的恩师,抽取了一条冰螭的魂魄,以法力强行封入这柄剑中

由此拥有器灵的法器,虽然拥有一定的自主战斗能力,却无法如自行衍生出器灵的古物一般自行修炼,直至突破法器桎梏,晋升仙器行列所以在法器中,只能算作是亚仙品,永无晋升仙器的希望

而这亚仙品法器的战斗力,却并非一定弱于仙品法器,具体品质还是取决于封入法器中的器灵生前的力量等级

譬如这刚刚现世的出龙谷龙灵,若是被封入法器之中,虽然还是亚仙品,战力却可以横扫一切仙品法器,便是对上真正的仙器,也能斗上一斗

而仙器,对于现下的九洲修**,已经是一种久远的传说可想而知,当这头由龙脉化育而出的龙灵,能够完全脱离地壳限制的时候,会在整个修**,掀起怎样的波澜

法器器灵与主人心意相通,闪念之间,白慕雪便明白了飞剑异动的原因

那怒小蛮放出的巨大白蛇,竟然是一头罕见的虬龙,只是此时年纪尚幼,额间还不曾生出独角来,看上去虽然还是蛇形,却是真正的龙种故此一现身,便引动了同为龙种的螭龙剑灵共鸣

白慕雪掐了一个法决,放出了自己的飞剑,任由剑灵去捕捉空中的龙灵之气

其余诸女身边虽无能够直接吸收龙气的龙种,却也各有手段,纷纷祭出自家法宝,开始收集储存谷中的金色龙气

在修者眼中,谷中原本稠密的金色灵气,顷刻间便稀疏了下去,谷中景物立刻便显得清晰不少

黄祖儿几次貌似无意的从李禾采摘过石芝的地方扫过谷中灵气稀薄后,一些灵气运转特殊的地方便显露了出来,李禾采过石芝的地方,金色气流形成了一个并不明显的旋涡,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似乎有一蛇形物正在其中游动

黄祖儿目光一闪,开口道:“众家妹妹可否帮姐姐一个忙,我正有一味驻颜丹药要开炉,却是缺少品质高些的石芝这谷中灵气充沛,想来若是产出石芝,品质必定不凡到时那一炉驻颜丹药,多了不敢说,在场的众家姐妹自己吃却是绰绰有余”

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道理,天机门秘制灵丹又是声名在外,这话一出,在场众女立刻喜形于色,便是冷如慕雪淡若阿水,也纷纷应声

一时间诸女眼中都是光芒闪烁,为了寻找在仙家眼中不过尔尔的石芝,竟是都将法力运到了眼上,施展出增强目力的法术

第十二章 龙池

片刻之后,以诸女金丹期的眼力,竟是没有任何发现

黄祖儿面上平淡,还出言安慰说那驻颜丹药的承诺依旧算数,心中却是有些焦躁起来:“祖师遗简中言之凿凿,这化龙大阵,在育龙成熟之际,会有龙芝生于龙池穴地这龙池找到了,可龙芝却怎么不见踪影?”

关于龙芝的秘密,便是天机门中,也只有黄祖儿一人知晓那是一次偶然间在天机门后山的一处洞府闭关时,触发了一位天机门先辈留下的机关,进入到一处密室之中

黄祖儿便是得了这位门中先辈留下的一枚玉简,从里面读到了这位先辈以神识印迹留下的一生所学,其中便有一卷名为《禹书》的上古秘卷里面记载了大禹治水年代的种种见闻,后世留传的《山海经》,可算作是它的零星残卷

不过那玉简之中,便只有这部书的上卷,按照卷首所注,这部书的下卷中,记载了那个年代妖、魔、人、神种种不同部族的修炼方法,却不知留传到了哪里

关于龙芝的记载,黄祖儿便是在这部上古奇书中看到的据书中所说,龙芝禀化龙大阵中一点先天灵机,于龙茸(龙角)之上生出一点芽,故又名龙芽

此龙芽,力虽不及阵中所出真龙,却胜在那先天一点活泼泼的灵动之机若是以此炼丹,因了这一点先天未定之气,便可以代替已知各种龙族的任何部位

可以说有了这龙芝在手,便拥有了与龙族相关的无限种可能

而黄祖儿又恰恰知道一篇据说是传自黄帝的黄龙真法,其中便有将龙芽化育成龙的方法

只是黄龙真法中,单只提到龙芽一词,却没有任何关于龙芽出处与外观的解说

黄祖儿也是在得到《禹书》之后,两相参照之下,才明白了龙芝的价值所在

要知道,这以山川龙脉孕育出的真龙,终归是地煞所生天性有偏,而这由龙芽中生出的真龙,在天赋上却是与上古真龙并无二致

妙的是龙芽力量尚未强横,一旦演化出成形真龙,趁着真龙诞生之初的虚弱期,以金丹期的修为足够降服为己用

对于了解个中奥妙的黄祖儿来说,这一朵龙芝的价值,几乎便相当于一头拥有上古纯正血脉的真龙龙宠便是以黄祖儿一向淡泊的性子,此时也不由得不心热,何况,这些年来一直压在她心头的那个秘密,只有足够的力量才能解决

正焦躁间,耳中忽然响起怒小蛮的一声大叫,一抬眼,黄祖儿心头猛地一缩,怒小蛮跑向的地方,却正是那处龙池穴地所在的方位

只见怒小蛮身形若豹,几步窜出之后,便到了李禾采摘石芝的山壁下方,弯腰拾起了一个包囊,正是李禾遗下的猎囊

那正在空中吞吃金色灵气的白虬,被主人惊动,立刻追在怒小蛮的身后,跟到了这处山壁的上空一见主人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便又想起了自己的肚皮问题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刚出来时那般急切,想来是嘴巴已经吃叼了的缘故,眯着一双眼睛,转动着脑袋四下一阵乱瞅,似乎要在谷中那道道灵气之中,挑出那加美味的

一向处变不惊的黄祖儿,此刻却是愣愣地看着怒小蛮手中的猎囊,心中颓然若丧:有人来过,那龙芝,龙芝……

黄祖儿一时失神,却没看到正转着脑袋四下打量的白虬,突然停下了动作,脑袋正冲着她认出的那处应该孕育了龙芝的龙池穴地

白虬自然不知道这处有些奇怪的所在是龙池穴地,可天生的血脉,却让它在看到龙池穴地第一眼的时候,便感觉到了强烈的吸引,不由自主地便游了过去,伸出脑袋探向龙池中那让它倍感亲切的隐约龙影

就在白虬与那道隐约龙影相触的瞬间,整个龙池猛然生起一股大力白虬粗若老树的身躯,竟一下便被吸进了龙池穴地那不过脸盆大小的地方,化作小蛇大小,在池中来回游动

不等众女反应过来,一阵龙吼便自池中响起,明明近在眼前的白虬,此时的声音却仿佛是天边的雷声,由极远极远处传来

那白虬一进龙池,便被那道龙形虚影没入了体内,接着便是一阵巨烈翻腾,吼声中满是痛楚之意,竟似是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般

眼看自己爱宠遭难,怒小蛮那银铃一般的嗓音,竟是发出一声兽般嘶吼,红了一双眼睛便冲了上去

“吼”山壁上那一圈困住了白虬的龙池突然四散崩裂,破池而出的白虬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原本远在天边的声音,在龙池破碎后,突然变作了近在耳边,震得空气中现出了道道涟漪

毫无准备的怒小蛮,竟是被这一声长啸震得弹向了半空

长啸声中,谷中灵气仿佛受到了召唤一般,齐齐向白虬额间涌了过去

“嗷”痛吼声中,众人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一枚白玉一样的独角,自白虬的眉心处破肉而出

与此同时,白虬一身骨骼也在发出巨石碎裂一样的声响,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变长变粗,原本不显的眉骨仿佛被什么东西拱动,在皮下迅隆起,嘴部骨骼也在明显变形

“噗”一声如破肉革的声音,四条肢爪自白虬平滑的蛇形身体上冒了出来

众女目瞪口呆

“龙化,是龙化”黄祖儿喃喃自语,“这龙池穴地的记载……果然是真的”

眨眼功夫,吸收了龙池残余力量的白虬,竟是脱胎换骨,原本会被人误认作白蛇的外貌,此时除却独角无须,整个骨骼鳞片,都已经无限接近了龙的样貌

“小白”看着自家爱宠的惊人变化,正从空中落下的怒小蛮,喊叫声中充满了惊喜

“吼”听到主人呼唤,小白温顺地发出一声低吼,身子一探,便稳稳地接住了小蛮落下的身形

怒小蛮眉开眼笑,正要夸奖自家爱宠,却一瞥眼看到了地面上的黑虎,面色一转,又是一阵低声急诵,双手决印连变数次,最后竟是咬破舌尖,一口鲜血便喷向了小白的头部

小白再次化作一道白光,直射黑虎张开的大口之中

第十三章 启阵

“嗷呜”一声震天虎吼之中,黑虎突然化作了一团黑雾,与被它吞入腹中的白光环抱纠缠,竟是在空中形成了一个黑白两色的太极图

那巨型太极转动数圈之后,便在空中结成了一团光茧,一龙一虎也不知究竟生出了什么变化,便在光茧中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怒小蛮把手一招,那团光茧便被她吞入了腹中

“阿水姐姐”怒小蛮蹦跳着到了阿水身边,一脸欣喜

阿水贝齿微露,竟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刚刚与怒小蛮发生过冲突的烈芷秋则是一脸的不爽,鼻中直做哼哼状,却又不敢真的哼出声来

黄祖儿面上已经恢复了一向的从容淡定,心中却是波澜再起她已经认出怒小蛮的那头黑虎,正是《山海经》,《海外北经》中记载的:“北海内有青兽焉,状如虎,名曰罗罗”中的异兽罗罗

在《禹书》中,对于罗罗的介绍加详尽其中便提到了一种龙虎交媾术

当年蚩尤带领九黎部落,曾以御兽神术统百万兽军,打得黄帝联盟节节败退

如今这一手御兽术,依旧在苗裔之中有所流传怒小蛮所在的万兽宗,便是以一门御兽奇术在修真界中独树一帜

这所谓的龙虎交媾术,据《禹书》中所载,属于当年蚩尤所创九兽术中的融兽术,可以将数种属性相同或者相异的奇兽合而为一,创造出一个全的物种

其它不知这龙虎交媾术出处的诸女,只是感觉稀奇,黄祖儿却是知道这些传自上古年间的道术仙法,早在千年前的某个时候,已经与那些自上古流传下来的大派,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

那是一场修真界的千古疑案,无数传承自上古的神州大派,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告消失,至今无人能够探明其中原因

一时间,黄祖儿的思绪又被怒小蛮这一手上古融兽术引了开去,正自浮想联翩处,却又听得耳边一阵喧哗,这一回竟是包括阿水和白慕雪这样性子极冷的在内,诸女齐齐惊呼出声

黄祖儿目中一清,循着诸女讶异的目光望去……

“啊”黄祖儿自己也失声叫了出来

原本正常的出龙谷地面,此时竟是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处明显的被一层灵气包裹

那灵气因为过于浓郁,竟是呈现出一种液体状态,不时荡出道道涟漪,看在修者眼中,这洞口表面便好似由灵气构成的一处水潭

此时便是怒小蛮这等愣头青,也明白了眼前这处山谷很是有些古怪,很自然的,大家齐齐转头,向着黄祖儿这位天机门的高徒看了过来

黄祖儿目光一清,瞬间便将之前杂念抛却,凝神细观面前的这一处洞口

那乍看好似包裹在洞口处的一层液化了的灵气,却并非是它裹住了洞口,而是因为洞口处被一层透明结界封住,里面不断生出的灵气无处释放,时间一久,当灵气浓度达到某一个极限时,便会由气态化为液态

七仙子都已是五重金丹期的修为,之前已经历过三重凝脉时,体内灵气由气态转为液态的过程,深知灵气由气态转为液态意味着什么

整个修真界,大半修士,终其一生也不过二重筑基的修为,能够成功凝脉的,十不足一

若是让这些卡死在筑基修为的修士,看到这灵气成潭的一幕,怕是要当场疯掉大半便是以七仙子二十岁前便步入金丹期的绝世天资,此时看到由液态灵气形成的水潭,还是禁不住的震憾

稍一思考,黄祖儿便明白这处地穴突然出现,怕是与那龙池穴地的残余力量被白虬吸收后,完全消失有关

这龙池穴地能够孕育出龙芝那样神奇的宝物,在这座以自然山川为阵基的阵法中,即便不是阵眼,也一定是一处紧要所在消失后,便自然引动了这座大阵的一些变化

黄祖儿将自家的推断与大家说了,只是没有提这龙池穴地的名字

众女立刻叽喳起来透过那透明的结界,可以看到这地穴一侧有层层石阶深入地下

有了石阶,这座地穴的性质便不仅仅只是一处积满液态灵气的灵潭,而是通往某个地下神秘所在的入口

众女的纠结,便在于进还是不进

这里有金龙现世的消息,不过一日便会传遍整个修真界,到时候怕是各大门派的老古董都要到此一游另一方面,若是在破除洞口禁制时,触动了整座大阵,以几位金丹期的修为,恐怕全数都要交待在这里且修为不到元婴期,便是师门长辈施法,替几女夺舍转生也是不能

如此种种风险,便是以阿水的冷淡心性儿,也加入到了众女的热议之中,不时发表几句看法

唯有苗女出身的怒小蛮,因汉话并不流利,跟不上众女竹筒倒豆一般的语,总也插不上话

众女都在一心讨论“进还是不进”的深奥话题,一时间却是无人注意到插不上话的怒小蛮,越来越黑的面孔

终于,在自己第五十九次插话企图失败之后,怒小蛮怒了

事实证明:小蛮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众女只觉眼前一闪,便看到一个光点自怒小蛮口中冲出,瞬间涨大成一个巨大光茧,撞向了地面的洞口

怒小蛮蛮性大发:“哪里用得那么啰嗦,直接轰开看看便是”

阿水第一个反应过来,也不见她有何动作,一道五彩虚影出现在光茧的前方,好似一枚扩大了数十倍的孔雀翎眼

白慕雪一声娇叱,右手并指如剑,掐了一个剑决向着前方一指,那凝冰飞剑竞自发出一声长啸,化作一条透明的螭龙虚影,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光茧

那箫作人语的绿衫女子,把箫一横,一阵古怪音符吹出,谷中灵气便仿佛闻箫起舞一般,被那箫音引导着,在空中化作一道道符纹,罩向了光茧

烈芷秋一声大喝,便要掐腰抬手指着怒小蛮的鼻子骂上一通,一见同伴出手,这才又收回手来,伸入怀中掏出一枚铁牌抛了出去

那铁牌飞到空中,迎风一晃便化作一座烈火熊熊的火焰山峰,自上而下便向着光茧压了下去

可最快与光茧接战的,却是一片粉红色的雾气若是能够凑近细看,便会发现这粉色雾气竟是由一朵朵如同粉末般细小的桃花组成的正是李诗诗独门手段桃花瘴,却没人看到她是如何出手的,那桃花瘴幽灵一般悠忽出现,一下便裹住了光茧

黄祖儿手指一动,似乎也要出手,却又突然放弃,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光茧被四面八方的法术攻击瞬间吞没

……

静,无比的静

七仙子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术一般,定定地站在那里

第十四章 噬灵

五大金丹联手一击,足够将这片山谷夷为平地,此时却如泥牛入海一般,还是个被雨淋了半天的烂泥牛,便是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就直接没入了光茧之中

那光茧吃干抹净,却是嗝都没打一个,继续向着地面的洞口撞了过去

泥牛入海的一幕再次上演,光茧毫无声息地没入了洞口之中,那透明的结界没有起到任何的阻拦作用,便直接进了光茧的肚中

结界一破,那已经满溢到洞口的液态灵气,立刻便涌了出来,却被光茧堵了个正着,长鲸吸水一般,洞口的水位眼看着便降了下去

“噬灵”众女脑中同时响起了一个词

噬灵,顾名思义,便是吞噬灵力壮大自己的一种能力,却并非只是单纯的吞噬灵力,而是包括与灵力相关的一切,比如由灵力构成的法术、结界

对上拥有噬灵属性的敌人:想攻?被吞想守?继续被吞

除非遇到级数相差太大的高手,以海量灵力活活撑爆噬灵者,否则根本无解

整个神州修真界,已经足足百年时间,没有听说过谁拥有“噬灵”了

而且,眼前的这团光茧,显然还在孕育之中,若是待其成熟,那威力……

众女面色各异,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却听怒小蛮一声欢呼,跑向了洞口,便都暂时收了心思,跟在后面

有小蛮的光茧在前开路,所过之处都是清洁溜溜,半点灵气也没留下众女虽然心疼,却也无话可说

光茧一路大吃,可不仅仅只是液态灵气,便是连洞中那一道道明显不好惹的上古禁制,也是照吞不误

怒小蛮对自己的误打误撞显得格外得意,一路上兴奋得说个不停烈芷秋虽然恨得牙根发痒,却没有再哼出声来,“噬灵”这种恐怖能力造成的威压,便是以烈芷秋的爆烈脾气,也不得不有所收敛

石阶已经下到了底部,看着眼前的情景,众女才明白黄祖儿方才那一声“仙人当如是”的意思

众女之前认为洞口液态灵气是由灵气郁积过度而形成的推断,被眼前的一幕完全推翻

石阶尽处,是一道宽有数丈的地下河流,奔涌向前,也不知通往何处只是这河水却是由液态灵气组成

传说中,天地之间有一种叫做灵泉的神奇存在,流出来的泉水并非普通凡水,而是凡夫肉眼可见的液态灵气

可这由液态灵气组成的滔滔河水,却是传说之中也未曾听闻,这还只是化龙大阵的一个边角众女只觉一阵目眩神迷:如此手段,这化龙大阵的缔造者,该是何等的惊天修为?

最先恢复平静的黄祖儿,趁着众女还在感慨的时候,在入口处布下了一个幻阵,用以遮蔽洞口

天机门向以阵法著称,黄祖儿随手布下的这一座幻阵,不要说金丹级数的修者,便是等闲元婴期修为,若非专长阵法或有特殊法宝的,也休想窥出端倪

面对滚滚河水,那光茧又再次显出了不凡之处这液态灵气虽然肉眼可见,看着与水没有任何区别,却并不能够浮起任何物体可这团光茧却无需消耗任何灵气,便能够自然漂浮于河面之上

怒小蛮此时心情大好,一见自家光茧再次露脸,便出言邀请,让大家一起上了这艘“大船”

光茧一路鲸吞,此时已经涨大了数倍,七仙子立足其上,便是连十分之一的面积都没用上

路只一条,怒小蛮便索性任由光茧随波逐流

黄祖儿继续侃侃而谈:“这地下河道,便如人身流通血液的脉管,这些灵液,便是其中的血液,上古典籍中所说的‘灵脉’便是指此”

首次听到灵脉的说法,众女眼看这被称为灵脉的大河,都是一阵称奇

这道灵脉,看在修者眼中,却是色作纯青,并不含有地面上那种金色的灵气(龙气),属于五行灵气中,典型的木行灵气

黄祖儿取出一小截暗紫色的枯藤抛入“河水”之中

这枯藤在河面上忽隐忽现,竟也能够飘浮在这液态灵气之上

众女知道必有下文,眼睛便都盯在这截枯藤之上

不一时,便见那明明早已枯死的藤条,竟有一点嫩芽冒了出来,原本干枯的藤皮是隐有紫光流动,再过得片刻,完全长大的紫色叶片上,开始生出点点银光,衬着叶面的紫色,让人恍惚间生出一种见到星空的错觉

“天星藤?”众女都是见识不凡,立刻便认出了这已经绝了种的仙品灵株

黄祖儿手中的这截枯藤,也是师门传下之物,至少已经保存了百年时间,是天机门施展推演星宿变化的天星术,必须用到的核心材料眼看此物绝种,用一点便少上一点,怕是再过几年,这天星术也要随着天星藤的消失而一起湮灭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黄祖儿也是见到这木行灵脉后心有所感,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将这截枯藤抛入这木行灵脉之中,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枯木回春恢复了生机

仙家可用的灵株,与法器一样,同样分为地、人、天、仙四品在常人眼中价同黄金的石芝,不过堪堪可入地品灵株的门槛大门派中,给弟子炼手的甲子丹(可延寿六十年的入门级延寿丹药),便是以石芝为主要原料

而天星藤却是灵株中的仙品,天生可与天上星辰相感,每一片叶子都对应着天上的一个星宫,主干紫藤,是对应着诸天主宰紫微星宫在已知的一百零三味仙品灵株中,位列第三

能让仙品灵株复活的灵脉?

前一刻还一脸出尘的仙子们,那一双并没有运使一丝灵力的眼睛,却是发出阵阵绿光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出手,刚刚在地面还颇显斯文的摄气手段,此时却俱是一付穷凶极恶,恨不能将整条灵脉都收入自家袋中

那以箫代语的绿衫女子,是鸣神宗的弟子,名叫林静竹,之前几乎一直保持沉默,此时却是将这木行灵气直接摄入自家身中,在这河面之上便开始行功炼化

林静竹天生木灵体质,修炼任何木行道法都比旁人事半功倍,如此纯正浩大的木行灵脉,对她而言,简直便是千载难遇的偌大机缘

无数液态的木行灵气入体,林静竹的一身气息开始节节攀升,身周绿影幢幢异象频现,一点青色凝光开始自头顶隐约透出,竟是隐隐有了突破境界的征兆

其它几女自也不甘人后,将储物法宝装满液态灵气后,便也开始依着各自法门,趁热打铁的修炼起来

只有怒小蛮,因为自家法门特殊,不重打坐运功,此时依旧站在光茧之上,却是成了诸女行功时的护法

继林静竹之后,一袭红衣的烈芷秋也开始有了动静,一身上下竟是突然冒出了无数火焰,整个儿火人一般,好不骇人

原来这位烈性妞,却是继承了火神烈家的火灵体质,虽然拜入灵鹤宗,一身真气却还是火性不改,吸入木行灵脉后,由木生火,大补之下一身真气竟是沸腾起来,这才有了全身冒火的异象

怒小蛮瞪大了眼睛,便好像过年时小孩子看灯会时被五光十色迷花了眼,在光茧上打坐修炼的诸女,一时之间,竟都是异象加身

若仅仅只是海量的液态灵气,绝不会有如此效果,这条大河一般的木行灵脉,显然另有奥秘

随波飘浮的巨大光茧,似乎也开始生出了一些变化

就在这时,地下河道近乎一成不变的隧洞景色突然为之一阔一个巨大无比的湖泊,出现在河道的尽头

怒小蛮本就够大的眼睛,立刻又大了一号

正在打坐运功的诸女也感觉到了异样,同时睁开了眼睛

第十五章 误饮

湖面上,若是凡俗中人看去,只是云雾缭绕,一片白色茫茫,看在修者眼中,却是一片紫气翻腾

众女眼中齐齐一亮,俱都觉出了这紫气的不凡

“你们看”怒小蛮首先指着一个方向兴奋大叫

湖岸对面,竟还有一条白色的灵脉,同时汇入这座大湖白色之中,道道锋锐之气蛰人眼目,虽非主动伤人,却是天生刚锐杀伐,正是一道金行灵脉

岸左一条赤色洪流,也在同时汇入湖泊之中那赤色中炽意逼人,正是一条火行灵脉其对面的黑色瀑布,则是一道水行灵脉

湖中心,透过翻腾的紫色灵气,隐约可以看到一座黄色的地下喷泉,正是土行灵脉

这湖中的紫色灵气,显然是五条灵脉汇而为一后,产生的某种特殊灵气

黄祖儿观察良久,这才道:“这湖中紫气,名曰混元,当是这化龙大阵运转的灵气来源”说着便将手中已经成长为三丈长短的天星藤再次抛向“水”中

接触到混元紫气的天星藤,猛地发出一声震鸣

众女只看到紫光一闪,周围景色便成了一片星空

“天星结界?”

天星藤的名气实在太大,不须黄祖儿解释,便有人认出了天星藤的一项特殊能力

这结界能力颇为神奇,是天上星空的一个投影,却并非如影子一般虚幻,而是介于虚实之间的一种神奇存在,用处颇多,却也极为消耗灵气,便是以元婴期的修为也是无法长期维持

吸收了混元紫气的天星藤,却自动激发了这项消耗惊人的结界能力,颇有一些吃撑了的意思

湖泊四周,除了这几条汇入湖中的灵脉,便再无其它出路几女一番商议之后,便决定在这湖中修炼一天时间一天之后,各派接到消息的老怪物,多半会齐聚于此

有天星结界作守护,七仙子放心地将整个身体浸泡入湖中,开始全心投入到自己的修炼之中

七仙子都已到达金丹期,是各自门派中作为未来掌门来培养的种子弟子,身上的衣物也都是各自门派中的大手笔,不仅不会对灵气吸收产生障碍,反而会大大增加吸收灵气的度与质量

一路吞吃灵气都没有丝毫饱意的光茧,这一回终于被这五行归一形成的混元紫气填饱了肚子,再也吃不下去了

怒小蛮将吃饱的光茧吞入腹中,开始运转门中秘法,却不是打坐,而是摆了一个四肢着地的姿势,似乎是在摹仿某种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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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出龙谷似乎注定无法平静,就在它刚刚恢复平静后不久,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出龙谷上空悠忽一闪,下一刻便已出现在谷中的地面上

那影子伸出手掌,抓了一把空气凑到鼻前,用力嗅了嗅,便又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众女消失的那处洞口上方

黄祖儿的幻阵,已经到了幻虚为实的地步,便是有人立身洞口之上,脚下的感觉也与实地无异

那黑影在洞口上方抓了几把空气,发现气味在此处凭空消失,便放出了一只两眼全盲的黑色老鼠

老鼠似乎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一落地,竟是饥不择食地对着地面啃了起来

那里,正是洞口所在

老鼠啃食的地面,并非真实的地面,可,看这老鼠的吃相,却似乎是遇到了无比的美味

竟然是一只以灵气为食的食灵鼠

食灵不同于噬灵,只是单纯的以灵气为食一只食灵鼠,除了食性与普通老鼠有所差别,并没有什么其它不同,不可能吞噬法术攻击

修者通常都会利用它的觅食本能,来寻找一些含有灵气却又不容易为修者觉察的存在

这只被人故意刺瞎双眼的食灵鼠,因为双目失明,对灵气的本能感应反而加灵敏,是完全不受幻阵的影响

此时只啃得几口,便将黄祖儿化虚为实的高明幻阵咬出了一个窟窿,整个幻阵却并未受到破坏,便仿佛真正的地面之上多出了一个鼠洞

食灵鼠回头冲黑影吱吱叫了两声,便把身子一扭,当先钻进了洞去

黑影发出一阵阴阴低笑,身子一晃,化作一道黑烟,钻入了鼠洞之中只留下一个仿佛瓷片互刮的嗓音在谷中回荡

那刺耳的声音,似乎是三个字:“白……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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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山腹中,一道人影健步如飞,高大健美的身材上,却穿了一件露出腹肌的短小布衫,显得很是古怪,正是意外跌入山腹的李禾

山腹中不见天日,李禾无法计时,只觉得自己在这迷宫一样的山洞里,转了好久好久,不仅没有找到什么仙家的灵药甘露,此时便是想回到原地,也找不到路了,心情不由焦躁起来

便在这时,李禾身形一顿,突然停下了脚步,脑袋微侧,似乎是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水声,是水声

李禾面露雀跃,真的是水声

那水声极远,只是山腹之中特别安静,李禾此时的听力又远常人,这才听了出来

有流水,便有可能顺着水流,找到山腹与外界连通的泄水之处

握了握手中的药锄,李禾自信,便是一个针孔大的泉眼,凭了这古怪药锄的锋利,也可以掘出一个足够自己通过的洞口

辨清水声的方位,李禾将脚步放轻,每到一个岔路,便会停下来,找到有水声传出的路口进入

如此七绕八拐,水声越来越近

终于,看着面前波涛滚滚的河水,李禾的眼眶湿润了

早已干渴难当的李禾,先灌了自己一个水饱,这才扑通一声跳入河中,随着河水顺流而下

河水中,李禾感到身体有些燥热,初时却并没有在意,可很快,这股热意便出了李禾的忍耐范围

不知就里的李禾,开始大口喝水,希望能够籍此降温,却没想到越喝越热,等李禾意识到可能是这河水不对时,整个人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

若是有修士在此,便会看到这在李禾眼中透明的河水,其实赤色汹涌,正是一条火行灵脉

第十六章 突破

由混元紫气形成的巨型湖泊中,七仙子各自被一团光球包裹,呈北斗七星的排列,悬浮在湖面之上

此时的空间与时间,似乎都已不复存在

这是一种极深的修炼状态,所谓“山中无岁月”,指的便是这种玄妙的,仿佛时间已经不存在了的修行状态处于其中的修者,每一刹那都会有着惊人的进步片刻这种状态的修炼,便会抵得平时数年的苦修功夫

只是如此状态,却是可遇不可求,大抵所谓的修行天才,一年之中进入如此佳境的次数,也不会过十次,便是如此,也足够他们将同期修者远远的甩在身后

可在这混元紫气之中,七仙子却是同时进入到这种可以称之为顿悟的状态之中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时辰,七仙子身外的光球,几乎是在同时颤了一下,紧接着,整个空间便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一种玄之又玄的氛围充满了天地之间

年轻一辈的七大金丹,竟在天星结界中,以北斗星阵,同时上接天星之力,下借混元紫气,七人一体,同时冲击元婴期的境界

一道道光纹出现在光球表面,闪电一般明灭伸缩,却是各自修为凝炼成的法术符箓,一一显现了出来

其中以怒小蛮的光纹最为特别,全部都作禽兽形状,此时便仿佛全数活过来一般,在光球表面奔腾游走好不热闹

修为由金丹到元婴,不仅是道行境界上的突破,自家修成的法术,也会被淬炼一遍,威力与金丹期不可同日而语便是肉身寿命,也会延长至三百六十岁与金丹期相比,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最重要的,却是拥有了金丹期所没有的夺舍转生能力,投胎再来时,可以保有前世的记忆甚至是部分修为,在前世基础上继续修行,而不必从头再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修为达到元婴期以上的修者,轻易无人敢与之结下死仇,惟恐其魂魄逃脱后,转世再来,以另一个陌生身份伺机报复,让人防不胜防

代表了修者一身法术修为的光球,变化开始巨烈起来,一阵巨烈抖动之后,突然一闪,收进了身内

与此同时,七人胸口膻中穴也是一闪,光华却是由内向外爆发出来,瞬间扩为一道人形虚影,与身体重合

那发光的人形虚影随着呼吸,会稍稍涨大缩小,此时便可以看到那些光影内部,竟是有着与人身一样的脉管脏腑,那由光构成的脉管中,竟然还有血液一样的光流流动循环,由光构成的心脏,也是一下一下在跳动着,身上的穴位也是一个不少

那缩入体内的符箓光球,此时便仿佛这人形光影的外衣,那由法术凝成的符箓光符,便好似这衣服上的纹饰

随着一呼一吸,不断有星光和紫气透过光人皮肤上的三万六千毛孔进入光人体内

原本薄纱般透明稀薄的光人,开始渐次凝实起来,先是转为琉璃样的状态,后来又一点点开始有了颜色,最后竟是愈来愈接近真人肉身的质感

这便是由神识与元气相交后,产生的元灵之气凝就的元灵之身

通常一名金丹期修者,刚刚凝成元灵之身时,元灵之身的外貌,都要比自己的肉身小上好多岁,多是小孩外貌,甚至还有婴孩状态的,所以这初成的元灵之身,又被称为元婴

可此刻七仙子所凝成的元灵之身,外貌上却与本人没有任何差别

此中缘由,一方面是七仙子此时的肉身年纪本就不大,且能在二十岁前踏入金丹期,自然不是寻常金丹可比;另一方面,却是得了这天、地、人三才助缘齐聚之便

冲击元婴时几近无穷的混元紫气,是为地利;而得了混元紫气支持,得以全力施展出天星结界的天星藤,能够引动天星之力,是为天助;最后七仙子果断捐弃前嫌有志一同,要创造修真界,二十岁下七大元婴的奇迹,以北斗七星阵法彼此互补七合而一,并肩冲击,是谓人和

如此种种助缘同时具足,取得这样的成就,虽然匪夷所思,却也合乎情理

但毕竟人力有时穷,七仙子此时虽然冲击元婴期成功,却也是消耗巨大,尤其这元灵之身,是由神识与元气合和而成为具足灵性的元灵之气凝就而成

而这元气,却并非能够从自然界中直接摄取,需由修者汲取外界灵气后,经过复杂的运化凝炼才能够形成且只有四重成罡期以后,才能够凝炼成功

神识与元气便是元灵之气这道大菜的两大主材相比于神识,积累元气需要水磨功夫

原本以众女的修为,想要积累足够的元气与神识相合,产生足以凝就元灵之身的海量元灵之气,还需要至少数年的功夫却没想到天赐福缘,在这由五行灵脉汇聚而成的湖泊中修炼时,诸女竟然发现这近乎无穷的混元紫气,摄入体内后,竟可无须炼化,直接当作元气,与神识相合化出元灵之气

且这混元紫气的品质,明显要比自家辛苦炼就的元气为高,如此只需消耗神识,便可不断合化出元灵之气,一举冲击六重元婴的境界

如此一番冲击下来,便是以七女远寻常金丹的神识,此刻也是神思倦怠

也因此,元灵之身完全成形后,七女并没有尝试让元灵之身脱离肉身,而是直接收回身内温养起来,开始依靠打坐静修迅恢复神识

七女神识虽然消耗巨大,容色却见焕发,肉身在凝就元灵之身的同时,同样经历了一番淬炼,此时每个人的肌肤上面,都有一层玉样光芒流转其上,本就不似人间应有的绝世容颜,此时当真与那天上仙子没甚差别,兼座下湖泊云气萦绕,仿佛瑶池也似

如此情境,若是给那男人见了,怕是个个都要色授魂予当场露丑

“咕嘟”仿佛是为了证明诸位仙子的美绝人寰,一个口水吞咽的声音,瞬间勾勒出一付猥琐至极的猪哥面孔

“谁?”七仙子同时睁开眼睛,如此静谧的环境,将那一声口水吞咽的声音衬得格外突兀

“咕嘟”又是一声口水吞咽的声音,接着便听到一个仿佛瓷片互刮的嗓音尖叫起来:“白慕雪,白慕雪,你想不到,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

“出来”白慕雪一声怒喝,拔剑斩出此刻以她元婴期的修为,这一剑不必飞出,便可以剑芒斩人可……

看着本该剑芒爆涨的飞剑毫未反应,白慕雪的一颗心瞬间向下沉去

第十七章 路窄

“桀桀桀桀”随着一阵夜枭似的怪笑,一团黑影自空中显出了形体,是一个一袭黑袍的中年男子,面目可以称得上英俊,只是被那一脸的狰狞表情煞了风景,让人只觉面目可怖

“呀”七女同时惊呼出声,原本依靠灵力浮在湖泊表面的身体,竟是突然失控向下坠去,一身灵力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半分

那由液态灵气构成的湖水,诸物不浮,诸女纵然会水,也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向着湖底沉去,七大元婴,一时间竟是如那世间的溺水女子一般,在水中尖叫扑腾,挣扎着想要靠上岸去

“哈哈哈哈”黑袍男子笑得前仰后合状若疯颠,声音尖锐好似讨债厉鬼般大叫,“白慕雪,白慕雪,你这贱人也有今天,叫啊,多么美妙的声音?”

黑袍男子长袖一挥,只见七道黑烟疾射而出,在水中一卷,便将七女捆起,一下甩到岸上

“直娘贼,快把老娘放了,不然小心你的狗头”一个银铃也似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诸女中最沉不气的怒小蛮

“七仙子啊?好大的名气我好怕啊哈哈哈哈”黑衣人笑得前仰后合,似乎是真的疯了

“这位前辈,有话还请明言,我等或有冒犯,想必也是无心之举……”黄祖儿开口了

“冒犯倒是没有,”黑袍男子摇了摇头,“只是我儿子被这白家小蹄子给杀了而已”

“不知令郎是?”黄祖儿面色微变

“你是黑谷子?”白慕雪好像想起了什么

“不错,白家贱人,你可曾想到还有今天?”黑谷子目露凶光向白慕雪抢近一步,却又忽然将脸一转看向天空,“泽儿,你可看到了,爹爹今日就要替你报仇了”

这黑谷子是合欢宗的当代掌门,一身修为在元婴期中已臻绝顶,却是专以采补之术损人利己祸害无数便是在魔门同道之中,也为人所不齿

他的独子黑泽是青出于蓝,倚仗父势无恶不作最后竟是将主意打到了峨嵋派的头上,掳了一名叫做姬灵儿的峨嵋女徒却不知这姬灵儿正是白慕雪的闺中好友

得了消息的峨嵋杀星,当夜便杀到了黑泽的落脚处,只一剑,竟是连屋带人,直接劈作了两段

黑谷子是在两天前得到儿子被杀的消息,一路追着白慕雪的气味到了这里却在七仙子修行时一直潜伏不动,直到七仙子冲击元婴成功,神识最为虚弱的一刻,才放出食灵鼠,啃穿天星结界,向众女下了合欢宗独有的散灵散,散去了七女的一身灵力

黑谷子正在双目含泪的告慰自己儿子的在天之灵,却听得白慕雪一声嗤笑:“老贼,别作戏了,以你元婴绝顶的修为,便是再来七个金丹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替儿子报仇,直接杀了我便是,却要一直等我七姐妹冲击元婴成功后再下手,怕是要用你那下三滥的采补手段,将我七姐妹的元婴采走,炼成你的傀儡分身七大元婴分身,怕是足够你连破两级,由六重元婴直接破入八重分神期了”

“哈哈哈哈,”黑谷子又是一阵得意大笑,“不愧是名字中有个雪字,当真是冰雪聪明不错,老夫便是要借你等的元灵之身,将修为直接提至分神期的绝顶如此,只要再有一步,老夫便得九重圆满,怕是很快便要飞升天界”

“老贼,你恶贯满盈,还想飞升天界?到那时定会有天雷降下,让你魂飞魄散不得生”白慕雪平素不喜言语,此时却辞锋犀利句句诛心

“白家丫头,你知道的,难道老夫会不明白?不错,天有天规,恶有恶报,以老夫生平手段,飞升之时必有天谴,可,那也得他老天认出老夫才行啊”黑谷子又是一阵张狂大笑,“你可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替身的东西?若是到时老天把我认作你们其中的一个,你说,老夫还会不会受这天谴啊?”

诸女都是颖悟之辈,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黑谷子的打算,若是真有这种方法,那倒真有可能被这恶贼蒙混过去一想到竟会给这等恶人飞升到那处处仙境的天界去,还是利用自己的身体,大恨之下不由睚眦欲裂,纷纷破口大骂

白慕雪却依旧一脸冰冷,只看着黑谷子道:“你可听说过一种法门,便是灵力散掉,也可以自爆元婴的?”说着眼中光芒一闪,似乎是有什么法术正在发动

“啊呀”那黑谷子一声怪叫,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白慕雪的身前,双手笼着一团巨大黑气当头罩下

却见被黑烟索捆住的白慕雪,双目瞳孔中,突然各射出一道白色毫光,直刺黑谷子的双目

黑谷子情知上当,双手一转,那一团原本罩向白慕雪的黑气,便挡在了这两道白毫前面

“怎么,可能?”黑谷子双眼突然睁大,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那足以封印元婴期高手的黑雾,竟然被那两道白毫视若无物直穿而过,竟是阻也未阻一下

“啊”黑谷子发出一声惨叫,眼中最后看到的,却是白慕雪嘴角上那一丝上翘的冰冷弧度

众女眼看扑向白慕雪的黑谷子,突然发疯一样捂着自己的脑袋满地打滚,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无需灵力的法术攻击?怎么可能?

黄祖儿目光一动,开口道:“恭喜白家妹妹,竟在如此年纪,便修出了剑意”

众女立刻一片惊羡这剑意与灵力无关,只是由神识中生出的一种能力,可以无视灵力,直接杀伤对方神魂世上所谓“能用目光杀人”,恰可用来形容以剑意杀敌于无形的剑修

修至元婴期,这在修真界已经可以横着走路了,可那作为元婴期标帜的元灵之身,却是由神托气,是神识依赖于灵气才显化出的能力便是如此,能够达到以神托气这一步的,其神识之强大,说是万中无一也不为过

那能够不依托灵气,便将神识凝炼得有如实质的,在修真界称为凝神如实,通常都至少要八重分神期以上的高手才能达到,其意志之坚,用心坚如铁已不足以形容

而这剑意,是凝神如实中最为罕见的一种,便是八重分神期的剑修之中,也不过能有十之一二的人凝出剑意

凝出剑意者,在同级之中可称无敌,可以越级挑战,甚至是杀死比自己修为高出两重的敌人

也因此,只要是成功凝出剑意的剑修,在修真界都会被冠以剑仙的称号

白慕雪的剑意,似乎也是刚刚凝成不久,这才只是重创了元婴绝顶的黑谷子,却没有格杀当场

看着满地打滚却并不咽气的黑谷子,众女都是一脸焦急,拼命运转自家心法,想要指挥灵气崩断身上的黑烟索,以起身彻底杀死重伤的黑谷子,却始终无法如愿

捆在身上的黑烟索,是在不停吸食人身精血,此时诸女不仅无法使用法术,便是精气饱满的身体也在渐渐衰弱下去,初时还能用力挣扎一番,片刻之后,便手脚发软,再过得片刻,已是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

黑谷子的哀号声突然小了下来,众女精神一振,齐齐看向地面,却看到黑谷子已经停止了滚动,悄无声息地趴在了那里

第十八章 救星

众女大喜过望,心急的怒小蛮已经嚷嚷出声,没口子的称赞起她的白姐姐来,却忘了自家先前撸胳膊挽袖子要跟她的白姐姐干上一架的事

“白姐姐……”怒小蛮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中了定身法术一般,保持着说话时的口形,僵在了那里

地面上,已经没了动静的黑谷子,竟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他一脸扭曲的样子,似乎是在竭力压制着什么,一步一踉跄地向着白慕雪走了过去

此时的黑谷子,神识受到重创,已经无法催动任何法术,强撑到了白慕雪面前,终于两脚一软跪到了地面,双手却还是抽搐着举了起来,掐上了白慕雪的脖颈

随着雪白脖颈上那狰狞十指的动作,诸女的心也在一同收紧

只要白慕雪一死,还在黑谷子神识中大肆破坏的剑意,便会如无源之水般自行消散到了那时……

“呃”黑谷子喉中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引得众女目光从十指移到了他的脸上,却看到他一双眼珠子,竟有大半凸出眼眶之外

“啊”怒小蛮一声尖叫,头发根根竖起

却看那黑谷子浑身抽搐了数下,终于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正冲着诸女方向的脑顶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剑柄,那位置,正在头顶正中的百会大穴

“啊”这一回是烈芷秋的尖叫

黑谷子竟是被人一剑没顶而入,从上到下洞穿了整个中脉,这一下神魂、元婴与丹田所在的三处位置,却是全数被毁,不要说夺舍转生,便是普通人一样转世投胎也是不能,整个儿都被彻底灭绝于天地之间

这一招在修真界,被称为“灭顶之灾”,因实在有伤天和,恐怕会在飞升时招来天谴,所以极少有人使用

“柳师兄?”白慕雪眼中一动,认出了这柄剑的主人

“哈哈,倒让师妹受惊了,道然这里赔罪了”随着一声爽朗笑声,一人现身而出只见他一身粗布白衣,头上无冠无簪,只一个铜环将头发松散的束在脑后,脚上却是赤足行来,当真是洒脱不羁,有若闲云出尘不食人间烟火气

众女眼前俱是一亮,这人大家都是认得,是与自己同列年轻一代十大金丹之一的柳道然,师从青城门下,一把飞剑出神入化,单以剑术而论,却是不在白慕雪之下且声名极佳,自出道以来,干下了不少仗剑除魔大快人心之事替天行道之名无人不晓,因此被同道送了一个柳道子的别名,隐喻他是天道之子替天行道

只消一提“替天行道柳道子”,同道之中俱要挑起拇指,道一声好

一见柳道然出现,众女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几个女人的反应却是颇有古怪,数双眼睛总在白慕雪与柳道然之间瞅来瞅去

据修真界私下传闻,似乎这柳道然一直苦恋白慕雪……几位仙子的眼中,正有一种无需依靠灵力的真火在熊熊燃起,那真火的名字叫作八卦之魂

白慕雪正要继续开口,可眼角一动,感受到几位八婆的好奇目光,便又闭了嘴巴,当下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

柳道然倒是坦然自若,将黑谷子的尸身收入自家剑囊之中,只留下黑谷子的剑囊,破了其中的禁制,随手一抖,倒出一堆物事,却是黑谷子这些年的收藏

柳道然蹲下身去仔细翻检,众女知道他是在寻找那散灵散的解药,便都静静地等他找到解药

只有黄祖儿在看到柳道然将尸体收入剑囊时,眼中一动,看着柳道然的目光便有些复杂起来

“找到了”柳道然一声雀跃,拿起一个小瓶,向诸女走了过来

众女喜形于色:有解药了

黄祖儿低头看了眼自家身上的黑烟索,眉头微皱,再抬头时,却已换作了一脸的欢喜

柳道然一个一个的喂完解药,最后一个却是白慕雪

众女立刻露出一付果然如此的表情,等柳道然一回头,看到六张面孔都是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柳某身上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嗯……”众女齐齐摇头,以鼻音应之

“哦?”柳道然目光一闪,却是突然看向了黄祖儿,“黄姐姐可是胸口不适以至吞咽有所不便?小弟或许可以帮衬一二”说着便目光灼灼地看着黄祖儿高耸的胸口

黄祖儿心中暗自一叹,只得喉头一动,将嗓眼中的解药吞了下去

柳道然转身回到那堆杂物前,加快了清点度,不时将一些分好类的东西收进自己的剑囊之中

看着自己身上尚未解开的黑烟索,众女只道是柳道然碍于男女之防,不便亲手解开,只等解药发挥效力,便可运起法力自行崩断

如此一想,诸女看着柳道然的样子便觉得愈发顺眼起来:啧啧,这鼻子、这眼睛、这眉毛、这胸肌……不对,众女心中都是一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花痴过了?

便在这时,柳道然突然啊哟一声,看着手中的一个瓶子道:“这瓶才是散灵散的解药哎呀呀,真是对不住”

“你”怒小蛮大怒

“这位姐姐莫要生气,”柳道然脾气倒好,满脸堆笑,迭声一阵道歉,拿出之前“解药”的瓶子一阵端详,终于吁出一口长气,拍着胸口一脸庆幸道:“还好还好,这瓶不是毒药”

“那是什么药?”怒小蛮问道

“哎呀呀呀,”柳道然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似乎是因为怕了怒小蛮吃人的眼光,这才吞吞吐吐道:“这,这是合欢散”

“甚么?”怒小蛮双眉竖起这合欢散与合欢宗同样大大有名,只是都不是什么好名

诸女都是一惊,却也顾不得兴师问罪,纷纷开口向柳道然讨要解药

“这个,诸位姐姐岂非难为小生,”柳道然一脸的委屈,“这种药,又哪里会有什么解药?”

“那,那可怎么办?”烈芷秋已经慌了神,这合欢散一旦中招,非得男女欢好才得化解,不然便要全身血沸而死

烈芷秋不怕死,却怕丑,一想到自己全身血液好似开水一般,便想到了那些在锅中被煮得酥烂的大块骨肉,这,这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柳道然也是一付手足无措的样子,低着头来回踱着步子急急思索,最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停了下来,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付慷慨就义的决然,道:“诸位姐姐,可以小生为解药,完事之后,我当自尽以全七仙子的名节”

此言一出,直若魔音贯脑,诸女脑中只是嗡嗡作响,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一时间却是面色各异,理论上,柳道然的提议,似乎是这个死局之中唯一的生门

第十九章 人心

“哎呀,真是烦死人了”怒小蛮双眉紧皱,摇头晃脑的想把事情想明白,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偏偏抓不到那个具体的念头,搞得很是烦躁

这时,隐然已是诸女之首的黄祖儿再次开口,道:“柳师弟不必如此,我等都是修道之人,却不必做那世间儿女情态,此番事出意外,当有从权之便且师弟如此人才,做那解药却还是我等高攀只不过此番事出,皆因那黑谷恶贼,不看到他被剁成肉泥,我等难消心头之恨,还请师弟在为我等解除药性之前,成全了姐姐的这个愿望”

柳道然一听此言,却是面色一变,一阵阴晴不定之后,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我就知道瞒你不过只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敬酒不吃,便只好吃那罚酒了”

柳道然此言一出,众女只觉如坠冰窟,一时间竟是惊得嘴唇发抖,无法说出话来只黄祖儿似乎早已知晓,依旧面色不改地看着柳道然

似乎是被黄祖儿看得恼羞成怒,柳道然彻底收起了他的道貌岸然,一脸狞厉地瞪着黄祖儿,大叫:“怎么,你看破了我的计策又能怎样?还能脱出我的掌心不成?”

就在这时,白慕雪突然大叫:“灵儿,灵儿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柳道然面露得意,似乎是做了一件极了不起的事情,要向人炫耀一般:“不错,姬灵儿是我杀了之后,又嫁祸给那黑泽的不然你以为凭你那只懂杀人的脑子,能够寻到证据查出你那位好姐妹的死因?不是我好心把证据送你,你又怎么会这么快找到那凶手的?”

“畜牲灵儿对你一片痴心,你便是不喜欢她,也不必……”白慕雪睚眦欲裂

生性内向的姬灵儿,只对自己这唯一的好友说过对柳道然的爱慕之心,却一直自惭形秽羞于表白,只是一直暗中单恋着柳道然

而柳道然追求白慕雪的事情,却并非空穴来风,白慕雪却总念着自己好友的心意,始终不曾给过柳道然任何机会

柳道然却是一阵张狂大笑:“哈哈哈哈她也配?我是什么人?她不过是仗了她姑姑的面子,这才做了峨嵋的真传弟子,却一直不过三重凝脉的修为,这辈子怕是连金丹都没有指望她这样的,便只配被我利用”

看着白慕雪那欲要噬人的表情,柳道然似乎加开心,道:“你道这黑谷老儿又怎么知道儿子是被你杀的?也是我辛辛苦苦搜集证据,这才让黑谷老儿得报大仇哦对了,还有你凝成剑意的事情,也是你那位闺中好友亲亲灵儿告诉我的,不然我又怎么会想出这等计策,算定了你一介金丹,哦是前金丹,会和这元婴绝顶的黑谷老儿拼下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柳道然无比俊朗的面孔,看在众女眼中,却比那地狱恶鬼加可怖

看着众人眼中的恐惧与不敢置信,柳道然加得意,手中剑囊一抖,又将那黑谷子的尸体放了出来

此时黑谷子神魂破灭、丹田被毁,只有胸口膻中大穴中的元婴被钉在剑上还有一识尚存,正在对着柳道然发出种种恶毒诅咒,那冲天怨气,竟是在尸体外形成了一团黑气,内中仿佛有无数恶鬼在其中哀号哭叫索人性命

看着黑谷子元婴诅咒的样子,柳道然加开心:“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立刻灭了你的元灵之身吗?便是需要你这般浓重的怨气,方能炼成一件法宝”

听着黑谷子加恶毒的诅咒,柳道然露出一脸的陶醉,看着黄祖儿,道:“多么美妙的声音,这不是比将他剁成肉泥能解尔心头之恨?”

看着众女目欲喷火的样子,柳道然空前满足:“七仙子啊,多么了不起啊,二十岁之前便修至金丹的绝世天才啊”

柳道然面色一转,突然现出一脸的怨毒,“那我算什么?我也是二十一岁便完成凝丹的不世奇才啊,却有如凑数一般,被拉进了十大金丹,知道人家背地里是怎么说我的吗?裙下之臣我堂堂男儿,竟然被人说成是裙下之臣,就因为出了你们这七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我一代天骄便成了陪衬”

柳道然脸色再变,现出一脸颠狂:“不过这也没什么,以我的绝顶头脑,你们一个个都要死,而且是死的很惨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一个的把你们除掉,却没想到连老天都帮我,竟然把你们都凑到了一起,让我一次省心”

说着用脚踢了踢黑谷子的尸体,继续道:“这么大的一口黑锅可是不好找到时候我只需要把这具尸体交给你们的师门,当然,你们贴身之物的碎片也会在他身上被发现,再装作因此受了重伤的样子,你说,你们的师门长辈会怎么感谢我呢?哇,丹药、法宝、秘笈不要太多啊”

看着众女眼中便要滴出血来的样子,柳道然加畅快:“你们放心,这些我都不会要,我会大义凛然的一口回绝哇,七仙子被一代老魔全部杀害,你们说这魔道是不是很猖狂啊?

对了,这便是我的计策,我会以匡扶正义斩尽恶魔为名,请求各大正道门派联合起来,一起向魔道发出召讨令,我愿为先锋,替与你们同样被恶魔所害的正道人士复仇雪恨

可我这个先锋,却空有一腔热血,修为只有可怜的金丹期,肯定不是那些元婴期老魔的对手这时我便会泣血下跪,将头磕得血流如注流满面颊,恳请你们的师父联合收我为徒传我除魔神功

正道七大门派的传承绝技啊,哦,你烈芷秋进的是灵鹤宗,却有个火神宗掌门的老爹,想必你老爹看在我替她独生爱女报仇雪恨的份儿上,也是会收我为徒的正道八大门派的传承绝技,再加上我的青城派,九大正道门派绝学集于一身,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威风啊?

不,这还不够我会借着联合正道铲除各大魔门宗派的机会,形成一个正道联盟,第一任盟主可以是我那几位便宜师父中的任意一位,然后我便会利用我九大门派真传弟子的身份,一步一步成为九大门派的掌门继承人

再然后,我那些便宜师父和掌门,便可以寿终正寝了

到了那时,我会被众人拥戴,哦,我会至少推辞个七、八、九回,效法那古来圣贤,然后实在是推却不掉,这才众望所归的成为了九大门派的掌门与正道联盟的盟主

到了那时,我不仅掌天下正道之牛耳,还会以另一个身份,当然,这需要正道联盟先将那些魔道宗门打残打散打成过街老鼠,这才好在暗中通风报信,以另一个身份多次救下那些过街老鼠,被他们感恩戴德,如此,便是魔门宗派也尽入我掌”

柳道然一脸意气风发,仿佛他此时已经站在了修真界的最高处,一低头,目光无比温柔的看着七女:“这些,都要感谢你们为了纪念你们,我会将你们七大元婴炼入七把飞剑之中,成为剑灵,组成一个剑阵这剑阵名字我已经都想好了,就叫亵仙,你们看如何?”

在诸女的咒骂声中,柳道然猖狂大笑,面色再变,这一下却是让众女齐齐住口,那一双纯黑的眼睛中,正有一团男人的欲望不加掩饰的燃烧着

柳道然声音温柔,像是在发出某种邀请:“时间,差不多了”

第二十章 亵仙

那合欢散的药力早已开始发作,只是之前众女的心神一直被怒火充斥,此刻被柳道然一提醒,立刻便感觉到了自家身体的异样,一种莫名的燥热仿佛连通了心神,一波波的热度不断冲击着心神的堤防

“啊,给,给我……”烈芷秋因为火灵体质,如今火上加火,却是第一个被这药力勾动了欲火,心神失守,开始发出主动求欢的声音

“啊,你杀了我”怒小蛮双眼圆睁,发出一声嘶吼,便也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此时说的却不再是汉话,那些古怪音符似是苗语,在场却无人能够听懂

“啊,哦,嗯……”七仙子心神纷纷失守

柳道然却是一脸猫戏老鼠的惬意,毫不着急地看着眼前众女一一露出丑态,心中之畅快,甚至要过了男女欢爱:这就是让自己裙下称臣的七仙子吗?哈哈哈哈

眼看七女皮肤都已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身体的温度便是隔着几步也能感受到那股火炉一般的热度,一身鲜血似乎真的便要沸腾起来,柳道然这才哈哈一笑,手指连弹,隔空破去了诸女身上的黑烟索同时身体一震,长袍瞬间化作无数碎片,露出了健美的上身,刚要举步向前,却又突然回过头来,向着被盯在飞剑上的黑谷子元婴邪邪一笑:“游戏到此结束”法决一掐,便看到那黑谷子瞬间化作了一道黑色气流,被那古怪飞剑给吸了进去

那飞剑吸收了黑谷子的元婴后,不涨反缩,竟是迅缩成了一柄匕首样的短剑大小,剑柄上绿光莹莹,却是原本无字的秃柄上,现出了两个碧绿光字,若有那认得古篆的,便可认得这古迹斑斑的剑柄上,正是“噬灵”二字

柳道然再次回过头来,看着几位国色天香的佳人,任凭那飞剑继续悬在空中,却是留了一手戒备,一有风吹草动,立可迎敌,便是连出鞘的时间都省了

柳道然再次恢复了自己在人前的风度,露出一脸迷人浅笑,走向了面前的大餐

便在这时,柳道然猛一转头,瞠目大喝:“谁?”那飞剑瞬间便到了他的头顶,蓄势待发双手一掐法决,一道黄光匹练般自他手中电射而去,哗啦一声,便自水中卷起一道人影

待柳道人看清来人,却不由自嘲一笑,自己堂堂金丹,竟然会被一个误入此间的山野村夫骇得一跳,真真是……

柳道然随手结了一个黄色光盾浮在自己头顶之上,便转头向着一群求欢的美人露出诱惑的浅笑

那被黄光匹练卷到空中的来人,一身猎户装束,却因衣衫过于短小,而可笑的露出了半片肚皮,不是李禾却是哪个?

李禾将火行灵脉误认作普通河流,喝入了大量液态火行灵气,早已烧得神志不清,却不知为何竟能飘浮在这诸物不浮的液态灵气之上,顺流一路飘下,恰巧在这时流出了河口,落入了湖泊之中,却被一直警觉的柳道然听到了动静,一下给摄拿到了半空之中

柳道然自负心机,无论何事总要做出一付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李禾在他眼中不过蝼蚁一样的存在,骇他一跳已经让他觉得出了丑,此时便再不肯多看上李禾一眼

空中的李禾,本是半昏半醒,却被耳边突然响起的一声如雷断喝给惊得恢复了知觉,一睁眼睛,便看到一面闪着金光的盾牌在自己眼中迅放大,本能地举起了昏迷中也一直紧握的药锄

柳道然故作潇洒,没有直接击杀李禾,却在自己头顶凝了一面光盾,只等着被黄光匹练甩过来的李禾,自行撞到上面,摔成一团血肉模糊,便好像李禾自己寻死一般,这让柳道然有快感

他喜欢这种似乎是别人求他加害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着迷,对着明明是被药力控制了的七仙子,他依旧不放过这样的机会“哎呀呀,”柳道然摆出一付无比为难的样子,“你们都这么热情,我该选谁好呢?你?还是你?”

一想到七大金丹,哦,现在是七大元婴了,竟然哭着喊着求自己布施肉身,柳道然便觉得自己仿佛那些舍身成仁的古来圣贤,一时间竟是被这自我陶醉的快感刺激得浑身发抖

“你?还是你?还是……”一声仿佛刀切豆腐的声响,让柳道然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可能?”被一锄从上到下剖成两半的柳道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另一半的自己缓缓栽倒地面

“扑通”李禾重重地摔到了地面,那光盾在药锄面前便如空气一般,没有起到半点儿阻拦的作用

亏得李禾此时的身体已经经历了某种他自己并不知晓的变化,这才没有被一下摔得筋断骨折,只是这一下摔得实在是太狠,刚刚有些清醒的头脑又开始迷糊起来,意识中,便只是觉得自己浑身燥热欲燃,本能地想要喝水

“水,水……”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李禾难过的叫着,嘴巴一张一张,便仿佛被抛到了岸上,马上便要干死的鱼儿

“唔……”只余一丝本能意识的李禾,突然感到嘴巴中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正本能的想要吐出去,却感到了那温软中包含的一丝湿润

“水……”李禾脑中执着的响起一个声音,使他将那欲要吐出的东西又吸了回来,贪婪的吮吸着上面的每一丝水份

“滚开”正扑在李禾身上胡乱狂吻的烈芷秋,被白慕雪一下撞开

“水,水”感到口中一空的李禾,再次叫了起来

“唔”白慕雪的湿吻让李禾再次找到了水源

“咝啦”李禾身上的衣物一声惨叫,竟然是黄祖儿

“呜”怒小蛮一声低吼,四肢着地,扑向了李禾

“呲啦”阿水扯裂了自己的黑衣,仿佛是由月光凝就的白玉,照亮了李禾黑色的脸膛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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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何去

“嗯”梦中的阿水皱了皱眉头,似乎是睡得不舒服,所以想翻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身体一翻,再一翻

翻,我再翻

“嗯~嗯”阿水不爽了,怎么还没翻过去?伸手便去推压在胸口的一条大腿

“嗯”另一个鼻音响起

“谁?”一直保持独眠习惯的阿水突然睁开了眼睛,有别人?

“嗯,讨厌,让我再多睡一会儿”烈芷秋嘟囔着,翻了下身,大腿又压到了阿水的胸口上

“谁,谁这么吵?”怒小蛮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翻身俯卧将脸埋了起来,继续大睡

阿水如坠冰窟,浑身竟是冷得打起了摆子怒小蛮好巧不巧,却正将脸埋入了她的两腿之间

阿水身抖如筛,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直到感受到身下另一具身体的巨烈颤抖后,这才稍稍恢复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压在阿水身下的白慕雪,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却止不住身体的巨烈抖动

黄祖儿双眼紧闭面色平静,只有长长的睫毛簌簌抖个不停

“啊嚏”怒小蛮鼻子一痒,一个大大的喷嚏,终于让她醒了过来

“啊”怒小蛮银铃一般的嗓音发出刺穿耳膜的尖叫

“啊”又一个女高音响起,烈芷秋也醒了

烈芷秋还在尖叫,怒小蛮已经纵身而起,一把抄过地面上随身的苗刀,冲向了柳道然那已经成了两半的尸体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完全被合欢散药性控制前的那一刻

“啊”怒小蛮挥刀乱斩,发出受伤野兽样的嘶吼

……

“当啷”苗刀落地,看着面前肉馅一样的碎肉,怒小苗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七仙子这时都已醒转,看到怒小蛮的样子,也不禁自感身世,纷纷露出黯然之色,一时间山腹之中重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怒小蛮到底性子憨直无甚心机,发泄过后,又是她首先开口:“昨晚……”一想到昨夜风光,怒小蛮不禁面上一热,却还是直接问了出来:“昨晚是哪位姐姐出手,杀了这恶贼的,还请受小蛮一拜”说着便抱拳弯腰,准备大礼跪拜可这腰弯了半天,却只见众女面面相觑

怒小蛮只当是汉家惯常谦虚,初时还有些耐心,半晌之后不见有人说话,便面露不豫,正要开口催促,叠罗汉样的人堆中突然起了骚动,林静竹忽然拼了命的从人堆中爬了出来,看那样子,便仿佛是身后有恶鬼追逐,满脸都是惊惧惶恐,口中咿呀,却是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身为七仙子之一的林静竹,竟然是个哑女,这便难怪她要箫作人语了

顺着林静竹比划的方向,几个尚叠在一处的女人看向自己身下,那风韵各有不同的如水清眸中,同时映出了一片黝黑的皮肤

“哗”七仙子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炸锅一样散了开来

怒小蛮喉中呵呵作响,一双本就够大的眼睛,此刻几乎占据了半个面颊,嘴唇哆嗦了半天,终是半字未吐,咕咚一声昏死过去

“噗”白慕雪一口鲜血喷出,萎顿在地

尚未昏去的几女都是摇摇欲坠,心中便只一个声音:“还有,其它男人?”

面上竟是现出了一股子死灰之色,那是生机灭绝的死气之色

七女俱是天之娇女,此番被辱已是不堪之耻,此时竟又发现在场的尚不止一个男人……

情何以堪?唯死而已

竟是都已存了死志

“嗯”俯趴在地面的李禾发出一声轻哼,身子动了一下

众女俱是一惊,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便觉眼前一花,似乎是一个白花花的影子一闪而过

李禾悲催的被众女当作**,垫在最下面,被七个女人的重量压了整整一宿,若不是他此时体质已经异于常人,此刻纵然不被压死,怕也是奄奄一息

可便是如此,他醒来后,也还是觉得一身上下无处不痛,这才呻吟出声,正费力扭动着似乎格外疼痛的腰部,想要翻下身子,却忽觉颈后一痛,接着便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黄祖儿大口喘着粗气,纤纤玉掌几次想从李禾后颈撤走,却因脱力而无法如愿

刚刚已经萌生死志的几女,吃这一惊,只觉心脏咚咚直跳,一个个都是以手抚胸,心中对黄祖儿加佩服面上原本的死灰之气却是散了开来

可黄祖儿此时却并不佩服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被那一股心劲儿催着,这才能完成那一下动若脱兔的冲刺出掌现在一见李禾晕去,心头一松心劲一散,浑身上下竟是再也无法提起半丝气力

而李禾又是趴在地面,黄祖儿若想以掌刀斩在他的后颈,便只能以一个近乎蹲跪的低身位才能够到这个姿势本就颇费力气,此时脱力的黄祖儿哪里还能够维持得住,那斩晕李禾的手掌拼命撑了几撑,却终是浑身一软,一下跌扑在了李禾身上

两人此刻都是身无寸缕,如此情状简直让黄祖儿无地自容,雪白的身子瞬间浮起一片羞红,蜷身伏在李禾身上,便好似一枚刚刚煮熟的虾子

旁边几女都是一脸呆鹅状,一时之间竟是无人想起去上前搀扶她们的黄姐姐

可向来智比孔明的黄祖儿,此刻却没有瞬间变身呆鹅的福气,一想到自己跌扑到李禾背上的姿势便仿佛**一般,黄祖儿便觉得无地自容,本能地将脸拼命往下埋,却又忽然想起自己面孔下是那个男人的身体,脖子一扭,想要不那么贴近,鼻端却又传来一股子说不清的味道

一想到这便是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黄祖儿心中竟是生起一股异样情绪,便仿佛有一股热流随着那吸入的味道进入了自家体内,随即便散入四肢百骸,本就因羞臊发热的身体,形滚烫

胸前那片与李禾接触的肌肤,也似乎突然变得敏感起来,能够清晰地感触到李禾皮肤上每一个毛孔,那毛孔似乎是能够呼吸的,不断有一股股温热从那毛孔中呼出后,又顺着自家毛孔流入自己的身体

“男女‘授’‘受’不亲”突然自脑中冒出的这句话,尤其是其中的“授”、“受”二字,让黄祖儿羞不可抑,竟是嘤咛一声呼出声来

这一声却是终于让那几只呆头鹅恢复了清醒,纷纷赶上前来,将黄祖儿从李禾身上拖了起来

“姐姐,你的眼睛?”李诗诗忽然一脸惊讶地看着黄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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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年第一章,祝兄弟们龙年大吉,天降横财

第二十二章 何从

古人形容一个人眼波清澈,多用秋水一词,可此时黄祖儿的一对清澈眼波,却是海水也似,竟是一双湛湛蓝眸再看她此时高挑却不失峰峦的韵致身材,还有那晃人眼目的一身雪肤,微微卷曲的栗色长发,竟是一付标准的胡姬样貌

难怪她平时向以轻纱遮面,想来那面纱也是一件法宝,竟是连她眼珠的颜色也可以改换

黄祖儿正要答话解释,却突然改口:“秋儿慢来”却见那烈芷秋竟是去到怒小蛮的身旁,捡了那把苗刀,此时正向回走,看那表情,恐怕是准备将某人一刀两段两段再两段了

“若他与柳道然是作一路,我们现在可还有命在?”黄祖儿只问了一句话,便让烈芷秋停了下来

“那他,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被黄祖儿一问,烈芷秋却是加糊涂了

不仅是她,便是其它几女,也同样不解地看着黄祖儿

黄祖儿眸中已经恢复了清明之色,虽然赤身裸体,却依旧无损于她的智者风度,和言慢声地先让几女各理一处清点“战场”

片刻之后,七仙子尽复旧观,衣冠整齐地站到了一起

便是还在人事不醒的李禾,也穿上了衣服

服过了散灵散的解药,七仙子一身灵力已经尽复旧观此时围在李禾四周,都是一脸的古怪

“祖儿姐姐,这恶贼真的没有修过任何道法?”怒小蛮不时拿着苗刀,在李禾身上戳戳点点,似乎很想哪一下用力过猛,戳个窟窿出来

“他确实不是我辈中人”黄祖儿点点头

“可他的体质怎么似乎比我都要好?”怒小蛮一脸忿忿

黄祖儿目光一瞟,不自觉地看向了地面那堆“杂物”那是李禾身上被七仙子扯碎的衣服碎片、药锄与怒小蛮捡到的猎囊堆在了一处

目光一触到杂物中那似乎会说话的衣服碎片,黄祖儿面上便不由一热,运起本门心法,强行平复了心中的波澜,道:“或许是他误入此间后,遇到了某些上古遗存,帮他伐毛洗髓易筋换血,才有了这等根骨绝佳的凡体质”

说到“上古遗存”四字时,黄祖儿的心中不由一痛,经过对现场的整理,她已经基本断定,李禾便是那个捷足先登采走了龙芝的幸运儿,而那朵龙芝,显然已经被李禾吸收,这才有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体质

七仙子恢复法力后,对李禾的身体状况可以轻易看穿,此时李禾的体质,若是用来修炼,事半功倍这个词至少要改成事半功十倍,根本就是传说中的半仙之体那是上古年间的人类,才可能拥有的体质

“甚么?难道还有上古仙人在这里?”怒小蛮再次紧张起来

在柳道然尸体旁拾到的药锄,与怒小蛮捡到的猎囊,上面残存的气息,足够恢复法力的七仙子,判断出它们的主人

由此继续,便可推知那残存了柳道然脑浆的药锄,正是将柳道然一剖两半的凶器

李禾身为药锄主人,自然便是那除贼元凶,虽然他除贼之后自己也成了贼

同样的小法术,众女并没有在自己身体上发现柳道然的任何气息由此不难推知,柳道然在得逞之前,便已经被一锄破开了脑袋

或许是李禾的一身肤色正与自己相近,怒小蛮在得知自己并未被柳道然染指后,瞅着李禾便有些顺眼起来此时听到这洞中竟然还有什么上古遗存,立刻便又急了起来,很是担心还有别的男人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

黄祖儿会心一笑,道:“小蛮妹妹不必担心,这化龙阵若想孕育出一条真龙,时间至少要以数十万年记,如此长的时间,便是以上古仙人的能力,怕也无法保有肉身,若是不想飞升,那便只好夺舍重生,这座大阵之中便是有那上古遗存,也不大可能是如我等一般的血肉人身这人恐怕只是偶然进入这山腹之中,好运的得了什么奇遇”

“哦?”怒小蛮眉毛一挑,脸上便现出了一股热切,“那我们搜一下他的记忆好了,看看他到底是得了什么奇遇?”

“也好那就请阿水妹妹代劳了”黄祖儿说着,还乜了眼脚下那干干爽爽的地面,那里原本可是一片混元紫气汇成的湖泊

众女一觉醒来后,这由五行灵脉汇聚而成的紫气湖泊,连同那五条灵脉,便一同消失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干涸后的湖底,离谱的是,以七女的修为,竟然捕捉不到一丝灵脉残留的灵气气息

只是失身事大,这件古怪便暂时被七女故意忽略了过去

黄祖儿却总觉得这事情与龙芽一样,定与眼前这个貌似忠厚的黑家伙脱不了干系此时正好顺水人情,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窥一下别人心中的秘密,尤其是这个从没有修炼过的黑家伙,竟然能把那龙芽中蕴含的绝世力量炼化吸收,简直是不可思议

黄祖儿将搜魂一事交由出身五毒天的阿水,却并非随意指定搜魂一道,历来被以正义自居的道门排斥,反倒是行事只凭喜怒不计毁誉的魔门中人,因为经常能够实践搜魂术,传下了不少搜魂相关的独得之秘

七仙子中,怒小蛮与阿水亲近,便是因为两人的出身宗派,同样被归为魔门一系

而怒小蛮出身的万兽宗,只是以豢兽见长,这搜魂的人选便只剩了阿水一个

阿水也不推辞,法决一掐,便见一道蓝光射入了李禾的眉心之中,阿水背后则隐有道道五彩光芒透出,形成了一个孔雀尾屏的形状

昏睡状态的李禾,根本没有一丝反抗,便供献出了自己的记忆,自儿时记事起的一幕幕,都透过阿水背后的孔雀屏尾上,那一环环翎眼组成的光幕,展现在众人面前

每个翎眼都在展示一段记忆,至少有数十段记忆在同时呈现

众女目中光芒不停闪烁,元婴期的修为,足够她们同时阅读数以百记的光幕

一刻钟之后,李禾脑中的全部记忆便被阅读完毕

七仙子的眼圈都有些发红,李禾的过往经历,让众女都是既钦佩又难过,白慕雪一直跳动的食指也恢复了平静,那一身惯常的冰山气息,竟似乎多了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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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第二:祝大家龙年龙腾九天大展宏图

第二十三章 妻纲

通过李禾的记忆,七女已经确认了李禾的确是无心之下误入此间,又是在神志不甚清楚的情形下,一锄结果了柳道然,这才……

只是众女最关心的李禾脱换体质的那一幕记忆,却因为李禾本人的昏迷,而完全缺失灵脉湖泊消失的一幕,夹杂在李禾与七女春霄数度的记忆之中,倒是有所展现,只是那时李禾的精神状态根本就是神志不清,记忆中的画面都是异常模糊,根本无法从中看出任何端倪

这让七女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暗恨:这小贼忒也可恶,竟然连本姑娘的脸都没记住哼,哼哼哼哼

昏迷中的李禾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众女此时的注意,却都被李禾的那把药锄吸引了过去李禾误饮灵脉后,最清醒的一刻便是那一锄破开光盾的瞬间

柳道然虽然被同道戏称为裙下之臣,却也只是相较于七仙子踏入金丹的年纪而言,若是真的放对单挑,却也并不会输于晋级元婴前的七仙子

这一手土灵盾,看似随手凝就,落入七仙子这等行家眼中,却是明白这面光盾的威力

土行灵气本就擅于防守,柳道然又是以土行入道,这一面由土行灵气凝就的光盾,便是由金丹期的白慕雪出手,若是不动用无形剑意,也未必有把握一招破去

要知道,同级修者中,以剑修攻击力为最高,白慕雪是同级剑修中的一时翘楚,这面足够挡下白慕雪一剑的土灵盾,竟然被那药锄无声破去,这简直……

怒小蛮仿佛小孩子得到了什么宝贝玩具一样,一脸兴奋地拿着李禾的药锄,对着阿水大叫:“姐姐快放个土灵盾,我也过过瘾”

阿水露出宠溺的笑容,随手凝出了一面土行灵气凝就的盾牌,无论大小厚薄或是气息强弱,竟是与李禾记忆中柳道然施展的那面土灵盾一模一样

怒小蛮也学着李禾记忆中那样,不运使任何灵力,只是抡起胳膊一下锄了下去

“哎哟”怒小蛮一声娇呼,那因为药锄奇重而双手握锄的双手,竟是被震得虎口破裂,药锄脱手飞到了半空,土灵盾却是半点儿损毁也无

“你你你,你个死锄头,你欺负我”丢了大脸的怒小蛮,对着药锄横眉怒目

这一下便是黄祖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怒小蛮又试了几次,便是阿水放水偷偷降低了土灵盾的强度,结果同样没有丝毫改变,此时的药锄,除了出奇沉重的分量,便与一把普通药锄没有任何不同

之后怒小蛮是以灵气灌注其中想要作弊,却根本无法完成聚气这是法器与凡器的不同之处凡器,也就是普通人用的器物,便仿佛是一个无法蓄水的漏器,无法容纳修者的灵气汇聚其中这把药锄的表现,却根本与凡器无异

可李禾的记忆中,明明便有挥锄破掉那土灵盾的一幕,这让怒小蛮很是想不通

其它几女却没有怒小蛮这么没心没肺,从李禾的记忆中,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李禾的实际年龄

十四岁啊,这让仙子们的面上都有些发烫不过,也只有这个年纪,才有可能尚未娶妻?

李禾的记忆,让七仙子的心态都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既然他是无心的,那……

可这事想想可以,却无论如何也不好开口说出来

最后还是童言无忌的怒小蛮解了围:“你们怎么都这付嘴脸盯着禾哥哥?”忽然眼珠一转,拍手大笑道:“我知道啦,你们是都想着嫁给他作老婆,却又怕被人笑”

几女纷纷出言否认,且几乎用的理由都是一样:哪里会有这回事,修真之人怎么会与凡俗中人谈婚论嫁的?

这理由也算是修真界的一个不成文的惯例,但凡修真有成者,若要寻找道侣,不仅要同为修者才行,便是修行境界上也要相当才好,不然自金丹期开始,每突破一个境界,修者的肉身寿命都会有所突破譬如这金丹期寿至一百二十岁,都了元婴期便是三百六十岁若是元婴期与金丹期的修者结为道侣,很有可能便是一个中年丧偶的下场

看着众女极力否认的反应,怒小蛮目光一闪,竟是露出一丝奸计得售的狡黠,道:“喏,这可是你们自己不要的,以后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了等他醒来,我便带他回万兽宗,先拜堂再拜师,以我家夫君如此根骨,修个十年,怕还不能成就元婴?”

“是吗?”白慕雪冷冷出声,“你不妨试上一试,看能不能带得他走”

“呛啷”一声,白慕雪手按剑柄,竟是剑出半鞘,一言不和便要“从不伤人”

“反正你们都不要他,我为甚么不能带他走?”怒小蛮一脸天真的眨着大眼睛,状似懵懂

这一回众女可不会被她装萌卖呆骗过去了,纷纷开口,解释起自己方才话中的意思,并非是怒小蛮理解的那个样子

这一下却让怒小蛮这位苗女领略了汉文化的博大精深:君不见,文字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这同一辞句含义能解释出数种意思那算得了什么,还有那一句话几十种注解版本的呢,不也是小意思?小妹妹,不要惊讶,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以怒小蛮只是能够说清汉话的水准,在众女的围攻之下,不片刻便只剩了张口结舌理屈词穷,一双大眼中充满了无双怨念:有文化,真可怕

最后经过七女,其实是六女的商议,定下了处置李禾的七出之条

所谓七出,本是夫家休妻的七个合法条件:一曰:不顺父母,二曰:无子,三曰:淫,四曰:妒,五曰:有恶疾,六曰:口多言,七曰:窃盗只要女方犯了其中一条,夫家便可以理直气壮一纸休书休了老婆

可这七仙子,竟是比照女子七出之条,也给李禾弄了一个七出:一曰:不顺师门,二曰:无行,三曰:淫,四曰:不公,五曰:无修行,六曰:不体己,七曰:私藏

第一条不顺师门,七女已经达成共识,封印李禾记忆后,由李禾在七女各自传承之中,自行选择师门拜入其中,七女不得干扰李禾自主选择有了师门,这第一条自然便有了用处七女都已经做好了欺负自己小师弟的准备

第二条无行,这个根本就是看七女的心意了,只要李禾干出不符合她们道德底线的事情,便可算作无行

第三条淫,依照七女对本条的解释,只要李禾胆敢与七女之外的任何一人勾勾搭搭,便可算犯了第三条

第四条不公,是指李禾在与七女相处的过程中,不得对任何一人偏宠或格外疏远

第五条无修行,七女已经达成一致,若李禾在拜师之后,十年之内无法冲入金丹,便算是犯了这一条

第六条不体己,对应女子七出的口多言一条,七女对李禾的要求却是要多言,要会说哄人体己的话儿,不然就算犯戒

第七条不私藏,却是不准李禾有自己的私房钱

七仙子不仅创下了修真界绝无仅有的二十岁以下七大元婴的神话,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颁布了男子七出之条,堪为天下群雌之表率

不只如此,七仙子是将这份空前绝后的七出之条并其解释白纸黑字写了下来,一式七份由七女各自保管以资为证悲催的李禾,却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被人摆布,在这七出之条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看着李禾鲜红的手印,已经远远将历史车轮甩在自己身后的女权份子们,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竟又泡制出了一份卖身契来,让李禾将手印按了

看着自己手中白纸黑字的卖身契,七位女中恶霸终于念头通达了:哼哼,若是你这黑家伙敢不听话,哼哼哼哼

睡梦中的李禾,浑身一抖,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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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第三:祝兄弟们的一年,龙凤呈祥——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二十四章 龙怒

阿水背后再次显现出了孔雀尾羽样的五彩光翎,这一次准备的时间却有些长,双手法决变幻,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这才终于出手,将一道七彩光芒打入李禾的眉心之中

黄祖儿的目光一直便若有若无的乜着地上的那把药锄,此时那道七彩光芒要封印李禾的记忆,自然是直奔人身之中最重要的脑部神魂所在

“嗯?”黄祖儿眉头一挑,颇有些意外阿水的法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完成了对李禾记忆的封印药锄没有丝毫反应

天机门宗风一如其名,向来以掌管天机为己任,黄祖儿又是天机门年轻一辈中最杰出之弟子,没有之一,一手先天神数在门中号称先天第一此番出门,也算出了自己当遭一劫,却是有惊无险,因祸得福之相

那柳道然与黑谷子当初都是一付不可一世的嘴脸,看在黄祖儿眼中,却是与死人无异,面相上都已露出了横死在即的明显气色

面对两人时,黄祖儿在七女之中显得尤其沉稳,却是早已看定了两人的下场

惟独李禾,却一次次让她产生了捉摸不定的感觉虽然没有证据,可占卜一道中有所谓善易者不占,以黄祖儿先天神数的修为,已经有了某些所谓不占而知的灵觉能力,也就是寻常人所说的直觉

对于李禾炼化龙芝的关节所在,黄祖儿在见到那药锄第一眼的时候,便直觉到药锄与李禾吸收龙芝间的关系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黄祖儿颇有些想不通,阿水施展记忆封印时,已经可以算作是对李禾神识的侵犯了,若这药锄果然与李禾有所关联,断不会毫无反应

十分相信自家灵觉的黄祖儿,却不肯就此认输,一会儿看看李禾的面相,一会儿又看看李禾的手相,最后甚至连摸骨之术都用上了

看得一旁的怒小蛮吃味不已:会算命就能随便乱摸了?喂喂喂,那个地方好像没有骨头?

一通忙活下来,誓要算定李禾的黄祖儿,额头已然见汗,却还是没有把握到李禾的命运走向

黄祖儿眉头大皱,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一抬头,却看到六位姊妹都是一脸迷醉地盯着自己看,面上一红,慌忙将面纱覆上了面孔

古有西子捧心,今有祖儿苦思,都是一般的动人心魄,便是同为女子,也同样要为这绝世艳光所摄

六女醒起自己失态,也俱是面上一热

黄祖儿却没有丝毫得意,对于女子容貌殊丽者固然有国色天香的说法,却也同样有倾国倾城这样的典故一想到倾国倾城红颜祸水这样的字眼,黄祖儿便心头一痛,目光竟一时有些茫然起来:“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这才……“

这茫然只是一瞬,黄祖儿便自醒觉,急忙收了这胡思乱想,开口道:“天地之间,万物皆有命数,小到路边的一块石头,大到这养育了万物的整个天地,都有它自己的命数可我们的这位郎君,却自有一股鸿蒙之气,便仿佛那混沌初开天地未定时的气相,让人无法捉摸”

黄祖儿推算李禾的命格,不仅用了她擅长的先天神数,便是天机门因天星藤绝种,而几乎无人使用的天星算也拿了出来,依靠天星藤的异能,借天星之力推算李禾命格,却依然只是徒劳

怒小蛮却是面色一喜,道:“听黄姐姐这么说,咱们夫君岂非要与那盘古一般,成为开辟一方世界的界祖?”

怒小蛮的插话,立刻引来周围一片咳嗽之声,几女心中都是一阵轻蔑:明明就是算不定咱家夫君命数的一个文雅说法,哎呀,没文化,真可怕

黄祖儿却是双目一亮:“方才自己感受到的那股朦胧不定的鸿蒙之意,岂非也可解释为开天辟地?”

“吼”一声沉闷仿佛是自地底深处传来的兽吼,却是打断了黄祖儿的思索

感受到仿佛是自四面八方传来的一股威压,黄祖儿面色大变,急声道:“快,都站到我身边来”大袖同时一甩,将李禾与地面杂物都收入了自己的袖中正是天机门的绝学“袖里乾坤”右手一沉,天星藤便被她握在掌中,发出一阵强烈星光,耀目之下,只见一片白炽将周围景物尽数吞入

待到星光消散,七女所在的原地已是空空如也

湖泊上方的穹顶处突然现出了一处巨大洞窟,一颗金黄色的巨大龙头探了出来,眼睛半睁半阖着,喉中不时发出巨吼一般的闷哼,似乎是还没怎么睡醒,只闭着眼探出了脑袋,伸到湖中张开大口一吸,再一吸,又一吸,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看着眼前干爽无比的湖底,那龙头上的一双眼珠瞬间凸出,似乎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吼”这一下含怒咆哮,可不同于之前的喉中闷哼,当真应了雷霆一怒这话,便似是十万炸雷齐齐炸响,自谷中地下直冲九霄之上只凭声音,竟是让整座出龙谷方圆数十里范围都是一阵山摇地动

刚刚遁到空中的黄祖儿身形一晃,竟是险险被这一吼震散了云头,当下星光再闪,又一次遁了出去

雷吼之中,整片山脉都覆上了一层金色龙气,若从空中望去,便可看到一条身长过百里的金色巨龙正盘踞地面,出龙谷便是这巨龙的龙头

为了脱离山脉地壳的限制,出龙谷的龙灵自合炼天罡开始,便尽可能的保持灵、壳脱离的状态,灵体并不与这地质重壳重合

这一次却是因为合炼天罡后,突然发现自家口粮被断,这才恼将起来,誓要找出那盗了他灵脉的小贼,再也顾不得身形遮掩,灵壳合一,现出山龙之形,利用地脉之力,穷搜这一带山中所有可疑生物

“啊”一位留下来观察出龙谷动静的灵运宗弟子,一声凄厉惨叫,身体在一团金色龙气的包裹挤压下,瞬间爆成了一团血雾

他到死也没搞明白,自己离出龙谷足足八十里地,难道这还不够吗?

“砰”又是一团血雾爆起,却是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这一位因为事事小心兼且姓万,故而被同门戏称为“万年龟”的弟子,离了出龙谷足足一百二十里地

第二十五章 漏了

金龙出世这等大事,去师门长辈处报信那可是极露脸的差事,自然都是门内同辈中修为最强地位最高的揽了去,这留下来观察动静的,十之九九便都是同辈之中垫底的货色

这些人本事不济,胆气自也不壮,都是离着出龙谷远远的观察着动静可在几十上百里之外,只凭肉眼之力远远眺望可是不成,若想瞧出谷中动静,那是非得动用法术不可的

出龙谷的龙灵一心要找出偷了他灵脉的恶贼,甫一发动,便发现这些正用法术窥视它的修者,哪里还得客气,几乎就在一个呼吸之间,这些各门各派中留下的守望者们,便被清洗一空

此时云端之上,黄祖儿面无血色,被风一吹,竟是有些站立不稳

方才龙威之下,黄祖儿只顾一次又一次地催动天星藤,使出“斗转星移”的天星遁法,向远处遁走,直到法力枯竭,脑中一阵眩晕袭来,这才停了下来,脚下云海茫茫隐有人家,也不知此时是到了哪里

七仙子纷纷上前来拥住摇摇欲坠的黄祖儿,一想到那龙灵的一吼之威,七仙子便是一阵心有余悸,若非黄祖儿见机得快,只消再迟上一迟,便是有这“斗转星移”的遁法,怕也要被那老龙逮个正着

不觉间,七女竟是在云端之上默默拥作了一团

那老龙丢了自己的灵脉,却没有找到那天杀地剐的小贼,哪肯善罢甘休,怒急之下,竟是忘记了这身山脉躯壳的限制,想要站起身来走两步

这两步自然是没走成,可这山龙之躯稍一挣动,与之相连的大地却是摇晃起来,一时之间,出龙谷方圆数百里的地面,都开始摇晃震动起来

“不得了,不得了,地龙发怒了”山中各大小村寨,一时间之间都乱作了一团

有那拼命从屋里跑出来的;也有拼命冲进自己屋子,要抢出自家亲人的;还有那咚咚咚一通响头磕破了脑袋,向神灵祈祷的;有那一时哆嗦湿了裤裆,只知站在原地儿浑身筛糠的

卧龙村此时也是乱作了一团,杜无悔因为连日不见她的禾哥哥正在打着蔫儿,一下下点着脑袋没精打采的看着地面出神,这一震,却是让她醒了过来,立刻便翻过了矮墙,先跑去李禾家里将李禾的娘亲搀出了屋子

到了院子外头,正看见自家亲娘一脸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面上一红,便脑袋抵了胸口,数起了地上的蚂蚁

李禾的娘亲此时也是一脸的笑,看着杜无悔那叫一个满意

在一片鸡飞狗跳声中,这两家三口人,就这样站在自家院子门口,默默地享受着一种叫做天伦之乐的美好

此时的李禾,却还在黄祖儿的衣袖之中

修者以自身法力开辟一方小世界,至少需要八重分神期的修为,这袖里乾坤是天机门的独门秘术,却是只需金丹期的修为,便可在自家大袖之中独辟一方天地,且随着修为增长,这方天地还能不断扩大,最终演化出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甚至种种生命诞生其中,真正成为一方世界

以黄祖儿此时元婴期的修为,这大袖之中却还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李禾睁开眼睛,便看到四处都是一片白雾朦朦,头顶是,前后左右是,便连脚下也是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痛的后颈,李禾眼中一片迷茫:这是哪里?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自己,自己又是谁?

陌生的地方,一个仅有十四岁的少年,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自己是谁

“呀”李禾猛揪着自己的头发,“我的名字,我,我到底是谁?”

“呃”

李禾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警惕地四下张望,有人?不过半亩地大小的空间,都不用再看第二眼,却哪里还有别个活物可,自己明明听到有人打嗝

“呃”又是一声饱嗝

李禾一回头,却看到一堆杂物,心中一惊,李禾放轻脚步靠了过去

“呃”待到响嗝声再次出现,李禾一踢开上面的杂物,摆出了一个防备的动作,却看到一柄药锄正躺在那里,似乎还没睡醒

没错,这是一把药锄,可此时的药锄,却让李禾生出了一种见到自己同类的错觉,似乎那里正躺着一个还没醒酒的醉汉

“呃”又是一声饱嗝,这一回李禾听得够清楚了,那声音,并不是从耳中传来,而是直接在自家脑海中响起

李禾蹲下身子,仿佛猫戏蝎子般,用手指飞快地捅了一下药锄,便即缩手,看看没有动静,便又捅了一下如此几次,却发现那药锄再没了动静,虽然这一回脑中没有听到什么呼噜声,可却偏偏就觉得这药锄正在酣睡不醒

李禾将药锄拿到手中,反复端详,却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只是觉得这东西自己很熟悉,尤其是被自己握在掌中时,是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却让李禾感到一种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信任

药锄给李禾的熟悉感觉,让他信心大增,将药锄插入腰间,便又开始翻检起地面的杂物堆

很快,还装着石耳的药篓和那猎囊,便被李禾认了出来,还有两截被手帕包着的断簪,因为觉得有些印象,也随手揣入了怀中

那无比熟悉的感觉,让李禾很自然地将药篓背到背上,猎囊斜挎胸前,再加上腰间的小小药锄,熟悉的装扮,让李禾心中的某种东西蠢蠢欲动,似乎那尘封的记忆马上便要破土而出

这感觉持续了顿饭功夫,却终于还是一无所获这让李禾多少有些沮丧,不过很快,这沮丧便被一种捡到宝的喜悦所代替

看着手中的短剑,李禾早将自己姓什么的问题抛到了脑后,男孩儿的天性让他对掌中的这把短剑爱不释手

“咝”李禾一呲牙,却是乐极生悲,用手指拨弄剑刃检看锋利,却不想刃利如斯,只是轻轻一触,便将手指割破

李禾手上虽疼,却是不恼反喜:好剑,好剑哪一边将手指伤口用嘴嘬着,另一手却还拿着短剑不肯离开自己的眼前,便在这时,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强烈得竟是让李禾眼前一黑,险些便摔倒在地可这古怪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瞬,便再没了影子

便在同时,剑柄上绿光一闪,现出两个碧绿光字,旋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对于这突来的眩晕,李禾也没多在意,只是活动了下脖颈肩膀,便一脸急切地自头上拔下根头发,小心地搁到刀刃上,正要吸口气对着头发猛吹一下,却看到那头发竟然自己就断了

李禾心跳加:吹毛断发已是了不得,这短剑的锋利竟还在这之上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李禾的眼神在自己腰间的药锄上扫过,却终是舍不得拿这把锄头来试剑,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铁器可削铁如泥这四个字,却仿佛猫爪一般挠得李禾心痒不已最后却是将眼光定在了地面之上

这地面看着像是云雾一般,踩在上面却是极坚硬李禾双手正握短剑,弯腰弓身,向着地面用力刺去

第二十六章 天降

没有意料中噗地一声,李禾只觉这一剑似乎是刺到了空气之中,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障碍,便穿透了这古怪地面

这一下力气使错,却是让李禾一头扎向了地面

李禾反应也快,知道无法避免撞上地面,便将下巴一收,将骨头最硬的头顶卖给了地面可这一下狠撞却没有发生,李禾只觉眼前的地面似乎突然化作了虚无,整个人便这么直直地穿了过去

便仿佛摸鱼好手一下扎进深水之中不见踪影,李禾这位扎地高手也一下消失在地面之上

那雾气一样的古怪地面,便仿佛水面一样,瞬间恢复了平静

云端上正与六位姐妹拥作一团的黄祖儿,突然面色大变,衣袖一挥,云端上便多出了一堆物品

诸女一愣之后,心中齐齐一跳,都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怒小蛮嘴巴最快,叫道:“祖儿姐姐,怎么不将禾哥哥也放出来?”

黄祖儿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面孔,瞬间变白,身子再次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诸女齐齐色变

黄祖儿心头发苦,面上却强作镇定,道:“是我一时疏忽,忘记李郎的那把药锄有破灵之能,方才却是一下破开我的袖里乾坤……”

怒小蛮一下上去掀起黄祖儿的衣袖,道:“是他把你袖子弄破了,哪呢,到底哪儿破了?”

黄祖儿心中苦笑,摇头道:“这袖里乾坤,其实并不在这袖中……”

“哦?”怒小蛮一下瞪大了眼睛

看着怒小蛮目中熊熊燃烧的求知火焰,黄祖儿顿觉头大如斗,只得尝试着用最浅显的语言,向这位小妹妹分说明白

半晌之后,怒小蛮点着脑袋,似懂非懂道:“姐姐的意思是说,这袖里乾坤其实别有洞天,只是将入口开在袖子之中,便可以叫做袖中乾坤,若是将入口开在鼻孔之中,便可以叫做鼻中乾坤,这意思我懂了,可,这乾坤的本体,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黄祖儿眼前一黑,险些便一头栽下云头,和着自己刚才基本都是白说

平复了一下心情,黄祖儿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这袖里乾坤的本体,只是在虚空中开辟出的一个介于有无之间的点,所谓纳须弥于芥子,这芥子便是用来形容这个点接近无限小的意思这个点,与整个虚空相连,若不是自开辟好的出入口中进出,强行破开这个点与虚空间的屏障,那便有可能出现在整个虚空的任意一处,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那,那禾哥哥现在到底在哪儿?”怒小蛮声音有些发颤

黄祖儿露出一脸苦笑,却是没法作答

怒小蛮急了,上前把住黄祖儿的胳膊:“好姐姐,你们天机门不是个个能掐会算吗?你这便算一算,看看禾哥哥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李郎命格奇异,愚姐无能……”黄祖儿眼见怒小蛮眸中蓄水倾盆在即,念头一转,却是想到了办法,“李郎的命格虽然算不定,可我们七姐妹的命却还在这天地掌控之中,我看小蛮妹妹的面相,却也不是作寡妇的命”

“哦?那姐姐快算算我与禾哥哥何时可以重逢?”

“年内便可,”黄祖儿余光一扫,却见其它几女也都是目光灼灼,便将目光在大家面上挨个儿停了一停,最后却是在李诗诗面上停了下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若想提早见到你的禾哥哥,不妨便跟着你的李家姐姐”

这话一出,却是让李诗诗有些吃不消了,很快便在几位女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一阵告饶声中,还被怒小蛮这厚脸妞趁机讹去了几件头面首饰

眼见一向野惯了的怒小蛮,竟也如汉家女孩儿一般打扮了起来,众女也来凑趣儿,你出一件,我拿一双,不片刻,便让怒小蛮换了个样子

只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大家为怒小蛮选定的衣饰风格,却是淑女得一塌糊涂

配上怒小蛮那一脸遮不住的野性,倒也……咳咳,倒也算别有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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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禾只觉耳边狂风呼啸,几次想要睁开眼睛,却无奈迎面吹来的风力太劲,根本不容睁眼还不等他念头转动生出什么想法来,便听得哗啦一声,整个身子似乎同时受到猛力挤压,脑子一下有些发懵,待到再次清醒时,却觉耳鼻之中有些难受,身子似乎被一股冰冷包围

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这一下冰寒彻骨,却是让李禾清醒了过来,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这是,水里?”

大鱼一样将身子一摆,李禾向上游去,哗啦一声,浮出了水面

李禾刚刚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庆幸,便听得耳边一声尖叫

“啊”这一声尖叫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竟是婉转悠扬,听来不仅不觉刺耳,反倒让人有些迷醉之感

“彩”待到这叫声落地,李禾一脸呆样,竟是大声喝起彩来

“啊”第二声尖叫又开始了

李禾一脸纳罕,眼前的人正在洗澡是不假,洗澡没穿衣服也不假,可,他是一个男人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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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张青面上红晕未去,有些忸怩道,“你刚才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真的真的”李禾一脸郑重的点着脑袋,惟恐面前这位漂亮得不像男人的男人再来上一柱香的尖叫,心中却是暗暗嘀咕:“一身细皮排骨的有啥看头,看多了还怕硌眼呢”

张青面上本还有些不信之色,可看到李禾那一脸的忠厚老实相,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便紧了紧胸前的衣襟,鼻中哼了一声,算是信了李禾的话

也不知是被摔的脑子开了窍,还是张青的魔音贯脑起了作用,李禾竟然破天荒头一遭的说慌成功

李禾此番实在可以算作是命大,张青洗澡的这处水潭,面积不过半亩,不要说落到岸上去,只消稍稍偏上那么一偏,落到水浅的地方,李禾便是再吃两朵龙芝,也照样要重投胎

“这就是你家?”李禾满眼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间院子,好多花啊

“呀,仔细脚下”张青嗓子一尖,吓得李禾连忙跳脚,低头一看,自己刚才险些踩到的,似乎就是一棵野草,面上便露出嫌张青大惊小怪的神色

张青还是一脸的揪心样,道:“再躲开着些,看你粗手粗脚,可别弄坏了我的宝贝兰花”

“这是兰花?”李禾一脸惊奇的望着脚旁的那棵野草

“自然,我花娘子张青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这一棵绝对是墨兰中的极品,只是现在还没开花,你不认得也没什么稀奇”

“花娘子……张青?”李禾乐了,一双眼睛有些戏谑的打量着张青,不时点一下头,口中啧啧,道:“像,实在是像,若不是我看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还真会把你当作女人”

“甚么?”张青柳眉一挑,一双桃花眼中凶光毕露

第二十七章 往事

“啊,那个……”李禾心知自己说漏了嘴,正要寻个由头遮掩过去,却见张青厉叫一声,张牙舞爪地便扑了过来,当下抱头鼠窜,与张青在院中玩起了躲猫猫

“你,你下不下来?”张青站在地面,对着躲在房顶上的李禾横眉怒目

“不下来”李禾坐在坡屋顶上,又向后挪了挪屁股

“你,你还是不是男人?”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是男人就下来”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不下来就不下来”

“你,你别逼我”

“天地良心,我都被你逼得上了房了”

“我说了,你别逼我”张青浑身发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你……”眼看张青面目扭曲,红得便要滴血的皮肤下,涨大的血管条条蚯蚓一样拱动,李禾也有些怕了,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下去,让张青胖揍一顿,消了这口气,眼前突然一暗,张青竟是原地一跃,蹿上了房来,站到了李禾面前

“你你你”李禾大惊:这房子自己可是手脚并用才爬上来的,这家伙莫不是蛤蟆精转世?

“砰”李禾头上一痛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待到他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边正有一人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

“啊”李禾想要坐起,可身子一动,却是一阵呲牙咧嘴,只觉浑身上下竟是无处不痛

“我是从房顶上跌下来了?”李禾记得自己是在房顶上突然失去了意识

“啊?啊……”张青一脸忸怩,支支吾吾,被李禾追问半天,这才说了实话

“甚么?”听了张青的说话,李禾不干了,“你说是你突然发狂,将我暴打了一顿?”

“是,是是,”张青结结巴巴,“对不住,我,我也控制不住,真的不是有意的”

一见张青一脸戚戚,李禾心一软,本想就这么算了,可一低头,却见到自己身上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药布,简直便像个打满补丁的破烂布偶,这火气便又起来了:“什么叫你也控制不住,难不成你的拳头还长在我的身子上?自己的手脚,自己会管不住?”

李禾指着自己一身上下,一脸忿忿

“我……”张青被李禾拿话噎住,面上的红色便开始向眼中传去,最后竟是眼圈一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一下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看着眼前的张青,尽管明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可李禾还是觉得面前是一个弱质女子正在哭泣

李禾生平最见不得的几件事中,便有女人哭这一项,这一下可是慌了手脚,连哄带劝,小话儿一迭声地说着,总算是让张青止了雨势,却还是一下一下抽噎着,那一脸表情若让旁人见了,李禾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活脱脱便是一付痴心女子遇到了负心汉的模样

听了张青抽噎中断断续续的诉说,李禾终于知道了张青发狂的原因

说起来这张青虽是男儿身,却真是应了红颜自古多薄命的老话依张青记忆,他似乎是出身在一户还算富裕的人家,隐约间还记得小时被娘亲宠溺地抱在怀中的景象,那时娘亲身上穿着的衣服亮光闪闪,现在想来当是绸缎一类

可便在他尚未清楚记事的时候,便被人偷走自清楚记事起,他便跟一位姓汤的婆子住在一起

那位汤姓婆子却并非真个女子,而是由一位男子假扮,平日里靠着一手刺绣绝活儿,在高宅大院的后宅里,教女眷针线女工,待混得熟了可以在后宅中留宿时,便会伺机诱哄女眷一逞己欲

这种骗奸勾当,却是江湖中的一类偏门,便是下五门中也不多见张青便被这汤姓婆子当作养老徒弟,自小便作女孩儿养着,教他种种女工技艺,便是哄骗女子的种种风流手段,也是直言传授不加隐讳

张青初时只是如蒙童背书一般,并不知其中含义,便只是教什么便学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位面目阴冷的男子,找到汤婆子,让她带自己出来见上一面

张青还记得,那男子见到自己后,仔细端详了半天,突然发狂大笑状似癫狂,边笑边叫:“兰陵王兰陵王?哈哈,这便是你的后代吗?哈哈,哈哈哈哈”最后竟是捧腹滚地

当时张青只不到十岁,却是被这男子的狂态给吓得大哭,可事后回想,却让张青觉出了其中的不对似乎,自己是什么兰陵王的后代?

那汤姓婆子所教,尚有丹青笔墨一项,不到十岁的张青,已能够识文断字有心之下,便从说书人和一些出租书籍的书肆中,查到了兰陵王的一些事迹

尤其关于兰陵王美貌的记载,无论正史野史,俱着重墨而张青自己的容貌,也恰如兰陵王一般还要胜过真正的女孩儿家

张青虽然自小衣着举止便被当作女孩儿培养,可骨子里的男儿血性却并没有随之改变便是与兰陵王没甚关系,听了他那貌胜群雌武压群雄的传奇,也要热血不已,何况这兰陵王竟有可能便是自己数百年前的先祖

一想到那面目阴沉的男子,看到自己男扮女装的样子后,似乎大仇得报的癫狂举止,张青年纪虽幼,却也明白自己这个样子定是有辱祖先心中耻辱一起,便再也压制不住,没过多久,便被他寻了个机会,趁着那汤姓婆子刚刚混入一家大户的后宅,偷了那汤姓婆子用来**妇女的迷药,却是下在了他自己的碗中

待到药效发作后,张青便将他的衣服剥光,丢到了后宅人人经过的庭院过道之上

被扭送到官府的汤姓婆子,受刑不过,将他这些年来骗奸良家妇人女孩儿的勾当,全部招了出来,这一下却是闹得大了,事情本末被呈报京师,最后还是官家(徽宗)御口,说害得一人便割他一刀来还,难妇家属可买他肉去回家烹煮,判了他一个当众凌迟

公开行刑时,竟是足足剐了三天三夜,共割了一千三百八十二刀在当时乃是轰动全国的大案子

张青却因为害怕那面目阴沉的中年男子得讯后前来报复自己,也没敢在人前露面便溜之大吉,做了一回无名英雄自此流落天涯,成了一名小乞丐

张青这乞丐做得实在不算成功,只因他那一张小脸生得实在太过俊俏,又不肯自污往面上涂灰,这扮相不仅要不到饭,还要时常被同行排挤嘲笑,甚至殴打

若非后来好心救了一位将死的老乞丐,被那位据说是丐帮什么长老的收作了徒弟,有了一个丐帮三袋弟子的身份,张青怕是早已成了路边的一具饿殍,被一群野狗收尸入殓

后来那位老乞丐终于还是死了,张青靠着那三袋弟子的身份,总算能间或得到同行接济,堪堪挤在活人的队列之中

如此一路行来,直至流浪到了浙江永嘉,这才终于结束了他的乞丐生涯

第二十八章 狂裔

永嘉一地,戏剧之风极为繁盛,全国大半南戏班子都出在这里张青的天生丽质,很快便为一位班头儿发现,被招入了南戏班子,化名张四儿安顿了下来

南戏班子在诸多戏曲剧种中,偏于文戏唱功,张青不仅扮相出众,嗓音也是极好,兼识文断字,很快便在文戏中崭露头角因初次登台时,不过十岁幼龄,便被同行喝了一个小张四郎的名号

一晃三年,待到张青十三岁上,便已在台上唱了主角,不到一年时间,不仅成为戏班里的台柱子,还领着这原本只在路口村头搭台献艺的野戏班子进了城,在城中有固定舞台的瓦舍中立住了脚最后是在元宵节时,登上了杭州城中最大瓦舍,北瓦的舞台

一幕《霸王别姬》,待到张青饰演的虞姬,自刎倒地时,台下如痴如狂的观众,竟忘了这是在演戏,群情激愤之下便要抢上台去救下虞姬

若不是张青见机得快,自台上及时复活谢场,数千人同时冲场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一下扮演虞姬的小张四郎,可谓是一夜成名

却不想正应了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老话,张青当晚回房后,正于房中浴桶之中沐浴,却突然被人破门而入,竟是一位喜好男风的无赖子借了酒劲儿,带着一帮混混儿手下闯了进来,想要对张青用强

“这是我第一次发狂”张青面色发白,却没有停止对自家往事的叙述

李禾这才明白张青被自己一个男人看到洗澡后,突然发狂的原因

“你说,那杭州城门落下的铁闸都没能拦住你?”李禾咽了口口水

见张青点头,李禾一脸小心的问道:“你,那个,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你突然发狂?”李禾从未见白的面色,此时竟有些发白:开什么玩笑,这一发狂便会将十多条大汉一下捶烂,并从闻讯赶来的官兵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那城门口落下的铁闸都被他直接撞破冲出了城去,这事要不问清楚了,自己的小命可是随时会有危险的

“突然惊吓和见血,都有可能让我发狂的”偷偷瞥了眼李禾的伤势,张青的神色再次变得忸怩起来

李禾这时却根本已经忘了这茬儿,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道:“你说,你是兰陵王的后代刚刚听你说兰陵王的故事,这人既是北齐时候最美的男子,也是那时最武勇的猛士,喜欢孤身犯阵,时常一人闯入千军万马之中杀个几进几出你觉得,他是不是也与你一样,一见到血便会进入那种发狂状态,所以才会拥有那般匪夷所思的战力?”

张青眼前一亮,心中暗暗思量了一下自己发狂时的惊人破坏力,若是用于战阵之上,还真有可能成为兰陵王那样的万人敌

“呀,”李禾面上变色,突然道,“这里真的便是开封府?”

“是呀”

“那,你,你可是有大案在身的……”

见到李禾面上流露的担心神色,张青心头一暖,却一指那床边一灯如豆,叫李禾去看那灯下黑影

“哦?”李禾眉头一挑,道,“可是灯下黑?”

张青点头

这位时常脸红作女儿忸怩态的小张四郎,骨子里却是个胆大妄为的主儿,自杭州城中杀出之后,知道自己必被通辑,却没有逃往山野荒郊,反倒胆大包天地一路北上,到了这天下繁盛第一的京师开封,如此六年,竟一直没有给人发现甚至有那一回,张青还在城门口与人群一起围观过自己画影图形的海捕公文

虽说灯下黑的道理大家都懂,可真敢如张青一般,犯了大案之后自个儿跑到天子脚下来的,却是天下罕见

史书称兰陵王“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以这八字形容来看,张青倒真有可能便是兰陵王的嫡传后裔

两人这一聊,竟是直至屋外鸡鸣,方才醒觉

二小一个失忆,一个自小被盗不知自家身世,本就同病相怜,这一夜长谈之下觉性情相投,当下便在院中迎着旭日,插香跪拜,结为了异姓兄弟

“大哥”张青一脸喜色

“二哥”李禾也是一脸喜气

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自然需要一论年齿,可李禾失忆,这具体岁数便只能通过外貌比较二人哪里想得到这世上还有龙芝这等大补之物,竟可以让人一夜长大的却是让李禾这个未成年人占了便宜去,做了张青的大哥

“你,你你”张青脸色突然见了鬼一般,指着李禾语无伦次

李禾全身上下裹满药布,只有一张脸因为不便包扎露在外面,那一脸青肿惨不忍睹,只是他本人看不到罢了,可此时,张青看到的李禾,哪里还有半点伤痕

对于自己狂化后的杀伤力,张青可是心知肚明,李禾没有被自己打成骨折,已经让他感到奇怪,此时却连伤痕都没有了

“呀,你要干什么?”看到张青一步抢上来,便来撕扯自己身上的布片,李禾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这世上还有男人喜欢男人的事情,刚刚可是听张青亲口说过,莫不是?

李禾只觉一身汗毛直竖,踉跄着便向后退去,脚下一绊,却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李禾一声惨叫,正是祸不单行,院子里处处花草,李禾这一屁股,却是坐到了花盆之上,这一下可是痛得惨了

倒抽着冷气,被张青搀着一瘸一拐的重回到床上,听了张青的解释,李禾欲哭无泪:自己这屁股算是白摔了

经过查验,李禾一身上下,除了刚刚坐碎了花盆的屁股,全身各处一溜儿水滑

若不是自己亲手给李禾上的药,张青都不敢相信李禾之前真的受过那么重的伤,伤口愈合后的正常痕迹也寻不到一丝

便是李禾自己,也一阵阵的发毛:自己可别是什么天生怪胎?

到了午饭时候,不想承认自己是怪胎的李禾也只好认命了,刚刚与花盆两败俱伤的屁股,已经找不到任何受过伤的证据

那盆葬身李禾臀下的鲜花,却没有李禾屁股这么好的恢复力,这一下却是愁坏了张青,那盆花是已经收了钱卖出去的,却因为主家需要定期开花,以充节日景色,这才寄养在张青这里

其时宋人文化发达,城中少有不识字者,这买卖之间落于纸面的文书契约便寻常起来,便是这花卉买卖,也有专门的花契,供双方签约定契

张青这单生意,便是盛花的日期都在花契上标明了的此时鲜花被毁,这单生意便只能按照契约上的约定,作价赔偿

“钱,又是钱?”听了张青的苦恼,李禾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愣了,“为什么要说又?难道自己失忆前也很差钱?”

“钱?”李禾只觉脑中发痛,一股熟悉的感觉让他懊恼地捧住了自己的脑袋,四仰八叉地向后一躺,哀号道,“为什么又是钱?”

“问世间钱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张青一脸悲怆地挨着李禾躺下,一看空空如也的天空,又不禁来了一句:“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喂,你就不能应上一句?”看着毫无反应的李禾,张青这位文戏班子出身的半吊才子有些郁闷

李禾嘴巴一张想要说话,却突然鼻中一痒:“啊嚏”

喷嚏打完,李禾张嘴刚要说话,鼻中竟又是一痒:“啊嚏啊嚏啊嚏……”

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喷嚏,直打到李禾两眼发花,这才停了下来

“我听说,这没病突然打喷嚏,是因为有人反复念叼你你这家伙,是不是之前有什么相好在家里啊?”张青颇有些幸灾乐祸

李禾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声呻吟,向后一仰又躺了回去:“我也想知道啊”

张青却不知自己一语成谶,此时此刻,便真有那相好正在念着李禾,只是这相好,数量似乎多了一些

第二十九章 望夫

“甚么?”杜无悔从来红扑扑的小脸儿,一下变得惨白

“杜家小妹,你没事?”李斯文看着面色大变的杜无悔,心中惴惴

他刚从山里回来,地震时正在山中,可谓是死里逃生,一回村中,逢人便说自己在山中的惊险,这一回刚说到远远瞧见出龙谷那一对鹿角峰仿佛龙摇头一般巨幅摇晃起来,便看到杜无悔一下子面无人色摇摇欲坠,以为她是突然害了什么急病,却又不想闲事沾身,正踌躇着该怎么脱身,却见杜无悔自己走了开去,当下便松了一口气,也不计较杜无悔不打招呼便走开的无礼举动,急忙转身走掉,继续给下一个遇到的人,讲述他的惊险故事去了

“无悔无悔?”杜九娘做好了午饭,便要叫女儿去隔壁请李禾娘亲过来一起吃饭,叫了半天,不见有人回话,便出了院子来寻

卧龙村不过数十户人家,首尾相望,看到杜无悔去了村外的不在少数,依着村人指点,杜九娘也一路行到了村外,却没有见到女儿,略略寻思了一下,便向着出龙谷的方向急急追去

“无悔”杜九娘终于见到了无悔的身影,连忙开口呼唤

“娘”一回头,看到娘亲一脸的担心,杜无悔一脸愧色,叫了一声娘,便低下头去

“你……这是要去寻禾哥儿?”杜九娘看到杜无悔失魂落魄的样子,虽是问话,却早已知道了答案

“嗯”杜无悔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杜九娘目光一动,却没有开口劝说,而是问道:“若是禾哥儿回来时,不见你在怎么办?”

“这……”杜无悔一下被问住了,自己去寻禾哥哥,寻不寻得到还在两说,万一禾哥哥回来见不到自己杜无悔这时才想起山中险恶,自己一个毫无经验的女孩子冒冒然闯入深山之中,若禾哥哥回到村中,自己却再也回不来了……

见到女儿面色不住变换,杜九娘眸中闪过一抹温柔,走上前去一把将女儿拥入怀中

“娘”杜无悔这时终于露出了与年纪相符的一面,一脸软弱地靠在娘亲怀中,连日来的担心,随着泪水汹涌而出

杜九娘只是抱着自己的女儿,静静地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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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禾哥哥的家乡?”云端上,怒小蛮的一双大眼,好奇地打量着下方的卧龙村

“哟,你的禾哥哥,好肉麻”烈芷秋起哄

这一回怒小蛮却没恼,只是抱着练习汉话的心态,跟烈芷秋这个辣妞你来我往的磨起了嘴皮子

两女的叽叽喳喳,黄祖儿只作不闻,自顾自的开口道:“禾哥儿的家便在下面,我们马上便要见到他的娘亲了,大家都准备一下,老人家身体不是太好,可别出现得太突兀,惊吓了她老”

这话一出口,怒小蛮和烈芷秋正越说越溜的嘴皮子,立马停工虽说七仙子开天地之先的给李禾定了七出之条,可这初次见到李母,心思里难免还是存了些媳妇见婆婆的意思,便是以怒小蛮的性子,也知道第一面印象的重要

为免惊世骇俗,七女离着村外尚有二里多地,便悄悄按落云头,身上衣饰早就换作了粗布质地,款式也作那村妇打扮,这才迈步向村中行去

此番前来卧龙村,自然是七女共同的心意,只不过却由黄祖儿以送药的名义提出,说是李母久病,理当探望,送些灵丹妙药以尽孝道

这送药定是不假,可若说只是送药,怕是黄祖儿自己都不会信天机门以神数、阵法、丹药号称三绝,黄祖儿送的这药一服下,李母的沉疴怕是立竿见影药到病除,到时只消再稍稍显露些仙家手段,还怕李母不乖乖跟着自己这些人移驾仙山?

李禾现在下落不明,接走他的母亲妥为安置,也是为了日后好相见偷窥过李禾记忆的七仙子,对于李禾对母亲的纯孝,可是印象深刻

在七女的约定中,至少要到李禾丹成之后才会解开他的记忆封印,向他坦陈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以李母此时的身体状况,若是不以仙家手段调理,失去丈夫后,又迎来儿子失踪消息的农氏,怕是绝难撑到那一天

以李禾对母亲的至情至孝,若是不能亲自为母亲扶灵送终,一旦恢复记忆后,七女可不敢保证他不会就此发狂

所以一出手,黄祖儿便拿出了一颗万寿丹

这万寿丹虽然只入地、人、天、仙四品中的地品,其价值却并不逊于仙品灵丹

只因这万寿丹成因极其偶然,是在地品中最初阶的甲子丹丹成时,会偶然夹杂出现的一种丹药此等情形,类比于烧造瓷器中,偶然发生不可量产的窑变珍品,这种丹药便被仙家称为炉变

甲子丹只能够延寿一个甲子六十年,而作为甲子丹的炉变怪胎,这万寿丹却是能让那服下之人延寿六倍

譬若金丹期修者寿至百二十岁,服下这万寿丹后,便是在一百二十年的寿限上再乘以六;元婴期则是三百六十年乘以六

若是给那寿过千年的分神期高手服下,那便真个应了万寿丹的名字,寿过万载了

可这万寿丹炉变的规律,至今还是一个谜,一颗万寿丹的产生,至少也要开上几百炉的甲子丹

以七仙子的天赋,自然都是各自门派中竭力栽培的对象,地位还在真传弟子之上,通常都被呼为门派种子整个门派的资源都会向这些种子弟子倾斜

而如七仙子这等,是种子中的种子,都是各自门派作为未来掌门来培养的,虽不敢说予取予求,却也都可在各自门派的种子之中号称阔绰如烈芷秋这般,一边是灵鹤宗的种子弟子,一边家中还有个火神宗的掌门老爹,那就是富得流油了

可黄祖儿这颗万寿丹一拿出,立刻便把这些大手笔惯了的未来掌门们给镇住了

诸女之中,本就以黄祖儿为长,出龙谷风波之后,是隐有七仙子之首的意思可在议论七出之条的时候,这大妇,也就是家中正妻的位置,却始终无人明言七位俱是天之娇女,显然无人肯在这方面甘居人下

黄祖儿拿出这颗万寿丹来,虽不至浅薄到日后邀宠,却也总归是加重了自己在未来婆婆心中的地位以李禾的孝顺,到时候老妈的意见怕也是要着重思量一番的

这一下大姐带头,诸位天之娇女也省起了婆婆路线这一招妙棋,俱都暗中自私房里精心挑选了礼物,只等见面时便拿出来好讨得李母欢心

七女一路行来,还没进村子,便看到前方乌糟糟地围了一堆人,最外面围着的竟都骑着高头大马,手中还拿着兵刃,服色却不统一,被围在圈中的,却也有拿着猎叉哨棒的,此时双方正在对峙,各自头人正争执着什么

“呜……啰啰”七女才一出现,便被那骑马的一方发现,当下便有两骑奔出,打着呼哨兜到几人身后,将她们驱赶向前

第三十章 旧识

向来喜欢热闹的怒小蛮,眼睛一亮,立刻以神识传音,向其它几人介绍道:“嘿,这便是山中的马贼,我们那里也有的,听说都是丑得娶不到媳妇儿的人才会干的,所以一个个都丑得很”

仿佛是为了印证怒小蛮的说法,那被骑马一方拥在中间明显是首领的家伙,正听了外围手下的提醒,转头向这边看来,果然是生得一付丑陋面孔,却偏偏穿了一身儒衫,手中拿了一把折扇,头上是簪了一朵凤仙花,做那风流倜傥状

“呕”烈芷秋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觉胸中烦恶,竟是险些吐了出来

那马贼首领却是面上一呆,旋即便是一阵狂喜,当下转回头去,向对面那群猎户问道:“这几个女人,可是你卧龙村中的?”

“面孔忒生,俺不认得”答话的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手中正拿着一根小树般粗细的生铁大棒

“哈哈,不认得最好,”那做一身文人打扮的马贼首领,把折扇往掌中一敲,眉开眼笑道:“来人,先请这几位小娘子到后面歇息一下,等会儿回山的时候,一并带了上山”

身后喽啰立刻哄笑着应好,却无人注意到一只蚊子大小的飞虫,悄声无息地落到了自家首领的后脑之上

此虫名为寄魂,喜欢寄于活物魂魄之中,能够控制生者魂魄,使人如傀儡,所以又名傀儡虫

虽然只是人品灵虫,却极难驯养,便是以五毒天豢养毒虫的本事,也没有驯化成功,却不知阿水从哪里得了方法,竟是成功豢养了一群傀儡虫

在修者之中,只要一见这寄魂,立刻便知道是“黑无常”阿水来了,有瞬间清场之神效,是阿水的招牌灵虫之一

只是修真界却少有人知道,这寄魂虫还有一个别名,叫做窥心

阿水放出两只寄魂,只往双方领头儿的后脑一趴,没有施展任何手段,便将二人心中的想法一字不露的听了来

阿水不动神色地以神识传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诸女知晓

这重山之中,官府势所不及,便少不了占山为王的事情可兔子尚且知道不吃窝边之草,这些占山草寇也知道凡事不可做绝,对过路行商那是杀人越货没得商量,与附近的村寨,却只是议定一个价钱,每月按时来收,叫做月保只要村子交了这保护费,大家也就相安无事

今儿个正逢龙马帮来收月保钱,那位作文人打扮的马贼头领,正是龙马帮的三当家“花茄子”李春儿

卧龙村这边说话的汉子,却是村中猎户的首领,叫做李黑牛

双方起了争执,却并非因为这每月的保钱,而是那位打扮恶俗的三当家李春儿突然起意,欲要带走村中的一名女子这便坏了双方的约定,既然拿了钱,大家便相安无事,自然不肯让马贼将那女子带走,不然此例一开,说不定下一回就轮到了自家女人

“哦?这个女人叫杜九娘?”怒小蛮眼中一亮,在神识中传音道:“是不是就是那个杜无悔的娘亲?呀,我看到那个小丫头了,就在人堆里头,模样也很平常嘛”

七双眼睛立时投向了同一地方

此时的杜无悔,却是变成了杜有悔,今天正是因为她整日都在村头眺望,盼着她的禾哥哥回来,这才惹得放不下心的杜九娘一起来村头陪着,却不想正遇到了前来收保钱的马贼,而这马贼的头头儿,竟然还是娘亲的旧相识,一下便喊出了九娘的名字,这才引出了后来的纠缠

原来这位绰号“花茄子”的三当家,却非本地人士,之前本是开封街巷中的一个混事,在那混混儿圈里也算小有名气,只因一次不开眼,碰瓷讹钱时,撞上了一位进城来探望儿子的京官儿老爹

这苦主儿子官儿不大,却偏偏是个以纠察风纪言事弹劾为专职的言官御使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被人坑爹坑到了自己头上,这还了得?立刻便纠集了一帮同僚,一同上书,以这件碰瓷事件为发端,将这些混事无赖说成了百姓之苦天下之忧最后官家御笔一批,回了严查两字

结果开封城里的混混儿无赖一夜之间便被抓了个七七八八,反倒是这个正主儿李春儿,因为知道自己这回坑爹走眼,为避风头,已经出了城去,反倒逃过了一劫

那些受了无妄之灾的混混儿,却也有跟那豪门官眷有勾搭的,这一番牵连的原因,被他们知晓后,哪里肯善罢甘休

立时便有那混混儿一边大骂坑爹,一边你一百,我五十的掏银子,最后正经儿凑了八千多两银子,在**中开了悬赏,指名儿要李春儿的人头

得了风声的李春儿,连夜跑路可这天下绿林本一家,不要说城里,便是稍有些名气的山头,也都知道了李春儿的坑爹大名,这一气儿狂逃,最终只能猫进这莽莽群山之中,做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末流马贼

这混事出身的家伙,武艺不成,却是一肚子的坏水儿弯弯绕儿,几年之内,竟被他凭着这混事手段,混成了一个三当家

他也没想到,在这近乎与世隔绝的深山之中,竟能见到当初开封城的花魁杜九娘

只听“花茄子”这个浑名儿,便知这李春儿是个性喜渔色的主儿可以杜九娘此时徐娘半老的姿色,却也不至于让他冒着坏了山寨规矩的风险,公然劫这个色

李春儿在开封城做混事将近二十年,却是知道这开封花魁可不仅只是个虚名儿,只要有了这个头衔儿,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李春儿一见杜九娘,便立刻想到她从良后,自院中带出的多年积蓄,装在箱笼之中,怕是要满满装上十几大车,这合成银子,怕不有几十万两?这一下却是起了人财兼得的心思,只消得了这些银子,自己还做得什么马贼?不说买个身份去那扬州烟花地,便是在这山中,怕也能依着开封府的派头儿造上一座矾楼,建上几处勾栏,买回十数个文、武戏班子

李春儿到底惦念城市中的繁华,总不肯过那真正的马贼生活既存了这独吞花魁私房的心思,这位龙马帮中的第一智囊,便只是装作泼汉使横,强要带人上山,却并不揭破杜九娘的身份

杜九娘显然也明白李春儿心中所想,却只是一语不发地冷眼相看,没有丝毫惊惧之色

“唔?她便是当初开封城的花魁杜九娘?”听了阿水的神识传音,李诗诗再看向杜九娘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第三十一章 动手

偷窥过李禾的记忆,七仙子自然都清楚杜无悔在李禾心目中的分量

可若是在李禾修为突破金丹期解封记忆之前,这位杜家小妹便自己熬不住年齿渐长的压力,先一步嫁人了,想来李禾也不会怨到自己身上来

七女并未就此事通过气,却都心有默契地选择了对杜家母女的讳莫如深,若非恰巧撞见,便是怒小蛮这等没心机的野蛮妞儿,也同样不会提起

可此时若是再作不见,让杜家母女被马贼掳走,那便是另一外一回事了

况且七仙子能够在排定座次的群仙大会之前,便闯出偌大名头儿,骨子里都有一种见不得不平事的不安分性格,路见不平拔剑削之的事情,也不知干了有多少尤其对于这等欺凌女子的事件,同为女儿身的七仙子形敏感,此时都已动了杀机

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的李春儿,正一边想着美事儿,一边却有些懊悔,早知道该多带些人马出来才是

李春儿今天是出来收钱,却不是打劫,不过带了四个亲随护卫,加上他自个儿,统共不过五匹马,虽然嚣张,却也不敢真个儿与李黑牛为首的十多名武艺在身的猎户放对厮杀

李黑牛这边,只是态度强硬的护着杜九娘母女,却也忌惮一旦动手,马贼会对整个村子进行报复

双方各有忌惮,却是谁也不肯先动手,便一直僵持在这里

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怒小蛮高兴了,这惟恐天下不乱不乱的野蛮妞儿,看似随意地四下一扫,便将眼珠定了在李春儿骑的那匹骏马上面

李春儿打扮风骚入时,跨下这匹坐骑自然也是下了功夫的,扮相上绝对当得起神骏二字,不仅个头儿在普遍矮小的川马之中鹤立鸡群,那一身纯白,偏偏头、尾两块有如墨染的毛色,是有个名头,叫做云中鹤

此时这云中鹤,竟真是应了它的名字,四蹄猛地一顿,竟是毫无预兆的高高跃起,那角度便仿佛是飞鸟一般,竟是冲着空中去的,似乎是想要一飞冲天,只可惜它少了两只翅膀,飞上天空之后却还要向下落去,这一下却是正砸向了李黑牛的头顶

李黑牛天生神力反应敏捷,是那种天生练武的材料,肢体本能地反应远比头脑为快这一下又是如此,待到双臂举棒架过头顶,这才省起那坐骑上坐着的,正是龙马帮那一肚子坏水儿的三当家,再想收棒避到一旁,却是来不及了

只听得那云中鹤一声嘶鸣,只开了个头,后边的声音便似乎被什么东西扭曲了一样,根本不似马声

“轰”云中鹤四蹄落地的同时,肚皮也砸到了地面之上,震得地面颤了几颤

“小云”三当家这一声叫得是撕心裂肺,那一大一小两只眼睛,蕴满了热泪,一扭头,看着李黑牛的眼神,竟让这十五岁便搏过虎豹的好汉心中一悚,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杀”

“杀”

二人几乎是在同时喊出了一个杀字

“鸡犬不留”李春儿一脸怨毒,下了屠村令

“全留下,别走脱了一个”李黑牛这一回又是与李春儿心有灵犀地同时下了灭口令

到了这个时候,便是李铁牛不说,猎户们也都知道,这一回若是放了一个马贼回山报信儿,自己这个村子便算是彻底完了

为了自家满门老小的活路,这些时常在山中与野兽搏杀的汉子,此时却仿佛化身成为了那些当初丧身他们手中的野兽,一个个都发出了困兽一般地绝望嘶吼,红了眼睛扑向了对面的马贼,手中的家伙不约而同地招呼向马贼的坐骑

“吁,吁”这时候却有个马贼的坐骑突然失去了控制,任凭主人如何吆喝抽打,只是掉头撒腿向山里狂奔而去

坐在马背上的马贼,只觉迎面劲风吹来,竟是睁不开眼睛,当真风驰电掣一般可自家马匹自家知,自己这匹青灰马,最多不过能够卖得上二十两银子,只比那拉车的驽马强上一线若不是川马擅于山间奔走,正合这群山之中使用,这匹比驴子高不了多少的矮脚马,怕是没有马贼好意思骑乘

可此时这匹矮脚川马,竟是跑得耳畔生风迎面刺目,便是在一马平川的地方奔如疾风那也是难得的好马了,何况是在这川西群山之中

驽马突然变了宝马,似乎该当欢喜的马贼,此时却是面无人色地抓着马鬃,牙齿咯咯作响

这位名叫马三宝的马贼听得清楚,自己这匹坐骑的喉中,此时正发出狼的声音

怒小蛮出身万兽宗,一手驭兽神术,便是在本门之中也称得上神乎其迹,想要控制一匹凡马,便是连法决都不需掐上一个此时玩得兴起,不仅让李春儿的那匹云中鹤扑入猎户群中打破僵持,一时兴起地将一道狼魂打入了一位马贼坐下的马匹体内

李春儿三当家当得太久,又是城中的混事出身,既久疏战阵,又没有那自小苦练寒暑的扎实底子,此时听得属下异动,竟还想转头去瞧,这一下分神,却被李黑牛给逮了个正着,小树粗细的生铁棒子,一式秋风扫落叶,便抡到了李春儿的大腿骨上

只听得一声惨叫,再看李春儿,却正抱着那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大腿,在那里拼命打滚儿

李黑牛的头脑,读书或许不成,却是个天生打杀的料子,那本是冲着李春儿腰间去的生铁棒子,却被他灵光一闪地向下压了一压,一下敲折了李春儿的大腿

这一下却是比直接打杀了李春儿有效果,那原本还在奋力厮杀的三个马贼,一听自家首领那不成人声的惨嚎哭叫,哪有不受影响的道理,当下便有两个马贼因为心神不稳,反应慢了半拍,被猎叉一下捅了个对穿

李黑牛一棒做翻了李春儿,便再也不管,转身便追向了那因为坐骑受惊意外蹿向山中的马贼

此时战圈之中仅剩的一名马贼,已是肝胆俱丧,正自狂催坐骑,想要逃回山上,却听得自家坐骑一声嘶叫,马身突然一矮,便将自家掀了下去,不等翻身爬起,便觉哽嗓一凉,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里,正映着一道旋风也似的身影进了山林之中

那人正是卧龙村的第一好汉李黑牛,方才只是追人时顺手一棍,断了马腿

猎户们一见头领进山追寇,也知道这一回无论如何也不得放脱一个,当下便给了李春儿一个痛快,便都跟在李黑牛的后边,追进了山里

眨眼之间,原本热闹的村口,便只剩了杜九娘母女二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第三十二章 毒子

怒小蛮此时却做一脸无辜状,便仿佛眼前的这一切与她无关一般,只睁着那一双大号的眼睛,一脸好奇地指着地上的尸体向母女二人问道:“这些死人这么丑,你们怎么不害怕?”

“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杜无悔,经她这一提醒,才觉得鼻中一股血腥气直冲脑门,胸中一恶,张口便吐了出来

杜九娘却只是一脸平淡地看着对面的七仙子

看着杜家母女二人的反应,怒小蛮却有些大失所望:“怎么都不哭呢?真是没意思”

颇不甘心的怒小蛮,正要再想办法让杜家母女出丑丢脸,却突然觉得身边空气一窒,一扭头,便看到姐妹们都是一脸古怪地看着前方,怒小蛮心中一突,循着众人目光望去,正看到一位妇人被少年搀着,面色惶急地向这里赶来

怒小蛮只觉心脏一缩,明明口鼻呼吸通畅,却偏偏生出一种透不过气的错觉

来者正是李禾的母亲农氏

七仙子中,便是性情最为镇定的黄祖儿,此时也不禁手心冒汗

空中,一只正在七仙子身旁飞舞的蚊虫,突然定在了那里,便仿佛落入了松脂之中,凝住了

七大元婴的情绪波动,竟让周围空气为之凝固

可这异象便只持续了一瞬,那倒霉的飞虫便突然四分五裂,一股凛然杀气,让尚在十数步之外的杜无悔,都感觉到露在外面的皮肤,仿佛遇上了严冬时节的如刀北风,生出阵阵的刺痛

此时的七仙子,便如七把出鞘神兵,便是没有砍到身上,也让人感到阵阵锐割之意七仙子的目光,此时都落在李母身旁那位少年人的身上

李志高,这个在李禾记忆之中,屡屡刁难他的村中纨绔,竟然正孝子贤孙一样搀着体弱多病的李母向这里赶来

“其心当诛”向来语调温柔的黄祖儿,随着这四字一起,便仿佛吐出了四块万年寒冰,冰冷刺骨

一只寄魂虫正趴在李志高的脑后,将他的想法一字不露地传给阿水

这位卧龙村首富的儿子,自己不学无术,却最看不得别人学有所成,村人对李禾的交口称赞,是让李志高妒恨难平,平日里便想着法儿的找李禾的麻烦,今儿个一见杜家母女在村口被围,立刻计上心来,貌似好心地跑到李禾家去报信儿,便是想激得李禾与马贼动手,借那马贼的手,将李禾杀了

不料出来的却是李禾的母亲,李母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在城里办事,便将这话与那李志高说了

一见正主儿不在,李志高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添油加醋地将村口的情形说得无比严重,已将杜无悔当作自家儿媳的李母,心急之下,便由李志高搀着,急急赶了过来

李志高知道李母久病经不得刺激,此番不求马贼亲自动手,只消将李母给惊出个好歹,到时村人皆可作证此事是因那马贼而起,若是李母真的不治而亡,依着李禾至孝的性子,便是明知不敌,也定会杀上马贼老巢为娘亲报仇

李志高搀着李母一路行来,心中正暗自得意自己借刀杀人计谋无双,却不料后脑的寄魂虫,已将他的想法一字不露地给听了去

阿水与怒小蛮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双手一掐法决,李志高脑后的寄魂虫便仿佛投盐入水一般,没入了他的后脑

正在自家院子里,抻着头向外窥看动静的村民,只看到搀着农氏的李志高,在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一脸慈孝地要李母原地稍待片刻,自己先去村口看看动静

熟悉李志高的村人,正有些奇怪李志高怎么突然转了性儿,便看到这家伙一脸欣喜地跑到村口

马贼留下的两匹活马,被猎户拴在村口,李志高挑了其中一匹身材高大的,一脸兴冲冲地上前去解开缰绳,骑了上去

一声马嘶,正在院中张望的村人,只见李志高骑上的那匹马,突然人立而起,一下将李志高给掀上了半空

“砰”李志高重重地砸到了地面,因为最先着地的是头部,连惨叫也未有一声,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一下村中有那对李志高家惯常献媚的,便冲出了自家院子,有人去通知李志高的家人,有人抢到李志高身边大呼小叫的一阵表演,却独独无人想起去请郎中医治,直到李志高的父亲李太赶到村口,看到自己的独子满头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这才面无人色地叫人去镇中敦请大夫来看

这一下全村都被惊动了,村中第一大户的公子骑马重伤,不管出于什么心思,村人们都纷纷聚到了村头围观

卧龙村这种不过数十户人家的小地方,基本都是靠着几个土方,自己有病自己医,而医治跌打损伤这样的硬伤,则是村中猎户们的拿手本事

可此时猎户们都进山追那跑脱的马贼去了,李志高跌伤的又是头部,李太守在儿子身边,根本不敢动手,只能看着自家的独生爱子,气息一点点儿的弱了下去

李太心急如焚地看着路口,那有郎中的小镇,离着卧龙村足有八十里地,便是下人骑了马去请,在这山中弯弯绕绕地八十里地,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大半个时辰

“爹”李志高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儿子反常亮起的眼神,李太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恐怕便是回光返照了,连忙蹲下身去,握住儿子的手

“李黑子还没死,儿不甘心”李志高虚弱地声音突然高亢起来

“儿放心”李太老泪横流,却看得围观村人心中发冷,这一句话,便等于判了李禾的死刑

“我不想还有人给他上坟”李志高苍白的面色,突然泛起一片潮红

“儿放心,绝对不会有”李太一脸悲恸

“哗”此话一出,围观的村人们立刻一片哗然这一下便是李禾的老母与那杜家母女,也都活不成了

此时的七仙子,正扶着病弱的李母向家中走去,暗中却一直在使用法术关注着村头儿的动静,听了这话,也不禁脚下一滞

这场意外是阿水与怒小蛮联手作的手脚,可此时傀儡虫儿已被阿水收回,恢复了神志的李志高,此时的一言一行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只因为李禾平日里受到村人的称赞,这李志高便怨毒如斯,这分心胸,让见惯魔头的七仙子也不禁齐齐一悚,不由想起了道貌岸然柳道然原形毕露后的丧心病狂

“儿啊”村口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嚎

此时七女护了李母已经进了院中,因为跟李家的关系,杜家母女也跟在其中,一起进了李家

第三十三章 慈母

在村口,七仙子只来得及说出自己认得李禾,便被热情好客的李母,当作自家孩子一般,请入了自己家中,要好好招待一下村口后来发生的一切,李母并不十分清楚,听了李太那一声悲号,还替那不知死活的李志高叹了口气

李禾至孝,无论自己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从不在娘亲面前提前,是以因体弱而基本不大跨出院门的李母,并不十分清楚李志高对自家儿子的仇视

李家这边刚刚关上院门,村头儿那边便传来一声马嘶

被溅了一脸马血的李太,冷冷地看着那匹将爱子掀下背来的马匹,浑身抽搐地倒在血泊之中,做着最后的挣扎拎着手中滴血的开山斧,走向了另一匹还活着的马匹又是一声马嘶传来

这边李禾家,却是一派其乐融融的节日气象李母刚刚服下了那枚万寿丹,便立刻觉得神清气爽,那常年仿佛压了重石的胸口,再没有半丝闷堵的迹象这让原本对七仙子颇有敌意的杜无悔,也高兴起来,将七女视作恩人

只是杜九娘,面上虽也带了笑容,对七女却总让人感到一种礼貌的冷淡

骤然痊愈的李母,这时却突然开口,问黄祖儿是否还有那样一枚神药

万寿丹这种靠炉变偶然一现的丹药,当然不可能再拿一粒出来

李母面上露出失望之色,道:“可惜了,若知道这药如此稀罕,便留给李太家那娃好了,我老都老了,李太家却只这一根独苗苗,若是不能救活,这一家怕是就绝了后了”

七仙子闻言,心中都是一震,李禾那一幕幕让她们眼眶发红的记忆,瞬间浮上心头

原本对李母颇有些曲意讨好的心思,刹那间都变成了由衷的敬意:也只有这样的母亲,才能够教出李郎那样的儿子

便在这时,李家院门哐当一声巨响,接着便听得一阵乌糟糟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挤了进来,李禾自小养大的大黄狗六儿叫了起来,可那狗叫没有两声,便戛然而止

这一番动静,李母听得分明,以为是那马贼去而复返了,心中虽然害怕,却还是母鸡护雏一般,将七仙子与杜家母女护到了身后

又是“哐当”一声,屋里的木门一下歪到了一边,那李太一脸杀气的领着自家下人闯进了屋中,却似乎根本未看到堂屋中的一干女流,直接扑向了后屋,一番折腾之后,又骂骂咧咧地冲了出去,似乎是到了隔壁杜家去了

李母面色难看,却也瞧出了古怪,从李太进门开始,身后乌乌杂杂地一帮人,口中骂骂咧咧虽然没有说得详细,却也让李母听了个大概,知道这村中首富,是因为自家独子身死,而跑来寻自己家的晦气来了,虽然不明白自己老实本分的人家,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村中第一大户,却也明白进来的这足足二十多人的阵仗,是要将自己和儿子揪出来

可自己明明就站在一进门的堂屋里面,这二十多号人也有瞧向自己的,却都没有任何反应,便仿佛自己立身之处空无一人

杜家母女知根知底,第一个便被李母排除在外,这剩下的便是突然出现的这七位生得仙女儿一样的面生女子了尤其自己刚刚服下的药丸,简直便如传说中的仙丹一般神奇

上下打量着面前七个仙女儿一般的人物儿,李母愈发觉得这七人不是凡物儿,正踌躇着该不该发问,黄祖儿已经笑着开口道:“大娘想必已经看出我等与那寻常人家有所不同,大娘面前,小女不敢有所隐瞒,我等七姐妹,其实俱是那修仙之人方才那群凶人入屋,便是我等施了一个隐身的法术,还请大娘莫要见怪才是”

黄祖儿话一出口,便让其它六女暗暗后悔,心说怎么这话不是自己先出口的,却又被她抢了先去

黄祖儿似有所觉地回身一瞥,那一双眼睛颇有深意地在几女面上停了一停,便在众女因为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破而面上一红的时候,黄祖儿却顺势开口,向李母介绍起了诸女的身份来历

“……大娘,这位是红尘宗的李圣女,闺名诗诗”黄祖儿正介绍到李诗诗,一旁的杜九娘突然浑身一震,原本白里透红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杜无悔与李母以为她是生了急病,慌忙上前问询,七仙子却都是有法术在身的,运起目力一瞧,却发现杜九娘身体并无病患,只是心情激荡之下,引发气血攻心,施了一个清心咒,便无大碍

便在这时,那穷搜两家却没有抓到一人的李太,又带人杀了回来,这一回,却是将后院的柴禾都散到屋子梁柱之下,只是李禾家贫,却没有多少现成的菜籽油,这李太便骂骂咧咧地要人回家去取这李太搜人不着,竟是要烧屋泄愤了

那李母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太,虽气得浑身发抖,却也不敢出声

那李太虽是这卧龙村土生土长,发家史却是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在村中失踪几年后,再出现在村人面前时,便有了这偌大的家当,且古怪的,是他带回来的那数十名家仆,几乎个个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在身

平日里也不见李太做什么生意,一年之中却要领着他的那些仆人,一起失踪上几个月

对于李太干的怕不是正经营生的种种猜测,在村中早有传闻,李母也有所耳闻,此时见了这李太这班人马一个个都是恶形恶状,心中虽有不忿,却也没想过能跟李太说理的可能

那些恶仆泼完了油便都退了出去

李母只看到黄祖儿大袖一招,再定睛看时,自家的院子房屋却已到了自己的脚下

看着脚下的云头,杜无悔和李母都是一脸的鲜好奇,杜九娘却似乎兴趣缺缺的样子,只是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李、杜两家宅院,同时燃起熊熊烈火

第三十四章 惩恶

“娘”看着脚下记事起便居住的屋舍正在烈焰中化作片片灰烬,杜无悔终于没能忍住,大叫一声,便扑到了杜九娘怀中痛哭失声

白慕雪右手食指突然跳了几跳,怒小蛮的一双浓眉也挑了起来,阿水则面色微红,烈芷秋双眼隐有火星窜动……便是以黄祖儿的性子,一双好看的眉毛也不禁皱了起来

杜无悔也在这时叫了起来:“几位神仙姐姐,你们本事大,快动手杀了这些恶人,主持公道”

李母一听这话,却连忙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不过几间房子而已,也不值几个大钱,烧了也就烧了哪个人没有父母家小,杀了一个便是害了一家,千万莫要造那大孽这里住不得,我们另寻别处居住便是,只是我那尚未回来的孩儿,还请几位姑娘施个仙法,好教他提前知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便有余殃,大娘一家必定是有那大福气的,我们姐妹几个也要好好修福,以求将来嫁入这样有大福气的人家”黄祖儿这一番话说得明明暗暗,明里是对李母的话表示赞同,暗里却是告诫诸女,不要给未来婆婆留下那杀孽深重的不良印象

李母不明就里,听了这话赶忙摇手道:“姑娘这么说可是让俺家折了福寿,倒是你们这一个个比画里的模样还俊,本事又高,谁若能娶了这样的媳妇回家,那才是真的有福气,大福气”

本来还对黄祖儿又一次抢了大家风头感到不满的诸女,听了这话,那些些不快立刻转为了阵阵窃喜

“哼”杜无悔一声冷哼,却还是一脸恨意地看着脚下那浓烟滚滚的宅院

怒小蛮一看杜无悔如此,立刻跑过来附在杜无悔耳边一阵嘀咕,也不知说了什么,却让杜无悔转怒为喜,高兴起来

卧龙村上空的那朵突然出现的云头刚刚飘走,便听得李太家一阵惊呼,村人从自家院子的矮墙上悄悄探出头来,便看到李太家那占了近半个村子的庞大宅院,突然冒出滚滚黑烟

那刚刚给别人家放完火的家丁恶仆,纷纷去自家院中的大缸和井中取水,泼向那起了火的后院柴房,却不料那水泼到火上,竟如泼油一般,火头哗啦一下窜起三丈高下,有那离得近的,立刻便是一阵哭爹喊娘地怪叫

后面刚提了水跟过来的,一见自己人眉毛胡子都着了火,立刻便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这下可好,那原本只是衣服带了火苗的,却是呼地一下成了全身冒火的火人

这一下可是乱了套了,有那不明就里的,继续往那火人身上浇水灭火,却不啻火上浇油,被烧得惨嚎连连的火人,只知道四处奔跑打滚,却将多的屋舍引燃

最后还是李太一脸阴沉的拦下一个救火的家丁,伸手在那装了井水的盆中蘸了蘸,凑到鼻子里闻了闻,又用舌尖舔了舔,一脚踹翻了水盆,骂道:“一群蠢货,这些都是烈酒”

有那不信的,又从井中打了水上来,一尝之下,果然便是烈酒

这时再想取土压火,却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是自屋中抢出些值钱的细软,便被那冲天的火势逼得出了院子,眼睁睁看着一处偌大的宅院化作了灰烬

杜无悔此时正跟怒小蛮挤在一处,看着一面铜镜,那镜子上,竟然便显现着李太家火势熊熊的景象

杜无悔一脸心痒难搔地向怒小蛮道:“好姐姐,你便告诉我嘛,这水明明是灭火的,可怎么却变成了助火之物?我可亲眼看到,那水都是自井里打上来的”

怒小蛮目中闪过一丝狡黠,诱惑道:“这秘密便只能我自己家人知道”

“好姐姐,就再没有办法了吗?”杜无悔可怜巴巴地看着怒小蛮

怒小蛮故作沉吟,半晌才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眼看自己胳膊都快便杜无悔摇掉了,怒小蛮这才一脸的勉为其难道:“我没有妹妹,却与你一见如故,只要你认我作了大姐,我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其它六女此时都是一脸的古怪,怒小蛮这诱骗“大姐”名份的手段,虽然拙劣,却也有效,可其它几人哪里有她这么厚的面皮,虽然对于在杜无悔那里抢先占下一个大姐名份颇为意动,却到底无人肯像怒小蛮那般真的拉下面皮,去诱哄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听着杜无悔用那清清脆脆的童音叫着自己大姐,志得意满的怒小蛮也说话算话,将那作弄李太的手段咬着耳朵与杜无悔说了

用法术点把火实在算不得稀奇,难得的是怒小蛮这个貌似莽撞的野蛮妞,竟然想出了将化酒丹加入李太家水缸和井中的整人手段,将李太家的水源全部化为了烈酒,让李太家那些纵火的恶仆,自己火上浇酒烧了自家的房子

终于明白了个中玄机的杜无悔,此时正一脸崇拜的看着怒小蛮这个其实只大了她一岁半的“大姐”刚刚还因为家宅被毁被迫离乡而痛哭不已的悲戚情怀,此时已不知被她抛到了哪里倒是卧龙村那些留下的村民,此时都是一脸即将离开故土的愁云惨雾

差点儿跑断了腿的李黑牛,好不容易灭了最后一个活口,一回来,却发现村中竟又出了这等变故尤其李太家那占了接近半个村子的巨大场院,被这一把火给烧成了白地,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人的

只消被龙马帮给注意到卧龙村,这斩杀了三当家的事情……李黑牛心中原本的一丝侥幸,随着李太家被祝融吞噬的宅院一同化作了虚无

“搬”李黑牛恨恨地一挥拳头,砸到了桌面之上,给村人拿了主意

此时李太已带着一班家仆,带着火灾中抢出的东西,出了村子,显然是不打算再回来了整个村子,此时便数李黑牛的声音最大

既然有说话好使的拿了主意,村人便各自回家收拾起来,竟都是连夜搬家,各奔前程去了

第三十五章 尸变

月,上树梢

此时的卧龙村,只是一片死寂,便是连虫鸣都没有一声

大火过后,灼人的余烬也渐渐冷了下来,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蹑手蹑脚地出现在李太家的废墟之上,就着清冷的月光,翻捡起来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一把火能烧了屋子,却烧不坏那真金白银,李太一家又已离去,村民中便有那贪财的,趁了夜色返回,想要自这废墟中翻出一些尚能支用的财货

那一道黑影翻翻捡捡,不觉间便已到了午夜时分

月,上中天

“咦?”一直没有出声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轻咦,脚下的灰烬之中,竟然露出了一角完整的黑漆木柜

大火之中,整栋木屋的灰烬之下,竟然会有大件木作家具存留下来,离谱的是那漆面摸上去便似镜子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烧灼过的痕迹

月色下,黑影的身形顿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背上那沉甸甸的一袋收获让他弯下了腰去,开始清理脚下的黑漆大柜

“咕嘟”看着面前露出了全貌的黑漆木柜,黑影下意识地作了一个吞咽动作这黑漆木柜并不属于平日里的日用木作,是专给亡人使用的,它有个专门的名称:棺材

“吱,吱呀呀呀……”橇杠一点点下压,棺材上钉的钉子与棺木之间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上了钉子的棺材,那就是马上准备下葬了,不是空棺李太家死的便只有那么一位,一想到李太平日里对自己这位夭寿独子的娇纵溺爱,黑影便心头火热:只消这馆中有一两样完整的陪葬宝物……

月色下,明明黑漆漆的棺材,看在黑影眼中却仿佛正有金光放射而出

“吱,呀呀呀,哐当”棺材盖子被掀开了半边,黑影将撬杠一扔,迫不及待地趴了上去

“呵”黑影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喉音,棺内透出的一道绿光,将他的半边脸颊映得一片惨绿,乍看之下当真是鬼气森森

黑影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好运,李太竟然在儿子口中放了一颗夜明珠作为陪葬

黑影呼吸变得粗重,同为夜明珠,价值却也有高下之分,夜明珠此刻尚在李志高口中,便能透过颊肉将棺材内映得一片通明,这若是取将出来没了颊肉的遮挡,怕是真个如说书人说的那般,能将一个屋子照得耀如白昼

这等品质的夜明珠,那可是真正的价值连城了

本还有些忌讳死人的黑影,此时却一身是胆,不要说只是个死人,便是老虎口里咱也要拔了这颗虎牙,伸手便去扒开李志高的嘴巴

对未来美好生活充满憧憬的黑影,使力一扳,美好生活却没有立刻向他张开嘴巴李志高死了已经有些时间,关节都已经开始变硬黑影连加几次力气,最后终于嘎一声,打开了李志高的嘴巴

这一下却是有些用力过猛,将李志高的整个下巴都卸脱了臼,那喉骨也被连着带动,竟是咕嘟一声,将那夜明珠给吞下了肚去

看着透过皮肤的一点绿光自喉头一路下滑,直到腹中这才停了下来,黑影大恨,自己出门怎么就不带把菜刀?

踌躇半晌,黑影终于在橇杠、铁锹、镐头之间,选了一把尖头小锹

重爬回了馆中,黑影拿着尖头小锹对准李志高的胸腹插了下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大力箍住动弹不得,一低头,便看到一只大手正攥在自己的胳膊之上,顺着那条手臂望了过去,却没有看到另外的一个人,那手臂连着的,竟然是自己身下的尸体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座空无一人的村落上空响起

一道人形黑影,自黑馆中僵硬地竖起,在地面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李……活”黑影开口,声音干涩难辩,却似乎是一个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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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一袭孤影却依旧独立院中,月色下显孤冷

“师姐”一声轻呼自她身后响起,月光下拖长的影子猛然一晃

“你,来了”孤影艰难的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美妇面孔,却正是杜九娘

“师姐……”来人一身粗布青衣,却竟是李诗诗

“还是不要叫我师姐了”杜九娘凄然一笑

“师姐”李诗诗看着杜九娘,却不知如何开口

杜九娘回头望了望自己住的屋子,那里杜无悔正在熟睡,再转过脸时,清冷的面孔上却仿佛多了一层光辉:“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让无悔走我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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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城内,张青和李禾兴冲冲地往城门口走去,此时天色已晚,再不出城,城门便要关闭了

李禾心情大好,自己的石耳卖了个好价钱,足足八十两银子,那盆葬身自己臀下的名花,作价五十两,再加上花契中标明的惩罚性赔偿,十两银子尚有二十两银子的盈余,总算没有让自己的兄弟蚀了老本

张青也很高兴,石耳价贵,却非贩入豪门大宅之中,而是多卖于青楼中人只因在诸多避孕名方中,兼具养颜效果的虽然还有几种,却没有一种能够与石女汤(以石耳为君药)相比美的

张青以贩花为业,这青楼之中也是鲜花购进的大户,俗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花娘子张青的名声,还是这些青楼中的女子买花调笑张家小哥儿时叫出来的

这一次,张青也是准备凭了这些门路,去将那石耳换钱,却没想到在即将成交时,遇到了加价争市的好事情

石耳在开封这等天下第一繁盛的京师之地,一钱干耳便能卖到一两银子,李禾的一篓石耳,晒干后,差不多是四两半的样子

张青与那位柳行首的侍女议好的价钱是五十两银子,已稍稍高过市价,却没想到碰到了一位不讲理的,直接扔下八十两银子后,夺了石耳便扬长而去

隐约间,张青似乎听到有人低声提起高太尉三字,却也没放到心上,管他是高太尉矮太尉家的,手中银子那沉甸甸的份量才是真的

兄弟俩人高兴地在开封城逛了半日,却是什么东西也没买,二十两银子,听着不少,可在这天下第一繁华的开封城,却也不过两桌寻常酒席的价钱

待二人回到张青在开封城郊的家时,已是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灯火

这一片区域的人家,是开封西郊同德里的菜户区,都是给开封城中提供时鲜果蔬花卉这类种植产品的,每家的占地都是不小,张青的院子在这里,几乎便算是最小的了

看着自家被周围的阔大场院衬得颇显窄小的院子,张青一声轻叹,眼前不禁又浮现起被李禾坐坏的那盆时花,心中暗忖:“若是那盆花能够在斗花会上中个花进士,自家有了名气,这日子总要比现下好过一些”

第三十六章 花考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投之,当今官家(徽宗)在即位之前做个闲散王爷的时候,便有传闻说他是李煜转世,天生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书法是在才子遍地的大宋自成一家,人称瘦金书

这位官家即位之初,倒也有心要励精图治做那一代明君,却终究本性难移,没多久便撤了心思,重又回到他做闲散王爷时的声色犬马之中,行事浮浪无常朝令夕改,到了现在,年号竟然就足足改了六次每日里便只想着怎么弄些奇之物供自己赏玩行乐

这下边的臣属,自然有那投上所好,每每献上一些玩乐的奇点子

今年的斗花会,便是有人献上的主意,说以七月七日牛郎织女情人相会佳期,办一场斗花胜会,为天下有情人乞福,愿其终成眷属

官家本就是个多情的风流种子,一听之下立刻准了这个主意

有那凑趣的,便又出了主意,拟以科考制度由官家任那主考官,亲自点出花中的状元、榜眼、探花……谓之花考

没想到这主意又被这位官家给准了,还亲自将花分为皇品、臣品与民品皇品花卉点出花进士二十本,臣品出花进士三十本,民品出花进士五十本,群花共将点出进士百名

这花考名目一出,立刻引得满朝影从,纷纷挖空心思,要在这七月七日的花考上高中进士一时之间,竟是开封花贵

张青有心之下,透过青楼之中那些消息灵通的主顾,得知了开封花价突涨的因由,却没有趁势抬价,而是通过青楼渠道散出话去,说只要有参与花考资格的,只须凭了能够入场花考的花柬,便可用平日的价钱购买自家花卉但有个条件,却必须使用自己提供的花盆,在花考时不得换它盆

便宜才是硬道理,那些替自家主子跑腿的管事采买们,并不介意将那比时价便宜出来的银两揣入自家口袋,何况那一批张青特别定制的花盆,虽是紫砂陶胎却并非粗制滥造,且因定制之故,市面上还见不到这样的款式,只消报帐时说一声式样罕见,再趁机加些零头揣入腰包也非不可,这一条附加条件自然无不应允,

那盆被李禾坐烂的花卉,却是张青奔着那花考皇品花卉前三甲去的心血之作

那是一盆洛阳十年生的野牡丹上,嫁接了姚黄、魏紫两种牡丹,盛开时黄、紫同株已是奇葩之属,难得姚黄、魏紫正是牡丹之中的花皇与花后,这一盆“王后同枝”,却是正应了官家设立花考时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立意,可谓应题而这花皇、花后,又有隐喻天子之意,却是正合了向以有情人自诩的官家胃口

而牡丹多于四、五月间盛开,这到了七月七日却要牡丹开花的,不说天下仅有,却也绝不多见这还是张青借了自家院子中那口寒井的地利,将那牡丹养在寒气逼人的井边,错乱了季节,这才能够在七夕酷暑之时,让这花中之王乖乖开花

此时两人正进了院门,寒井便在院子当间,张青见到井边那盆残破的王后同枝,面上不由一黯

此时虽然天色已黑,可以李禾远常人的眼力,还是看清了张青面上的瞬间变化

这一夜,李禾整晚没睡,一闭眼便看到黑暗中张青眼中闪过的那一抹遗憾之色将近天明时,李禾终于起身,悄悄来到了院中,拿起那把吹毛断发的短剑,在自己腕上轻轻一抹,竟是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盆枝形破碎的王后同枝

李禾想得简单,自己那愈合神的体质,或许也可以给这株倒霉的牡丹借用一下,反正这点小伤转眼便好,也不妨碍什么,若是万一管用,那便是自己关扑(赌搏)押中赚到了

放完了血,李禾立觉心安不少,回到床上倒头便睡,直到被张青摇醒,这才流着口水从酣睡之中醒了过来

“吃早饭了?”李禾的嘴巴先于眼睛张开

“快起来,出事情了”

“啊?甚么事?”李禾一下弹了起来

“快,快跟我走”张青一把拉起李禾便向外走去

一出院门,便看到土路上乌乌糟糟地站了好多人,还有正从自家院子向外走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一见这个阵势,李禾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拉了拉张青的衣角,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还不等张青开口,便有那旁边的一个大块头,大声道:“这天杀的畜生,若是被俺逮到,一定活活剥皮抽筋,俺家的收成啊,全毁了”

这里家家户户都事种植,每家后院几乎都连着大片的菜地果园,站在屋前院门便可看到屋后那一片片的绿色

听了那大汉的说话,李禾向那屋后一看,也不禁怒从中来,有那一片种的西瓜的,此时便好似马踏连营一般,红的绿的都糊到了一起,果实十不存一

一夜之间,这不过百户的一片乡里,竟然有十多户遭了这无妄之灾,田亩产出尽被毁去

这一下无疑是犯了众怒,一阵七嘴八舌群情激奋之后,大家一致决定自今夜起开始派人蹲守地头,抓住这个毁了大家生计的祸害

依着常例,按户抽丁,一户一丁,一丁一日,轮流值守

李禾与张青哥俩二人,正好一人一夜,两日一轮

到了傍晚,各家抽出的壮丁都聚到了一起,李禾已将猎囊中的猎叉旋上了丝扣组合起来,耳后和腰间则别满了十支上了吹箭的竹管,加上高大健壮的身材,往那里一站,倒满像那么一回事情

分派任务很简单,确切的说是没有分派,这每户一丁的公平方法,最后却是每家出来的男人,都不放心将自己的地儿给别人看守,结果便是自家各管自家事,每人都蹲到了自己家的地头上,守了起来

这一下李禾倒是成了最轻松的一个,张青的院子本就不大,种的又都是需要仔细伺弄的上等花卉,后院出了院墙,虽有大片土地,张青却不放心让自己的宝贝花儿出墙去睡,是以李禾守着的,其实只有张青家前后院被墙圈起来的那一点儿地方

别家丁壮都是憋屈的在哪个坑里蹲着,唯有李禾躺在自家的屋顶上,悠闲地欣赏着夏夜的星空,看看到底哪个是牛郎星,哪个是织女星

一夜无事,转眼便到了凌晨时分,正是万籁俱寂,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候守了一夜的菜户果农们倒是有大半已经睡去躺在屋顶看了一宿星星的李禾,此时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想来这一夜便算是过去了,便把眼睛一闭,也想睡上一小觉

便在几乎所有人都睡去的时候,寂静的黑夜中,突然铃声大作,惊醒了几乎全部睡去的“捕快”们

第三十七章 妖变

铃声愈来愈密,愈来愈急

那是一种被当地人家叫做跳铃的自制防贼装置,是在一根离地不过两寸的皮绳上面系上铃铛,这样因为离地很近,风不易将铃吹响,只有脚踩到绳子时,才会引发铃声大作

李禾噌地一下翻身坐起,那铃响之处,是这片住户最靠外边的一块地,离着张青家的房子,已在一里开外如此距离,又是夜晚,却难不住此时的李禾

有那离得近的庄户已经抄起家伙赶了过去,却只看到黑暗中一个巨大人形正在田中飞奔跑,不由胆气一壮,呐喊着便追了上去,对于同类,人类是从不缺乏勇气的

只有目力群的李禾看得清楚,那人形却是一只人立奔跑的黑熊

李禾双眉一跳,目中露出一抹疑惑,那黑熊此时的反应,既不是被围追它的庄户骇得惊慌失措四处乱闯,也不是想要逃回山中,而是抄着一条直线,笔直地插向房屋最为密集的中心地带

“它这是……追逐猎物?”李禾目中一亮,再一凝神细瞧,终于看到一点白色,正在那巨熊的身前飞逃窜

虽然黑熊根本无心地中的作物,可它那硕大的体格,在田间奔动起来,当真是马踏连营一般,所过之处立刻便是一片狼籍

那被黑熊追着的白影,因为太过矮小,在种满作物的地中逃窜上,时常会被枝叶遮住身形,度又是快极,便是以李禾此时的眼力看去,也是忽隐忽现的一道白色,却始终没有看清它的身形

黑熊的奔行度,用说书人的话说,那便是旋风也似,可它身前那一点白色,却是还要快上几分,当真是迅若光电一般

李禾刚要从屋上下来,去配合庄户一起围堵那头巨熊,却又忽然顿住身形,黑熊身前那一点白色,此时已经进了屋舍的范围,没了枝叶掩映,李禾只见一道白线正笔直地向着自家院中射了过来

李禾没有从屋顶上翻身下来,却是想等那白线冲到近前后,认清它的模样,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么快的度

这念头刚刚闪过,那闪电一般的白影便爬上了院墙,便在白影翻墙的瞬间,稍稍减慢的身形终于被李禾看了个清楚,竟然是一只纯白的小貂

那白色小貂冲入了张青家的院中后,却是攸忽一下便没了踪影只有李禾看得清楚,那消失的白色小貂,却是躲入了院中的那口寒井之中

李禾心思一动,正要寻个东西盖住井口,那黑熊却已经旋风一样刮到了进了这片住宅之中,它可不比那白影飞檐走壁的轻灵身法,只是一路撞将过去,所过之处立刻一片房倒屋塌哭爹喊娘

黑熊是追着那雪白小貂来的,李禾当然不能让这位不之客把自家房子给拆了,只好手中拿了双头猎叉,口中叼着吹箭竹筒,硬着头皮主动迎了上去

“呜”李禾手中猎叉一晃,那叉头却是挽出了一片枪花样的雪亮残影,这一下叉作枪招,一式梅花五瓣,一下抖出了五个叉头残影刺了出去,让对手难瓣虚实

可那黑熊却仿佛没有见到一般,任由那叉头刺到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李禾只觉手中一震,耳中响起啪地一声,再看那猎叉,便仿佛刺到了石壁之上,竟是一下撞折了叉头

李禾反应也快,手上顺势一转,倒过了双头猎叉,又将另一端的锋利叉头迎了上去,这一下刺的却是黑熊的一双眼睛

黑熊熊掌一抬,便要架住猎叉,却不防李禾手底滑溜,这一下竟是虚招,那猎叉向右边划了半个圈儿,绕过熊掌后,又从黑熊的胸口位置斜斜挑了上去,这一次位置依旧还是黑熊的那一双眼睛,可黑熊抬起的双掌都已经架空,再要回撤防守却是不及,只得脑袋一仰,总算将眼睛堪堪避了过去,却被那叉头一下刺中了鼻头

“嗷”黑熊一声痛嚎,原本的两个鼻孔,此时却变作了一个,这一下却是刺痛入脑

“咻”李禾口中乌光一闪,一枚吹箭正中黑熊因嚎叫而大张的嘴巴之中

“嗷”黑熊又是一声痛嚎,这一下却是彻底发了狂,那一身刀枪不入的黑毛竟是铁刺一般根根竖起,一身骨骼发出连串响动,身形竟如吹气一般迅变大,眨眼之间便大了数倍不止

如此异象,李禾便是失忆,也知道这头黑熊不是寻常野兽,如此怪物非人力可敌,当下脚步一错,便要绕过熊怪,逃向它身后方向

在李禾想来,这熊怪变得如此高大,转身必然费时,待到它转过身来追向自己时,想必自己已经逃出了一段距离

哪知这熊怪身形暴长之后,动作不仅没有迟缓,反而加灵活,只是向着李禾移动的方向横跨一步

李禾只见一条粗如殿柱的熊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要闪避,却无奈熊腿太过粗壮,距离又近,眼看着便好似自家主动撞上去一般,心中不由发狠,脚下劲力不减反增,猛一踏地,竟是高高跃起,抛了手中猎叉,一下攀到了熊怪的巨腿之上,双手抓着那立起的熊毛,竟是爬树一般,沿着熊腿一路爬了上去

熊怪一愣之后,不禁勃然大怒,抡起巴掌便拍向了李禾

此时的李禾也是上了蛮劲儿,红了一双眼睛,一时之间竟是忘了恐惧,眼看那门板一样的熊掌向着自己压了下来,心中发狠,揪着那熊毛便是狠命一拽,借着这一拽之力,李禾身形如箭,猛地向着斜上蹿了出去,却是险之又险地避过了熊怪的这一掌

“嗷”这一下熊怪却是被自己打痛的

李禾却是趁机蹿到了熊怪的腰侧;等到熊怪的巴掌再次拍下来时,李禾又自腰侧溜到了后背

熊怪怒,巴掌拼命向背后够去,一阵又拍又打,却忘了只需一滚身,便可将李禾活活碾死,待到它想起时,李禾已经爬到了它的短颈之上

此时自周围赶来的猎户,只敢远远地看着这突然变大的熊怪,在那里手舞足蹈又吼又叫,只当这熊怪突然发狂,却无人在夜色中看到李禾正如那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被癫狂的熊怪甩下身来,被死亡的黑暗瞬间吞没

黑夜中,却还是有一双眼睛映出了李禾的身影,那是寒井边露出的半颗小脑袋,洁白的面孔上,一对润润的圆眼在映出李禾身影的同时,也流露出一丝不忍与担忧正是那头引来了熊怪的纯白小貂

第三十八章 亮剑

高如数栋房屋的熊怪身上,李禾双目圆睁,一边躲避着熊怪的袭击,一边抓着熊怪颈项的黑毛攀上了熊怪的腮部

“嗷”熊怪一巴掌甩到自己的脸上,再次被自己打得痛叫不已

井沿上,那露出的半颗小脑袋,突然伸出茸球样的一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又躲过了熊掌一击的李禾,此时正挂在熊怪耳朵下方,胸口巨烈起伏着,那自右脚脚跟传来的巨痛,不时让他的面皮不受控制的抽搐一下,显得狰狞异常

李禾这一次却是没有完全躲过,被熊怪的巴掌在脚跟上擦了一下,这却不是他第一次受伤,在攀爬躲闪之中,那铁刺一般的熊毛,早已将李禾露在外面的肌肤刮得处处是伤所幸李禾此时的衣衫看似普通,却是七仙子的囊中珍藏,倒是有些防护之力,没有被那坚硬如刺的熊毛割破

经过这一番激烈消耗,李禾的体力也已到了强弩之末,此时全凭一股狠劲儿撑着,才没有松脱双手跌将下去

看着熊怪的巴掌再次扫了过来,李禾面色一狞,双手再次猛力一拽,这一下却是倾尽全身之力,那铁刺般的熊毛竟是有数根被这一拽之力拨了下来,李禾身形猛地一蹿,竟是突然消失在熊怪的面颊之上

远处的庄户,都被那突然变大的熊怪给摄住了胆子,只乞望自家的房屋不要被这熊怪给随手拆了,正心惊肉跳间,却见那熊怪突然捂住了脑袋,仰天发出一声惨嚎

庄户们只觉耳中一响,似乎同时有十万天雷齐齐炸响,脑中齐齐一片空白,却是被这熊怪的一声常巨吼给震得傻了

那趴在井沿上的小脑袋,伸出两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便听到井中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水里

张青此时也已经起身,躲在屋中向外偷看,夜色下却也没有看到自家的好兄弟正在那熊怪身上玩命,听到这一声震天巨吼,却是脑袋嗡地一声,双眼开始浮上了一层浅浅的血色,竟是隐隐有了发狂的迹象

李禾此时正趴在熊怪那好似坑道一般的耳道之中,手中一把短剑没柄而入,竟是刺入了熊怪的耳膜之中这一下巨痛入脑,却难怪熊怪会发出如此巨大的痛叫了

原来李禾攀上熊腿之后,却是骑虎难下,身中猎叉又已丢掉,便只剩了腰间的一把短剑,这剑虽然削铁如泥,与这熊怪突然变大的身躯相比,却实在过于短小

李禾也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突发奇想地要钻入这熊怪的耳洞之中,凭着这把短剑挖进它的脑子去却没想到竟真的让他一路惊险地闯了过来

趴在仿佛低矮坑道一样的耳洞中,李禾一路匍匐着爬进了熊怪的耳洞深处,直到一堵肉墙拦在了自己面前,拔剑,刺出,没有感受到任何障碍,便仿佛一剑刺到了空处一般,短剑没柄而入

成功在望的李禾,却忘了熊怪吃痛之后会发狂挣扎的事情,一剑刺出后,便听到一声巨吼,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随着熊怪巨烈甩头的动作,毫无准备的李禾只觉自己的身体随时好像要被甩飞出去,力竭的身体却无法再作出任何及时的应变动作

就在李禾以为自己要被甩出耳洞时,手中没柄而入的短剑,却突然生出一股偌大吸力,将李禾握剑的右手与刺入的耳膜,牢牢吸在短剑的两端

无论熊怪如何折腾,已经脱力的李禾,却只是被布袋一样甩来甩去,不时撞上洞壁,那握剑的右手,始终被短剑牢牢吸着,固定在耳膜之上

初时李禾被甩得一阵天旋地转,尚未觉出异样,待到稍稍适应后,便发觉那将自己牢牢吸住的剑柄上,在生出一股绝大吸力的同时,还有一股热流正透过握剑的手掌,传入自己体内

李禾可以明显感觉到,力竭后体内那一种难言的空虚感,正被这热流迅充满

不过片刻,李禾便感到自己一身上下,再次充满了力量

那股热流还在继续涌入,恍惚间,李禾竟生出一种那热流便是熊怪体内力量的错觉,不过这突然冒出的想法,实在太过荒唐,便是李禾自己都不信:力气这东西,谁见过它从身体里跑出来有一个什么样子的?别说还会从一个身体传入另一个身体之中了

那熊怪的嚎叫声却是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发出的声音,便仿佛是一位极虚弱的老人,想出声,却已经有心无力

“砰”熊怪体内发出一声闷响

李禾只觉眼前一花,不知如何便从那熊耳中脱了出来,再看面前的熊怪,已经恢复正常大小,安静地趴在地上,竟是已经死了

看到远处庄户神色各异的一双双眼睛,李禾心中一动,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身形晃了一晃,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与此同时,借着这倒地动作的掩护,却是一手将短剑掩入了衣中藏好,另一手隐蔽地拾起了地上那截断掉的叉头

待到庄户们赶到附近时,便拿着手中的叉头,在熊身上用力擦了擦叉头上那并不存在的血迹如此一来,这杀熊利刃,便成了这把断叉

善后的场面难免混乱,李禾简单几句将杀熊的经过说了一下,便扮作虚弱,由自己的兄弟张青搀了回屋

在李禾干巴巴的叙述中,除了那把只是刺入熊耳便让熊怪莫名死亡的短剑,换成了挖穿耳膜伤了熊怪脑子的猎叉之外,剩下的都是他自己的真实经历

此时的庄户们,除了房屋被熊怪拆了的倒霉蛋,几乎所有留在家中的也都赶了过来,在火把下围观熊尸

“这是一头老熊”一位曾经干过猎户的大汉,看了看脚下那枯如干草的毛发,肯定的说

周围的人立刻表示赞同,此时的熊怪,那一身刀枪不入的皮毛,不仅光泽全失,还时不时地会掉下一撮撮的毛发,在场的虽然没有几人见过老熊,却大多见过老态龙钟的家养老狗,那一身枯败斑秃的毛发,与眼前这头熊何其相似

“熊老成精,倒也可能”又有一人开始发表他的看法

另一人立刻开始反驳:“既然成精,那便是寿而不老,老而不衰,这熊都老成这个样子了,怕也没有多少道行”

人们议论纷纷,最后还是闻讯而来的里正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一句“堪验熊尸”,直接让家仆把那死熊给抬回了自家院里

对于这位极喜占便宜的里正大人,这熊尸堪验之后的去处,大家心知肚明,却有那不忿他一人私吞的,便来到张青家中,想撺掇杀熊的李禾,去寻那里正的晦气却没想到兄弟二人只是推说劳累,连门儿都没给他开,让他讨了个老大没趣儿

张青和李禾,此时正围着井口打转,死熊?死熊能有活妖精有趣吗?

第三十九章 困妖

李禾被张青搀着回到院中时,井口一闪即逝的一抹白色让他心头一喜,待经过院子中央时,前一刹那还是一付虚脱模样的李禾,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院中的磨盘处,揭了半爿石磨一个旋步回身盖住了井口,这一串动作下来,看在张青眼中竟是一团虚影,着实把他骇了一跳

李禾回身关了院门,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与自家的好兄弟说了,这一下张青也是双眼发亮,围着井口转来走去:

“你说那真的是妖精?”

李禾点头

“你说他是公的还是母的?”

李禾摇头

“你说他会不会害人?”

李禾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说他会不会说人话?”

李禾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说他被那熊怪追杀,你又救了他,万一她是母的,要嫁你报恩怎么办?”

李禾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一脸杀气地看着张青,终于让这厮闭了嘴巴,不过只有一小会儿:

“你说……”

“啊”

刚刚回到家中的庄户们,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又纷纷跑了出来,相互打听:

“哎,方才是哪里在叫?”

“哦,好像是花娘子家”

“唔?”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看着张青家的院子

这时里正家的院子里又传出了声响,那位被街坊们戏称为“理不正”的里正大人,此时正在院子里头跳脚大骂: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定然是你这杀千刀的,偷了我的熊胆,却跑在我这里编了瞎话欺哄于我”里正面目狰狞地揪住一个家丁的领口

“老爷,这,这真不关小人的事啊,何况那熊胆还在,只是干掉了而已,小人哪有胆子敢欺哄老爷啊?”家丁大声叫屈

“可,可这熊明明刚死掉的呀,熊胆怎么便会干瘪如此?”里正其实一直在旁边亲眼瞧着家丁剖开熊尸的,只是看到眼前这被取出的熊胆,还是不敢相信,这一枚上好熊胆,在开封城可是能卖上不少银子的,可此时拿到手中的,却是一枚空空荡荡的干瘪囊膜,几乎没有任何胆汁

“老爷,您看,这熊身上的血液也都干了”一旁的老管家躬着身子,在一旁提醒道

“那熊掌,快将熊掌切下来看看”里正的一双眼睛,此时比兔子还要红上三分

“嘎”几乎没用切的,那熊掌便发出一声枯柴折断的声音,自己折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里正声音有些发飘

“老爷,”老管家又是一躬身,毕恭毕敬道:“这熊,恐怕本就是个死的”

“什么,你说什么?”里正闻言身子一颤,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老爷,看样子,这熊怕是早就死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这才能够出来走动”老管家斟酌着用词,身子躬得低

“你说,你是说……”里正声音发颤,却始终不敢吐出那个词儿

“老爷,依老奴之见,这熊怕就是尸变后的丧尸一类”

“啊”一声女人也似的凄厉尖叫,自里正家的院子里传了出来

这一回却没有引来任何目光的关注,这位借着催税催役的职权,总要在邻里处讨些便宜的里正,大家暗地里都是巴不得他出些什么事情才好

第二日一早,又是一夜没怎么睡的李禾,刚睡下,便听到耳边响起了张青的声音:“大哥,快起来,出大事了”

李禾噌地一下从床上弹身坐起

“砰”

“哎哟”张青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鼻子

“哎呀,你鼻子出血了,是谁,是哪个混蛋干的?”李禾虎目圆睁,正乍乍乎乎,却冷不防脑壳上一个暴栗,哎哟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脸冤比窦娥的看着张青

“就是你这个混蛋”张青捂着鼻血长流的鼻子,说话闷声闷气,右手再次抬了起来

李禾一见张青那指作兰花的暴栗五雷决,立刻骇得身形暴退,却听得砰地一声重响,房梁上灰尘漱漱,印在墙壁上的李禾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眼看房屋一阵摇晃,兄弟二人仓皇鼠窜,逃到了院子之中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的力气了?”张青一脸狐疑地看着李禾

“耶?”李禾正一脸好奇宝宝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来回比划着,“似乎真的跟昨天有些不一样啊,要不你来试试?”

张青面色一白,噔噔噔向后连退数步,最后一步却是碰到了一个花盆

张青站住脚,这才想起将李禾叫起的事情,忙道:“先别闹,快帮我看看,这花是不是跟昨天不一样了?”张青指着被他刚刚搬到李禾门口的一本花木

李禾蹲下身子,凑近看了又看,这才迟疑道:“这是……被我压坏的那一盆?”

“是啊是啊”张青一脸喜色,“本以为这花伤了枝形花苞,定是赶不上一月之后的御前花考了,没想到,它竟然恢复得如此之快,或许再用心伺弄一下,还来得及呢”

见了张青面上的喜色,李禾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与此同时,那位面色难看的里正,正对着早上遇到的所有街坊,大吐苦水,说自己拿回去堪验的熊尸,根本就是一具干尸,那熊怪其实就是一具丧尸

有那促狭之辈便跟了一句,问说丧尸现在何处一听里正说早已一把火给烧了,立刻长长的哦了一声,作一脸恍然状,引得大家都是一阵哄笑

“这丧尸,当然要一把火烧了,”看到大家都是一脸古怪,里正急忙解释,“不然染上尸毒,可不是说笑的”

“哦”这一回是大家一起拖长了声音,一看里正面色不善地望向自己,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你们,哼”里正一甩袖子,没奈何的走了

他身后立刻便有人嘀咕道:“‘理不正”忒也无耻,吞了整头熊不说,还要编出这等瞎话来蒙骗咱们,哼,真当咱们的脑瓤都是榆木的不成?”

“嗯,嗯,就是,就是”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有那胆大的还向着里正刚刚站过的地方狠狠地呸了一口

里正家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奇异声响,有那耳朵尖的,立刻听出是有人在屋里摔东西

第四十章 收妖

李禾今天起的很早,至少比太阳公公早了那么一点趁着天还没亮,李禾自屋中蹑手蹑脚地到了院子里,拿出短剑,再次划破了手腕

看到自己的鲜血化作一道红线笔直地钻入花土之中,李禾仿佛见到了自家兄弟在斗花会上,正捧着这一盆中了花进士的王后同枝,一脸幸福的傻笑

“放……”院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谁?”李禾压低声音一声轻叱,拿着短剑警惕地四处打量,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放,放我出去……”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李禾听得清楚,那声音,竟然是从井里传来的

“哦?”李禾精神大振,果然是妖精啊,都会说人话了

李禾对石磨井盖下的小妖精颇为好奇,那熊怪的实力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若非最后关头手中这把短剑忽然生出古怪,自己怕也要功亏一篑,说起来,这头大妖怪还是为了这只小妖精才跑到这里来的

对于这只白貂小妖的度,李禾可是记忆犹,本准备再困它在井中,好好饿上它两天,却没想到这只小妖精竟然能够口吐人言

少年人的好奇心便如同心头上的一只猫爪,此时的李禾便有这样的感觉,权衡再三,终于还是没能抵抗住好奇心的抓挠,决定立刻揭开石磨井盖,看看这位能口吐人言的妖,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禾轻轻推了推那石磨井盖,那沉重的半爿青石磨,怕不有百十来斤,在这试探性的一推之下,却自挪动了数分,险些便露出了井口,骇得李禾慌忙收手

自杀了熊怪之,李禾便发觉自己力气暴增,昨天刚刚试过了身手,熟悉了一下自己增的气力,却发觉自家力气比起昨天,竟又增长不少

再次推上石磨井盖时,李禾却是双手向下按住石磨井盖,一点一点向外蹭去,待露出一指缝隙,便停了手,把双眼向井中望去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有了开口透音,井中传来的声音立刻清晰起来,听起来,竟似是一个人类女孩儿的声音

李禾正好奇地将双眼凑到井边,却不知何故,突然弹身而起后退了数步

看着井沿上多出的几根人类手指,李禾呼吸有些急促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五根手指在井沿上不断扒动,声音急

乍见眼前突然出现人类手指,着实是把李禾骇了一跳,那妖精当初的身相,李禾可是看得清楚,分明便是一只白色小貂,压根儿没想到这妖怪还是个能变化人形的

即便失忆,李禾也是知道,传说中妖怪要化作人形都是极难之事,也因此,但凡能化成人形的妖怪,道行都一定浅不了

是以乍见那突然自井中伸出的人形手指,李禾着实心跳了一把,要知道那头被自己侥幸杀了的大力熊怪,也没见它能够化作人形

可转念一想,这石磨井盖可是困不住那大力熊怪的,且这井中妖精又是一路被那熊怪追赶,若是真有能够胜过熊怪的道行,又何必仓皇逃窜

看了看手中的短剑,想到短剑在熊怪身上一叉死的古怪能力,李禾心中大定,又转回到井边,自那一指多宽的缝隙中瞟向井内,那点点缝隙,却几乎都被伸出的五指遮挡,看不清楚

李禾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将井盖又挪开了一些,双眼往里一看,却正撞上了另一双眼睛

四目相投,没有心里准备的李禾,心中又自一骇,可这警惕,还没过得瞬间,便被对面那一双大眼中的可怜巴巴给融得点滴不剩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禾便要抬起石磨井盖,将井中的小可怜给救出来

“铮”手中短剑发出一声震鸣,李禾眸中一清,动作停顿下来,心知方才自己怕是被这妖精给迷了心神

“哼”李禾半真半假的发出一声冷哼,面若寒霜

那井中已化作女孩模样的妖精,果然浑身一抖噤若寒蝉,她可是目睹了李禾杀熊的全过程,知道面前这凶人的可怕

李禾面上装酷,心里却是转个不停,知道面前这妖精颇有些滑头,一个不慎,怕便要被她走脱,总要想个法子,让她自己乖乖留下来才好

“铮”便在这时,手中短剑又是一声鸣叫

李禾低头一看,目光触及短剑的刹那,心中便似乎有一个念头同时划过,几乎是下意识的,李禾便选择了随顺那念头,手中一动,剑尖飞快地在井沿上的手指尖上点了一下

以这短剑的锋利,那指尖儿立刻便有几滴血珠滚了出来,却立刻被短剑吸了进去

“铮”短剑再次发出一声鸣叫

这一声震鸣,似乎与前几次并没有什么差别,可李禾却分明感受到了剑鸣中那一股子洋洋得意的炫耀劲儿

“主人”井中女声再次响起

“啊?”李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主人救我”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李禾终于“听”清了,这声音并非井中传来,而是直接自心中响起

“你是谁?”李禾试探着在心里问了一声

“主人,我是怜儿啊,好主人快救怜儿出来,怜儿就要冻死了”

“铮铮铮”李禾手中的短剑发出连串声响,唯恐李禾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

伸手一拽,李禾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便看到一团白色自井中飞了出来,凌空扑向了自己

“不好”面对来物,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殊死争斗的李禾,本能地便将双手向外推出

“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哎哟”一声女孩的娇呼

之后李禾便听到自己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主人难道不要怜儿了吗?那口井好冷,怜儿只是想借主人的怀抱暖和一下身体”

“啊”李禾面色发窘,嘴巴张着,还没想好解释的措词,便看到那被自己一掌推飞的女孩儿,眼中晶莹晃动,便要有那明珠落下

“别,别哭啊”李禾立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蹲在女孩儿对面,也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才能不让女孩儿那眼眶中的致命祸水流将出来

第四十一章 怜儿

李禾平生有三种人的眼泪见不得:一是父母的眼泪、二是自己的眼泪、三便是这女人的眼泪

这是失忆也无法影响的天性,何况面前这位泫然欲泣的女孩儿,生得也实在是我见尤怜,夜色下又是着了一身白衣,那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向你一望,简直便是男女老少通杀的可爱无敌弱女子

只是李禾不知道,若有人要哭,却是不能劝的,劝哭劝哭那是越劝越哭的这一劝,却是将那原本的稀疏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李禾这回是彻底傻眼,眼睁睁看着女孩儿扑进自己的胸口要害,却不敢作出任何反应

这一通好哭,女孩似乎是将这一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全部化作了泪水宣泄而出

“别,别哭啦”话一出口,李禾自己便后悔了

“是你,都是你”原本还只是文哭的女孩儿,这一下却是由文而武,手脚并用的往李禾身上招呼起来,好在她没有熊怪的力道,不然这一通哭下来,李禾怕是先于怀中泪人肝肠寸断呜呼哀哉了

女孩儿终于哭累,在李禾怀中沉沉睡去

看着怀中还紧紧抓着自己胸襟不放的女孩儿,李禾一脸苦笑,最后只得拦腰将她抱起,起身回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床上

看着自家胸口依旧被女孩儿攥在手中的衣襟,李禾终究没能忍心惊动熟睡中的女孩儿,只得合衣侧身,紧挨着女孩儿在床上躺了下来,任由女孩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衣襟不片刻,李禾也自沉沉睡去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出大事了”一大早,张青再一次大呼小叫地闯进了李禾的卧室

“啊”看到床上还多了一人,张青面上一呆,立马转身出去,口中一阵神棍画符样的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喂,又出了什么事?”李禾眼睛还没睁开,摸到门口一推门,便听到张青一声尖叫:“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要长针眼啊……”最后一个音符被张青拖长了音,悠忽九转直上云霄

“彩”张青声音刚落,还没完全清醒的李禾,便一阵鼓掌喝彩,唱得实在是好啊

“主人,为什么不再多睡一会儿啊?”怜儿的小脑袋从门口挤了出来,脆声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我……”张青又开始了他的碎碎念

“啪”李禾一掌拍到张青肩膀上,奇道:“你在说什么?”

“啊”张青的肩膀似乎有一处机关,能够让他立刻闭嘴

“主人,怜儿还想再睡一会儿”怜儿自屋中出来,迷迷糊糊的就往李禾怀里一靠,又闭上了眼睛

刚刚平静下来的张青,又开始了碎碎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我不想长针眼啊”

这一回李禾终于听明白了,忙开口解释道:“二哥不要乱说,那是我收的妖精仆人,可不是什么人类女子”

“哦?”张青一看那敞开的井口,两眼立刻放出异样光芒,当年在戏班子里练习绕口令的基本功,瞬间化作了一道道没有停顿间歇的连珠发问,一口气不换,竟是连着提了数十个问题

被问得两眼发直只想撞墙的李禾,最后实在招架不住,只得顾左右而言它地道:“你刚才说出大事了?到底有多大?”

“里正一家全部被雷给劈死了”

兄弟二人匆匆忙忙出了院子,留下怜儿一个人瘪着小嘴在屋里生闷气

看着面前的里正家,李禾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院中一片狼籍,住人的屋子都已坍塌,看着屋顶残片上都是碗口粗细的焦黑洞口,那雷霆的威力可想而知,这还只是其它人居住的屋子里正居住的地方,此时便只有一个焦黑的深坑,坑内片瓦不存

前来围观的四邻,此时都是颇有些兴奋,尤其那些也曾惦记过熊肉味道的庄户们,是大着胆子直说这是报应

回家后,李禾将这事情与怜儿一说,却见小丫头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有话要说,却一直吞吞吐吐,最后终于忍不住的怜儿,这才浑身发抖的扑到李禾怀里:“主人,怜儿给你闯祸了”

……

“你,确定?”李禾结结巴巴,“那个,真的是山神?”

见怜儿将一颗小脑瓜儿点成了小鸡啄米,李禾傻眼了

此时同在一屋的张青,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李禾:斩神啊,好帅

原来那熊怪却并非是什么狗熊成精,而是千里之外一处无名小山的山神,虽然职位不高,却也是仙司在籍的正经神祗

那被雷劈死的里正一家,显然作了李禾的替死鬼,给山神之死顶了杠,遭了天谴

“你说你偷了山神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啊?”张青双眼放光的看着怜儿,丝毫不顾一旁的李禾,正在那里欲哭无泪

“那个化形丹,已经被我吃了”怜儿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化形丹,是做什么的?”

“可以化成人形啊”

“你就是吃了这个,才变成人形的?”

见怜儿点头,张青继续发问:“你现在还能变回貂形吗?”

“什么貂啊?人家是狙如,神兽狙如”怜儿气忿地看着张青,用力鼓起腮帮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你现在还能变回去吗?”这一回李禾也凑了过来,“之前没看清,以为你是白貂呢”

“现在还不成,要过段时间,等我将化形丹的药力都化掉,才可以”

“你之前,没有吃掉化形丹?”李禾被张青传染,也成了问题宝宝

“没有啊,要是变成人形,我早就被那恶神抓住了我是因为被主人困在井底,又冻又饿,实在无法可想,这才吃了丹药充饥的”

怜儿说到这里,眼圈突然一红:“主人对怜儿有救命之恩,怜儿本就想留在主人身边报答恩情,却没想到主人忒的心狠,问也不问,一下便把怜儿给压在井底,险些便冻死在里面”

怜儿的话中之音,让张青俊眉一挑,转脸面向李禾道:“怜儿认主,似乎并非自愿?”

李禾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这事自己也说不清楚,便索性把那古怪短剑拿了出来,让大家一起参详一下

第四十二章 论剑

张青拿着短剑,却将胳膊伸直,离着自己眼睛足足三尺开外,生怕被短剑那锋利的刃口给割伤

实在不是张青胆小,只是一想到只要被这削铁如泥的短剑给刺破一点皮,自己便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管自家大哥叫主人,张青便有些不寒而栗

李禾在一旁将自己对这把短剑的所知都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剑刺熊耳后,山神暴毙,自己力量却突然大增的事情

怜儿竖起了耳朵,听完李禾的话,喜欢动来动去的一双灵动眼珠,便定定地看在短剑上面

而李禾的一双眼睛则同样一眨不眨的看在怜儿身上,人家可是神兽出身,与山神都打过“交道”的,总会比自己多知道一些

半晌之后,怜儿才回过神来,状似自语道:“这剑,怕是有噬灵的能力”

“噬灵是甚么?”

看着面前凑过来的两张白痴脸,怜儿小脸一扬白眼一翻:呼,念头终于通达了

李禾与张青,那都是但为知识故,面皮皆可抛的求知达人李禾还算老实,面上只是一付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表情张青这位南戏班子出身的,此时表情那叫一个我见尤怜,任谁见了这付幽怨模样,也会生出于心不忍的感觉

此招一出,年纪还小面皮未老的怜儿,立马败下阵来,开口道:“噬灵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吞噬灵力的一种能力啊”

“灵力是什么?”一对白痴哥,将不耻下问的精神发挥到了一种极致

“灵力就是灵力啊,”怜儿是神兽出身,一身灵力与生俱来,说起灵力便仿佛天生便该如此一般却不知人类修者,一身灵力都是通过辛苦修炼,从无至有

一对追问哥自然不会放过怜儿

……

“呼”怜儿抹了抹头上的大汗,总算解释清楚了

若是将李禾与张青的提问,与怜儿的回答都记录下来,那便是一本修真入门基础知识手册

那位悲剧山神的死因,也随之水落石出,是被李禾手中那把短剑活活吸干了一身灵力,脱灵而死

李禾一身莫名其妙的巨力,正是他透过那把噬灵短剑,吞噬山神体内灵力的结果

据怜儿这位惹祸精的分析,李禾虽然还不会运用灵力,可那山神生前修炼的巨灵决,却是以大力著名,吞了他的灵力,自然也便有了他的灵力属性

不过有一点便是怜儿也没弄明白,以山神体内的海量灵力,便是以她自己的神兽之躯,在成年以前,也无法一次性吞噬如此巨量的灵力,若是强行吞噬,也免不了要落得一个爆体而亡的下场可此时的李禾竟然没事人一般,除了凭空多出一身巨力,便再无其它异常

让怜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把将山神活活吸干的短剑,竟然能够通过吸取自己的一点血液,便瞬间完成了一道强制灵魂法契,让自己稀里糊涂的便多了一个主人出来

怜儿试过多次,以自己的灵力探入短剑之中,却没有发现短剑的任何异常,在怜儿的感知中,这把剑就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凡器,不要说够得上法宝级别,材质上便是连聚集灵气的能力都没有,如此废柴,便是连法宝的一个粗胚都做不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把短剑,把山神变成了一具死尸,把自己变成了一介灵奴(灵魂奴隶,若主人灵魂消失,灵奴也无法独活)

怜儿正想得出神,却看到李禾那张黑脸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怜儿看看,这把药锄怎么样?”李禾忽然想起自家还有一把会在自己神识中打呼噜的锄头神识,这是李禾刚刚学来的词儿

“嗵”

“哎哟”

怜儿伸手接过,却冷不防药锄奇重,没有接稳,让药锄一下砸到了床上,反倒自己吓了一跳

张青好奇地伸手去拿,费力地掂了掂沉重,奇道:“这是什么打造的,怎么比金子还沉?”

“真的有那么沉?”李禾同样感到奇怪

“我们不是没你那么大的力气吗?”张青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

“不是啊,我力气变大前,这药锄拿在手中也是轻飘飘的没有份量,还没有我这把短剑沉呢”

“真的?”张青和怜儿异口同声

“绝对错不了我只是忽然想起这把锄头会在我的神识里打呼噜,怕是有些古怪,这才拿出来给怜儿看看”

“哦?”张青和怜儿眼中同时冒光

可怜的李禾,追问哥瞬间倒悬成了被问哥,被两位整整审了半天时间,从自己醒来后那个地面都是坚硬云雾的奇怪空间,一直到今天一共去了几趟厕所,全部如实招供

最后终于逼得李禾反守为攻,再次化身为问题哥

“你说你是神兽?”李禾问

“是啊”怜儿道

“神兽应该很有身份?”李禾又问

“当然”怜儿翘起了她的下巴

“我对神兽一直心存仰慕”

“哦?”看着李禾一脸忠厚的样子,怜儿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怜儿快给我说说神兽的事情就先从你们狙如神兽的高贵不凡说起”

“好,好啊”怜儿终于明白了李禾的险恶用心,却已经骑虎难下

这一说,却是直到天色大黑,让两位问题哥听得目眩神迷如痴如醉

怜儿不仅是神兽,还是神兽中狙如一族的公主,这让她自小便有机会,接触到普通神兽一辈子也看不到的种种上古秘辛

而作为父母的独女,只看她被起名作狙如怜,便可知他父母对她的爱怜宠护之情

这还不算,狙如一族一身毛发通常都作深色,只耳朵与嘴巴是白色的,狙如怜却天生异相,一身毛色都作纯白,看在狙如眼中,那一身纯白简直就是完美女神的象征,是需要顶礼膜拜的

及至狙如怜年岁稍长,便有雄性的单身狙如,开始为了狙如怜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尤其最近几年,眼看怜公主便要成年,这些打斗是每月都会上演几出,搞得狙如怜烦不胜烦,这才离家出走,偷偷自倚帝山上溜了下来

第四十三章 教育

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怜公主,做梦也没想到山下会有这么多的“坏人”

譬如她取了那熊形山神化形丹的事情,若是搁在倚帝山上,那是多少雄性狙如求都求不到的荣幸,可那恶神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竟然便要为了区区一颗丹药而杀了自己

如这般的事情还有很多,狙如怜每当说起这些,便会委屈到不行:怎么自己吃口东西也会被人追杀(自小便被一群狙如成天围着,争相取悦的怜公主,当然不知道吃饭还需要给钱这回事)?

“倚帝山外无好人”

这是我们可怜的怜儿妹妹得出的结论

这时的狙如怜已经想回家了,可自小便前呼后拥的怜儿公主,何时需要自己认得路径了,于是乎,我们可怜的怜儿公主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可想而知,当我们最最可怜的怜公主,在认为倚帝山外无好人后,看到李禾英雄救美的举动,一颗芳心是何等震撼,当时也确实起了留在李禾身边混吃混喝的心思,却没想到李禾这黑厮也没甚么怜香惜玉的心思,竟将我们天上地下唯我可爱的怜公主封在井中险些冻饿而死

怜儿虽然自小便在吹捧声中长大,可除了不知道吃饭还要给钱这样的常识,却也并非绣花枕头

且她性喜猎奇,最喜收罗各种偏僻冷门的知识,上到太古奇闻、下至小道谣传,都是过目成诵经耳不忘,狙如王族的藏书一早就被她翻了个遍

那些仰慕她的狙如才俊们,为了亲近她,都是挖空了心思去各处搜罗奇闻异录,有落于书面的文字藏本,也有口口相传的故老传说,如此多年积累下来,怜公主号称狙如学问第一,神兽杂学第一的名头,倒也并非吹嘘

这一番侃侃而谈,初时还有些不情不愿,到了后来,不用两位问题哥提问,嘴说溜了的怜儿妹妹,当真是如黄河决口,一发而不可收拾,直到太阳下山,这才因为腹中饥鸣,暂停了说话

那边张青去准备晚饭,李禾这边还在腆着脸继续发问:“那个,我杀的山神,真的有大禹的血脉?”

“相信我没错的”怜儿面上放光,“这个消息在神兽界,知道的人不过五个哦”

张青已经开始上菜,方才还大叫饿死了的怜儿,此时却意犹未尽地继续开讲:“山神虽然也有高下之分,可便是再弱,也是在籍的正神你以为凭你一个没有半分灵力的凡人,就能与一位正牌山神大战三百回合?还有那化形丹,凭他一个无名山头的小小山神,这化形丹就这么赐给他了?”

李禾一脸恍然,原来神仙也是可以不凭能力上位的

张青这时在一旁接口道:“原来如此,我说为何传说中,有传当年大禹治水时,会时常化作大熊开山辟道,原来他自己便有熊的血脉”

“不是熊啦,那也是一种神兽,叫做罴,禹有上古罴的血脉”怜儿纠正道

“神仙不是都有神通,可以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怎么却让里正一家做了替死鬼?”李禾抬头看了看屋顶

“道理是没错,可也不一定啦,我不也是狙如一族的公主,啊……吃饭、吃饭啦”

怜儿险些便说出自己因为贪玩儿,虽然拥有狙如最纯正的王族血脉,修为却是族中倒数的事情以己推人,怜儿自然也相信神仙之中也会有不学无术的存在,想必那里正便是这么冤枉死的

片刻之后,李禾与张青目瞪口呆

桌上,风卷残云,点滴不剩

兄弟二人的筷子,几乎还没动过

怜儿只是眨巴着她那一双无法让人拒绝的大眼睛,看着兄弟二人

张青立刻败退,再次回到厨房,又整治了满满一桌上来

片刻之后,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不等怜儿那双大眼睛再次看向自己,张青自觉地去了厨房

又是满满一桌

片刻之后,再次回到厨房的张青,看着空空如也的厨房,欲哭无泪

这个时候,神识之中,李禾正与怜儿促膝长谈:

“怜儿啊”

“嗯?”

“你的饭量一向如此?”

“也不是,下山以后才这样的山上有灵脂玉膏,吃一点就饱了,山下的东西灵气稀薄,所以怎么吃都感觉不饱”

“咳咳,”神识中的李禾也有些不好意思,“按说这家里多你一张嘴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你这饭量……”李禾很想说,我都没你能吃,最后还是没好意思,“你张青哥哥只是靠卖花勉强糊口,你这么吃下去,咱家恐怕没几天就要把这屋子给卖了”

李禾尽可能让自己的措词委婉一些,可让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叫自己主人的小丫头谈钱的事情,还是让李禾觉得无地自容,出于掩饰,便拿起水碗,喝了一口

“为什么要卖屋子啊?”

“噗”

李禾一口水喷了出来

“哇,主人好厉害,竟然把墙都射穿了好主人,再来一次嘛”怜儿跳了起来,上前摇着李禾的胳膊

李禾正被呛得一阵咳嗽,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能让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神兽公主,明白钱的意义所在被怜儿提醒,一看对面,自己也愣住了,

那墙虽然只是泥的,可这一口水便将泥墙喷出个洞来,这,这得是多大力气?

不过这个问题,相比于钱来说,显然可以先放一放

看着墙上的破洞,李禾突然灵光一闪,向怜儿解释道:“你看,这屋子的墙上破了个洞,这便要修补,这修补便要花钱还有你吃饭的碗,盛菜的盘子,屁股下的凳子,都是需要钱才能买到”

“是不是只要有钱,这世上的东西便都能买得到?”怜儿似乎终于有些开窍了

“呃,差不多可以这么说”李禾顿了一下,也确实没想起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

“哇,”怜儿眼中满是小星星,“传说中,只有太古时期的如意神树,才有满足任何愿望的能力这钱简直是太神奇了主人,快告诉怜儿,怎样才能得到钱?”

看着怜儿闪闪发光的眼睛,李禾忽然有了一种负罪感:一个好孩子,似乎……就这样被自己教坏了?

第四十四章 凝水

李禾给怜儿介绍了几种赚钱的方法,措词小心翼翼,唯恐再对白纸一样的怜儿构成什么误导

“金和玉,很,值钱?”怜儿问值钱这个词,是李禾刚刚教她的,意思就是能够换好多好多钱

“扑通”李禾终于还是没能坚挺住

“我们倚帝山上都是金和玉啊,没有狙如会觉得稀罕”

“扑通”刚刚站起的李禾再次倒了下去

这一回,李禾索性坐到了地上,不再起来

“对我们狙如来说,金和玉是繁衍的需要,就好比神禽凤凰需要在千年以上的梧桐树上筑巢,才能够孵化下一代一样,我们狙如若要生出小狙如,一定要在金、玉多多的地方才好寻找金、玉,是每一只成年狙如的本能”

“噌”坐在地上的李禾一下站了起来

“你说你能够找到金子?”李禾双眼冒光

“不只哦,普通的狙如只能够找到散落在地表的金和玉,我们王族,却能够找到深埋地下的金矿和玉脉而我,狙如王族五百代才出一个的狙如天才,可是对一切能够产生宝气的东西,都有探知能力”

“甚么叫做宝气?是灵气的一种吗?”

“是灵气中极为特殊的一种,只有天地间真正的宝物,才会有宝气散发出来”

“怜儿,你今后不要再叫我主人了”李禾一脸诚恳

“主人不要怜儿了吗?”

“不是不是,”李禾急忙摆手,“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哥哥好一些”开什么玩笑,自己怎么能让今后的衣食父母管自己叫主人呢?

“那,哥哥有名字没有?”

“有,不过忘了”

这一回终于轮到怜儿目瞪口呆了

半晌之后

“我在倚帝山上不知姓名的哥哥不知有多少,主人怎么能跟他们一个称呼,在主人想起自己名字前,我还是叫主人?”

“哦,也好”李禾点点头,随即眼中发光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寻宝?”

“现在还不成啊,化形丹的药力没有完全化掉,怜儿还变不成狙如身体只有在恢复狙如身体的时候,怜儿才能够感知到宝气”

“那化形丹的药力,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化掉?”

“这颗化形丹的品质不低,恐怕要一个月才能够完全化掉药力”

“哦,一个月……二十两,大概还够花?”

李禾心里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没办法,即便是失忆了,失忆前那多年精打细算的日子,还是让李禾对钱空前敏感

“主人”

“啊?”李禾双眼出神,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凭了这一身巨力,去寻些力气活儿补贴家用

“院中那口井里,或许会有一些值钱的东西”

“哦?”李禾瞬间回神

“我之前还没吞下化形丹时,曾经躲在那口井中,井底有宝气渗出,似乎下边另有出口,连通着地下一处宝气浓郁的所在可井水实在太冷,我下不去,只能模糊感应到一些”

“主人,天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扑通”

“不好了不好了,张青哥哥快来啊”

“怎么回事?”张青从后厨跑了出来,还扎了个围裙

“主人跳井了”怜儿语带哭腔,指着井口,上面一条井绳还在晃动

“啊?”张青一呆之后,也没细想李禾为什么会跳井,一下便扑到了井口,“大哥,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咱也不能走这一步啊,天无绝人之路……”

“哗啦”李禾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怒道:“你才想不开,你们全家都想不开老子辛苦寻宝,你就在这儿说些晦气话,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啊?”张青再次呆住

“哗啦”又是一声水响,李禾拉着井绳,自己从井中爬了出来,“哇,真是冷死了”

此时正值开封府一年最热的时候,自井中窜出的李禾,全身竟可见到白汽缭绕,离得最近的张青,被那白汽一沾,半边身体竟都有些麻木,李禾说“冷死了”,倒真不是夸张

一出井,李禾便一阵上窜下跳,猛一阵活动,总算是热开了身子,这才坐了下来,跟张青解释自己是下井寻宝去的

“真有宝贝?”听了怜儿的寻宝异能,张青双眼也放出光来

“我刚下到底,看到一侧果然有处通道,却实在是冷得受不了,这便上来了”李禾摇了摇头,一脸的心有余悸,“再晚半步,怕是就在井底冻成冰坨了”

那井水愈往深处却是愈发寒冷,以李禾此时的体质,竟也受冻不过

“这井水也有古怪,我一身热血都快要冻住,便是冬天的冰雪怕也没这般寒冷,井底的水却没有结冰”

李禾说着井底的异处,目中一亮,却突然想到一个赚钱的点子:“这里有没有公用的水井?咱们去那里挑些水来,封到一处容器之中,坠到井底去,再拉上来,容器中的水怕是便要结成冰坨前日去到开封城中,可是见了有那商贩,推了车子沿街叫卖冰块的想来这冰在夏天,也是值钱的买卖”

张青大腿一拍,喜道:“着啊,这冰块,岂止民间要用,便是官家每年夏季,也要把这冰块当作赏赐赐予臣下还有那青楼瓦舍里,此时满满一桌若是没有冰镇菜肴,那便算不得上等席面这用冰的地方着实太多,咱们开封,只要有冰,却是不愁换不成银子的”

哥俩儿说干就干,拿了水桶便去到村口的一处公用水井打了水来

下到井中的容器,因为需要完全密封,又不能如陶瓮瓦罐一般容易被结冰撑裂,同时又需要在容器内的水结冰后,容易自容器中将冰取出,家中却没有这样现成的容器

最后还是李禾想到了解决办法:竹筒

第四十五章 横财

毛竹是这些城郊菜户的廉价材料,扎篱笆编菜筐泥墙骨架等等等等,用处极广,几乎家家院子里都备有几根现成的

取过一根粗竹,李禾手持短剑,只须臾,便将一根毛竹截成杯子一样,一端有底一端开口的竹筒又在院中寻了些偏软的松木,用短剑削了,做成木塞子竹筒内,则由张青涂了些蜂蜡防粘

将一个竹筐系到井绳上,装满清水塞好塞子的竹筒,整齐地码放到筐内,摇着辘轳将竹筐放下,直到井绳绷紧

兄弟俩都是急性子,只等了一会儿,便将辘轳摇起,迫不及待地要看结果

“哎哟”张青拿起一个竹筒,却是痛叫一声,撒了手

张青疼得一阵呲牙咧嘴,再看那手指,竟似是被开水烫过一般,起了水泡

看得一旁的李禾一阵后怕,自井底捞出来的东西都能将皮肤冻得起了水泡,自己竟然还曾整个人下到了井底……

半个时辰之后,兄弟俩傻眼了,装满竹筒的大筐,刚才自井中起出来时,还只是白汽缭绕,此时却已经完全被白汽包裹,根本看不到筐内的情形

这要用手开筒取冰,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没奈何,哥俩儿只得回屋先休息

等到第二天早晨起来,那白汽总算散了不少,李禾大着胆子摸了摸竹筒,还好,只是有些冰凉,不会冻伤人了

拔开松木木塞,竹筒底部冲上,开口冲下,李禾仗着力大,直接一掌拍在竹筒底部

“啪”筒壁内涂了蜂蜡,一块圆柱形的冰块,自筒中滑了出来,落到了地面

“成了”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刚要击掌相庆,张青却突然缩回了手去

李禾一愣:“怎么?”

“你那一身怪力,我可消受不起”张青一脸怕怕

李禾也不回口,只是露出一脸鄙视,手掌连拍竹筒,一个接一个地震出里面的冰柱

张青则将空出的竹筒再次盛满水,塞好木塞

满是竹筒的竹筐再次下到井底,这一回,几乎是井绳刚刚绷紧,下到了最深,辘轳便摇了起来,将竹筐给拉了上来

如此几次,挑来的两桶水便见了底

哥俩也不贪多,将两桶冰块用桶装了,再包上棉被,便挑了进城

张青寻到自己卖花的青楼主顾,几乎才一开口,这两桶冰便被人家全包了

两桶冰,五两银子这还是张青自己开口,主动打了折扣的缘故,若是拆碎了零卖,这两桶冰差不多可值十两银子

张青却不急于一时,青楼间的竞争攀比,可是无处不在在开封的夏季,酒席上只要带两道冰镇的菜肴,便价可数倍,却还供不应求稍稍红些的姑娘,夏季待客时,至少也要奉上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才显身价儿

若是待客的房中榻下摆有冰块降温的,那便已经是青楼中行首花魁的派场了

而青楼名妓之间出于竞争,互相探听消息,掌握对手的一举一动,也让青楼之间很难保有什么秘密

张青,便是要利用青楼间的竞争,来做一场大买卖

第二日,推了车来的张青,开始一家一家的对自己相熟的主顾推销冰块

张青不是不认识这一行的翘楚行首,可他贩冰的对象,却统统都是有些名气能够买得起冰,却又不是这一行最顶尖的那种,卖的价格也都只有时价的一半

三天之后,张青刚一进城,便在一处少人经过的所在,遇到了一位显然候了多时的青衣男子

那人与张青显然互相认识,一见面便是一阵寒暄

听了张青介绍,眼前这位竟然是开封矾楼的掌柜

矾楼,算得上开封城的标帜性建筑,为开封七十二楼之首,也有那言辞夸张的,便称矾楼为天下第一楼

这矾楼占地极广,群楼林立的一条御街之上,也显鹤立鸡群

这矾楼除饮宴之外,所营极杂,吃喝玩乐各门各类,不说无所不包,却也是称得上琳琅满目贩酒一项,是得了御批,开封城内三千户贩酒业者,都要从矾楼一处进酒

古今中外,举凡能做生意的,那都是眉眼通挑之辈,矾楼朝中有人,与其比邻的生意人自然都要卖矾楼主人几分面子,久而久之,这御街之上的第一楼主人,便被这一条街上的生意人尊为店首,便相当于御街上生意人的里正一般,成为这一条街上生意人的首领

平日里矾楼主人极少露面,御街上的事情,多半便是由面前这位曾姓掌柜出面,说他是半条御街的主人也不为过,也因此,这位曾掌柜的被人送了一个“曾半街”的浑名儿

待二人寒喧过后,曾掌柜便直接道明自己的来意

这位曾半街,竟是受了开封四大行首的请托(开封四大花中魁首,此时都住在这御街之上),前来向张青采买冰块来的

此时李禾正推着一辆推车,上面成两列摆放着八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曾掌柜的指着车子道:“这一桶冰,曾某出价五十两,不知张家小哥儿以为如何?”

当初张青两个水桶的冰块,卖了五两银子现下这车上摆的是大户人家专门用来存放冰块的冰桶,为了延长冰块的保存时间,桶壁由巧匠做成了双层木夹壁,两层桶壁之间却是空的,所以这冰桶看着很大,里面装的冰却没有那么多

若是以时价而论,这一桶冰,大抵值得银子二十两左右

这四大行首,一开口便是翻了一倍的价格,却是要让张青把冰都卖给自己

之前开封冰贵,少少一些冰块用来冰镇个酸梅汤,已是那些稍红些的姑娘们,能够承受的成本极限若非行内竞争激烈,这谱儿其实并没有几人愿摆

这榻下铺上冰块,用来解暑的,也的确只有那些日进斗金的花魁行首们奢侈得起

可便在这几日,在张青有意低价倾销冰块的影响下,竟也有那较之花魁行首尚逊色一筹的当红姑娘,在自己的床下,用上了冰块

要知道,开封城的这些行首花魁们,为了让客人在自己这里获得独一无二的待遇,便是一个摆放果子的瓷盘,也都是独家定制,在别家绝对看不到

这冰块虽然还达不到这种程度,却也是业内行首们群地位的一种象征

早已有所预料的张青,听了曾掌柜的报价,却是露出了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走到车前,揭开一个盖子,向曾半街道:“大掌柜的,您看,这一桶,该值多少呢?”

第四十六章 官家

曾半街眉毛一拧,初时以为张青是要坐地涨价,这便未免有些不识抬举了,可还不等他发作,便觉桶中涌出一股异香,伴着冰块中那一丝凉意,竟让见惯了贵重香料的曾大掌柜贪婪地猛吸一口,只觉这香气沁人心脾,让人一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爽利,最近一直觉得有些发闷的胸口,也是豁然而愈,便是眼目都似乎清明了不少

“这,这是何物?”曾大掌柜有些不确定面前这一桶冰的用途

“香冰”张青又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不知这等冰品,可还配得上四位大家的身份?”

曾掌柜道:“百两纹银一桶,这是我可以代几位大家做主的价格若是张哥儿肯将这香冰交由我矾楼代卖,每桶,由我矾楼再贴补二十两”

“这第一等的香冰,我可以交由曾掌柜的代卖,价钱就按每桶一百二十两算”张青道

“哦?”曾掌柜眉毛一挑,自己要的是所有香冰的专卖之权,这才每桶加价二十两,张青所说,却只给自己一等香冰的代卖权

曾掌柜面色突然狰狞起来,咬牙切齿道:“成交,最上等的香冰,便是我矾楼一家专卖,每桶,百二十两”

“成交”张青再次露出了他好看的两排牙齿

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哥俩儿勾肩搭背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用搀了香料的水,沉入井中冻成香冰,加价卖钱,是李禾想出来的主意,香料的配方却是张青出的

张青养花六年,之前又有南戏班子的经历,对于以花为原料的香料配方,可说颇有造诣,此番拿来试手的,便是张青以兰花与几种野花相杂,配出的一味独门香型,叫做木兰香

其中有几味野花,却是书有未载,根本没有正式的名字,正是这几味无名野花的加入,让张青的这剂木兰香与时下流行的各类香品完全不同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一个与众不同,落到文人口中,便是品流不俗格调高雅,何况还是由京师四大行首的闺阁中流出的不出数日,这香冰的价格怕是还要再涨

而这剂木兰香的原材料,不是张青自己种植,便是山上采来的,这香冰买卖说是无本生意也不为过

哥俩儿今天是第一遭试制香冰,原本还是要贱价卖与那些当红却并未拔尖儿的准大家们,闯闯名气,却没想到被四大行首捷足先登,这一下却是省了中间的好多曲折,便似是张青当年在杭州北瓦舞台上一夜成名,这香冰,在整个开封便算是有了自己的字号

拿着银子,哥俩儿却又在开封城中跑了半日,不是玩耍吃喝,而是要趁热打铁,定制了许多与制冰相关的工具与原料,这才推了空车,向回返去

还没进到院子,哥俩儿便看到自家院前围了不少乡邻,二人赶忙急走几步,正拔开乡邻,便看到自家院门口那位刚刚上任的里正,向自己二人一指,道:“几位官爷,那位便是花娘子张青了”

几个衙役打扮的,闻言立刻围了过来,还没等那带头的开口,便听得身后一声咳嗽,那领头的立刻回转过身,一脸毕恭毕敬地躬身候在那里

方才有一帮衙役围着,此时人都散开,这才露出一顶小凉轿来

所谓凉轿,大抵是这个时节开封城中,富裕人家用来代步避暑的,多为竹子所制,这一顶凉轿也没有例外

哥俩儿目光落在那凉轿之上,李禾还没有什么,张青一见之下,却是面色一动,接着便向着轿中俯首加敬一辑到底,道:“细民张青,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哦?”轿中人对被张青认出自家身份,明显有些意外,伸手一揭轿帘,目光便看住了张青,道:“你认得朕,咳咳,认得我?”

“不曾认得”

“那你,为何以细民自称,行此尊礼?”轿中人站了起来,缓步踱出轿子,却是一身文士装扮

“小人见这轿子材质殊异,故此,斗胆一猜”

“哈,哈哈哈”轿中文士开怀大笑,显然也明白了张青认出自家身份的原因

周围还在围观的乡邻,却是一脸奇怪地看着那竹制的小凉轿

宋代风尚自由,法度宽容,不要说古风大礼参拜已不多见,便是平日里士庶官民之分,也没有前朝那般等级森严吃穿住行,用度规格过朝廷定制的所谓僭越之罪,是比比皆是,根本没人会当一回事儿

何况开封城中又是官多如毛,居住城郊的这些市井小民,平时便是见了官,也多是稍稍欠身至多拱手,便算是行过礼了,反倒是对于现管的里正,礼数还要周全一些

在开封府,除非朝中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也就是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权臣,甚至是富有海内的当今官家,这才有让市井小民自觉加礼的资格

张青方才俯首加敬,显然是因为轿中之人的身份显贵异常

可,邻里们左看看右瞅瞅,这轿子,杆是竹杆,帘是竹帘,哪里有什么稀奇之处?

再看那坐轿子的中年男子,也不过一身素色麻衣,要知道这时节开封城里,只消家境稍稍殷实些的,便都是薄绸纱衣,气度上倒是文气十足,颇有文士风范

可有宋一朝最不缺的是什么?才子

想找个文气十足的人还不容易,去开封城拿块石头往人多的地方随便一扔,十次里有七次能砸到这样的

好稀罕吗?

张青却毕竟是在南戏班子唱过红角的,有机会接触到当时第一流的富贵人家,眼界自然不是真正的花匠菜户可比

这顶小凉轿,看似平平,却至少值银万两

那轿杆是竹制不假,可那竹子却不是寻常的毛竹,而是一种因竹皮上有黄绿两色,而被叫做金镶玉的异种竹子

若单单只是金镶玉的竹子,虽不多见,却也没有那么高的价值,这充作轿杆的竹子,那黄中一条绿色,却是作水云状

能够形成水云纹的金镶玉竹已是万中无一,而一个凉轿所需竹料,至少也要数根竹子,眼看这轿杆与轿架所用竹杆的水云绿纹,便如一根竹料这是凑齐了数根水云纹如出一辙的金镶玉竹,才做出的一顶轿子,其造价可想而知,已经不是单纯有钱便能买到的物品,十之八九是进奉皇家的贡品御轿

单只这一点,张青还不敢确定这轿子便是御轿,可那竹制轿帘背面却还衬了一层暗金色的丝网这种别名龙须衣的金属丝网,其薄如蝉纱,不遮轿内人的视线,却又能够防得住强弓射出的箭矢这个,可是当今官家才有的派场了

张青便是据此笃定这等貌似不扬的轿子便是御轿,那轿中之人便不是官家御驾,也必定是御前红人,这才能被官家赐下自己的御用凉轿

不用轿中男子开口,那领头的衙役,已经开始驱散周围围观的乡邻

张青开了院门,将轿中男子与其随从让入了堂屋之中

第四十七章 大胆

厅中不只一把椅子,却只有那轿中男子当中坐了,其余人等都站在厅中

张青见院门关了,此时并没外人,身子趋前两步,便要大礼参拜

“免了免了”那轿中男子连连摆手,“在朕面前,不必拘礼”此时没有那么多围观百姓,轿中男子也不再隐瞒身份,直接以朕自称,竟是当今官家(宋徽宗赵佶)微服亲临

“花娘子张青?”赵佶目中露出一丝戏谑笑意,“果然人如其名,不错,朕这扇子,送你了”说着将手中折扇一抛,扔给了张青

“谢……”

眼见张青又要谢恩,赵佶却是面露不悦,道:“朕说了,在朕面前不必拘礼,你敢抗旨?”

张青面色涨红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声

倒是一旁的李禾看不过眼,跨出一步将自己兄弟护到了身后,挑眉道:“送个扇子便能消遣人了?”

张青面色大变,急忙拉扯自家兄弟的袖子,心中大悔:怎么就忘了自家兄弟失忆的事情?自己一进屋时便该跟他明言面前这人的身份才是如今可是祸事到了

“大胆”周围衙役打扮的随从,纷纷出声厉喝

“无妨无妨”赵佶连连摇手,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禾,“你,叫什么名字?”

“忘了”李禾洪声回答,面上却还因为自己兄弟被人消遣,尤有不忿之色

“大胆”这一回,有那带刀的随从,手已经按上了刀柄

“哈,哈哈哈哈”赵佶开心大笑,“好一个壮士,壮哉,何其壮哉”

“国有壮士,陛下之福”那随从中领头的,立刻出言附和

“壮士当赏”赵佶解下腰间玉佩,扔给了李禾

“大哥,快谢恩”张青忍不住提醒道

李禾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回手将玉佩抛了回去,道:“还你”

……

屋中,落针可闻

连续两次拍马拍到马腿上的随从们,偷眼看着赵佶

赵佶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禾

李禾回身,看着张青道:“二哥,把扇子还他,咱们兄弟不沾他的,看他还凭的甚么消遣于你”

张青双眼望天,欲哭无泪

嚣张不是俺的错,都是失忆惹的祸

“咳,咳咳”赵佶佯装咳嗽,面上已经有些装不住了,只是他向来自诩明君如名士,处处都以风流名士的派头儿自居,此时却也只有继续装下去

“这位壮士,”赵佶努力做出一付礼贤下士的样子,“朕来这里也是想从你这儿讨件儿东西,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些东西但收无妨,但收无妨”

这时反应过来的随从头领,也跑出来打起了圆场,将那玉佩又送到李禾掌中,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张青开口,李禾这才算收下玉佩

赵佶这边,则是响起了一片阿谀之词,那些作衙役打扮的随从们,将他今天的装逼举动,吹捧成了古之圣君才有的容人之德

张青紧张自家兄弟的安危,此时正在偷眼观瞧赵佶的神色,却见这位创出了瘦金体的大才子,竟对这些奉承信以为真,心中不由有些失望,初见时的敬畏之心,不觉间已染上了一丝轻视

这时那随从之中的领头之人,已经将官家此行的目的说与哥俩知晓:原来赵佶此番微服,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石耳之间

当初以横蛮手段加价强行买下李禾那篓石耳的,正是眼前这位随从头领的管家

而这位随从头领,正是当初卖石耳时,围观众人低声窃议的那位高太尉

这位高太尉名叫高俅,任殿前都太尉,统理御前侍卫及兼领京师禁军,掌握着皇宫与京师几乎全部的军卫力量,时人俗称殿帅这关乎皇家安危的紧要位置,历来便只有皇帝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人才能担当

这高俅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可不是一个只知道恃宠而骄的浅薄奴才那日府中管家加价强买李禾的石耳,便是因为当日赵佶要过府饮宴

高俅恰巧刚刚收集到了一贴善补男子嬴虚的药膳古方,名为石龙汤,其中最重要的一味君药,便是石耳

可这石耳在开封这等京师繁华之地,却几乎都被那妓馆行首们买断,药铺之中根本没有现货,那管家本是要去青楼之中,管那些买得起石耳的行首花魁们,买下她们的存货,却不想遇到了正在卖石耳的李禾哥俩儿,这才有了当初扔下银子抢了石耳就走的一幕

赵佶一世风流,才到中年,身子便已被女色淘空,不想那晚过府与高俅饮宴之后,便突然身体大好,自然要向高俅询问原因

高俅当即便将石龙汤的配方献了上去

赵佶按方抓药,却发现没了之前的效果

君臣二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聪敏之人,一起寻根究底,很快便发现了李禾的那篓石耳,较之其它石耳,外形加肥厚壮硕,且隐隐透出一种光泽,品质显然比寻常石耳高出一筹

他们却不知,这却根本不是什么石耳,而是由龙气孕育而出的龙耳,便是这世上品质最好的石耳,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赵佶立即以这些石耳重做了一碗石龙汤,喝下之后,果然又有了龙精虎猛的感觉

赵佶大喜,立刻便向高俅询问这神效石耳的来历

高俅当即便派人传话给自己的管家,命他查访当日回话,自己便陪赵佶一起蹴鞠为乐

所幸花娘子张青“艳名”远播,高府管家稍一打听,便知道了张青的身份

赵佶得着消息的时候正在进行蹴鞠比赛,一听说查到了那卖耳之人,立刻扔下皮毬,便跑了出来这一帮随从,便都是方才陪他一起蹴鞠的那班人马

高俅从赵佶还是个闲散王爷的时候,便陪在他身边一同游乐,这陪玩儿的经验那是丰富无比,遇到这等事情根本不用细想,直接取了几身衙役服饰,带了两块开封府的腰牌便出来了

那位刚刚上任的里正,此时还在以为这是开封府的官差前来办差查案来了

哥俩儿一听官家来意,却都露出了一付爱莫能助的表情

李禾失忆之后的一番际遇,说起来也实在太过神异,哥俩儿异口同声,便只说李禾失忆,这篓石耳却是他失忆之前便背到身上的,已经想不起来到底采自何处

这话,便是高俅真的相信,此刻官家当面,却也不能一点儿表示没有便就信了,当即故意变色道:“当真没有?两位小友可莫要欺诳老夫”

张青刚要开口,却被李禾一把拉到了身后,道:“跟他废话作甚?没有便是没有,不信便自己去寻,若是寻到半片石耳,我便把脑袋摘下来给他做毬儿踢”

可怜的张青,此时已经心惊胆战的有些麻木了

第四十八章 儿啊

听了李禾说话,高俅面色不变,只是接口道:“如此,那便得罪了,两位小友,还望莫怪”一使眼色,手下一班人马便四下散开,认真搜捡起来

以高俅此时的身份,对李禾说出这等话来,可算是客气已极了

这都是因了赵佶之前对李禾的壮士评语,这位风流天子,特别喜欢不拘一格提拔人才,谁也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一时兴起,便将李禾给拨到身边听用

高俅自己便是因为陪着赵佶玩得尽兴,这才成了今日的高太尉对于这位徽宗皇帝身边人的升官度,那是有切身体会的是以也不愿冒这个风险,给自己招惹上一个潜在的对头

不片刻,这些人便将张青那点儿可怜的家底儿都给抄了出来,石耳肯定是半朵也没有,这些人却不明说,只是将搜出的东西,分门别类,一一摆到赵佶面前的地上,请他过目

高俅蹲下身子,一脸认真地在这堆物品之中,又逐一翻检

坐在椅子上的赵佶,则随着高俅手上的动作,心怀侥幸地看着那一件件过手的东西

李禾失忆后,原本只是随身带了那把噬灵短剑,后来发现那其貌不扬的药锄似乎也不简单,便也随身带了,失忆后带来的其它物品,此时都放在了家中,也一并被这些搜藏高手翻了出来

要说高俅以一介仆童小厮,能够成就今日太尉之尊,却也不是单单靠了溜须拍马伴驾蹴鞠便能成的此人不仅极为聪捷,吹谈歌舞、刺枪使棒、相扑杂耍、诗书辞赋,样样都能上手玩得似模似样难得的,给主上办事,事无巨细,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不知烦厌

此时官家当面,若说高俅全无表演之心也不可信,可高俅却也不光是演给赵佶看的,过手的东西自家也确实仔细观瞧过后,这才放手

赵佶盯着高俅看了半晌,也知道这石耳基本是没戏了,便有些索然无味起来,脸一仰便要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正仰首间,余光一乜,却突然看到高俅身子一震

赵佶心头一喜,以为有了发现,哈欠打了一半还张着的嘴巴也忘了合拢,便俯首去瞧,却看到高俅手中拿着一截白色的玉簪在发呆

“爱卿?”赵佶试着叫了一声

高俅恍若未闻,依旧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那截断簪

半晌之后

“九娘”高俅终于发出一声喊,面上却已是未语先哭,老泪纵流当场

“爱卿?爱卿”赵佶着了慌,不知道高俅出了什么状况

高俅却根本没理赵佶的茬儿,举起手中的簪子,问道:“这是谁的东西?”

“是我的”李禾站了出来

“不知此物是从何人手中得来?”高俅目光炯炯,看着李禾

“忘了,那天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

高俅这一次却是问得极细,不过李禾却不会将他在黄祖儿那方袖中天地的经历说给这些人听,只说自己从高处摔下来后,便遇到了张青,可之前的事情却想不起来了,自己算是被张青捡回来的

听了李禾的解释,高俅的目光愈发刺人,追问道:“你遇到张青时,这簪子是放在哪里?”

“揣在怀里,贴身放着的”除了醒来后那方奇异空间的事情,李禾都是实话实说

高俅目光如剑,便仿佛要将李禾看穿一般,如此无礼地盯了李禾一阵,这才收敛了一身气势

“九娘”高俅看着手中玉簪,又是一声高呼:“如此深情,俅何以报?”转头再看向李禾时,已是一脸的舐犊情深

“儿啊,”高俅一声大叫,一把抱住了李禾失声痛哭,“这些年可苦了你了”

李禾傻眼了

张青傻眼了

赵佶也傻眼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良久,高俅才收了哭声,终于想起还有个皇上在那杵着,便将头转向了赵佶,道:“陛下,这是臣当年与开封万花之魁杜九娘的儿子”

“哦?”赵佶一双细长的眼睛瞬间变大:八卦,朕最喜欢了

在赵佶热切目光的鼓励之下,高俅继续道:“陛下,臣年轻时曾因好嘻游野行不理生计,而被老父一纸讼状告上了开封府臣被判了二十脊杖,发放出了开封地界直到先帝大赦天下时,臣才得以返乡在这之前,臣已与那杜九娘相好多时,这簪子,便是臣当日送她的”

“哦?”赵佶看着那玉簪插言道:“看这玉簪,玉质只是平平,开封城中稍有名气的乐户怕也瞧不上,这九娘,倒不是个只认钱货的浅薄女子”

“臣代九娘谢过陛下知遇之恩”高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给赵佶磕了个头,这才继续道:“臣当年整日只知与朋友玩耍,家中又不富裕,哪里有什么钱财,每次见那老鸨,都是臣腆着面皮,任那老鸨冷嘲热讽,臣只做不知可九娘却每每出言回护于臣”

“陛下,”高俅老泪再次纵流,“臣那时潦倒至极,在九娘那里从不曾使过一分银子送过一件头面,却每每得了九娘偷偷周济便只有这簪子,是臣送她的唯一一件东西”

“陛下,九娘待臣一往情深,可待臣回到开封,才得知九娘便在臣被发放出开封府界后不久,自己赎身脱籍不知所踪臣在开封打听了整整一年,却始终没有探得她的下落算算年月,离现在也有二十几载了”高俅说着转头去看李禾

此时的李禾,看上去分明便是二十岁出头的一个壮小伙难怪古人会说人不可貌相

“陛下”高俅跪在地上,又给赵佶重重叩了一个头,道:“臣不过一介市井细民,这一世本不敢望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全赖陛下抬举,才让臣有了今日的人前显贵,臣便是现下死了,也是死而无憾可九娘对臣二十年初衷不改,臣,臣……”高俅语不成声,又是一番嚎啕痛哭

赵佶自己便是个多情种子,高俅这一番昔年往事,也让他跟着一起哭了个稀里哗啦,一听高俅似有所请,急忙应道:“九娘如此深情,爱卿当有所报此事,爱卿但有所请,朕无有不允”

“九娘恐已不在人世,臣,代九娘谢过陛下”高俅叩首有声,再抬起脸时,一行鲜血竟自额头淌下

赵佶看了又是一迭声的出言抚慰

一旁的张青则一会儿看看李禾,一会儿又看看高俅,面上表情很是精彩

剩下的那些人,也不知是虚情还是真心,都在拿袖子作拭泪状

全场便只李禾一人无动于衷

“大哥”看到李禾似乎傻掉的样子,张青靠了过去,用肘尖偷偷拐了李禾一下

“嗯?”李禾看了一眼张青,满眼疑问

看着李禾似乎还不明白的样子,近乎崩溃的张青硬着头皮道:“大哥,还不快上去与伯父相认?”

“他说是俺爹便是了?”李禾声音洪亮,说话也没压低声音,屋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屋中人仿佛都被施了定身法术一般,便是空气都仿佛凝固

第四十九章 衙内

赵佶眉毛开始不受控制地一跳一跳,这是他动了真怒的征兆

深知赵佶脾性的高俅,唯恐皇帝说出什么不可改易的金口玉言,急忙抢先开口道:“陛下息怒,这都是臣的报应臣当年被老父告上开封府,便是因为年少不驯屡次顶撞老父,臣现下每每思及,也是后悔不已臣请陛下恕臣不孝之罪”

刚刚恢复呼吸的张青,一瞥眼便看到李禾嘴巴张开,似乎又要说话,急忙伸手去堵他的嘴,却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只是你一面之词,我又想不起从前之事,父母生身大恩,怎能草率相认?”

“大胆”这一回却是一名随从跳了出来,指着李禾喝道,“你可知有多少人想拜在太尉门下而不得其门而入?不要说亲生儿子,便是太尉想要认个螟蛉义子,今天消息放出去,明日开封城的城门怕都要被挤破如今太尉要认你,你可别装腔作势不识好歹”

这一位跳出来的,是刚刚拜到高俅门下的一位官员,邀功心切,这一番话说得却是有些露骨了

高俅状若未闻,只是眼睛发亮地盯着李禾,口中啧啧有声“像,真是太像了”转头向赵佶道:“陛下,臣年少时便是这般不驯”

赵佶大笑:“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朕今日才知爱卿当年也是个属牛的犟种看他身材高大仪表堂堂,操练一下,也可在朕身边听用,朕便赐他作犟牛卫,爱卿以为如何?”

高俅看了看李禾,见他没有跪下的意思,便自己叩头代他谢了恩

高俅见李禾不认自己,却也没有强求,只是以商量的口吻,邀李禾去自己府中先住上一段时间

便是这个要求,李禾也不想答应,最后还是张青劝说,这才勉为其难地随高俅回了府上

高俅以己度人,倒是颇能理解少年人的叛逆心理,回城路上只是不断聊起一些历年趣事,不仅绝口不提二人关系,便是语气上,也是平辈论交,以小友相称

这些年在赵佶身边呆过的人不知凡己,如高俅这般有今日地位的,却不过寥寥数人,善于应酬答对,也是高俅能得赵佶赏识的原因之一,又经过这些年的熬炼,此时便是以开封四大行首那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答对本事,也要有所不如

直至到了高俅府上,李禾再看高俅时,便觉此人似乎也没有那般厌人

回到府中,高俅也没有大排宴席,只是与李禾同桌一起吃了顿便饭

表面看似一切如常,私下里高太尉认回了当年的私生子,高府多了一位衙内的事情,不只在高府内部,整个开封的官宦圈子,都在疯传着这一消息

刚刚洗过澡的李禾,此时正穿好了衣服,向自己的寝室走去

“主人”一个声音自李禾心中响起

“怜儿?”李禾面露喜色,眼睛四处寻找,“你在哪儿?”

“主人”一个白色的小脑袋从门缝中探了出来,正是李禾的那间寝室

“怜儿,化形丹的药性这么快就化掉了?”李禾闪身进屋,反手把门关上,便看到一只纯白狙如正坐在椅子上

“是啊主人,怜儿的灵力似乎比以前充沛了不少呢”狙如怜从椅子上蹿到了桌子上,自盘中拿起一颗萍婆果,灵活地嗑出果仁

“吃啊主人”怜儿用前爪将几颗嗑出的果仁推到了李禾面前

李禾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怜儿毛茸茸的小脑袋:“难怪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你,原来是变回了原形”

“主人,我一发现自己能够恢复狙如身体,便立刻出去寻宝了,整整一天,我找到了五处有宝气的地方哦刚才回家,才知道你被人带着进了城”狙如怜在桌面上摇着尾巴,迫不及待地向李禾邀功,叽叽喳喳讲着今天一天的经历

“还有啊主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怜儿的灵力似乎一下子长了不少若现在再碰到那山神丑八怪,怜儿可不一定会输哦”狙如怜一举前爪,放出一道白光,凝成了一朵莲花,自己轻轻一跃跳了上去

“怜儿好厉害”李禾哪见过这等神通,立刻喝起彩来

狙如怜兴奋得又变了几手花样,引得李禾大呼小叫也难怪她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找人炫耀,在倚帝山上时,这位以博学与美貌著称的公主,一身修为却正与她的博学与美貌成反比,一身灵力在狙如族群之中直入倒数之列

“铮”李禾腰中的短剑又叫了起来

“嗯?你说怜儿的变化都是你的功劳?”李禾低头问道

“铮”短剑再次鸣叫表示肯定

“这剑会说话?”怜儿眼睛亮了

“嗯,不是说话”李禾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下,这才形容道:“与跟你这样在心里面说话不同,他只是一股意念,我知道这股意念的意思,却没有任何具体的一字一句呃,你能明白吗?”

“等等,让我想想你说的这种情况”

怜儿跳进李禾怀里,舒服的缩成一团茸球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想了半天,这才道:“法宝有意识,那就是已经形成器灵了器灵作为法宝的灵魂,与我们的神识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同样会思考有意识,与主人神识交流时,与我们应该一样才对,意识能够形成一段段有意义的连续字句在心中显现你说的这等情形,只有两种情况才有可能出现”

“哪两种?”

李禾迫不及待的追问,让怜儿的虚荣心小小地得到了一把满足,翘着嘴角道:“一种是这器灵才刚刚衍生出来,便如同母胎中的婴儿一般,其实还不是成形的器灵,正确的名字应该叫灵胎,是器灵最初的一种形态,其思维能力还不成熟,所以在与主人神识沟通时,才只是一股模糊的意念,不成字句”

怜儿顿了一顿,看着李禾一脸虚心聆听的表情,心中得意,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眯成了一条缝儿,小脑袋仰到李禾怀里,道:“另外一种,则是器灵之中的怪胎这种情况有些像是修成了剑意的剑修剑意听说过吗?”

第五十章 大比

一见李禾摇头,怜儿顿时露出一脸鄙夷,道:“专修飞剑的人类修者们,因为专修剑道,偶尔会形成一种特殊的神识力量这种力量不必依托灵力便可以发挥威力,因此拥有剑意的修者,可以战胜修为过自己一个层次,甚至是两个层次的修者”

见李禾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怜儿白茸茸地小脸上露出一付孺子可教的神情,继续道:“器灵的本质也是神识,人类修者的神识有可能会修成剑意,器灵也同样有可能拥有这种神识能力对于器灵拥有的这种神识能力,有个名字叫做器意

人类剑修中有一句话叫做神魂可灭,剑意不灭是说拥有剑意的剑修,往往身死魂消之后,还有一股剑意留存于天地之间,甚至数千年都不会磨灭

同样的,拥有了器意的器灵,若器灵本身受损甚至被强大存在抹杀,器意却还有可能保留下来,如此,因为法宝有意无灵,也会形成你所说的这等情形”

“那,我这把剑,到底是哪种情况?”李禾一脸急切地看着狙如怜的小脸

“蠢瓜,这还用问?”狙如怜忽然变了脸,忿忿道:“我好歹也是神兽来的,一个还未成形的灵胎,能够强迫我认主吗?别说提升我的修为了”

看到李禾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狙如怜又补充了一句:“能够形成器意的法宝,都已经脱离法器之列,入了仙器品阶这短剑,可算是一件残破的仙器”

“仙器?”李禾两眼冒光法宝的等阶划分,狙如怜先前已经给李禾哥俩儿说过能够孕育出器灵的仙品法器已是难得,而真正能够脱法器之列,迈入仙器品阶的,便如同人类修者越人世飞升进入仙界一般,都是传说中的存在

狙如怜很快便后悔自己多嘴补充的这一句话,整个晚上,短剑都被李禾宝贝地抱在怀里,这让一向喜欢挤在李禾怀里睡觉的狙如怜,睡得很不舒服

第二日一早,李禾刚刚洗漱完毕,便听到院门敲响,一开门,便看到高俅一个人端着个食盘站在那里

看着食盘上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李禾不由心中一暖,接过食盘,将高俅让进屋来

高俅一进门,便看到李禾身上依旧是昨日的那身装束,并没有换上自己为他备下的衣,目中不由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与此同时,李禾的目光也在高俅的衣服上停了片刻

高俅此时所穿,却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粗麻短衫,便是衣服上的补丁,也已经洗得褪了颜色以高俅今时之地位,穿着如此旧衣,未免显得有些古怪

高俅见李禾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却也不解释,只是自顾自的拉过院中的凳子自己坐了下来,与李禾一起吃了早饭

吃完饭,与李禾一起洗了碗筷,高俅便出言邀请李禾一起去看看禁军操演

李禾的戒心,在高俅不动声色的温情攻势下,已经有所松动,对高俅的邀请,也着实不好意思拒绝,便点了点头,随高俅一起去到了禁军的演武场

开封八十万禁军,这禁中演武场的面积,当真是大得没边儿,这还只不过能够容纳十万士卒同时操练而已

十万健卒同时操练,光是想想,便要有一股子威势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李禾此时的感觉,却好像是进到了一处耍把式卖艺的热闹所在:不时可以看到赤着上身的健卒,在操场上将军中所用大刀高高抛起后,接连二三的做出高难度的杂耍动作;还有整编的百人队一层一层往上叠罗汉,叠出一个十多层的人形高塔后,喊着号子满场移动;再有一个个全身着甲的,却是都戴了青铜打造的鬼怪面具,拿着系了彩帛的兵器,在那里怪叫着打作一团有那一个个身形偏瘦的汉子,倒提了军中所用长枪,疾跑数丈后,将枪头扎在地面,借着白蜡枪杆儿的弹性,双手撑在枪尾弹跃而起,跳过一道高担空中的横竹杆儿的

李禾看得啧啧称奇,这把式耍得真是好看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投之,赵佶这人处处喜欢花头,于是这正八经儿的练兵操演,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还只是热身暖场的把戏,今日正逢每月一次的军中大比,压轴的大戏可还在后边儿

高俅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队队禁军与先帝朝时焕然一的蒸蒸容,也不禁露出几分自得之色也是,原本只会直来直去捅刀子的禁军糙汉,硬被他练得比那庙会上的杂耍把式还要赏心悦目,此等空前绝后的练兵手段,也确实应该自得一把

不片刻,李禾便看到远处一队仪仗,簇拥着中间一顶黄罗伞盖向这里行来

高俅见了,赶忙走下阅兵高台,一路小跑着向那队仪仗迎了上去

今天军中大比,如此热闹,怎么少得了赵佶这位除了做皇帝,其它啥都精通的好皇帝

“免了免了”赵佶挥挥手,不要高俅大礼参拜,却接着轻咦一声,道:“爱卿,你今儿个可是要演杂剧?”

高俅躬身恭敬答道:“臣并不曾备得剧目”

“那,你这身打扮,是何缘故啊?”赵佶指着高俅的那一身补丁旧衣道,“朕登基以来自问禀承太祖遗训,向来厚待臣下,爱卿今日如此穿戴,可是嫌朕给的俸禄少了?”

“臣不敢只是,这衣服是臣当年初见九娘时穿的,臣……臣也知如此打扮有辱陛下圣目,可臣,臣……”说着转头去看身边的李禾

赵佶一脸恍然道:“爱卿不必自责,朕省得了只是,爱卿情义深重,国体威仪却也要顾及一下这样,朕这件披风便赐予爱卿了,你先穿起来”说着便将带子一解,将身上的黄罗披风扔给了高俅

“臣不敢”高俅一脸惊骇便要跪下

“嗯?”赵佶淡眉一挑

高俅只得接过披风,自己穿戴起来

赵佶一瞥眼,又把目光瞧定了李禾,笑道:“朕的小犟牛,不知武艺操练得如何了?”

“还没练过,想必不会比场中这些花架子差劲儿”李禾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话一出口,便再次震了全场

随侍的官员内侍宫女们,都是一脸的匪夷所思:难道,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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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第一,祝兄弟们花好月圆合家团圆

第五十一章 竖子

早已知晓李禾脾性的赵佶却是哈哈大笑,道:“好一头犟牛,朕便准你下场比试,去会会朕的这些花架子禁军”

周围人等立刻又是一片陛下圣德容人的歌功颂德之声听得赵佶龙颜大悦,自登基以来,被人连着两天如此密集的夸自己有圣人之德的,还就是在遇到面前这愣头青之后

此时在赵佶眼中,李禾简直便是老天为了证明自己是块圣人材料而特意造出来的如此好人,怎能亏待立刻又让内侍取了一套大红的披风,赐了李禾穿上

李禾声音洪亮,是个天生的大嗓门儿,方才说话又没压低声音,那说场中的禁军都是花架子的评语,可就被离着这边较近的军汉们给听了去,没过片刻,便传遍了整个校场

这些军汉们看着李禾的眼神,便都有些不善起来

这话不只戳到了如今禁军的痛处,因为这花架子的始作俑者,便是高俅这位便宜老子老子把禁军搞成了杂耍团,儿子却大言不惭的说是花架子,这事儿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高俅何等人也,立刻便觉察到了十万军士的敌视情绪,便要找个借口从赵佶身边离开,暗中去弹压警告,并为李禾的下场早做安排

要看热闹的赵佶却已经等不及了,一上高台,便又将李禾方才的话,大声宣布了一遍皇帝亲自出面动员,场面一下子便进入了群情激奋的状态,十万人同时对着台上的李禾高喊:“下场下场下场下场”

高俅这时却没法再做什么动作了,不然儿子事小,忤逆了赵佶却不是玩笑的

“犟牛儿,你看,这比试,该如何进行啊?”赵佶一脸狐狸遇到小鸡的笑容可掬

“都行”李禾昂然应声,看在台下军卒眼中,却又觉得自己被人轻视了,一个个都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待这靠了老子威风的黑小子一下场,便好好教训他一顿

最喜热闹的赵佶,继续火上浇油道:“那就传禁军总教头上来,让他挑选五项比试,书在木牌上呈报上来比试顺序,由朕随意抽取木牌而定五局各分胜负,胜方,官升三级,朕亲赐御酒、赏金百两,今后入宫见朕,不必除下随身兵刃还有,五项比试,任一方不得弃权,否则以抗旨论处五项比试胜局多者,朕今天这条腰带也给他了”

听了赵佶的吩咐,黑着脸的高俅面色突然变得一片惨白,心知官家这是要籍此杀杀儿子的威风,五项比试,不要说输赢,一个人全顶下来,累也累得死了

可君命难为,高俅此时的脑筋,已经转到了开封城中一个个有名有姓的大夫身下,想着哪一位名医最为擅长医治跌打,准备比试一结束,便立即请来给儿子查看伤势

台下听到赵佶的旨意后,都是一片欢呼之声,正所谓财帛动人心,五项比试,分局论胜负,每胜一项,便可得黄金百两的赏赐

以隶书书写的木牌,很快便被呈了上来赵佶也没看,直接命人在托盘上盖了一层布,自己伸手到布下,摸出一块,看了一眼,便扔给了高俅,让他自己念出来

“第一比:棍棒”高俅高声宣读

“吾皇万岁万万岁”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起的头儿,竟用这等山呼万岁的方式欢呼起哄也难怪他们会高兴,自家现下的总教头,便是号称枪棒第一,这第一比便是棍棒,岂不是要看上一出棒打黑狗的好戏?

第一个出场与李禾放对的便是八十万禁军的总教头,便是赵佶也有些意外,指着台下对李禾道:“犟牛儿,你可想清楚了?要不要下去比试?”

赵佶正说着,却觉眼角红影一闪,便见李禾已经从台上一跃而下,站到了校场之上

那总教头因为刚刚呈上木牌,此时正在台下,正与李禾对上

李禾只见对面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高足有八尺,还要稍稍胜过自己

这教头姓林名冲,家中世代枪棒,可绝不是什么花架子一见李禾落地,也不废话,自一旁军卫手中直接拿过一杆长枪,五指成爪握住枪头,嘎叭一声直接折断扔到地上剩下的一截白蜡杆儿,便被他拿着,遥遥指向李禾

这一手断枪为棍的功夫着实长气,立时赢得一片叫好之声

李禾可是知道自己此时的一身神力,本想就这么空手上去,却被台上高俅出言提醒要守规矩,无奈之下只得就近拾起了一根似乎是运送柴禾时掉落的木柴,拿在手中权作棍棒,遥遥指向了对面的林教头

“竖子,欺人太甚”李教头本就生得一双环眼,此时怒发冲冠,是瞪大了一双眼睛,像极了一头吃人豹子

眼见林冲动了真怒,高俅担心他怒极之下对自己儿子动了杀心,急忙又在台上呼喊,要李禾去取一根正规一些的兵器

李禾虽然还没有与高俅相认,却也知道这人是真心对自己好,便弃了手中柴禾,想了一下,怕自己又搞出什么违规的事情来,便也有样学样,学着对面林教头的样子,也随手自身旁护卫手中取过一杆长枪,手握枪头,一下折断,以枪杆儿遥遥指向了对方

“嗯?”李禾忽然发现场中突然静了下来,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便满眼疑惑地看向场中主持比赛的令官,试探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哦,开始”目瞪口呆的令官一下敲响手中的铜锣,示意比试可以开始

只见两道人影几乎是同时射了出去,同时中了定身法术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恢复了行动

李禾方才取的也是一杆长枪不假,可站在他身边的,是给赵佶护卫的御前仪仗,侍卫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八尺力士,那长枪却是通体精钢打造,李禾只凭一双肉掌一下子扭断精钢枪杆儿,虽非主动立威,却还是震慑当场

原本都以为林冲必胜的军汉们,此时却心中打鼓犯起了嘀咕,一个个只是瞪圆了眼睛,盯着场中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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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第二,祝兄弟们龙年飞龙在天龙运齐天

第五十二章 相惜

只见那一杆白蜡杆儿,在林教头手中便似活物一般,棍头上下颤点之间,条条棍影幻成一个白色扇面,压向了李禾,也不知其中哪根棍影是真,哪根棍影是假

以李禾此时的眼力,这些残象棍影却是难他不倒,手中钢棍一递,咄地一声,竟是一下将林教头手中的白蜡杆儿钉在了地上

那林教头果然不愧禁军枪棒第一的称号,双手撒棍,身子跃起,便在那棍尾上一点,借着白蜡杆的弹性,腾空跃起,自上而下踢向李禾头部

李禾没有伸手去挡,反倒探出手去,要抓住那林教头的脚踝

林教头身在空中,双脚却是一伸一曲,这里却有个名堂叫做阴阳腿,后世也有称鸳鸯腿的,却是曲缩的这一条腿,还藏了后招变化一见李禾伸手来拿自己的脚踝,那原本伸出去的一条腿却是突然缩了回来,另一条缩着的阴腿却变阴为阳,一下弹了出来,靴尖儿笔直却是点向了李禾头侧的太阳穴

李禾一爪拿空,却是不退反进,身子便似栽倒一般,压低重心向前冲了一步,却是险险避过了这破脑一脚,双手同时抢进林教头的近身,想要拿住林教头的大腿,给他甩将出去

林教头身在空中避无可避,眼看便要便李禾双手拿住,却见他双腿突然劈向两边,竟在空中来了一个一字马,生生在身形下坠之时,闪出了一拳空隙

李禾双手拿空,便见一道白影自林教头裆下呼啸而出,以李禾此时眼力,立刻便认出这道白影正是一端被钢棍钉在地上的白蜡杆儿

原来那林教头双腿点在翘起的杆尾上,借力腾空时,杆尾也被双脚点得压了下去,可那白蜡杆儿的前端还被牢牢钉在地面之上,杆尾压下之后自然还要弹起

林教头竟然已经算到了这一步,双手撒棍之后,竟还能利用被对手钉在地面的白蜡杆儿,埋下了这样一招后手,当真可以称得上神乎奇迹了

李禾双足一顿身形疾退,右手却是顺势拿住了自己的钢棍,手腕微动做了一个撬起的动作,却是要将钉在地面的白蜡杆儿给挑飞出去

不料那林教头便在将那白蜡杆让过裆下的瞬间,已是双手一抄,抢先一步捞起了自己的兵器

二人同时拖棍撤步

“英雄出少年”林冲向李禾挑起大指

“神乎其技”李禾与林冲几乎是同时伸出大指

二人哈哈大笑

“算平手?”林冲挑眉

“平手”李禾点头

二人将棍一抛,向对方迎面走去,伸出手掌,在空中重重一击

“啪”

“哎哟”林冲大叫

“我已经收了力气”李禾急忙解释

二人对视,“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惟恐天下不乱的赵佶不干了,在台上大叫道:“林冲,你怎么便认了个平手?”

“陛下,臣若再战下去,唯一结果,我死他伤,余下的四场比赛,他也别想比下去了”

“犟牛儿,你一向耿直,他说的可是实情?”赵佶又问李禾

“我力大,可将他连人带棍打成一团肉泥,却也躲不过他最后一招”李禾回答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李禾身体的非人素质,无论从力量度还是眼力反应上,都能将林冲吃得死死的

可林冲却是已经做到了棍如臂使,一根棍棒便好似自家肢体一般,当真是神乎其技,除非李禾不管不顾,凭了一身神力,管他甚么只是一棍打爆,否则也难言取胜即便如此,林冲在死前的反击,也一定会击到李禾身体

远没有尽兴的赵佶,眼看两人都认了平手,也只得摆了摆手,让两人先下去休息,自家向后一靠,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便又伸手去摸第二块牌子

赵佶见了这牌子上的内容,却没什么表示,只是随手扔给了高俅

“第二比:石锁”高俅大声宣读

石锁是军中汉子们常玩儿的把戏,就是练练力量,也实在玩不出什么花头,对于事事都要强调观赏性的赵佶,自然提不起多大兴趣

不过自高俅主抓禁军训练以后,军中的各项竞标,便都开始看重观赏性,石锁比试,也相应提高了一些观赏性

以前军中大比,石锁便只有一项负锁,只是看谁能举起的石锁加沉重,现在却又多增了两项抛锁与滚锁的把戏,算是聊胜于无

这一项石锁,军中派出的是一位貌不惊人的黑瘦汉子军中比试石锁,多是赤了上身下场,这汉子也不例外,可那赤着的上身,却看不出半点儿健肉,便是肋下的骨头都露出了两根,如此干干瘦瘦,却不知那力气都藏在哪里

这汉子本姓石,一身石锁本事军中无出其右,体型却偏偏干瘦如柴,巧的家中还是世代石匠出身,同袍们便都戏称他为石娃儿,意指他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石娃娃,这才一身无肉却力大无穷

第一项负锁,比的却也不只是个力气只见石娃儿面前一个个石锁层层垒起,很快便过了一人高度

这些石锁,每个都有五十斤的分量,负锁之人要抱着最下边的一块石锁,将这一叠石锁举抱而起站直了身体,数过十息,才算是一次成功负锁这个活儿一个不好,便要弄塌摞成一叠儿的石锁,掉下来砸到自己

负锁时,敢将石锁摞出一人高去的,军中便只有这石娃儿一人

过一人高下的石锁还在继续加高,石娃儿见过李禾与林冲的比试,多少也看出李禾的一些底细,知道这少年力气不小,可力气大,却不一定能够成功负锁

眼见石娃儿将石锁叠到了两人高下,原本兴趣缺缺的赵佶,也瞪大了眼睛,这么夸张的高度,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石娃儿缓缓围着那摞好的石锁走了一圈,这才站定了双脚,垂下眼皮一阵默默运气,这才蹲下身子,抱住了最底下的一块石锁,大喝一声,便见那二人多高的层层石锁,竟真的被他抱了起来

“一、二、三、四……”全场十万人同时为他数息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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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第三,祝兄弟们花前月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五十三章 首胜

“……五、六、七、八、九、十”全场欢声雷动

那石娃儿将石锁向前一倾,便看倒下的石锁在沙坑上砸出一片砂尘

这卸锁,也是个巧活儿,以石娃儿的手段,一人多高的石锁卸到地面,几乎可以做到落地无声,可这两人多高的石锁,便是以石娃儿的实力,也明显吃力,此时已顾不得好看,只能轰隆一下卸下了事

“爱卿,你看这一回谁能胜出啊?”见到李禾出场,赵佶便向一旁的高俅问道

高俅陪着这位主子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一听赵佶问话,便知他的心意,怕是又要关扑设局赌上两手了高俅当然只能押那容易输的一方,当即便道:“臣当然看好我家牛儿”

“好,朕便以这件袍子作注,赌那石娃儿获胜不知爱卿准备以何为注啊?”

“陛下龙袍无价,臣无等价之物可与陛下龙袍相较,还请陛下开恩”高俅求饶了

“哈哈,”赵佶大笑,“你若输了,朕也不要你别的,便把你只玉宝大将军输给朕”

赵佶口中的玉宝大将军,说的却其实是一只斗虫儿蟋蟀上一回君臣几人一起斗虫儿的时候,这只玉宝大将军便为高俅赢了同僚的几处园子和赵佶收藏的一张汉代古琴

输点儿东西赵佶并不在乎,可这玉宝大将军通体玉色,竟是一只罕见的白化蟋蟀,这一下却引得赵佶爱美之心发作,便一直惦记着这事儿

高俅自然也看出了赵佶的心思,一只斗虫儿而已,以他的眼色手段,理应主动献上才对可高俅平日里养着的虫匠第一高手,却在前几日抓虫时,被毒蛇咬伤,挺了半日却是一命呜呼了

这君臣几人,都是隔不数日便要设局一次,赌注至少也是一幢开封城中带园子的豪宅私邸,此时高俅手上真能上阵应对的,便只有这一只玉宝大将军,若是给了赵佶,怕在下次的斗虫儿会上来个满盘皆输的下场,便是以高俅此时的身家,如此输法却也真个儿吃不消的

可官家都开口了,高俅此时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来,不论输赢,这玉宝大将军都是要双手奉上的

赵佶侧首与高俅定了赌约,刚正过脸来,双眼便突然变大,瞪视着前方,便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禾面前的石锁,已撂到了两人高下,可,李禾并没有叫停的意思,此时那码放石锁的,已经换了一付高的梯子,继续向上叠着石锁直到那梯子也不够高了,李禾才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了

那码放石锁的人,自梯子上下来后,拿了梯子立马闪人,唯恐那摞到三人多高的石锁突然倒下来把自己砸着

李禾走上前去,伸手抱住最下面的石锁,站了起来

全场一片寂静

半晌之后,有些奇怪令官没有计数的李禾,开口试探地问道:“那个,我现在算是成功负锁了吗?”

“啊?哦”被李禾惊得目瞪口呆的令官终于回过神来,急忙点头道:“算,成功,成功负锁”一边说着一边向后一路退去,唯恐李禾忽然卸锁,砸到自己

李禾听了,便把石锁放回了原地,三人多高的石锁依旧摞在那里,便似乎从未动过一般

“彩”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十万军卒突然彩声雷动,疯了一样的鼓噪叫好李禾这一手举重若轻,实在是太漂亮了,便是对他敌视的军汉们,也服得一塌糊涂

赵佶下意识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却觉满嘴发苦,不由冷了脸道:“这茶大苦,拿下去换了”

身旁的内侍闻言忙接过茶盏,低头瞅了一眼手中的茶盏,再看向赵佶的目光却透着一丝古怪,这盏里明明便是加了冰糖桔丝的冰镇酸梅汤,怎么会喝出苦味来?

李禾胜了第一场,接下来却还有两场

再次出场的石娃儿,那样子倒真是有些名副其实了,整个一付面无表情的石头脸

第二场抛锁,还是高俅借鉴了街头杂耍的手段想出的花头,让军卒们将石锁一个个高高抛起,边接边抛,连续不断舞成一个圈子

抛锁的规则也很简单,同样以十息为计,能够持续抛起的石锁越多,成绩便越好

石娃儿将石锁一溜摆好,便一个接一个的抛了起来,没一忽儿,便有十多个石锁在他双手之间不断抛飞轮转起来,石锁数量还在继续增加,最后直到二十三个,这才稳了下来,双手抛接转满十息后,二十三枚石锁卸下时,竟一溜儿落下,码成了一摞儿

这一手俊功夫,立刻又让军汉们好一阵鼓噪石娃儿平日大比时,最多一次也就抛起了十八枚石锁,这一回却是一下涨了五枚,看得大家都是大呼过瘾

待到李禾出场时,大家重又屏住了呼吸,一个个把眼睛瞪到了极处,生怕漏过了什么精彩场面

李禾站到场中,没有立刻抛锁,而是转头向一边的令官问道:“这抛锁,是否十息之内锁不落地便算有效?”

“然”令官回答得掷地有声

李禾开始抛锁了,真的是抛锁,抓起一枚石锁便向上直直抛起

“哇哦”全场一声惊呼,看着那锁在空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只有那专于射箭的神射手,尚能看到空中其实还有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儿

李禾如法炮制,一枚枚的石锁不断被他直直抛向空中,一气儿直抛了五十枚,见场中现成的石锁都被抛光,这才罢手,转头看向令官

“一、二、三……”全场响起了计数之声

“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全场数过十息后,计数之声依旧不停,“一百一十、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二、咚”第一枚石锁终于自空中落了下来,锁身没入地面,竟是与地齐平

“咚、咚、咚咚咚咚咚……”五十枚石锁连续落地,待最后一枚石锁落地后,再看地面,五十枚石锁成一字嵌入地面,不仅锁与地面工整齐平,锁锁之间是密无缝隙,便如同巧匠砌出的一条石道一般

“哗”这一回场面是彻底引爆,十万军卒疯了一样大呼小叫,手里一切能够扔出去的东西,都被他们抛向了空中

第五十四章 空子

“蛮牛蛮牛蛮牛蛮牛”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儿,全场十万禁军,整齐如一的喊起了号子这蛮牛,无疑是他们给李禾起的绰号

军中强者为尊,蛮牛二字,代表了十万禁军对李禾的真心认同也只有李禾这等蛮不讲理的比法,才能让十万禁军同时吼出蛮牛二字

“哼”赵佶嚯地起身,解起了自己的龙袍三局两胜,李禾已经赢了

“陛下,臣不敢受,臣不敢受”高俅一见赵佶真的要把龙袍输给自己,慌忙跪倒在地,磕头如蒜捣

“君无戏言,况且赌品即人品,朕的人品,有那么滥吗?”赵佶面沉似水,将解下的袍子扔给了高俅

高俅只得接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到底要在哪里起一座祠堂,专门供奉这件龙袍才好

剩下的一场比试,已经无关大局,石娃儿却依旧全力以赴,那一枚枚石锁便仿佛粘在他的身上一般,在他的胳膊与胸背之间滚来滚去,竟足足有十枚之数

这滚石锁可不比滚石球,锁是方的,要想滚起来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高石娃儿的手段立刻又赢得了一片叫好之声

待李禾出场时,他又再次询问了滚锁的相关规则,然后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腿向前伸直,摆了一个奇怪无比的姿势

场中瞬间又静了下来

李禾拿起一枚石锁,以其中一个石角点在自己腿面上,双手用力一搓,便见那石锁以石角为支点,高旋转起来

高俅眉毛一动,心中笑着骂了一句这小子原来这一手花活儿高俅自己便会,只是将这石锁换成了皮毬而已,高毬曾经以一个手掌的三个手指为支点,同时在一掌之间旋起了三个皮毬又同时在身上各处,包括额头、鼻尖、脚尖……那一次,高俅便也是这般伸直了腿坐在地上

好在李禾并没有在自己的鼻尖上转石锁的打算,只是在两条腿与左胳膊上,同时旋转着立起了十二块石锁

说起来这已不算是滚锁,可刚刚问过规则的李禾,确实符合滚锁比试中,石锁旋动于身上不得落地的规矩,这一局,又是李禾胜出

“拿酒来”赵佶冷着一张脸,依约要为胜者亲手倒酒

若说上一局抛锁,李禾是凭了一身神力取胜,这一局滚锁,却明显是在钻规则空子的智取了这一点却尤其让自认聪明的赵佶不爽

拿起酒坛,上面映出的一双眼睛突然一亮,接着那属于同一张脸的嘴角也轻轻勾起,赵佶捧起酒坛,向杯中倒满后,将酒坛放下,却自己拿起了理应赐下的酒杯,道:“壮士当豪饮,蛮牛当牛饮,来,朕赐你的御酒,当满饮”一仰脖,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亮起空着的杯底,向李禾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哼,哼哼哼哼,这天下便只你一个会钻空子不成?朕可没说赐的御酒到底有多少,现在让你喝一坛,你也没话好说

其时正值六月酷暑,李禾这两场比试下来,倒真有些口渴难耐,一见赵佶赐酒,哪还去想其它,抱起酒坛便是一通牛饮喝完一抹嘴巴,道:“畅快”

“啊?”赵佶有些傻眼,似乎,并没有把这家伙灌醉啊这一下赵佶便又有些后悔了,这可是整整一坛“龙涎”啊

宋廷有自己专用的内库匠专门为皇家酿酒,这些以内法酿的酒叫做内中酒,在外面便是有钱也喝不到,唯一享用的渠道便是皇家赐予这酒还有帝、后、妃、亲王等等一些等级分法

这一坛龙涎,便是帝酒中的极品,今天也是赵佶忽然兴起,这才带了一坛过来,准备看完禁中大比后,赐予夺标将士,以此激励军心士气的,却没想到被李禾一个人便包了圆儿

这龙涎,因为原料珍贵工艺复杂,便是产量最高的年份,年产也不会过十坛看着李禾一脸灌了个水饱的满足,赵佶心里一阵痛心疾首的大叫:“牛嚼牡丹,真真是牛嚼牡丹煮鹤焚琴……”

便在这满心肉痛之中,赵佶摸出了第三块木牌:弓矢

禁军一方出阵的是绰号鹰儿眼的一位中年汉子,背上一把长弓,弓背上因为长期手握,而起了一层油光,显然是在弓箭上下过苦功夫的

鹰儿眼见过了李禾前两场的表现,此时已不敢托大,特地向令官申请了试射,以调整弓箭的准头

这试射本是射箭比试中的常例,令官自无不允

“咄咄咄咄咄”鹰儿眼箭出如风,五箭几乎不分前后,全中靶心

“好啊”军汉们又是一阵鼓噪

李禾取过一把弓,也有样学样的搭箭拉弓,嘎,弓断了

又取过一把弓,搭箭拉弓,嘎,又断了

又取过一把弓,搭箭,“住手”令官大叫

李禾停下拉弓

令官急忙吩咐下去,取出了军中最强的五石劲弓

以一石百二十斤计算,五石强弓便需要六百斤的拉力,方才拉得开这等强弓,竹木制的弓背已经不敷使用,此时取来的五石强弓,便是一把铁背弓

李禾搭箭弯弓,啪,弓弦断了

令官脸都绿了,却硬挤出一个笑容,两个小眼睛可怜巴巴地向李禾眨巴着,希望能引起他的同情心,高抬贵手放过可怜的自己

李禾挠了挠头,一脸憨厚道:“那个,这些弓都不合用,我可以自己改造一下吗?”

“嗯,嗯嗯嗯”令官双目含泪,一个劲儿的点头

“那,这个铁背弓,能再取几张给我吗?”

“嗯,嗯嗯嗯嗯”令官继续点头

这一回,所有的五石弓都被取来,加上李禾手中的,一共六张弓令官还善解人意的为李禾多备了些五石弓专用的弓弦

李禾拿着六张弓比划了一下,点点头,正要动手,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呼地一下又窜到了令官面前

令官被他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他手中拿着一支羽箭,正冲着自己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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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禾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给张推荐票撒

第五十五章 继续

“有个问题,”李禾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依次点了羽箭的箭头、箭杆、箭尾三个部位问道:“中靶有效,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当然是箭头中靶才有效”令官刚摆出一付你白痴啊的表情,便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警惕地看着李禾:眼前这小子可是钻空子的高手,自己,莫不是又着了他什么道儿?

令官又看了看李禾手中的羽箭,没错啊,确实只有那箭头部位射中靶子才算有效,这里头能有什么空子可钻?

六张弓,李禾先将弓弦卸下,六张铁质弓背叠如一张,双手用力,便看那弓背中间,也就是射箭时搭箭的那个位置,慢慢向内弯折

这可是五石强弓的弓背,用铁都是千折锻打,寻常刀剑一下砍上去,弓背印子一个也无,砍它的兵刃,能崩个缺口而不当场断折的,那都已经是值银百两以上的上好兵刃了

眼看李禾只凭手劲儿便将六张叠在一起的弓背就这么给扳弯了,赵佶的下眼皮开始突突突地跳起来

刚才他又跟高俅打了赌,这一回下的注,是脱了龙袍后,露出的那一件金丝软甲

全场都在看着李禾双手连扳带拉的折腾那六张弓,可待他再次将那六张弓拿起时,还是无一例外的全部傻眼

六张铁胎弓,便仿佛六根粗铁丝一样被李禾拧成了一股,做成了一个丫字形骨架一共二十四根五石弓弦被拧成一根皮筋,固定在“丫”字形的两个角上

这这这,这是……弹弓?

“嘎”李禾一下折断箭杆,只留下一个铁箭头搭在皮筋之上,二十四股弓弦拧出的皮筋儿,比箭头粗上不少,这弹弓上的皮兜便省了

全场只听得一串开弦声响,那巨大弹弓被李禾拉满,一松手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射哪儿去了?

便是以鹰儿眼的眼力,此时也是一脸茫然

“砰”赵佶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便听得前方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砰砰砰砰砰……”循着声音,全场都望了过来,只见高台之下,一连串落下十多只大雁,一字排开画出一道笔直的直线

立刻有人上前清点,然后回报给赵佶,一共一十三只,身上血洞对穿,似为同一箭头洞穿毙命

一箭双雕便是了不得的绝技了,这一箭十三雁……赵佶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其实也是凑巧,恰有一行大雁排成一字长阵自校场上空飞过,那头鸟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带头拉高,把一字雁阵的队尾正好卖给了李禾,被李禾一箭从队尾穿到了队首,若是换了别个不会排队的鸟儿,李禾却也没有这等露脸的机会

赵佶没觉得李禾用弹弓射箭头有什么不妥,被李禾连钻规则空子的令官却有些不爽了,便想要找回些脸面,向李禾道:“这场比的是弓矢,你这用的是弹弓,不合规矩”

“哦?”李禾一脸惊诧,指着手中的弹弓道,“这个,是弓背吗?”

看着被李禾扭成了麻花的铁胎弓背,令官眼角抽搐着道:“是弓背,不过……”

“这个,是弓弦吗?”李禾截断令官的话,指着皮筋儿问道

“是弓弦,不过……”令官嘴角也开始抽搐了

“不过被我改造了一下,弓背在,弓弦有,中靶有效的箭头也在,请问,我哪里不合规矩了?”

“这,这这,你,你你,强词,强词夺理……”令官现在浑身都开始抽搐了

赵佶这时却是来气了:辽人欺我大宋,无非便仗着弓马娴熟,我赴辽使者,常在宴会之中被人以骑射之技耀武扬威,今儿个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位一箭十三雁的猛士,辽人来使时,朕也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你丫的这是想干甚么?

立刻吩咐人下去,让那令官直接滚蛋,赵佶自己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竟然是要亲自担纲,任这场禁中大比的令官

比赛没有任何悬念,若非赵佶之前有旨,不许弃权,鹰儿眼早就不比了,李禾只消将箭靶立到八百步以外,鹰儿眼便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自己射的箭半路便落地了,这还怎么比?

李禾在家乡时,便射得一手好弹弓,此时虽然失忆,却不影响他对弹弓的熟悉,这便如同一些人失忆后会忘了自己是谁,可若是之前便读过书的,却不会因此而变成文盲,该会什么还是会什么

之后进行的静靶与动靶的比试,简直便成了李禾一人的弹弓表演赛

结果看得赵佶一激动,要专门给李禾打造一把纯金弹弓送他

比试结束后,赵佶是当面将一袭金丝软甲脱下,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中衣,并将软甲亲手披于李禾身上,穿戴整齐

这一幕礼贤下士却是看得十万禁军热血沸腾,齐齐跪下,山呼万岁不已

圣人瘾再次得到满足的赵佶,只觉脚下仿佛踩着棉花一般,走起路来飘飘荡荡恍若腾云此时再看李禾,是愈发顺眼了

赵佶的修长手掌再次伸到那蒙了布的木盘之中,第四场比试:马术

因为缺少养马地,骑兵一直都不是宋军主力,可哪支队伍,却也都有骑兵的存在,以拱卫京畿为首要职务的禁军卫卒,也同样有马术操演

林教头选了这马术为五项比试之一,却是看了李禾没有随身马匹,忽然冒出的主意

这军中的马术操演,骑士与马匹都是一一对应,长年在一起磨合训练,这才能够在上阵时人马如一,驱策自如

李禾便是精通马术,乍骑一匹自己不熟悉的马匹,若只是骑马奔跑当然没问题,却难以指挥马匹做出高难度的细活儿

而实际情况是,李禾压根儿就不会骑马

见了禁军一方派出的人选,赵佶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却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家?

那老人家骑的马匹,也是骨瘦如柴,配上那一身黑毛儿,远远一看,便似是一头偏高的驴子

第五十六章 跑马

这老人姓王,名字已经没人知道,年轻时因为一手相马绝活儿,便在京师一带号称马王,后来年纪渐长,却因为一手调理马匹的绝技,而继续留任军中,成为禁军之中罕见的爷爷兵

那些喜欢找乐子的军汉们,便在他绰号马王的后边儿,又加了个爷字,马王便被叫成了今天的马王爷

马王爷相马有道,这匹黑色瘦马,便是他以一匹拉车弩马的价格买到手的,当时还被不少同行讥笑了一番,结果这马被马王爷拉回去加料喂了一个月,再拉出来时,在几乎无人看好的情况下,包揽了开封关扑赌马比赛中,所有的冠军

以至于这之后,黑马一词便成了大爆冷门的代名词

这匹黑马是马王爷自己掏银子买的,是他的私马,平日里却在禁军的马场里调教,此时请他出阵,这身份倒是有些两边不靠,好在无人深究,这位京师关扑跑马场上至今未逢一败的黑马,还是顺利出场了

赵佶毕竟还是帝王之尊,所谓的荒唐,也只是与之前几代先帝相比,这匹名动京师关扑界的黑马,他却并不知晓

可他不知道,不代表高俅不知道这位高太尉,为了陪皇上玩得开心,家中养斗虫的、跑狗的、斗鸡的、赛马的,林林总总的专职匠人,至少数百号人马

这些驯养成果,在赵佶面前露脸之前,通常都会在京师的关扑行里先行试水只有通过实战,才能客观评估出这些斗虫赛马的等级水准,同时也顺带在赌场上捞上一笔外快,何乐不为?

这匹让京师所有参加关扑竞赛的马主,都深恶痛绝的黑马,高俅如何不认得?

奈何这马王爷虽在禁军中任职,私下里却是蔡京府上私聘的驯马师,平时这匹私马便公然养在禁军马场之中,高俅也只好睁眼闭眼佯作不知,这时自也不好叫破

高俅一张偏黑的面孔,此时明显有一层红光泛起,一双眼睛是亮得吓人这匹黑马,让高俅近几个月,赔了数万两的银子,并因此连着换了三拨驯马教头,却依然是屡战屡败

这马术原本分三场比试,分别为跑马、跃马和避矢高俅为了追求观赏性,却将三试合一

将平地竞的跑马、越过障碍的跃马与骑马躲避箭矢的避矢,三种比法合而为一,其精彩激烈程度果然盛过任何单一的一种比试,让赵佶大呼过瘾

李禾再次细致的询问了规则,与前面那位一脸警惕的令官不同,讲解规则的赵佶双眼放光,一脸的惟恐天下不乱,只盼着李禾能再搞出什么惊天妖蛾子来才好

赛程只需要绕着跑马场跑上一圈,马道上的障碍,便是军中现成的木制拒马,分大中小几个尺寸高低错落

还有几根绊马索松松垮垮地摆在夯土地面,两边有人,马奔近时便会拉起绊马

马道外面一圈,每隔一段距离,便可看到一个与大军行营扎寨时,一模一样的高脚哨楼,比试时,每楼之上都有一名箭手,每人备有十支羽箭,随时可以对着马道上的骑士与奔马射出粘了白垩粉的钝头箭

比试规则也很简单,最快跑完一圈,且非要害部位中箭不得过三支者便是冠军其间,若双脚着地者,人马脱离者,头部中箭者,直接淘汰出局

这要求可是太高了,若是一开始就跑在前头的,就要比后边的面临多的箭支袭击若不想当出头鸟,一旦被领跑的冲过了箭雨,那便要输了比赛除非实力上拥有绝对优势,不然一场比赛下来,光是内心的纠结,便足够让人内伤

马王爷骑在马上,已经立在起跑处,李禾却溜溜达达地走到了人群里,向刚刚玩杂耍的军汉们,借了一副高跷回来,马匹看都没看,便随手牵了一匹,也没要鞍鞯

压根儿不会骑马的李禾,牵着这匹没有配鞍的光背马到了起跑处,直接跃上马背,也不知将脚套上马蹬,便这么坐在了那马的光背上面

一旁的马王爷,被李禾这一付棒槌相给气得下眼皮儿一阵突突突地猛跳,刚刚强压下火气,一瞥眼却看到李禾的坐骑,双眼竟是不由一直,之后便觉血往上冲,眼前一黑,竟是险险栽下马来

李禾那马毛色水亮极是精神,可那只是上半身,若是目光下移,便会看到那马的腰身粗大,竟是一匹怀了小马驹的母马看那已经明显隆起的肚子,竟是马上就要生了

马王爷比了一辈子马,却从未被对手这般轻视过,强忍着火气一口黄牙都要咬碎,一张黑色脸膛已经憋成了紫茄子,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在比试中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什么叫马王爷三只眼

正站在一旁充当令官的赵佶,见了这一幕,险些笑出声来,想要强忍笑意,肚皮却传来丝丝疼意,眼看便要抽筋儿,没奈何,赵佶匆忙把令旗一挥:比试开始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马王爷坐下黑马,便似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却见李禾坐下的那匹怀孕的母马,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李禾刚刚扔给她的一颗大白菜,四只蹄子只是为了让自己吃得舒服些,而稍稍挪了挪地方儿李禾正在马上专心地往腿上绑着高跷

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马王爷此时已经冲过了第一道拒马,躲过了三支冷箭,跳过了两道绊马索

李禾还在继续绑着高跷

等李禾绑完高跷抬起头来时,马王爷骑着他的那匹黑马,已经跑过了一半路程,身上却只多了一个被钝箭射中的白点儿

李禾白牙一呲,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抓着马颈的鬃毛,一个倒立空翻,咄地一声高跷点地,竟是翻下了马来

再看那马,竟已被他抓着鬃毛举过了头顶

“咄,咄咄咄咄……”随着高跷点地的声响越来越密集,举着马匹的李禾越跑越快,竟在身后脱出了道道残影

马王爷已经冲过了最后一个箭楼,身上被钝箭染上的白灰点子只比方才多了一个,前方一马平川,以黑马的冲刺能力,甚至一个呼吸的时间都用不上,便可成功冲过终点马背上的马王爷热血沸腾,横在终点的锻带就在眼前,近了,近了……

第五十七章 淬心

早已经历了无数大赛的黑马,此时不用马王爷示意什么,已经习惯性的压低了脑袋伸长了马颈,探出马嘴去撞那虚架在两根立杆上,象征着第一名的锻带

“嗯?”黑马脚步没停,马眼却是突然睁大,唇上习惯的触感没有传来,撞空了?

马王爷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终点上突然凭空消失的锻带:活见鬼了?

“咴……”一声马嘶响起,吓傻了的怀孕母马,这时才想起惊叫一声,感觉眼前突然倒转的世界又突然正了过来,四蹄着地,却是被李禾给轻轻放到了地面

“你,你你你……”马王爷指着李禾,确切的说是指着李禾脖子上那条锻带,一脸活见了鬼的样子

“蛮牛蛮牛蛮牛”喊声雷动,全场再次陷入癫狂之中

李禾确实没有双脚落地,李禾确实没有人马脱离,李禾,再一次成功的钻了规则的空子

“蛮牛蛮牛蛮牛”气喘吁吁跑到终点的赵佶手舞足蹈,与场中十万禁军一起忘形吼叫

终于到了最后一场比试

赵佶一把扯去托盘上的盖头,盘子里孤零零地一块木牌,上书两个墨字:蹴鞠

蹴鞠之戏,据说为黄帝所传,史有所载的,则可上溯至春秋战国时的齐国,当时齐地蹴鞠风气极盛至汉代时,是被列入军队训练科目,到了唐代,蹴鞠大大小小各种玩法,已差不多数过百种

到了如今大宋,太祖赵匡胤自己便是蹴鞠高手,蹴鞠是得到了空前发展,圆社,也就是以蹴鞠爱好形成的社团,遍及全国各地,各地蹴鞠之风都是极盛,玩法是不计其数

但总的来说,都不出文、武两种比法

所谓文比,便是指赛中双方身体没有接触,基本规则是在场中间设一网架,双方踢毬过网,接不到毬或踢出界外的,便算输上一筹称为拦打

武比则是由汉代军中蹴鞠而来,称射辕辕者,车前驾牲畜的两直木军中行营扎寨时,为图方便,便将车竖起,车辕冲上,两车相对,形成一个由车辕组成的大门,称为辕门

所谓射辕,便是在场地两端各立一辕门,分作两队人马,若两军对垒互冲营门一般,在不许动手触毬的情况下,想方设法将毬送入对方辕门之中射辕成功破门者,便算拔得一筹

由令官兼任的计筹官便会给破门一军加上一筹比赛结束时,得筹多者胜

文武两种比法之外,还有一种不用门、网的玩法,就是大家一起将球互相踢来踢去,不使落地,甚至一个人自己踢也可以,称为白打

高俅当年便是开封有名的毬头,号称文武双全,各种玩法样样精通

今天要比的蹴鞠,便是由高俅亲自制定规则的七人射辕比赛

站在开阔平整的射辕场地上,李禾看着手中的皮毬,一脸怔怔,竟是当众发起呆来

父亲去世前,李禾也是个蹴鞠爱好者,父亲过世后,为生计所累的李禾,自然没了玩耍时间,每次见到小伙伴们踢毬,都只能强压下上场的心思,低着头匆匆绕道而过

父亲过世后的第一年,不知多少次在梦中,李禾梦到自己重回到了蹴鞠场上,与小伙伴们尽情踢毬,醒来后,却只有凄冷寒夜……

一枚小小的皮毬,既是父亲在世时那幸福时光的缩影,也是父亲去世后那午夜梦回的酸涩

法术可以封印记忆,却阻不住十四年重如山岳的情感沉淀

酸与甜、苦与乐,十四年来的种种情绪,齐齐涌上李禾的心头

失忆前,一直处于自我压抑的李禾,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面对自己的种种情绪也恰恰因为失忆,没有了忆起往事的干扰,李禾此时面对的,便只是那一股股曾经流过心头的纯粹情感

大千世界人海茫茫,却从无一人能如李禾此时一般,如此清澈无扰的彻底面对自己过往所有的真实情感

心底沉淀无余泛起,便如大浪淘沙,泥沙去后只有真金能够留下

正给李禾讲解规则的赵佶,见状立刻闭紧了嘴巴,并抬手示意众人不得打扰

李禾之前连续的出位表演,正合了赵佶的心思,此时一见李禾如此,还以为他那怪招迭出的脑子,又想出什么歪主意了,双眼巴巴地看着李禾

便在这时,李禾目光陡然一清,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哦?”赵佶心中一喜,以为是李禾又有了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立刻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询问李禾比赛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他们有七个人,我这边……”

李禾还没说完,便被赵佶打断

“爱卿准备自己以一对七?哎呀呀,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好,不要理什么规则,朕准了”

“我这边……还缺六个”李禾用目光看着赵佶的一班随驾人马,与禁军打擂,这人自然不能从对手一方选

“啊?”赵佶一呆,知道自己摆了乌龙,面上不由一红,道:“哦,朕准了,朕带来的人,爱卿可以随意挑选”

见李禾把眼光递向了自己,高俅善解人意地揽下了选人的活计

很快,一支由朝中一、二品大员与御前侍卫组成的阵容便出炉了,高俅自己也在其中

对面禁军已经在自己的半场站好,看站位,他们今天选择的阵形是七星阵

射辕属于蹴鞠武比,本就是汉代军中练兵之法,所谓排兵布阵,这射辕自也有其阵法

高俅嘴角微翘一脸不屑,这些阵法以及临场运用,可都是自己教给他们的,眼睛只一看对面的人员组成,便已心中有数,双腿叉开在自家半场中间一站

射辕参赛双方称为两军,故毬头又名领军

便如军中排阵一般,何种阵法,对于训练有素的毬卒,只需一看领军所在位置与站姿,便可知晓

高俅在随驾队伍里选出的人,那可都是平日里能够陪着赵佶蹴鞠的,文化不一定高,于蹴鞠一道却都是能够著书立说的一代宗师一看高俅叉腿站定,立刻便自觉的以他为中心,站成了一个圆圈

对方毬头一见,却是露出一脸古怪神色

第五十八章 射辕

高俅这一军所布下的,正是蹴鞠中的梅花奇阵

可梅花五瓣,这以高俅为花蕊站成一圈的,便只有五人这也是梅花阵被称为奇阵的原因

汉传《射辕古谱》中载梅花阵:毬头占中,五人环绕,若梅花五瓣,尚有一人游离于外,若傍花之叶,故称叶将

梅花阵中,这叶将,却不是红花还须绿叶衬的绿叶,恰恰相反,对于这阵中唯一走位不定,甚至可以说是游离于整个阵法之外的自由人,各方面要求之苛刻,几乎无人能够达到

寻常阵法只有毬头一人主持阵法统领全局,这叶将,却有自行其是不受毬头节制的特权

比赛中,叶将既不能干扰己方阵形运转,又要审时度势出奇一击,发挥奇兵的作用

所谓阵中藏奇方可称奇阵,梅花奇阵中的奇,便全在这叶将一人身上

高俅年轻时曾经担纲过叶将一职,现在年纪大了,经验虽然愈发老道,体力却已经无法满足叶将满场飞奔的要求

这叶将人选,不消说,自然非李禾这位奇人莫属甚至可以说,高俅布下这梅花奇阵,便是为李禾一人量身打造

不要说李禾已经失忆,便是一位以蹴鞠为业的毬技高手,若没有阵法大家给他拆阵,讲解各种阵法的临场运用,他也踢不了这种将军阵融入蹴鞠的比赛

射辕比赛可用阵法过百种,便只有梅花奇阵的叶将,可以完全脱离于主阵之外,而不影响阵法的正常运转高俅布下此阵,可说得上是用心良苦

禁军一方俱是一身箭袖短打的黑色绸衣,显得精神异常

李禾一方则因为上场人员都是临时征调,里面还有一些官家身边随时伺候的人,并不方便换统一服饰,便都以李禾为标准,临时披了一件大红的披风

高俅因为身上已经披着官家亲赐的明黄披风,不便换下,便一身披黄的站在了场中

乍一看去,倒真是红花黄蕊的一朵五瓣梅花

只穿了一身月白中衣的赵佶,则一脸兴奋的站在场边,射辕比赛他看了无数,却是第一次下场充任令官手里拿着鼓槌刚要槌下去,又忽然停住,开口道:“胜方,今晚与朕同席畅饮,朕赐金杯御酒、黄金千两首功者,朕另铸金靴一对,以示褒奖”

此言一出,禁军一方便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眼冒红光鼻息灼热,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还没使力比赛哪,浑身便已开始发烫

“嗵嗵嗵嗵嗵嗵”

自古军中,鼓响为进,鸣金为退

鼓响,比赛开始

双方已经掷完宣合通宝,由禁军一方率先出毬

只见禁军七人同时发动,站在天权位的毬头王朝,一脚出毬踢给站在天枢位的马汉,天枢位本是北斗第一星,此时正在右翼先锋位置,得毬后,沿右翼一路狂奔

同时摇光位的张龙,也就是北斗七星的末星,于左翼锋位向前飞奔

若自高台向下俯看,此时禁军一方,便如同一个倒写的“人”字,以毬头天权位为中轴,每边各三名,对称向前飞奔

高俅眼睛一眯,识得这是北斗星阵的冲阵队形,心中冷笑,知道这是禁军一方要凭借自己身高力大,使强力冲阵,逼得己方与他们进行硬碰硬的身体接触

高俅步子向左一跨,却见一朵红梅整齐左移,高俅竟然领着全队六人一起迎上了对方拿毬的马汉

“硬碰硬?”高俅嘴角一勾,“那就满你们的愿”

脚下带毬一路狂奔的马汉却是大喜过望,这招“声东击西”可是高老儿教给自己的,一队入场总共只有七人,分出六人来围堵自己,只要将球传给同伴,那可就是六打一了

六人组成的梅花阵来势汹汹,高俅讲解过的要领,在马汉脑中已经形成了本能,“群围当面,须远调、忌短传”,高俅的教导让马汉瞬间做出了正确判断,一个大脚便将毬踢向另一侧

只见那皮毬竟是籍着向左疾旋,在空中弯出了一道月弧线向回兜转,这毬竟然能在空中拐弯

蹴鞠发展至宋代,制毬工艺已经达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空前高度

正式比赛用毬,是形成官方定例,要求皮毬整重十二两,由十二块牛皮粗革作皮面,表面不见针角,内里则以猪膀胱充气作毬瓤,称为正毬

高俅又在此基础上,将一层粗厚牛革改为两层轻皮,轻皮之间夹以薄薄的一层鹅绒,这便在毬的表面形成了一个有弹性的夹层原本粗革表面,又被改成了头层牛皮

如此制法的夹绒皮面球,配上能够增加触毬摩擦的鹿皮靴子,可以通过一些脚法精微控制,使球形成强力旋转,籍此使球的飞行轨迹加多变难测,极大加强了蹴鞠比赛的观赏性

譬如这一脚长传,便是依靠脚尖内侧猛搓毬皮表面,使毬在空中疾旋转,从而让毬的飞行弧线获得大内弯,使人不易防守

这一脚传毬,便是十万禁军中无人能防的“波斯弯刀”,踢球的脚法则称作陀螺脚,意指能使毬如鞭抽陀螺一般高旋转

毫无经验的李禾,冲到半路,便看到皮毬自空中向后拐了过去,自己却是跑得过了头回身再看那毬,却已经稳稳落在了左翼突在最前的张龙脚下

“妖刀,妖刀,妖刀”这一脚骗死人不偿命的传球,立刻赢得十万禁军齐声欢呼

马汉右脚踢出的“波斯弯刀”冠绝全军,全场呐喊的妖刀正是他的绰号

张龙刚刚把空中来毬卸到脚下,便见一道红影鬼一样出现自己面前,大骇之下,触毬的脚便不由加了力道,一下将毬远远的趟了出去

待他再次追上毬时,已经到了与球门平齐的端线,只得一个倒地勾毬,在毬冲出端线的瞬间,用左脚将毬勾传向了辕门前方

张龙倒地后冲势不止的身体继续向前滑去,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一个红影在自己身边攸忽出现后,又一下消失,虽然明知那不是鬼,却还是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

毬在辕门前疾划而过,右翼天璇位的赵虎正好拍马赶到,整个身子借着前冲之势一个鱼跃冲顶,余光扫到毬影,心头一喜,知道这回是有了

“嗯?”赵虎一愣,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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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发个北斗七星的图片,方便兄弟们查看阵形,可这图片需要审核,等不及的兄弟们,可以自己查下北斗七星的位置

第五十九章 顿悟

“哇”全场发出一声惊叹

只见李禾一腿独立,方才踢球的左脚还没有收回,为了避免撞到赵虎的头部,李禾触毬之后,又将腿过度抬高,让赵虎从自己腿根处穿了过去

再看空中那毬,却是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高高飞向空中

十万观众齐齐仰首

“一、二、三……”大家齐声计数,一如之前比试抛锁时那样

人群之中,竟已有人开出了赌盘,赌李禾这一脚冲天炮,要多久才能落地

“……四、五”计数声戛然而止,那毬已经开始重回到人们的视野之中

毬头王朝瞳孔一缩,他可是十万禁军的蹴鞠头把交椅,正所谓熟能生巧,巧极生灵这王朝,便是在蹴鞠场上已经巧极生灵的人物,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场上直觉,让他在重看到球影的瞬间,便嗅到了一丝极其危险的味道

呈倒“人”字形的冲阵队形,王朝虽然托在最后,可此时全队整体前移,托在最后的王朝,也已经到了两个半场的交界中线处

于是众人便看到站在中场的王朝,突然转身,疯了一样向着自家的辕门方向跑去

全场再次傻眼

“大头……大头……”场中有人开始喊起王朝的绰号,却不是助威,而是有那促狭鬼趁机起哄,声音脱长,如同魂兮归来的招魂调调,那是将王朝当作了失心疯,要给他招回魂魄来的

王朝绰号“大头”,脑袋却其实并不大,只因为他是禁军第一毬头,被人加个敬字称为大毬头,兼头毬出色,一式“狮子甩头”几乎每场都能攻破敌军辕门,久而久之,便被人叫成了大头

对于场边的调笑,大头王朝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发足狂奔

本军的其它毬卒,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尤其擅长一脚“波斯弯刀”的马汉,听到自空中传来的呜啸声响,是面色大变,精于陀螺脚法的马汉,怎会不知那啸声是来自皮毬强旋转的缘故

可便是以他军中第一的陀螺脚法,最多也不过将毬踢得嗡嗡转动,却绝不会形成这等骇人的呜啸声响

马汉十指攥拳,手心儿里已满是汗水

那些阴阳怪气给大头招魂的,现在也叫不出口了,那毬的下坠声响着实骇人,便是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出了这一毬之威

全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空中的毬影

王朝一边狂奔,一边不断仰面看着天上不断变大的毬影,根据皮毬的下坠轨迹,调整自己的奔跑方向

马汉此时已是汗透衣襟,却尤自不觉,只瞪着一双牛眼,鼻息咻咻地看着自家的老大一路狂奔向辕门

王朝此时已经奔到了辕门前方不过二十步距离的地方

突然,倒映在王朝眼中的皮毬影像,似是被人在空中给狠狠拍了一掌,竟是向下猛地一蹿

毬影下的瞳孔猛地一缩,王朝心中一沉,“波斯弯刀”因为皮俅内旋,会有这等突然下坠的情形,王朝尽管心中早已有所准备,此时却依旧止不住心中的惊骇之情

李禾这一脚毬的旋转,实在已经出了王朝生平所见,造成的突然下坠,直若流星坠地一般

王朝虽惊,却已不及多想,脚下猛一踏地,身体便如重脚射出的皮俅一般腾空而起,飞向了辕门方向籍着苦练出的腰力,在空中竟是强行拧身转头,一式“回头望月”,在身体高前冲的同时,将头用力向后甩去,迎向了空中坠下的皮毬

空中,刚刚把头回转到位的王朝,只觉左耳边“嗡”地一声,左边面颊似乎被什么东西狠刮了一下,面上一热,不等觉出疼痛……

“砰”王朝身体前冲,脑袋为了顶到球却是向后扭转,这一下却是后脑砸到辕门的横梁之上

“砰”又是一声门杆被砸的声响,王朝的意识只到这里,便陷入到无边黑暗之中

全场瞬间的寂静之后,便是一阵疯狂地吼叫呐喊

王朝还是低估了李禾这一脚的威力,出常规数倍的旋转毬,让皮毬在被王朝顶到前的瞬间,依旧非常明显地在依靠旋转改变着运行轨迹就这一点点错估,便让王朝玩命使出的一式回头望月,只有鬓角一点擦到毬皮

那第二声砸中门杆的声音,却是高旋转的皮毬砸中辕门上角的声音

皮毬,反弹入网

这一脚毬,李禾是在自家半场靠近辕门立柱的一侧起脚,却是自对方辕门立柱上角弹柱入网

起脚时由于毬踢得太高,给场边观众以直上直下的错觉此时看到依旧站在自家门柱旁的李禾,再看看对面那依旧还在震颤不休的门柱,都不由咂舌

李禾这一脚,竟是自本军辕门左立柱一侧(站在他这半场看左右),起脚射门,砸中对方右侧门柱上角后入网

那毬竟是在两军辕门异侧门柱之间,划出了一个长长的对角线,还是砸中了对方辕门上角内侧,挂角而入

观战的十万禁军疯了,赵佶也疯了,看过这么多蹴鞠比赛,就没见过这么玩儿的

“爱卿这脚球,才思如天马行空,毬势若流星陨地这一式,朕便赐名……天马流星脚”

赵佶穿着一身白色内衣,兀自在那里激动不已李禾却一脸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场外的震天呐喊

方才那一脚毬,也是他看到马汉的“波斯弯刀”后受到了启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在解围的同时,试着踢了那么一脚如此结果,便是李禾也没有料到

“那种感觉……”李禾回想着方才出脚瞬间的那种感觉

那一瞬间,周围的世界仿佛突然变得透明无碍,自己仿佛能够知道这一方天地所有一切细微

比如场边一人将手伸进衣内去抓挠,那只惹祸跳蚤在那黑密汗毛中跳跃躲避李禾甚至能够感觉到那跳蚤在汗毛森林中躲避时,因受惊而突然变快的心跳

那一瞬间,整个世间便如同……李禾想着措词,对,便如低头观看自己掌上的纹路一般一切,尽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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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道心

“似乎……”李禾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是在赛前对着皮球一阵出神之后,便有了这种感觉,只是没有出脚一瞬间那么强烈罢了,包括能够看过一眼便学会了陀螺脚法,也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状态

李禾却不知,赛前见到皮球时,那短短的一阵情感翻涌,却是对自家心境一次难得的洗炼,便如去芜存精,淘去糟粕留下精华

李禾天性本就纯粹,十四年来又一直长于深山之中,几乎未曾受到外界污染,近乎赤子

如此心境基础,在修真来说,道心一项上那便是最为上等的一种根基,若以之修道,进境不说一日千里,至少也是事半功倍

而就在方才,一次偶然的触景生情,却因为失忆的缘故,意外使得李禾在无心之下,心境得到了一番彻底洗练,竟是已然凝就出了自己的道心

剑修凝出的剑意是一种纯粹的神识能力,可以不依靠灵力便能发挥出威力;道心也是同样,是可以离于灵力,单独运使的一种心灵能力

这种能力与神识还有不同,是一种心之本源的能力,上古年间,人心纯朴无染,这等能力容易发显出来随着时间推移,人心不古,能够凝就道心的修者越来越少,以致有关道心的修炼法决也逐渐失传

及至现在,因为没有修炼道心的具体法决,修真界能够凝就道心的,都是依靠一些偶然的顿悟因缘,其稀少程度,甚于凝出剑意的剑修

可因为缺少道心的运用方法,致使道心的特殊能力极少能够用于实战之中,比剑意加稀有的道心,却只是被人当作加快修行进度的一种辅助能力,近乎被人遗忘

李禾此时的状况却有些古怪,即便在道心易成的上古年间,凝就道心时,也只会同时成就一种道心境界

可李禾此时,竟是同时达到了道心通明与道心惟微的双重境界

只是这道心境界并未稳固,尚有深浅之分,触球时那一瞬间的明觉状态,便是道心通明与道心惟微双重境界同时作用时,才有的心灵能力

“老大”六名球卒红了眼睛,围在王朝周围

“怎么样?”马汉向军医问道

刚探完了王朝病情的军医,抬起头道:“天幸,天幸啊若非王头儿天赋异禀,门杆儿又是毛竹所制,这一下怕不要破脑开瓢哇”

那军医可是亲见看到王朝撞上门梁的那一下,当即悬腕提笔,唰唰唰开了付方子,嘱咐熬成汤药,外敷的金创药都是现成的,已经给王朝敷到了脑后

此时王朝整个脑袋都被白布裹了,双目紧闭,面色灰败,躺在竹杆儿抬架上,出了场地

比赛继续

禁军一方,马汉领过了球头的头带,上面沾着王朝的鲜血,还没有完全干涸,全军上下都是默默不语

替换王朝上场的,是一位五短身材的墩实汉子,看站位,依旧还是方才的七星阵对面的高俅却是眉头一跳,想使诈?

果不其然,一开球,原本北斗七星的阵形,瞬间变成了一阵流星乱雨,毫无章法的冲向了前方

此阵名为乱拳,本非军中正式阵法,却是军汉们自己从那街头踢野球的一些无赖打法中,学来的一种不是阵法的阵法,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乱拳阵,便是要乱中取胜

这一回拿球的,却是那上场的汉子

高俅以不变应万变,依旧领着他那一队六个人,找上了拿球的正主儿

那上场的汉子不传不避,竟是迎着高俅那一票六人一头扎了进去

只见皮球在那一双粗壮短腿之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若有人盯得时间稍长,竟会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却始终被圈定在双足之间的范围之内,便似是一只在笼中左冲右突的老鼠,虽然忽左忽右变换不定,却终是脱不出笼子圈定的范围

那汉子一双眼睛,却一直看着对方上前堵截的球卒,自拿球起,便不曾看过一眼脚下的皮球

“穿山穿山穿山”这一脚盘球绝技,立刻赢得场下一片叫好

这汉子便是军中绰号穿山鼠的徐庆,这一脚盘球绝技,却是他自家独创

徐庆入伍前是铁匠出身,年幼时虽喜蹴鞠,却因为身矬腿短,踢起球来难免吃亏,常受到小伙伴的嘲笑

大概有半年时间,小徐庆满脑子都在想着蹴鞠的事情,当真是想破了脑袋,帮父亲打铁时,也是心不在焉,终于有一次被烧红的铁块烫到了脚

却没想到这一次受伤,令得小徐庆突发奇想,伤愈后,竟是将皮球想成了一块发红的铁块,为了不烫伤脚,双脚在球上自然都是蜻蜓点水一般一沾即离

一番苦练之后,竟真被他给练出了一路前无古人的盘球绝技,这脚绝活儿的名字,就叫“烫球”

此时徐庆已经带着球,自两人之间强行钻入了高球领军的梅花阵中,脚下运球愈发快,再看球时,便只有一团球影,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高俅正在花蕊位置,徐庆突破外围花瓣,便正好迎上了他

抬眼运球的徐庆,正看到高俅目光中寒光一闪,心中不由打了一个突儿,整个人便仿佛被高俅那如剑目光瞬间刺穿一般

高俅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烫球?只见他上身不动,只伸出一条右腿,往徐庆两脚间一插

由于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那被徐庆盘在两脚之间的皮球,竟仿佛自己要去撞他的脚尖一般,自投罗网的便向高俅的右脚冲去

“好一招‘火中取栗’”身为令官的赵佶,忘形大叫

眼看那球便要自己撞上高俅的脚尖,徐庆身前,却突然多出两只脚来,一左一右,同时踢向了皮球那徐庆身后,竟是跟了两名同伴

眼看双方便要同时踢到皮球,高俅却在这时将脚尖儿压了一压,那本该踢到皮球正中的脚尖,却是触到了皮球的底部

原本双方三脚对拼,却成了一方两只脚重重地踢上了皮球

“砰”皮球发出一声闷响,却见那本应向前猛蹿的皮球,竟沿着高俅的脚面儿,滚上了高俅的小腿、大腿,上身……高俅脖子一歪,一溜儿滚上身来的皮俅,便借着对面两人的脚劲儿顺了出去,飞到了半空,划出道轻飘飘的弧线,稳稳地落到了李禾身前

第六十一章 独骑

全场都呆了

整个大宋都晓得高太尉球技高,却没料到竟一至于斯

直到李禾都拿球冲出了一段距离,这才爆发出漫天的呐喊

高俅向着场外拱手示意,领着他的五朵花瓣,就站在原地,根本没有支援李禾的意思

正带着全队往前冲的马汉,又第一个调头,领着全队扑向了拿球的李禾

等马汉领着全队人马气喘吁吁的堵到李禾前面时,才忽然想起李禾那能够在身后拖出一串儿残影的非人度,面上不由瞬间涨紫,人家这是在放慢了脚步特意等着自己围上来呢

“杀”马汉一声怒喝:士可杀,不可辱

堵在李禾前方的七人,一齐向李禾扑了过去

十万禁军再次直了眼儿:这不是徐庆的独门绝技烫球吗?

却见皮球在李禾双脚间左冲右突,灵动若鼠,不是烫球又是哪个?

赵虎性子最烈,一声虎吼,便伸脚扑了上去,眼看脚尖儿已经捅到了皮球,那球却没动,任由整个脚自球中穿了过去

全场都看到了这一幕:这是……留在原地的虚影?

再看李禾时,竟不知何时自赵虎身后冒了出来

张龙正托在赵虎身后,看着鬼魅一般突然冒出的李禾,心中一惊,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李禾双脚,却不去看那成了一团虚影的皮球

对于徐庆的烫球绝技,王朝可是专门讲过破解的方法:盯人不盯球,身后托两人

再看张龙身后,一串托了五位,徐庆自己也黑着脸夹在其中

正盯着李禾双脚的张龙,忽然发现盯人不盯球这招儿不灵了,李禾的双脚与皮球一起,化作了一团虚影儿

张龙额头青筋直跳,大粒的汗珠从脑门儿上滴了下来,不过呼吸之间,脚前的地面儿竟是被汗水打出了一片深色,一双大腿仿佛拉紧得弓弦一般,随时准备射将出去

“嗯?”张龙揉了揉眼睛,人呢?再看身前的李禾,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张龙脚都没伸一下,就被李禾给过了

张龙双眼凸起,眼看便要怒极攻心,咕咚一下栽倒当场,却听得身后一声惨叫,浑身一个激灵,却是清醒过来

那发出惨叫的竟是徐庆,他被李禾用自己创出的烫球绝技晃开了双腿,清楚地看着皮球慢慢悠悠地从自己裆下滚了过去

这一招烫球中的穿花脚法,刚刚被徐庆自己用来过了高俅身前两位“花瓣”

徐庆捂着脑袋,发出一声鬼哭似的嚎叫

“糖葫芦糖葫芦糖葫芦”场边响起震天呐喊

射辕比赛,只要一人单骑,一串过了对方三人以上,便可算做是穿了冰糖葫芦

一脸认真的李禾,依旧一丝不苟的用刚刚看到的烫球绝技,过着徐庆一方的人马

“咚大串儿咚大串儿咚大串儿”一见李禾又过了一人,全场都沸腾了,赵佶亲自擂起铜鼓,领着十万禁军一起喊着号子(“大串儿”是指一个人将对方从头过到尾,也称全涮)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赵佶手中鼓点愈来愈急,抑扬顿挫间竟是自成曲调,听到的人便恍若置身金戈铁马的战阵之中,跟随着一位绝世猛将向前冲杀而去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赵佶,竟是即兴作出了一曲阵前战乐便是后世流传甚广的《将军令》

此时李禾前面便只剩了最后一人正是接过王朝球头位置的马汉

“啊”马汉大叫一声,便身子倒地脚形若铲,竟是使了一记地趟铲,这一下便是球过去了,人也要躲避这凶悍的铲脚

马汉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只消李禾避上一避,后边的同伴便能再次追上来将他缠住

哪知李禾的反应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马汉身体刚刚放倒,还没贴地滑出去,便看皮球被李禾轻轻一捅,便到了他的脚前

“砰”皮球被马汉双脚铲了个正着,以比来时快了数倍的度,射向了李禾

高俅眉毛一挑,旋即嘴角一翘,竟是满眼含笑地看着李禾

却见李禾伸出脚面,脚尖压低,那飞来的皮球顺着脚面滚上了李禾的小腿、大腿,上身……李禾脖子一歪,一溜儿滚上身来的皮俅,便借着对面滑铲的脚劲儿顺了出去,飞到了半空

李禾轻轻一跃,跳过了马汉,那球划出道轻飘飘的弧线,稳稳地落到了李禾身前

这竟然是高俅方才传球给他那一招的翻版

“踏营踏营踏营”全场都疯了

此时李禾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只消把球带入辕门之内,便算“踏营”成功

射辕规定,踏营成功一方,计双筹,相当于成功破门两次

李禾从善如流,趟着皮球一路奔向了辕门方向

“啊”便在这时,李禾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戾吼

却见那被李禾第一个过掉的赵虎,自李禾身后追了上来,却不去看球,身子放倒摆了一个铲球的动作,脚却没有贴地,而是在空中张了开来,竟是一记专门对人的恶意飞铲

“砰”这一回赵虎的脚没有穿过皮球的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踢到了皮球

坐在地面的赵虎,看着被自己一脚铲进自家辕门的皮球,两眼发直

“乌龙乌龙乌龙”全场震天呐喊这被自己一方误踢入自家辕门的,称乌龙,对方得两筹的同时,乌龙一方还要被减掉一筹,实际上也就是对方得了三筹

全场看得清楚,李禾向一旁避开背后飞铲之前,脚尖曾轻轻挑了下皮球,高度刚好被赵虎故意抬高的伤人飞脚踢到

“赵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赵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知又是哪个促狭鬼当先起哄,竟是将编排周瑜的三国笑谈,改了一个字,来哄笑赵虎

却见那赵虎发直的眼珠子刚刚动了一下,便身子一仰,咕咚一声,竟是被臊得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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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推、荐

第六十二章 扬名

接下来的比赛,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

高俅和本军的五位毬卒索性便坐到了自家辕门前的空地上,与场外看客一般,津津有味地看着李禾一次又一次的攻破对方的辕门

由于李禾的疯狂表演,赵佶索性下旨,允许禁军一方随意换人上场

这一下赵佶可是过足了瘾,只见禁军上来一队人马,一阵玩命冲杀之后,便被李禾用他们赖以成名的杀手锏,以眼还眼反击成功

这一回上场的,却是一队以奇异整体打法成名的毬队

只见七名毬卒之间,都是在交错跑动中一脚出毬,相互之间便如击毬弹墙一般,正是他们自创的撞墙式战法

结果被李禾断毬后,他们的悲剧开始了

撞墙踢法需要与同伴配合相互做墙,可李禾的战友们都在后场坐着聊天哪,无人配合的李禾,便将主意打到了对方身上

“砰”一人只觉眼前一花,胯骨便被皮毬重重的砸了一下,再看那毬,已经借着自己的胯骨弹了出去,正到了向前奔跑的李禾脚下

如此几次之后,场上便出现了一种近乎荒唐的局面,见到李禾拿毬的对方毬卒,竟是纷纷向一旁拼命躲闪,只为了不让自己被李禾利用,成为他的毬墙

誓要将撞墙进行到底的李禾,一抬脚,那毬卒便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却看李禾脚前那毬动也没动,竟是一招虚晃此时那毬卒再想躲避,却是人已腾空,“砰”,又做了李禾的毬墙

最后这些毬卒被李禾玩得彻底崩溃,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儿,竟是发一声喊,抱着脑袋跑出了场去

面对空无一人的场地,已经将毬带到了辕门前方的李禾,再次抬脚,“砰”毬中左门柱,“砰”毬自左门柱弹到右门柱,正好又弹到向前奔跑的李禾脚下

“砰”毬中门梁,弹向李禾脑袋,李禾脖子一紧,球从脑门儿上撞墙弹起,终于进了

“咣”锣响

鸣金收兵,比赛结束

随着穿着月白小衣的赵佶跑到场中,与高俅一队一起将李禾高高抛起,全场彻底沸腾了

“牛牛牛牛牛”全场齐声呐喊

李禾此战之威,不半日便由说书人拟成了若干话本,在开封的勾栏瓦舍大街小巷传了开来

与此同时,两个流行词汇也随着说书人的嘴巴,自开封传向了全国各地

一个是比赛结束后,全场响起的“牛”字儿凡是用五体投地都表达不了的崇拜之情,开封人一律挑起大指,赞一声:“牛”

另一个词则是说书人为了衬托主角李禾的威风,每次一说到毬没救成人却给抬了下去的“大头”王朝时,便会习惯性的叹上一声:“好一个冤大头”

这些说书人却不曾料到,他们亲嘴缔造的这两个流行词汇,竟是在千年之后,依旧流行不衰,为人所乐道

此时的李禾,作为大宋第一牛人,正被赵佶亲热地拉着手,邀请他与自己同辇入宫,一起享用晚宴

不知谦辞为何物的李禾,大方的上了赵佶的御辇,看得一旁的随驾人员都是直抽冷气:与皇上同乘一辇,这是想干什么?

后边的赵佶刚上了车,屁股还没坐下,却听李禾突然道:“我想先去看看那位受伤的毬头”

赵佶一愣,旋即露出一脸喜色,立即大声传旨,起驾去王朝住处探望伤员

“哗啦”十万军士跪了满场,一个个都是红了眼圈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十万禁军将士那发自真心的齐声山呼,赵佶只觉身子一轻,似乎一阵风来,便能将自己刮上天去,这时再听到耳边随驾人员,清一色“古之圣贤莫过于陛下”的歌功颂德,脑袋便有些晕乎起来,整个身子便如在云端一般,飘飘忽忽,也不知怎么到的王朝家中

李禾将自己一场得的赏金送给了王朝家人赵佶见了,立刻嘴巴一动,又赐了王朝一年的俸禄把个王朝家人感动得那是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谢恩不绝

随驾的又是一片古之圣贤的调调儿,不过这一回却不拿赵佶与古之圣贤相比了,而是干脆说“陛下定是上古圣人转世”,把个赵佶美得就差鼻子冒泡儿了,再看李禾时,愈发笃定,这头犟牛,便是上天为了证明自己是圣人而特地赐下的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既然是老天赐下的,不收岂不是不好意思?便在王朝家,赵佶口拟一旨,李禾便成了御前统领,即日拨赴御前听用

晚宴时候,高俅将他的那只玉宝大将军献给了赵佶,赵佶大喜之下,便约定明日一早君臣斗虫为戏

次日一早,高俅与李禾吃过早饭后,二人一起入宫

李禾昨晚已经领了穿宫腰牌与一身侍卫统领的全付披挂

高俅亲手帮他穿戴整齐后,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了半头的“儿子”,当真是老怀大慰依着赵佶的叮嘱,昨日输给高俅的金丝软甲与腰带,都被穿到了李禾身上

由于赵佶为了显示自己圣人之资的特殊需要,李禾被赵佶特旨许了一个驾前随意的特权也因此,李禾成为了大宋开国以来,唯一一名没有进行过任何宫廷培训,也不知道任何君臣之礼,便直接上任的御前侍卫

按照李禾的理解,侍卫就是保护安全的意思,所以一见面,便大喇喇地往赵佶身边一杵,赵佶到哪儿,他便也跟到哪儿只是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派头儿,看着倒是比赵佶加威风,引得宫人纷纷侧目,没半日,这位犟牛卫的名头儿便传遍了宫中

“这黑炭头儿就是那头棒槌牛?”花丛中,一名少女指着李禾,向跟在身边的宫女低声询问

“殿下,便是这头蛮牛”那宫女似乎对李禾特别不爽

“哦?”少女转动着一对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李禾的目光中,便露出了一丝作弄的神气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便在这时,李禾突然一扭头,看向了二人藏身的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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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牛牛牛牛”全场欢呼

李禾抬手向下压了压,全场安静

李禾语重心长道:“有推荐才牛”

各位胸抬:推荐的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

第六十三章 贤卿

“啊”那宫女吃这一惊,便要叫出声来,却被身前少女机敏回身捂住了嘴巴

少女一边捂住宫女的嘴巴,一边向着望过来的李禾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知道李禾已经发现了自己

李禾对着花丛笑了笑,便又转过头去

“他的牙齿好白”少女突然冒出的话,让一旁刚刚受到惊吓的宫女,再次感到崩溃

“喜儿?”少女扭头看向宫女,漂亮的大眼睛中露出一种亢奋的喜意

“殿下”宫女拼命挤出一脸的可怜样,作为陪着自家殿下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喜儿当然知道自家这位貌似清纯的主子,在每次“干大事”之前,都会露出这等表情的习惯

这位少女叫赵嬛嬛,是赵佶的第二十女,原本该称柔福公主的,可赵佶这位喜欢把什么都改上一改的皇上,却把公主的名号给改成了帝姬,因此这位赵嬛嬛现在叫做柔福帝姬

柔福年方十五,却是个自小就喜欢作弄人的性子,从小到大,也不知有多少人被她戏弄过,便是赵佶都没能幸免

这所谓的“干大事”,便是喜儿给柔福作弄他人的行为起的代名因为每次柔福搞完事情,总会有人大惊失色地大叫:“出大事,出大事了”

赵佶此时正与高俅一干约好的大臣们,斗虫儿斗得不亦乐乎

高俅献上的玉宝大将军,果然是只极品斗虫儿,几乎都是一个招面儿,便将对方一个咬摔,狠狠地摔飞出去,每次一听到斗虫角斗的玉罐罐壁发出啪地一声响,便是玉宝大将军又胜了一局

赵佶兴高采烈地拿着他收藏的一幅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作注,此时赌斗不过刚刚开始,陪他斗虫的几位大臣们,便都已变了颜色

看着臣下的脸色,赵佶却一脸无耻的道:“朕的吴道子真迹价值连城,你们作注的几座宅院,不过一城之万一,赌注上吃亏的明明是朕,你们却摆出这般表情,让朕情何以堪?”

正拿着一本书在旁边看着的李禾,浓眉一挑,忽然大着嗓门读出声来:

“相鼠有皮,(看那老鼠有张皮)

人而无仪(却见有人没威仪)

人而无仪,(却见有人没威仪)

不死何为(为何还活不倒毙)

相鼠有齿,(看那老鼠有牙齿)

人而无止(却见有人无廉耻)

人而无止,(却见有人无廉耻)

不死何俟(活着不死等何时)

相鼠有体,(看那老鼠有肢体)

人而无礼(却见有人不懂礼)

人而无礼,(却见有人不懂礼)

胡不遄死(何不赶快就断气)”

这是《诗经》上的一首《相鼠》,此时被李禾恰在这个时候读了出来,却听得一旁伴驾的内侍宫女们面无人色,有那胆子小的,浑身竟已哆嗦起来

好家伙,这是当面骂皇上:你还不如老鼠有齿哪,你怎么不去死哇?

“呛啷”

一旁的带刀侍卫一见赵佶袖子一甩,立刻拔刀出鞘

“狂徒作死”一名侍卫头领是双手擎刀高高跃起,对着李禾就劈了下去

这位名叫李诩的侍卫头领,家中自大宋开国以来便是世代御前听用的大内侍卫,他自己也是经历了层层选拔后的正牌出身,并非凭了祖荫,素来心高,对于李禾这个棒槌货能享受官家的特旨殊遇,早就心怀嫉恨,此时一听李禾出言犯驾,立刻便要借题发挥,将李禾斩于刀下

不想这一声大喝,却是将恼羞成怒的赵佶给唤醒了,想起自己的圣人身份还需要这头大犟头给衬托出来,赵佶都来不及平复抽搐的面皮,便开口大喝:“不要伤他”

此时李诩已自空中落下,这一刀跃击招式已然用老,却是改不得了

“啊”有那胆小的宫女已经一声尖叫,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这一式跃击,却是当年太祖赵匡胤传下的斩马刀法,传说当年太祖曾以此招跃身一刀,将一匹战马一刀劈成两半

这些宫女没见过斩马的场面,却亲眼见过这李诩于日常演练时,将那一截粗若车轮的木桩一劈两段儿的画面,一想到面前这看上去比其它侍卫都顺眼的黑大个儿,便要落得树桩一样的下场,有那多愁善感的宫女,已经作好了晕厥在地的准备

那李诩的快刀已经劈了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跟着落下,而是突然停在了空中

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惨叫声,有宫女便悄悄叉开遮面的手指,从指缝中向外观瞧,却见那拔刀的李诩正被人拿着裤腰单手举在空中

那李诩手里还拿着刀,却是不敢再次举刀劈下,只是拼命咬住了牙齿,不使自己叫嚷出来

“咚”李禾放下了李诩,咧嘴一笑,替他正了正歪掉的头盔

李诩黑了脸,一声不吭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赵佶这时候已经省过味儿来,又开始装起了圣人:“贤卿直言,当赏”随手便抓过刚赢来的一叠地契,塞给了李禾

赌桌对面的梁师成见了,眼角立时一阵儿抽搐,那叠地契正是他刚刚输出去的,光是买下这几处园子后的翻,便花出去了十多万的现银,此时一见这几处园子归了李禾,自家便想翻本也没了指望,心中立时生出一计,道:“古之圣人,以江山社稷赐予贤者承继,谓之禅让陛下古圣转世,便不以国赐,也当连城之物厚赏之,方显陛下古圣之德”

梁师成这人天生一付好贼胆,敢找人模仿赵佶的笔迹假传圣旨卖官儿发财,又敢向赵佶说自己是苏轼的遗腹子,其腹黑皮厚,便是连同为赵佶宠幸的蔡京、高俅等人都为之忌惮

他这话一出口,却是拿住了赵佶称李禾为贤卿的话柄,说古之圣人遇到贤者都把整个江山送了人家,您是古圣转世啊,不说把国家送给贤者,也要送件价值连城的东西才好意思

赵佶咧着嘴角把那幅吴道子的真迹画轴递给了李禾,心中却是肉痛无比,颤着声音道:“此画仙家笔法,非人间俗物,贤卿当珍重一二,勿使污损”这话说得已经露骨了,若是给在场这些官油子听了,肯定是坚辞不受,赵佶也就顺水推舟收回这画,大家皆大欢喜

可李禾……

第六十四章 柔福

看着李禾无动于衷的表情,赵佶充满希冀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画轴上的十指,似乎突然成了临终老人的双手,动作迟缓地一点点蹭离了画轴

“大家喝些凉茶解解渴”一个声音突然自李禾身后冒了出来

李禾一转头,却见一个宫女端着茶盘走了过来,茶盘上放着一杯杯墨黑色的茶水,却是出自内库秘制的乌云茶

等李禾转过脸时,却见那赌桌上的君臣人等都是一脸的古怪

“咳嗯”端茶宫女一声咳嗽

赵佶浑身一颤,忙道:“喝茶,诸位爱卿喝茶,朕也渴了”

众人接过茶杯,却见一个个都是大袖遮面,无比斯文的一仰脖

李禾目光一动,梁师成的大袖下沿,正有几滴茶水滴落地面

看着正端茶给自己的宫女,李禾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晃眼的白牙

宫女目光一闪,旋即恢复正常,看着李禾接过茶杯凑到嘴边,也对他回了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那宫女看着李禾仰起的脖子,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却在这时,李禾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茶杯还凑在唇边,却是忘了喝,只是凝目看向远方,露出一脸惊奇神色

“怎么?”那宫女一脸的关心

“你看”李禾抬手指着天边

众人都顺着李禾所指的方向看去,有那眼尖的还能看到天边的一个黑点儿,其它人等都是一脸的茫然

却听李禾感慨道:“好大的一个风筝啊”

“嘁”众人齐齐给了李禾一个鄙视的眼神儿,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李禾拿着茶杯凑到唇边,却突然看到那端茶宫女两眼期待地盯着自己,便将杯子递到宫女身前:“看你也是渴急了,这杯你先喝”

那宫女见李禾误会了自己,急忙道:“我不渴,真的不渴,”见李禾一脸执拗地拿着杯子,一乜眼,见桌上茶盘中还有一杯茶水,便一把抓了过来,道:“我也有,咱们一起喝”说着又再次挤出了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二人同时一仰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看着李禾手中见底的空杯,宫女大大的一双眼睛,笑成了一弯细缝儿

李禾嘴巴一咧,回了宫女一个憨厚的笑容

“你”宫女突然一脸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禾露出的一口白牙,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呀”几乎与此同时,李禾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宫女的牙齿,“你的牙……”

“啊?”宫女慌忙低头,伸手在嘴里一抹,却见一道浓黑墨痕,被那白玉似的小手衬得格外醒目那宫女一张嘴,却是露出了一口墨黑的牙齿

“啊”那宫女发出一声尖叫,捂着嘴巴一溜烟儿跑得不见了踪影

看着那宫女兔子一样的身影终于消失,赌桌边围着的君臣一伙人,这才突然暴出一阵大笑,有那夸张的,竟是捧着肚子钻到了桌子底下打起滚儿来

赵佶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真真是一物降一物,嬛儿这回终于遇到克星了”

在场的这些,都是赵佶平素宠信的近臣,时常进出宫中,无一例外的都吃过小柔福的亏,一听赵佶这话,都是一脸的心有戚戚

今天这丫头本是弄了一杯墨汁混在同是黑色的乌云茶里,要把李禾那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染成黑色,让他当众出丑,却不想被李禾识破,暗中调换了茶杯,结果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当众出了大丑

“喜儿”柔福回过头,张大嘴巴发出一串含糊的声音,“洗干净了吗?”

“殿下,还有一些”喜儿苦着一张脸,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关于李禾的消息,还是她告诉柔福的,却没想到向来整人无往而不利的殿下,这一回却是自作自受,当众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一想到自家殿下接下来的疯狂报复,喜儿便开始为李禾默哀,觉得是自己害了一个大好青年

在喜儿眼中,李禾还不如现在就死的好

十多年的主仆情深,已经让喜儿对柔福的整人天赋生出了盲目崇拜用喜儿伴读时从书上学来的话说,自家殿下在整人一道上,那就是生而之知的

整整七天时间,柔福见人说话时,都是闭着嘴巴,那墨是她亲自找来的,是一种专门用在象牙贝壳制品上的着色染墨,染到牙齿之上,便极难清洗

看着大家听到自己闭嘴说话的古怪口音,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柔福简直恨死了李禾

待到牙齿终于洗净,柔福便气势汹汹地跑到赵佶那里,却发现那天杀的蛮黑子,并不在赵佶身边一打听才知道,李禾已经向赵佶告了几天假,前脚刚走,现在可能还没出了宫门儿

柔福一听,调头便走,看得赵佶在身后大叫:“莫要闯祸啊”

几乎便在李禾刚出宫门的时候,柔福已冲到了直通宫门的那条阔道上

再次打听了一旁值守的宫人,得了确信儿,柔福便一头冲出了宫门

柔福生母去世的早,赵佶是个喜欢荒唐的,自小便无人对她作弄人的事情加以管教,如此十多年,她“干大事”的名头在宫中早已是如雷贯耳

此时见她奔出宫外,宫人都只作未见,唯恐惹祸上身

此时原本该当跟在柔福身后的喜儿,却正被李诩缠住不放

李诩那日刀劈李禾不成,反被李禾拿住,本就已经丢了面子,没成想那日卸职时,正要褪下一身披挂,却突然发现头盔拿不下来了

找人一看,那头盔下边竟是被人用手劲捏扁,上边五个手指印出的凹坑清清楚楚

李诩这才明白,自己是被那黑炭头儿利用给自己正头盔的机会,动了手脚可这事儿实在太也丢人,李诩被人摆了一道,却只能哑巴吃黄连,偷偷花高价请来巧手匠人,又吃了点儿皮肉之苦,这才好不容易将头盔拿了下来

只看李诩当初借题发挥,当众便要拿刀斩了李禾,便知此人心胸狭隘手段歹毒,如今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李禾在他心中是不共戴天一般,那是非要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的

可李禾此时圣眷正隆,又有御前随意的特权,虽然还没认亲,高太尉私生子的身份却也是人尽皆知,想将这等对手置于死地,非得借力不可,李诩便将他的主意打到了同为李禾对头的柔福身上

要想利用柔福,自然要先接近她的贴身侍女

在李诩接连几日的甜言蜜语礼物不断的攻势之下,喜儿已经有些心动了,今日遇见李诩后,又被他拉进小树林里,说了好一会子话,等她再出来时,却已经不见了柔福,四处打听宫人一圈,却都是一问三不知

喜儿心里此时已经有些发慌了,却也知道自家主子偶尔一时兴起,也会一个人躲起来玩些花样,所以也不敢向上禀报柔福失踪,只是一个人在寝宫里转来转去六神无主

第六十五章 寻虫

李禾今天请假,却不是为了自己

赵佶将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送给李禾,却非心甘情愿,肉痛之下,自然要找些补偿

刚好高俅将那只至今未尝一败的玉宝大将军献了给他,于是自那天起,高俅与一干近臣,便天天早晨捧着个虫罐儿,奉旨进宫与赵佶日日斗虫儿

这一下可是把这几位惯会刮钱的“能臣”给输得惨了

最近几日,每天早饭时,李禾都可在高俅的鬓角发现生的白发便是如此,明知症结所在的高俅,也没有向李禾提出将那轴《天王送子图》送还赵佶以平息圣裁的事情,甚至便是那画的名字都没有提过一次

因为高俅发现,李禾每天都会将《天王送子图》的画轴带在身边,一有空便会展开来观瞧一番,显然是极喜欢这画

虽然没有认亲,李禾却知道高俅是真的对自己好,心中也自感念

甚至有一次,梁师成带了这些御前赌友,竟一起到了高俅这里,每人出银十万两,要求他赶快把那《天王送子图》还回去,免得大家输到倾家荡产高俅斩钉截铁的拒绝,虽然隔着几层墙壁,可以李禾此时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李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明白个中猫腻后,反倒激起了他的犟劲儿,誓要捉到一只能够打败那玉宝大将军的蟋蟀,给赵佶好好喝上一壶

为此,他还专门请教了高俅府上专门懂得相虫捉虫的高手,特别是一位年过七十的王姓老者

这位王老现在是因为年纪大无法亲自进山捉虫了,可高俅所有斗虫儿,在上场前,都要交给他相看一番,然后依着他的指点调理伺弄上一段时间,这才能够上场比赛

那位捉到玉宝大将军,后来被毒蛇咬死的“虫王”,便是他一手调教出的直系徒孙

李禾今天请假,正是要进山捉虫

李禾一边赶路,一边回忆着王老关于寻虫的口决传授,却是不知身后已经多出了一只小尾巴

柔福一路跟着李禾,出了西城门儿,进入到一片菜户聚居的地方

“大哥”正在院里忙碌的张青一脸惊喜地看着门口

李禾并没有直接进山,而是先到了张青家

“大哥”张青看着李禾递过来的黄金,眼圈瞬间红了

李禾笑了,拍了拍张青的肩膀:“这钱不白给你,算我入的股”

“嘁”张青一抹鼻子,强装坚强道:“我可还没同意呢,现在想入我股的人多了去了……”张青一阵喋喋不休,讲着最近几天卖冰生意的红火程度

毫无疑问,李禾的制冰点子,获得了空前的成功

“大哥,”“说完了自己的事儿,张青眼睛发亮的看着李禾,问道:“那些说书的说大哥一人独败十万禁军,是不是真的啊?”

李禾摇了摇头,道:“没那么夸张,十万人没有一起上场,只是在比试中赢了他们几场”

李禾轻描淡写,却禁不住张青打破砂锅问到底,便将自己当日比试中的事情,简单的说与张青听了

在张青一脸崇拜的目光中,李禾出了院子,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李禾走走停停,一路仔细观察着山地起伏的形状与一些细节,据王老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灵人杰,同样的,最极品的斗虫,也一定有相关的山水灵气才能够孕育得出

蟋蟀是秋虫,用来咬斗的斗蟀也不例外,都是秋天的时候捕捉到成虫后,拿去比斗

现下却不过刚刚六月中旬,这时候想要捉到可堪一斗的成虫儿,却是时节不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有些天赋异禀的斗蟀可以越过一个冬天,有些当年生的,则是因为虫卵孵出的地方有些特别,比正常虫卵提前孵化出来

只是六月时节的成虫,毕竟数量少了许多,若秋虫可以万里挑一的话,这夏虫便只能够百里挑一了,品质上先天便有不足

那只被高俅献给了赵佶的玉宝大将军,虽是刚刚逮到,却不是今年生的虫儿据王老说,这只玉虫儿是食过玉矿中的液髓的,养好了活上几年也不是问题

李禾也知道若想抓到一只能够斗得过玉宝大将军的夏虫,难度与大海捞针也差不到哪里去,可他的犟脾气一上来,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番非要捉到一只王虫,将那玉宝大将军斗翻不可

这一路行来,除了与张青见面时,李禾整个心思,便都在这捉虫上头,竟是一直没有发现身后的小尾巴

柔福便一直缀在李禾身后,要整人,便要了解他平日里的嗜好、怪癖、特有习惯等等一系列的琐碎细节,如此知己知彼,方能做到“不整则已,一整惊人”,使被整之人欲死欲仙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柔福决定花上几天时间,好好将李禾研究透彻,这才做上一道让他难忘终生的“大菜”

看着李禾一路走走停停,柔福跟了半日,也没看明白这黑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下来,揉揉酸痛的小腿,柔福咬了咬刚刚恢复洁白的牙齿,一发狠,决定继续跟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眼见天色已经开始大黑,周围又是没有人家的荒山野岭,小柔福终于感到害怕了,想回家,可……

自小见惯了宫中人工修砌的路径,偶然去野外猎游,也都是前呼后拥的大队人马,此时回头一看,路都没有一条,这可让我们聪明可爱无敌小柔福怎么找回家去?

对着前方那道高大背影一阵咬牙切齿后,又给李禾记上了一笔的柔福,立刻急急跟了上去,惟恐被李禾甩下,一个人丢在这黑咕隆咚的荒郊野外

根据王老的说法,玉宝大将军已经是斗虫中的极品,若想再寻到品级过他的,几乎没有可能,只有在同是极品的斗虫中,寻那天生属性能够克住它的,方有取胜的把握

玉宝大将军是难得一见的玉虫儿,而金可琢玉,李禾这一次,便是要寻到一只极品的金蟀儿,来克住玉宝大将军

第六十六章 探穴

鸣虫儿多是昼伏夜出的性子,白天时,李禾只是考察了一番可能孕育出金蟀的山水形貌

抬头看了看天色,李禾停了下来,自猎囊中取出干粮与清水,吃了起来

小柔福躲在远处,看着那道皮影戏一样的人形黑影儿,一下一下的往嘴巴的轮廓里填着东西,不由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

“咕、咕咕”小柔福听着自己肚子发出的声响,看着某人大吃二喝的剪影,心中大恨,不用说,这笔帐,又被记到了李禾头上

李禾一边填着肚子,一边回忆着白日里查看过的地形,圈定了几处最有可能的存在后,饭也吃完了,便抹了抹嘴巴,站了起来,大步向山中行去

李禾目力群,能够视夜如昼,自然不需要点个火把照清道路

可我们的小柔福却并没这等本事,此时天已大黑,又是没有路径的荒山之中,一边担心李禾发现自己,一面又害怕跟丢的小柔福,这一路下来,当真是吃足了苦头

一身贡绸衣衫,很快便被刮蹭成了破烂乞丐装,手脚是多处擦伤,还有山中荆棘的尖刺,是让小柔福眼泪汪汪

这丫头倒真是咬得紧牙,宁肯疼得流泪,也硬是不吭一声,没有出声叫住李禾带携自己的意思

黑暗中,耳力全开捕捉山中一切虫鸣声响的李禾,已经发现了身后跟着的尾巴以李禾的耳力,稍一辨认,便听出这是赵佶那位宝贝女儿的特有呼吸

黑暗中,李禾嘴角一翘,显然已经猜到了柔福的心思,也不叫破她的行藏,只是继续向着山里行进

一个时辰过去了,李禾已经摸过了一处可能的虫穴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李禾又探过了两处虫穴

身后的柔福浑身大汗脚步凌乱,如此情形已经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初时还刻意压低的呼吸声,此时也早已成了呼呼牛喘,却依旧不肯出声向前面的李禾呼援

这下倒是轮到李禾于心不忍了,看似若无其事的走走停停,却已经在想着怎么制造一次小小的意外,让身后这位倔强的小姑娘被自己无意发现,不然李禾真担心再这么下去,这头犟犟的小母牛,会把自己给活活累死

以李禾禁中大比时显露的急智,几乎是顷刻之间,便想到了几种能够让小柔福自己暴露的方法,可还没等他将这些付诸行动,便被一声虫鸣吸住了心神

夏夜里,山中群虫欢叫漫山遍野,那一声虫鸣,不,确切的说只有半声,便是这半声戛然而止的虫鸣,却让李禾身子一震

“金蟀者……鸣若金戈,行若铁马,善战,不知避守,战必夺命,非人则己……”

这是王老所传《促织经》中,对金蟀描写的一段文字

当时听到王老亲口解经也没有明白的话,此时却是豁然了悟

什么是鸣若金戈,这便是了说的并非金属兵器交击鸣响的声音,而是一种气势,一种天生战将才有的气势

直至听到这半声虫鸣,李禾才明白《促织经》中为何会有“不知避守”这四字评语

那是一种一往无前战必夺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毅然决然,金戈之中一股惨烈之气直破云霄

“好一个鸣若金戈”李禾心中暗赞一声,身子一动,却已经在原地消失机会稍纵即逝,这个时候,自然是顾不得身后的小尾巴了

黑夜中,李禾身若魅影,几乎便在那声虫鸣之后,不过半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冲到了半山腰的一处洞穴入口

这里,正是那声虫鸣方才响过的地方

李禾在洞口等了片刻,却始终没有再次听到那声虫鸣不过他却发现,这洞口周围数百步之内,竟是没有一只鸣虫叫响

“……王虫若虎,卧处百虫绝迹……”

《促织经》中的片段,再次在李禾脑中现起

李禾此时已经可以肯定,这洞穴之中,便是那只金蟀的藏身所在

恍惚间,正盯着洞口探瞧的李禾,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似乎面前这怪石嶙峋的洞口,便是一只怪兽的大口一般,正准备随时吞噬进入其中的任何生命

“王虫多生于龙潭虎穴之中,龙潭者,是谓深不见底,曲伸绵长若龙蛇躯也;虎穴者,则言其穴开口势若猛虎张口,直欲择人而噬……”

眼前这洞穴形势,却是正合了《促织经》中所说的虎穴之势

李禾兴奋得握了握腰间的短剑,一猫腰,便若狸猫一般,落脚无声的进了洞中

片刻之后,李禾忍不住兴奋得一挥拳头,这洞穴弯曲深长便真个儿好似一条巨蛇蜿蜒山中,正合了龙潭的地形

《促织经》有言:“龙虎会,王虫出”这洞穴同时符合龙潭、虎穴的形势,定出王虫无疑

李禾不断思索着《促织经》中对这龙潭、虎穴的描述,比照眼前地势形貌,搜寻着那王虫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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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累得神志有些不甚清楚的小柔福,揉了揉眼睛

……

柔福眼睛瞬间瞪大,没了?

李禾的凭空消失,让小柔福惊骇欲绝,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小柔福几乎便要叫出声来,却在最后关头,死死咬住了牙关

柔福满眼惊恐地打量着周围被无边黑暗吞噬的世界,想要离开,却又怕自己走丢,这时却再也顾不得与李禾较劲了,拔腿就向李禾刚刚消失的地方奔了过去

“扑通”黑暗中,柔福跌倒,又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甚至四肢并用的冲到了李禾刚刚消失的地方

没有,什么也没有

举头四顾,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无尽黑暗,小柔福这一回是真的怕了,若此时能见到李禾,她一定会箭一样射到李禾怀里,四肢牢牢缠住,再也不下来

被无边恐惧包裹的小柔福,只觉得似乎正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着自己

柔福死死捏紧双拳,努力刻服着恐惧,瞪大了眼睛,仔细搜索着黑暗中那一道可恶的人形剪影

突然,小柔福浑身一颤,看着半山腰上那道熟悉的背景,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手脚并用的就开始往山腰上爬去

等她爬到了洞口处,李禾早已入洞多时了,看着仿佛血盆大口一般的洞口,小柔福努力想着那道让自己心安的高大背影,腰一猫,也跟着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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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虫迹

看着眼前幽深依旧的洞穴隧道,李禾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龙潭者,是谓深不见底”,李禾在洞中已经行出了数里地,竟然还没有走到尽头

“嗯?”李禾浓眉一挑,突然停下了脚步,凝神侧耳,似乎在努力倾听着什么

听着听着,李禾的脑袋却转向了身后,放轻脚步转回来路方向走了几十步

李禾蹲下身子,方才那声隐约虫鸣,正是由此处传出,只是,这开在地面的洞口实在是……

李禾用手指比了比,这洞口只比自己的拇指肚儿大了一圈儿

短剑再次派上了用场,只几下,这虫洞便被李禾切饼一样,给扩成了寻常井口的大小

李禾往下边看了一眼,便直接一纵身,跳了进去

下边并不深,当然,这是对李禾这样的身手而言

到了洞内,以李禾此时的耳力,立刻便听到了清晰的擦翅声响

鸣虫除了正式的振翅鸣叫之外,有时还会用腿或其它部位,擦磨响翅,有些类似人类挠痒痒的意思

李禾面色有些古怪,这虫便是擦翅的声音都带着磨刀霍霍的味道,仿佛随时准备冲出去砍人,要不要这么好斗啊?

循着这声音,李禾一阵七拐八绕

与头顶上方那路只一条的地势不同,只有一石之隔的地下,却是完全不同的地貌若将上面的地形比做一条千年巨蟒,这地面下藏着的暗穴,便如同一处群蛇乱舞的蛇穴,甬道四通八达曲折回绕

还没等李禾转到地方,那磨刀霍霍的擦翅声响,突然一下成了振翅而鸣

李禾脚下加紧,几个转折之后,终于见到了这位正主儿

“完美”李禾的目光中满是痴迷之色

若不是眼前的虫儿那一双响翅正在卖力振动,想必看到它的人,都会将它当作是一件天工巧手打造的纯金摆件儿

还没等李禾完全回过神儿来,便听到“踏”地一声,便若一匹战马冲锋时在地面重重一踏,还是人马俱裹重甲的那种重型坐骑,整个地面都似乎晃了一晃

“好一个‘行若铁马’”李禾双眼放光,心中暗喝了一声彩,终于明白《促织经》中所说的“行若铁马”是什么意思了

以金蟀不过指头粗细的身躯,这一踏之力,便只见一点金光在空中一闪,身形迅疾真个儿若闪电一般

便是以李禾远常人的眼力,也只是堪堪能够看清它的身形

追着金蟀向空中望去,李禾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一阵儿后怕,方才被那金蟀吸住了心神,竟是一时不察,没有发现洞穴顶上,还盘着一条通体金色的毒蛇

这毒蛇尚没有儿臂粗细,不过小蛇一条,真正让李禾毛骨悚然的,却是它头顶上一处尚不明显的凸起

以李禾此时的眼力,却是看得分明,那凸起的中心,已分明有一丝硬硬的角质破皮而出那是一只尚在萌芽状态的金色独角

民间有谚:“老蛇生角,便要化蛟”

李禾因为自家失忆的缘故,住到高俅府上后,唯一向高俅开口提的要求,便是要高俅多取些书来,给他阅读

李禾最初只是希望能够通过书籍,多了解一些常识,免得因为失忆搞得自己啥也不懂

先前几日高俅只是觉得李禾的读书度极快,偶有一日,为了与李禾拉近关系,随口过问了一下李禾的读书情况,却意外的发现李禾竟然能够一目十行,过目成诵

这一下可是喜坏了高俅,立时将能够搜罗到的书籍,都给搬到了李禾的住处

李禾只以为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失忆前自家便有的本领,只是失忆后自己不记得罢了,却不知道,这其实是那天禁中大比时,凝就的两颗道心中,“道心通明”给自家带来的好处

这老蛇化蛟的说法,便是李禾刚刚自一部杂书中看来的却没想到今天便真个儿见到了一条生角的蛇且这蛇还是一条通体金色的异种,这要是一时不察被它咬上一口……

此时的金蛇,高昂着蛇颈,整个身子都蛇立而起,一付随时可以弹起伤人的架势,一对毫无温度的蛇瞳看着便让人心生寒意

眼见金蟀冲天而起,金蛇却一直绷住没动,直到金蟀已经到了自家身前一尺处,这才突然弹起发难,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这金蛇竟是如同人类高手一般,等着这最后一刻,金蟀招式已老避无可避之时,这才突然暴起发难,此时的金蟀,便仿佛自投蛇口一般,直直地便向着大张的蛇口冲了过去

一虫一蛇都是身形若电,李禾此时便是想救,也已经来之不及,正后悔自己慢了一步不能自蛇口中抢下金蟀的李禾,突然耳中一震,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眼中映出的一幕,却是让李禾目瞪口呆

“怎么,怎么可能?”李禾一脸的不敢置信,只见那蛇口一闭,一对金色毒牙便咬上了金蟀的背部,随着“锵”的一声巨响,金蛇咬中金蟀的齿尖,竟是撞出了一串火星

离谱的,只见巨响过后,那蛇头竟被金蟀的大力给撞得向后猛地一扬

“这虫子难道是吃铜嚼铁长大的?”李禾心头巨震,旋即却是一阵狂喜,“若是将这金蟀捉住,什么玉宝大将,牙齿都不必动,直接一头上去,便将它撞成一团稀烂泥巴”

不等李禾再想其它,便见那金蟀得理不饶蛇,身形还在空中,便借着蛇头被自己撞得上扬的机会,开口咬住蛇唇,脖子一甩,将自己身体甩到了金蛇头顶,一口下去,便在蛇头上撕了条口子出来

吃这一记狠撞,金蛇正有些发懵,却被头顶传来的巨痛给疼得清醒了过来

李禾只见方才那一双毫无温度的蛇眼之中,瞬间蒙上了一层血色,金蛇发狂了,身作鞭舞,竟是一下将自己的脑袋狠狠抽向了墙壁

“砰”石块纷飞,金蛇这一下竟是将石壁撞出了一个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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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渔翁

已自蛇头上先一步跳走的金蟀,刚刚六足着地,便觉额前一对触须忽然被风吹动,不及细想只是凭着本能向前一跃却听得身后一声鞭响,回头看时,方才立身之处,竟是已被蛇尾抽出了一道槽沟

这金蛇一身上下,竟也是坚愈铜铁

李禾握了握腰间的短剑,心中隐隐好奇,想要知道与自家这把利剑相比,到底谁硬上一些

天性“不知避守”的金蟀,似乎为自己方才无意的避闪而恼羞成怒,不等金蛇再攻,一扭身,却是主动扑向了金蛇

眨眼之间,一虫一蛇便战成了一团金光,却听得这团金光之中,不断传来金铁交鸣的巨响

李禾却是看得清楚,这一番近身缠斗,金蛇怕是得不了好去,便也安心躲在一旁观看这难得一见的虫蛇斗

凝神细观之下,李禾渐生心有所悟之感,竟是由这虫蛇拼斗之中,悟出了一些人身可用的近身肉搏之法

这其实又是“道心惟微”的功用了,正所谓见微知著,观一叶而知天下秋,李禾凝就的二种道心,正在不知不觉间发挥着它们的神奇功用

“嘶啦”

一声如撕败革的声响

李禾刚刚有所感悟,这场打斗却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金蟀仗着自己身小灵活,一直便抓住金蛇头顶的那处伤口反复攻击,这一回又被他逮到了机会,那伤口已经被金蟀攻击过多次,早已脆弱不堪,这一次是被金蟀咬住后猛一甩头,一片金色蛇皮竟是被整块扯下

此时再看金蛇,却是成了半红半金的阴阳脸,那被扯下的蛇皮,竟足足占了半边蛇头大小,那半边红脸,便是剥皮后露出的血肉

这一下金蛇却是不敢再战了,身形一扭,便要钻入就近的一处石洞之中

金蟀却没有放它走脱的意思,双腿一蹬,便又自空中扑向了蛇头位置

岂料那金蛇竟是使了一招回马枪,身子还在往洞里猛蹿,蛇头却是突然扭向后方,张口喷出了一口金雾

正自空中猛扑向蛇头的金蟀,却是正撞进了这一团金雾之中

李禾目瞪口呆,只见那团金雾竟似拥有灵性一般,猛地一下收缩,竟如收紧的网子般裹住了金蟀

“砰”半空中的金蟀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金蛇大喜之下,身子一弹便反扑过来,还在空中蛇口已经迫不及待的张到最大,看准了金蟀一口吞下

“啪”蛇口一闭,大功告成

“嗯?”金色的蛇眼中露出了一丝疑惑,怎么感觉不到吞咽时,食物经过喉部的美妙触感?

“啪”蛇头再次开闭了一次,还是没有吞咽的感觉

“怎么回事?”疑惑之下,蛇头便想转头查看,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不听使唤了又转了一下,蛇头愣住了,一双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啪啪啪”蛇头看着了自己的身体,确切的说是一截没有头的身体,正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抽动着

“怎么,怎么会?”金蛇看着眼中出现的一张人脸,正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接着便是一把短剑由小变大似的在眼前放大到模糊不清

“到底,是怎么回事?”随着那把短剑的出现,金蛇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被一股绝大吸力扯离了身体,之后便是一片无际的黑暗

李禾看着短剑下一点点枯萎下去的蛇头,此时那与首级分家的蛇身,还在地上不时抽动一下

最后关头,李禾为了保住自己的金蟀,情急之下本能地将短剑当作了自己在卧龙村时耍过的玩具飞刀,一抖手便打了出去

李禾原本的打算是将金蛇钉到墙面上,却忘了手中的短剑不是飞刀,飞刀为了飞行平衡与掷出去的准头,一般都是头部略重,李禾手中的短剑,由于剑柄的关系,却恰恰是头轻尾重,这一下剑作刀使可不得了

只见那短剑刚一脱手,便在空中头尾颠倒过来,竟是风车一般打起了转子

所幸李禾准头还在,这短剑虽然打转,却总归方向没错,虽然没有将金蛇整条钉入石壁,却仗着神兵锋利,打着旋便将这铜皮铁骨的金蛇给削成了两截

由于剑太利,蛇头削断后,竟没有立刻发现自家脑袋搬家的事实

李禾自蛇头上抽出短剑,心中不由一动,短剑立刻响起一声振鸣表示回应

原来李禾方才见那蛇身被断后,短剑却并没有吞噬精血,直到自己手握短剑插入蛇头时,才看到蛇头因精血灵力被噬后逐渐枯萎下去,便猜想这短剑怕是要自己亲手握着,才会发挥出被怜儿称为“噬灵”的那种特殊能力

与李禾心意相通的短剑立刻发出一声震鸣,向李禾示意它猜的没错

李禾又将短剑插入蛇身之中,进行噬灵

“嗯?”李禾眉头一挑,自剑柄传入自身的热流没变,可方才吞噬蛇头时,这热流之中却似乎比蛇身多了一点儿什么

李禾心中一动:“蛇头……难道是比蛇身多了一丝灵魂?”

短剑又是一声鸣叫,对李禾的猜想表示赞同

李禾心中立时一凛:“吞噬灵魂?这被吞的灵魂最终去了哪里?莫不是成了自家灵魂的补品?”

“铮”短剑再次对李禾的猜想做出肯定

李禾眼前忽然现起了一对冰冷的金色蛇瞳,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也变成这个样子,身子竟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李禾心中刚有想法,便听得短剑再次一声鸣叫,一股无法归纳为文字的意念,让李禾感觉到,似乎短剑自己想吃这道灵魂大餐

“你能吃就吃,以后灵魂都归你”李禾念头刚动,便觉一股强大吸力自掌中短剑传来,脑中微微一热,只觉一点与灵力热流不同的,似乎是介于有无之间的力量,被扯入巨大吸力之中,又沿着自己的胳膊回到了短剑之中

“铮”短剑发出一声欢鸣,却见那剑身之上,竟是多出了道道金纹,若是凑近细瞧,便会发现这一丝丝头发粗细的金纹,竟都是一条金蛇的模样

这金纹出现后,又很快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隐隐的,李禾有种感觉,手中这把短剑,似乎又多了某种能力,而这能力,便是来自于那条金蛇

“哦,还有那头熊,你也一起吃了?”李禾忽然想起那头脑袋不大灵光的巨熊山神,很怕自己也变得与他一样只知蛮干

短剑这回连叫都没叫,迫不及待地再次进入到李禾体内:吸,我吸,我再吸

“哼”李禾眉毛一揪,发出一声痛哼,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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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天降

短剑中传来的吸力连着三次加大,这才终于将那已经与李禾灵魂融合了数日的山神魂魄给吸了出来,与此同时,李禾只觉脑中一下撕裂般的巨痛,便仿佛脑仁上贴着的一块狗皮膏药被人给一下扯掉

常有人用灵魂撕裂来形容情感伤害,李禾却是实实在在的体会了一把,这种瞬间的痛楚冲击,若是换作常人,便会给一下子痛晕过去

李禾此时虽然痛出了一身冷汗,却是感觉一身轻松,整个人都进入到一种奇妙状态之中,那种无法言说的空明,甚至比凝就二种道心时,进入的那种状态加清澈明晰,二种道心竟是在此时进一步,已隐隐有了突破到第二重的征兆

这道理说来却也简单,自古凝就道心者,都是灵魂极其纯净之人这也是上古时期的修者多有凝就道心的原因所在,只因那时民风纯朴,人的灵魂普遍都很纯净,这便为凝就道心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到了现下这个年代,便是修者之中也是物欲横流,偶有凝就道心的,也多是因为冥想时专一致极,合于“道心纯一”的境界

不同于“道心惟微”与“道心通明”,“道心纯一”虽然也是道心,却只是能够让人心无旁骛,增加修者一次冥想的时间与专心程度,对于电光石火的斗法,却是没有什么直接帮助

在上古年间,“道心纯一”之境,在道心之中,不过归入下品之列

而李禾能够一次凝就两种上品道心,固然是那一次失忆之下勾动心底沉渣的偶然因缘,可若没有他本就纯净得几近无染的灵魂基础,却也无法一次凝就成功两种道心

李禾此番当真是误打误撞,无意间剥离了凝就道心前便吞噬入体的异种灵魂,便如同除去了一块无瑕水晶上的狗皮黑膏药,让道心加通明无碍

李禾的误打误撞还不只于此,若他任由“噬灵”短剑提供外来灵魂给自己进补,固然会短时间内让自家灵魂形壮大,却也给自己日后埋下了无穷祸根

若将这些被“噬灵”强行吞噬的灵魂比作补药,李禾的灵魂在进补的同时,却也吃进了大量药渣,也就是这些灵魂的种种负面情绪

柳道然便是一个例子,作为“噬灵”的前主人,正道出身的他,其所作所为便是魔道中人都要为之发指,其中固然有他品性本就不端的原因,却也是吞噬异种灵魂后,被那些灵魂的负面情绪所影响,日积月累之下,终至丧心病狂一发而不可收拾

短剑吸收了那熊怪山神的魂魄后,剑身上再次浮现出一道道仿佛山峰也似的土色纹路,随即便又隐没不见

“嗡”短剑再次发出一声震鸣

“吃饱了?”李禾笑问

短剑又响起一声震鸣,李禾心中同时收到一股无字意念,竟是小孩撒娇一般,无赖的表示自己还想吃

李禾正要大笑,已经咧开的嘴巴却突然僵住,地面的金蟀此时一动不动,便仿佛死了一般

“铮”短剑再次叫了起来

“哦,那你快试试”李禾将短剑往金蟀身上一递

几乎是眨眼之间,裹在金蟀身上的毒液便被短剑吸了个干净

说吸似乎还不大确切,那金色的毒液,似乎与金蛇有着某种灵性呼应,短剑才一动,或许是将短剑认作了金蛇,那金色毒液便自动涌向短剑让其吞噬

李禾心中一动,收到短剑的意念,知道蛇毒已经完全清除,面上不由一松,连忙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只里面衬了铜网的特制铁罐

金蟀此时毒性虽解,却依旧无力动弹,便若死了一般趴在那里,任由李禾将它收入罐中

回去的路上,李禾走得有些急,他要赶在金蟀缓过劲儿来之前,将它交给王老调驯

好虫儿便如烈马、雄鹰一般,若不驯化,不用等到下场比赛,怕就要一头撞死在虫罐里头,那铁罐之中的铜网,便是防着这个的

见识过虫、蛇死掐的李禾,心知若等这虫儿缓过劲儿来,怕是以王老的手段,也要大费一番功夫才能收拾得下,若是其中再生出一些波折来,那可就竹篮打水了

李禾身形若风,沿着原路一路疾驰,不过片刻,便回到山洞明路下方的那一处开口

头上那用短剑刚刚扩开的圆洞,李禾甚至都没用余光扫过,只是凭着记忆一跃而起

便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刚刚才扩开的洞口之中,竟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猛地扑下

李禾此时已经跃到了空中,心中还不及生起甚么念头,身体便已经动了,胳膊一抬反手一剑便向头顶撩去

“啊”直到这时,耳中才传来一声尖叫

“柔福?”李禾面色大变,那黑影竟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短剑上撩,眼看便要刺到柔福身体

一想到这刁蛮倔强的小丫头便要被一剖两半,李禾心中竟是隐隐一痛,持剑上撩的右手已经近乎完全伸直,此时再想变招却已是来之不及

“砰”

一声闷响,李禾拿着虫罐的左手,狠狠地砸到了自己的右臂之上

情急之下,李禾出手便有些失了轻重,右臂被铁罐这一下狠砸,也不知伤到了哪里,五指竟已无法完成抓握动作,任由短剑自手中滑落,不只如此,便是整条手臂,都已无法发力,面条一样软软地垂了下去

这一下李禾可是自己被自己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原本打算右手弃剑后接住柔福的,仓促间只得将虫罐一扔,换成了左手,正手忙脚乱间,李禾眼前一黑,头面便被一付温软给裹了个严实

好巧不巧,柔福是自上边一脚踩空掉了下来,正是双脚冲下,在空中惊惶之下,便四肢舞动的想要抓住些什么,这一下却是正好两腿一夹骑到了李禾脸上

“咚”李禾头面被遮,落地时没有任何缓冲动作,却又怕伤了柔福,无法借脚步移动卸力,硬是直挺挺的撴在了地上,这一下双腿关节都是伤得不轻,只是咬紧牙关,才没有痛叫出声

“啊”柔福再次来了一嗓子尖叫,听得李禾眉头大皱,不由想起初遇张青时,听到的那一声婉转悦耳的尖叫,心中暗道:“都是尖叫,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为了保住自己那听力格外敏感的耳朵,李禾不得不抬起正扶着柔福的左手,轻轻拍了拍

结果……

山洞中再次响起一声尖叫,这一回,是李禾自己的

第七十章 暗香

两根纤纤玉指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李禾的耳朵,柔福满面通红的看着李禾:这坏厮,方才往哪儿摸呢?

李禾眼泪汪汪,正一脸无辜的看着柔福:哥,招谁惹谁了?

一见李禾的表情,柔福刚放下的小手又抬了起来

“哎哟”李禾见势不妙,便要撤步后退保持安全距离,却不想右膝与左踝同时传来一阵巨痛,双腿一软,竟是一下跌倒在地

眼看柔福的两根夺命玉指便要再次光临自家的耳朵,李禾只得把眼一闭鼓足勇气,一声大喊:“非礼,非礼啊”

可怜的小柔福,之前一十五年所吃的苦头加起来,都不够今天一个零头的

李禾第一次在她视野中消失时,便已险些让她崩溃,等她爬到半山腰的洞口时,却又不见了李禾的踪影,以她此时的体力,又坚持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之中走了几里路,却又突然一脚踩空

虽说总算是寻着了李禾,可……

一想起方才落地时,自己两腿叉开骑在李禾肩上,小腹却正抵在李禾面上的羞人模样,柔福便想脚下再次出现一个空洞让自己掉进去

可一想到在自己因为黑暗之中突然被人抱住,而发出一声尖叫后,这黑厮竟然伸手在自己屁股上拍了两下,小柔福便有杀人的冲动

让柔福没想到的是这黑厮竟然恶人先告状的大喊非礼,这,这让刚刚被人摸了屁股的小柔福情何以堪?

“哇”小柔福终于崩溃了,一下子扑到了李禾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李禾一脸讪讪地看着怀中的柔福,也知道自己方才那一声非礼颇有些无赖

漆黑的洞穴之中,刚刚点起了一根蜡烛,正将一点昏黄的光亮映在李禾的脸上,平日里只有一种颜色的黝黑面皮,似乎多了一些红色

柔福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很快便没了声响,竟尔在李禾怀中沉沉睡去

烛光下,看着柔福泪痕未干的小脸,李禾心底不禁涌起一丝怜意,身子微动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让柔福睡得加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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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还在睡梦之中的李禾,被耳朵上传来的巨痛叫醒了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对近在咫尺的大眼珠子,骇得李禾险些一声大叫

一见李禾醒来,柔福突然低下头去,双手摆弄着衣角,忸怩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喂,我饿了”

“哦”李禾点点头,查看了一下猎囊中的食物,竹筒里还有大半筒的炒米,因为天热,倒是有两个竹筒是装满了清水的

“这里没东西生火,先凑合吃点儿等出去了,我再好好请你吃上一顿”看着一身狼狈如同小乞丐一样的柔福,李禾说话少见的带上了一丝柔软的感觉

柔福大半日水米未进,此时哪还管得了这许多,一把炒米一口清水,倒是比往日里的皇家御膳来得加香甜

李禾见了,不由微微一笑,自怀中又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柔福:“不嫌弃的话还有这个”

一见李禾手中竟是一片肉干,柔福立刻自动忽视了上边被某人啃过的痕迹,劈手夺过,就着清水便是一通狼吞虎咽

“唔”柔福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正露出一脸的满足,又突然瞪圆了眼睛,看着李禾道:“你的腿?”

此时李禾正一瘸一拐的走到虫罐旁,想听听里边的动静,闻言笑道:“放心,不会残废的,你不必担心要养我一辈子”

李禾本是想开个玩笑,让柔福心情放松一些,却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下却让柔福听出了其它意思来,面上便不由一红,竟又低下头去,默默弄起了自家的衣角

若是给喜儿在一旁见了,怕是会惊掉下巴,无法无天精灵古怪才是自家主子的正常状况,便是闯祸后见了自家老爹,也从没有过忸怩姿态,这一回却是一天之内在一个人面前,两次露出了女孩儿家的忸怩之态,而且这人还是一个男人

李禾也觉察到了柔福的异样,知道自家失忆后,似乎欠缺了许多东西,立刻闭紧了嘴巴

与世隔绝的山腹深处,此时便只剩下了一对少年男女的呼吸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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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大事,出大事了”一向与柔福一起“干大事”的喜儿,一早醒来便扯起嗓子大喊

“甚么?”赵佶正在吃早饭,闻言手一抖,一双象牙筷子一根落到了汤碗里,一根在碗沿上一弹,落到了地面,啪地一下摔成了两截

赵佶这人最是迷信,一见筷子一下摔成两截,以为是什么不祥之兆,两腿一软,竟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两行清泪便流上了面颊,口中只是喃喃唤着嬛儿(柔福名叫赵嬛嬛),一脸的失魂落魄

喜儿一见,扑通一声便跪下了,死命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一个劲儿的以头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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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锒”李禾手中的虫罐失手落地,除了没有流泪,李禾此时的表情倒与赵佶一般,都是一脸的失魂落魄

“怎么?”柔福被虫罐落地声惊动,一脸关心地看向李禾

李禾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让一只虫子给逃了”

“哦?”柔福眼珠一转,目中又透出了往日里的精灵古怪,道:“是斗虫吗?”

“是”李禾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

看着李禾的样子,柔福心中竟是一痛,随即便醒悟过来,提醒自己道:“柔福,你脑袋坏掉了吗?这黑厮是欺负你的大恶人,看他吃瘪理应高兴才对对,要高兴一点”

柔福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挤出了一个笑脸,却看到李禾一脸奇怪的瞧着自己,道:“不想笑就不笑好了,你的笑好假,好难看”

柔福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瞬间黑过了李禾这黑厮

第七十一章 惊心

李禾昨天也是有些大意,见虫罐落地后没有摔开,便没再细检一遍,却不知这罐身只是生铁粗胚直接铸就,硬便硬了,却是有些性脆,自高处落下那一摔,虽然没有摔开盖子,可盖上的拴扣却是给摔出了内伤,外边看不出来,其实轻轻用力便能掰断

想来是昨夜趁李禾睡着时,已经缓过劲儿的金蟀偷偷拱开了罐子盖,自己溜掉了

看着周围数以十计的洞口,李禾欲哭无泪

见了李禾这等模样,柔福心中不由一软,因为刚刚被气而想出口的冷言讥语,不仅没说出口,双腿是不由自主的向李禾迈去

“嗯?”感觉自己胳膊被搀住的李禾一低头,有些意外地看着柔福,心中奇怪:“这犟丫头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要说李禾,便是陪着柔福从小到大的喜儿,若是见了自家主子此时那一脸温柔,怕也要大喊一声:“御医,出大事,出大事了”

“你的腿,怎么样了?”柔福一脸关心

李禾咧了咧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以示自己没有大碍

“哇,你的笑好假,好难看”柔福夸张大叫

“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李禾摇头晃脑,貌似背书

“你……”柔福双眼圆睁

李禾迈步

“哎呀,仔细你的腿”柔福急忙搀住李禾,一脸的心疼

“哦,好好”李禾立刻虚心受教

李禾面上轻松,心里却有些发沉,原本以为凭着自己非人的恢复能力,腿上些些小伤随便养上一宿也就好了,此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依旧一瘸一拐,也不知多久才能养好

可洞中除了石头便没有别的,食物与清水只有自己随身带来的一点儿,还被柔福给消耗了大半

若是在清水耗尽之前,自己双腿还没有恢复到能够跃出头顶洞口的程度,怕是两人都要齐齐葬身在这无人山腹之中

一想到身边女孩儿其实是因为自己才身陷绝地,李禾心中便难免愧疚之意,再看向柔福时,目光中自然便多了一丝怜惜

这目光的变化看到柔福眼中,却是让小丫头心头一漾,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虽然头低了下去,可露出的耳朵却连耳根都红透了

李禾则四处一阵打量后,便向着左手的一处偏小的洞口走了过去

“你做什么?”看着李禾进了洞窟后,便靠着里边躺了下来,柔福一脸的不解

“睡觉”李禾眼睛已经闭上了,养伤的同时还要尽量节省吃喝,还有比蒙头大睡好的选择吗?

可柔福却明显又误会了李禾的意思,听到“睡觉”二字,几乎是本能地眉毛一挑,便要破口大骂李禾无耻嘴巴都已经张开了,那一点残蜡却正好燃尽

经过昨晚那一番惊吓,柔福对没有一点光亮的黑暗环境已经有了心理障碍,几乎便在蜡烛熄灭的同时,柔福便如同逃回洞中的小白兔一样,一头扎进了李禾怀中,浑身瑟瑟发抖,抱紧了李禾就不再撒手

二人便在这无边黑暗之中,听着彼此的呼吸

李禾很快便已睡去,柔福却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努力看清李禾的容貌

也不知过了多久,柔福也终于闭上了眼睛,拥着李禾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到底睡了多长时间,这一次首先醒来的,却是李禾

“嗯?”李禾眉头微皱,这深寂幽暗的地底,竟又有人进来了

传入李禾耳中的声音,还颇有些喧闹,来的人数显然不算少

李禾耳力甚佳,入耳的这些说话声,竟有不少是在骂骂咧咧,什么“直娘贼”、“鸟人”,还间或夹有一两声妖里妖气的女声,说的话是让人脸红心跳

李禾心头一紧,知道来者都非善类,自己却伤势未复,一矮身,便将柔福打横抱起,咬牙忍着一身伤痛,便向洞中深处疾行而去

柔福此时已经醒了,却依旧闭着眼睛,只是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宫廷之中,因为皇家体面,不同于民间女孩儿到了嫁人前夜,才由人告知洞房事宜,宫廷女官除了教导礼仪,还有专门房中私仪一项,却是让未出阁的公主们提前知晓哪些事情一定不可以做

此时的柔福,忽然便想起了女官密授房中私仪时,翻开的春册中,那一付付栩栩如生的图画来

已认定了李禾抱着自己向洞中深处行去,便是要行那周公之礼的柔福,此时脑中只是反复回响着一个声音:“做,还是不做?”

李禾还想避得再远一些,可隧洞已经到了尽头,只好停下脚步,将柔福放了下来

柔福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可等了半天,也没见李禾再有任何动作,一颗小脑袋瓜儿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忽儿怀疑女官是不是有些东西没有教全,一忽儿又寻思这头大犟牛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别人没有玩过的花样却总是认定了李禾图谋自己的不轨心思

事实证明,自恋与自欺有些时候是同一回事

李禾正在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对于身边柔福的古怪,反倒一无所觉

却听那乌乌糟糟的声音中,突然响起一声高叫:“生人,生人的味道汪呜,汪汪”话音之后还跟了两声狗叫

“生人?”

随后李禾便听到一阵鼻子猛嗅的声音

“生人,有生人来过了”

“看俺揪出他来,打出他的鸟来哞”一个粗豪的声音,兴奋得来了一声长长的牛叫

“打杀了多可惜,还是活着吃下肚去才可口,咝溜,咝,咝咝”这吞口水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毒蛇吐信

“正好我有一件法宝正需要鲜生魂祭炼一番咯咯咯咯”这笑声与鸡叫一般无二

听到这人语兽鸣夹杂在一起的说话方式,饶是李禾胆大,也不禁面上变色:来的这都是些什么人?

正惊疑间,却又听得一声喊叫:“这里有处开的洞口,那人定是下到里边去了”

“抓他出来,我要烤了吃吱,吱吱”这一位听声音,似乎是只老鼠

“水煮了才好喵”这边又来了一声猫叫

“油炸,要油炸昂嗯,昴”这回又出了驴叫

“剁了肉馅作包子”这一位倒没闹出什么非人动静,只是一阵抓耳挠腮,好像猴子一般

李禾惊,心中暗忖:“这些莫不都是修炼成精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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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动魄

转脸看着还躺在那里睡大觉的柔福,李禾便想要摇醒她,手指都已触到了柔福的肩膀,却又突然缩了回来

“不成,女孩儿家胆子小”李禾忽然想起柔福被黑暗惊吓的样子,“来的这些若真是妖怪,不要说真个伤人,便只是那穷凶极恶的样子,怕也要将这女娃儿吓出病来”

柔福耳力远逊李禾,却还不知群妖入洞的事情,只觉得李禾忽然靠近了自己,伸手在自己肩上轻碰了一下,便又缩了回去,还道李禾正与她思索着“做,还是不做”的同一命题

闻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气息,柔福只觉自己一颗心脏如同脱缰野马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跳出自己的腔子,口鼻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失去了呼吸能力

在一阵恐慌与期待交织而成的眩晕之中,柔福只觉颈后一痛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瞬间,柔福还不忘她对李禾的抹黑:“原来,他是想玩儿这个调调儿”

李禾一掌斩晕了柔福,解下腰带,将她系到了自己背上,便放轻脚步向外摸了出去

听声音,这队人马已经从自己扩开的洞口跳了下来,此时正在大呼小叫着撒开人马,分头搜索

李禾不禁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背上的柔福,面上不由再次露出愧色,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这女孩儿平安带出去,再转过脸时,眸中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明之色,一步迈出,竟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矫健,那自关节处传来的巨烈痛楚,似乎已被李禾完全遗忘

李禾再次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便如同那次蹴鞠时的心境突破,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境体验,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心理,似乎在这一瞬间,已经完全自心中消失:天地之大,一无所惧

李禾竟再次成功凝就出一种道心此心名为:道心……无畏

怕痛是人之天性,而在“道心无畏”的状态之下,却已没有了对痛苦的惧怕之心,双腿关节虽然依旧传来巨烈痛楚,可对于此时的李禾来说,已经完全影响不到正常动作

只有右臂,虽然有所好转,却还是依旧无力,当然,这个无力是相较于李禾的一身神力而言,若以常人的标准来看,李禾的右臂已经能够活动自如,只是不知何故,力量却只能发挥出平日的十分之一还不到

李禾背着柔福,刚刚转到一处拐弯,便突然刹住脚步,双足轻点,身子原地拔起,却只跃到了两人左右的高度,便开始向地面坠去

便在李禾身形开始下坠的瞬间,那拐弯处便探进了一颗脑袋来,来者已经算是小心,既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冒然前进,过弯时还知道探头探脑的观察一番,却没想到刚把脑袋伸进来,便祸从天降,连声音都没发出,便被刚好落下的李禾,自颈侧一剑插入喉咙

李禾稍稍停了一停,这才拔出剑来,此时再看那具尸体,已经完全干瘪了下去

短剑再次生出一些变化,这一回剑身上浮起的是一块块甲片样的纹路,看那干枯的尸体,来者竟是一只龟妖,虽然化为了人形,背上的龟壳却还背在背上

李禾心中一动,一边向外走,一边拎着龟妖的身体将龟壳拆了,一前一后裹到了柔福身上

正要转出洞口,外面却又传出了动静,听声音却是从头顶上方,短剑扩出的那个洞口传进来的

今天似乎是妖怪开大会的日子,来的妖怪竟是不止一批,这一拨儿刚刚进入山洞的妖怪,不知何故,竟是自己掐了起来

正大呼小叫着要吃人的妖怪们听了动静,立刻从各自搜索的洞中跑了出来,争先恐后的向头顶洞口涌去,眨眼之间,竟是走的一个不剩

李禾跟在群妖身后,正要跃出头顶洞口,却突然身体前弯,便仿佛折断一般,向前弯出了一个直角

便是如此,也还是慢了半步,李禾只觉脑后一痛,头发竟是连着头皮被抓掉了一块,一头簪好的长发瞬间披散下来

处于“道心无畏”境界中的李禾,却仿佛被抓伤的人并非自己一般,面上表情变也未变,在身子前折时,同时向后蹽起的右腿依旧稳稳得不见一丝摇晃

只听得“砰”地一声,右脚似乎重重地踢到了什么东西,随后便是一声惨呼

却见一位女子形貌的妖怪,自空中现出身形,张口惨呼的同时,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也不知被李禾踢中了哪里

身体还在空中时,便化作了一只白毛狐狸,竟是被李禾一脚踢回了原形

狐妖见势不妙,落地后停也未停,便就势一滚,钻进了身边的一处分支洞口

李禾也不理会,也根本无暇理会,双腿微曲,正要跃出头顶的洞口,那刚刚钻进洞去的狐妖,却以比她进洞时快的度飞了出来,正冲向李禾所在的方向

李禾以为她要偷袭,身形一转,立刻面向狐妖便要出手,只见那狐妖正肚皮冲上飞在空中,仰面狂喷鲜血,却并非什么偷袭,立刻身子一避,让过了狐妖便看那洞中又扑出一道人影,仔细瞧时,却是一位牛首人身的牛妖

这牛妖身高足有丈二,此刻却是赤着上身,裤子也只提了一半,正一脸气急败坏的拎着一根狼牙巨棒,追在后边要上去再给那狐妖一下狠的,却正撞上了杵在中间的李禾,显然是将他认作了那狐妖一伙,也不答话,手中一条狼牙巨棒便呜地一声兜头砸下

只看这棒子粗细,竟是比柔福的小蛮腰还要粗上不少,这一下不要说砸正,便是被这棒子擦上一点儿,也是个血肉模糊的下场

棒子带起的风,已将李禾一头披散下来的长发刮得向后飞扬,李禾却似乎并没看到一般,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知道眨上一下

看在牛妖眼中,自然以为他是被自己给吓傻了,嘴角勾起一丝拧笑,眼睛已经看向了李禾身后的狐妖

“……”牛妖本就够大的一双牛眼瞬间瞪得凸了出来,看着自己的棒子穿过了李禾的身体

第七十三章 捉奸

“铮”

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李禾手中的短剑,第一次遇到了不能一削而断的东西

那是一对闪着青紫电光的长剑,此时正交叉拦在那牛妖的咽喉前面

“残像?”直到此时,牛妖脑中才蹦出这两个字眼儿

再看他身后,竟不知何时又冒出了一只美女蛇妖

那蛇妖上半身已完全化作人形,只是自腰以下,依旧还是蛇身

若只看她的上半身,当个开封花魁怕也是绰绰有余,当真是艳光四射,只是此时因为衣衫不整的关系,一身上下除了艳光之外,却也有不少春光流了出来

李禾便是失忆,也明白二人方才怕是正在洞中干柴烈火,却被那逃进洞去的狐妖无意撞破,这是追出洞来要杀人灭口了

牛妖直到此时才惊出了一身冷汗,瞪大了一双牛眼,看着自己的蛇妖相好与那看不出原形的黑炭头儿战作了一处,想要上前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手去

二人俱是以快打快,看在牛妖这等以力气见长的妖怪眼中,便是一团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李禾还是第一次遇到在度上能够跟得上自己节奏的对手,双方度不相上下,对手却是双手兵刃,一时之间,竟让李禾生出一以敌二的错觉,若非三种道心同时发挥作用,李禾此时恐怕已经坏菜

一人一妖,不过一个呼吸之间,竟已交手十余招

李禾也渐渐熟悉了蛇妖的套路,发现对方便只占了一个快字,力量上根本无法与自己硬撼

此时李禾因为右臂受伤,一直便是左手拿剑,一见蛇妖力量并不出奇,空着的右手立刻摸到腰间,拿了药锄在手,也用起了双手兵刃

蛇妖越打越是心惊,自家事自家知,她能有这等度,其实是靠了手中这一对紫青电剑的“电掣”之力,便如同李禾掌中短剑能够“噬灵”一般,蛇妖手中的这一对紫青电剑,却是能够让使用者度激增,拥有闪电一般的度

这美女蛇妖凭了掌中这一对紫青电剑,不能说未逢敌手,却从未有人敢在这一对迅若闪电的电剑之下,与她以快打快的

让她心惊的,却是她根本看不穿李禾的原形是什么,这意味着对方的妖力等级远在自己之上

李禾本就是人类,非是什么动物修成人形,哪里会有什么原形?

只是李禾此时展现的身体素质,实在太过非人而这个时代的人类修者,又普遍注重炼气而轻视炼体,修者降妖除魔也都是隔空祭出法宝,根本无人肯干近身肉搏的粗活儿

如二人这般过招的,通常都是修为不高,还不能腾云驾雾隔空祭出法宝的野妖山怪

这便难怪蛇妖会将李禾误会成同类

而李禾身后那两半血迹未干的龟妖甲片,也让蛇妖心头打鼓:归老四那一身龟甲竟被人给拆了下来,那归老四岂非已经凶多吉少?

被绑在龟甲中的柔福,让蛇妖认定他是因为争夺生人,而与那归老四起了冲突,一言不和便把归老四给宰了

妖中虽然奉行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可大家毕竟还是同类,以妖怪的标准而言,柔福不过是一个能打打牙祭的生人而已,又非是什么宝贝,只为了这点点小事便动手宰妖的,便是以妖们的标准,也绝对称得上嗜杀

如此种种误会之下,让本就打算战决的蛇妖,是不敢与李禾僵持久战,当下猛催一身妖力灌注到双剑之中,那本就极快的度竟是又快了两成

李禾右手毕竟无法发挥全力,面对蛇妖突然加快的节奏,因为无法加强发力,缩手的动作便稍稍慢了一瞬,却被蛇妖逮个正着,左手的青电剑化作一道青色电光,直削李禾手腕

“当啷”

蛇妖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地面上的半截断剑

方才那电光石火的一瞬,手臂动作跟不上的李禾,只来得及手腕一翻,将药锄锄头部位护到了自己的手腕之上,临时充作一面袖珍盾牌,希望能够籍此挡上一挡

却不想那青电剑砍到锄头之上,竟仿佛豆腐撞上菜刀一般,连声脆响都没发出,砍在锄头上的剑身便断作了两截

几乎便在药锄断剑的同时,李禾持锄的右手便顺势上撩,一式“打蛇随棍”,药锄便递到了蛇妖胸口

蛇妖蓦然一惊,慌忙回剑抵挡,却忘了左手青电剑此时已只剩了半截,剑回半路,这才发现长度不对,慌乱之中又架出了右手的紫电剑

这一下却是正中李禾下怀,蛇妖双手同时挡到了左边,却是将整个身子右侧都露了出来,李禾哪还跟她客气,当下左手向前一递,短剑直直刺向蛇妖右胸

这一下蛇妖再想回剑抵挡,却已是来之不及

眼看短剑便要刺入蛇妖那春光半露的胸口,李禾却觉眼前一黑,一道高大身影便压了过来

那牛妖竟是合身扑上,为蛇妖挡下了这一剑

“牛郎”蛇妖一声娇呼,想要扑上来救,却被李禾的药锄逼住了身形

此时她双手都只剩了一截断剑,根本不敢再与李禾手中的药锄有任何接触,只能满眼焦急地看着牛妖

却见李禾手中那一把短剑,正刺到了牛妖胸口肌肉最厚的地方,短剑长度不够,却是连那胸肌都没有完全刺穿,蛇妖心头不由一松

“哞”便在这时,那牛妖却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巨吼,声音之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

蛇妖浑身一颤,再看牛妖时,那一双眼睛虽然还睁着,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神彩,竟是已然气绝

“铮”短剑一声震鸣,剑身之上再次浮起道道山形纹路,倒是与那吸收那熊形山神魂魄时,显出的纹路极其相近,只是这一次的光纹之中,却是还多了丝丝血色,除了山岳之中蕴含的无边巨力之外,还透出一股股狂暴的味道

短剑得到李禾加快噬灵的心念,却是先将牛妖的魂魄吞了进来,这一下,牛妖修炼的一身妖力与精血,还没进入剑身,便已经被短剑全部接管,吸收度瞬间大增,几乎便在眨眼之间,已将牛妖一身妖力吸了个干净

由于吸收精血时,将精血转为灵力热流需要时间,与时间赛跑的李禾,只得留下了牛妖的一身庞大精血,牛妖尸体也因此保留了生前样貌,并未被吸成干尸

“牛郎”蛇妖一声撕心裂肺,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雾落了一地

李禾只道是蛇妖悲极吐血,却不想血泊之中异变突生

第七十四章 芳魂

只见那落到地面的两截断剑,沾到蛇妖喷出的一口血雾后,竟是突然飞了起来,叮地一声撞上蛇妖手中的两截断剑,竟是重接了回去

与此同时,那血雾也随着两截断剑一同卷起,融入了剑身之中

“死”蛇妖一声娇喝,手中刚刚接好的紫青电剑,光芒大做,双剑便似突然成了光剑一般,离着李禾还有一丈开外,便挥剑砍了下来,随着蛇妖挥剑,剑芒瞬间暴长,乍一看去,倒与长枪仿佛

剑芒轻易穿过李禾的身体,又是残像

蛇妖双瞳一缩,只觉一股寒意自尾椎直冲脑际,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再也顾不得给牛妖报仇,蛇尾一抽地面,身形疾退

一丈距离,对于李禾来说,实在是太短了,便在蛇妖疾退的同时,左手的短剑已经距离蛇妖眉心不过三寸距离

蛇妖那一口鲜血喷到剑身之上,却是使出了折损寿命的血炼之法,自己虽然元气大伤,得了血炼滋润的双剑却仿佛吃了一剂大补丹药,反馈给持剑者的“电掣”之力也随之暴涨,竟是没让李禾这一剑直接破脑

只见二人一退一追,那短剑便始终悬在蛇妖眼前三寸的位置

可蛇妖毕竟自身元气大伤,紫青双剑只凭方才的一剂大补,没有后续妖力催动,却是无法耐久,眼看着度便要慢了下来

“竖子敢尔”

李禾手中短剑刚刚逼近了一寸,却听得头顶一声炸雷一般的怒吼

“轰”蛇妖身前一声巨响,整个地底都摇了一摇,石屑纷飞间,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却是多了一处巨大石坑

李禾若是不闪开,便是一身是铁,怕也要变了铁饼一块

李禾眼尖,已经看清方才那一击,却是一条巨大金蛇用蛇尾抽出来的动静

金蛇从天而降,落地时,瞬间化作了一位金袍大汉,上前一把抱住那美女蛇妖,关心道:“青儿,你没事?”

“没,我没事”一见那金袍大汉,被称作青儿的美女蛇妖脸色瞬间大变,目光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那金袍大汉却以为她是受了惊吓,见状是面脸怜惜,道:“青儿不要怕,为夫这便与你报仇”

说着便转身瞧向了李禾,方才温柔的面色瞬间变作了一脸狰狞,一步重重踏出,却是让地面都颤上一颤

再看他一身上下已经全部化作人形,一身修为显然不是先前的牛妖、蛇妖能比的

那金袍大汉已经抬起了手中的一对金锥,随时都有可能发起雷霆一击,便在这时,却听得李禾身后传来一声幽幽话音:“奸夫淫妇,杀人灭口”

正往前大步踏出的金袍大汉,闻言身子一僵,便看到李禾身后正一身是血趴在壁脚的狐妖

那狐妖一付奄奄一息的样子,说完这话后,便双眼一闭,再次昏死过去

金袍大汉猛一回头,却见那蛇妖青儿被自己目光一刺,竟是猛一哆嗦,再看地上牛妖那具衣衫不整的尸体(由于刚刚断气,还没有完全化为原形),便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青儿……”金袍大汉浑身颤抖,半晌才终于吐出了下半个句子,“为甚么?”

“呵”青儿凄然一笑,指着牛妖尸体道:“他能为我去死,你能吗?”说完便扬起脖子,一脸轻蔑地看着金袍大汉

“你”金袍大汉手已经抬了起来,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显然是爱极了面前的美女蛇妖

可此时在场的,却非只他一人,且还不断有妖怪自头顶洞口跳下,有那后来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去问那先来的,若是实力若小的妖怪,还会捂了嘴巴与自己的好友窃窃私语一番,那几只全身都已化为人形的妖怪,却根本不管不顾地大声解释起来

那听了解释的,反应也是不一,一时之间,整个洞穴之中便都是关于这件事情的议论之声

那金袍大汉的一张黄色面皮已经憋成了紫色,额头青筋是突突直跳,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这等事情的发生,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人家当众议论,是可忍,孰不可忍

“贱人”金袍大汉怒极攻心,擎起的手臂终于落了下去,度却明显比他方才抽向李禾的那一下慢了许多,手中金锥也非刺出,而是变刺为砍,作了菜刀一般劈将下去,这一下明显放水,却是给了以度见长的蛇妖,充足的闪避机会

“噗”金锥自蛇妖胸口劈入,自上而下开膛破腹

“你”看着明明能够躲开的蛇妖,却迎着金锥撞了上来,金袍大汉满眼不可思议的又问出了同一句话:“为甚么?”

看着金袍大汉,青儿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欠你的,都还你了”说罢脑袋一垂,再无一丝声息

“青儿”那金袍大汉再也顾不得人前脸面,抱着青儿的尸体嚎啕大哭

正大嚼口舌的群妖,见此情景,却是纷纷住了口,有那稍稍心软的,已是露出了一脸恻然

“大王节哀”金袍大汉的心腹纷纷拥到大汉身边

金袍大汉也知此处并非痛哭之所,又哭了两声,便强行止住了悲痛,红了一双眼睛看着青蛇的尸体

蛇妖已经气绝,又是开膛破腹的伤害,此时自然恢复了原形,是一条粗愈人腿的大青蛇

金袍大汉刚要将手中的青蛇尸体交给属下,却突然呆住了,仿佛中了定身法术一般,只定定的看着青蛇的尸体,一动不动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那青蛇胸腹间一条长长的伤口皮肉翻卷,一片血肉模糊中,一点白色显得格外扎眼,有那眼尖的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蛇卵?

众妖的眼神瞬间上抬,齐刷刷地看向金袍大汉,却见他面上一忽儿悲泣,一忽儿怜惜,一忽儿又是满脸的狰狞,显见心中挣扎不定,对如何处置这枚“遗腹子”十分纠结矛盾

此时劝慰金袍大汉的几位心腹,都是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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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个推荐祭奠一下青蛇美眉

第七十五章 出手

那金袍大汉面色变幻数次之后,终于一咬牙,抓起那枚蛇卵,狠狠砸了出去

群妖仰着脸,追着那蛇卵,只等它砰地一声,撞出一壁蛋黄儿

却不想那蛋飞到空中,却被突然飞起的一道黑影拦了下来

李禾腾身而起,一抬手,将那枚蛇卵给抄到了手中,刚一落地,便见群妖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向自己望了过来

那金袍大汉和他的手下都是一愣,旋即便都露出一脸狞笑,不等他们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却听李禾朗声诵道:

“相鼠有皮,(看那老鼠有张皮)

人而无仪(却见有人没威仪)

人而无仪,(却见有人没威仪)

不死何为(为何还活不倒毙)

相鼠有齿,(看那老鼠有牙齿)

人而无止(却见有人无廉耻)

人而无止,(却见有人无廉耻)

不死何俟(活着不死等何时)

相鼠有体,(看那老鼠有肢体)

人而无礼(却见有人不懂礼)

人而无礼,(却见有人不懂礼)

胡不遄死(何不赶快就断气)”

有宋一朝,文风鼎盛才子遍地,便是妖怪也都有些文化,这诗经上的一首《相鼠》,在场的都听得明白,那就是骂人:老鼠都比您要脸哪,您还活着干嘛?

这一下骂得实在是太狠,在场群妖竟一时目瞪口呆

“大胆”金袍大汉的手下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刃便围了上来

金袍大汉是怒极反笑,心中本来还存着的一丝愧意,也都化作了滔天怒火修成人形的妖怪,最忌别人拿他们不当人看,李禾这一下可是揭了逆鳞了

李禾面色发冷:祸不及家人,何况只有同类之间才能受孕,这蛇卵八成便是这金袍大汉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便连亲生骨肉都要杀,不死何为?

“呵呵,这位小友”双方正在剑拔弩张,却见一位身披金甲白眉白须的老妖对着李禾拱了拱手,“小友宅心仁厚不忍伤害物命,老夫却也不能空长百岁,连那有皮的老鼠都还不如若这蛋来日能够孵化,老夫便倚老卖老,认他(她)做了义子义女,一切吃穿用度修炼所需由我金家一力承担”

这人说话虽然和气,却是绵里藏针,听得那金袍大汉勃然作色,戟指大骂:“兀那金老儿,你我的帐还没算完,休要扯那些没要紧的事情”

“小友,”那金甲老妖却根本不理金袍大汉,自顾自的对着李禾继续说道:“若这孵出的小蛇,是个生了牛头牛腿的杂种,我金家对小友还有重谢”

这一句话却是彻底露了原形,收养小蛇是假,当众羞辱金袍大汉才是真的

被人这等当众揭丑,那金袍大汉哪还忍得,当下哇哇大叫着便冲了上去,与那金甲老妖战作了一处

李禾本想作壁上观两不相帮,却不料那金袍大汉的手下却围了过来

坐以待毙可不是李禾的风格,将蛇卵往怀中一揣,一把抄起了牛妖生前使用的那把狼牙巨棒,身形一晃,便在原地消失

这些金袍大汉的手下,原以为挑了个软柿子,正要以多欺少大肆戏谑一番,却不料竟是惹出了一个天杀星

李禾将棒子舞成了一团虚影,旋风一般便杀入了队伍之中,所过之处怎一个腥风血雨了得那一声声鬼哭狼嚎,让一旁观战的妖怪们都是一阵阵头皮发麻,也不知这一位到底是哪里来的狠妖

有那风流女妖,此时已是俏目含春,琢磨着该怎么兜搭这位猛男

看着自己手下的小妖被人砍瓜切菜一般,那金袍大汉睚眦欲裂,大吼一声化作一条金色巨蛇,便要向李禾扑过来

那金甲老妖哪能让他如愿,立刻身形一晃,也恢复了原形,竟是一头大如蛤蟆的金色蟋蟀,两条后腿一蹬,整个洞穴都是晃了一晃,却是后发先至,拦住了那金色巨蛇的去路

见了二妖同时现出的原形,李禾心中一动:“莫不是那金蟀逃走后,请了家中长辈前来寻仇的?可他们却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李禾并不知晓,那金蟀虽然自罐中逃走,可那金蛇喷出的毒液却是他的本命魂毒,不仅能够毒杀对手的肉体,会对灵魂进行“蚀魂”,金蟀体内的蛇毒虽然都被短剑吸了个干净,却已经对灵魂造成了重创,这魂魄伤势可不比肉体养养就好,此时的金蟀,在神智上已经与一只普通蟋蟀无异了

妖怪们那都是开了灵智的,甚至有些比人类要聪明,这神智上与一只普通蟋蟀无异,那就是变成白痴了

那金甲老妖,正是老年得子,对这个小儿子那是疼得不得了,这一下却突然成了白痴,哪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而那金蛇一族的魂毒,又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想赖都赖不掉,立刻被那金蟀一族找上门去

这金袍大汉便是那小金蛇的父亲,一见金蟀样子,也知道是自家儿子惹了祸事,立刻运起祖传的一门独门心法,通过那本命魂毒之间的共鸣,去召唤儿子,结果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感应不到自己儿子的本命魂毒

这一下那金袍大汉也是面色大变,他子女虽多,却只有这一个儿子继承了他这一脉传承自上古神兽的血脉,拥有那神奇的本命魂毒,若是有个好歹,他这一脉血统怕就到此为止了

那金蟀一门,一听金袍大汉说儿子失踪,却哪里肯信,定要找出那罪魁祸首

两家互不相让,却又实力相当,真要大打出手,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这才要请人作了证明,一同前往事发地点,查看真相

那只金蟀虽然成了白痴,虫子的本能却还在,这被他当作了自家地盘的洞穴,找起来倒没有什么困难

今天来此的这些妖怪,说是请来论个公道,其实却都是两家各自交好的妖怪,一旦谈得不拢,说不得便要由助威变成助拳,看看谁的拳头大一些,谁便是有理的那一方

却没想到这谈都没谈,双方的当家人已经都现出了原形

这妖怪打架一旦现出原形,那便是全力以赴准备玩命的意思了

方才被李禾险些杀了的青蛇精,若非她的战力依赖手中的那一对紫青电剑,怕是早就现出了蛇身原形

那金蛇被金蟀拦住了身形,正因为无法去找李禾晦气而双眼喷火呢,却不想李禾竟是先下手为强

“砰”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金蛇脑袋上竟是吃了一记狼牙棒喝

第七十六章 混战

金蛇眼前一黑,只觉胸口一阵翻腾,竟是险险被这一下砸得吐血

儿子没了,老婆偷汉,又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妖怪险些一棒打懵,金蛇怒了,彻底的怒了

“咝”只见他大口一张,吐出蛇信的同时,一团让李禾无比眼熟的金雾也喷了出来

这金蛇头顶的金角已经长出了半尺多高,此时已是半蛟的修为,只待再褪一次皮,便可算作是真正的蛟了

他的本命魂毒可不是他那位刚刚要生出角来的儿子能比的,这一下喷吐而出,不仅罩住了李禾全身上下,便是一旁的金蟀也一同被裹了进去

周围观战的群妖,一见那金雾,不论是敌是友,都是齐齐变色,受惊兔子一般向后跳了开去,有那胆小的,是直接抱头钻进了周围的分支洞穴,惟恐被那金雾沾上一点儿

却是无人瞧见金雾中的李禾,正没事儿人一般,甚至还能够正常呼吸,周围弥漫的金雾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直奔他手中的短剑而去

那金蛇显然已经觉察到了本命魂毒的异常状况,几次努力之后,却突然发现,向来如臂使指的本命魂毒,竟然失控了这一下可是把这老蛇骇得魂飞魄散

妖怪因为天赋种类的差别,在长时间修炼后,通常会在体内衍生出一件本命法宝,与人类修者依靠身外之物炼出的法宝不同,这法宝相当于妖怪身体的一部分,是有生命的法宝

能与自家心意相通的法宝,威力自然很大,可这法宝若是被人收了去,却也等于被人攥住了自己的命根,生死全都操于人手了,也因此,这本命法宝都会被妖怪们当作压箱底的本事,很少拿出来使用

这本命魂毒,自然便是那老蛇的本命法宝了,这一下失控,金蛇哪有不慌的道理?

可此时,已经沾染了本命魂毒的金蟀,却是凶性大发,摆出了大家同归于尽的架势:反正我已经中毒了,你丫也别想好过

恍惚间,李禾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虫蛇死掐的一幕,只不过这一次虫蛇的体型,都有些夸张罢了

只见那蛤蟆大小的金蟀,与他那变了白痴的儿子一样,仗着自家身小力足,直接欺到了金蛇头上,这一口下去,却是比他那儿子还狠,一口叉在了那比他身体还大的蛇眼珠子上

金蛇此时也是红了眼睛,若不能夺回本命魂毒的控制权,那自己活着也没甚么意思了,当下一咬牙,便狠命将脑袋向着石壁上撞去

“轰”

却见碎石飞空,整个地穴都仿佛要塌了一般,吓得周围妖怪都是一阵的尖叫,再看那蛇头,竟是整个没入了石壁之中

本已受到惊吓的群妖,此时是一脸的惊骇欲绝,只见那金蛇皮肤之下,竟有一个巨大的肉包在快移动

金蛇脑袋还没拔出来,身体已经疼得疯狂舞动起来

“砰砰砰啊……砰砰”裂石巨响中,还偶尔夹杂着群妖的惨叫

金蛇蛇身巨大,这一下舞动起来,却是让不少看热闹的妖怪遭了池鱼之殃,场中一时大乱,没有进入支洞的群妖,此时都是一片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感受到自己本命魂毒已经流失过半的金蛇,不甘之中却还有着太多的不解:怎么会?

他却不知,造成这一切的,却正是他那位“失踪”了的好儿子

那条被短剑“噬灵”吞掉的小金蛇,不仅继承了他父亲传自上古神兽的稀薄血脉,是已经出现了某些返祖征兆,其血脉较他的父亲,加接近那位神兽祖先

正因如此,已经成为“噬灵”短剑一部分的小金蛇,对于他这一脉本命魂毒的控制力,反倒要过他的父亲,此时又结合了短剑的“噬灵”属性,这才有了让老金蛇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出现

场中群妖大乱,却还是有一双眼睛注意到了金蛇吐出的那一大团金雾,正在迅缩小的一幕

那是一双细长灵动的眼睛,此时正眯成了一条细缝,若不凑近细看,还以为她正在昏迷之中,却正是那只先后吃了李禾与牛妖大亏的小狐狸

“嚓”

便在“噬灵”将本命魂毒吸收殆尽的瞬间,那移动到了蛇尾的诡异鼓包,也终于剪破了蛇皮,从里面一跃而出,不是金蟀又是哪个?

“哈,哈哈”金蟀身体还在空中,便又化作了人形,一身上下,便是那白色须眉都被蛇血染成了红色,疯狂大笑之下,尚有鲜血自胡须上滴落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眼见那被人破体而出的金蛇是不活了,群妖立刻见风使舵,都纷纷上前来恭贺他大仇得报

哪知那金蟀却突然翻脸,左手一伸便抓住一妖的脖子,喀嚓一下便捏折了,右手同时拽过一妖,往石壁上一撞,砰地一声爆成一片五颜六色

金蟀把脸一转,看向身后群妖,众妖只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周围空气仿佛都已化作了粘稠的血腥

修为稍差的,此时便如被人施了定身法术,便是手指都动弹不得修为高些的,也觉得空气忽然变得粘稠无比,呼吸发窒

再看金蟀那一双黑色的眼瞳,不知何时已变作了一片血红,这股有若实质的血腥之气,便正是由这双妖异血瞳中散发出来,那一片血色之中,除了残忍嗜杀,再无它物

“疯了,大帅中了魂毒,失心疯了”有那稍有见识的妖怪,立刻想到了问题所在

这一下场中再次大乱,刚刚以为大局已定,正从分支洞穴中往外赶的妖怪们,却被突然涌进来躲避的妖怪冲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喊娘的、骂街的,场面比黄鼠狼进了鸡窝还热闹

这些声响立刻吸引了金蟀的注意

此时的金蟀,似乎因为天性好战的缘故,被那魂毒侵蚀神志之后,便只有性格中最突出的杀戮天性保留下来,这一下被群妖引去了注意力,立刻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这一下却是引发了群妖的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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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围攻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大家辛苦修行,可是为了做那任人宰割的猪猡?”听声音似乎还是个女妖

这些妖怪远比人类寿命悠长,在场的这些,最少也是修炼了数百年的,除了少数是一些传承数代的妖门世家出来的子弟,每一个妖怪,从开启灵智开始,到有了今日的一身修为,莫不是经历了种种劫难,远比人类修道加艰辛

得到时越困难,失去时便会愈发不甘,这一点无论人、妖,都是一般

这一声问话,却是戳到了群妖的痛处

群妖心中的不甘瞬间便如燎原之火一般

“剁了这老妖,大家并肩子上”一时之间竟是群情汹汹,一个个哇哇乱叫着向金蟀冲了过去

此时的李禾,却不知何时到了那条奄奄一息的金蛇身边,手掌隐蔽地摸在金蛇身体上,掌心中却正藏着那把噬灵短剑

金蛇虽然还没完全断气,可本命魂毒已经被“噬灵”吃了,再吞噬他的灵魂时,便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反抗,李禾又用手掌衣袖加意遮掩,场中又是大乱,却是无人发现短剑“噬灵”的事情

此时若能走,李禾一定选择溜之大吉,可之前群妖注目之下,被误认为同类的李禾若是一跃而出,怕是人类身份立刻便要露出马脚

此时场面大乱,倒是有机可乘,可那些妖怪反杀金蟀,却只是为了自己求生,嘴上喊得凶,身体却都是往头顶那可以逃出升天的洞口冲,四面八方的妖群洪流同时这般,却等于将金蟀给逼到了洞口下方,这一下只要金蟀不死,却是一个都走不了了

没奈何,李禾只得打起了那金蛇的主意,在这等变数多多的混乱之中,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自保的可能

石壁角落,那一双细长灵动的眼睛,只在群妖身上扫了一眼,便又回到了李禾身上

李禾因为没有经过修真方面的任何修炼,此时还无法直接看到无形的灵力,便以为其它人也看不到,却不知那金蛇一身浩瀚灵力正通过手中短剑流入他体内的一幕,正被那躲在角落的一双眼睛瞧了个清清楚楚

那金蟀虽然剽悍无比,可也好虎架不住群狼,此时虽然不见颓势,却是因为神智丧失不知疼痛的缘故,身上其实早已是伤痕累累

那附在他灵魂之上的魂毒也没闲着,眼看着金蟀的反应越来越迟钝,在群妖洪流之下已是摇摇欲坠,李禾却在这时动了

在道心通明的作用之下,李禾已经看出,此时的群妖虽然看似汹汹,实则多是虚张声势

个中原因倒也可以理解,那金蟀眼看便要了帐,若在这时死了,岂非便宜了之后瓜分金蟀身家的那些混蛋?聪明的妖怪可不只一个,与金蟀贴身肉搏的妖怪越来越少,这便给了李禾可乘之机

吸取了金蛇一身灵力的李禾,度胜从前,整个人已经到了金蟀身后,最外围的妖怪才觉出头顶一沉,似乎被人踩了一脚,还不等开口大骂,李禾手中短剑已经递向了金蟀

不等众妖有所反应,李禾已经收了短剑,身子一拔,便要头顶洞口冲了出去,却不想头顶一暗,李禾本能地挥剑一划,那东西却软软的毫不着力,一下贴住了李禾头面

待李禾破开那东西恢复视力后,才发现竟是一件无害的丝绸披风

便是这一耽搁,群妖已经发现了李禾的存在,金蟀那失去意识的身体,直到这时才开始缓缓栽倒

“他是人类”

上百双眼睛刚刚在李禾身上完成聚集,便听到耳边一个女声响起

李禾耳朵一动,一回头,正看到角落里那双细长灵动的眼睛,得逞似的看着自己

“奸夫淫妇,杀人灭口”

“大家辛苦修行,可是为了做那任人宰割的猪猡?”

“他是人类”

李禾脑中回响着狐妖今晚说过的每一句话,露出一丝恍然的同时,心中也不禁生起一丝叹服,总共只有三句话:第一句话杀了要灭她口的蛇妖第二句话算是完成自保这第三句话,却是要报自己那一脚之仇了

虽然这只小狐狸旨在报仇与自保,却也在无意间完全左右了今晚全场的局势走向,如此可怕的控制力,简直便是玩弄妖心于股掌之间

看着那双细长灵动的眼珠里透出的得意,李禾嘴角一勾,却是给了她一个笑容

那张狐脸上顿时一滞,似乎感到了一丝不妙

“主人”金蟀的声音毫无意外的在李禾脑中响起

李禾是来捉虫却不是杀虫的,之前无意中用短剑收怜儿为仆的事情,让李禾在见到金蟀原形的第一眼时,便有了这个想法

只是与短剑心念沟通后,知道那金蟀意志坚强,却是不比怜儿那种自小娇生惯养的神兽公主,想要强收也可以,却需要一段时间弹压金蟀神识的反抗

可周围群妖环伺,却没有给李禾这等时间,这才一直等到了金蟀神识几乎被魂毒完全侵蚀的时候,一剑刺破金蟀皮肤,取了一滴血液,瞬间完成了魂契的签定

金蟀直到此时才在神识之中叫出主人,却是因为短剑正在帮他清理魂毒的缘故,直到此刻魂毒彻底吸清,这才恢复了神志

“吃了他”听到李禾是人类,妖怪们张牙舞爪的便扑了上来

李禾一振手中巨棒,又是主动迎了上去

头顶那处天窗一样的洞口,已经被一窝蝙蝠精堵了个水泄不通,空中还有一些会飞的鸟妖在洞口附近飞来飞去

没有得到李禾命令的金蟀,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让看到李禾自金蟀身上收剑的群妖,都将他当作了一具尸体

李禾一身神力,却是比那以力气见长的牛妖加骇人,一根狼牙巨棒在他手中,竟如灵蛇吐信一般,让人捉摸不定

李禾自那天禁中比武后,与那位叫做林冲的教头,却是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双方又都是脾气直诚的汉子,意气相投之下,便结拜成了兄弟

最近几日,李禾几乎每天都要到林教头家里去上一遭,彼此切磋武艺之后,还往往要小酌一番

李禾这一手举重若轻,却不仅仅只是凭了蛮力,其中虚虚实实的发力,是让群妖叫苦不迭右手短剑则在这狼牙大棒的遮掩之下,一刺即隐,偷偷吸取妖怪的灵力

短剑得了李禾的嘱咐,也是闷声大吃,既不叫唤也没有让剑身发生什么变化

众妖本拟仗着人多,磨也磨死了这人类,却不想李禾透过短剑噬灵补充自身,不但不见疲态,反而愈战愈勇

众妖愈战愈是心惊,已经有那心思转得快的妖怪,开始悄悄向后退去

第七十八章 突围

那狐妖自从与李禾对视之后,便不见了踪影,此时妖怪队伍已明显生了退意,也不再见她出声打气,似乎已经离开了这里

李禾却始终不敢大意,对这只一出场便隐身偷袭的狡猾狐狸,心中一直存了小心,却一直不见动静

其间也有会隐身的妖怪,悄悄摸到了李禾身边,却都被李禾倚仗“道心通明”的灵觉,先一步发现,有一只鼹鼠出身的妖怪,使了一个地遁想自李禾脚下偷袭,却被李禾一棒砸下,连人带泥一起成了一团糊饼

李禾身上也挂了几处彩,却都是皮肉之苦没甚大碍

这群妖怪一个个都算得好一笔帐,金蟀这妖怪中的大户,把他杀了还有好处瓜分,李禾却不过一个不会腾云驾雾的人类,便是杀了,也不过就是打打牙祭,再加上他身后背着的那女娃娃,一人也分不到几两肉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好处的事儿,不止人类不干,便是妖怪也没有愿意的

有了第一个妖怪带头开溜,那看到他的,便也立刻有样学样,眼看围攻之势便要做那鸟兽散去,却听得一个声音再次响起:“大伙儿快瞧,他手中短剑有古怪”

李禾此时正一剑插入一妖的腹部,有那反应快的妖怪,在李禾拔剑的一刻,已将灵力运到了眼上,看到了短剑吞噬灵力的一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噬灵啊,妖怪们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刚刚那些脚底抹油的妖怪,变戏法一样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个个都是嗷嗷叫着嫌前边的人碍事儿,那叫一个奋勇争先,本就离李禾近的,就不必说

早就等着这一声的李禾,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便扭头向那发声处看了过去

“嗯?”李禾一愣,没人?

看着那空无一物的石壁角落,李禾心知不妙,本能地便要向一侧闪去,却被发现了他短剑秘密的妖怪堵住了腾挪空间

李禾只觉脑后风响,那自空中突然现形而出的狐爪,竟是抓向了龟壳中的柔福

这一招攻其必救,却是比直接抓向李禾的脑袋加毒辣

此时李禾身周都被群妖挤住,狐妖又是自头顶袭来,根本避无可避,却又不能眼看着柔福去死,电光火石之间,李禾一个原地旋身,便将自己的右边臂膀卖给了狐妖

“噗”那狐爪一爪下去,李禾便知上当

李禾一直以为那狐妖是记恨重伤她的那一脚,定要取了自己性命,方才消恨自己将右膀卖给她,想必伤了右臂之后,便要来取自己的首级,却不料那狐妖一爪下去,根本没有变招破脑的意思,而是要将李禾整条臂膀齐根卸下

李禾心思透亮,只瞬间便已明白狐妖要的是自己右手掌中的短剑,却非自己性命便是这一次判断失误,却是一招错步步错,李禾所有反应都被狐妖算定,眼看那条右臂便要被狐爪齐根而断抓到手中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无须再避,李禾不理右边臂膀,左手抡起狼牙巨棒,却是向着空中现出身形的狐妖砸了过去

“噗”狐爪破入李禾右膀上臂,只听得一声水流激射的声响,便见一道黑血自伤口之中喷射而出,力量之大,竟是将那狐爪向外震出寸许

高手之争,胜负便在毫厘之间

便是这不到十分之一个弹指的时间偏差,李禾左手的狼牙巨棒已经到了

只听得空中一声惨叫,却是那狐妖将身下一名妖怪拎起做了肉盾,可李禾这怀有决死之心的一棒,却是毫无保留,直接连带着那片肉盾,一起砸到了狐妖身上

“噗”狐妖再次被李禾打得当空喷血

“吼”群妖只觉耳中一痛,竟是李禾突然发出一声非人巨吼

有那离得近得,竟是眼前一黑,被这一声巨吼给震晕了过去

便在那右膀上臂被狐妖划破的瞬间,李禾只觉一身鼓涨欲裂的灵力热流,瞬间涌向右臂与两腿伤处,原本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莫名其妙失踪的快愈合能力,竟在瞬间归来

李禾却不知,他那一铁罐砸到右臂之上,好巧不巧,却是正撞到了一处并无书籍记载的秘**道之上,便如点穴一般,不仅右臂遭殃,一身灵力也都因这处穴道封闭,而无法自如运转,自然便制约了身体伤势的愈合度

那狐妖算天算地,却怎么也算不到这一出,没想到自己一爪下去,却是无意中替他放出了淤积在穴道之中的污血,让李禾一身灵力瞬间通畅无碍

这一声吼啸,便是一身气血猛然畅通后,灵力激荡之下的自然反应

感受到一直无力的右臂瞬间充满力量的感觉,李禾又是一声大叫,手中巨棒脱手而出,砸向了头顶洞口,双足紧跟着在地面重重一顿,便要飞身出洞

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堵住洞口的那一窝蝙蝠精便告了帐,一抹微弱的天光,自头顶洞口洒了下来,外边竟已天亮了

“拦住他”妖怪们急红了眼睛,能够噬灵的短剑,那可是百年不遇的造化啊有那离的近的,已经高高跃起,用手中兵刃封住头顶的洞口,离的远的,干脆扔出手中兵刃,一时之间只听得兵器呜啸穿空,在空中汇聚后,便化作一阵兵器骤雨,向着李禾兜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只听得一阵惨叫之声,却都是那跃到空中的妖怪,被那些脱手兵刃给误伤了

再看李禾,双足一顿双腿一曲后,却是没了下文,竟是虚晃一枪,摆了群妖一道

群妖大怒,又见李禾手中让他们忌惮的那柄狼牙巨棒已经脱手掷出,便都挥着拳头向着李禾冲了过去,却听到身后一声喊:“现原形,咬死他”又是那只狐妖

群妖恍然之下立即照办,纷纷现了原形,四脚落地向着李禾冲了过去

便在这时,群妖只听得头顶轰隆一声,脚下竟是一晃,若非现了原形四脚落地,这一下怕是站都站不稳了

“怎么,洞要塌了吗?”群妖齐齐抬头,却只看到一片砂石飞扬

待到砂尘散去,却哪里还有李禾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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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回宫

“噗”隐身在空中的狐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回却是被李禾给气的

全场只有一直窥伺李禾动静的她看得清楚,那只所有人都以为被李禾杀了的金蟀,竟是与李禾唱了一出双簧,趁着群妖被李禾调往那处天窗洞口的时候,竟突然一跃而起,化作金蟀原形,一头撞破了头顶岩层,在众人头顶又开了第二处天窗

此时群妖都还以为只有一处出口,却是被李禾从这处开的洞口从容跃出

这狐妖向来自负,凭着自家远胜它妖的脑瓜,和那神奇隐身,让任何法术,甚至包括李禾的道心通明,都无法探测到的九尾迷踪术,从来都只有她耍别人的份儿,今天却不仅在武力上输了,被李禾在她最引以为傲的智计上摆了一道

此时那一张满是白毛的狐脸,竟是被气得满面通红,却也不敢再追上去,这次的伤实在是有些重,得找个地方好好养养才行

狐族的美貌与她们的狡猾,在妖怪之中都是同样出名,一旦在重伤时候被其它妖怪乘虚而入……狐妖不敢再想,赶紧使出九尾迷踪术,悄悄遁出了洞去

李禾一到洞外,便眯起了双眼,外边天色竟已大亮,只是那洞太深,这才觉察不出

背着柔福,李禾却没有立刻进城,而是先到了张青家,将柔福弄醒后,让她自己洗漱一番,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带着她往开封城中走去

柔福醒来后的反应很奇怪,既没有问李禾昨夜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其它任何表示,除了洗漱的时间稍长了一些之外,一切都正常的让人感到很不正常

好在李禾失忆,这正常到不正常的状态,看在李禾眼中,倒是理所当然

出了张青家,看着走在前面的李禾,柔福终于露出了一脸古怪的神色,在她身后,趴在院子墙头上的张青,也正看着她的背影,露出同样古怪的神色

开封高大的城墙在地平线上渐渐拔起,又走了片刻,气派的城门口也已经清晰可见,一直缀在李禾身后的柔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跑上前去牵起李禾的手,仿佛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挺着小胸脯,一脸骄傲地进了开封城

不出柔福所料,几乎便在她牵着李禾的手,刚刚进入城门片刻功夫,便有一队禁军闻讯赶来

一国帝姬(公主)突然失踪,虽然不好在城门口贴上海捕公文,可也绝对会在城门这等要紧所在,安排人手时刻紧盯

那一队得了信儿的禁军,一见柔福,二话不说,便将手中长枪一挺,团团逼住了李禾

本是主动牵住李禾手掌的柔福,突然甩开李禾手掌,一下躲到了禁军身后,虽然没有说话,却是摆出一脸的惊慌失措

“殿下勿惊”带队军官立刻上前一步,将柔福护到了身后

“哼,哼哼哼哼”柔福心中一阵得意,“任你奸滑似鬼,也要吃老娘的洗脚水”

这丫头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作弄人虽然看向李禾的视线被那军官隔开,却还是竖起了耳朵

“哈哈,是马家哥哥啊,”李禾一开口,却是让柔福一愣,不对呀,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大喊冤枉误会的吗?却听李禾继续道:“小殿下我已经给找回来了,咱们这便进宫复命”

那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冤大头”王朝的好兄弟马汉,因为李禾义赠王朝赤金百两的事情,这些军中汉子们,对这位“衙内”都已是刮目相看,那几位跟王朝关系最近的,是出于感激,在王朝家摆了一桌席面,专门请李禾去喝了一顿酒

方才他心思都着紧在柔福身上,却是真没认出李禾来,此时一听竟是自家兄弟,一时欢喜得有些忘形,给李禾来了个重重的熊抱,大笑道:“哈哈,好兄弟,还是你有本事啊,咱们这位殿下,宫里可是找的快要疯了,你这回立下大功,回头哥哥给你摆宴庆功,咱们今晚无醉无归”

“啊?”柔福傻眼了:这黑炭头儿不是应该被当作犯人抓起来的吗?他不是应该大喊冤枉的吗?他不是应该求自己给他作证,证明他清白的吗?怎么,怎么……

柔福本是打定主意,这一路上都装作受惊过度闭口不言,待到了宫里,见了父皇后,这才说出实情,这一路上这么多人,定会对这黑炭头儿指指点点,让他大大的丢脸,说不得还会被这些押着他的军丁教训几下

这一路上,柔福倒真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那嘴巴撅的,却是能挂油瓶儿了

“死黑牛,臭黑牛”看着李禾若无其事的样子,柔福恨得牙根发痒

李禾面上正经,肚里其实已经快笑抽了

是谁说老实人不会作弄人的?老实人只是不会主动作弄人

看到柔福这惯会作弄人的丫头吃瘪,李禾心里那叫一个心旷神怡

刚一进宫门,便见到赵佶与郑皇后正往宫门这儿赶郑皇后虽非柔福生母,却与她母亲王贵妃情同姐妹,王贵妃过世后,她便将柔福视如已出宠溺有加

此时情急,二人都是顾不得什么行止礼仪了,赵佶跑得牛喘不已面色发白,郑皇后是因为走得急了,连头顶的佩饰都歪到了一侧

一见柔福安然无恙,做娘的还没哭呢,赵佶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仰面向天大叫一声:“天佑我儿”说着便给天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哗啦,官家都带头儿感谢老天了,周围侍卫宫女也都跟着跪了一地,此时童贯正好也在,立刻带头大叫:“天佑有德”

赵佶这一回却是顾不得过他的圣人瘾了,谢完了老天,也不理周围这些歌功颂德,便与郑皇后一起抱着柔福,一家三口便是一通抱头痛哭

等三人哭完了,郑皇后突然把脸一沉,吩咐李禾在自己身后跟着,便牵着柔福的手步向自家寝宫

第八十章 完璧

赵佶看了皇后一眼,却见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得了提示的赵佶,终于发现了柔福一身衣衫却非宫中所出,此时夏季,单薄的外衫下,那厚度明显的小衣轮廓,也非是宫中薄如蝉翼的贡绸,这衣服显然是由里到外都换过的了

与郑皇后一脸阴沉的反应不同,这一路上,赵佶那一双细长凤目,总在李禾与柔福之间瞄来瞄去,面上表情那叫一个暧昧

赵佶不仅自己生性风流,还是一个标准的八卦男,最喜欢打听大臣们的一些风流韵事,若再能与几位近臣一同点评时,敷衍出一段戏谑佳话来,那就妙了

赵佶倒是不反对招了李禾这个驸马,只是在招了驸马之前,若能挖出一些猛料曝上一曝,就加有趣了

对于李禾,赵佶颇有些矛盾心思,一方面他认定李禾是上天为了证明自己是块圣人的料,而特意赐下的;另一方面,对李禾每每直言顶撞,不给自己脸面的事情,也还是有点儿小心眼儿的

赵佶很想看到李禾被自己曝料后的精彩表情,至于曝料主角是自己女儿的事情,已经被他那颗风流倜傥的八卦之心自动忽略了

到了郑皇后的住处,李禾被吩咐候在外面

赵佶虽然进到门里,却也是等在外间,一见郑皇后终于从里间出来了,赵佶立刻一脸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怎么样,嬛儿(柔福)她……”

却见那郑皇后展颜一笑,道:“嬛儿没事,那牛侍卫人虽犟了些,倒是一位真君子,这事本是嬛儿要寻他晦气,那荒山野岭的,他便是要对嬛儿做些什么也是无人知晓这次嬛儿没事,可是多亏了人家一会儿招他进来,可要好好褒奖一番”

“啊?”赵佶傻眼了,“他,他与嬛儿没有成就好事?”

“你这说的什么混话?”郑皇后眉毛一拧,“你道谁都与你当年一般,说是进宫拜见皇后,却将我与王家姐姐勾搭上手”

郑皇后说的是当年神宗朝时,赵佶还是位闲散王爷的时候,她与柔福的生母,已经过世的王贵妃,同在神宗的向皇后身边做侍女,却被赵佶借着拜见向皇后的机会勾搭上手的一段往事

赵佶一阵嘿嘿傻笑,一阵缅怀之后,再看郑皇后时,便有些不怀好意起来

那郑皇后一见赵佶眼神儿,哪还不知他想的什么,轻轻在他腰间拧了一下,附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进房将柔福唤了出来

“哦?”赵佶眉毛一挑,被皇后的呵气如兰弄得有些发痒的耳朵里,仿佛还响着方才的耳语:“那牛侍卫人不错,嬛儿这丫头,这回怕是开窍了”

“开窍好啊”赵佶露出一脸不着调的贱笑,屁颠屁颠儿的到了门口,硬板起嘴脸对李禾道:“爱卿一路辛劳,朕准你一天假,你这便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朕再给爱卿设宴洗尘”

一转脸,又对着刚出来的柔福摆出了一脸的痛心疾首:“养不教,父之过小时候你胡闹也就罢了,现在长大了,却怎么还能这般胡闹?你是朕的女儿,代表的是皇家脸面……”

这赵佶果然不愧才子之名,真要训起女儿来,那是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可还没说两句,便露出了他的醉翁之意:“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后你便跟这牛侍卫多多亲近亲近,好好学习一下”

又转脸对李禾道:“嬛儿虽然有些小性儿,却总归没甚么恶毒心思,你今后要多替朕分忧,嬛儿的事交给你,朕放心”

说完一转身,便回屋把门给关上了,急吼吼地便拥住郑皇后向里间走去

“哐当”柔福被那猴急的关门声震得一惊,旋即便想到了这关门的意思,面色不由大红,偷瞟了李禾一眼,见他似乎并不清楚自家父皇白日关门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李禾一同往回走去

走了还没两步,却听李禾突然道:“你父母的感情不错”

柔福一个踉跄,若不是李禾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这一下便要跌上好大一跤

事实证明,杀伤力最大的话语,便是这等不知时机的实话实说

这一回柔福面上是彻底开了染坊,羞得便想寻个地缝钻了进去

所谓恼羞成怒,这羞到了极处之后,往往便要迁怒他人

柔福此时便是这样,心中认定了李禾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得一本正经,待别人松懈时,突然出来一吓,却是要故意作弄人

这却是真真冤枉了李禾,赵佶关门时,他是真不清楚这关门的含义,可架不住听力太好,某些声音虽然隔着门窗,却还是自动往他耳朵里钻,而这些声音却不过是赵佶与皇后一起追忆当年初识时的情景,却是无关床第

李禾听了之后只是有感而发,却并没有柔福想的那般复杂

这便是误会了

想岔了的柔福,原本因害羞而低下头,却又因为生气而抬了起来,一见李禾此时还一脸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由得加生气,抬脚就往李禾脚面重重一跺

“哎哟”柔福一声娇呼,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踩得到李禾,这还是李禾想要让着她,故意放慢了抽脚动作,这才让她踩到了脚面

李禾却不知他这一番好心,却是没得了好报

柔福踩到他脚面时,李禾正在慢腾腾的抽脚,可这个慢腾腾只是相对李禾而言,柔福踩到李禾脚面上的小脚,被李禾的抽脚动作一带,却等若是脚下踩了块香蕉皮,脚底一滑,却是一下给崴到了脚

柔福眼圈一红,不只脚上作痛,心中是一阵阵的气苦……

一向见不得女人眼泪的李禾,身形一矮,一把抄起柔福小脚,双手动作,十指化出道道虚影,总算赶在柔福眼泪夺眶而出前,完成了一整套的跌打止痛手法

由于李禾动作实在太快,直到这时,柔福才意识到自己的脚正被李禾握在手中

“……”柔福看着自己鞋袜尽去的玉足,便这样被李禾握在手中,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发懵

便是在风气加开放的前朝(唐代),女孩儿家的脚,也不是男子能够随便触碰的

李禾也是一时情急,此时一见柔福反应,也明白了过来,手一抖,便仿佛被烫到一般,一下撒手

回过神来的柔福,用一种平静到让李禾心里发毛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道:“帮我把鞋袜穿上”

“……”这回终于轮到李禾傻眼了,直到柔福将光着的伤脚塞到他的怀中,才回过神来

方才那双十指幻出残影的巧手不见了,李禾双手仿佛突然老了一百岁,哆哆嗦嗦颤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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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情误

“呼”看着鞋子里还有些皱巴巴的袜子,李禾终于嘘出了一口气,总算给穿上了

看着满头见汗的李禾,柔福嘴角一勾,刚要发笑便即醒觉,硬板着小脸,道:“我脚崴了,你背我”

李禾身子一颤,却没敢表达反对意见,乖乖地让柔福上了自己的背

走着走着,二人面上的表情,便都有些古怪起来

李禾刚刚因为穿鞋的事情出了一身大汗,此时背着柔福,二人胸背相贴,这一下不仅李禾后背衣衫尽透,便是柔福胸前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打湿

夏季衣衫本就单薄,这一下却是让二人都能感觉到彼此接触部位的身体细节

要命的是,郑皇后的寝宫之中,此时已经不仅仅限于谈话了,那声音却都被还没走远的李禾听的清清楚楚

“今天太阳好毒”感觉到自己身体热度不断升高的李禾,如此安慰自己

“呜,夏天真是热啊”柔福则将身体燥热的原因,归结为季节因素

二人说着天书一样的对话,不知不觉,竟是到了宫门口

“喂,走错了,大笨牛”柔福见李禾竟背着自己向宫外走去,终是没绷住脸儿,笑着拍了李禾一下

“你住的地方我没去过”李禾转过身子,依旧还是一脸的无辜老实相

“我给你指路”柔福指路的方式有些奇怪,具体说来就是女子动手不动口,需要向右边岔路拐弯时,她便扯扯李禾的右耳朵,要往左的时候,她便扯左耳

李禾心中默念:“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终于到了柔福的住处,李禾放下柔福后,简直是逃一般的去了

看着李禾狼狈而去的背影,柔福抿嘴一笑,笑骂一声呆子,便伸手自怀中掏出了一颗浑圆的珠子,双手捧在眼前,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的甜蜜,一时之间竟是想得痴了

这珠子是柔福在张青家醒来后,在衣襟中发现的,质地却是有些特殊,非玉非珀,不是海中珍珠,便是自小长于皇家的柔福,也是拿着珠子端详了半天,这才依稀想起,这等材质,自家似乎在父皇那里见过一回

记得那是南洋的一个名字叽哩咕噜一大串的小国来朝进贡时,当作贡品奉与父皇的一颗珠子,据说是南海鲛人的泪水化成的鲛珠

柔福还记得他那位浪漫多才的父皇,当时将她抱在膝上,给她讲了一个关于鲛美人的凄美故事,故事中,那位从不落泪的鲛美人,因为爱上了岸上的一位人类,而终至心伤落泪

当时赵佶还配合着故事,给柔福吟了四句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前朝诗人李商隐所作《锦瑟》的后半首,当时柔福年纪尚幼,还不大能领会诗中的情伤感怀

此时忆起,却让柔福心头一颤,心中十五年不曾拨动过的一根心弦,忽然发出一声颤响

至于这颗珠子的来历,柔福可还记得李禾一掌将自己击晕的事情,以为是他不好意思明说,便用这等暗赠明珠的手段,来向自己表白心意

虽然对李禾的无胆行为很是鄙视了一把,可柔福还是决定收下这颗代表了浪漫爱情的鲛珠,给那头大笨牛一个机会

至于这颗珠子的真实来历……

说来也是巧了,李禾将那龟妖的甲壳拆了,给背上的柔福做了护盾那龟妖虽然道行不高,却因天赋长寿,也是一只千年老龟了

民间有谚云:龟、蛇老而生珠这龟妖寿过千载,体内倒真是孕有一颗珠子,正在他腹甲的肋缝之间

李禾当时只是匆匆处理了一下,便将柔福塞到了龟甲之中,根本不知那甲缝之中还藏了一颗珠子

之后李禾与群妖大战,背上的龟甲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震动颠簸,那珠子便从肋缝之中脱了出来,却是滚入了柔福的衣襟之中

若仅仅只是一颗珠子也还罢了,却不想这龟珠与那代表了凄美爱情的鲛珠,因为同是由水族分泌体液凝固而成,成因相近之下,质地也确实可以归为一类

这一下便是柔福想不多想也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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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屋顶上,一只白色小貂窜到李禾怀里,在神识之中口吐人言,正是那位神兽公主狙如怜

李禾躺在屋顶双眼望天,正在出神

“《天王送子图》,我多少琢磨出一点眉目了”怜儿用鼻子拱了拱李禾的耳朵,声音在李禾的神识中响起

“哦?”李禾定定出神的眼珠稍稍动了一下,从柔福那里回来后,他便一直这样躺在屋顶上发呆

“你,你到底想不想听?”怜儿生气了,一转身便拿小屁股对着李禾,尾巴一阵乱扫

“想听想听”李禾这时才完全回过神来,一把将怜儿拎起,自屋顶上下来,回到了屋里

那幅吴道子亲笔所绘的《天王送子图》,正挂在李禾床侧的墙壁上

这画儿李禾自那天从赵佶手中得来后,其实并未放在心上,倒是怜儿这天生对宝气敏感的神兽,告诉李禾说,她从这轴画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宝气,这才让李禾对这画儿起了兴趣

高俅见到李禾时常展画观瞧,以为是李禾喜爱这名家手笔,其实个中原因,却根本与这画的艺术价值无关

一卷白麻纸的画儿,又不是什么珠宝珍玩,怎么可能会有宝气溢出?而且还是非常强烈的宝气?

这画李禾也连着看过几日,便只觉那画中人物逼真的直若活人一般,却始终没弄明白,这明明就是一张纸的画,怎么会冒出什么珍宝珠玉才会有的宝气来

便是怜儿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明明没有宝贝,却怎么会有宝气冒出的?

这事过了几日,也便被李禾抛到了脑后,倒是怜儿自己不肯舍弃,天天围着这画打转,这两日李禾又不在家,她是将全付精力都耗在了这张画上

“主人,你看到这画儿时,有没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怜儿在李禾肩上兴奋的摇着尾巴

“唔?”李禾凝目细观,半晌后才迟疑道:“你说的恍若隔世,是指另一个世界?”

“是啊是啊”怜儿点头

“好像是跟我们这里不太一样啊”李禾看着画中人物,不是因为服饰冠带,而是一种感觉,一种不同于现实世界的感觉

“主人,”怜儿一脸兴奋,“我觉得这画儿,能够让我们通往另一个世界”

“哦?”李禾的眼睛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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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图秘

恍忽间,李禾只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处庙宇之中,那里的一个个神像都仿佛活的一般,对面一队皇家仪仗,正簇拥着一对国王打扮的夫妇,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正在鱼贯入庙

那婴儿似乎看到了李禾,举着肥胖的小手,冲着李禾这边虚抓了两下,开心地笑了起来

便在这时,庙中一座数人高的神像,突然转过脸来,额中一直紧闭的一只竖眼,猛地张开

李禾只觉眼前突然一片刺目光芒,目中随之便是一阵巨痛,口中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主人,你怎么了?”怜儿的声音自李禾脑中响起

“嗯?”李禾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屋中,却哪里有什么庙宇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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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嗯……哦……”

皇宫一角,一座由西湖奇石堆砌而成的假山后面,正传来一声声压抑的呻吟

“你坏死了”假山后,一位粉面含春的宫女不依道此时她正被一个高大身影裹在怀中

“嘿嘿”那高大身影发出一声貌似憨厚的傻笑之后,便又是一阵压抑的呻吟之声

良久之后,那被吻得娇喘嘘嘘的宫女,终于恋恋不舍地推开那高大身影,道:“殿下那里还要我去侍候,我先回去了”

说着理了理头发衣襟,看看没有什么破绽,这才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那一张红晕未褪的小脸儿,赫然正是柔福的贴身侍女喜儿

喜儿离去后,又呆了半晌,假山后才又闪出了一个高大身影,机警的瞧瞧左右无人,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来

这人身形高大眉目端正,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配上那一身官中侍卫的威风披挂,倒是称得上英武二字,只是那眼睛中透出的阴戾之色,却让这付好皮囊打了不少折扣

这人正是李诩

自那日被李禾捏扁了头盔,吃了个哑巴亏后,他便满脑子都转着报复李禾的歹毒心思

一开始,李诩还只是想着通过喜儿与柔福搭上线,借着柔福帝姬(公主)的身份,先让李禾失了圣宠,清除出皇家侍卫,再想办法设计构陷,让李禾身败名裂之后,这才要了他的性命

却没想到事情突然生出变化,他刚刚自喜儿口中得知,柔福帝姬是被李禾背回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尽管喜儿还不敢确定自家殿下已经喜欢了那头黑犟牛,李诩却敢断定,柔福必是已经对那黑厮芳心可可这一下却是让他心中妒恨甚

“想作附马吗?”李诩面色一狞,“我就成全你”一条歹毒计策已在他心中有了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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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赵佶与那郑皇后都是气色大好,尤其郑皇后,是容光焕发,恍若一下年轻了十岁,让周围熟悉她的宫女都是窃窃私语,猜测她是用了什么神奇的养颜秘方

席间,赵佶一边与几位近臣推杯换盏,一边将那一双细眼在柔福与李禾之间瞄来扫去,结果那些宫女的窃窃私议,很快便由郑皇后转到了柔福身上

很快柔福便听到了风声,这一下面上却有些挂不住了,胡乱吃了几口,便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告辞离席

李禾虽然看到了柔福走时给自己递过来的眼色,知道她是想要自己陪她回去,却实在对那女子动手不动口的暴力倾向敬谢不敏,便只作不见

柔福虽然恨得牙根发痒,却也不好发作,只得一个人气鼓鼓的回了住处想来明日一早,某人屋中便又有一地摔碎的东西要喜儿收拾了

这一对小儿女的小动作,又怎么瞒得过赵佶这等花中圣手,当下嘿嘿一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吃吃喝喝的差不多了,依常例,本该出场的舞乐助兴,却被赵佶临时取消了

今晚赴宴的都是赵佶的近臣,高俅自然也在其中

赵佶冲高俅摆摆手,叫他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高俅点了点头,面上却让其它人看不出什么变化

之后赵佶便起身离席,与郑皇后一道回宫安寝了

剩下的大臣自然也都哪来哪去,各自打道回府

李禾自然是与高俅一路

一进门儿,高俅便进了屋子匆匆换了一身青色罗衫,去了头冠,只随意在头上裹了一块巾子,说要领李禾见识一下夜间开封的繁华,便领着李禾从自家后院的一处角门儿出去,快步疾行,很快便到了一处繁华所在

李禾几乎没有在开封走动过,只这一处,却偏偏是他熟悉的,竟正是张青卖冰时,带他来过的御街

夜色下的御街灯火通明,便似是一条光龙一般远远延伸了出去,到了稍近处,便可看到那被灯火映得明暗错落的各色人等,十个人中,竟至少可以见到一两位肤色体貌不同于中土的异域人士

有高鼻雪肤的色目人,塌鼻栗肤的南洋人,身形矮小的倭人,若是用人潮如织来形容这等盛况,这织的还是块拼彩的蜀锦

在宫中用过晚宴,此时已差不多到了亥时,离半夜子时也不过还有小半个时辰,都已到了这般时候,御街却似乎比白天见拥挤,只远远看去,便觉一股繁华之气扑面而来

李禾眼尖耳灵,这一路上却是顺手抓了三名盗人钱财的小偷、两名往妇人身上揩油的无赖有那胆敢反抗的,呵呵,一声惨叫之后便是满地打滚

正在人流中艰难向前行进的高俅,忽觉身前一清,李禾的义举竟是有了净街虎的效果,不论好坏人等,全都被李禾的手段给吓着了

高俅见状,连忙领着李禾闪身进了一家药铺

那药铺的掌柜显然是认识高俅的,一见面儿便将高俅二人引进了里间儿,沏了一壶好茶端了上来,

高俅满脸是汗的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松了口气,再看李禾,却是越看越喜,心中暗自得意:“吾儿行事虽嫌鲁莽了些,可少年谁人不轻狂?年轻人嘛……”

高俅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荒唐行事,竟是一时出神,再对比李禾方才所为,心中愈发觉得李禾简直便是自己年少时的翻版

高俅这边正老怀大慰地看着李禾捋须而笑,屋中一间衣柜却突然嘎地一响

“谁?出来”李禾口中厉喝,身子却是比嘴巴快,已经一拉柜门,从里边揪出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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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矾楼

“……”高俅目瞪口呆,看着被李禾像小鸡子一样拎在手中的赵佶

李禾这时也认出了来人,不由奇道:“你怎么会躲在柜子里的?”

“此时说来话长,咳咳”还被李禾拎在手中的赵佶,连连向高俅使眼色

“牛儿,还不快放陛下下来?”高俅避重就轻,却不敢向李禾解释赵佶突然自柜中出现的事情

“你,是从地道中过来的?”李禾什么眼力,便只开门的一瞬,便看清了柜中的玄机

“咳,咳咳”赵佶面上发窘,却实在不好解释宫中会有地道通往这里的事情

高俅面色一正:“牛儿不要胡闹,陛下仁德,胸怀天下百姓疾苦,深知若一直闭塞宫中,却难免为臣子中的奸佞之人粉饰太平,瞒报民间疾苦可陛下万乘之尊,若是公然出行,却是前呼后拥,早有那先行开道的清了闲杂人等,如此若要了解民间实情,便只有微服私访”

高俅此时侃侃而谈,一脸的大义凛然,看得赵佶不禁频频点头,心中暗自感动:“知我者高卿也”却是忘了自己自宫中挖了这条地道,通往这开封烟花最盛之地,根本就是为了方便寻花问柳说是与民同“乐”,倒还可信些

高俅一脸忠公体国的拍完他的马屁,便话锋一转,对李禾道:“牛儿,你可知陛下今晚出来,可是专门为了让你开阔眼界的?陛下一番苦心,你当时刻铭记在心,以报君恩”

见李禾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高俅一把拉过他的肩膀,便向外走去,继续点拨道:“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子又曰:‘食色性也’,子还曰:……”

赵佶在一旁还时不时的附合一句“周公之礼不可废”,听得李禾加云山雾罩,脚下却随着两人来到了一处高楼之中

这楼李禾来时便有些印象,远远的一片御街灯火之中,便数这座高楼最是醒目

整个楼身都缀满了照明的灯笼,数量怕不要过千,只这一晚的灯烛耗费便不是个小数目

绝的是这灯笼材质非纱非纸,竟是由一个个薄瓷圆球制成,那薄瓷球面上,有一个个米粒大小的凹坑,这凹坑是在瓷土胚上镂空的通透孔眼,上边只在上釉时挂上了一层透明的釉层,光线可以由这点点米坑之上透射而出,谓之米通

如此一来,这本就半透光的薄瓷之上,还有无数米粒大小的全透明米通点缀其上,夜晚在球中点上灯火,立刻便是一个柔光光球上,缀着一片星星点点的强烈光芒

这灯笼还有个说法,叫做“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为矾楼所独有

进了楼中,是让人眼前一亮,楼内照明,却都是南洋来的一块块七色琉璃,在铜丝掐成的框架之上拼嵌而成,内中烛光自那七色琉璃中透射而出,却是映得到处都是七彩流光

这还只是第一层,矾楼每上一层,豪奢程度也随之提上一档,可惜李禾却没有这个眼福逐层去瞧了

除了一些高塔之外,矾楼是这个时代最高的多层建筑,来到这里的达官显贵,可都是来寻快活的,却不宜在快活之前,便将体力耗在那无聊的爬楼上面

矾楼便请了能工巧匠,专门在楼中架设了一道天梯,供最上三层的贵宾上下之用

这天梯的结构说来却也简单,便如此时那些出海的大船,若要维修桅杆时,便会在杆顶悬上一枚滑轮,穿上缆绳,缆绳下端系了一个竹筐,维修需要的人与工具便都放到这竹筐之中,要上升时,便有人将缆绳的另一端向下拉坠,竹筐便会缓缓升起

这天梯原理大抵便是如此,只是那绳子却不是由人拉动,而是有人采了一个木制的转轮,收提线缆,载人的竹筐也换成了精致的红木箱柜,上面以各色贝壳嵌了飞天仙女的图样,柜门设有机簧,只要轻按一下,便可自动开闭

赵佶要上的是顶楼,却与别层不同,便是想走楼梯也不成,顶楼之上,便只有这一部天梯可以上去下来,算是矾楼给顶层贵客的特别招待,由此便不虞隔墙有耳,可以确保客人的绝对隐私

进了天梯,没一忽儿便到了顶层,按动机关,柜门自动打开,对面却早已站了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这人李禾还认识,竟正是那日与张青卖冰时,在城门口遇到的矾楼掌柜“曾半街”

能让天下第一楼的掌柜,以小厮自居,门前恭候,赵佶的真实身份,他显然也是知晓的

只是皇帝嫖妓这等事情,大家心照就好,曾掌柜只是向赵佶拱了拱手,道一声赵公子,便不卑不亢的将人迎进了内中雅间

这雅间一进门,却有一面纱屏,上边儿正提了四个金钩铁画的大字“天上人间”,那落款处却只画了一滴鲜红,却正是赵佶这位风流天子的手笔

绕过这屏风,便到了中间厅堂,厅中还有两门,一间寝室,另一间却是专门洗澡的房间

整个屋子耀如白昼,却不见一根蜡烛,房中四角,竟是各有一枚夜明珠被轻纱兜着悬在空中,发出明月一般的光亮

只看这等手笔,矾楼便不愧天下第一楼的称号

厅中一张书桌上,一张六尺的洒金宣纸已经铺好,砚台中是有那刚刚磨好的一砚香墨,随时可以留下御书墨宝

赵佶到了这儿,竟仿佛比他在宫中时,像回到了自己家中,拉着李禾便向那曾掌柜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兄弟,今晚你要好好安排一下,让我这兄弟明白什么叫做一阴一阳之谓道……”

那曾掌柜立时露出一脸的了然,连称明白,直接带着李禾先去了另一处房间

待到曾掌柜再回来时,高俅便站起身来,退出了房间,门外自有人领着高俅进了另一处雅间

曾掌柜向赵佶略一躬身,道:“公子可是来得巧了,我这里刚刚来了一位姑娘,却真个儿是天上仙子一般……”

“行了行了,”赵佶挥挥手,不耐道,“我哪回来这儿,您都恰巧有个刚从天上下来的仙子,我的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些?”

曾掌柜却也不解释,只是道:“那我就先请那位姑娘进来,若是不当意的,只管撵她出去”

赵佶点了点头,又挥了挥手,曾掌柜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见那门帘儿一动,却是一只纤纤素手先伸了进来,勾起了帘子

赵佶眼前一亮,身子便已先酥了半边儿:好漂亮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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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师师

要说这赵佶也真是个荒唐到家的,他是以先帝弟弟身份继位的,之前还是一位闲散王爷时,身边儿那一班声色犬马的狐朋狗友之中,便有那当朝驸马,这可都是他姐姐妹妹们的丈夫,赵佶却是百无禁忌,不仅与他们一同嫖妓,还经常一起交流各自的房中心得

这事儿已经够不着调了,却不想赵佶今晚见了柔福与李禾间的小别扭,竟又冒出了不着调的主意

这位天下之主竟然觉得有必要让这位憨女婿好好补补课,多学几手风流手段,这才能哄得自家女儿转怒为喜便悄声嘱咐高俅,让他带着李禾来到御街这儿先等着,说今晚自己请客

这丈人请女婿嫖妓,还让亲家作陪的,古往今来,怕只就赵佶这一位荒唐主儿干得出来了

便是这位要给李禾补课的花中老手,此时却露出一脸初哥的呆样,愣愣地望着门口

“喂”那挑了门帘进来的女子,轻轻喊了一声

“啊?”赵佶这才回过神来

那女子似乎被赵佶的傻样儿逗到了,低下头去捂着嘴便是一阵儿偷笑

这一下刚刚回魂儿的赵佶,又再次魂魄离体

“真的是神仙姐姐?”再次回过神来的赵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敢确定自己面前确实立着一位真人

直到此时,赵佶其实却还未见到那位女子的真面目,那美人面上覆着一袭轻纱,纱下五官若隐若现,如雾中观花,却已经让赵佶神魂颠倒不克自制,这若是摘下那面纱来

赵佶的一颗才子之心瞬间迸发出无边灵感,快步走到案前,提笔蘸墨,一阵笔走龙蛇勾勾抹抹,竟是顷刻之间完成了一幅美人图,待到要在画上题字落款时,这才忽然省起自己尚不知这女子名姓

“神仙姐姐可愿赐下姓名?”赵佶一脸倾慕之中,已是带上了某种狂热崇拜

“奴家姓李,名叫……”那女子将眼神避向别处,“师师”

“李师师?”赵佶大喜,“好名字”提袖落笔,便在那画头上题了“师师图”三个瘦金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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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房中的景色,李禾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水晶的地板,水晶的墙壁,水晶的天棚,还有……水晶的浴池

整个屋子竟是全由透明无瑕的大块水晶砌成,难怪那一进门的水晶影壁,会雕有水晶宫三个大字

不只如此,透过那透明的水晶天棚上,李禾竟然可以看到几条色彩缤纷的奇怪鱼儿在其中悠闲游动,那天棚之中竟有活水夹层养了鱼儿,还有一些散落的珊瑚螺贝,让人恍若置身海底世界

那浴池旁的一处水晶假山,竟有泉水自其中流出,水面之上雾气袅袅,这矾楼主人,竟是将温泉活水引入了这开封第一高楼之上

池中洒落着鲜的桃花花瓣,也不知这个季节,哪里还找得到盛开的桃花

整个屋中不设一床一椅,也没有里间,完全便是一座温泉浴池的布局

赵佶和高俅把话一直说得暧昧,李禾也是听得云山雾罩,直到现在,也只知道今儿晚上赵佶做东,请自己出来长长见识的,至于这见识的具体内容,却一直都不清楚

李禾一进屋中,便对这间浴室的匠心独具与豪奢用料连连称叹,能让人洗澡洗出在传说中龙宫的感觉,也确实是难得之极,说是长见识,却也不是吹牛

将赵佶口中的长见识,认作了单纯洗浴的李禾,自然不会拂了赵佶的美意,几下便除去了自己的衣服,跳进了浴池之中

“唔”李禾鼻中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便是以他不喜享受的性格,也不禁生起一丝因过度舒适而产生的沉醉感

“嗯?”李禾耳朵一动,刚刚闭上的眼睛睁了开来,看向门口却见一位美貌妇人挑帘入屋,身后却还领着一位女孩儿

“相、相公”那女孩儿叫了李禾一声,便低下头去,鼻翼歙动,竟是一脸委屈欲哭的模样儿

“颖儿”那妇人在身后冷脸一声呵斥

那女孩儿浑身一抖,僵着脚步,硬逼着自己走到了李禾面前,跪在了池边

李禾正有些奇怪这女孩儿的反应,却见那美貌妇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柔声道:“小女尚是初次服侍客人,官人莫要见怪,也是我小时候将她宠坏了”

“哦”李禾点点头,只觉这妇人说话不疾不徐温柔款款,让人听得十分入耳,便又靠在池壁上闭上了眼睛,却听到一阵悉挲脱衣的声响,之后便是一阵水响,这一对母女竟也脱了衣物下到了池中

李禾还记得之前高俅对自己的叮嘱,要自己凡事只要看着便好,不懂的便让别人去做,不要乱问

这话里的意思,李禾却是听懂了,高俅的意思,却是担心自己露出没见识的样子,会被人讥笑

想到这里,李禾不由心中一暖,便任由这对母女自己忙活,自己依旧闭着眼睛不闻不问

“官人请往这边,奴家要给官人搓背松骨”那温柔款款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禾这次不得不睁开眼睛了,却见这对母女都还穿了一件肚兜,心中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高俅家大业大,住在其中的李禾虽然不要别人侍候,却也知道这些大户豪门之中,主人洗漱衣,都是有丫环侍候的,对于被人侍候洗澡,倒也不是接受不了,只是毕竟从未有过与异性同浴的经历,心中难免还有些不习惯

李禾直到此时才第一次打量起面前的这对母女

那妇人面容姣好,却非是那种让人一之下便觉惊艳的类型,若是乍见之下,五官容貌可能不会在人脑中留下什么印象,可身上那股温婉之气,却若那最上等的沉香一般,虽只是淡淡的一抹近乎若有若无的味道,用后却可以经月不散历久弥香

此时立于池水之中,身上那件薄绸肚兜沾水之后紧贴皮肤,上身已是妙处毕现,可便是如此,却依旧让人心生端庄之感

那女孩儿此时躲在母亲身后,却是在偷瞧李禾

女孩儿看年纪还比柔福稍大,约摸也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五官生得极其灵秀,尤其那一双眼睛,是灵气十足,便似乎会说话一般,让人过目难忘姿色竟是比乃母胜一筹,若是再过得两年,待身段儿完全长成,怕便是一位祸水级的绝色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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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母女

李禾在打量母女二人的同时,这母女俩也在打量着李禾

李禾眸中的清澈让那妇人心中微感讶异,旋即便暗笑自己想法天真,却是不信来到这里的人,会有不恋女色的,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示,依旧是那一付淡若沉香的温婉

她身后的女孩儿正探头打量着李禾,却发现李禾正向自己望来,便又一下缩回了头去,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那女孩儿又赌气一般将脸露了出来,瞪大了一双眼睛,一脸凶巴巴地与李禾对视,却看到已经依言挪了地方的李禾,竟是把眼一闭,再也不看自己一眼,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也赌气把头别到一边,不再去看李禾一眼

“官人,”那温婉的声音再次在李禾耳边响起,同时一双软软的手儿,已自后边搭上了李禾的肩膀,“奴叫柔儿,官人但有所求,只管吩咐柔儿”见自己身边的女儿还在那里噘着嘴巴,立刻把眼一瞪,用眼神发出警告

那女孩儿眼中刚一露出倔强神色,却见母亲眼中露出的痛苦之色,不由心中一痛,终于开口道:“相公,奴叫颖儿……相公,相公若有所求,只管吩咐颖儿”说完,那一双灵气十足的大眼之上,却是已经蒙了一层雾气,只是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柔儿那一双看似软玉一般没甚力道的手儿,按在李禾肩上,却是轻重适中筋力十足,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颖儿虽觉委屈,却也伸出了一双玉葱也似的小手,在李禾头面上按摩起来

那女孩儿似乎从未与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手指一碰到李禾肌肤,竟是忍不住的一下哆嗦,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却是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强忍着再次伸手,按上了李禾的额头

女孩儿身子绷紧,手指按了数下,其实一直暗中戒备,却见李禾一直老实的靠在那里,并没有动手动脚的意思,总算稍稍松了口气,身子一放松,手上的动作便也自然流畅起来,看着李禾那鼻准高隆的英挺面孔,十指捏揉的节奏,竟不知不觉间,成了一曲《高山流水》

能将按摩指法自然融入琴曲之中,这女孩儿在古琴上的造诣显然非同寻常古代习琴多是男子之事,能够自小便学琴的女子,不是青楼中当作花魁行首培养的雏儿,便是真正的豪门大户书香之家

看这女孩儿方才反应,却显然并非自小耳濡目染青楼之事的,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出身真正的豪门书香之家

若是有那矾楼中的常客,根本不必他人说明,只瞧这对母女的举止气度,便可知晓她们是刚刚被贬入教坊司的犯官家属

那位曾掌柜曾半街,见到赵佶与李禾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亲热儿劲儿,再看李禾一脸初哥的样子,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这对母女花,可是今年因通辽事发,而被抄家的一位尚书少宰兼中书侍郎(宋代官制多变,大致相当于宰相之一的一个职务)的妻女,只这个身份,倚着矾楼在开封的地利,只要挂出牌子去,还怕那些达官显贵不趋之若鹜

而这对母女的身份还不止于此,这自称柔儿的母亲,还是官至参知政事(大致相当于副宰相),如今已经辞世的一位翰林学士的嫡出孙女儿

那叫颖儿的女孩儿,是在犯事前,刚刚与此番一同事发的尚书左丞(大致相当于副宰相)的嫡长子定了婚

这一下,母亲的身份便成了副宰相的孙女儿、宰相的妻子、副宰相的亲家女儿的身份则是宰相的女儿,副宰相嫡长子的未婚妻

虽说此时朝政已被蔡京这位太师总领门下、中书、尚书三省之事,这些官位各个有名无实,都是挂着个虚名,却没有一分跟宰相相关的权力,可便是这个虚名儿,却是让这对母女的身价可比开封花魁

这还只是其中一位的价格,若再算上母女花与颖儿清倌人的身份,曾掌柜甚至都无需宣传,便可卖出一个空前的天价

事实上,这对极品母女花,原本是要被曾掌柜当作贡品,拿来孝敬赵佶的只是后来那位名叫师师的女子从天而降,曾掌柜又得了楼主的亲自吩咐,这才将那师师姑娘推荐给了赵佶

要说这曾掌柜也真是个有决断的,见到赵佶与李禾勾肩搭背的样子后,虽然心中滴血,可还是决定用这对母女花,来结交李禾这位尚不知名姓的御前红人便是选择这一处“水晶宫”作为李禾的温柔乡,也是煞费了曾掌柜的一番心思

若是曾掌柜知道,此时的李禾什么事情都还没做,便已经睡了过去,也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李禾的真实年纪毕竟才只有十四岁,正是一生中最贪睡的年纪,何况李禾起居一向规律,都是早睡早起,这个时辰早就过了他平日里入睡的时间,之前又是在宫中大吃了一顿,此时被这温泉一泡,饱暖催困,却是竟就这么坐在池中睡了过去

看着李禾睡梦之中那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的天真无邪,柔儿面上却是露出了一脸的复杂神色按说这等接客的事情,总归是能拖得一天算上一天,可曾掌柜送二人前来时说的一番话,却让这柔儿生起了一丝希望

那曾掌柜直言不讳,告诉母女二人,她们今天接的客人,是能与当今官家勾肩搭背的当朝贵人,若是侍候得他满意,明天便脱籍从良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柔儿自小便生在官宦之家,后来嫁的也是官宦人家,深知这里通外国的重罪,都是历代皇帝最为忌讳的事情,自己母女被贬入教司坊充为官妓,怕也是官家大怒之下亲自定的旨意,若是想脱籍从良,可不只是要大把银子赎身便可以的,没有当今官家点头,怕是谁也不敢做这个主

以柔儿外柔内刚的性子,她在当初抄家得知自己被发落至教坊司时,便会选择自尽以全清白可她还有一个女儿,她自己可以一死,却无法放下她那刚刚才满十六岁的女儿,所以她选择了忍辱偷生,作为女儿最后的守护神活了下来

此时曾掌柜的一番话,却是让她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哪怕女儿被赎身后只是作一个妾室,甚至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宅,也总比呆在这种地方强上一百倍

看着睡梦中那张年轻得差不多能作自己儿子的面孔,柔儿终于把牙一咬,将手伸向后背,解开了肚兜儿的带子

“娘”颖儿急了,压低了嗓音发出一声低呼

“颖儿,自今日起他就是你的相公,娘希望你今生今世便只有这一位相公”柔儿手一抖,身上最后一件衣物飘然落下,纯白色的细绸上,一对红色的交颈鸳鸯缓缓沉入水中

“娘”将一声悲呼强压在自己嗓眼儿之中,水面,一串泪珠溅起层层涟漪,扩向四面八方

柔儿十六岁上便生下颖儿,此时也不过三十二岁,加上长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宜,此时看去,却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丝毫看不到一丝衰老,雾气缭绕中,但见一具白得晃眼的躯体,缓缓压向了李禾宽阔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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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穿墙

“嗯”柔儿喉中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与李禾胸背相贴的刺激,让她只觉浑身一软,整个身体便似挂到李禾身上一般软倒在李禾背上,当下不禁大羞,鸵鸟一样将脸埋入李禾颈侧

颖儿则动作僵硬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摸上了李禾的胸膛

正在睡梦中的李禾,终于感到了不对,睁开眼睛,便看到颖儿一丝不挂地站在面前,正动作生涩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步,却不料身后还挂着一位柔儿,脚下一绊,却是仰面跌入池水之中

只见池水之中数只手脚同时扑腾起来,李禾只觉整个身体前后都被女人手脚缠住,大骇之下,竟是连吞数口池水,被呛得险些翻了白眼儿

最后也不知是谁最先从水中冒了出来,这才将另外两人拉了出来

三人都是趴到池边好一阵咳嗽,半晌之后这才缓过劲儿来

“你……”李禾刚一开口,却是突然红了脸,也不知该如何说话此时他已隐隐有些明白这一对母女怕便是书中所说的青楼女子了,可气质上却又分明没有半分风尘之气,尤其柔儿身上散发出的温婉书香,让李禾不愿相信她二人的非良家身份

“官人,奴……”柔儿一见李禾脸色,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当下便将自家身世说了说到伤心处,母女二人是抱头哭作一团

李禾刚要上前安慰,却发现大家都是赤身裸体,立刻转身上岸,便要将衣服穿戴起来

“公子何为?”柔儿一见李禾穿衣,却是悚然一惊,便是连接受训练时学来的用以增加闺中情趣的称呼也忘了正是关心则乱,她女儿能否跳出这座火坑,可全在李禾一人身上,此时一见李禾穿起衣服,便以为李禾根本没看上自己母女二人一个人在绝望之中好不容易燃起希望后,却发现希望突然破灭,这等打击足够让任何人失去理智

柔儿连滚带爬地上了岸,一下扑到李禾身上,紧紧抱住便不撒手:“只求公子将我家颖儿救出这里,我便是给公子做那溺器也是心甘情愿……”溺器的意思就是尿壶,有那变态的豪门大户,主人夜间起夜,却根本不必起身,只需躺在那里,由丫环将嘴做那溺器

说罢便吻如雨下,在李禾头面胸口不停啄吻,以求勾起李禾情欲

“夫人莫要如此,夫人……”慌乱中,李禾双手向外一推,却正推到柔儿胸前那堆雪玉粉团儿之上,骇得李禾被蛰一样连忙缩手

却哪想到这一下推拒,却是让本就歇斯底里的柔儿彻底崩溃,认定李禾是拒绝了自己,绝望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下将李禾推倒在地,身子紧跟着骑到了李禾身上,双手在李禾腹下一阵掏摸,便要去寻那处要害所在

李禾哪里见过这等疯狂的逆推阵仗,便是面对那熊怪山神时也没有如此害怕的李禾,突然发出一声恐惧尖叫,双腿猛蹬地面向后避去

在吸干那熊形山神后,李禾一身神力便已惊世骇俗,不久前因捉虫与群妖发生厮杀时,通过手中“噬灵”又是一通大补,尤其那与蛇妖青儿通奸的牛妖,是以力量见长,此时李禾一身神力比两日之前又有进境,这一下全力蹬腿,那恐怖力道却是将整个身体一下向后射去

“轰”整个屋子都仿佛颤了一下,李禾身后那一面水晶墙壁,竟是被李禾这一下狠撞给撞得塌了小半,李禾是整个儿人都穿到了墙那边

“啊”只听得墙那边一声女人尖叫,李禾原本被撞得有些发懵的脑袋,因为耳膜刺痛,猛然清醒过来,却见一名青衫女子,正被自己压在身下

刚刚被女人给骇到撞墙的李禾,一见自己身下又是女子,几乎是本能地双臂一撑,便要爬起身来继续跑路,却不想整个肩颈部位传来一阵断裂巨痛,便是以李禾坚忍的性子,竟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刚刚撑起半尺的身子,又重跌了回去,那女子正在李禾身下挣动,这一下却正好来了个脸对脸

双唇相触的瞬间,二人身子都是一僵,只见一双因惊骇欲绝而瞪到了极处的大眼,正瞪着另一双因魂飞魄散而瞪得大的眼睛,二人的心跳都仿佛已经停止

良久之后,被惊得忘了呼吸的二人才同时呼出一口气

李禾忍着颈肩骨裂的痛苦,强撑着将面孔抬起了一寸,脱离了接触

“你……”两人异口同声,却因嘴唇同时动作而仿佛对啄一般,双唇又是一下轻触

李禾浑身一颤,那一丝强撑的力气立刻化作了乌有

“唔”一声闷哼,两人面颊又重重地压到了一起

李禾满眼歉意地看着对面那一双惊骇欲绝的眼眸中生起了一对小小的火苗

“嗯”不等李禾反应过来,便觉下唇一痛,竟是被那女子张口咬住

再看那双眸之中的火苗已经被彻骨冰寒代替,那是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的赤裸杀机

李禾自知理亏,却是咬牙强忍着唇上的疼痛,一声不吭

那瞪着李禾的一双美目却是愈发冰冷起来

李禾却一直在咬牙蓄力,连试了几次,终于再次将身体撑了起来,开口催促道:“你快从我身下出去,我脖子好像断了,撑不了多久的你”李禾声音仿佛突然被人切断,却是他被身下那女子一脸痴痴的表情给吓到了

二人之前距离过近,这还是彼此第一次看清了对方面孔

“这,这是什么表情?”本就心虚的李禾,被那痴痴的目光一望,心里一阵哆嗦,却不知这女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么一付模样

“姑娘?”李禾试着唤了一声,却见那身下的人儿依旧只是痴痴地望着自己,心中立时咯噔一声,以为这身下人儿是被自己给惊得走失了魂魄,变成了傻子

李禾只觉心中一阵自责难当,对着身下女子脱口道:“你若是傻了,我便照顾你一辈子”

“当真?”青衣女子眸中一亮

“当真”李禾说完这才发现身下女子已经恢复了正常,这一下却是闹了一个大红脸

那女子眼神愈发亮了起来,用一种灼热的眼神看着李禾,道:“若是有一天,我忽然变得与那些寻常女子一般,你也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李禾此时心中慌乱,却是没有意识到身下女子话中的古怪之处,只是催促道:“姑娘,我快撑不住了,你快从我身下出来,不然又要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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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重逢

那女子见李禾把话岔开,不由面上作色,光火道:“你这混帐,道我想赖在你身下不成?若非被你在我行功时闯了进来,一下走岔了气,凭你也想压得住我?”

李禾这才发现身下女子的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嫣红之色,怕是真的被自己惊扰走岔了气血,这一下却是觉理亏,满脸歉意道:“我也是一时情急,这才误闯入姑娘的炼功之处,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却根本没想到如矾楼这等声色场所,又怎么会有供人炼气运功的地方

一见李禾气弱,那女子却来劲儿了:“不怪?都被你欺负成这样儿了,你……唔”

那女子正说得起劲儿,李禾却再也撑不住了,双臂一软,又再次压住了女子的嘴巴

李禾羞愧欲死,却无法再挪动身子分毫

“嗯”李禾突然睁大双眼,一脸呆滞对方灵活的小舌头,正一下一下舔着自己下唇的伤口

李禾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整个身子便似飞到了云端之上,飘啊飘,飘得晕晕乎乎,不知身在何处,无意识间,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任由一条“小鱼儿”游了进来

“咕嘟”

直到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禾才终于被唤回了魂魄,刚刚恢复焦点的眼睛,正看到对面那一双妙目飞快的闭上了眼帘

那闭目前的一角娇媚眼波,让李禾只觉心头一热,一股无可遏制的冲动,让他只想将身下女子一下抱住狠狠揉进自己怀中

李禾本就是气血方刚的年纪,一身气血是充沛异常,此时一下心头火起,身体却立刻有了强烈反应

却听身下女子嘤咛一声,那本就因受惊岔气而嫣红一片的面色,瞬间成了一块大红盖头,两人鼻息相闻,此时都能感觉到对方喷出的灼热呼吸

便在这时,那撞破的墙壁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公子”接着便跌跌撞撞进来一人,那即便急切也依旧不改温婉的柔柔声调,正是柔儿

却见柔儿此时披头散发,额角上一处伤口还在流血,半边面颊都被鲜血染红,却根本仿佛不知道自己受伤似的找了进来,一见李禾俯趴在地,是一声悲呼:“公子,公子你……”说着便用力去翻李禾的身体,可以她此时的力气,却哪里能够推动李禾这等高大男子的身体

“颖儿,颖儿”柔儿连叫两声,其不见自家女儿答应,实在等不及,便又转身钻了出去,这一下才发现女儿竟是晕倒在水池之中

原来方才李禾受惊之后猛地后窜,自家撞破墙壁的同时,还连累了挂在自己身上的柔儿柔儿可不比李禾的皮糙肉厚,一下撞到水晶墙壁后便弹了回来,当时便晕了过去

正自池中向岸上爬的颖儿,一见母亲撞墙后头部流血突然倒地的样子,并不知是晕了过去,还以为母亲已然不幸

自抄家以来的数月时间,颖儿一直便在惊恐之中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黑暗人生,若非有母亲在身边一直鼓励,她怕是早已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此时一见娘亲不幸,直若天塌一般,竟是一下气血攻心,背过了气去

“颖儿,颖儿”柔儿抱着颖儿,一通猛掐人中

“嗯……”颖儿幽幽醒转,一见那熟悉的面孔,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娘?娘你没死?”

“娘没事,先不说这些了,你身子不碍的话,便跟娘先去看看那位黑脸公子,他好像伤得很重”

颖儿也知事关自己的一生,忙起身与柔儿一起穿墙到了李禾身边

母女二人都是学过专门的按摩手法,虽不敢说能够正骨复位,却也对人体骨骼有所了解,一看李禾的姿势,便知他可能是伤到了脖子,当下二人合力,却是小心翼翼地将李禾扶了起来,尽量不使他的脖子活动

李禾刚一坐起,便急忙开口道:“我没大事儿,只是脖子不敢活动,这位姑娘却是行功时被我惊岔了气,你们先帮她看看,莫要留下什么病根儿才好”

那青衣女子倒是毫不客气,立刻指挥着母女二人,让自己盘腿坐好,双手又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这便闭目静坐起来

柔儿心挂李禾伤势,叫颖儿在那姑娘身旁护着,自己却坐到了李禾身后,用胸膛抵住李禾的后颈,希望能够缓解他的伤势

不片刻,便见那打坐的姑娘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眼睛再睁开时,却似有电光自里面射出,面色也是白里透红,整个人都是精神异常

“你好了?”李禾大喜

“嗯”青衣女子点了点头,却是随手一指,那母女二人便突然仿佛变成了两座白瓷雕像,竟是连呼吸也没有了

“你?”李禾大惊

“你什么你?有了人便忘了旧人,还是母女兼收?我呸……”那青衣女子一双细长凤眼,此时却瞪成了杏核一般,嘴巴连珠炮一般就是一通发泄

“哦?”李禾眉毛一动,一开始他还真被这姑娘给说懵了,可听着听着,却觉出不对了,奇道:“姑娘以前便认得我?”

“啊?”青衣女子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却是忘了李禾记忆被封的事情,索性反咬一口,道:“你方才欺负了我,现在却想打岔吗?说,本姑娘的清白都被你给毁了,你准备怎么办?”

“姑娘能拿件衣服来,帮我穿上吗?”李禾这一句话,却是让场中形势立转,方才的母老虎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成了小猫一般,慌手慌脚的将衣服与李禾披上

这时李禾也恢复了冷静,道:“姑娘芳名可否赐告?”

“奴家姓李,名诗诗,是诗情画意的诗”这青衣女子却正是七仙子之一的李诗诗,此时她那一脸低眉顺眼的模样儿,却似乎那给李禾定下的七出之条,与她并无干系一般

第八十八章 上古

李禾仔细回忆了一下,却是半分也没想起跟这个名字有关的回忆,便又开口道:“诗诗姑娘修有仙家法术,可否先解开这母女二人的定身法术,时间一长,怕是对身体不好”

这一回诗诗面上却没有再次露出醋意,而是嗔怪道:“你这人,自家伤得这般重,却还关心别人家的死活?”

李禾却是露出一脸苦笑,将这母女二人的身世与诗诗说了

李诗诗手中动作,正将道道光芒打入李禾颈部治疗他的伤势,听完李禾述说后,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么说,你是想为这对苦命母女赎身了?不知公子助这对母女花跳出火坑之后,准备如何安置呢?”

“姑娘心思玲珑,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句话却是让诗诗面上一红,以为她的心思被李禾看破,沉吟片刻才道:“公子觉得诗诗这一手法术可还能入得眼吗?”

“姑娘仙家手段,我等凡夫俗子仰慕还来不及,又何必妄自菲薄?”李禾此时已能自己站起,试着活动了一下脖子

听了李禾的夸赞,诗诗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道:“这对母女纵然脱籍,却总归也是犯官家属,在这俗世之中终归矮人一头我看这女孩儿倒是块修道的料子,莫不如由我牵线,让她母女二人投到一处仙家宗门之中,彻底跳出这伤心之地,公子以为如何?”

“我先代她母女二人谢谢姑娘了”李禾说罢便向着诗诗深深一揖

看着李禾那一脸的真诚谢意,李诗诗却是面上一红,想起自家耍的那点儿小心思,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便是以李诗诗的自负,见到这对母女花后,也感到了某种危机感,这可是母女花啊,还是出身这么高贵,容貌教养都是上上之选的母女花,若是此番被李禾赎身,出于报恩,怕也是死心塌地的要母女共侍一夫了,试问又有哪个男人经受得了这等诱惑?

李诗诗想安排这母女二人修道,却是要这对母女赎身之后,便再也见不到李禾却不想被李禾误会成了好心,还郑重道谢

不过这点小小的不好意思,在李诗诗心中只是一闪而过,籍着那脸红,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羞涩,低下头去忸怩道:“公子可以叫我诗诗”

“诗诗,”李禾叫了一声,却是抓了抓脑袋,露出一脸的不好意思,道:“我叫你诗诗,可我自己的名字却还没想起来,他们现在都叫我牛儿,你先凑合叫着,等我想起来了,便告诉你,可不是有意占你便宜”

“李郎”听到李禾这有些发憨的解释,李诗诗心头一颤,一声李郎险些便要脱口而出

便在这时,一阵毫无预兆的眩晕感让李诗诗身子一晃,便要一头栽倒

“诗诗?”李禾骇得面无人色,抢步上前将李诗诗一把扶住

“扶我坐下”李诗诗一脸虚弱

“好”李禾小心翼翼地扶着李诗诗坐了下来

李诗诗靠在李禾怀里,用一种近呼梦呓的声音道:“若是有一天,我忽然变得与那些寻常女子一般,你也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李禾一愣,忽然想起李诗诗在方才便问过这个奇怪的问题,心中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便以己度人,以为李诗诗方才说被自己惊得岔气儿了的话,怕是有所隐瞒,实际情形可能极为严重,以致一身道行都有可能被尽数毁去

“诗诗,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李禾急了

看到李禾着急自己的样子,李诗诗心中一甜,将身体又向后靠了靠,这才道:“是你,也不是你”

“……”李禾傻眼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听李诗诗继续道:“你对修道者的世界了解多少?”

“因为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只是最近看过一些书籍中了解到一鳞半爪,只觉上古传闻中的神仙都是移山填海的大神通,越到后来,记载之中的神通威力便似乎越有不如,到了近朝,却似乎有止于方术微末之技的迹象这些只是我从书上看到的,却不知对也不对”李禾说了自己的看法

李诗诗貌似无意地瞄了一下自己的腰间,那里正有一双男子的手臂,却是李禾发表自己看法时,下意识地双臂环抱

这感觉便如同多年生活在一起的亲人一般,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自然动作,这种感觉让李诗诗无比满足,原本还有稍许不甘的眼神,此时也恢复了完全的平静

李诗诗将脑袋向身后拱了一拱,抑制不住的喜意让面颊上露出一对好看的酒窝,这才继续道:“你说的不错,修道者的修为,自上古以降,的确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便是金丹期都可以称作高手了”

“什么是金丹期?”李禾下意识地将手臂紧了紧,脸颊在诗诗的头顶蹭了蹭

“金丹期,哎呀,你基础太差,我还是从头讲起嗯,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诗诗眯着眼睛,无比享受着在李禾怀中的感觉

“那就从最早的开始”李禾听过怜儿的介绍,似乎都是关于远古时期的,那时候便是以人类修者的分法,好像也并没有金丹期的说法,只是怜儿所学虽杂,却是独独不喜欢跟修行有关的那些枯燥的基础理论,所以给李禾讲过的上古秘辛倒是不少,最基础的常识部分却都是一带而过

“那就从洪荒时代说起,那时候并没有修真者一说,人和兽都是天生大力,体型也远较现在高大,依其种族血脉,天生便拥有血脉中的天赋神通,却是不必似后世一般要辛苦修炼,其中天赋杰出者,往往会被众人拥戴成为部落首领

那时虽然没有系统的修炼方法,可这些部落首领却也找到了一条使自己力量不断增强的道路

那是依靠信仰之力成神的一条道路

那时候的人类数量虽然远较现在为少,可上古人心纯朴,却不似现在这般伪诈多变,部落之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可以自发凝炼成今天我们所说的道心,剩下的一些人,也可以在一些人生砺炼之后,成功凝就道心

这些上古部落,在巅峰时期,可以有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二的人口成功凝就道心

一名道心拥有者提供的信仰之力,至少可以相当于上万名普通人的信仰之力,其纯净程度是寻常心力无法比拟的,若是普通人的信仰之力,里面因为夹杂了种种负面情绪,而很容易使得吸收者灵魂错乱进而走火入魔,吸收这些凝就道心者的信仰之力,则不会留下任何祸患

道心之中有一些奇异的未知力量,一个部落只要能够有百名以上的凝就道心者为部落首领提供信仰之力,这名部落首领便有可能走上成神之路,成为可以比拟远古天神的强大存在

上古时期那些最初的部落首领,因为那时凝就道心容易,部落之中至少都有千名以上凝就道心者为其提供纯净的信仰之力,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成为了远古天神那样的强大存在

这些人在肉身寿命终结后,依旧有足够的力量为自己的部落提供保护,他们便被自己的部落尊为部落守护神,成为部落的图腾信仰

这种汲取道心信仰的修炼方式,因为能够造就堪比上古天神的强者,所以被称为上古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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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演变

李诗诗在李禾怀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继续道

“之后一代代下来,由于人心变易,凝就道心者越来越少,除了几个最大的部落还能够维持千人以上的道心凝就者,其它部落的上古神道都渐渐势微,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的部落,这些部落的首领们又开始寻找的道路

首先一些部落首领,通过献祭等手段,成功沟通了天地间一些并非自己部落祖灵图腾的强大存在,若能在沟通后成功取悦他们并得到认可,便可从他们手中暂时借得强大的力量,这条路,后来被称为上古巫道

其后又有许多诸如上古兵道、上古兽道等陆续出现,可这些道路都是借助自身之外的力量,这时候,一种依靠修炼自身而获取力量的道路出现了,就是上古修道

因为当时上古血脉中的天赋神通还没有消失,天地之间的灵气也远比现在加浓郁,上古修道竟是出了几位堪比部落之中那些最初成神的祖灵强者

且由于上古修道并不需要依赖于部落之中的信仰之力,所以这些上古修道的修者们,有一些成为了部落首领,有一些却渐渐脱离了传统的部落,选择了脱离俗世的修行方式,渐渐的,便形成了一个完全独立于俗世的修者世界

从那时起,这个世界便一直存在于这个世上,只是因为天地间的灵气日渐稀薄,上古血脉也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淡去,修道者的神通法力,却是越来越小家子气了不过却也不是所有修者都要依赖于灵气的多少”

说到这儿,躺在李禾怀中的李诗诗仰起小脸,露出了一脸的俏皮,却是卖起了关子

“哦,还有这等奇妙法门,快些说来听听”李禾一脸急切

见李禾这么上路,李诗诗展颜一笑,便又开始了下回分解:

“这些上古修道的先贤,根据自己的天赋与各自部落中先辈留下的不同经验,渐渐的摸索出一条条各不相同的修行方式

有那血脉中含有太古神兽血脉的修士,便想方设法将自身太古神兽的血裔激发出来,使自身能够暂时返祖,化为祖先的神兽形象,以太古神兽的强横肉身与天赋神通作战

这一类修士,因为特别强调肉身的锻炼开发,大类上便都被归为炼体一系

只是现下便是上古血脉都已淡去,不要说那加久远的太古神兽了那个传说中神兽遍地的年代,可是比洪荒时代加古老的神话时代现在便是一条血脉不纯的蛟龙都会让各大门派大打出手……”

说到这儿,诗诗不由面上一红,忽然想起了自家便是因为一条金龙,才与眼前这冤家结下了那一场孽缘,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因此而导致法力全失,诗诗便又有些觉得委屈,使性儿的掐了李禾一下

“啊”李禾吃这一掐,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将人家姑娘搂到了怀中,面上一红,连忙将手松开,身子也向后蹭去

“哎哟”李禾只觉手背大痛,与方才那一下放水的掐人不同,这一下可是立刻见了紫青的掐痕

“我要你一辈子都这样抱着我,”诗诗一脸霸道的将李禾双手环到自己腰上,“若是你敢不听话,哼,哼哼哼哼”某女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卖身契的影像

李禾浑身一颤,竟是突然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嗯”诗诗见李禾没有反抗,这才稍稍觉得有些满意,又将脑袋向后拱了拱,正要开口,却听李禾抢先说道:“我遇到过一个人,他在遇到某些刺激,比如见到大量鲜血,或者遇到突然惊吓之后,便会突然失去控制,进入到一种特异状态之中,力气会变得奇大无比,整个人也变得嗜血暴力,仿佛突然发了狂,寻常人便是再多,也阻不住他的冲杀你说,他是不是有可能便拥有某种太古神兽的血脉?”

李禾说的正是张青

“哦?”李诗诗眼睛亮了起来,“现在还真有这种人的存在?那可当真是百年难遇,最近一次出现这种人,还是数百年前的事情,那时北齐出了一个兰陵王,史载他容貌极美,却又勇武过人,喜欢孤身犯阵,常一个人自敌阵中杀进杀出数个来回,无人能当

试问一人便是武艺再高强十倍,理智之下,明明已经杀出敌阵,却又调头杀了进去,进进出出几个来回且这事不是干了一回两回,而是向来如此

其实他所谓的孤身犯阵,不过便是战阵之前见到血后进入狂化状态,这种状态之下的人只知道杀戮嗜血,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而史书上偏偏又对兰陵王母亲的身份讳莫如深,或许正因为她不是正常人类

上古时期,拥有神兽血脉的人类之中,修罗族与罗刹族便都拥有狂化后战力倍增的能力,且族中多出美女,这兰陵王,几乎有九成九的可能,便拥有这两族的血脉

你真的遇到过这种人?”

看着李诗诗一脸好奇宝宝想要拆解玩具的模样,李禾终于没敢把张青的身份告诉她

李诗诗却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随口点评了一下:

“这炼体一系,因为血脉限制,具体的功法早就失传,这等体质不过就是个稀罕,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而另有一派上古修士,则是发现了人体与天地之间的呼应关系,象天法地,从中悟出了一套修炼之法,却是以人体拟天体,将人身本具的气脉穴道,通过运气之法,与天地沟通相应,这一系便叫做炼气

传说之中,那上古炼气臻致绝顶的修士,可以在自己体内独辟一方世界

因为这炼气一系,对修者的根基要求没有别派那么苛刻,到了如今,却是一家独大,几乎所有的门派都是以炼气为主,也因此,现在不论何种修者,修真界都统一以炼气一系的境界作为统一的衡量标准

其境界共分九重,分别为:炼气、筑基、凝脉、成罡、金丹、元婴、脱窍、分神、凡

你问的金丹期,便是其中的第五重境界

可即便炼气一家势大,还是有一些流传自上古的传承,另辟蹊径,却可以跳出炼气的范畴,将修者对灵气的依赖性降到最低”

“哦?”李禾眼睛亮了起来,急道,“方才便问你这个,却不想被你绕了一圈,险些忘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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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幻情

“那就且听小女子书归正传,”李诗诗得意一笑,这才道:“在上古神道没落以后,那时候凝就道心的人虽然少了,可也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普遍,却也不像现在这般近乎绝迹,上古修道之中,便有人将道心做为突破口,通过开发心灵能力,而成为那个时候的巅峰强者

这便是炼心一脉的由来可随着时间推移,人心越来越复杂,能够直接凝就道心的越来越少,在差不多万年以前,有一位独步当世的炼心强者,花了百年时间遍寻天下,竟是找不到一名根基合适的炼心传人

这一刺激让那位强者痛下决心,又用了百年时间穷搜天下所有关于炼心一系的相关功法,然后回山闭关参悟了百年,出关后,又在人间化身种种身份游历百年,最后终于一朝顿悟,创下了幻灭道一脉,却是以情入道淬炼心性

这位强者因为最终是在红尘之中砺炼百年这才一朝悟道,所以自那以后便自号红尘道人,其嫡传法脉,便称作红尘宗,是上古炼心一脉唯一延续至今的道统

谁想到万年之后,相同的事情竟又重上演,历经万年人心变易,红尘宗的幻灭道,又因为传人资质的关系,由千年前的一位祖师,将原本的幻灭道一剖为二,分成了幻情道与灭情道,由门人各择其一而修

说来也怪,自从幻灭道分为幻情道与灭情道之后,若是男性弟子修炼,十之七八便会出岔身死,侥幸有那活下来的,却也是走火入魔,不是做了那眠花宿柳的无行浪子,便成了强掠美色的采花魔头,几十年后,红尘宗便成了清一色的女儿国

又过了大约两百年时间,这幻情道与灭情道因为修行理念相差越来越大,渐渐的便在派内成了水火两势,最后终因各自传人争夺宗主之位,而彻底反目

红尘宗自此并蒂花开一宗两支,却都以红尘宗正统自居,虽然还在同一山门之内,却是互不统属,都想着压上对方一头,只要哪一派传人争到了宗主之位,便会大力打压另一派

并因此而定下了二十年一度的宗主之战因为宗主之战只允许在上届大战之后入门的年轻弟子参加,所以便有了红尘宗后来的圣女制度

幻情道与灭情道各在本派当代年轻弟子之中,挑选出最杰出者作为圣女,宗主之战,便在幻情道与灭情道的两名圣女之间举行,获胜的圣女,便是红尘宗一任宗主

便在二十年前,红尘宗即将举行宗主大战的前夕,幻情道在红尘之中化身青楼女子砺炼修行的圣女,却因为突然爱上了一名男子,终至一身金丹期的修为毁于一旦,她自己畏罪潜逃,却是让那灭情道只有成罡期修为的圣女轻松获胜,不仅夺了掌门之位,这件事情还被灭情道拿来做了笑柄,讥笑了幻情道整整二十年”

“世间怎么会有这等功法?难道幻情道的女子都不能嫁人了吗?”李禾眉毛微竖,对那位因为自家资质不够,而将好好的幻灭道一分为二,改成了男人修不得、女人嫁不得的邪门功法,已是有了怒意:这不成了毁人不倦了吗?

“嫁人生子都没有问题,可幻情道的女子,却是不能对那男子动了真情”李诗诗刚说到这里,忽觉腰间一紧,一仰脸便看到李禾眼中的怒气,忙道:“你听我说完嘛,这其中道理却是跟幻情道的修炼方式有关,为了让弟子在有生之年堪破情之一字,幻情道却是用了一种极端的方法”

似乎是极端二字又刺激到了李禾的正义感,李诗诗再次感到腰间一紧,不由给了李禾一个白眼儿,这才继续道:

“幻情道弟子完成第一重炼气之后,便要去采集八道因情根深重,而死后尚漂流于人间的灵魂,种于自家心田之上,炼出八道情傀之后每突破一重境界,便会有一个情傀被彻底炼化,成为身外之身

这每一次突破境界,虽然便会多出一个分身增强实力,可这炼化情傀,却是要将那道情傀一生之中所生心魔一一降伏,便等若是将那情傀生前所历种种从头至尾经历一遍

堪破了,便能炼化,堪不破,便会被心魔反噬,轻则废去一身修为,重则当场疯癫,甚至心火焚身而死

寻常门派修道,只有到了第九重凡之时,才有度劫脱劫一说,可这红尘宗幻情道,却是每晋一重,便要度过一次情劫九死一生,个中凶险实不足为外人道”

李诗诗因为自感身世,这一番话说出来,却是让李禾颇为动容,李诗诗仰脸见了,自忖时机已经成熟,便将手臂一挥,一道光华闪过,却听得墙那边池水一阵响动,竟是被法术凭空摄了一道池水

那道池水穿墙而过,在二人面前便化作了一面水镜,只见镜面一阵波动之后,便显出了一幅景象

李禾瞳孔一缩,那镜中所现,却正是赵佶的房间

赵佶此时正将那位自称李师师的姑娘抱在膝上,一起看着书桌上的一幅画,却看赵佶口开口闭似正在说着什么

李诗诗随手一挥,将一道光华打入那面水镜之中,便听到镜中突然传出了声音

只听那赵佶合着拍子,却是半唱半吟的诵道:“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却正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一首《菩萨蛮》,说的正是他当日在大周后病重时,与他那位年仅十五岁的小姨子,也就是后来的小周后偷情的故事

李诗诗将水镜拨转一下,镜中便现出了桌上那幅墨迹未干的画作

却见那画上正画着一女子提着一双金缕鞋,正蹑手蹑脚的走在石阶之上,画上提的词,便正是那赵佶正在吟的这一首《菩萨蛮》

李禾一双浓眉微微皱起,心中已经有些不喜:这些风尘女子本就已是苦命,却又何必窥人丑态?

此时李禾已经明白,这矾楼经营的到底是何种项目,被赵佶抱在膝上的女子,显然是与那对母女花一般,都是入了教坊司的苦命女子

可转念一想,这诗诗姑娘似乎又不似那等无聊之人,却不知为何突然使了仙家法术,去偷窥赵佶的私事

李禾正自疑惑,却听诗诗开口道:“这便是我的情傀”

“甚么?”李禾陡然一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怀中的诗诗,半晌之后,才突然浑身一抖,道:“你,你是幻情道的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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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定情

诗诗没有说话,只是露出凄然一笑

李禾一下起身,向后连退三步,与诗诗保持足够礼貌的距离后,这才深施一礼道:“我不知姑娘这般来历,却是不敢误了姑娘的终身,今后,今后……”

李禾只觉心如刀割,这位诗诗姑娘虽然只是刚刚见面,却让他有种一见如故的亲近之感,二人方才偎依在一起的亲昵之态,已让李禾有了进一步的想法,却不想这诗诗姑娘却是偏偏修了那一门不能动情的功法

李禾此时已经明白,方才诗诗那突然的眩晕虚弱,怕便是心中对自己有了好感后,遭到的反噬这还只是有了朦胧感觉便已经这样了,若是二人感情真的再进一步,李禾不敢再想下去了

诗诗见了李禾那一脸痛苦却又坚决要与自己划清界线,以免害了自己的决绝之色,一时之间当真是百感交集,心中终于下了最终决定:“君不负妾,妾又何惜此身”

李禾一愣,只觉面前玉人似乎与方才有所不同,却又说不出具体变在哪里却见诗诗走过来牵起自己的手,又重坐下,道:“事事无绝对,你可知我幻情道历代因过不了情关,而废了一身修为的,为何修为最高的便只有金丹期?自元婴期以上,却是从无一例因情废功的事情?”

李禾摇了摇头,心中尽管忐忑,却还是由着诗诗牵着自己的手重环到她的腰间,显然是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或许,还有解决的办法

却听诗诗继续道:“加减筹算你可习得?”

李禾点了点头:开什么玩笑,加减算术谁还不会?

诗诗只觉腰中一紧,知道李禾这是在怪自己小瞧了他,心中一笑,道:“我方才讲的幻情道的修行扼要,你可都听得清楚?”

见李禾点头,李诗诗俏目中闪过一丝慧黠,道:“那你算算,幻情道弟子在金丹期时,共有几道情傀被炼化,还有几道没有被炼化的?”

“各有四道”李禾脱口而出,旋即便若有所悟的长哦了一声,道:“金丹期时,八道情傀炼化半数,若遇反噬,这已炼化的四大分身,却与那未炼化的情傀数量相等,无法形成压倒性优势,压制住那四道情傀的发噬

幻情道弟子一身的修为根基便在这情傀分身之上,若是这四道分身与那四道情傀两两相抵,那这弟子的一身修为怕便要化为乌有了,与那寻常人再无差别”

李诗诗眼中露出一丝讶异之色,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唇舌,却没想到自家情郎的反应这么快,只是稍作提示,根本没有思考时间,便能够瞬间举一反三,自己得出答案

那所谓倚马千言,七步成诗,也不过便是这等急智罢了,一时之间,诗诗一双美眸之中,却是异彩涟涟

这便是道心通明的好处了,却是能够让人头脑清明,拥有瞬间反应的急智

“诗诗,”此时的李禾却是远比诗诗加惊讶,他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呼吸竟都变得急促起来,“你,你的修为是金丹期以上?”

“怎么,我不像吗?”李诗诗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这金丹期以上的存在,那至少便是元婴期了

“元婴期?”李禾傻眼了,炼气的九重境界他虽然是刚刚才听说,可这元婴二字,在他看过的那些书籍之中,可是没少出现过,可按照书中描述,似乎这元婴期的年纪……

“你,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即便李禾已经做好了忘年恋的准备,可问话的声音,还是难免有些发抖

“傻瓜,”诗诗白了李禾一眼,“你忘了那圣女制度是怎么来的了?”

“啊”李禾忘形出声,抬手拍了自己脑袋两下,“该死,宗主大战二十年一届,有资格竞争宗主的圣女,却是上一届宗主大战后入门的弟子,年纪当然不会大”

“那你今年……”李禾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猜?”

李禾踌躇了,这二十年一届的时间跨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再加上入门时间与入门时的年龄,这年纪似乎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都有可能啊

“二十,你今年有二十岁?”李禾终于鼓足勇气猜了一把

“再猜”李诗诗挺起胸膛,骄傲得像只小公鸡

“二十五?”

“你,”李诗诗凤目一瞪,“再猜”

“那,二十,二十八了?”

“你,”李诗诗深吸一口气,重重道:“你再猜”

这一次李禾停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咬牙道:“三,三十了?”

“你”李诗诗彻底抓狂了,反身一把将李禾推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便将一只粉拳在李禾眼前晃来晃去,恨声道:“敢消遣你家姑奶奶?”

“那,那……”李禾犹豫了一阵儿,终于道:“四,四十了?”

“砰哎哟”

“听着,”李诗诗挥舞着刚刚与李禾眼眶亲密接触过的拳头,浑身毛发竖起,便仿佛一只随时会择人而噬的危险雌兽,发出进攻前最后的咆哮:“本姑娘今年一十有七”

“真的?”正仰面躺在地上的李禾突然坐了起来,李诗诗正骑在肚皮上,这一下坐起,却是让两人的面孔几乎撞到了一起李诗诗心脏一阵乱跳,对李禾的下一步动作期待之中又隐隐有些紧张

李禾用他那只乌青的眼睛打量着李诗诗,半晌之后,突然大叫:“十七岁你干嘛自称姑奶奶啊?这不是误导人吗?”声音中充满了无尽委屈

听了李禾的委屈,李诗诗呆了一呆,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满地打滚儿

“喂,我就这么可笑?”总算等李诗诗笑完了,李禾开口道

“傻瓜”李诗诗又主动牵过李禾的手,环住自己的细腰,这一次,两人却是面对面的拥在一起,李诗诗双手捧着李禾的面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伤眼的淤青,道:“还疼吗?”

“……”暴力过后的突然温柔,让李禾有些发懵

事实证明,道心只能让李禾拥有不假思索的急智,却无法让他明白女人的心思

女人心,海底针,这事儿,道心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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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燃情

“你真的已经是元婴期了?”李禾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怎么,不相信?”

见到李诗诗目中那一闪而过的危险光芒,李禾忙道:“相信,当然相信只是你只有十七岁啊……”

“哼”李诗诗得意地哼了一声,心道:“算你还识货,知道本姑娘的天才”口中却貌似谦虚道:“也不算什么了,还有六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也都修成了元婴呢”见李禾露出一脸恍然,李诗诗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除了我们七个,其它的元婴,最年轻的,却也有八十多岁了”

“啊?”

见李禾露出一脸呆样,李诗诗高兴了,可旋即便又变了脸,拿拳头打了李禾一下,道:“警告你哦,不许打她们的主意?”

“啊?”李禾没听明白

“就是,就是那六个跟我一样修成元婴期的年轻女孩子啦,我们被同道合称为七仙子,不过她们六个都不是好人,总欺负我”

“哦”李禾终于听明白了,这一下却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啊

“喂,听到她们欺负我,你怎么也不说要帮我?”李诗诗又不乐意了

“好男不跟女斗”李禾作一脸骄傲状

“嘁”李诗诗嘴巴一撇,刚要拆穿李禾的真面目,却听李禾话音一转,“再说我也打不过她们”

“好啊,你消遣我”李诗诗一双粉拳又要向李禾身上招呼,却被李禾一把抓住,一见李禾望向她的眼神,一身嚣张气焰顿时化作乌有,眼神躲闪,却是不敢再与李禾对视

却听李禾道:“你真的有把握压制情傀反噬?”

诗诗浑身一颤,惊讶的抬起头来,本以为李禾要有亲热举动,却没想到到了这时李禾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危,一层泪光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相公”诗诗一声娇呼,却是将一双红唇主动凑了上去

半晌之后,又听得某女一声大叫:“你这死人,是想憋死我,好再娶小的吗?”

李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唇上的口水,负身望天,却是作那才子吟诗状,慢声吟道:“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这首诗却是苏东坡当年调侃好友陈季常家有悍妻的戏谑之作

李诗诗一听,不禁又张牙舞爪的要扑将上来

李禾却突然正色望向诗诗,再次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压制情傀反噬?”

双手成叉正要掐向李禾脖子的双手突然僵在了空中,看着李禾目光中的真诚,李诗诗气势一弱,却是一下软到在李禾怀中,幽幽道:“你,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闹得人家都不好对你动粗”

李禾赶忙一下搂住诗诗,不让她看到自己面上的一脸无语,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女人都是这般奇怪吗?”

两人相拥半晌,李诗诗这才拉李禾坐到了地上,指着那水镜之中,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人,向李禾道:“你可猜猜,这情傀的前世,是什么身份?”

“不猜”李禾连忙摇头,方才那一场猜一猜游戏,让他心有余悸,一听李诗诗又要他猜猜,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了

“你就猜一猜嘛”李诗诗摇着李禾的胳膊,声音腻得发粘,面上是摆出了一付娇缠模样

李禾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心里打了个突儿,却是凝目向那镜中之人望了过去

此时那自称李师师的女子,已经摘去了面纱,便是以李禾的迟钝,乍见之下也有惊艳之感,心中略一寻思,便试探道:“我在宫中当值,见过官家的皇后贵妃,这女子一身气势,倒与她们仿佛,她看赵佶的眼神,便似故人重逢一般,莫非,她前世与这赵佶便是夫妻?”

“诗诗,你怎么了?”见诗诗突然一脸呆滞的样子,李禾可是吓坏了:这丫头不会被情傀反噬了?

“你怎么猜到的?”李诗诗忽然开口了,原来他是被李禾的一语成谶给惊到了

“……”李禾也是一脸惊讶,心道自己不过为了敷衍,装着煞有介事的随口一说,可一想到诗诗的暴力倾向,这话到口中却变成了:“大概是近朱者赤”

诗诗眼珠一转,知道李禾这是转弯抹角夸自己聪明,心里美得冒泡儿,面上却是横了李禾一眼,佯嗔道:“油嘴滑舌”又是一拳打到李禾身上

李禾心里又奇怪了:“难道女人都喜欢听别人说慌话,自己说反话?”正想得有些走神儿,却听李诗诗道:“这女子生前叫做周女英”

“嘎”李禾本以为自己今天已经饱经风浪,也该炼成点儿处变不惊的大将风度了,却不想这一回又被惊到,“你,你说她是……小周后?”

却见李诗诗点头道:“不错,正是那南唐后主李煜的小周后,不然你道她方才为何不要赵佶画别的,却偏偏画了那一首‘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的《菩萨蛮》?”

“这词我倒听说过,据说是李煜描写当年幽会小周后的一首艳词,那时候小周后只有十五岁尚在待字闺中,她姐姐大周后还在重病之中,她却在进宫探病时,与她那姐夫李煜勾搭到了一处,那大周后似乎也因为这事儿而加重了病情,这才一病不起终于不治”

“哦?你知道的还挺多的,”李诗诗挑着眼帘看着李禾,“那你且说说,这周女英却是怎么死的?”

“自古红颜多薄命,与她姐姐大周后素有贤名不同,小周后却是以艳名称道于世

那李煜亡国后,被太祖皇帝(赵匡胤)掳到开封,虽在金陵城破时,因降而不降反复无信,被太祖讥封为‘违命侯’,之后却也没有再为难于他

只是后来太祖暴卒,那继位的太宗皇帝(赵光义)却是个喜欢鸩杀降臣的正史所载,这小周后却是在李煜被毒酒鸩杀后不久,便也郁郁而终

可还有那野史杂记之中,却也有说这小周后是因不堪忍受赵光义的无耻,而自尽身亡的”

“哦?那你觉得,小周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呢?”李诗诗仰脸睇着李禾

李禾侃侃而谈,似乎也说出了兴致:“那赵光义兄终弟及,可他大哥那时已有儿子成年,且他大哥死时尚不满五十,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又习得一身好武功正史之中却只说暴毙,对其死因语焉不详含糊之极再看他登基后把一个个降臣都赐了毒酒,人品怕也并不可靠,这等人一朝权势在握,干出什么事来却也没甚稀奇那小周后,或许便真的是不堪其辱,这才自尽而亡”

“啵”李禾只觉面上一热,却是被诗诗在面颊上吻了一下

“答对有奖”一看李禾向自己望来的古怪眼神儿,诗诗急忙解释自己的纯洁动机

李禾的眼神却开始不纯洁起来

“呀”循着李禾那极不纯洁的目光转头望去,却正看见水镜中已经滚作了一团的两人,虽然尚未剑及履及,却也已经罗衫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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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开赌

“不许看”李诗诗大喝一声,手指一挥,那面水镜便砰地一声又化作了一团清水

“哎呀”李诗诗一声惊呼,水镜便在两人面前,情急之下收得仓促,却没有将那团水送回水池之中,这一下却是被那原地落下的大团清水溅了一身

“不许看”李诗诗又是一声大叫,她在李禾身前,却正是首当其冲,被那清水溅得近乎全身湿透,夏天穿的本就单薄,这一下却是什么也遮不住了

“哦”李禾听话的转过头去

“不许看”李诗诗又嚷了起来李禾一转头,却正对上了那一对赤身裸体的母女花

“扑通”李禾面朝地面趴倒在地:这一下可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一阵悉挲换衣声响之后,李诗诗给那母女二人也各披了一件衣服,这才叫李禾可以起来了

“呀”李诗诗这一回又叫了起来,却是李禾趴到地面后,身前的衣服都被水给浸湿了

“不许看”这一回是李禾一声大喝,看着李诗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李禾只觉念头通达,道心,似乎又有了进步

“哎呀,”看着李诗诗大窘之后似乎便要恼羞成怒,李禾灵光一闪,突然大叫一声,骇得李诗诗抬起头来,这才拍着脑袋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真的有把握压制住情傀的反噬?”

“嗯”李诗诗面色温柔的点了点头,道“方才被你乱打岔,又忘了正题”

李禾一脸都是我不对的表情,心中却是暗道侥幸:“总算给岔了过去,险险便要祸从口出”

只听李诗诗继续道:“幻情道另辟蹊径,这情傀之法虽然凶险,可若是炼化成功,这分身却可以不受主人操控自行为战,而这分身的威力大小,却取绝于生前情根深种的程度

可情根种下的越深,心魔便越重,便越有可能在炼化时,也就是幻情道所说的化情阶段遭到反噬

这小周后生前曾母仪天下贵为皇后之尊,却在其后饱尝亡国之苦丧夫之痛,被那杀夫仇人恃强凌辱,死时不过只有二十八岁,当真是情比海深恨比天高,若不能在化情之前稍稍化解,便是以我元婴期的修为,怕也要心魔丛生

那时候,若我自己也对某个男人情根深重,便极容易被她那发作的情根引动得失了定力,或许便会瞬间欲火焚身,化作一团飞灰了”

感觉到腰间因紧张而收紧的手臂,李诗诗心中一甜,忍不住又在李禾面上啄了一下,这才继续道:“那时候我也可以发动已经化情成功的五大分身强行压制,可这却不是化情,若是无法化掉她的情根,我的修为便只能止步于,一生不得寸进了

可天有凑巧,却偏偏让我偶然间得知了那赵佶的身份竟是李煜转世要知道,这世间最深的情根不是已经得到的,而恰恰是曾经得到又失去了的,正所谓相思断肠

我这一番安排,让两人隔世重逢,却至少能够化解她一半的心结,让化情难度大大降低,这办法虽有些取巧,却也不是没有成功先例”

听到这里,李禾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会害了诗诗

赵佶正在人鬼情未了,李禾也不便先行离开,便与诗诗抱在一起腻了一宿,互相说些体己话儿,到了天边透出一丝光亮时,却是终于打熬不住,讲着讲着便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来时,已差不多快到了午饭时间,出来后,那一双明显睡眠不足的眼睛,却是让高俅目光暧昧的捻须微笑频频点头,一付老怀大慰的样子

赵佶正坐在高俅对面喝着茶,看他那样子,怕也是刚从屋里爬起来,气色虽然有些憔悴,精神却是极好,一见李禾,便将折扇在手中一敲,笑道:“还是年轻好啊,哈哈”

李禾被两人闹了一个大红脸,却没法开口解释,说自己昨晚其实什么也没干

三人碰头后,赵佶便从那药铺里的地道回了宫中

李禾与高俅也自回府中,正赶上了午饭时间

矾楼那边一切善后事宜,却是不用李禾操心,那撞塌的水晶墙,自会有人去修补,却不用他和赵佶花一枚铜钱,还有那对苦命母女的赎身事宜,都不过是李诗诗一句话的事情

那矾楼的神秘楼主,其实是被幻情道祖师点化的一只桃树精,后来还帮她夺舍转生投了人胎,之后在幻情道的暗中扶植下,开山立派成立了桃神道,自己便成了桃神道的宗主这矾楼便是桃神道暗中的产业

以李诗诗现在幻情道圣女的身份,说是作得矾楼半个主人,却也不是吹牛至于那对母女花的赎身事情,有了化名“李师师”的小周后去吹赵佶的枕边风,自然无须李禾再去赵佶那里多费唇舌

李禾与高俅在自己小院里刚吃完午饭,便有宫里来人,说赵佶要他一人带上斗虫进宫伴驾斗虫儿

原来那赵佶午膳时,便被柔福闯进来找李禾,赵佶一听,自然要着力撮合,又从柔福口中得知李禾这一次去到山中,却是要捉虫

赵佶一听,哪还不知李禾的心思,心中嘿嘿一乐,便叫人传李禾进宫斗虫,却是撮合他与柔福的同时,捎带着要在斗虫上消遣他一把

赵佶没叫高俅,高俅自然也不好跟着一起,可越是这样,他便越放心不下,着急忙慌跑出去给李禾准备斗虫和赌资去了,等他回来时,却听下人说李禾已经拿了一个虫罐和一轴画,随那宫人走了,再想追赶,却已来之不及

赵佶有意撮合李禾与自家女儿的好事,自然便不好召太多人聚赌

李禾来到宫中时,便只有赵佶和柔福两个等在那里,便是连宫女和侍卫都远远的遣到了一旁

柔福虽然对自家老爹的露骨举动有些脸红,可一想到李禾那木头人儿一样的可恶表现,便默认了赵佶的安排,临时充作了宫女,给对赌的两人端茶倒水

“贤卿可来了”看到李禾手中的虫罐儿,赵佶笑得有些像只正要偷鸡的狐狸

“一局定胜负”李禾把手中画轴一抖

赵佶瞳孔一缩,心头却是一阵狂喜,竟然是那张让他至今肉痛的《天王送子图》,当即应道:“好,便依贤卿之言”生怕李禾反悔似的,急忙走到赌台前,便要立刻开赌

“不知陛下以何为注?”唰地一下,李禾将画一收,看着赵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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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连下

“呃……”赵佶被噎了一下,面上不禁有些赧然,心知这画可是自己亲口说过价值连城的,难不成却真的便要拿一座城来作注?

“陛下最近斗虫赢了不少,便把那些都拿来,虽然不抵一座城市,好歹聊胜于无”李禾大度的挥了挥手谁说老实人不会损人的,这一下却是将赵佶当日卖乖的话给还了回去

“好”见李禾这么不上路,赵佶也有些来气了,自家好歹刚请你狎过妓的,你却这般对我,脑子一热,便向柔福道,“去,将我那张绿绮琴取来”

转回头又对李禾道:“相传当年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引得那卓文君与其私奔,成就一段千古佳话,这绿绮,便是司马相如当初所用,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我便再加上这一张琴你若赢了,朕近日斗虫所得与这张琴,便都是你的了可你若输了,除了这张《天王送子图》,便把那太尉府(指高俅府邸)也一起送给朕”

这一下赵佶却明显是在赌气了

“太尉府不是我的产业,岂有拿他人之物作注的道理?”

“那你有何等价之物与朕对赌?”

“这把剑可否?”李禾拿出一把短剑放到桌上,却正是那噬灵短剑

“哦?”赵佶可是古董行家,一眼便看出这短剑是件古物,取过一看,是大惊,这剑,至少也是先秦古物,剑出半鞘便觉一阵锐气割得皮肤隐隐作痛,忙又插剑回鞘,道了一声:“好剑”

“这剑可抵得那张琴吗?”

“好,便把这短剑加上,你若输了,这剑便归我了”赵佶以为自己必胜,哪有不应之理,这把剑的价值在赵佶眼中却是十座太尉府都不换的

这时柔福已经将那把绿绮取了来,便是以李禾这等外行,一见之下也觉古意盎然,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怕是不在自己手中这卷吴道子真迹之下

“贤卿,朕这玉宝大将军你都知道根底的,就不必再介绍了,你这斗帅,可有什么名目说来听听?”

赵佶将自己虫罐揭开一角,露出里面的斗虫,放虫下场咬斗前,依例要各报家门,那虫儿也不叫虫儿,而是互称将帅

李禾也将罐盖半揭,随口道:“我这斗帅名字便叫……”,脑中忽然想起金蟀化身人形时,那一付全身金甲的威风模样,心中一动,“便叫金甲神人”

“蛐儿蛐儿蛐儿”虫罐中突然传来响亮虫鸣,金蟀似乎很满意李禾给他起的绰号

“哦?”赵佶眉毛一挑,一脸的似笑非笑,“这名字倒也威风,只不知是否名符其实?”

“斗过便知”

“好”

二人将虫放入斗虫专用的一只大罐之中,那罐中间插了一板,柔福伸手将插板提起,两虫便斗到了一处

那原形有如一只肥大蛤蟆的金蟀,被李禾要求变成了正常大小,此时看来倒是比那壮硕的玉宝大将军还小了一圈

这金蟀虽然脾气火爆,可此时得了李禾叮嘱,却也只好装模作样的与对面那只玉宝大将军周旋起来,二虫你来我往,看得赵佶在一旁手舞足蹈呼喝不已,却是从中午一直杀到了傍晚时分,李禾不叫出杀招,金蟀便只好耐着性子陪着继续玩下去

直到华灯初上,那玉宝大将军便是吃过玉矿液髓的,却又哪里能够与那修成人形的妖怪比拼体力,早在两个时辰之前,他便已筋疲力尽,奈何对面那金蟀不断用虫语辱骂于他,玉宝大将军受激不过只得应战

看着玉宝大将军那连触须都无力抬起的样子,赵佶心里闪过一丝不妙,柔福正提了灯笼回来,斗罐之中光线瞬间一亮,却见那玉宝大将军奋力向前一扑,被那金蟀躲过后,却是啪地一声砸到了地面,再也没了动静,竟是被那金蟀给耗得活活累毙了

“陛下,臣告退”李禾将琴夹在腋下,卷起桌上赌注,身形一闪,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这等空前绝后的输法,让赵佶目瞪口呆,足足半柱香功夫这才回过神来,拿起那斗罐便要摔了解气,却突然停住了动作,只见其中一点金光闪动,那累杀了自家玉宝大将军的凶徒竟然还在罐中

“哈,哈哈哈哈哈”赵佶捧罐大笑,笑罢,便把罐一盖,对柔福道:“你去高太尉府上一趟,替朕传个话儿,就说朕很感谢牛侍卫送的‘金甲神人’,哦,再带一斛东珠去,一并赏给那位牛侍卫”

“……”柔福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父皇

“咳,咳咳”赵佶也知道自己赖下人家斗虫的手段有些无赖,可他就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脾气,一见柔福眼神,也觉自己理亏,却是断不肯再将这虫子还给李禾,只得恬着脸利诱道:“嬛儿(柔福)啊,父皇也很喜欢牛侍卫,这一次他若答应了朕,这‘金甲神人’,父皇便把它当作你的文定之礼,明年这个时候,父皇可是希望你能抱着孩儿来看我的”

“哎呀”柔福大羞之下扭头便跑,却是去高府传旨去了

看着柔福的背影,赵佶一阵得意:这头笨牛竟然将“金甲神人”给朕留下了,朕明天便要再约他斗虫,便用这“金甲神人”把朕的绿绮给赢回来,对,还有朕的《天王送子图》,哼,哼哼哼哼哼

柔福一路胡思乱想的到了高府,却没见到李禾

李禾出了宫门,只回家打了声招呼,告诉高俅自己去了矾楼,便直接跑去见了诗诗

“看看这琴如何?”李禾兴冲冲的拿出绿绮,递给诗诗

“这,这是绿绮?”李诗诗摸着隐有绿光的墨色琴身,却是有些不感相信

幻情道因修炼需要,弟子会有一段时间专门在红尘之中历练,在此之前,都要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天文地理杂家百事,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行万里路前须读万卷书

诗诗作为当代幻情道圣女,可不只是道法杰出,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绿绮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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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两城

“喜欢吗?”李禾见诗诗认出这琴的来历,心中喜

“送,送我的?”诗诗抬眼望向李禾

“嗯”李禾重重点头

一想到司马相如用这琴对卓文君奏出《凤求凰》时的千古浪漫,诗诗便是眼圈一红,很有想哭的冲动,可旋即便又想到司马相如用这琴成功勾引了卓文君后,却根本没有拜过天地便野合私奔的事情

忽然便觉得李禾送这琴给自己,怕也是准备行那野合之事,却是不想与自己正式成亲,心中便又觉得委屈起来,赌气将那琴往李禾怀中一推,道:“还你”

“……”李禾一脸不解的看着诗诗

见李禾一脸懵懂的样子,诗诗觉委屈,一句话冲口而出:“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李禾一愣,旋即便是一脸狂喜,道:“诗诗,你是说,你肯嫁我?”

诗诗这才省起自己话中透出的心意,这一下却是大窘,嘴硬道:“没有,才没有”

李禾把肩上那个大包袱一抖,哗啦一下卸下一地东西,却正是他刚从赵佶那里赢来的,有钱引(银票,宋时称交子,徽宗时改称钱引)、地契、各种古玩珍宝,却是铺了一地

“诗诗,这些便是你的聘礼,不够的话我再去取”

看着地上一片琳琅满目,诗诗面色一变,突然厉声道:“男儿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凭的是自家本事吃饭,岂能行那鸡鸣狗盗之事,叫女子也瞧他不起”原来诗诗见了地上这至少价值百万银两的巨财,再加上那张价值连城的绿绮琴,还以为李禾去盗了哪家大户

李禾这下终于发火了:“你便这般看我?我一没偷二没抢,不过是今天手顺赢了那赵佶一些东西,这便拿来与你,却没的热脸贴了冷屁股,是我自讨没趣儿你是天上仙子,我不过却是地上的一个赖汉,却是我痴心妄想了告辞”说罢那一地财宝看也不看,拔步便走

“李郎”诗诗知道自己错怪了李禾,情急之下竟是喊出了李禾的姓氏,自身后扑到李禾身上,一下抱住却是再不撒手

李禾身子一绷,却终于松了下来,长吐了一口气,道:“你先松手,事关终身,你我又是仙凡之别,三天之后我会再来,到时……”李禾心头一痛,“何去何从,但凭卿意”

李诗诗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从李禾身上下来的,李禾已走了半个时辰,她却还呆呆地立在门口

第二日一早,李禾便奉旨入宫

“贤卿”早就等在赌台前的赵佶,隔着老远便亲热的向李禾打招呼昧下了“金甲神人”的赵佶今天是信心十足,不仅要翻本,还要加上利息,由于准备充分,赌台旁却是另添了一张桌子,满满的摆上了各种充作赌注的古玩珍宝

见李禾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赵佶只道李禾已经技穷,不由底气足倒是一旁的柔福,却是一脸愧疚的看着李禾,知道自家老爹这一次实在太不厚道

赵佶一指旁边那张桌子,道:“这桌上的东西都可以下注,贤卿要赌什么,可以自行选择”

“嗯”李禾冷着脸哼了一声,便去到桌前因为与诗诗闹了别扭,李禾情绪低落,哪有心情挑什么对赌的东西,拿眼一扫正要随便拿出两件,却忽然被一件模样有些奇怪的东西吸住了目光

“呵呵,”赵佶一见李禾眼神,立刻仿佛那青楼中的老鸨介绍姑娘一般,推销道:“这块奇石,却是那天外流星坠落地面后留下的陨石精核,原本被一家苗寨当作供奉神物,后来那家苗寨造了反,被官兵剿灭后,那平叛将领知道朕喜爱天下奇石,便将这石头献了给朕

朕还特地寻了那金石匠作来看过,这陨石精核天生便是一块金精,几乎不必淬炼,便可打造一把上好的兵刃,且这陨石天生便有避邪属性,若是你跟……有了孩子,还可分出一角打造一把长命锁,不仅能辟邪秽,这天外陨石还合了天纵之材的吉祥寓意,却是大吉大利再好不过”

一旁柔福听赵佶险些说露了嘴,不由面上大红,羞得低下头去看起了自己的脚尖儿

李禾伸手拿起那块仿佛巨卵一般的锈色石头,心中暗呼一声好沉,以他的神力,竟也觉得坠手,这不过比人头大了两圈的石头,竟有三四百斤的分量

“好,这算一件”李禾摘下腰间短剑,啪地一下扔到赌台上

赵佶大喜,这石头他也不是没打过主意,还特意调了匠作中最好的铁匠,想要将这块陨石金精铸成一方宝鼎,便是那鼎的样式,他都亲手绘好了,却不想这块石头投入炉中足足炼了七天七夜,竟是丝毫没有融化的意思,赵佶没法之下,便将这东西搁置起来,刚才所说什么打造兵刃长命锁的话语,却根本便是赵佶的信口雌黄这等无用之物,却能抵得李禾那一把让他垂涎的古剑,自然让他觉得大占便宜

李禾看上这块陨石金精,却完全是道心通明带给他的一种微妙感觉,让他看到这块石头的瞬间,便觉得这石头极不寻常,虽然说不清楚到底不寻常在哪里,还是让李禾选了这块石头作为赵佶的赌注

接下来李禾的选择就让赵佶偷笑了,李禾竟选了一面来历不明的青铜面具,作为与那卷吴道子《天王送子图》等价的赌注

这面具可以肯定是件古物,可以赵佶的博学多才也没查到他的出处,这还是他当年作闲散王爷时,随身收的一件玩意儿,是没什么价值可言

“呵呵,贤卿真是好眼力啊,这两件宝物,可是这一桌之中价值最高的两件,若是输了,朕可是会心痛的”赵佶嘴上说着,肚中却已是笑得打跌,今天李禾选的这两件,竟都是这一桌宝货中最没价值的垫底货色

“那就开赌”李禾面上依旧冰冷

“呵呵,朕这只金甲神人你是知道的了,不知贤卿今天出场的是何方神圣啊?”赵佶揭开虫罐儿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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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英雄

“草莽英雄”李禾随意杜撰了一个名字,这虫子还是他早上来的时候,在街边顺路买的,虽也是蟋蟀,却不是斗虫,而是有那养虫的,用了催化手段早早孵出来的,却是专门用来听声儿的叫虫儿

“哦,草莽英雄?好,朕倒要瞧瞧这草莽英雄到底如何”赵佶眉毛一挑,李禾并不知这所谓草莽英雄,却多有历代造反者,赵佶身为皇帝,对这词儿却是比较敏感,以为李禾起这名字,大有挑衅自己的意思

斗罐之中两虫各据一边,柔福拔出插板,战斗开始

“蛐儿,蛐儿蛐儿蛐儿”那草莽英雄果然不愧是叫虫出身,一出阵便是阵儿振翅大叫,这叫声儿还真是洪亮,在蟋蟀中也是少有的大嗓门儿

“金甲神人”也叫了起来,两只虫子却是正用虫语骂阵

这草莽英雄什么灵智水平,才叫了两声儿这骂虫的词儿便重了样儿,却听那对面金虫用虫语讥笑于他,说他笨得连骂虫都不会,这一下哪还忍得,双腿一弹,便合身扑了上去:咬死丫的

“嘎”赵佶傻眼了

却见他的“金甲神人”只一个招面,便被草莽英雄咬住了脖子,扭头重重一甩,啪地一声,再看那摔到罐壁上的“金甲神人”却是直挺挺地顺着罐壁滑了下来,两条后腿都已伸直,竟是挺尸了

“陛下,臣告退,这草莽英雄,臣便送予陛下了,望陛下得胜还朝”李禾说完,便拿起那块石头和面具,转身走了

回过神儿来的赵佶,一看罐中那死得不能再死的“金甲神人”,急忙挥手道:“埋了,都给朕埋了,真是晦气”

转眼又看到那正在得意鸣叫的草莽英雄,眼珠一转,又吩咐人去,召那平日里斗虫的几位近臣来宫中与他斗虫

赵佶被李禾连败两次,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不敢再与李禾叫板,可一见这草莽英雄,却又有些心痒,准备将从李禾那里丢掉的场子,在别处再找回来

此时却无人注意到那一处刚刚刨松的土中,一只金色蟋蟀贼头贼脑的钻了出来,看看四周无人注意,便双腿一弹,没入了草丛之中却正是赵佶刚刚叫人埋掉的“金甲神人”

这金蟀本就是李禾的妖宠,今天李禾情绪糟糕,根本没心情再陪赵佶演戏,便命令他直接装死输掉,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险些惊掉赵佶下巴的一招死

原本这金蟀昨天便应该“死”掉的那时李禾刚刚把赵佶赢得清洁溜溜,那“金甲神人”却是他故意留给赵佶的,只等那他一出宫门,这“金甲神人”便会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歪歪扭扭的走上几步,便一头栽倒

那时赵佶见了,必然顿足丧气,懊悔自己的玉宝大将军只是少坚持了一会儿这本是李禾一时意动,想要作弄一下赵佶的把戏,却没想到赵佶那一番在柔福面前的无耻言论,却是被那罐中的金蟀听了个一字不漏

这金蟀可是修成了人形的妖怪,灵智水准还要较大多数人类为高,立刻在神识之中,将那赵佶的打算说给李禾听了

李禾几乎是在瞬间便想产这么一个将计就计的主意,让金蟀按兵不动,直到明日斗虫时,再突然不败下阵来

若非李禾刚与诗诗闹了别扭,没了作弄人的心情,赵佶今天输的恐怕就不是区区两件玩意儿了

金蟀没有得到李禾进一步的指示,复活后,便自顾自的在皇家园子里头玩了起来

那些得了赵佶宣召的近臣们,都一个个苦着脸,捧着个虫罐进了宫中

“呵呵,众位卿家不要这么一付愁眉不展的样子嘛,”赵佶一见眼前这几位的面相,刚刚在李禾那里受的气瞬间烟消云散,开口劝道:“赌场之上哪有常胜之理,胜败无常,焉知众位卿家今日没有那鸿运当头的?尽管放手一搏,不知诸位今日谁想拔这头筹啊?”

今天来的这些位,那都是平日里陪着赵佶玩惯了的,哪还不知这位的脾气,一见了他那付小人得志的样子,哪还敢做那出头之鸟,一个个都捧着虫罐欣赏起自己的脚尖儿来

高俅左右瞅瞅,便向前迈了一步,躬身道:“臣想请教陛下神威”

“哦?”赵佶颇有些意外的看着高俅,心中奇道:“难道他不知那草莽英雄此时已经到了朕的手里?”

心中虽有疑惑,却是不信高俅家里还能找出胜过那草莽英雄的,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季,正是一虫难求,哪里会一下多出这么些极品王虫来?

赵佶一挥手,又指着那一桌子的赌注,让高俅自己挑选

高俅扫了一眼那桌子,心头一阵咚咚鼓响,却是有了退堂鼓的意思,可一想到李禾一进家门便莫名其妙说的那些叮嘱,终是把牙一咬,从袖中拿出一叠纸来,道:“这是臣所居府邸(太尉府)的地契,还有臣在开封的几处宅院,宅中所有贵重物品,及其它产业凭契,也都列有清单,还请陛下过目”

周围那些近臣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冷气,高俅这话儿说的轻巧,却是押上了自己的全付身家,这可是倾家之赌,若是输了……

赵佶也是愕然色变,道:“高卿可是想清楚了?”

“臣若输了,便净身出户”高俅答得斩钉截铁

“好,不愧是朕的臣子朕若输了,这一桌宝物便都是你的”赵佶把手一拍,将虫罐盖子揭了,道:“朕这斗帅,便叫做草莽英雄”

“陛下,臣这斗帅,唤作巨脖大将”

“好”

“战”

君臣二人双手距案二目圆睁,却是互不相让地隔着一张赌台瞪着对方,这便是赌桌之上无君臣,二人同时进入了赌徒状态

“开”

“开”

二人异口同声,一旁内侍闻言,一式猿猴摘果,将那斗罐中间的插板拔了出来

二虫相见,又是鼓着翅膀先来了一番对骂,这才同时弹起,扑向了对方

只见二虫身躯在空中啪地一撞,骤接即分,同时落到地面

“嘎?”赵佶眼珠凸出,却仿佛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只见那草莽英雄落到地面的身体,竟是作了两段儿,那巨脖大将脖粗嘴阔,在空中竟将那草莽英雄一嘴两断

“呼”高俅大袖一遮,却是暗中擦了额头冷汗,然后便将身子一躬,道:“陛下,臣家中尚有急事,臣先告退”说罢竟是将那桌布一卷,一桌包了拿起便走

赵佶还在那发傻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见了赵佶这付样子,那剩下的大臣哪敢再留,一个个都找了借口,纷纷告退出宫

却见那孤零一人站在那里的赵佶,忽然自言自语道:“这定是上苍假借牛侍卫之手,告诫于朕,朕知错能改,自今日起,朕便戒赌了”说罢便一脸轻松的走了出去

第九十七章 飞僵

赵佶自己给自己戒了赌,愈发便觉得自己是块圣人的料,忽然间便想要勤政一天,便吩咐人去将最近的奏章都给搬了来,自己一篇一篇优哉游哉的看了起来

这奏章也不知是谁整理之后递上来的,倒的确是甚体上心,把几篇各地报上来的瑞兆,都给放到了最上头

什么叫瑞兆?便是哪里哪里有一段黄河水突然变清了,哪里哪里有什么特别的花花草草长出来啦,哪里哪里的泉水突然变甜啦总之,这所谓瑞兆,便是上天在通过这些事儿告诉大家:你们太有福了,赶上了圣人治世的时候

这一下却是看得赵佶拈须自得,愈发笃定自己定是哪位上古圣人的转世,不然哪里会有这么些个瑞兆发生呢?

这几篇奏章读罢,赵佶便似吃了千年人参一般,情绪高亢干劲十足,竟是一口气看完了上百道奏章,这才揉了揉眼,稍稍休息了一下,便又接着拿起了下一道奏章

“哦?”赵佶眼睛一亮,“飞僵?”赵佶生平最喜猎奇,这篇奏章上却是说的川西重山之中一处名叫卧龙村的地方,出了一名活食人心的僵尸,那僵尸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且能飞天,附近官府几次派兵围剿,却都是全军覆没,便是随军的几名法术高明的道士也没能幸免

“来人,请元妙先生来见朕”赵佶把奏章一合,单独放到了一旁

不一会儿,便见一名内侍领着一名道士进来

赵佶拿起方才那道奏章,抛给那道士,道:“先生若方便,便去那川西卧龙村看看,朕想要看看活的飞僵是个什么模样”

那道士只扫了两眼,便将奏章一合,却是一目十行,随意对赵佶一拱手,便道:“贫道去了”说罢便自袖中抛出一纸鹤,那纸鹤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一只丹顶白鹤,那道士纵身跃上鹤背,道了一声“起”,那鹤便双翅一扇飞出屋去,又道了一声“疾”,那鹤双翅快扇,越飞越高,眨眼之间便成了空中的一个白点儿

鹤背上,那被赵佶称作元妙先生的道士衣袍飘飘,看年纪却也不过四十上下,面上不见喜怒,一直飞到天色大黑,这才收了那纸鹤,降落在一处山岭之中

道士落下后,便寻了棵树去,在树下坐了,袖中又飞出一只核桃,上面满满地雕了一群活灵活现的猴儿那道人一指它,口中道了一声“去”,那核桃上的猴子便瞬间活了过来,跳跃着去到山林之中,没一忽儿,便各自捧了些山中野果,回来献给了那道人

那道士自取了两颗果子,一指剩下的果子,道了一声“吃”,那一群核雕化成的猴子,竟是一拥而上,将那剩下的果子瞬间瓜分

道士自得一笑,把手一招,那群猴子便又成了一只核桃,被那道人收到了袖中

道人看了看天空,便朝定一个方向,开始打起坐来

夜色很快深了下来,月亮越过枝头,正一点一点向着高处攀去

便在这时,那道人突然睁开双眼,黑暗之中便似有一道亮光从那双目中射将出来

“孽畜敢尔?”只听得道士一声大喝,大袖之中便有一物飞了出去

黑暗之中,那一物初时尚不分明,待到飞到半里之外,却是长成了一把三尺有余的桃木长剑

此时若有那开了仙家法眼的,便可看到这飞剑所去方向,正有一道粗如巨木的黑气冲天而起

那道人此时又抖开一轴不过尺余的小画,那画在黑暗之中,却可见上面笔画正有金光闪动,画中绘着一尊全付金甲的武将

道人对着那画一指,道了一声“困”,那画中金甲武将便走出画中这金甲武将向前每走一步,身材便高大上一尺,待得走到半里之外,竟是已经有了三层房屋高下,这才没有再长下去

便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霹雳炸响,却正是那黑气冲天的所在,再看那道冲天黑气,却是猛地一晃,黑气之中一道炽光乍现,竟是险险被炸得一下散掉

却正是道人先前放出的那把桃木飞剑,上面附了一道神霄雷法

“嗷”一声厉吼自那黑气之中传了出去,却见一道人形黑影跌跌撞撞从那黑气之中冲了出来

那金甲武将因身形高大,望得极远,一见那黑气之中冲出的黑影,立时双足一顿,竟是一跃到了半里之外,正落在黑影前面,伸出巨手一拿,便将那黑影给攥到了掌中,纵身回返,几个大步,便又回到了那道人身前

道人对着金甲神将手掌一指,道了一声“缚”,便有一道绳索自他袖中飞出,将那掌中之物捆成了一个粽子

那粽子之中,却正有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仇恨地瞪着道人,一身上下却是全被黑毛覆盖,中间已经开始生出稀疏的白毛儿,却正是传中僵尸的模样

这僵尸口中正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隐约间似乎是在喊着:“活,活,李活”声音中的怨毒之意,便是在这盛夏酷暑之中,让人听了也是禁不住的要打冷颤

道人将那金甲武将收回画中,左手一抖,却是一张上等的波斯毛毯悬到了空中,道人一指那被缚绳捆作了粽子的飞僵,将他抛到飞毯一角

“活,活,李活”飞僵上了飞毯,声音中恨意甚

那道人则自顾自的掏出一把酒壶,打了个响指,便见那壶中钻出一名轻纱遮面的美人儿,在毯上柔柔跪倒,道:“主人”

“呵呵,跳支舞”那道人拈须笑道

那美人得了命令,便跳起了一段舞蹈,看那摆动肚脐摇动颈部的动作,却不是中原舞姿,再看那轻纱上方露出的一对碧绿眸子,却正是一名胡姬

随着胡姬一边舞蹈,那酒壶之中却还有相伴的乐曲声传出,待到一曲舞罢,便见那胡姬双手捧壶,竟又从她方才冒出的壶嘴中,倒出了暗红色的葡萄酒液,给那道人斟了一杯酒

道人赏舞饮酒自得其乐,那被捆成了肉粽的飞僵一开始还在那里咬牙切齿,后来渐渐的便安静了下来

道人喝了一杯葡萄美酒,兴致愈发高涨,那美人献酒后,便又舞蹈起来,那短襟上衣正露出腰间一抹肚脐,随着那水蛇软腰一下一下的抖动,那腰间的脐眼儿竟如人眼一般一眨一眨

“哈哈”道人正看得高兴,那飞毯一角却突然绿光大作

道人心头一悚,伸手便要去袖中掏摸,可还不等他拿出什么来,却见那一团冥火一般的绿光之中,原本捆在飞僵身上的绳索,竟是被瞬间烧断

飞僵看了道人一眼,一跃跳下了飞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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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女学

“耀”那道人手指一点,便见一点火星自他袖中飞出,瞬间化作一团烈焰,将周围照得雪亮一片

却见那僵尸并非直直坠下,而是如大鸟一般,在空中飞翔起来,那之前明明什么也没有的后背之上,却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对巨大的蝠翼

“疾疾疾疾疾……”那道人连吐十三个疾字,便见大袖之中,飞出一串桃木剑,向着空中飞僵攒射而去

那飞僵立刻扇动蝠翼,在空中连连闪避,险象环生,几次都险些被那桃木剑刺个正着

见了飞僵在空中的灵活身法,那道人面色一狞,口中道了一声:“爆”

却只听得一阵滚雷也似的连环爆响,那一十三把附有雷法的桃木飞剑却是被同时引爆

“嗷”又是一声厉嚎,那飞僵便是身法再灵活,却哪里躲得过这一十三把桃木雷剑同时爆炸的威力,这一下却是被炸伤了翅膀,在空中挣扎着,却是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了

那道人因为羞恼,此时也是动了真怒,把手一指,道了一声“坠”

却见那还在扑腾的飞僵,身子突然一重,便石头一样向着地面坠了下去,这一下,便是以僵尸刀枪不入的身体,怕也要摔得七零八落,道人也是一时气极,将赵佶活捉的要求抛诸脑后,这一下却是痛下杀手

只听得那僵尸如人一般发出一声惨嚎,似乎也知道自己断无幸理

“糟”道人面色一变,顺着僵尸下坠的方向望去,竟是看到一片反光,那僵尸身下竟正是一条宽阔的大河

“扑通”一声水响

“活、李活……”那僵尸在落水前,依旧不忘喊着这意义不明的音节

看着身下那浩浩东去的湍急河水,道人一甩袍袖,恨恨离去,却没有立刻返回开封,而是又回了当初那道黑气冲天的所在

没了僵尸的主持,原本凝聚的黑气已经开始消散,只见那地面之上,分四个方向,各垒了三十六个黑色的骷髅

那道人见了这骨坛阵势,心中却是隐隐有些忧虑,这僵尸能够开坛作法,以骨坛凝聚极阴煞气,加自己的修炼,显然已经开了灵智,今日打贼不死,来日若等他成了气候……想起飞僵那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道人一声冷哼,将袍袖一挥,收了地上这些黑色骷髅,便再次腾空而起,向开封方向赶了回去

僵尸都是见水沉,那飞僵也不例外,落水之后,立刻便如坠石一般,被卷入了河底的泥沙之中,被水底不时形成的涡流,扯得忽左忽右,一下撞到了一块巨石之上,那僵硬的躯体便如一根木桩一般,楔入了巨石底部,后边又是一股暗流汹涌,打在飞僵身上

那僵尸双目紧闭,重伤之下已是昏死过去,失去了意识指挥的身体,与普通僵尸一样,各个关节都僵硬到无法活动,整个僵直的身体被这暗流一冲,便如一根橇杠一般,一下将那巨石橇得晃动了一下,那僵尸插入石底的脚部,便又陷进石底一截

如此几次,那僵尸的半截身体已经到了陷到了巨石底部,这时又一股水底暗流冲了过来,推着僵尸的身体一下将巨石晃动得狠了些,瞬间闪出的底部,赫然竟是一处黑洞

那洞也不知通向哪里,却并未被水灌满,这一下露出洞口,水底的河水汹涌而入,瞬间形成一股巨大吸力,僵尸的半截身子本就已经进了洞中,这一下却是被整个儿吸了进去,巨石重压回洞口

河水一冲,却若春梦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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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嬛儿来啦?”赵佶一见柔福,立刻露出一脸的谄媚没办法,这两天这位心肝小祖宗的心情不大好,赵佶也不敢触了霉头

柔福硬挤出一张笑脸,对着赵佶勉强笑了一下,便将眼神儿越过赵佶,看向了他身后杵着的那根儿大木头

李禾此时一脸严肃,却是目不斜视,便仿佛根本未发现柔福来了一般

看着柔福眼中那一股子怨幽,赵佶心里一虚,赶忙道:“牛侍卫啊,今天嬛儿的上课时间又到了,你先去忙”

“嗯”李禾点点头,便跟在柔福身后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赵佶急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李禾这两天对柔福态度大变,赵佶还以为是因为他赖下了李禾的斗虫后,李禾心怀不满,却迁怒于柔福,甚至认为柔福也是帮凶,这才突然变脸

却不知李禾因为与诗诗的三日之期越来越近,这心情自然是一天比一天差劲儿,却不是真的记恨了柔福什么

柔福自那日在宫中让李禾将自己背回住处,一颗芳心便都系在了李禾身上,对李禾的情意一天重似一天,此时已是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这两日赵佶给柔福找了个名头,让李禾担任她的伴读,与她一同去宫廷专门的女学去读书这一下却是引起了整个女学的轰动,李禾作为整座女学的唯一男性,再次成为名人

然后,柔福倒追牛侍卫的花边闻,便开始如星火燎原一般,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传遍了这些在女学中念书的权贵千金们的圈子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柔福只是把嘴一撇: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反倒加嚣张地表现出与李禾不同寻常的关系来

真正让柔福闹心的,却是李禾这两日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冷漠态度一想到自家为了与他在一起,便是连女孩儿家的名声都可以不顾,心中便不由有些委屈

却没想到那些女学中的权贵千金们,颇有些驴子脾气,对那些整日对自己献殷勤的爱答不理,见了李禾这一脸酷样,却都开始两眼冒光,觉得这才是男人

“牛仔来啦”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学堂里的女孩儿刷地一下齐齐起立,有那胆子大的直接冲到门口,害羞些的,便站到李禾去到座位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李禾从自己眼前飘过

与诗诗约定的三日之期便在今晚,李禾自己正烦着呢,哪有功夫理这些花痴

“哇”看着李禾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一位女孩儿叫春一般夸张尖叫

“哦~”这一位夸张,由叫春升级到了叫床,双手捧心发出一声吟哦,似乎她便是西施一般

群丑不是丑,有人带头儿,其它人立刻群起响应,一时之间,整个学堂便仿佛那晨起鸡鸣一般,响起一片鸣叫之声

“一群娼妇”柔福终于绷不住面了

“你说甚么?”柔福虽然贵为帝姬(公主),可也不是谁都会买她的帐,何况她这一句话是犯了众怒了

方才还一脸花痴的王公千金们,这一下却是变成了一只只张牙舞爪的豺狼虎豹,纷纷拔出自家头上的簪子,一脸狞笑的围了上来

第九十九章 欲火

一直目不斜视的李禾终于抬眼乜了她们一眼,身形一虚,再再次现出身形时,整个学堂,便只有他和柔福还保持着站立姿势

看着地面躺了一片的莺莺燕燕,柔福原本委屈的心情,瞬间大好,一下拉起李禾的手,便笑着向外跑了出去

在解除危机之后,李禾又回到了那付行尸走肉的状态,任由柔福拉着,向外面跑了出去

柔福拉着李禾一路奔跑,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池塘边上这池塘此时正是荷叶初盛,虽未见花,却也是一片绿色盎然,在这炎炎夏日,让人见了颇有心旷神怡之感

柔福在池塘旁一棵树洞中一阵掏摸,拿出了一根青竹的钓竿儿,一把塞到李禾手中:“陪我钓鱼”

这池塘占地极大,说是小湖也不为过,岸边有一极精致的小竹排,只够二人乘坐

李禾这大块头一上去却是一下占了一人半的地方,所幸柔福身子娇小,两人紧紧挤在一起,这才堪堪坐得下

这竹排似乎专为力小者设计的,却是不用那费力撑船的篙,而是换成了一对轻巧的小短浆,人坐在上面不费力便可划动,只是因浆叶短小,划船的度却是快不起来

李禾慢悠悠的划着两片比小臂长不了多少的短浆,依旧神思不属,柔福趁机挤进他的怀中也未觉察

此时的柔福,一脸的温柔幸福,倒真的是名符其实了一回

二人便这样在荷塘之中划了一个下午的竹排,待到天色发暗时,肚子已经叫起来的柔福,这才忽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李禾霍地一下起身

“啊扑通”

小小竹排被李禾一下踩翻,二人一同跌入水中

“救,救命”柔福手忙脚乱的在水里乱扑腾,竟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

李禾用胳膊环住柔福的身子,让她口鼻浮出水面,惊吓之中柔福却是一下反手抱住李禾,整个人八爪鱼一样缠住了李禾的四肢,若非李禾水性极佳,这一下怕便要被她给拽进水中

总算手脚并用游到了岸边,李禾刚准备松口气,却发现柔福已经晕了过去,一探她肚皮,竟是硬梆鼓胀,灌了一个水饱

李禾回忆了一下,刚刚从一本名叫《华佗神方秘传》的书上看到的急救溺水的方法先将柔福腹中的水给挤压出来,又空了一会儿,却不见她醒转,便按照书中所说的度气之法,口对口的将肺中之气度给她

“嗯”李禾只觉舌头一紧,却是被什么给一下吸住,本能地便把舌头抽回,却不想一条粘滑的“小鱼儿”也跟着进了嘴巴,李禾只觉脑袋一晕,悠悠忽忽便似乎飞到了云端

柔福本就对李禾有意,一下醒来,却将李禾口对口的度气误会成了偷吻,小丫头是铁了心要跟了李禾,之前又被李禾冷了两天,这一下是情难自禁,不仅将舌头伸进了李禾口中,双手也在李禾身上游走起来

“啊”感觉到身上一双小手游动寻找,李禾瞬间清醒过来,却是一下撑起身体,离开了柔福

二人默默无语,半晌之后,柔福才开口道:“你,你能陪我吃完晚饭,再回去吗?”

听到那柔弱中已带着一丝恳求的声音,李禾心中一颤,终是不忍心再说出拒绝的话,便点了点头

柔福咧开嘴巴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只是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笑出来

二人默默地回了柔福的住处

喜儿将晚膳摆上桌来,加了一双碗筷,抬头看了柔福一眼,便急忙低下头去,目光中一阵慌乱,道:“殿下,陛下有送来酿的梅子酒,要不要来一点儿?”

“上大碗,我与牛壮士共饮”柔福语调异样,似乎还未喝,便已醉了

喜儿赶忙抱了一个大酒坛出来,却是连着几次都将酒倒得洒了出来,神色见慌张

李禾此时的心绪,已经飞到了矾楼中诗诗的那间密室之中柔福是要借酒消愁,却是无人注意到喜儿的反常表现

两人都是碗到即干,好在这梅子酒只是比那酸梅汤稍多了些酒味儿,却没什么劲道,富贵人家盛夏之时,常将之冰镇后,拿来作那随手饮用的消暑冷饮

两人的碗中,此时也加了不少做成鱼儿形状的冰块,上边用模具凹刻了“花匠张青”四字,却正是出自李禾与张青合股的那家冰作店铺,此时已近乎垄断了整个开封的制冰产业

一坛酒很快便见了底,柔福便要喜儿再去取酒,喜儿应了一声后,因天色已黑,便又续了几根蜡烛,这才出了房间,过了许久之后,却还是不见踪影,柔福只觉自己口干舌燥,想要喝酒解渴,便开口向外面唤道:“喜儿?”

连叫数声,却是根本没人回应

柔福本就心绪不佳,这一下终于找到了渲泄口,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要去找那不知死到哪里去的喜儿,好好活动一下拳脚

“哎哟”柔福刚走了一步,便两脚发软地向前一个踉跄,这一坛梅子酒足有十斤上下,两人碗到对干,柔福一个便喝了五斤,便是再没劲道的酒,这五斤下肚,也不是柔福这小身板能够承受的

李禾眼疾手快,抢在柔福栽倒前,用臂弯接住了她的身体

“嗯,”柔福不满的扭了一下身子,道:“放开”伸手去打李禾的胳膊,整个人却是已经有了些耍酒疯的意思

李禾一见她醉成这样,哪还敢放她出去,胳膊一夹,便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前

柔福此时已是有些醉得神志不清了,被李禾一带,却是一下撞入了李禾怀中,两手抱住再不撒手

李禾伸手去扳她胳膊,哪知柔福身子乱扭,伸出的手掌却是一下触到了她的胸口

二人身子同时都是一颤,四目相对,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欲望的火焰

“牛”柔福一下将李禾手掌按到自己胸口,“要了我”

李禾把手一抽,柔福却不肯松手,反倒将李禾手掌按得紧,鼻息咻咻地看着李禾,便似是一只发情的母兽

李禾抽不出手,便要反手将柔福推出去,却不料掌心传来的一阵柔软,让他心头一热的同时,竟是五指收拢捏了一捏

“嗯”柔福嘤咛一声,却是一下瘫软在李禾怀中

李禾本就觉得燥热难当,这一下软玉入怀,鼻中又闻到一股混合了酒气的异样体香,直如火上浇油一般,心中那股灼热嘭地一下,瞬间燃成了熊熊烈焰,只听李禾喉中一声低吼,一下将柔福按倒在桌上,两人便开始互相撕扯起对方衣物来

“嘶啦”李禾力大,一下便将柔福衣服扯下半边

柔福配合地搂住李禾的头部,狠狠按向自己高耸的胸口

“哦”柔福发出一声状似痛苦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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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洞府

二人纠缠在一起,由桌面滚到了地上

“铮”噬灵短剑一声震鸣

李禾脑中一震,赤红的眼眸中,终于透出了一丝清醒

“啊”李禾看到身下柔福罗襟半解的样子,骇得一声惊呼,头脑终于完全清醒

“嗯,给我……”柔福见李禾直起身子,便要起身抱住李禾

一见柔福那面欲滴血神志迷失的样子,李禾心头一悚,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唔”李禾再次被柔福吻住,虽然身体本能地想要与柔福继续纠缠,理智却让他强行分开了柔福

“嘶啦”柔福伸手将自己上身残存的衣料一下扯脱,便要继续扑向李禾,却被李禾给握住了肩膀不得寸进,不由发出一串求欢的音符,身子不满地扭动起来

看着柔福如此,李禾脑中突然醒起他在书上看到的种种关于春药的记载,自己与柔福显然是中了极烈性的春药

柔福上半身被固定住,便伸出小脚去够李禾的下身,李禾身子一抖,一双眼睛又渐渐被欲火充满

“哼”李禾在失去理智前的瞬间,狠心一咬舌尖,籍着疼痛,终于又恢复了一丝冷静,手刀一闪,便切在了柔福的后颈

打晕了柔福,李禾就近抄起一件披风,将柔福身子裹了,便身形一虚,冲向了屋外

以李禾此时的身手,白天尚可看到一丝残影,此时天色早已大黑,这一下全力奔动,根本无人能够发现他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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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诗诗心烦意乱的在屋中走来走去,三日之期已到,天色已经大黑,却还不见李禾踪影,李诗诗心中禁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不觉间,苏轼的一首《江城子》便涌上心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吟到情伤凄凉处,李诗诗的眼睛便不由湿润起来,那粒粒晶莹眼看便要夺眶而出,却在这时,那隐蔽的暗室门口突然砰地一声巨响,竟是被人一下撞了开来

“呀”待看清来人,李诗诗不由面上大羞:方才吟的词,岂非让心上人知道自己大大怀春了?正想要开口解释,却见李禾将手中一个大包裹递给自己

“帮我照顾她”李禾急急撂下一句话,便转身要走,却被李诗诗一下牵住胳膊

“你……”李诗诗根本没看到李禾递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见李禾进来之后便要立刻离开,还道他是要与自己掰了,情急之下,却再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一把便拉过李禾的手按在自己的心房上,让李禾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妾心在此,但凭君知”李诗诗说出这话,只觉面上羞得发烫,却还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禾,无比坚定

李禾此时完全是在咬牙强迫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哪里禁得住如此诱惑,手掌不受控制的一捏,耳中只听得诗诗发出的一声诱人娇呼,最后一丝理智也告崩溃,一把抱过诗诗便是一阵激吻

李诗诗虽然害羞,却总归是修真界的天之娇女,既已认定李禾便是自己此生郎君,便也不再拘泥于明媒正娶的风俗虚礼,只捂了自己的眼睛,任由爱郎上下求索

“啊”感到身上最后一件亵衣也离自己而去,李诗诗不由发出一声惊呼,终于睁开了眼睛,亦羞亦喜地看着李禾,只待那难忘一刻的来临

看到对面突然睁开的双眼,李禾满是欲望的脑中竟是瞬间一清

“诗诗”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正一丝不挂的卧在自己身下,李禾心头一震

一直以来,因为诗诗那元婴期的仙子身份,李禾心底总是存了些自惭形秽的自卑感,这等情感让李禾喜欢诗诗的同时,却又始终保持着足够的尊敬,此时一见自己竟要在药性的控制下如此唐突了佳人,只觉自己罪该万死

可诗诗那曼妙躯体,此时便若拥有无上魔力一般,却是让李禾难以自拔,只想就此沉沦,那一双大手,又不自觉的向着诗诗的身体伸了过去

“啊”诗诗一声尖叫,却见李禾伸向自己的右手,突然反手拔出腰间短剑,一下插入自己的左肩

“不要过来”见李诗诗花容失色之下便要冲到近前,李禾一声大喝,“我中了邪药,险些便唐突了姑娘,待我,待我解了药性,再来姑娘处请罪”说罢身子一跃,便撞破了窗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照顾她”待李诗诗抢到窗口时,便只听得这三个字在夜空之中回荡

直到这时,李诗诗才终于发现那包裹之中竟是一个女孩儿,心中虽然多少有些吃味,可一见柔福那一身皮肤恍若滴血的样子,还有那身体散发的骇人高温,心中一突儿:合欢散?

李诗诗目光一寒,旋即便又担心起李禾来,这合欢散根本不是凡俗中的春药,便是在修真界都是无药可解,药性之霸道,诗诗自己可是有过切身体会的

“你……傻瓜”看着窗外的无边夜色,李诗诗把脚一顿:这合欢散除了合欢,却哪里有解?

一想到爱郎随时都有可能全身血沸而死,李诗诗此时哪里还呆得住,急忙寻了一件衣服披上,便要从窗口上飞出去寻找李禾,又突然顿住了身形

“照顾她”李禾最后留下的嘱托又在诗诗耳边响起,顿住的身形终于有些勉强的回过身来,将柔福拦腰抱起

足尖儿一踩窗沿儿,仙子当空,诗诗直接飞出了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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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正在后院忙活的张青,突然听到前院一声水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入了井中

这口能制冰的寒井,现在那就是张青的摇钱树,丝毫闪失不得,听了声响,张青急忙从后院跑了出来,趴到井口一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在院子之中检查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多心,便又迈着步子回到了后院

李禾一入寒井,便觉神智一清,方才那似乎便要沸腾的血液,终于稍稍冷却下来,李禾继续向下游去,那原本冰彻骨髓的井水,此时却如那夏日炎炎时,跳入山泉之中解暑拔凉一般,只让李禾感到通体舒泰

不一时,便游到了井底,来到了上次见到过的那处甬道之中

原来李禾跃出矾楼后,只觉一身燥热的仿佛随时便要燃起,便想到了这处寒井,想借着井水的低温,强行降下体温,只等药性一过,便回返城中去向诗诗解释

此时一见这井底甬道,却又想起了怜儿说过井中有宝气溢出的话,便趁着尚未觉得憋气时,沿着甬道游了过去

自井底侧向伸出的甬道,大概只有半里,以李禾的水性与身体力量,几乎是眨眼间便游到了尽头,看着眼前形制古朴的石头大门,李禾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双手

“嘎”门轴发出一声轻微响动,大门应手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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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交泰

推开大门,李禾不自禁地便走了进去,却是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正穿过了一层无形结界,那透明结界上,正漾起一圈人形轮廓的光晕

那大门之后,却又是一处甬道,看着墙壁上的古朴图案,似乎是上古传说中的战争场面

李禾被这一幅幅画风原始的壁画吸住了心神,却是根本没注意到,大门之后的甬道之中,根本没有一滴井水涌入

李禾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一幅幅难得的上古画卷,却忽然听到门口似乎有什么响动,不由回头一看,正见到那门口的透明结界金光大作,一道人影被弹得向后飞去

“诗诗?”李禾大惊,急忙跑出门去,却看到诗诗正抱着柔福又冲了过来,两人被圈在一个大气泡中,身上竟是滴水不沾

李诗诗以法术追踪李禾的气息,一路跟到了这里,此时正抱着柔福,施了一个避水结界潜入井底,正要进到那敞开的大门之中,却突然激发了门口的无形结界,被一下弹了出去,已经看到李禾的诗诗,眼见爱郎便在眼前,却不得进入,立刻又催动着避水结界杀了回来,却正迎上了出来的李禾

一把将李禾拉入避水结界,诗诗奇道:“你怎么能够进入其中?”

“我也不知,好像,就那么走进去了”李禾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方才那结界金光大作将诗诗二人弹了出去的画面,尤在眼前,可自己……

“我再去试试”李禾出了诗诗的避水结界,又来到那门口,先伸出一只手试探性的穿过大门,这一回,他终于看到了那结界在手掌边缘漾起的一层光晕,那穿过结界的手却没有任何感觉

“难道是不得使用法术?”看着李禾毫无阻力的穿过了结界,诗诗心思一转,便将避水结界一收

“哎呀”诗诗只觉身体冰冻欲裂,急忙便向门口冲去

“诗诗”李禾正从门口转身,却看到门口再次金光大作,那结界竟又将二人拦了下来,李禾看到诗诗那被井水冻得青白的面孔,情急之下,便冲出门口,将诗诗拉进门来

“咦?”直到将二人拉入门中,李禾这才想起结界怎么又没反应了?

“冷,好冷”诗诗是元婴期不假,可强的只是元灵之身,这肉身却是跟李禾这等经过龙芝改造过的半仙之体没法比,这一下突遇奇冷,却竟是冷得打起了摆子

“诗诗”李禾紧张的将诗诗抱住怀中取暖,却又想起柔福,一转头,便看到还在昏迷中的柔福,全身上下竟是嗞嗞冒起了白汽,几乎便在眨眼之间,一身湿衣便被灼热的身体蒸干了

“诗诗,她这是怎么了?”看到柔福身体竟如火炉一般将湿衣瞬间蒸干,李禾有些慌了神

被李禾抱在怀中的李诗诗,感受到他那同样骇人的体温,不由嗔道:“你自己也都快被烧成人干了,还管得了别人?”却看到李禾突然低头,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心中一悚,连忙低头道:“我就是气不过你要跟别的女人好,还要在我的眼皮底下”

见李禾没听明白,李诗诗便将那合欢散的霸道无解说给李禾听了

“好诗诗,难为你了”李禾听了不禁将搂着诗诗的双臂一紧

李诗诗一脸恶寒:“少肉麻了,先去作你的解药去”说着便将李禾一推,面上却是不由一红,忽然想起了李禾那一夜在山腹之中,成为自己解药的事情

李禾体质远非柔福可比,两人喝下的药量却差不多,柔福此时已经到了血沸的边缘,李禾也知道不妙,急忙将她拍醒

“啊”这一声惊叫的是李禾,却是被醒来的柔福一下推翻在地,强行骑到了身上

“哼”诗诗别过头去,面上不忿,心中却又忽然想起那一夜的荒唐:“自己那时,不会也这样?”正想着,却忽然觉得纤腰一紧,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仰面向后倒了下去

夜,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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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殿下她会不会发现真相之后杀了我?”喜儿缩在李诩的温暖怀抱中,却依旧觉得发冷

李诩嘴角一勾,面露不屑道:“担得什么心?只消再等一会儿,咱们便破门而入,所谓捉奸捉双拿贼拿脏,到时我便趁乱将你敲晕在一旁,先二话不说将那头蛮牛给宰了,等到你被唤醒时,便一口咬定是那头蛮牛强暴你家殿下这等事情,谅那柔福也没脸出来说话,到时还不是由得你这个人证去说?哼,到了那时,你家殿下名声已毁,我再求婚,谅她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到时你陪嫁过来,咱们便能真个儿的双宿双飞了”

喜儿被李诩一双大手摸得心痒难忍,却也知道此时不是真个儿销魂的时候,便去拉那李诩的一双怪手

李诩嘿嘿一笑,站起身来,道:“时间差不多了,做好准备”

“时间差不多了”一个声音忽然从李诩背后传来,似乎是在重复着他的说话

李诩一回头,便看到一位浑身金甲的白须老将,凭空冒出一般,站在自己身后

老将咧嘴一笑:“做好准备,送你上路”

“前辈饶命”李诩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脑袋磕向地面,似乎是要叩头求饶,却突然双腿一蹬,猛地撞向那老将怀中,右手同时自靴筒中拔出匕首,竟是短刀中的一式“**”,如此距离,那老将便是要躲也难了

那老将却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只是把嘴一张……

“啊”喜儿一声尖叫,竟然看到那金甲老将的嘴巴突然变大,一口便将李诩给吞入肚中

“呃”金甲老将打了个饱嗝,笑眯眯地看着喜儿

“呃”喜儿两眼一翻,仰面便倒待她再次醒来时,却哪里还有什么金甲老将

“诩哥,诩哥哥?”喜儿叫了两声不见有人回应,哪还再有胆子呆下去,跌跌撞撞便向柔福住处奔了回去

“蛐儿,蛐儿蛐儿”一只金色蟋蟀自草丛中跳了出来,站在喜儿方才晕倒的地方,得意大叫

第一百零二章 齐人

“禹……宫?”李禾装着一脸学究模样,摇头晃脑的辨认着玉石门楣上的字迹

“难道是大禹留下的宫殿?”李禾一转身,装着啥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向身后两女问道

“嗯”柔福鼻子哼了哼,也不知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哦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诗诗忽然变成了温顺的小媳妇模样,只是那看向李禾的眼神,却满是幸灾乐祸

李禾只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的啊

柔福方才想倚仗帝姬(公主)之尊,给李诗诗一顿排头,却不想反被李诗诗用法术给整治了

李禾好说歹说,甚至生平第一次编了瞎话,告诉柔福说自己二人是中了歹人的烈性春药,眼看便要被人陷害,却被这位神仙姐姐搭救到了这处洞府之中,却不想自己被药性冲昏了头,便是连神仙姐姐也给冒犯了

这一下,李诗诗却是成了柔福的救命恩人

柔福可是个从小便作弄惯人的魔女性子,李禾却是生平第一次编瞎话的老实哥,柔福能全信了他才怪只觉得李禾一心偏帮那会使妖法的小妖女,这才让自己吃了苦头,这一路行来,便一直闷头不语生着闷气

这石门后的甬道比门外那短短的一截要长上许多,行至数里,这才到了尽头

李禾所见,上书禹宫两个大字的玉石大门,便是在这第一道石门之后的甬道尽头

李禾没话找话,回头跟二女说话,却碰了一鼻子的灰,一脸讪讪的回过头来,却正看到面前的玉石大门缓缓打开

李禾摸了摸鼻子:这门还没伸手推呢,怎么就自己开了?

李禾心有疑问,却不敢再开口发问自讨没趣,只好闷头前行,当先走进门去

“啊”李禾刚进门,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娇呼,一回头,便看到柔福头发根根竖起的站在那里,口鼻冒烟,好像被雷给劈了一样

“嬛儿?”李禾骇了一跳,这才想起这道玉石大门,怕也是有着什么无形禁制,一步抢到柔福近前,向诗诗问道:“这是什么伤,你能治吗?”

诗诗点了点头,道:“她是被电光伤了气脉,没有大碍”一边说着,双手已经打出了道道光符,没入柔福体内,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这才收手,额头上已经见了微汗

回过气儿来的柔福,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双手锤打着李禾的后背:“都怪你,都是你不好,你欺负我……”,哭了一会儿,又突然一把将李禾死死抱住,央求道:“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又比不上人家漂亮,可我就是喜欢了你……”

李禾正感动呢,突然又觉得背后一疼,却是被柔福拧住了背肉,耳边又起了埋怨声:

“你这笨牛,也不知你到底哪里好,人生得黑脾气又臭,可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女学之中,几乎都在谈论你,不仅那些小蹄子在打你的主意,便是教课的女官,听说也在找人打听你的事情你这死人臭牛黑厮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担心你会被她们给抢跑?现在便是连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姐姐都要跟我抢,我好怕,你别离开我好不好?答应我……”

听着柔福语无伦次的说话,李禾心头一软,面上却故作一脸凶狠,道:“入了我的门,便是我的人,若你以后胆敢三心二意水性杨花,我便把你下锅煮了吃肉”说着霸道的一下将她拦腰抱起,大喊一声:“小的们,抢了夫人回山寨了”大步向着门里走去

也不知李禾是从哪本说书话本上临时拼凑的句子,实在不伦不类之极,可柔福听了,却是破涕为笑,一下搂住李禾的脖子,一脸的甜蜜

李禾正有些得意自己的灵光一闪,却突然看到诗诗冲着自己摆着无声口形:“大骗子”

李禾故作不见,径直抱着柔福进了门中,放下柔福后,又走了回来,在诗诗的一声惊叫声中,将她打横抱起,一脸严肃道:“别闹,小心电光伤人”

放下诗诗后,两个女人同时一脸好奇地看向李禾:“为什么门口禁制对你没反应?”

李禾挠了挠头,向前踱了两步,晃到两女中间,这才一脸憨厚道:“大概是人品好”说完撒腿便跑

反应过来的二女,立刻张牙舞爪的追在后面

三人一路打闹,不觉间已进入了宫殿深处

这座地下宫殿占地极广,三人一路跑跑停停,除了李禾体质特异,诗诗在不使用法术的情况下,也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柔福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耍赖要李禾背她

三人便坐到一处,两女一左一右靠着李禾

李禾貌似自然地将手搭在二女腰间,偷偷瞧了瞧二女的反应,这才将手环紧了二人的细腰感受到二女对自己的依恋与依靠,李禾暗中长呼了一口气,终于多少有了些齐人之福的感觉

可惜这世上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李禾只觉腰后两侧软肉同时一疼,二女竟似约好一般,同时伸手掐住了李禾的腰肉,轻轻的旋转扭动

二女的面上,却又不约而同的给了李禾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禾心中一声惨呼:“呜呼人心不古,齐人之福已作古惜哉痛哉何其衰哉”

三人休息够了,便又重起身,在这大殿之中游逛起来

直到此时,三人才真正开始端详起这座神秘的地下宫殿

这宫殿不仅占地极广,穹顶是足有数百丈高下,人若放眼去瞧,第一感觉便是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便仿佛一只蚂蚁来到了人类的住所

整个宫殿都由一种青中透紫的玉石构建而成,却不见一砖一瓦,整个墙壁与穹顶,都是完整的一块玉石,根本没有丝毫接缝之处,便似乎是在一座玉山之中,掏空山腹,建造了这样一座巨大宫殿

那穹顶之上,是星星点点的嵌满了夜光宝石,摹拟出逼真的星空效果

宫殿之中,竟还可以见到绿色玉石雕就的大片丛林,便是植株叶片上的脉络也都清晰可见,有那花朵上还落着一只蜜蜂的,那蜂腿上的绒毛竟也根根可数,翅翼透明却又不是水晶,直若活物一般

丛林之中,有那以树叶披身的远古人类,身高竟足足有李禾的两倍高下,借着头顶星光,那皮肤之上的肌纹腠理,竟与活人一般无二,那一双双神情各异的眼睛,让人几乎无法相信这些不是活人

地面上还有河流蜿蜒,也不知那水流是由什么打造的,除了静止不动,看上去竟与真正河流中的水面没有半分区别透明的质感与荡漾的水面波纹,便似乎是一条河流突然被施了定身法术,定在了那里一般

如此手笔,便是长于赵佶身边见惯了种种巧夺天工的柔福,也禁不住的咋舌

李禾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赞叹:这哪里是什么宫殿,分明便是一处远古世界的缩影

三人之中,却只有诗诗表现得最为平静倒不是她见多识广见怪不怪,而是根本就被惊得呆掉了与李禾、柔福这两位修真门外汉不同,诗诗越往大殿深处行进,便觉得自己一身灵力受到的压制越重,此时显然还没有到达大殿核心处,可一身修为已经缩水大半,只堪堪能够达到三重凝脉期的及格水准

这等闻所未闻的事情,对诗诗的心灵冲击可想而知

三人继续前行,地平线上,一座高大的轮廓开始进入三人的视野:那是,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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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传承

站在城门口,李禾仰视着那高大的城墙,突然有些明白什么叫做高山仰止了

李禾日常进出的开封城,是此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无论人口还是城墙高度,都是当今世上首屈一指的存在可与眼前这座城市一比,却根本成了袖珍一样的摆设

面前这座城池巍巍而立,竟给人一种仰望高山的感觉

“削山筑城好大的手笔”沉默了半天的诗诗,终于开口了一进城门,她便感到自己的一身修为,已经跌破了二重筑基,便是一重炼气的修为,似乎也有随时熄灭的可能

李禾目中一亮:“削山为城?上古先人当真好大魄力”

“这真的是治水的大禹所筑的城市?”柔福伸手去掐李禾,“我不是在做梦?”

“真的很痛,肯定不是在做梦”李禾指着自己身上的掐痕,眼泪汪汪

三人步入城门,李诗诗面色又变:“竟然是九天玄铁?”

“哦?”李禾与柔福立刻一脸好奇宝宝的凑了上来

“天星陨落地面,往往蕴含铁精,这便是玄铁而九天玄铁,却是加难得,据说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之物,现在存世的九天玄铁,都是上古留传下来的,已近乎绝迹这座城池,却是由一整座九天玄铁山切削而成,怕便是在九天之上,也是神物了”

“哦?”李禾双眼冒光,蹲下身去,对地面又摸又敲

这九天玄铁,乍一看去,似乎与黑色的生铁没什么区别,可拿手一摸,便会感到一股温凉之意,明显与凡铁不同,李禾拿出短剑,一剑切了下去

“叮”一声金铁交鸣,李禾手中一震,再看那地面却是丝毫未损

切,我切,我再切……最后,李禾终于满心不甘的站起身来,对那地面恨声道:“算你狠”

二女在一旁捂着肚子笑作了一团,李禾故作不见,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二女急忙自后跟上,最后还是李诗诗俏皮一笑,道:“峨眉派掌门所用飞剑“天霞”,也不过是在锻造剑胚时,稍加了一点儿九天玄铁的粉末儿,便号称‘飞剑杀神’,等闲飞剑一触即断这纯由九天玄铁构成的整块铁胚,其熔铸之法早已失传,便是在丹炉之中烧上数年,也不会有一丝变软各派所用,都是使了笨功夫从那铁胚之上研磨下的铁粉,峨眉的那把“天霞”,可是一下便用掉了峨眉派五十年攒下的玄铁粉末儿”

听了这番解释,李禾立刻给了她一个“你不早说”的眼神,双腿却是慢了下来,等着二女跟上来,三人并肩而行,在城内闲逛起来

整个城中都是空空荡荡,三人便沿着进入城门时的大路,一直向前走去,很快便到了城市中心

“这是……祭坛?”看着面前的高台,李禾有些不敢确定

“上去看看”诗诗说着,便趴上了李禾的后背

这貌似祭坛的高台,却根本没有阶梯之类的正常路径供人登高,看起来便如同一座陡峭的小山,李诗诗一身灵力,此时已被完全压制,便是元灵之身(元婴)也无法离体,不要说施展法术让自己飞起来了

因为李禾在身边的缘故,此时的诗诗不仅没有法力尽失的沮丧,反而享受起这对她来说无比难得的,属于普通女孩儿的快乐

“我也要你背”柔福一见诗诗被李禾背起,忙嚷了起来

两女便是再苗条,李禾宽广的后背也不能一次背下两人,无奈之下,李禾只好让柔福从前面搂住自己的脖子,又解下裤带将柔福与自己绑到一起,这才在“前簇后拥”中开始了攀爬

饶是李禾体力出众,在这等“前呼后拥”之下也大感吃力,待爬到祭坛顶部时,已是手脚发软,反倒要二女扶着,这才能稳当行走

祭坛上面并无什么遮拦,让人一眼之下便可看个通透,整座祭坛上面空空荡荡,便只有中心位置,有一处圆形巨坑,坑中满是积水,水面上,还有一块长方形的透明冰盖浮在那里

“玄冰?”李诗诗眼睛亮了起来,那冰盖之上散发出的寒意,便是站在祭坛边缘都能够感觉得到

“哦?”李禾一听又有好东西,不由加快脚步,三人快步走到水坑边上,便看到水中竟是浮了一具巨大的冰棺,方才所见那浮于水面的长方形冰盖,正是这巨大冰棺的盖子

那棺中的主人形貌,却让三人多少有些惊讶,里面躺着的,竟非人类,而是一只全身披毛的巨熊,身高怕足有李禾的三倍高下

大概是因为冰棺保存的缘故,那熊尸不仅完好,且肉身似乎还有弹性,毛发都一如生前般泛起健康的亮泽

“奇怪”看着棺中的熊尸,诗诗露出一脸不解,

“怎么?”李禾与柔福的脑袋都凑了过来,“哪里不对?”

“这玄冰温度之低,不要说肉身,便是金银铜铁,甚至灵魂都能够被冻成一地粉末,上古传闻有以玄冰为剑者,敌兵触之即碎,可这熊尸……”

“哦?”经诗诗提醒,李禾也发现了其中古怪,眼前熊尸不要说冻成粉末,便是连结冻的迹象都不见一丝,整个熊尸便如在常温中睡觉的活物一般,李禾却又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水怎么也不结冰?”

面前的水坑深不见底,除了冰棺,却是连半块浮冰都见不到

“这水怕便是玄水了,与凡水并非一回事,传说之中,玄水结冻后,体积会骤缩到原先的万分之一,万滴玄水才能凝就一滴玄冰,这坑中之水,怕便是这玄冰巨棺融化而来”

“外面那井水如此冰冷,会不会是因为与这坑底连通?”李禾忽然想起了外面的寒井

“不需要完全连通,只要这玄水稍稍向外渗出一些,便可造成那等寒井”

正说着,继续向前靠近的三人,却突然感到一股大力自冰棺中传来

二女被一股无形的斥力直接推了出去,险些便跌出了祭坛

李禾则是被一股绝大吸力吸住了身子,以李禾的一身神力,竟是不能抵抗分毫,近乎被硬拖着到了坑沿儿边上,再往前便是一潭深不见底的玄水,眼看便要被这大力拖入水中,那水面之上却是突然升起一道彩虹,将李禾托在水面之上,到了冰棺的棺盖上方

便在这时,李禾的神识之中突然响起一道雄浑的男子声响:“吾之血脉,传吾道统”有若洪钟的声音,在李禾神识之中竟是形成阵阵回响

这声音不只李禾一个听到,便是柔福和诗诗的神识之中,也在同时响起

此时彩虹已经消失,李禾被一股无形之力托在冰棺上方三尺高下

一道人形虚影自棺中熊尸体内飘了出来,瞬间没入了李禾的眉心之中

“吼”李禾发出一声痛苦吼叫,全身骨骼同时作响,身材以肉眼可见的度迅长高变大,一身衣裳瞬间撑破,露出的身体上,可以看到皮下筋肉如虬龙乱舞一般不断翻涌抽动隆起加粗,被撑大的皮肤纹理中,是透出了一层血色,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皮下鼓胀的筋肉撑爆

“相公”二女同时惊呼出声

“吼”又是一声震天巨吼,随着这声痛吼,李禾渗血的皮肤“噗”地一声,竟是有无数粗大黑毛从他皮下生了出来

“吼”这一次,吼声是从一张血盆大口中发出的,李禾,竟是变身成了一只巨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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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凝意

“呃”柔福两眼一翻,终是无法接受眼前的惊变,一下晕了过去

诗诗看着李禾的面色,却有些复杂起来,目光不断在李禾与棺中主人的身上来回切换,李禾此时变身的巨熊,无论体形毛色骨骼面相,竟与那棺中主人如出一辙,若非此时棺中那具熊尸还在,几乎便要让人觉得是那棺中主人突然活了过来

而便在李禾变身巨熊的瞬间,棺中熊尸的毛发似乎突然失去了亮泽,虽然没有达到干瘪的程度,却也现出了明显的衰败之象,便仿佛让它一直保持着生前状态的那股力量,已经从体内瞬间流失,这时的熊尸,才真正有了一种死尸的感觉

而那突然流失的力量……诗诗的眼睛再次看向了李禾

却见李禾眉心一亮,方才那道没入眉心的虚影又飞了出来,却也变作了熊形,与李禾身体重合为一,便见李禾随着那道虚影动作,身体也跟着作出一模一样的动作,一个又一个动作颇为古怪,看在诗诗眼中,却是心头一惊:“炼体之术?”

上古炼体一道虽然失传,一些留传下来的残章却还能够让后人略窥一二,李诗诗便恰巧见到过一些上古炼体术的残章,可这些炼体术,却必须要有相应上古血脉体质才能习炼,若是体质对应不上,轻则无效,重则血脉逆行而死

眼看李禾此时动作,却是上古炼体术无疑以诗诗所知,这上古炼体之术,炼到大成之时,便会出现李禾方才那等变身返祖的现象,血脉中承自上古神兽的那部分血脉激活苏醒,拥有暂时变身为祖先神兽的能力

可李禾却是变身之后,这才打出了一套上古炼体术

“似乎,顺序有些不对啊”诗诗担心之中,却隐隐有着一丝期待,那是修真界中,关于神之印记的一些传说

传说之中,某些偶然间进入到上古遗址的修者,若是能够得到在那里存留的强者意志的承认,便会被以神识印记的方式,授以种种上古秘法的传承

上古时代,最近的也是在上万年前,能够在万年,甚至久的岁月里,抵挡住时间侵蚀而不被磨灭的神魂意志,在当时,那一定都是属于强者之中最为巅峰的存在,极有可能已经越了这个世界的桎梏,而迈入了神的行列

也因此,这种神奇的传承方式,在修真界被称作神之印记

几乎每一个得到神之印记的修者,都会在短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成为雄霸一方的不世强者,甚至还有的也成为了那越这一方世界的存在:另一个,神

而这玄冰……诗诗一阵砰砰心跳:这玄冰虽然可以将灵魂冻成粉末,可那只是对八重分神期以下的灵魂而言,只要灵魂够强,这玄冰却反而能够起到冰块保鲜一样的效果

传说中那些传自久远时代的神之印记,若是那主人生前有意留下的,常常便会有玄冰作为那神之印记的容器,有了这玄冰作为保鲜,若一道神之印记原本可以在这世上存留千年才告消散,那在这玄冰的作用下,却至少可以存留万年而不消散

“是了,一定是”诗诗正兴奋得小脸儿通红,李禾这边又出现了变化,那熊身开始急骤缩小,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李禾已经恢复了正常人形,只是身高却与外面那些远古人形雕刻一般,比李禾原本的身材要高上近乎一倍,与他身体重合的那道虚影也同时变为人形,这一下脸部的轮廓明显可以看出与李禾不同了,明显是另一个人的形象

李诗诗眉头一挑,那人形虚影带着李禾的身体,竟是拿起了李禾一直随身携带的药锄,一锄,一锄,动作极慢,却竟是一套锄法

这以锄头为兵刃的高手,古往今来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其中最著名的一位……李诗诗眼睛一亮,心头不由大跳:“禹?难道真的是禹?”此时再看冰棺中的熊尸,竟是浑身战栗激动得难以自已,“罴,果然是罴”有心之下,诗诗终于发现了这头巨熊,与普通熊类不同的地方,终于认出这熊尸便是上古神兽中的罴

传说中大禹治水时,常化作巨熊开山疏流,现在看来,这大禹或许走的就是炼体一途,将自身远古神兽的血脉完全激发,已经可以无限时的化身成为远古神兽先祖罴的身相,以至便是死后,也能以神兽罴的身相葬于此处也只有以神兽之躯的种种神奇,才能在这玄冰巨棺中完整保存下来,而不至于被冻毁

不知何时,李禾手中的药锄,竟是变大到两人高下,正合现在的高大身材使用

李诗诗伸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与李禾重合的那道虚影,带着李禾舞完一遍,便又重回到了李禾的眉心之中

此时的李禾,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舞动着锄头的同时,眼睛似闭非闭,表情似笑非笑,状似梦游,可那不徐不疾,明显与方才锄法有别的动作风格,让诗诗明白,这绝不是梦游,而是一种身体自发的动作

这类现象在修者之中并不罕见,修者只要炼气达到一定境界,便有可能偶然间出现这等并非灵识指挥的自发肢体动作,甚至有那修者,根据这些自发动作,而创悟出了一门的修行功法,从而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这等纯由身体自发的特殊顿悟状态,被修者们称为体悟

李诗诗正要放下捂嘴的手,却又突然一下捂了回去李禾动作又变,之前不徐不疾的圆熟风格,瞬间变成了暴风骤雨

不等李诗诗完全适应,李禾竟又变了一种风格,这一回虽然同样迅疾,却给人一种风雨不透的感觉,似乎此时便是一盆水泼上去,也不会有一滴沾到李禾身上,与方才攻守兼备的快不同,此时的快,却是完全以守见长

李诗诗只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李禾锄法竟又生出变化,依旧是快,这一回却完全是有攻无守的雷霆之怒

眼看着李禾动作又慢了下来,李诗诗目瞪口呆,体悟之中连创数种风格迥异的套路,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看到李禾锄法风格再变,李诗诗对于修行的认知被彻底颠覆:郎君,悟性要不要这么好啊?

其实李诗诗并不清楚,李禾此时的状态,却与那纯粹肢体自发动作的“体悟”有所不同,奥秘便在李禾手中的锄头之中

大禹留在尸身中的神之印记,将李禾认作他的血脉后裔之后,便进入他的眉心祖窍之中,以他尸身之中存留的血脉之力,帮助李禾强化血脉,使得李禾无须炼体,便彻底激发了体内属于神兽罴的血脉,化身成为这熊形神兽,之后才又授以他炼体之法

原本以李禾此时的修为,神之印记对李禾的传授,也就告一段落了,却不想李禾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把毫不起眼的药锄,竟是大禹当年治水时,用过的一把锄头这一下却又激发了神之印记中,关于当年手握锄头开山疏河时的一些记忆,便又多传了李禾一套当年悟创的锄法

这锄头,是当年大禹治水开山时所用,却并非它的第一任主人,最初的来历已经无从追溯,后来因为受到无法修复的创伤,便被禹遗留在这个世界之上,没有随他一同飞升

此锄之后又经历了几任主人,在锄法上无一不是登峰造极之辈,这锄头自身也非凡物,在被禹的神之印记触动了当初治水时的经历后,却是一下激发了它历任主人存留于锄中的锄意

而李禾此时已经凝就三种道心,靠了这三种道心的种种神奇妙用,在随禹起舞时,便已进入了人锄合一的境界

在那道神之印记回到眉心祖窍后,锄头中的锄意还在震荡不休,李禾又尚未从人锄合一的境界之中脱离出来,便又随着锄头,将它历代主人的锄意,一一演练了一遍

锄头中,包括禹的锄法神髓,最为清晰的锄意,一共有八道,此时李禾已经演完八路,却依旧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舞出了第九路锄法

这是,李禾自己对锄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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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连心

随着锄头舞动,处于玄妙状态的李禾,竟开口吟出了一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朴素的诗句,苍凉的语调,竟让李诗诗鼻子一酸,无声抽泣起来

配合着口中诗句,李禾一锄一锄,有若农人锄草一般,锄向四面八方

禹的锄意之中,多的是一种开山劈地的大开大阖,一锄下去,便是一条的河道出现,是一种改天换地的大气魄

之后的锄意,有的势若雷霆无坚不破,有的圆转如意水泼不进,有的刚正不阿誓要锄尽天下一切邪恶,李禾的锄意,却与之前所有都不相同

之前种种锄意,都是将这把神异锄头,作了法宝兵器来使用,惟有李禾,却是将手中锄头,当作锄头本身在使用

“圣人制锄,为苍生利”诗诗的神识之中,突然响起李禾的声音,“愿为天下执锄,使苍生得饱足”那声音充满了诗诗神识的每一处角落

“嗡”李禾掌中巨锄发出一声震鸣,有若巨钟发响,声颤久久不息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充满了整个地下空间

“嗡”整座禹宫,都在发出震鸣

发宏愿者,感天,动地

由道心之中生出的纯粹愿力,竟让整座禹宫为之动容

之前的八道锄意,以禹的锄意气魄最为宏大

那万年前的一场滔天洪水,不只九州,而是整个世界,都被洪水吞噬

那时的禹,便拿着这把锄头,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开山辟河,重理河道,同时还要铲除镇压水中那些趁机作乱的神兽

数年的治水生涯,几乎每一年,都会在治水时遇到数次近乎致命的危机,最后终于重整河山,成功治理了水患,使得九州大地,成为大洪水后第一处人们能够安居的乐土

这便是禹的锄意,也是他治水的愿心,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重整河山,还天下苍生一个平安乐土可这等愿心,只限于在九州大地遭遇重大灾变之时

李禾的锄意却是锄耕不辍,根本没有一个时间限制,在空间上,也不仅仅只局限于九州,所有靠土地养活的苍生,都已包括在内

这处禹宫本身,也是当年禹的随身法宝,早已有了自己的灵性,虽然经历过重创,器灵已经陨落,却还是保存了一丝器意在这禹宫的经历之中,大禹无疑是他最为推崇的存在,可便在李禾凝成锄意的瞬间,这禹宫之中存留的器意,竟然感于李禾锄意气魄,发出连声震鸣

要知道,这禹宫此时尚是并未认主的独立存在,且这器意与那器灵不同,并无灵智神识一般的复杂思考能力,便只是一股纯粹的无字意念,能够让器意折服,可是比获得器灵认可难上百倍,何况这器意,还是“天下英雄惟禹一人尔”的高傲存在

这等情形,只有在李禾的锄意气魄远禹的情形下才能出现

而史书所载,禹在遇到涂山氏时,年纪已经过三十,那时他还在治水之中,凝就锄意的时间,也差不多就在这前后

而李禾,今年的真实年纪,才不过一十有四

上古炼心一脉,最巅峰时,大的传承法脉便过百条,小的宗派加不计其数,尽管他们修炼心法林林总总各有独得之秘,却都将一句话认作炼心一途的无上真理:心有多大,成就便有多大

李禾的道心,便在锄意凝就的刹那,再生变化

三种无形道心,竟被那一股充斥天地永无绝期的浩大锄意贯穿其中,连了起来

便是在上古年间炼心一脉最为鼎盛的时候,能够凝就三种上乘道心的,都是绝对的精英,可多种道心,虽然能够同时使用,却也只是各为其用互不统属

李禾这等情况,却是已经出了上古炼心一脉的所有经验,三种道心,竟是由一意贯穿其中,将之连成了一个整体

上古炼心一道,以植株生长作喻,共分七重境界:心种、心胚、心芽、心苗、心株、心花、心果

便在三种道心连通的瞬间,李禾竟是直接冲破心胚、心芽两重境界,三种道心直接达到四重心苗境

李禾刚刚凝就的锄意,竟是一神如斯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禾这才悠悠醒转,诗诗急忙上前,给他披上了衣服,一脸关切的询问起李禾的状况

“禹的神之印记?”李禾眉头一挑,凝神半晌,终于点头道:“是凭空多出一些记忆,待我试试”李禾说着,便拿起手中已经重变小的药锄,往自己脸上一抛

“嗯?”诗诗眼睛圆睁:药锄没了?

李禾手掌一伸,药锄又重出现在他的掌中

这一回诗诗瞧得清楚,那药锄出现前的瞬间,李禾的眉心位置有短短一瞬的灵力波动

“你,你你……”李诗诗一脸的匪夷所思

半晌之后,看着李禾不断拿东西在自己眉心之中进进出出,玩得不亦乐乎,诗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不依赖法宝,而凭空开辟一方空间的手段,正常是要八重分神期以上的高手才能够施展,便是天机门“袖里乾坤”这等独门之秘,也至少要达到金丹期的修为,才能凭空开辟一方空间

可李禾,现在根本连一重炼气都还没开始,便在眉心之中,有了一处纳物的空间据李禾自己说,在凭空多出的那一段记忆之中,这眉心之处称为祖窍,祖先血脉中的天赋不同,这祖窍所显化出的能力便也不同

而大禹一脉,显然是神兽罴的血脉占了主导地位,而这神兽罴的天赋之一,便是能够体内纳物

“你没见那些会冬眠的熊?”李禾举例解释,“他们好像也有一点罴的血脉,冬眠前可以提前吃下一个冬天的食物,这就是神兽罴纳物天赋的一种体现”

“那,你怎么会被禹的神之印记承认的?我当时可听到了,那冰棺之中传出一股神念直接在我脑中响起‘吾之血脉,传吾道统’你难道真的是大禹的后人?”

李禾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之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等我想起来便告诉你”

李诗诗身为李禾失忆的罪魁祸首之一,看到李禾因为失忆而一脸愧疚的跟自己说抱歉,心头不由一颤

“相公”诗诗一把抱住李禾,补偿似的吻住了他的嘴巴

“唔”李禾双眼大睁,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对面刚刚醒来的柔福,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双手一分,一件衣服便落到了地面……

夜,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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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替身

看着柔福好端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害怕了一宿的喜儿,终于崩溃了

“汪,汪汪汪”喜儿一边发出狗叫,一边在地上猪一样打着滚儿

“喔喔喔”喜儿起身之后一摇一摆,分明是在走着鹅步,口中却发出了公鸡的叫声

没一会儿,喜儿又开始猴子一样挠痒痒,口中却发出喵喵的猫叫

柔福一脸呆滞:喜儿疯了?

李禾露出了一个笑脸,道:“李诩,还好?”

“希律律”喜儿发出一串马嘶,蛮牛一样冲向了对面墙壁,“咚”一头把自己撞得昏死过去

“喜儿?”柔福眼圈都红了

李禾拍了拍她肩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本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或许现在才是她的正常状态”

看着柔福一脸的莫名其妙,李禾往地上一递眼神

柔福一脸纳闷地望了过去,却正看到一抹红色从喜儿的脖颈上升起,瞬间上了面孔,然后那红色又迅退下,面孔上血色全无

柔福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李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当先走了出去,柔福跟在身后,一出屋子,便突然眼圈一红,道:“喜儿真的……”

李禾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于心不忍,还是说了实话:“那助兴的邪药,便是李诩叫她下的”

“李诩?”一听喜儿背后还有主使,柔福眉毛一挑,一双大眼之中,平生第一次透出一种叫做杀气的东西

柔福与喜儿的关系,名为主仆,实为发小儿,她根本不肯相信那药是喜儿给自己下的,一听背后竟有主使,立刻便觉得若非那李诩唆使教坏喜儿,喜儿断不会做下这等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这一下却当真是恨不能将那李诩抓来行那五马分尸的车裂之刑

“李诩,已经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李禾轻拥着柔福,将这话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出来

“是你?”柔福从李禾怀中抬起脸

“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也是从他那里才知道的”

“蛐儿,蛐儿蛐儿蛐儿蛐儿”草丛中,一只金色蟋蟀得意地鸣叫起来

说起来这事情也巧,自那日进宫把赵佶赢了一个面无人色之后,刚刚被李禾收服的金蟀,却因为李禾想着与诗诗的事情,而没有得到下一步指令,便一直留在这皇家园子里,唱着情歌四处闲逛着勾引那些早熟的母蟋蟀

那日李诩正与喜儿密谋,这位金蟀便在两人旁边的树根底下左拥右抱,却是听了个正着

金蟀当即大怒,一口便将那李诩给吞下肚去,却还留下喜儿一个活口,等着李禾发落

“你,你准备将喜儿怎么办?”柔福在李禾怀中呆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等奸仆,当然不能再留在身边,不过,你帝姬身份,想要入山修仙却是个麻烦,喜儿对你无比熟悉,倒是替身最好的人选”

“那,那也只好这样了”柔福心头一酸,终不忍与那喜儿绝了多年情分,却也知道李禾说的已是喜儿最好的下场,不由哽咽道:“明天我便将喜儿带出宫去,一切便有劳诗诗姑娘了”

在那地下禹宫之中,柔福先是见识了诗诗的仙家手段,后来又得知李禾已经得了禹的传承,早晚也都要走上那一条云中飘渺的修仙之路

“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了你这半仙,我也只好嫁仙随仙喽”柔福提出自己修仙想法时,尽管做得一脸轻松,可李禾知道,对这自小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帝姬之身,下了这等孤身入山苦修的决心,却都是为了自己,心中自是感动,便与诗诗商量了柔福修真的事情

可这帝姬(公主)的身份,便是赵佶肯让自己的爱女投到那修真门派中去,却没有一个修真门派敢收皇家子弟为徒的

仙凡有别,出于对世俗权力的戒心,即便这些门派收了皇家子弟为徒,却也不会将门中真传相授有那拜在某派门下的皇家子弟,不管在某派弟子前加上多少好听的名号,实际上这些以修真门派弟子自居的皇室子弟,都是一个记名弟子的身份

柔福若要学成一身真本领,却非要匿名投师不可,有七仙子出面担保,想要投得一个好门派倒是没有大碍,只是柔福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赵佶定要全国大搜,说不得动静便会传到柔福师门之中,被人揭破了身份

以诗诗的意思,可以找个身材与柔福相当的女子,由她施展障眼法术,将那女子面容暂时幻成柔福的样子,由那女子作为柔福的替身继续呆在宫中障人眼目

柔福自己也赞同这瞒天过海的办法,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便是熟悉柔福种种习惯的喜儿

没等到第二天,装疯的喜儿直接便被柔福带出了宫去,再回来时,便只剩了一个“柔福”,至于喜儿的去向,大家既然都已经看到她疯了,那一个疯子一下没看住,自己突然跑丢了,“柔福”自己不急着找,旁人自然不会操心

李禾与柔福一起出宫,一回家门,便见到一道白色影子向自己怀中扑了过来

“主人”怜儿的声音中充满了依恋与惊喜

李禾从禹宫之中出来,进城后便直接去了宫中,直到这时才踏进家门

“怜儿”李禾一脸宠溺地将怜儿的尾巴绕到自己脖子上

还没进屋,在怜儿的喋喋不休之下,李禾已将自己的经历择其精要说了一下

“主人真的是禹的后人?”怜儿爬到李禾胸口上,对着李禾的脸孔左瞧右瞧

“你是神兽,对于神兽血脉应该比我了解,你可在我的血脉之中发现有神兽罴的血统?”

怜儿的貂脸上,可爱的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突然道:“主人,禹的神之印记能够知道你的想法吗?”

李禾一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神之印记我根本就不了解,只知道他现在还在我的祖窍之中”

“哦”狙如怜表示明白,却不再提及关于李禾血脉的事情

到了晚上,李禾看着化作人形的怜儿,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一向活泼的狙如怜,竟突然变得沉默起来,这让李禾有些担心

“没,没有”怜儿慌忙垂下眼去,不敢与李禾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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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灭亡,南宋立时,曾出过一桩假冒柔福帝姬的事,当时有位大脚美眉冒充柔福,后被揭破(假冒之人或许便是喜儿)《鹤林玉露》记载:“柔福帝姬至,以足大疑之颦蹙曰:金人驱迫,跣行万里,岂复故态上为恻然”

第一百零七章 心事

床上,一向贪睡的怜儿,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看着李禾已经熟睡的面孔,怜儿却是在心底发出一声幽叹

狙如的神兽天赋是对各种气息都非常敏感,只是狙如繁衍需要宝气,这才对宝气格外钟爱罢了,而狙如怜在感应气息方面的天赋,是狙如之中不世出的奇才

李禾一提神兽气息,狙如怜很快便想起,在李禾杀完那只熊怪山神后,便感到他身上多出了一丝罴的气息,只是那气息极淡,初时只以为是那熊怪山神有罴的血统,李禾刚与他搏杀完,身上自然也沾染了一些,便没放在心上

此时再想起来,却立刻发现了解释不通的地方,若说是沾染,可李禾身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罴的气息,几天之后便该散去事实却恰恰相反,那一丝罴的气息,却是不减反增,在初识李禾的几天内,增长尤其明显只是狙如怜天天与李禾腻在一起,感觉并不明显,便忽略了这件事,此时想起,却让怜儿心头一跳:“噬灵?”

狙如怜忽然想起李禾通过那把能够噬灵的短剑,可是将那只熊怪山神给吸成了干尸的

狙如怜不得不开始怀疑,李禾身上的那一丝罴的气息,其实是因为吞噬了熊怪山神的血脉之力

禹有神兽罴的血统,却不是所有拥有罴的血脉的人,都会是他的后代,而那头被她偷了化形丹的熊怪山神,却正是禹的一支后裔

一想到李禾竟是因为吞噬了禹的后裔的血脉之力,这才被禹的神之印记误认作是他自己的后代,狙如怜哪还敢开口,一旦被禹的神之印记得知真相,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事实正如狙如怜的猜测一般,李禾被禹的神之印记认作后代,正是因为吞噬了那熊怪山神的一身精血,偶然的拥有了一丝禹的后裔的血脉气息,这才被禹的神之印记误认作自己的后代授以传承

若仅仅只是如此,以这等因吞噬而染上的一丝血裔气息,根本不足以接受禹的神之印记对他的血脉强化,在变身巨熊的同时,他的身体便会因为血脉不合,而直接被神之印记强行灌注的血脉之力撑爆身体

可偏偏他的身体在之前已经历过龙芝的换血改造,体内血脉已经拥有了某些上古龙裔的特征,这可不比那吞噬染上的那一丝罴的血脉,李禾体内龙裔血脉的浓度,便相当于一条上古龙祖与人类的第一代混血后代,李禾受伤后那神奇的愈合度,便是这龙裔血脉给他带来的好处

这龙裔血脉的好处还不止于此,那禹尸之中存留的血脉之力,正常情况下,在李禾达到炼体第三重境界之前,都会因为禹的血脉之力过于强大,而无法控制的显现出罴的形态

而李禾体内属于龙的血脉之力,与罴(禹)的血脉之力,因为纯度相当,恰好构成了一种相互牵制的平衡状态,这才让李禾的人之血脉没有被完全压制,得以显现出正常人类的模样

李禾身上属于龙的气息,怜儿同样有所感应,不只如此,有心之下,怜儿还发现了李禾身上还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血脉之力,这些杂乱血脉,是那日李禾捉虫回来后才有的,显然是因为吞噬了不少妖怪的缘故

至此,怜儿已经可以肯定李禾被禹的神之印记认作后代,便是因为吞噬了那头拥有大禹血脉的山神的缘故

怜儿不清楚禹留在自己尸身中的神之印记,到底有没有灵智存在,若这印记还拥有思考能力,那一旦得知李禾并非自己血裔的真相……怜儿浑身一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位少女,为了一个男人的安危,而独自一人守护着便是那个男人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一份一生一世都要独自深埋心底的秘密

便在少女决定独自守护这份秘密的同时,一份用一生岁月写成的守护誓言已经成立,红尘之中多少男女的海誓山盟,在这份注定说不出口的誓言面前,不过便是一幕幕过眼笑谈

不知不觉中,怜儿对李禾的心意,已经生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微妙变化

第二日一早,李禾便去了林冲林教头的家里

柔福已经被诗诗送去了青城派,她的梦想是要成为一名仗剑江湖的剑修看到柔福的决定,李禾也下了决定,只待大半月后的御前花考(七月七日),看到自家兄弟夺得花进士之后,便也要择一门派进山苦修,诗诗的元婴期修为,对李禾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最近几日,李禾便是要跟几位在开封交下的好朋友提前道别,当然不会完全实话实说,与对高俅的说法一样,李禾只说自己要去云游天下增长见闻,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便会回来

高俅虽然不舍,可李禾一拿出要找回记忆的杀手锏,高俅便立刻软了,他自己当然也希望李禾能够恢复记忆

李禾今天便是要找林冲这位结义大哥,托他与那些禁军中的好兄弟约一下,定下个日子好好聚上一聚

到了林冲宅院,那门房一见是自家老爷的拜把兄弟,立刻将李禾迎了进去,殷勤的递茶送水,并请李禾稍等,说自家老爷有事外出,午饭之前当可回来

这一下李禾却不好当场告辞,只好在厅中坐了,正慢慢吃茶,却见那门帘一挑,一位相貌出挑的女子端了托盘走进屋来

李禾一见,立刻起身道:“嫂嫂”来人正是林冲的浑家张氏

“叔叔不要见外,”张氏展颜一笑,款款行到李禾身前,将手中托盘放到李禾桌前,竟是一碗冰镇的酸梅汤,上面还放了糖渍的青红桔丝

“嗯?”李禾拿起碗来刚要喝,却忽然顿住:那浮的汤面上的青红桔丝,怎么是一对鸳鸯形状?

虽有疑问,李禾却也不能一点不喝便将碗放下,只好稍稍抿了一小口,便将碗放到桌上,一抬眼,却看到张氏正对着自己展颜一笑

李禾心中一动,只觉自己这位嫂嫂的笑容好生古怪,却也没有多想,正要开口询问大哥的消息,却见那张氏竟是拿了自己用过的那碗酸梅汤喝了一口

“嗯?”看到白瓷碗口留下的那一瓣鲜红唇印,李禾不由一愣,也不知无意还是有心,张氏将碗放下时,却正将印有自己唇印的那一边冲向了李禾

“叔叔再喝”张氏一双笑眼看着李禾,却是将那粉红舌尖儿在唇上打了个转儿,似乎是在舔舐沾在嘴角的酸梅汤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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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东窗

李禾面色一沉,霍地一下站了起来,道:“我还有事,嫂嫂自己慢用,回头待大哥在时,我再登门叨扰”说着也不等张氏答话,便起身向外行去

“叔叔留步,”张氏追在李禾身后,道:“你大哥有一物说要送你,你若急着走,便先将那物取了,再走不迟”

“不知大哥要予我何物?”

“似乎是一口地里掘出的什么古物,我不认得,只知道份量极重,却还要请叔叔自己搬动”

“还请嫂嫂前头带路”李禾强按着性子,跟在张氏身后,只等取了大哥要送自己的东西,便赶紧离开

张氏带了李禾七拐八绕,却是一路到了后院,一指那柴房门口,道:“东西便在那里,你自去取了”

李禾也不答话,只冷着脸进了柴房,却觉身后突然一暗,一回头,正看到张氏反手将那房门关了

柴房无窗,只这一扇儿窄门,此时门一关闭,屋中立时漆黑一片

那张氏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借着黑暗掩护,便向李禾扑了过去却不想李禾一双眼睛已是视夜如昼,一见张氏向自己扑来,立刻身子一晃便避了开去

“哎哟”黑暗中,只听得一声娇呼,幸好这里是柴房,这无耻妇人一下扑空,却是跌到了柴垛之上

“砰”柴房木门重重一响,却是骇得那妇人浑身一抖,再看屋中时,却哪里还有李禾的影子

“敬酒不吃,”黑暗中,传来妇人的一声咬牙切齿,“那就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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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你又去杀妖怪了?”怜儿在李禾怀中,用力抽了抽鼻子

“没有啊”

“那你身上怎么会多出了一丝妖怪的气息,是以前没有的?”因为心底的那个秘密,怜儿现在对李禾身上的气息变化格外敏感

“哦?”李禾心中一动,脑中突然浮现出林家娘子的面容,便将今日在林冲家碰到的事情说与怜儿知晓,末了还补充道:“我那嫂嫂在邻里间素有贤名,婚后与我大哥也是伉俪情深,今日的表现却似换了个人一般若她真是被那妖物迷了神志,我这作兄弟的,定要替大哥除此妖孽”

怜儿眼睛一亮:“我们今晚就去?”

“好,便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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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中,一位出宫传旨的太监,急匆匆的向宫门赶去,路旁的草地上,一只金色蟋蟀轻轻一纵,跃上了他的后襟,在衣摺中一猫,随着他一同到了宫外,这才轻轻一跃下到地面,双腿一蹬上了房顶,又转头看了看,这才终于不再小心,双腿开始全力弹跃,将一个又一个房顶抛到了身后

得到李禾吩咐的金蟀,终于结束了他在皇家园林的假期,开始全赶往林冲家宅刺探情报

此时的林冲家里,那位偷汉不成的林家娘子,正在一间厢房之中,与另一人说话

“姐姐,我可都是按了你的吩咐,这才去挑逗那个黑脸哥儿的,”林家娘子一脸的抱怨,“你当时可是说,那黑脸小子初哥一个,妹妹出马定是手到擒来现在可好,这小子却根本看不上你姐姐的这点儿姿色,若是他把事情宣扬出去,我这林家娘子的身份怕是便要到头儿了,那宝图还没到手,我这几年在那林冲身上下的功夫,岂不是竹篮打水”

那被林家娘子称为姐姐的女子,看年纪却竟不过十六七岁,面相上还小着林家娘子八九岁,此时只是露个侧脸,竟已比得一旁的林家娘子黯然失色

要知这林家娘子便是在整个开封城中,也是数得上的美人儿,她面前这位的容貌,实在已可称得上是一笑倾人国的祸水了

这位“祸水”姐姐,此时正在绣着一件肚兜儿,听了林家娘子的话,却是没有停下针线的意思,一边绣着花儿,一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既然是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道理?那黑面小子身上的短剑,难道不值你担上这些干系?再说你今天忒也性急,若是文火慢炖,还怕那黑面小子逃得出你的掌心儿?”

“行啦行啦,这事儿妹妹也有不是,可事已至此,姐姐你足智多谋,赶紧给妹妹想个办法善后”

那“祸水”姐姐继续绣着她的肚兜儿,头也不抬,道:“等那林冲回来,你便说那黑面小子见色起义非礼于你,林冲听了必定要冲出去与你讨还公道,你一定要拦住他等他被你劝住后,必定会借酒消愁,你便陪他多喝些酒,待他醉了,便套他的话儿,这时他觉得亏欠于你,必定不会如平日一般守口如瓶,我有六成把握,他会将那宝图的消息说与你知晓”

林家娘子听得连连点头,显然是对这位“祸水”姐姐的智计极为信服待“祸水”姐姐说完,她又回忆了一遍,确认无有差错后,这才出了屋子依言布置去了

等金蟀赶到林冲宅院时,林家娘子已经开始登台唱戏了

一切几乎完全按照那位“祸水”姐姐的安排,林冲一听自家娘子被李禾调戏,果然怒不可遏,抄了兵刃红了一双眼睛便要去寻李禾的晦气

林家娘子依着“祸水”姐姐的吩咐,开始演起了苦旦,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官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兄弟的情分……”

最后见林冲还是要冲出去找李禾算帐,竟是一下拔出头上簪子,抵住了自己咽喉,说只要林冲敢踏出家门半步,便要自尽以赎离间兄弟之罪

李冲这才弃了枪棒,却果然如“祸水”姐姐所料,要了一壶酒自己闷头吃了起来,根本不必林家娘子劝酒,海量的林冲便自己将自己灌得醺醺大醉

林家娘子扶着他到了床上,由他搂着自己,便开始有一搭无一搭的套话

林冲一把搂住娘子,却竟是哽咽起来,道:“林某何德何能,竟是娶了你这等天下第一的贤妻……”之后便是有问必答,很快便被林家娘子套问出了家中密室的所在,便是连钥匙存放的地方,都一并说了出来

林家娘子听得心花怒放,却是侍候得愈发殷勤,二人渐渐便在床上滚作了一处

金蟀来到时,正赶上了听墙根儿的差事儿

“蛐儿,蛐儿蛐儿蛐儿蛐儿”金蟀在墙根下唱起了情歌,院墙砖缝中,一只听到声音的母蟋蟀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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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图现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林冲却还在酣睡不醒,林家娘子起身掌灯,给林冲在桌上留了一壶茶,便自出屋,再次来到了那处厢房之中

“姐姐,还是你的神机妙算,那豹子头(林冲)这回总算开了窍,把那藏画的地方一五一十跟我说了,还有那钥匙,我也都知道了,今晚咱们便动手?”

“也好,免得夜长梦多,再稍待一会儿,等那些下人都睡下的,咱们便动手,到时你便是那首功,除了那件东西,余下的妹妹尽可自行挑选”

“那件东西妹妹得了可也没有什么用处,便随姐姐取去,至于其它东西,姐姐若说一件不取,做妹妹的怎好意思?”

二人此时都是一脸的姐妹情深,约定好后,林家娘子便又回了林冲屋里

看着林家娘子摇着腰肢走出去的得意模样,那“祸水”姐姐却是突然呸了一口,恨声道:“你这骚浪蹄子,以为我不知你打的好主意,如此心急要取那宝图,却是要趁着我伤势未愈奈何你不得,你便可以大占便宜哼,且让你得意几日,到时再让你知晓我的手段”

那林家娘子一离了“祸水”姐姐的视线,也是立刻变了一幅嘴脸,露出一脸的心有不甘

两人竟都是各怀鬼胎

林家娘子在屋内候了半天,待整座院子都熄了灯火,这才掩了屋门悄声无息的溜了出来,手中竟是没有灯笼,看来也是位与李禾一样,能够视夜如昼的主儿

黑暗中,也不见那林家娘子双腿迈步,竟是鬼魂一样飘到了那处偏僻厢房

“吱呀”还不等林家娘子伸手推门,那门无风自动,自己敞了开来

“我们走”声音从林家娘子的耳边响起,不知何时,那“祸水”姐姐已经立在了林家娘子的身后

那林家娘子身子一僵,却又瞬间放松了下来,腰肢一扭,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若无其事的在前面带路

二人一路飘着来到了柴房,竟正是白日里引诱李禾的那一间屋子

林家娘子在门口右侧的墙壁上摸了半天,抽出了一块砖头,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钥匙,然后便进了柴房之中,扒开了一个柴垛,又清理了半天杂物,这才现出了青砖砌的地面,在几块青砖之中,找到了那一块颜色偏深的橇了出来,砖下的地面无比平整,也不知是何种材料做成,上面现出了一个锁孔

“喀”随着钥匙转动,锁孔中发出一声机簧响动

“吱,嘎嘎嘎嘎”一阵沉闷的响动之后,那表面砌了青砖的翻板,向上翻了出来,露出了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入口,一条石阶自入口处通向幽幽地下

林冲祖上都是枪棒传家,唐朝覆灭之后,其祖辈也曾在那段群雄并起的乱世之中啸聚山林,后来在赵匡胤尚未平定天下之时,便招安洗白,待大宋江山抵定,便成了大宋朝最初的一批禁军军官

可当年做那绿林道上的营生,积下的几件沾血的东西,却实在不方便见光,便修下了这间密室,存放这些当时还见不得天日的物件儿

林家数代殷实,并无着急用钱需要发卖家中存物的时候,这密室中存放的东西,便一直留到了今天

此时的林冲,还在昏睡不醒,屋内却忽然多了两道鬼魅般的人影

“大哥大哥?”两道人影中,那道高大人影开口要唤醒林冲,听声音竟是李禾

“大哥”李禾伸手去摇林冲,声音中有些急迫

可林冲却是没有丝毫反应

“诗诗,你有没有办法,赶紧弄醒大哥?那两个妖女已经入了密室,再耽误下去,怕是便让她二人给溜了”这一次因为事关自己的结拜大哥,李禾也不敢托大,却是叫了诗诗一起

诗诗双手一掐,一道光符没入林冲额间

“呃”林冲睁开了眼睛

“大哥,快跟我走”李禾急忙去拉林冲的胳膊

“啪”林冲胳膊一绕,竟是一式蛇缠手,若非李禾见机得快,便要被这一下别断了小臂

“哼,不识好歹的蠢货”诗诗手指一弹,一串光圈便罩住了林冲的身体

林冲正要破口大骂,张大的嘴巴却突然定在了那里

“大哥,得罪了兄弟一番苦心,你很快便会知晓”李禾一下将林冲扛上肩头,飞身出了屋子,向那后院的柴房奔了过去

被他扛在肩头的林冲,此时却是睚眦欲裂,红了一双眼睛,那样子却是要活吞了李禾一般

柴房的墙壁上,一只金色蟋蟀在砖缝里正抻长了脖子向外焦急张望

“嗯?”金蟀突然一愣,方才自己莫非是眼花了

“守紧门口,别放脱了一个”便在这时,李禾的声音在他神识之中响起

金蟀这才知道李禾已经进了柴房,方才以为自己眼花的一团虚影,竟便是李禾金蟀心中震憾,此时距离李禾捉虫不过数天时间,那时的李禾,快则快矣,却还不至于让金蟀看不清身形,不过几天之后,李禾的度,看在这位积年老妖眼中,竟也只有一团虚影,便是怎么开门进的柴房都没有看到

这便是上古炼体一脉的神奇所在,能够突破人类肉身极限,将肉身能力提升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而此时的李禾,经过了两天的熟悉摸索,才不过刚刚摸到上古炼体术的第一重门槛,堪堪达到了羽体的境界

这个境界的肉身,只是初步得到净化转变,因为身体轻健,而能够体轻如羽跃如飞鸟,李禾虽然只是刚刚达到羽体的入门标准,若要上到开封第一高楼的矾楼楼顶,却只需轻轻一跃

李禾一阵轻风也似的刮进了柴房,到了密室洞口,却是止住了身形,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向着台阶下边摸了过去

李禾肩上的林冲一见那洞口的密室入口,面色突然大变,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

“姐姐,这便是那张宝图?”一个女声从地下传了出来

林冲目光一滞,旋即便露出一丝无法置信的神色,那声音,赫然便是自家娘子

“不错,这便是那张宝图,却被吴道子在上面绘了《八十七神仙图》掩人耳目,需要特殊秘法才能让宝图显现出来”

“那我们先离了此地寻个无人的所在,便由姐姐施……”法字还没出口,林家娘子的口形便僵在了那里,李禾正从对面缓步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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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辣手

“并肩冲出去”那“祸水”姐姐一拉林家娘子的手臂,便向着密室入口冲了出去

“啊”林家娘子这才反应过来,与“祸水”姐姐一同冲向了李禾

密室本就不大,眨眼之间便到了李禾身前,林家娘子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身后突然被人猛推一把,身子竟不由自主的向着李禾怀中撞了过去

“噗”看着插入自己胸口的短剑,林家娘子尤自露出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努力转着脖子,想要再看一眼那在自己背后推了一把的“好姐姐”

“娘子”已经被诗诗解了定身法术的林冲,发出一声悲吼

“啊”不待眼泪下来,林冲突然又作了一脸惊愕,看着自家娘子方才站立的位置,那里,一只巨大的七彩野雉正倒在血泊之中

眼见自家娘子突然成了一只雉精,林冲如遭雷殛

“大哥”李禾只见迎面飞来一只白色狐尾,却是绕过自己身体,向着身后卷了过去,立知不妙,口中大喝提醒,一身武艺的林冲,此时却根本恍若未闻,而此时的诗诗,却已经与那狐妖战作了一团,却不料那现了原形的狐狸,身后竟是突然多出了八只歧尾缠住了她,那原本的一条主尾却是突然暴涨,趁着李禾拿剑刺入雉精胸口的瞬间,绕过李禾,一下将林冲卷到了空中

“九尾天狐?”诗诗惊呼,心中震惊却不仅仅是九尾天狐的神兽血统,面前这只狐妖:与自己缠斗之前便已推出同伴撞向李禾,在同伴身死的瞬间,突然现出另外八条歧尾缠住自己,却以主尾绕过李禾卷了林冲,让自己一方投鼠忌器

这一切安排,竟便是在双方打了招面的瞬间便已完成,如此算计,简直让诗诗不寒而栗

“轰”整个密室突然一声巨震,却是李禾一脚猛踏地面,以李禾此时的神力,这一下全力跺地,整个秘室的墙面立刻出现了道道龟裂,那顶棚也开始发抖

“轰轰”李禾又是连跺两脚,整个密室再也撑不住,竟是轰隆一声倒塌下来

“又是你?”坍塌声中,传来狐妖恨恨的声音本以为已经算定一切,却忽然发现对方并没有依着自己的意思投鼠忌器,而是来了一招玉石俱焚,要把大家一起活埋,好趁乱救出人质

“又见面了”尘土飞扬中,传来李禾的回应

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两人竟是老相识,那狐妖便是上次李禾捉虫时,被他一脚踢回原形的那一只,刚躲到开封城中养了几天伤,却没想到又与李禾遇上了

上一回屡次算计李禾不成,反倒被李禾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没想到这一次又是被李禾坏了好事,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啊”烟尘之中,不等狐妖撂下什么狠话,便听到一声惨叫,那一条卷了林冲的狐尾,竟是被李禾趁着烟尘遮目,一剑给切了下来

“轰”惨叫声中,地下密室又是一声巨响,那狐妖竟是冲破了头顶地面,逃之夭夭,根本不敢再与李禾交手

李禾身形一闪,立刻追了上去,这一回说什么也要斩草除根,不能再留后患

那狐妖冲破地面后,便直接向空中飞去,上次与李禾交手,她已知道李禾并不会飞行

“大哥”

狐妖正在向空中疾窜,听到李禾在地面突然大叫,心中不由大畅:“想不到老娘已经修到了七尾化形的境界了?哼哼,便叫你喝老娘的洗脚水”

所谓七尾化形,便是七条狐尾已经炼成了自己的身外化身,是九尾天狐一族的不传之秘,最高可以修至九尾化形七尾化形的九尾天狐,大致相当于人类七重脱窍的境界

上次若非一个招面便被李禾踢成重伤,便是再加上一个元婴期的李诗诗,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李禾一剑削断的那根狐尾,此时却已经又化成了一只白毛狐妖,擒了林冲飞到空中,却是与狐妖飞行方向相反

便是见多识广的诗诗,也没料到会有这等变化,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死”李禾此时已是红了一双眼睛,死字出口,人已经自原地消失

“砰”那化作白狐的狐尾分身,只觉脑顶一震,整个脑仁都似碎掉一般,还不及发出声惨呼,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再次化作一条狐尾,向着地面坠了下去

云头上的狐妖正得意洋洋地想要看着李禾吃瘪,却看到根本不会飞行的李禾,竟是凭了肉身力量一下跃到空中,一脚跺到自己分身的头顶

“噗”那狐尾化身被打回原形的瞬间,云头上的狐妖同时喷出一口鲜血,云头一晃,竟是险些散掉

那被李禾一脚重伤的,是她的主尾,也叫本命狐尾,这一下却是连带她的本体也受了不轻的伤害

“诗诗,接住大哥”李禾在空中一声大喝,却竟借着那跺在狐尾分身脑顶的一脚之力,自空中转身折向狐妖本体

看着李禾在空中竟只凭着肉身弹跳,大鸟一样扑向自己,狐妖都看傻了,直到李禾已经触到了自己的身体,这才发出一声女人尖叫,一下隐没了身形

这时诗诗正接到林冲后自空中落下,却见刚刚落到那狐妖上方的李禾,竟是与那狐妖一起凭空消失

“郎君”诗诗将林冲放到地面后,便向空中扑去,却哪里还有李禾与那狐妖的影子

诗诗又试着使出追踪法术,可连着换了一十三种追踪术之后,诗诗的脸色变了

那狐妖的九尾迷踪术,便是李禾那微妙玄通的道心都感应不到,别说诗诗的仙家法术了,这天地之间,除了一些极特殊的法宝,没有任何法术法宝能够成功发现九尾天狐一族的独家遁法

“李郎李郎?”情急之下,诗诗再也顾不得李禾听到这称呼后会有什么后果,在空中四处呼喊,焦急的寻找李禾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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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怜香

此时的李禾,已经被狐妖的云头带到了百里之外,一人一妖正在云头之上扭打纠缠,狐妖本就有伤,此时伤上加伤,便是施展九尾迷踪术也是力有不逮,惊吓之中又同时全力施展了一次瞬移遁法,此时已是灵力枯竭,只能仗着九尾天狐的原形肉身,与李禾肉搏撕打

李禾的一身神力,对上狐妖八条浑不着力的软弹狐尾,便只觉一身力气都打到了棉花之上,却是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

一人一妖,一时之间,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缠斗之中,三种道心已经达到四重心苗境的李禾,却已渐渐摸出了狐尾的一些发力规律,暗中经过几次调整,手臂一抖,拳风瞬间大变,竟是有如蜻蜓振翅一般,整个手臂在出拳的同时,上下快扇动

“啊”狐妖一声惨叫,那八条狐尾之中,已有一条软了下去,却是被李禾这一式蜓翼拳,一下重创

“嘭嘭嘭嘭嘭嘭”李禾连连出拳声东击西,连串闷响之中,瞬间便又废掉了狐妖的六条尾巴

尾巴是九尾天狐最强也是最弱的所在,一旦受伤,便如同人类十指连心一般,一下被伤了七尾,那种痛彻骨髓的滋味儿,已让狐妖浑身颤栗起来,那仅存的一尾,也因为巨痛而在空中打起了摆子

李禾又是一拳击到,眼看便要废了狐妖最后一尾,却不想这一拳竟是击到了空处,最后关头,那狐妖竟是又化作了人身

李禾却不管她是人是狐,迈步上前,便要补上一拳

“啊”一人一妖几乎同时发出惊呼,狐妖身下的云头,在她化作人形的瞬间,竟是突然消失,一人一妖同时自空中向下跌了下去

李禾反应极快,一脚踩空的同时,已是一把抓住了狐妖的一条尾巴,却见那狐妖竟也发出惊恐尖叫,手舞足蹈四处乱抓,便仿佛真的失去了一身法力,要从空中跌下一般

初时李禾还以为只是狐妖突然使诈,那云头其实便是她主动撤掉的,可眼看便要砸落地面了,李禾这时却也不敢再赌,急忙撒手,在空中猛吸一口气,整个肚皮瞬间鼓起,再突然吐气

“呜”只听得一声呜啸,一股狂风竟是自李禾口中喷了出来,将地面吹得扬起一阵尘土

李禾籍着这股吹向地面的狂风,终于将疾坠的身形缓了一缓,落地时又是顺势蜷身,自山坡上滚了出去,这才将那下坠之力卸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受了一些擦伤,却没有断掉骨头

根本不及检查自己伤势,李禾爬起来便又向矮丘顶上冲了过去,方才他看得清楚,那只狐妖就在自己不远处落的地,趁她病要她命,李禾短剑出鞘,一阵风似的刮上了矮丘,还没见到人影,便听到丘顶上传来破口大骂:“小蹄子,敢给老娘喂化形散,你便是死了,我也要拘了你的魂魄,时时阴火熬炼……”

“你自己都要死了,还有心情管别人?”李禾缓步走向狐妖,手中的短剑已抬了起来

“你,你没被摔死?”狐妖一转头,仿佛看到鬼一样,满脸惊恐

“你自己看得到”李禾从自己头发上摘下一根草棍,轻轻一吹

“你,你想干什么?”狐妖终于害怕了

“你自己看得到”李禾看了看掌中的短剑

“看着我,”狐妖突然变了一付态度,仰起脸来与李禾对视,“我美吗?”

“很美……”李禾喘了口气,“的一只狐狸做个皮毛围领子倒是不错”

“你”狐妖怒目而视,也知道自己这回在劫难逃了,索性死前骂个痛快:

“你这脸黑赛锅底天河之水也洗不干净的腌臜货,老娘这回死在你的手里,却不是本事不如你,只是运气差了些,被那小蹄子事前下了化形散,方才药性发作,这才突然变作人形失了一身法力,被你这黑厮捡了便宜……”

这九尾狐妖骂着骂着,却是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实在太过冤枉:“我可是堂堂九尾天狐,你要杀了我,总要留个名字,也方便我去阎王那里告你的黑状”

“名字还没想起来,所以没法告诉你”李禾实话实说

“你,”九尾狐妖却以为李禾是在消遣自己,怒极反笑道:“好,你不说,我说,你听好了,马上要被你杀了的这位九尾天狐,名叫胡怜儿,是天下最尊贵的纯血九尾天狐,七岁时便已修成了三尾化形,整个部落都为之震惊,九岁时,在斗智比拼中,连败部落十三长老,以九岁稚龄登上九尾部落大长老之位,其后三年间,指挥大小二十一战,未尝一败,一统分裂千年的狐族八大部落,到了今年,我是以十六岁之龄,达到七尾化形的修为,有望在二十岁以前,达到九尾化形在此之前,最天才的一位九尾天狐,达到九尾化形时,也已是三十一岁我,胡怜儿,若非今日死在你的剑下,便会成为九尾部落空前绝后的一代传说”

对于九尾狐妖历数自己的天纵奇才,李禾并没往心里去,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后,心头一动:“她也叫怜儿?”脑海中浮现出家中的那个怜儿宝宝,二人毛色与服色,也俱是一色纯白

恍惚间,李禾面前的怜儿与家中的宠溺宝贝渐渐重合为一

“嗯?”出了一会神,李禾被耳边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

那狐妖也不知又说了一些什么,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竟是哭着大叫,:“我胡怜儿不仅是族中的第一天才,是第一美女,可我现在却连做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我不甘心,我死也不甘心”

那心中的委屈不甘愤怒狂燥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竟让此时的胡怜儿状若疯癫,一阵又哭又笑语无伦次之后,竟是“嘶啦”一声,一下扯开自己的衣袍,露出了赤裸的胸膛

“做我的男人,然后再杀了我,来啊,还等什么?难道我不美吗?你这天河水也洗不干净的黑厮,便是做梦也不会梦到我这般美貌的女人?来啊,来做我的男人,我狐族第一美女的男人,来啊,别让我笑你孬种,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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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惜玉

胡怜儿只觉眼前一黑,头上似乎被什么给盖住了,急忙伸手拨开,却是一件斗篷

“疯子”李禾淡淡吐出一个词儿,转身向坡下走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看着李禾那高大背景在山坡上一点点矮去,不知为何,胡怜儿竟觉得心头一暖

“喂,”胡怜儿唤了一声,见李禾身子一顿,莫名其妙的,心头竟是现起一丝喜意,发出一声娇娇脆脆的声音,道:“我腿断了……”

李禾没有转身,继续向坡下走去,看着李禾在坡路上一点点矮下去的背影,胡怜儿的心也随着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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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黑子,死黑子,天河水也洗不干净的腌臜货,”胡怜儿一边哭得吸着鼻子,一边将李禾的斗篷往怀里紧了一紧,“嗯?”胡怜儿只觉眼前一暗,一抬头,便看到一个高大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胡怜儿的一双凤眼变成了杏眼,双目圆睁露出一脸的不可置信

“哗啦”一堆木条从李禾手中落到地面

“哪条腿断了?”李禾问

“右……呀,疼”胡怜儿呲牙咧嘴,李禾的双手已经搭上了她的右腿

“嗯?”李禾眉头一皱:大腿也断了?

李禾在卧龙村时,因为当地条件限制,猎户自己便是医治跌打的专家,李禾便随其中一位年老猎户,专门学过这正骨复位的手法,此时虽然失忆,双手却并没有忘记当初苦练了一年的正骨手法

十指在胡怜儿腿上一搭,便立刻觉出那一条右腿之上,小腿两处,大腿一处,一共三处骨折

那小腿的两处骨折,腿部都已经明显变形,似乎触目惊心,却其实容易复位

大腿骨折若要复位,不只是肉厚不易正骨,还要防止断骨的尖茬刺破大腿中的主血管,这根血管一旦刺破,那便是往外喷血的结果,根本没法止血,整个人便只有等着血液流干后,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禾确诊了伤情之后,汗却下来了,手边根本没有麻醉药,若要先给小腿复位,胡怜儿巨痛之下,势必要有所动弹,这一下大腿骨茬便极有可能刺破那条主血管

若要先复位大腿骨折,一旦复位完毕打完木板,便无法再让腿部动弹,可复位小腿时,那疼痛势必又要伤腿部位产生动作,刚刚复位的大腿骨折若是再次错位,便极有可能产生的骨茬,刺破那条主血管

“一会儿会很疼,你能忍得住吗?”李禾只是随口一问,他已经作好了一掌切晕胡怜儿的准备

“人人都知道九尾一族善长魅惑精神操控人心,却不知,为了不被这九尾迷心术反噬,九尾一族的成员,在习炼这项心法之前,都要去到族内秘境之中,经历九死一生的考验,能够活下来的,都至少达到了心如磐石的境界,这才会被授以九尾迷心之术想知道我当年在秘境中的成绩吗?‘地狱不动’,便是我三岁那年通过历练后的成绩”

根本听不懂胡怜儿口中术语对应的实力等级,李禾大煞风景的插口问道:“一会儿会很疼,你若忍不住想要动弹,便有可能被骨茬刺破大腿中的主血管失血而死你想清楚”

“哼”胡怜儿把脸一扬,却是露出一脸的不藐:敢情自己方才都是白说,那“地狱不动”的境界,听名字便知道那是身在地狱也无法动摇其心的境界,这点点小疼算什么?

她却是忘了,方才李禾轻触她伤腿时,是谁在开口呼痛了又或许,李禾的那一下触碰,其实并不足以让她痛出声来,只是女人的一种撒娇本能

可,女人喜欢撒娇,头脑绝顶的女人却绝不包括在内,胡怜儿是绝顶之中的绝顶

见胡怜儿要充英雄,李禾却也不再废话,一下撕开她的裤脚,露出了一截儿小腿

李禾权衡再三,觉得还是先将小腿复位,再医大腿的把握大上一些,当然,前提是胡怜儿真能忍住疼

用手指摸清骨折位置后,李禾先往自己口中塞了一把刚刚采来的草药,一边咀嚼,一边伸手双手,给胡怜儿正骨

“嗯”胡怜儿一声轻哼,第一处骨茬接好了

李禾诧异地抬起头来,看了胡怜儿一眼,胡怜儿却把脸一仰,拿下巴骄傲的冲着李禾,那意思似乎在说:想看老娘笑话?没门儿

第二处骨头接好,胡怜儿这次连哼都没哼一声,可下一刻,她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你做什么?”

却见李禾竟将口中嚼成了一堆烂软的墨绿浆糊,一下吐到了自己腿上,还恶心的拿手将那墨绿浆糊在腿上抹了开来

素有洁癖的胡怜儿,只觉胸中一阵翻涌,只想一吐为快

“你不想变瘸子的话,这些药物最好还是抹上”

“你……”胡怜儿听到李禾口音含混,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用了斑蝥?”

“嗯”李禾正低头再次验看大腿的伤势,听到这话,只随意点了点头

见李禾点头承认,胡怜儿急忙把脸一仰,却是不让李禾看到自己目中的水意

李禾只是最近几日才有机会阅读海量图书,胡怜儿却是自小便被当作族内精英培养,各类杂书看得比李禾还多,自然也会知道一些山野之中常见的,可以用来救急的药物

方才一见李禾放入口中咀嚼的草药,便知道是给自己医治骨折用的,可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真看到李禾将那一团颜色恶心的药糊抹到了自己腿上,还是控制不住洁癖的发作

此时一听李禾口音有异,立刻便想到方才那几位草药,若是再加上一味斑蝥,却是可让骨伤提早痊愈可这斑蝥却是有毒性的,直接用口嚼了,舌头会立刻中毒肿涨

“嘶啦”胡怜儿正有些感动呢,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大腿一凉,却是被李禾给撕开了大腿上的裤料

胡怜儿这处骨折正在大腿中部,李禾为了正骨,却是将伤处上下都清理了出来,整条大腿裤料,便是连着里面的亵裤,都被扯开了一段,整条大腿几乎完全裸露出来

民间向有狐精魅人的传说,可那些只是野狐中无法依靠正经路数修上去的少数通过采补男子的手段,增补自己的修为,不要说各大狐族部落中正经出身的精英们瞧不起这些狐中败类,便是在野狐之中,这些靠了魅人手段采补无度的狐狸,也同样被视为下三滥

这道理便与人类之中,越是那有才华的,骨子里便越高傲一样,狐族的灵智水准,是异类之中最顶尖的存在,而九尾一族的智心计谋,是在向以智计著称的狐族之中出类拔萃,其心中骄傲可想而知,别说胡怜儿还是九尾一族从未有过的绝世天才,说是心比天高也不为过

而她的优秀,是让那些族中爱慕她的少年郎自惭形秽,不要说开口表白了,便是连正眼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初次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的胡怜儿,只觉面孔发烧,大腿传来的疼痛她可以忍,可李禾一双大手在大腿脂肉间摸来摸去的刺激,却让她实在忍不住

“嗯”胡怜儿脑袋向后一仰,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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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从小立志”兄的书评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怜

“别动”李禾面露不悦,双手用力固定住胡怜儿的大腿

“嗯”胡怜儿双目紧闭,稍稍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可李禾手掌抚住自己大腿脂肉的刺激,还是让她无法完全克制,最后她只得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断骨处的疼痛之上,要籍着这疼痛,忘掉李禾双手在她大腿上的动作

九尾天狐本就以心灵方面的修为著称于世,以胡怜儿此时的精神力量,这一下专注伤处,却是连每一个骨茬都能够清楚感觉得到,那深入骨髓的疼痛,立刻便让她面色苍白起来,

足足半柱香之后

“呼”李禾往地上一坐,伸手抹了一把汗,总算是完工大吉,一抬眼,李禾不由愣住,此时的胡怜儿,身上披的斗篷不知何时已经滑了下来,胸前扯破的衣襟本就春光外泄,要命的是胡怜儿因接骨巨痛刚刚疼出了一身汗水,湿透的衣料此时正紧紧贴在胡怜儿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这时的胡怜儿,还是一脸动过大刑后的虚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春光外泄

李禾一呆之后,慌忙别过头去,站起来转身便要下山

正在缓气儿的胡怜儿,一看李禾要走,立刻急了,大叫:“你走了我可怎么办?”见李禾回过身来,情急之下双手一撑,竟是想起身去拉李禾,下半身却哪里发得上力,娇呼一声又坐了回去

“你找死啊”李禾一下飞身扑了回来,将将赶在胡怜儿臀部落地前,将她扶住,总算没有震到伤处

看着李禾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从来没有向谁低过头的胡怜儿,竟是不自禁地将下巴抵到了胸口,仿佛挨训的小媳妇一样,软语央求道:“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声音中的软弱哀求让李禾心头一颤,想要硬起心肠,却终是不忍心说出那伤人话语,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你先把衣服披上”

“啊”胡怜儿一声娇呼,这才发现身上的斗篷已经完全滑落,慌手慌脚的将斗篷披好后,胡怜儿方才还是苍白的面色,此时已仿佛能够滴出血来,脸孔冲着地面,却是不敢再看李禾

李禾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化形散的药力要多长时间才能化掉?”

胡怜儿心中一喜,以为李禾这是要留下来陪自己,却又担心自己狮子大开口,把李禾给吓跑了,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三天”说完便抬起头来望着李禾,目光中满是期待

“我先去打些野兽”

“嗯”胡怜儿点了点头,一脸幸福地看着李禾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山坡之上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便看到李禾用一根树枝穿了一只肥大野猪扛在肩上,背上背着一捆竹筒,手里还牵着一根树藤,藤上拴了三只活蹦乱跳的小猪正呆头呆脑地往这里赶来

一见李禾手里牵了猪崽的样子,胡怜儿面色突然一白,道:“你,你还是要走?”

李禾点了点头,将大野猪卸到地上,又从背上卸下装满清水的竹筒,道:“这些肉和清水,足够撑上半个月之后你可以杀了猪崽”

李禾说话时却是不敢再去看胡怜儿的眼睛,又砍了些柴禾生了一堆火,将那野猪分割成精肉,用烟熏了,以延长保存时间

胡怜儿一脸凄楚道:“若夜晚来了野兽怎么办?”

李禾也不答话,直接从山坡下运了一些巨石上来,每一块巨石都至少有千斤之重,在胡怜儿身边围了一圈儿,又用一块最大的封住了头顶空间,算是临时盖了一间没门没窗的石屋由于巨石太重,不只能够防止野兽,便是有人发现,也无法搬动

最后又望了一眼这石屋,李禾终是硬起心肠,转身向山下走去

身后,传来胡怜儿的大喊:“告诉我你的名字”

“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包括名字”李禾的声音已经到了山脚下

下山后,李禾找到有人家的地方,询问了一下开封的方向,便向着城中急急赶了回去,待他回到林冲家的院子时,天色还未大亮

一进院子,便看见一道瘦影独立院中,“诗诗”,李禾心头一颤,上前一把将佳人搂入怀中

“我,我是在做梦吗?”诗诗尤自不敢相信的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拈起李禾的颊肉,转了一圈

“啊”随着一声惨叫,开封城中的第一缕阳光跃出了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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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叫那么大声干嘛?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矾楼顶层的密阁中,李诗诗用指尖戳着李禾的胸膛

“那些人好像没有看到你的脸”李禾嘴巴咧了咧,却终究没敢笑出来,方才在林冲宅院之中,自己那一声惨叫,倒有大半是故意的,立时引得刚刚睡下的家丁护院都跑了出来

“那些人真的没看到?”

“真的真的”李禾一脸认真

“没看到也不行,”李诗诗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又掐上了李禾腰间的软肉,“以后再疼也不许叫,皱眉也不许,你的手干嘛?唔……”

李禾反守为攻,直到华灯初上,这才从矾楼中出来,向家中行去

“主人”怜儿一下扑到李禾怀中,脑袋亲昵的抵着李禾胸口蹭了又蹭

“怜儿”这两字一出口,李禾不由浑身一震,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仿佛正在对面幽怨地看着自己

“主人,你怎么了?”看李禾突然一脸怔怔,怜儿露出一脸的关切

李禾猛力晃了晃脑袋,抱着怜儿进了自己屋子,便将胡怜儿的事情与怜儿说了,这件事情他未敢告诉李诗诗,只怕她听了之后,生起赶尽杀绝的心思

可这事儿便是李禾自己也是心中没底,这狐族女孩儿第一次见面便以偷袭的方式对自己痛下杀手,被自己一腿踢成重伤后,又连番使计要陷自己于绝地,其心思诡谲狠辣,直到现在还让李禾心有余悸,李禾自己都不知就这么放了她到底对是不对,心中也自矛盾

“……怜儿,她几次三番欲置我于死地,我却就这么放了她,我自己都不知道做得对不对,好在还有小半月就到七月七的御前花考了,只等看我张青兄弟夺了花进士,我就离开开封,她便是想恩将仇报,却也不知我去了哪里”李禾躺在床上看着天棚,手中拿着一条纯白狐尾在手中转来绕去,却正是胡怜儿那一条被他一脚重伤的本命狐尾,已被诗诗用法力封印,看起来便与一根普通狐尾没什么差别

“主人,你肯放了她,是因为她也叫怜儿吗?”怜儿突然问道

李禾想了想,自己一开始确实是要杀了胡怜儿,可一听到她的名字后,确实是想到了自己家里的怜儿,杀她的心思,也确实是从那时开始动摇的,便点了点头,道:“或许是”说完,便双眼一闭,没一忽儿,竟是传出了一阵轻微酣声,一夜一天都没怎么睡觉的李禾,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了

狙如怜化作人形挤在李禾怀里,看着那张日渐成熟的面孔,口中发出梦呓般的声音:“你说,你是为了怜儿才放了那妖女的,怜儿听了好开心……”怜儿闭上双眼,快的在李禾面上啄了一下,便鸵鸟一样将脸埋到了李禾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月,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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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七夕

七月七,鹊桥会是天空中牛郎星与织女星,一年一度相会于银河的日子

民间还有乞巧的风俗,故七夕又称乞巧节,宋代文风鼎盛,又由之发展出了男孩儿拜魁星中状元的风俗,还有其它种种说法,这一天,整个开封城便如同一间正值庙会的寺庙一般,往哪儿一瞅,都是人山人海

李禾已经得了赵佶自宫里传出的口信儿,此时已做了一身便装,向矾楼旁边那间有地道的药铺赶了过去

怜儿听说今天是人类专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准备的节日,便也嚷嚷着要跟李禾出来,李禾想了下,便同意了,只是叮嘱怜儿只准以狙如的身相出现,无论何时也不能现出人身

此时的怜儿,正以“貂宠”的身份,无比乖巧的趴在李禾肩上

到了御街,李禾却是并不急着赶去那间药铺与赵佶会合,而是带着怜儿先逛了一圈御街,顺道去见了一下张青

他入股的那间香冰坊,便正开在这矾楼之中随着青楼之中的口碑效应,此时的香冰,俨然已经成为开封城中的一种地位象征,各大酒楼的饮宴之中,若是没有印了“花匠张青”四字的冰品,你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今天是自己请客做东

张青是在李禾的创意基础上,又开发出了可入凉茶解暑的块状薄荷冰、金银花冰,可以作为夏季冰果的珠串状蜂蜜冰、红糖冰等,普通人家也能够消费得起的草根冰品

此时的张兄记香冰铺,等待购买香冰的人群已经排到了御街之上,可还是有那带了孩子出来的父母,在御街人流之中执着地往那排到香冰铺外的队尾冲去,要给儿女买下一串他早已承诺过的酸梅冰果

李禾是从后门,凭了一块香冰铺的贵宾腰牌,这才进了张青的香冰铺子,可此时便是后门,也已有了些人满为患的意思,一桶桶香冰正被运上停在后门儿的一辆辆马车之上,李禾一路行来,多次躲闪绕路,这才好不容易见到了张青

“怜儿,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铺子,有我一半”神识中,李禾的声音多少有些土财主请客的意思

“哇”看到面前琳琅满目好似各色水晶一样的冰品,怜儿的嘴角已经开始滴下一丝晶莹,“这个我要,这个我也要,还有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等李禾从香冰铺子的后门又挤出来的时候,怜儿只能仰面躺在李禾的肩膀上,将已经涨得滚圆的肚子朝着天空,看得李禾直想发笑

去到矾楼旁的药铺,与赵佶会合后,负责保驾的李禾便与赵佶一起上了矾楼顶层,今日牛郎织女都相会了,赵佶自然也要来会会他的李师师

赵佶进了师师房中后,李禾也进了诗诗房中

“狙如?”诗诗看着李禾肩上的怜儿面色有些古怪

“倚帝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有兽焉,状如鼣鼠,白耳白喙,名曰狙如,见则其国有大兵(大兵指大规模的战乱)”这是《山海经》中关于狙如的一段记载,以李诗诗的学识,对《山海经》中所载自然有所了解

开封乃大宋国都,这狙如一现,却怕是要出现动摇国本的兵乱了况且这狙如明显生有异象,是狙如之中与众不同的存在,怕是这次的兵祸也要与以往有所不同

相比于整个天下,李诗诗却是加担心这只狙如给自家郎君气运造成的影响

“希望她不要给李郎带来什么兵祸”诗诗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若是李禾知道诗诗心中的想法,或许就会明白自己失忆之后,为何隔不数日,便会有一次刀兵加身的凶险,从刚一见面,怜儿便给他惹来了熊怪山神,之后进山捉个蟋蟀,也能遇到一群吃人的妖怪,刚太平没几日却又撞到了老冤家胡怜儿,其间还夹杂着如李诩一般不值一提的小角色,似乎便只有最近小半月才稍稍安稳了一些,算是连续太平时间最久的一次

可若是再稍稍细想一下,李禾每一次经历凶险之后,自身似乎都能得到不少好处,实力进境是一日千里,若说这些都是怜儿带给他的,那这到底算是好运还是噩运,倒真是有些说不清楚了

不过狙如怜的模样生得确实讨喜,无论人形还是原形,都是惹人怜爱,此时又是挺着一个溜圆的肚子可笑的仰躺在那里,看得李诗诗忍不住便要去摸她的肚皮

“主人,怜儿好难受”狙如怜突然翻身站了起来(只能站直了,肚子撑到坐不下去),“茅房在哪里?”

诗诗闻言,刚刚伸出去的手被蛰一般缩了回来,一脸惊恐地开了房门,道:“前方右首第三个门,你可以随便使用”

“唰”李禾眼前一花,便看一道白色闪电冲出了屋去,此时狙如怜的度,竟是比当初被熊怪追在身后时,还要快了三分

李禾把门关上,拿出给诗诗的礼物,诗诗自然也备了礼物,这可是两人共度的第一个七夕节,二人正说着体己话儿,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响,李禾去开了门放了狙如怜进来,刚坐下没说上两句话儿,便又看到怜儿化作一道白色闪电冲出了屋去

李禾把门关上,见诗诗已取了名琴绿绮出来,摆到琴几之上,轻轻一拨,发出一阵叮咚水响,却是轻声吟唱起来:“高山流水觅知音,云风清,笙歌散尽,花为霓裳柳如眉,剑如虹流霞飞……缘生又缘灭,终难解,红颜短,情字怎写……”

歌声清悦,个中情意缠绵,听得李禾竟是一时痴了

便在这时,又是一阵敲门声响

李禾开门,怜儿爬了进来,没一会儿,又冲出了门去……

如此数次之后,二人的浪漫情怀早已被搅得粉碎,李禾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没事儿请人,哦不,请兽吃什么冰果啊

“咚咚咚”

看着再次响起的房门,李禾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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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斗花

皇宫之中,君臣齐聚,却不是商讨什么国家大事,而是围着一片姹紫嫣红正在评头论足

定于七夕的御前斗花胜会,自午后开始,此时已是申时,已经筛选出了三百本花卉,作为入围的候选,此时赵佶正自这入围花卉中,逐一细看品评,不时还要记下花牌上的编号,在编号旁简单记上几个字

待到三百本花卉逐一看过之后,便拿着方才的记录,一阵勾勾抹抹,之后便将那记录递给一旁的内侍

那内侍立刻领着一群太监宫女儿,按着赵佶的标注,将其中二百本花卉又给搬了出去,只余下了一百本,又重整理了一下位置,却是正好有二十本皇品花卉、三十本臣品花卉与五十本民品花卉正是赵佶事先定下的百名花进士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场面,瞬间静了下来,百名花进士点出,剩下的,便是殿试三甲了:状元、探花、榜眼

所有中了花进士的人家,此时都已捏紧了拳头,紧张地看着赵佶的一举一动

赵佶这时却是暂停了花考,半阖着眼睛坐在椅上喝了一会儿茶,养足神气之后,这才站起身来,在这百名花进士中间慢慢踱起了步子

数百双眼睛紧张地看着赵佶在花丛中穿行浏览

“哦?”赵佶忽然住了脚步,数百双瞳孔齐齐一缩,便看这赵佶饶有兴趣的看着一盆白色的梅花

炎炎夏日,能看到冬日里的梅花已属罕事,难得这株梅花枝形飘逸不俗,配合着那白色的花瓣,便似是一位素服儒衫的饱学士子,而梅花本就有的傲雪风骨,是让这株白梅花有如一位素有奇志傲骨的儒生学者,虽然尚为白服寒士,却掩不住他一览天下的凌云之志

大宋才子最受推崇的一种典型风貌,却是被这一株白梅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佶将花盆拿到了手中,向一旁的管事道:“这本梅花,可有什么加注的名目说法?”

那管事急忙翻开手中的册子,按着花盆旁摆着的号牌迅查到花册上对应的一栏,道:“回陛下,这本白梅属臣品之列,确实有个自家填的注脚名目,叫做‘十年寒窗’”

“‘十年寒窗’?”赵佶淡眉一挑,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十年寒窗’,若天下士子皆有这等风骨,我大宋何愁不兴啊?这臣品头名,便是它了”

那管事急忙接过花盆,将它摆到了一旁的御桌之上,殿试三甲已经点出了一名

赵佶离开了臣品花卉的区域,来到了阵容最为庞大的民品花卉中间,这一回却是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却始终没有找到那能够力压群芳的一盆,大约有十盆左右的水准,都是极其接近

“嗯?”赵佶刚刚走过,又突然退了一步,把眼前一盆花拿了起来,一旁的管事急忙伸手去接,却是接了个空,赵佶直接将那盆花放到了地上,却是嫌它挡了视线

管事好奇的去看那盆被遮住的盆花,只见那花株如草,如此低矮,却难怪会被前面的盆花给遮住了枝叶

管事一番打量,却也没看出这么一棵野草一样的小花妙在哪里,此时赵佶却已经将这一盆花拿到了手中,凑近了一番细细观瞧

赵佶看着手中野草一样,只是孤零零挂了一朵小花的草本瘦株,只觉眼前便是一位纤纤玉质的山中佳丽,虽然布衣荆钗,却难掩天生丽质

赵佶一脸兴奋的回去向管事道:“这株花草朕从未见过,你查查薄子,看看这花属于什么品种?”

管事翻了几页停住,又对了一下眼前的编号花牌,这才道:“回陛下,这花在所录品种一项,却是空白”

“哦?那便是无名野花了?”赵佶又道,“那你再看看,这花可还有什么注脚名目?”

“回陛下,这花有个自注的名目,叫做‘良家子’”

“哦?”赵佶目中一亮,“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这是杜甫诗《佳人》中的头四句)妙,哈哈,大妙”赵佶朗声大笑,“朕办这七夕斗花会,却是要替这天下的有情人祈福,愿他们都能得其所愿终成眷属,这‘良家子’却正配得朕的‘十年寒窗’这民品头名,便是它了”说着将花盆递与一旁的管事,让他放到了御桌之上

三甲已出其二,赵佶的脚步已经到了皇品花卉前

皇品花进士只有二十本,此时一字排开放在那里,却是一目了然,几乎全部都是株形高大的牡丹,一股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李禾也屏住了呼吸,因为那二十本花木之中,正有他熟悉的那一盆“王后同枝”

很快,赵佶的目光便在紫黄同株的“王后同枝”与一盆绿牡丹之间睃巡起来,显然是要在这二者之间择一优者胜出

李禾的一棵心已经拎了起来那绿牡丹株高足有一人半高下,在这一片株形高大的牡丹之中,也是鹤立鸡群,远远望去便有夺人先声之效,那花盆是由整块的红珊瑚精雕而成,只这花盆的价值便要让人咋舌

人群中,蔡京捋须微笑,露出一脸的自得,显然是对自己这盆绿牡丹很有信心

但见枝头上一朵朵绿牡丹,一个便有那小盆大小,这一株下来至少也有百朵之多,这炎炎夏日之下,只一见这满株绿色,便似乎清凉不少,那巨大花盆之上,是雕了数条巨龙在波涛之中兴风作浪,盆沿上雕了四个篆字

“碧涛万倾?”看了这四个篆字,赵佶回身一笑,道:“这便是此株绿牡丹的注脚名目?”

“陛下圣明”蔡京昂声回答,一脸自得之色丝毫没有收敛,显然是笃定自己的这盆绿牡丹必占魁首

也难怪他会如此自信,这盆绿牡丹,可是他请了高人作法,施了仙家法术,这才能在夏日里看到这等高树一般的牡丹奇株花盆也是请了开封最有名的雕刻匠师精雕细琢,那海中的条条巨龙,便似随时都会从盆壁上冲出来一般,朵朵浪花是能够让人感觉到阵阵扑面的水汽凉意,端的是鬼斧神工

赵佶微微一笑,却突然向旁边管事问道:“看下花薄之中,那株姚黄魏紫并蒂共株的,可有什么注脚名目?”

“回陛下,这盆牡丹也有个注脚名目,叫做‘王后同枝’”

赵佶眉毛一挑,把眼看了蔡京,道:“你可知,你这一场输在哪里?”

蔡京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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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物极

蔡京一听那“王后同枝”的名字,心里便“咯噔”一声

赵佶此番开这七夕花考,便是要那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便如科考时的立题一样,与“王后同枝”的切中题目相比,自己这盆“碧涛万顷”却根本是离题万里再吃赵佶这一问,哪还不知自己这盆“碧涛万顷”却是大败亏输,这一下面子上却有些吃不住了,只是低头拱手,压着火气道了一声“陛下圣断,臣心服口服”便退到了一边,生他自己的闷气去了

那边李禾却是差点儿跳了起来,五指握拳重重一挥,当真是替自家兄弟高兴

三甲已出,至于谁是状元……深知赵佶脾性的群臣,此时都没人去猜,只有那因为自家落选的,心中暗自腹诽:“‘王后同枝’?倒是拍得好马屁”

不出群臣所料,好大喜功的赵佶,果然点了那甚得朕心的“王后同枝”作为花中状元,其后“十年寒窗”、“良家子”,依次为榜眼、探花

这时赵佶却是轻咦一声,群臣中有那眼尖的也看出了门道,纷纷露出一脸的古怪

桌面上并排放着的三盆花,那花盆竟都一模一样

李禾这时也是眼睛一动,旋即便是一阵狂喜,这紫砂胎的陶盆上,以黑釉绘了墨竹的图案,却是自家兄弟特地在窑场专门定制的,别无分号,这说明,这三甲花卉竟都是出自张青一人之手

赵佶正在奇怪这三盆花卉怎会用了同一款花盆,身旁却又有一人发出一声轻咦,赵佶以为他与自己奇怪的是同一件事,便转过头来,却见那人开口道:“陛下,臣想知道,这株‘王后同枝’是由何人栽培而成”

“哈哈,元妙先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赵佶一见开口那人,便不由打趣起来

那人一身道袍,竟正是那日飞去川西斩杀飞僵的神秘道人

这道人名叫林灵素,元妙先生是赵佶赐他的号,是现下赵佶近前最炙手可热的御前仙师,此时赵佶跟他说话,他一双眼睛却还在直直地盯着那一盆“王后同枝”,心中震憾莫名:“好浓的龙气,难道是真龙血脉?可谁又会拿龙血浇养花卉?”

直待赵佶又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一见赵佶仿佛已经知道这“王后同枝”的出处,不由奇道:“陛下难道已经知晓这盆花状元出自何人之手?”

“然”赵佶把脸一扬,却是叫来了这盆“王后同枝”的主人,吩咐他与自己背对背站好,同时在纸上写下养出这盆花状元的花匠名字

二人转身,只见两张白纸之上,同时墨迹淋漓的写着四个大字:花匠张青

“元妙先生以为然否?”赵佶一脸显摆的看向林灵素

林灵素在一旁看得一脸狐疑,心中暗暗寻思,只道这人既以龙血养花,一身修为定是神鬼莫测,若是随便以法术窥伺于他,却怕被发觉后触怒了对方,到时平白惹下个对头,反而不美不禁有些奇怪这赵佶是怎么知道那花匠身份的思忖半天,却也没想出个中奥妙,便向赵佶道:“陛下长生帝君降世,非小道微末小术能够企及”说着深鞠一躬,却是求饶了

“哈哈哈哈,仙卿过谦了,朕也是一时取巧偶然瞧出了个中玄机而已”赵佶美得鼻子都快冒泡儿了

“哦?”林灵素眼睛一亮,“不知这个中玄机,陛下可愿赐告?”

“哈哈,今日在场的众位爱卿,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自无隐瞒的必要”赵佶拿眼一扫群臣,下边立刻配合着响起一片山呼:“臣等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哈哈,”赵佶抬手下压,示意群臣安静下来,这才道:“不谢东君意,丹青独立名,莫嫌孤叶淡,终究不凋零这首诗,是当年关云长身在曹营时,寄给他大哥刘玄德,表明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决心,众位爱卿可想起这诗是怎么瞒过曹操的检查寄出去的吗?”

“啊呀”群臣这才恍然大悟,有那性燥的直接拍了大腿

这首诗,为了瞒过曹操的检查,寄到大哥刘备的手中,却是被关羽画成了一幅风雨竹,以竹叶作那字的笔画,画中藏诗,成功让大哥刘备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这幅竹中藏诗的风雨竹后来被刻成石碑,称为关帝诗竹碑,一直流传后世

在场的都是文人出身,哪有不知道这首诗的来历的,此时再一看紫砂花盆上那用黑釉画就的竹叶,分明便是“花匠张青”四个大字

这赵佶人虽荒唐,却当真是一等一的才子人物,在场群臣之中不泛当世才子,却只有他一人看破了这花盆上竹中藏字的奥妙

李禾面露狂喜,心里知道,这一回自家兄弟却是想不出名都难了,一想到自家兄弟一番心血终究没有白费,一张黑脸兴奋之下已是成了枣红颜色,倒是与那竹叶诗的作者,面如重枣的关云长有得一拼了

给百名花进士的主人一一授予奖励后,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当众过了一把才子瘾的赵佶,出言邀请在场所有人等参加今晚的七夕御宴,张青也在受邀之列

这场过千人的大宴,自华灯初上时便开始准备,直到天色全黑满天星斗时,这才准备完毕,宾主依次入席

赵佶的兴奋劲儿现在还没过去,见大家已经入坐,便起身拿起酒杯道:“今日这第一杯酒,便敬那天上一年才能相见一次的牛郎织女,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说罢将酒水扬上天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千人齐声拜倒

赵佶又拿起一个酒杯,道:“今日天上有位牛郎,朕的身边,也有一位,这第二杯酒,便赐予朕的牛郎”说罢便将手中酒杯亲自递与李禾

李禾一饮而尽,宾客纷纷叫好

赵佶又自托盘中拿起一杯酒,道:“这第三杯酒,却是赐予我本次花会的头号功臣,花匠张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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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必反

一旁的内侍听了,连忙一溜儿小跑到了外边儿大门口,把张青给领了进来

张青虽然是赵佶点名要见的,可他一介细民无官无爵,被宣来后便一直在宫门儿口侯着,只等赵佶开口说要见人了,这才立刻有人去宣他晋见

赵佶远远的看见内侍领了一人自园子门口进来,便转头对李禾道:“贤卿,看你的了”说着一做手势,便有事先得了嘱咐的宫人放出了一只白鹤

却见那白鹤口中衔了一个卷轴,那卷轴却没展开,只是由鹤嘴叼着上边的挂绳

李禾抬头瞅了一眼,便自腰间摸出一只金色的弹弓,正是赵佶那天禁军大比之后,赐给他的

一旁早有宫人拿了托盘在那里侯着,盘上都是一个个药丸大小的各色弹子,也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李禾取了一个色作黄白的弹子套上弹弓,“啪”地一下射了出去,正擦着那鹤嘴叼着的卷轴奔上了夜空

却见那卷轴被这弹子一擦,竟是起了一点火星,随即这火星便顺着一条捆线烧了上去,哗啦一下,随着捆线烧断,那卷轴一下展了开来,此时宫中灯火通明,却见那轴卷黄绸面上,正书了四个瘦金大字:花匠张青

看着圣旨专用的黄绸上,那一方红色大印,群臣之中便有那瞳孔一缩的,却原来这黄绸之上,不只御书亲提,竟还用了颁发圣旨时才会用到的那一方御玺

这一下可不比官家闲来书写的字画,却是有敕封的意思在里面了,以后这花匠张青四字,便是御笔亲封的金字招牌,就冲这用了颁旨御玺的四个字,打了花匠张青四字的花木,说价可十倍那还是少的

赵佶的花样还不止于此,却见那卷轴上的捆绳烧断后却依旧向外喷着火星飞燃烧,此时已经自断开处分别燃到了上方画轴的两端

“哇”宾客们一阵惊呼,却见那画轴两端同时喷出彩色焰火,竟是瞬间将那黄色绸面映得七彩缤纷恍若梦幻

这还没完,李禾射完那一颗弹子后,便手若旋风,只见那托盘之中彩色弹子不断减少,却无人看清李禾是如何将这些弹子射出去的

不知为何,那人影可见的弹子虚影,便都是自那卷轴喷出焰火的两端擦掠而过

可很快,人们便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哇哦”看着射向空中的弹子,几乎是在同时炸散开来,在空中喷成了一朵朵焰火花形,竟然还能够辨认出那一朵朵焰火花朵的品种来:有莲花、牡丹、菊花……

这却不是最让人惊讶的,那一朵朵同时绽放的焰火花朵,竟在空中排出了四个大字:王后同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被这一手焰火绝活震惊的宾客,这一回可是发自真心的山呼万岁

“哈哈,众卿请起,快快请起”赵佶大笑着把手一抬,却当真有了些志得意满的意思

李禾射上天去的弹子,竟都是外面裹了一层硫硝的火药丸子,方才每次发弹必要那弹丸擦着卷轴上喷出焰火的地方,便是要引燃这些焰火弹丸

而第一颗被李禾射燃那卷轴捆绳的,却是一只外面裹了白磷的焰火弹丸,那绑着卷轴的捆绳,则是一条中间夹了火药粉末的药捻引信,弹绳高相擦的瞬间,那弹丸上的白磷一下燃起,将二者同时引燃

其后李禾又利用卷轴喷出的焰火,相继引燃了射上空中的焰火弹丸,而最难的,却是让这些飞上天去的弹子在空中排出四个大字的瞬间,同时绽放焰花,这份控制力,便是那并非普通人的林灵素在一旁见了,也是暗自心惊

李禾并不知道,这却是自家那三颗道心同时突破至心苗境所带来的好处,且这三颗道心由一道锄意贯通其间,添不少妙用

要知道,上古炼心一道,能够同时凝就数种道心的,已经是极少数,且这些道心,同一时间最多只能使用其中两种,若要同时运使两种以上的道心,却是要将一种专门的分心术修炼至大成才行

而李禾此时,因为这三心由一意贯通,却是可以同时拥有道心无畏的波澜不惊,道心通明的洞若观火,与道心惟微的洞察秋毫,三种道心此时已经完美的圆融无间,效果却是比那用分心术同时使用的数种道心还要完美

这让林灵素这位来历神秘的高道都心惊不已的控制力,却还远远没有达到李禾此时的极限

射完这一轮弹弓,李禾便急忙把眼看向了门口方向这些焰火弹丸,可是他为了给自家兄弟长气,趁着晚宴准备的时候,特地赶去了矾楼一趟,通过李诗诗在矾楼的特殊地位,这才从那位曾半街曾掌柜手里,拿到了这些极品焰火,又临时稍加改动,这才搞出了此等大场面

果然,得了脸面的赵佶,看着自远处匆匆走来的张青,那简直便叫一个顺眼加眼熟,等等,眼熟?

“张青?”赵佶一见张青面貌却是一愣,没想到竟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花娘子”,心里立刻大乐,不由打趣道:“哈哈,正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花娘子别来无恙啊?”

“细民张青见过陛下,”张青衣襟一撩大礼拜了一拜,这才跪在那里恭敬回话道:“陛下日理万机,今日竟还记得张青,细民惶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周围人等一见,又是不要钱的一通马屁奉上

“哈哈,”赵佶自得一笑,接着却又摆出一付礼贤下士的态度,道:“张青啊,朕想聘你做这内廷花木供奉官,总领皇家宫苑一切花木用度,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周围桌上立时传来一阵儿惊讶的唏嘘声响,这一个管着皇家花木的买办总管,看着官儿不大,可要知道,赵佶这皇帝最好什么,就是这些个奇花异石古玩字画这类艺术观赏性极强的东西

只看这位官家,只为了搜罗几块入眼的石头,便专门派人去苏杭主持了应奉局,有那浩浩荡荡的运石船队号称“花石纲”者,这些年间,由这花石纲造就的高官不知凡几,此时独揽朝纲的蔡京,便是凭了这一路花石讨得赵佶欢心,这才生发起来,还有极受赵佶宠信的朱勔父子,都是因了这花石纲才高官得做

现下只要是与花石纲有关的职位,不论品阶,那都是肥差中的肥差只要能跟这花石纲搭上关系的,最差的,只消两年,也能够在开封置办下一处豪阔宅院

以张青在此次斗花会中表现出的能力,若真由他领了皇家花木的供奉官,想要讨得赵佶的欢心当非难事,几年之后,怕便又是一位蔡京式的人物

蔡京面上是一阵阴晴不定,显然也是发现了张青对他的威胁

张青刚要答话谢恩,却突然听到边上一声大喝:“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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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兄弟

张青一扭头,便看到一人正戟指怒目对着自己,一呆之后,竟也道了一句:“是你?”

酒桌间走出一身材高大的官员,目如毒蛇地盯着张青道:“小张四郎,你可把童某想得好苦”

全场过千人,竟都被这话中的怨毒之意激得打了一个冷战

“铜串子,你还没死?”张青双目赤红面欲滴血,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竟是已经有了发狂的征兆

“童卿,这张青是你的旧识?”赵佶一见势头不对,急忙出面迎了上去,那身材魁梧的官员,正是被赵佶视为肱股的童贯

“陛下可还记得六年前杭州那场狂魔血案的元凶小张四郎?”

“啊”赵佶一呆之后,便似一只受惊兔子一般,唰地一下便蹿了出去,一下躲到了童贯身后

“啊”几乎便在同时,张青也是一声大叫,面目扭曲着便冲向了童贯

“保护陛下”童贯大喝一声,却是抄起身边一把椅子,便要张青抡了过去

“哗啦”张青避也未避,任由那把椅子结结实实拍到自己头顶,一把檀木椅子瞬间散架,张青却连头发都没有伤到一根儿

“啊”看到魔神降世一般的张青,刚刚鼓起一点勇气的童贯,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一场噩梦之中,一声尖叫之后,却是浑身打起了摆子,一股热流不受控制的自裆中涌出,张青五指成爪,已经当头抓了下来

“叮”张青五指已经插到了童贯的头冠之中,却突然手臂一震,竟是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声响,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击到了手掌,这一爪下去却是被荡得偏了一偏

“啊”童贯发出一声惨叫,一条左臂却是被整条抓了下来

“啊”躲在童贯身后的赵佶,被断臂处涌出的鲜血喷了个满头满脸,自小到大便是连杀鸡都没见过的赵佶,天生便有晕血的毛病,这尖叫只得半声便戛然而止,竟是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旁人只见到皇帝满脸是血的倒了下去便不再动弹,哪里知道是赵佶晕血自己被吓晕了,都以为他被那张青给杀了,场面立时大乱

“咻……砰”一颗橙色的焰火信号在空中炸了开来,开封城内的禁军营地,立刻敲响了警锣,一队队禁军在长官的催促下,疯了一样向皇宫涌来

“快,再快一些”一位禁军统领一张黑脸此时已成了白色,明明是七月酷暑,却只觉如坠冰窟,那橙色焰火,是只有危及皇帝生命时才会用到的

张青手掌吃这一击,却是猛然回头,正与一双眼睛撞了个正着,一把小巧飞剑正被林灵素收回袖中,方才那一击荡偏了张青手臂的,正是这位处处透着神秘的道人

林灵素此时竟还有心情对着张青淡淡一笑,手中拂尘一甩,一股子仙家气派扑面而来,只可惜现在的张青已是理智全失,只知这人攻击了自己,要杀,却根本无法欣赏他的仙家风度,喉中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竟是舍了身边的童贯,向着林灵素扑了过来

此时宫中当值的侍卫已经纷纷赶到,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大队禁军也正自宫门涌入

“放箭”就在张青冲向林灵素的时候,李禾一声大喝

此时他还领着一个御前侍卫统领的虚衔,虽然他一直没搞清自己能指挥几个人,可此时本就剑拔弩张的场面之下,这一声放箭,却仿佛引燃了火药桶的一颗火星

“放箭放箭把他给老子射成刺猬”皇帝被杀,这些当值的大内侍卫第一个便脱不了干系,此时得了李禾提醒,便仿佛是在快要淹死时看到水面上飘着一棵救命稻草,也不管有用没用,反正那杀驾的混帐不让自己活,自己便先要了他的命再说一个个竟都红了眼睛发泄一般的一通乱射,也不管什么误不误伤,张青身周三十步的地方,全数都被箭雨覆盖

张青依旧不闪不避,只听得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那些箭支便仿佛射到了一座铜钟之上,再看张青身上,除了一身衣服成了千疮百孔,皮肤之上却是连个印子都没留一个

那林灵素却没有张青这等刀枪不入的好身板儿,一见这箭雨,立刻大喝一声:“缠”手中银丝拂尘瞬间长至数丈,将袭到林灵素身周的箭支一一卷落下来

此时的张青,正腾身空中,鹰隼一般向着林灵素扑击而下,却忽觉背后一热,一股大力自背心传来,原本已经开始下落的身体,再次开始向着上方飞了出去

“咣”直到这时,场中众人才听到一声撞钟巨响

“杀”李禾在空中还横着身子,保持着一个凌空踢踹的姿势,满脸杀气地看着那被他一脚踹飞的张青背影

再看张青,在空中竟如那奔月嫦娥一般,化作一道黑点儿没入夜空之中,也不知飞去了哪里

“牛侍卫是刺客同党,抓住他”

李禾一扭头,正看见蔡京在那里大嚷他本就不善作伪,这一番明为杀贼实为救人的做作表演,哪里能够蒙混过蔡京这等老奸巨猾的一双毒眼,那林灵素是赶在蔡京出口之前,便把那拂尘一抖,万千银丝瞬间再长三丈

“困”随着林灵素一声斥喝,万千银丝在空中瞬间交错成了一张巨网,向着李禾当头罩下,有那一把正刺向李禾的精钢长枪,正好被这银网挂了一下,却竟是瞬间被那银丝割成了一地铁片

李禾不退反进,直接便向林灵素的身体冲了过去,这一回手中拿的不再是短剑,而是药锄,右手一划,方才那割铁如泥的银丝巨网,却仿佛突然变了蜘网一般,被这不起眼的锄头一扯便破

“啊呀”林灵素一声怪叫,心疼地一抖拂尘收回了银丝巨网,再看掌中拂尘,却是成了一把半秃的废物

“疾”林灵素大袖一抖,便射出了一柄桃木小剑,身形同时暴退口中疾喝:“爆”

“呃”林灵素双眼圆睁,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禾拿着自己射出的那把附有雷法的桃木小剑,那剑竟然没有爆炸,不容他再去细想其中原由,李禾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面门之前

“砰”被李禾一拳击中的林灵素,全身呼地一下燃起了火焰,再看他时,却哪里有什么人影,根本便是一根儿正在燃烧的桃木桩子

“替身?”李禾心知不妙,栽倒一般向前趴下身体,左手一抖,便将方才那柄林灵素送他的桃木小剑,自右腋之下射向身后

却听身后果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李禾趁势转身,正看到林灵素被自己打出的那把小剑逼得身形暴退,根本不敢与之相触

李禾促狭一笑,大喝一声:“爆”

“砰”桃木小剑撞上林灵素身体的瞬间,那身体竟又成了一截燃烧的桃木,小剑根本没有爆炸

“哈哈”看着林灵素被自己唬得白白扔下一具桃傀替身,李禾开心大笑

“小辈找死”林灵素恼羞成怒的声音自高空之上传来

“莫卖老,卖老遭雷劈”李禾也不知此时张青究竟出城没有,故而一反常态,装疯扮狂摆出一付嚣张嘴脸,对着空中比出了一根中指

“轰”一道粗如手臂的闪电自空中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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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禾就要离开开封了,兄弟们推荐壮行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义气

再看李禾方才立身之处,一个粗如井口的深坑正飘出缕缕青烟

“轰”又是一道闪电打了下来

“轰,轰轰轰轰”一道道闪电追在李禾屁股后面疯狂劈下

这一下原本对李禾围追堵截的侍卫们,却是避之惟恐不及,李禾所到之处,立刻清出一片空地

“铮”李禾腰间短剑发出一声鸣响

“什么,你说你能吞下这些美味?”李禾一扭头,又看见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铮”短剑再次发出鸣叫

“你确定,这些可不比方才那把小剑,你吃不吃得下啊?”李禾还是有些不放心,方才接下那把桃木小剑,那剑上的雷法没有爆炸,却原来是被这“噬灵”给吃了

“铮,铮铮”噬灵开始抗议了

“那个,好”李禾又扭头看了一眼空中那已有小腿粗细的闪电,在身后拖出一道虚影,却是冲进了一处大殿之中

这“噬灵”的秘密,李禾可不打算让林灵素知道,有了这大殿遮掩,才敢让“噬灵”尽兴大吃

“轰,轰轰轰轰”林灵素这一回是动了真火,也不理雷劈皇宫大殿会有什么后果,几道闪电下去,便将那一处巍峨宫殿给劈成了一片废墟,却见一道人影从那废墟之中蹿了出来,一溜烟儿的又逃到了另一处宫殿之中,林灵素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李禾先前大竖中指的嚣张,与此时四处逃窜的猥琐,实在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

“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林灵素就没见过一个人前后风格可以反差这么大的

李禾却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是否高大,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拖,拖时间,拖到自家兄弟彻底平安为止

此时的张青已经到了开封城外,这一回却不是撞破城门铁闸出去的,李禾那一脚之威,竟是直接将他送出了开封城去

理智全失的张青,落到城外后,根本不知方向路径,只是野兽本能一样的往那山林茂密之处逃窜而去

“轰”又是一道闪电劈到了皇宫之中

偌大的动静,整个开封城都被惊动了,天上一年一会的牛郎织女星已经没人看了,大家都踮着脚看着雷劈皇宫的壮观场面,这可比方才皇宫中放上天空的焰火好看多了

“这是上天示警哇”一位老者道

“六贼(指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六大奸佞)不除,天下不宁,只希望官家能够及时醒悟才好”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也在一旁叹息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在连着毁了七处大殿后,李禾一路逃窜,又进了一处大殿之中

“哼”空中的林灵素一声冷哼,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正在逃窜的李禾,齿缝中挤出一丝阴风也似的声音:“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贫道倒是不好再藏私了”说罢一下扯开胸口衣襟,将手抓在自家胸口猛地一扯,却竟是自檀中大穴中抽出了一枚白骨楞椎

便在这骨椎抽出的瞬间,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便自他身内汹涌而出,这林灵素竟是一直封印了自己的部分修为,此时封印揭开,周围空气竟都响起一阵啪啪声响,却竟是那无形威压造成的气爆声响

“轰”一道碗口粗的雷电直接将整座宫殿轰成了一堆渣子

李禾越逃越是心惊,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林灵素连连使出大威力的雷法攻击,此时不仅没有力竭之意,反倒越打越是生猛,那一道道闪电由初时的儿臂粗细,已经长至现下的碗口粗细

见到林灵素的第一眼,李禾便觉得此人神秘非常,此时想来觉得他身上似乎隐藏了什么秘密,这稍一分神,拿着噬灵短剑的左手却是稍稍偏了一偏,那剑尖没有完全接正闪电,却是让那一道粗如碗口的闪电,擦到了手腕

“咝”李禾只觉手臂一酥,手中短剑险些便要拿捏不住麻烦的还在后头,那电光入体之后,竟是瞬间分裂成了一道道细如牛毛的袖珍闪电,沿着李禾的体内经络一路席卷,疯狂破坏着李禾体内的经脉

李禾从诗诗那里已经了解到一些修者的基础知识,立刻意识到这些牛毛闪电的歹毒,若是任由这些牛毛闪电随着气机运转流遍全身经脉,自己纵然不死,也会成为全身经脉尽毁的废人

李禾心念一动,掌中立觉一股绝大吸力自“噬灵”剑柄上传出,却是他要噬灵短剑赶快吞噬掉自己体内的这些危险闪电

却不想那些牛毛闪电所过之处,已是经脉尽毁这便如同过河拆桥一般,“噬灵”短剑追在那些牛毛闪电后面,却只能看着一座座桥梁被毁,自己只能隔岸兴叹,发出的绝大吸力,却根本被那些毁掉的经脉堵在了外面

以李禾毫无炼气基础的修为,这却是他此时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没想到却根本行不通

“轰”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这一回李禾因为经脉受损,心思反应过来,身体却是慢了半拍,左臂又擦到了一丝闪电

因为道心无畏的作用,李禾面上无悲无喜,其实那些牛毛闪电所过之处,体内经脉却如刀割一般痛彻心腑

李禾双足一顿,自倒塌的宫殿中冲了出来,一头扎入另一间宫殿之中,这一回却没有再等着闪电劈下后举剑吞噬,而是以快的度冲出了这座大殿,折向了另一座宫殿

如此几次快转折,李禾已经冲到了一座紧挨宫墙的大殿之中

“轰”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屋塌的的同时,李禾纵身一跃便出了皇宫

直到此时,李禾才开始使出了羽体的全部威力,在开封城中的屋顶之上飞掠而过,一步纵跃,便可掠过十数栋大屋的屋顶,不过数次眨眼之间,便已到了开封城的城墙之下

此时各大城门早已关闭,又因为皇宫惊变,便是铁闸都已经放了下来,城门口是由一队队的禁军直接接管,此时正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有人”有那神箭手,还是发现了屋顶上的李禾,急忙开口示警

“放……”长官的箭字还没出口,便看到一道人影,双足一顿,竟是焰火一般射向了天空,再看他时,竟然……已经跳过了城墙

那些亲眼目睹李禾一跃纵过城墙的军汉们,在回过神来的瞬间,都是一般打了个激灵灵的冷战

直到这时,那林灵素才驾了一朵云头追了上来,李禾之前为了给张青拖延时间,一直放慢度与他周旋,这一下突然使出全力,却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云头之上,林灵素面色阴沉,只把右手一抬,抖出了一幅画轴,画中的金甲神人自画中出来,迎风一晃便化作了十丈高下,凌空踏步,却是一脚向着李禾踩了下去

“轰轰轰轰轰”同时数道闪电击到李禾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瞬间封死了他的所有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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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给力啊,用推荐给李禾砸出一条路

第一百二十章 井底

“吼”李禾避无可避,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巨吼,身形暴涨,瞬间化作了一头巨熊(罴),一掌托天,竟是与头顶那小船般大小的脚掌硬憾了一记

“砰”一声巨响之后,那巨灵神人竟是一下消失不见,林灵素掌中那幅画轴也同时燃烧起来

李禾这一击之力,显然已经远远过了那画中神将的承受能力,竟是连他寄身的法宝卷轴都一并毁去便是连那在经络之中肆无忌惮的牛毛闪电,也在变身之后被暂时压制下去

李禾这时才稍稍有了一丝间隙打量周围的地形,却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方才他那一脚将张青送出城外是东北方向,逃遁时便有意朝着相反的方向一路奔逃,此时却是到了开封城外的西郊一带

不远处,便是张青居住的那一片菜户区

李禾心中一动,一边避让着林灵素的攻击,一边忽左忽右,却是以一个之字路线,隐蔽的接近那片菜户区,及至已经到了那片菜户区附近,就在林灵素以为他要逃入西郊那片山林中时,李禾突然身子一扭,一下消失在那片菜户区的房舍之中

空中林灵素却是一声冷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手指一弹,便自袖中放出一枚琥珀,却见那琥珀之中正粘了一只通体都作血色的蚊子

林灵素把手一指:“分”那琥珀瞬间消失,中间的蚊子竟是一下变作了成百上千,在空中嗡嗡作响

“搜”林灵素一声令下,那群血蚊便瞬间散开,同时向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

几乎与此同时,一道人形黑影自张青家的院子里攸忽出现后又一闪即没,只有院中微微颤动的井绳,证明方才确乎有人来过

李禾一头扎进菜户区后,便又化为了人形,倚仗自己对这里的熟悉,悄声无息的潜进了张青的院子,四肢撑着井壁,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潜入了井底

强忍着刺骨寒意,李禾一路下到井底,进到那处甬道之中,这才终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方才那一下变身看着生猛,以李禾此时不过炼体一重的修为,却其实根本不能持久,且变身威力大消耗也大,一路奔到这片菜户区时,已是强弩之末

李禾靠着甬道墙壁,胸口巨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部肌肉不时还会抽搐一下,方才变身神兽时,又硬挨了两记闪电,当时以神兽之躯还勉强压制得住那电光入体后分裂成的牛毛闪电,此时恢复了人身,却只觉一身上下都仿佛要碎掉了一般,那些牛毛闪电几乎充斥了全身上下,疯狂破坏着他的一身经脉

李禾强撑着站了起来,这甬道入口显然还不够安全,以李禾此时的修真知识,也知道那林灵素的一身修为,至少也在金丹之上,甚至……虽然无法解释原因,可李禾的战斗直觉,让他总觉得自己面对的林灵素,根本没有使出他的全力,便是自己与诗诗联手,也无法与他正面抗衡,只有借着这禹宫中的禁制之力,才有可能摆脱他的追杀

进了禹宫之后,李禾还是不敢停下,一路跌跌撞撞的向着深处走去

禹宫之中,那愈接近祭坛,修者一身修为便愈会受到压制的事情,诗诗已经告诉了李禾,此时李禾的目的地,便是那座封存着大禹尸体的祭坛,只要进了祭坛,除非禹的血脉,否则便是再强横的修为,也要被禹宫中的力量压制得一丝不剩,与普通人没有任何两样

到了最后,李禾几乎便是本能的迈动双腿,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走到那祭坛面前,却是再也无力攀登,身子一软,额头砰地一声撞到九天玄铁的台基之上却是终于一下昏死在祭坛脚下

“吾之血脉,传吾道统”

彻底陷入昏迷前的瞬间,李禾似乎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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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便在李禾昏死的同时,林灵素也通过那奇异血蚊,找到了李禾留下的气息

看着面前的寒井,林灵素却是露出一脸的冷笑,大袖一抖便飞出了一把不过半尺的油纸小伞

“遮”林灵素敕令出口,便见那小伞瞬间变作正常雨伞的大小,悬到了他的头顶

林灵素凌空踏步,徐徐沉入井中,头顶那雨伞下方滴水不进,这油纸雨伞显然是一件避水的法宝

“哦?”看着开在井底一侧的甬道入口,林灵素眉头一挑,却是露出一脸的不屑,举步便往里面走去,行至尽头,看到那石门,眸中一闪,伸手轻触入口,掌缘周围立刻现出了一片金色涟漪,那门口的隐形禁制竟是被他一眼看穿

“雕虫小技”林灵素露出一脸的不耐,稍稍退后两步,一抖手便是一根银针飞出

“锥”

飞在空中的银针应声变作了一枚银锥,刺入结界,便听到啪地一声脆响,再看那道无形结界,竟是现出了一道道金色的龟裂纹路,有如琉璃一般,一下碎了开来

若是有那见多识广的修者在场,怕便会惊呼出声:“如意针?”

这如意针据传是由一块生出了灵性的海底神铁所化,能大能小,甚至还能够如意变换各种形状,却又同时是天下至坚之物,据说连九天玄铁都能够攻破,说是仙家至宝,却也绝不是夸张

如意针在修真界消失已有百年之久,今日却突然在林灵素手中重见天日,这道人的真实身份,却是愈发神秘了

一招便破掉了石门入口的禁制,林灵素目光一冷,却是想起了李禾带给他的羞辱,鼻中发出一声冷哼,推门而入,心中已经开始思索起捉到李禾后泡制他的手段了,却没有觉察身后刚刚被他攻破的禁制结界,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却是恢复如初

这甬道并没有多长,一眼便能看到尽头,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林灵素一见尽头那道玉门,便已断定李禾已经逃了进去,却是把手一背,一脸自负的逍遥迈步,欣赏起两边的壁画来

“嗯?”看着眼前这些画面,林灵素忽然心中一动,只觉得哪里似乎不对一回头,却发现进来时的那扇石门就在自己身后,虽然没有计数,可这些时间自己走了至少也有数十步,竟然还没离开门口?

林灵素心中一凛,他自家便是符阵高手,虽说方才确实有些大意,可能够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便着了道的,这石门之内绝不简单

“吱嘎嘎……”便在这时,那敞开的石门竟是自动合拢

“不好”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让林灵素面色大变,足尖一点便要向着门口飞扑而出,可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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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看,林灵素是几重修为的高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百族

“砰”随着两扇石门彻底关死的一声响动,林灵素只觉眼前景物突然大变,自己突然来到了一处无边无际的原野之上,远处数座火山正在喷发,那火山灰烬在头顶形成了滚滚乌云,脚下隐有滚雷响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大的地震再看周围……

林灵素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无数身高在自己两倍以上的高大战士,正面色不善的向自己逼了过来

“罗刹族?”看着一队男子丑陋女子却俊美异常的战士队伍,林灵素瞳孔一缩

“夜叉族?”一转头,林灵素又看到了另一队战士

“嗷呜”一声巨吼之后,大地开始震颤起来,远处,林灵素竟看到一座座移动的小山向自己这边奔了过来,竟是一队地行龙兽向着自己这边奔了过来

那龙兽背上一个个似乎生了金属额头,头上长了两只小角的战士,看着林灵素,口中发出一串古怪字符,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喊些什么,可是林灵素敢肯定,他们对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善意

林灵素额头已经开始见汗,心中尤自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只在远古传说中出现的种族,不是都已经灭绝了吗?可已经冲到眼前的地行龙兽,已经不容他再多想

“轰”冲在最前的地行龙兽,一脚踏下,在林灵素方才站立的位置,留下了一个车轮大小的深坑

林灵素已经飞到了空中,看着脚下那一队队恐怖战士,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

地面战士见状,立刻哇哇大叫着向林灵素投掷出手中的武器,只见一根根还带着树皮的尖木,被这些远古战士当作长矛投枪掷向了空中,还有那一块块投向空中的石头,最小的也有脸盆大小

看得林灵素面颊一阵抽搐,慌忙避向一旁,头也不回的狂飞而去

总算飞到了一处看不到人烟的地方,林灵素胸口巨烈起伏

“哞”

还不等林灵素喘匀气儿的,一声好似牛叫的巨大兽鸣便在空中响起,只见一只生得一对肉膜蝠翼的鸟形龙兽,正从脚下的森林里飞了出来

“有翼龙兽?”林灵素瞳孔一缩,一股寒意自尾尖儿升起直窜后脑

那有翼龙兽身上竟也骑了一名战士,人身之上却是生了一只鸟头,看到林灵素后,便喊出一串古怪音符,见林灵素没有任何回话,便把两根手指撮到口中打了一声呼哨

“哞……哞”

林灵素面色大变,一只只骑着战士的有翼龙兽,自四面八方升上空中,眨眼之间,便被数十只有翼龙兽围了起来

最先发现他的那位战士,已经催着胯下的龙兽向着他冲了过来,手臂一抡,一杆石矛便掷了出来

“呜”石矛擦着林灵素的发角呜啸而过

“欺人太甚”林灵素面色忽然一狞,却是被人撵出了火气,一抖大袖,便放出一枚桃木小剑

“爆”林灵素一声怒喝

“轰”那桃木小剑在龙兽右眼处忽然爆炸

“哞”头部受到重创的龙兽,立刻发出一声悲鸣,打着转便向着地面坠了下去

这一下却是彻底激怒了这些骑着有翼龙兽的鸟头战士,同时向林灵素发起了进攻

“杀”林灵素此时也是红了眼睛,自家何曾这等狼狈过,口中爆出一个杀字,双手一举,掐了一个印决,猛力向下一扯

“嗯?”林灵素面色大变:自己的雷法怎么不灵了?

方才他追杀李禾时,便是用了这一招引雷决,勾通了九天之上的雷雨云层,引下闪电攻击敌人

便是这一迟疑,那数十头龙兽的攻击已经到了

“呼”只见那数十头有翼龙兽同时张开鸟一样的大嘴,向着林灵素喷出了一道气流

“唔,好臭”林灵素只觉胸口一窒,眼前竟是起了一片金星,身子一晃,险些便要跌下云头

那龙兽喷出的臭气,竟是威猛如斯

“死”感觉自己受到极端羞辱的林灵素,两只衣袖同时鼓荡起来,一枚枚桃木小剑不要钱似的打了出去

“轰轰轰轰轰轰……”连串爆炸之后,攻击林灵素的有翼龙兽都被炸了眼睛跌了下去

“哼”林灵素把手一背抬起下巴,正要作那独孤求败的派头,以解心头恶气,却忽觉空中一暗,一抬眼,便看到无数有翼龙兽遮天蔽日的向自己围了过来,脚下的森林之中,还在不断有龙兽飞上天空

“遁”林灵素面色大变,身影一虚,使了一个隐身遁法,便要偷偷溜走

那些龙兽背上的战士见到林灵素突然凭空不见,都是一片惊呼,互相招呼吆喝着,似乎是在询问这人到底去哪儿了

“一群蠢鸟”看着那些鸟头战士明显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林灵素嘴巴一撇下巴一扬,便大大咧咧的自两只龙兽之间穿了出去,却没有发现两头龙兽同时抽了抽鼻子的动作

“啊”那些战士正在交头接耳,却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不由齐齐转头,却见一道人影正从两头龙兽的屁股之间冲天而起

“哞”两只龙兽同时扑动翅膀,追在那道人影身后

林灵素在空中一边大口大口吐着鲜血,一边狂催体内灵力玩命逃窜

他也是绝顶聪明之人,此时也想明白了他被龙兽发现的原因

想来那些龙兽的鼻子便如犬类一般,嗅觉远较人类灵敏,自己一开始便被这些龙兽喷了一身臭气,隐身后那些龙兽虽然看不到自己,却能够闻到自己身上发出的味道

那两头龙兽是狡猾,明明早就闻出了自己的味道,却偏偏要等到自己已经穿出了包围,心灵最为松懈的一刻,这才突然发难,若非自己最后关头有所醒觉,自己这付身体怕已经被那两条钢鞭一般的巨尾给抽成一堆碎肉了

拼着加重伤势,林灵素连着数次加,又拼掉了几件法宝,这才终于甩脱了那一群有翼龙兽的追逐

此时的林灵素,已是面如金纸,呼吸之中是带上了一丝破纸吹风的哮喘声响,也不知肺部哪里受了重创

看着脚下一片起伏山地,林灵素却说什么也不敢再往下边儿落了,指挥着云头,只是一直向上飞去,自己则端坐云头之上,先是连着烧了数张符纸,把自己全身碎掉的骨头用法术接上,之后又连着往嘴里塞了几把灵丹,这才开始闭目调息恢复体力

云头继续向上飞去,已经穿过了两处云层

“呱啊,呱啊”便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热闹鸟叫

正打坐到紧要关头的林灵素,只得满心不悦地睁开眼睛,本是随意瞥出的一眼,却突然瞪大,一对眼球都似乎要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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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送礼

看着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幕,林灵素只觉头皮发麻,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云层之中,一座座小岛若隐若现,无数乌鸦正从岛中飞进飞出,那小岛竟是一座座巨大的鸟巢

而那乌鸦,竟都生了三足

“金乌?”林灵素这一回是彻底傻眼了,“这牠娘亲的到底是哪儿?”

那金乌显然已经发现了他,大叫着向他这边飞了过来

林灵素刚刚恢复一点血色的面孔,再次变得惨白一片

那些金乌体内的太阳之力,在它们飞起的同时,随着翅膀扇动,彼此呼应,在空中竟是织起一片无形大网,将林灵素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所有方位尽皆封死

若此时有修者闭上眼睛,只以灵力感知,便会觉得天空之中那飞起的一只只金乌,竟是如同一枚枚袖珍的小太阳,且这些太阳随着同一呼吸律动,竟是如网状一般连成了一体,在空中织成了一片太阳火海

林灵素绝望地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金乌群,这些金乌部落,便是在上古神兽成群的年代,都曾经造成过一场几近灭绝了整个世界物种的十日之灾

成群的金乌,便是上古最强横的神兽王者也要退避三舍,不要说带伤上阵,便是以自己全盛状态,也绝难接下这些成群金乌的一招之威

绝望之中,林灵素把牙一咬,双手一掐印决,却是要燃烧自己一身修为,强行引动九重天雷,做那最后一搏

“嗯?”林灵素面上一僵:如此高空之上,怎么还无法勾通九天雷府(神霄道雷法中,将天空中高低不同的雷云层划为九重,谓之雷府)?

林灵素双手急动,连着试了数次,竟是连第一重雷府都无法勾通:这地方难道没有雷雨天气?

“啊”随着这念头一闪而过,林灵素一声轻呼,旋即便是一脸茅塞顿开的狂喜:“是了,这地方根本就是一处洞天境,却根本不是完整的世界,自然不会有那雷府降雨”

“哼”终于弄清自己来到什么地方的林灵素,却是一扫畏惧之心,“一件洞天法宝便想困住我吗?”

大袖一挥,那如意针便又被他祭到了空中

“祭”一声暴喝,却见林灵素面色一紫,却是将心脉气血强行逆运,咬破舌尖,一股心脉之血便喷了出来,尽数被那如意针吸入体内

“铮”得了心脉之血滋润的如意针发出一声震鸣,原本通体银白的针体,针尖一点变成了艳红之色,随着这一声震鸣,如意针便似乎是一只被群狼藐视了的猛虎,面对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金乌之力,本能地发出一阵排斥,将弥漫虚空的金乌之力硬生生挤到了数丈之外

“汲”林灵素一掐印决,那原本被如意针排斥在数丈之外的金乌之力,瞬间倒卷,却是被那如意针给吸入了体内

“铮”随着又一声针体震鸣,突然吸入了大量金乌之力的如意针,通体放出橙红色的炽芒,便如同一根被烈火烧红的钢针一般

那针尖上的一点艳红,是有如一颗发光的红色宝石,剔透之中放出耀目血光

“破”林灵素一声叱喝,那如意针突然消失不见

“轰隆隆隆隆”一阵有若滚雷一般的巨响在林灵素的头顶上方传来

只见那封住了上方空间的金乌群,中间位置竟是忽然化作了一片火海,火海之中,一只只金乌竟是化作一团团火球陨落而下

那如意针竟是一下破开了上千只金乌联手织成的金乌阵网,整个天空都仿佛在巨烈摇晃

再看林灵素,竟是仿佛一下老了几十岁,形容枯槁之极,整个人老态龙钟得便仿佛随时都会去世的临终老人,方才血祭神针,竟是一下耗干了他的一身精气,眼见却是活不成了

哪知林灵素嘴角一勾,却是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头顶百汇穴上突然冲出一点白光直窜天际,那身体突然化作了一阵飞灰,竟是尸解而去

那炽白光点儿之中,一个拇指大小的人儿,正是他的元灵之身,只是不知什么缘故,这元灵之身竟是与林灵素本人的相貌大不相同

那元灵之身外面,却还有裹着一颗水晶珠子一般的透明晶体,与元灵之身还介于虚实之间的灵体状态不同,这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却完全便是实质一般

这是修为达到七重脱窍之后才有的“不灭晶舍”

六重元婴期时,虽然已经有了夺舍转世的能力,却还是需要一名八重分神期以上的修者施法护持,这才能够保有前世的完整记忆

而到达七重脱窍期之后,便因为在泥丸宫中凝出了这么一颗神光晶体,其间自成一方能够容纳灵魂的神识空间,可以作为神魂寄居之屋舍,元灵之身有了这晶舍保护,却是随时都能够自主夺舍转世

这林灵素竟然是七重脱窍期的高手,此时以尸解的代价,用一身精血血祭神针,破开金乌防御,元灵之身便在这不灭晶舍的保护之下电射而去,瞬间便冲出了金乌的包围

这不灭晶舍与元灵之身都是神识之体,度远较肉身为快,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看不到脚下的金乌了,可此时的林灵素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以全向着高处飞去

林灵素已经知道自己被困入了一件洞天法宝之中,便要一直向上,寻到这处洞天法宝的边界所在

“轰”一声巨响,整个天空便仿佛都颤抖起来

林灵素却是面露狂喜,那如意针终于撞上了这处洞天的边界

“祭”林灵素一声爆喝,口一张,一道缠绕着电光的耀目光点儿喷射而出,冲出了不灭晶舍的保护,没入高空之中

再看不灭晶舍中的林灵素,面色瞬间萎顿,原本拇指大的元灵身躯竟是一下缩到了小指大小,这一次,林灵素竟是以自己元灵之身的半数修为,魂祭了如意针

“轰”只听到高空之中又是一声巨响,整个天空的震颤却是比方才加恐怖,便似乎整个天空就要塌掉一般

“祭”林灵素再次吐出一点光华,魂祭如意针,小指般大小的元灵之身,竟是又缩成了豆芽儿大小

“轰”整个天空又是一下巨颤,接着便是一声东西碎裂的声响,空中,现出了一个黑色漩涡

林灵素面露狂喜,也顾不得连续两次魂祭造成的极度虚弱,全力催动不灭晶舍,向着空中的黑色漩涡一头便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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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啊兄弟们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关头

林灵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眼前景色一变,竟是重又回到了那石门之外的甬道之中,看着身后已经对自己无可奈何的那扇石门,林灵素不由张狂大笑

“哈哈哈……”林灵素刚刚响起的笑声戛然而止,不灭晶舍中的元灵之身,竟便保持着张口大笑的姿势僵在了那里

一阵阵仿佛能够冰冻灵魂的彻骨寒意,让林灵素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玄水?”林灵素张开的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怎么,怎么会?”眼前一黑,林灵素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时水晶珠子一样的不灭晶舍之中,那豆芽儿大小的林灵素,身体上竟渐渐覆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又过了片刻之后,那白色冰霜开始转作透明,整个元灵之身一阵模糊之后,竟是一下化成了一抔粉末,消逝在晶舍之中

原本悬在甬道中的如意针,因为失去了林灵素的主持,也一下跌落,静静的躺在甬道之中一动不动

“噗”一座飘渺雪山之上的隐秘洞府之中,一位正在闭目打坐的道人,突然面色一紫,猛地喷出一道污血

“哼”那道人一声冷哼,双目睁开,却是目露凶光,仿佛便要吃人一般,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齿缝中挤出一丝怨毒声音,“敢毁我分身?必要抽尔魂魄,永世煎熬,方可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一掐法决,双目又重闭上,片刻之后,却是又有一位道人飞了进来

“收”那道人猛一睁眼,对那飞进来的道人一声大喝,便见那飞进来的道人头顶白光一闪,竟又是一颗晶珠也似的不灭晶舍飞了出来

与此同时,道人头顶也是白光一闪,同样飞出了一颗不灭晶舍,两颗晶舍在空中团团转动,那晶舍中的“小人儿”,竟都是生了同一付面孔

林灵素刚刚消逝在井底的元灵之身,与自己肉身模样不同,却与眼前两颗不灭晶舍中的“小人儿”一模一样

林灵素竟然是八重分神期的高手,之前在井底被玄水毁去的那个元灵之身,竟只是他的一个分身

方才飞进洞中的,也同样是他的一个元灵分身,那具道人身体,却是被他分身夺舍的一具肉身,看打扮,似乎是一名剑修的样子想来那“死”掉的林灵素,也是这样一具皮囊分身,以不同的身份在世间行走修炼

半日之后,竟是有七个这样的分身飞入洞口之中

“合”却见那林灵素一声轻叱之后,八颗不灭晶舍往中间一聚猛然耀起一片刺目白光,待那白光消散,八颗不灭晶舍已是合而为一

那林灵素重又闭上双眼,将那颗不灭晶舍自头顶沉入体内,一阵温养之后,这才睁开眼睛,道了一声:“起”身下石座凌空飞起,向着洞外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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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血脉,传吾道统”

一声仿佛传自远古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

刚刚栽倒在祭坛脚下的李禾,眉心一闪,一道人形光影自其间攸忽冒出,正是禹的神之印记

那人形光影瞬间与李禾身体重合,便在这时,李禾身上衣物突然冒起一股青烟,再看那皮肤毛孔之中竟有电光吞吐,引燃了他身上的衣物

那些在体内经脉之中肆虐的牛毛闪电,竟开始向体外溢出

“吾之血脉,吾必佑之”一道声音再次自空荡的禹宫中响起

那道与李禾重合的神之印记,瞬间光芒大作,托着李禾的身体升到了祭坛上方,待到光芒敛去,李禾那原本正常的肉身,竟是忽然变成了琥珀一样的透明,便是脉管中流动的血液,都能够看得清楚,神奇的是一条条肉眼觉察不到的无形经脉与其中运行的灵力真气,竟也如脉管血液一般变得肉眼可见了

却见那电光入体后化成的牛毛闪电,已经遍布了李禾体内的所有经脉之中,牛毛闪电所过之处,经脉便似是被锐物刮过烈火烧过的布帛一般,变得丝丝缕缕破烂不堪的同时,还被电成了一团枯焦,一身经脉,竟是无有一处完好

没有了经脉的束缚,此时的牛毛闪电便仿佛那冲破了河道的洪水,咆哮着在全身各处泛滥开来,便在这时,那钻入血肉中的牛毛闪电却突然遇到了对手

只见李禾全身血肉之中,突然冒出了一道道奇异的血色纹路,撞上血纹的牛毛闪电几乎是一触即溃,瞬间消散成一股淡淡的黄色烟雾

这道道血纹,正是禹的血脉之力,数量上虽然处于绝对劣势,可禹当年是何等样的修为?

凭一己之力开山辟河重理水道,平息了九州水患,现在九州之上的各大河流流经的河道,尚有过半之数,是禹当年亲手开掘的

如此人物,他的血脉之力岂是一个霸道了得?

以寡击众之下,却是主动扑向那些无边无际的闪电海洋

一时之间,那正自李禾破碎经脉之中涌出的闪电,竟是一下被逼回了经脉附近,禹的血脉之力竟是霸绝如斯

那些牛毛闪电也绝非善类,被禹的血脉之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之后,立刻便展开反扑,一波波牛毛闪电自破损的经脉之中疯狂涌出,如同浪涛拍岸一般,一下又一下冲击向外面的血脉之力

双方互不相让,一时间竟是在李禾的经脉附近胶着不下

李禾一身经脉本就已经支离破碎,这一下成了双方拉锯的战场,情形却是愈发不妙,本就残破的经脉在双方对撞之中不断化为齑粉一般

片刻之后,再看李禾一身经脉,竟是连碎片都没了,一身上下的经脉尽数被双方交战的余波绞成了粉雾,与那牛毛闪电被击溃后产生的黄色淡雾混在了一起,此时的经脉位置上,便只见到这一条条淡黄色的雾带飘在那里

说也奇怪,双方厮杀得如此激烈,可这些只剩了经脉形状的雾带却并不见四处飘散,便就只在原本的经脉位置老实呆着,同时不断有那被血脉之力击溃的闪电,化作了淡黄雾气汇入这经脉形状的雾带之中

又过了片刻,那海洋一般的牛毛闪电已经明显少了许多,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禹的血脉之力虽有以一当百的生猛,此时却也被前仆后继的牛毛闪电耗去了大半

原本以李禾尚未开始炼气的修为,体内灵力并不足以支撑入体的牛毛闪电,转化繁衍出如此庞大的闪电海洋

之前以噬灵短剑吞入体内的灵力,经过一些时日后,已大半成了肉身的补品,十之八九都是转化成了身体的力量

可偏偏便在方才,李禾通过噬灵短剑将那林灵素引下的天雷转为灵力吸入了体内,这些庞大的灵力还未及消化,便又被入体的电光给转化成了牛毛闪电

这便等若是将那些闪电转为灵力后,又被那入体的牛毛闪电给还原了回去

想想看,那一道碗口粗细的闪电能够化成多少牛毛闪电?

而李禾为了拖延时间,在建筑之间躲避时,至少顺带着吞掉了数十道闪电

这数十道粗大闪电,此时全数都化作了牛毛闪电,便是被禹的血脉之力灭掉过半,也还是数量庞大的仿佛杀之不尽

随着时间的推移,牛毛闪电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终于一点点开始转化为了胜势

可那缘自禹的骄傲,却让禹的血脉之力死战不退,始终对那牛毛闪电保持着合围之势

终于,最后一点血脉之力也被那牛毛闪电的人海战术消磨殆尽

失去限制的牛毛闪电,便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瞬间席卷向李禾的全身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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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觉体

“吾之血脉,得天独厚”

眼看那无边无际的牛毛闪电便要侵入血肉之中,破坏李禾肉身中仅余的一点生机,那仿佛传自远古的声音,再次在禹宫之中响起

整座禹宫瞬间光芒大作,各色光芒自禹宫之中的各个方向同时射向祭坛上方的李禾身体

禹的神之印记,为了抢救李禾,竟是动用了禹宫之中存在的各种力量,一股脑儿的灌注到李禾体内,想要压制那些肆虐闪电,可这些力量竟是扑了一空,有“人”抢在了他们前面,与那些牛毛闪电对上了

便在牛毛闪电席卷李禾全身的时候,那血肉之中竟又冒出了道道血纹,却与方才禹的血脉之力纹路不同,便似是一条条发丝粗细的袖珍龙儿

这些龙形血纹,便是李禾经龙芝全身换血后得到的好处,这能够同禹那霸道绝伦的血脉之力势均力敌,从而在体内达成和平共处的龙之血脉,其霸道强横绝对不在禹的血脉之下,这一下扑将出来,却竟是比之前禹的血脉之力加生猛,那牛毛闪电又已经被禹的血脉之力折损小半,竟是一下被这龙之血脉给压制回到经脉之中

当然,现在的经脉便只有那一条条淡黄雾带,龙之血脉直接将这些牛毛闪电尽数压到了这些经脉形状的雾带之中,竟是大口吞吃了起来

龙之一族,本就有兴云布雨之能,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操控闪电的能力李禾体内龙之血脉极其精纯,却是保留了远古龙族的这种能力

可这闪电数量与这一点点血脉之力相比,还是显得数量太过庞大了一些,那龙形血纹又是吃相太猛,等到禹宫的种种力量开始灌入李禾体内的时候,这些龙形血纹竟是纷纷被撑得爆成了一团团淡黄的云雾,可自他们肚中出来的,尚未被完全吸收的闪电,却也发生了一丝变化,那原本的牛毛闪电,虽然还是电光状态,模样上却不再是不停放电的电弧,而是成了一滴滴雾珠一般的存在,温驯无比的悬浮在那一条条淡黄色的云雾带中

与此同时,那些尚未被龙形血纹吞掉过的牛毛闪电,在龙形血纹纷纷撑爆的瞬间,便又再次冲了出来,却正与灌注到李禾体内的各种力量撞了个正着

一直悬于祭坛上空的李禾,体内突然射出了数道粗大闪电

“轰隆隆隆”整个禹宫一阵雷声回响,李禾体内那些牛毛闪电被这一下狠激,竟是重还原成当初的那一道道天雷,顺着那几道射入李禾体内的光芒,以牙还牙的向着各自来处狠狠劈了回去

这几道天雷看着声势骇人,却只是它自家热闹,整个禹宫稳如磐石,连颤都没有颤上一丝

这等挠痒痒都算不上的攻击,按说本不会引起禹宫的任何反应,可这数道射向各个方向的天雷,其中的两道,却是引动了禹宫的激烈反应

禹宫中那星空一般的天顶,突然光华大作,那似乎是由夜光宝石嵌成的满天星辰,同时射出道道光芒,照向李禾的身体

此时若有修者在此,定可看得分明,这光芒却根本不是什么宝石能够发出来的,而是只有天上星辰才能够释放的,最为纯正的天菁之力(天星之力在经过遥远路途到达地面时,其间往往已经混入了途中经历的种种杂气,天菁之力便是去除这些杂气后,最为精纯的天星之力)

“轰隆隆”李禾身下的祭坛也在同时发生巨震,却见一道道土黄色的光芒自禹宫地面各个方向向着祭坛处汇聚而来,一股股如大地养育万物的厚重气息扑面而来,却是一道道最为精纯的地华之力(与地煞之力不同,地华之力是经过提纯的大地之力)

李禾体内所剩不多的牛毛闪电,自李禾一身三万六千毛孔之中同时涌出,却正与这两股一上一下的力量撞了个正着,只是这一次,这些牛毛闪电却不再表现出任何排斥,而是与这上下两股力量,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勾通

那天菁之力与地华之力,在这些细碎闪电的引导下,竟是分出道道细丝,自体表三万六千毛孔之中同时进入李禾体内

禹宫的这一变化,却是与禹的神之印记无关,这道神之印记只是保存了禹的几道简单意志,并无任何思维能力,只能在符合某种条件时,作出相应的反应,与那些只会执行死命令的傀儡有些类似

李禾此时的复杂状况,已经远远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只能在最后关头发动禹宫中的各种力量,机械的注入李禾的体内,完成守护后代的使命

却没想到这一式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招法,却是意外激起了牛毛闪电的合力反弹,瞬间汇合还原成了一道道来自九天之上的天雷,狠狠地劈了回去

这自然界中的雷电之力,本就是天、地之间阴阳互感后,产生的一种自然现象,反过来,这由天地交媾产生的雷电之力,同样具有沟通天、地的能力

那雷电本是应激之下的反击之举,却是意外的与这禹宫之中蕴含的天菁、地华之力产生了勾通共鸣,这一下却是天、地互感,二力在雷电的沟通之下,竟是同时进入到李禾的身体之中,在人身之中形成了一种天地交泰的奇异场面

这在炼气修者中,被以周易之中的“地天泰”一卦来命名,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炼气境界,往往只需经历一次,便可达到数年苦练的效果

便在天、地二气同时入体的瞬间,李禾身子一震,竟是自空中突然立身而起,脚踏虚空打起了禹的那一套炼体之术整个人却依旧双目紧闭,显然还处于昏迷当中

这却是上古炼体修者,才有可能出现的一种状态,相当于顿悟状态的一种,却是比之炼气修者自发肢体动作的“体悟”加难得,“体悟”时的修者,虽然已经接近无意识状态,人却还是依旧醒着的,李禾此时的状态,却已经完全没有了神志意识

这在上古炼体一道中,被称为“离于神,而觉于体”,是指在完全没有神志主观干扰的状况下,身体达到了一种彻底的觉醒状态,平日里种种隐藏的身体潜能,都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开发出来

似乎是因为那“地天泰”的触发,李禾竟是在这濒死重伤之下,进入到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觉体状态

在上古炼体修者中有这样一句话:“百年炼体,不如一朝觉体”

李禾此时的觉体状态,正让他的身体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只有一重入门的羽体修为,待一套炼体术打完,竟是一下冲破了羽体境界,达到了第二重山体之境

这上古炼体之术,修为到达第二重之后,便要开始大量吸收地煞之气,不断在体内淬炼,直至达到体如山岳的境地

而此时禹宫之中已经经过无比提纯过的地华之力,却正在涌入李禾体内,这一下却是省去了提纯地气的功夫

待李禾将那炼体术打完第二遍之后,一身上下地气饱满充盈,却是已然达到了山体的巅峰

“轰”李禾周身骨骼发出一声地震也似的震鸣,竟是一下突破了山体之境,达到了第三重辰体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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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凝脉

辰体顾名思义,便是要吸取那天空之中的星辰之力,在体内淬炼之后,使身体具有空中星辰的某些能力

此时根本不必主动吸取采炼,禹宫中那浩瀚无边的天菁之力已提前涌入李禾体内,一俟达到辰体之境,立刻便融入李禾的身体之中,随着第三遍炼体术打完,李禾体内那原本只剩了淡黄雾气的“经脉”,竟开始发出阵阵银色星辉,其中隐有辰星闪烁,便如同夜空中那一道道梦幻一般的星云,最主要的几条粗大经脉之中,是辰星密布如同天上星河一般

上古炼体术中有云:“脉若银河,辰体大成”却正是炼体三重达到巅峰的验相

原本这脉若银河之象,却并非那么容易达到,除了李禾此时的觉体状态之外,却还要感谢之前那些险些要了李禾性命的牛毛闪电

那在最后因为两军对垒,已经将李禾一身经脉彻底磨灭的毁灭性杀伤,却是让李禾破而后立,比其它在原有基础上改造经脉的修者,容易的建立起一套全的经脉来

加神异的却是李禾那一道道恍若银河的经脉之中,正在流动的一线细若发丝的雷电水流

方才那曾经被龙形血纹吞入肚中的闪电,将龙纹撑爆后,却是由张牙舞爪的电弧化为了一滴滴温驯无比的雷电雾珠

这些雷电雾珠也不知从何时起,竟渐渐汇到了一处,形成了一线细若发丝的雷电水流,开始在李禾的经脉之中缓缓流动起来

经脉之中凝气为液,一身灵力以液态运转周身,可是炼气达到三重凝脉期才有的现象

李禾,竟然已经凝脉成功

要说这炼气一道,前两重其实并没有多少难度

便说这第一重炼气期,只需炼到气动阶段,能够感知到体内灵力,且可以成功运使气息完成一个小周天的运转,便算是达到了一重炼气期

这之后只要用功刻苦,待得打通任、督二脉,能够完整运转一个大周天,便算达到了二重筑基期世俗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其实便是这炼气二重的筑基水平

李禾经脉刚刚重生,任督二脉根本没有任何堵塞,已经自然达到了二重筑基的标准

可若要从二重筑基向三重凝脉冲击,因为要完成将灵力由气态转为液态的过程,是一个完全的质变过程,个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各种条件,只要缺了一个便无法完成凝脉修者之中,十之八九都卡在了这一关,终此一生再也无法获得寸进

李禾却根本是在经脉重生的同时,无意之中将这一线雷电水流纳入了经脉之中

那时他的一身经脉都被磨灭,经脉中的灵力已早都被那入体电光转化成了多的闪电,在经脉重生之前,经脉之中除了那些被龙形血纹吞噬后,化作了雾珠形态的雷电之外,根本再没有任何其它存在,待到那雷电雾珠在形成的经脉之中汇成一线水流,开始缓缓运转时,李禾经脉之中便只剩了这唯一的液态存在,想要不是凝脉都不成

这等凝脉际遇,虽说也是难得,可与那经脉之中的雷电水流一比,却根本不值一提

这液态的雷电,在修真界有一个专门的名字:雷水

便是以林灵素八重分神期这样绝顶修为的雷法高手,也无法将雷电转为液体状态

据说,在天空中最高的九重雷府之上,还有一座雷池,那池中的闪电全由雷水组成,传说之中,这个世界上最初的一批生命,便是由这雷池之中诞生出来的

若这传说是真的,那雷水之中蕴藏的某些奥秘,却似乎已经关系到了这个世界的起源之力,这已经是关乎造物的秘密,却根本不是人间界的生灵所能够企及的

而这雷水的产生,却是那些龙形血纹吞掉牛毛闪电后产生的变异,作为这血脉之力来源的龙芝,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其中隐藏的奥秘,怕便是黄祖儿也了解的并不完全

上古炼体术打完三遍之后,李禾便停了下来,天、地二力在他体内的交媾也到了尾声,在“地天泰”的作用之下,李禾的整个身体便如同第一场春雨之后重焕发生机的大地一般,处处都洋溢着一股子生机勃勃的味道,那被闪电搞得一团焦糊的血肉脏腑,也都生出了的肌体,所余不多的牛毛闪电,在李禾经脉中雷水流过时,便自动汇入了这道雷水之中,几次循环下来,李禾体内的牛毛闪电已尽数化作了经脉中的雷水,原本只有头发粗细的雷水流,也稍稍见粗了一圈儿

这一次李禾整个身体可谓是脱胎换骨一般的大变化,便是封印在左手中的龙芝,也受到了影响

若此时能够让那封印显形,便可看到那朵琥珀一般的芝状物中,正有一道血丝自李禾的手腕处浸入了芝状“琥珀”之中,那道血丝已经近乎延伸到了“琥珀”的中心位置,离着那被封印成豆芽儿龙的龙尾,也只有一线距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伸入那龙身之中

“吾之血脉,掌吾宗门”禹宫之中再次回荡起那声传自远古的声音

“轰隆隆”整座禹宫一阵巨烈抖动,偌大的空间竟开始急骤变小,片刻之后,猛地一下收缩成了一枚松子大小的袖珍小山,投入李禾的眉心祖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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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矮丘顶上,一座巨石堆中,一块巨石突然冲天而起,落下时,砸得整座矮丘都是一阵颤抖

“臭黑子”随着一声娇脆女声,巨石堆中飞出一道窈窕身影,一付怒气冲冲的样子,却是美人薄嗔添姿色,正是胡怜儿那张祸水级的面孔

“哼,臭家伙,若是再让我遇到,定要你好看”胡怜儿嘴上发狠,手上却是一挥袍袖,将李禾盖的那间没有门窗的巨石屋子收进了自家囊中

胡怜儿站在云端,唰地一下抖开一轴画卷,正是得自林冲家里的那张吴道子的真迹《八十七神仙图》

只见胡怜儿嘴唇微动,也不知念了些什么,那《八十七神仙图》却是自己飘上了空中,胡怜儿双手一阵急动,又将一道繁杂法决打入画中,那画纸上立刻现出了一幅由光影绘成的图案,看起来倒与地图有些相似

胡怜儿双眼光芒闪动,使用法术将这光影图案强记在心,又回忆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便收了那画轴,腾空冲向高空,一阵俯瞰地形之后,这才认准了一个方向疾飞而去

便在她飞走不片刻的功夫,一朵云头便自矮丘之上落下,上面几位道人装束的老者,纷纷抽动鼻子,狗一样嗅着周围的气味儿

“是那丫头的味道”一位三角眼的老者率先发话,目光中透着一丝阴戾

“老三,这该不会是那丫头故意留下的气息?”另一位白发白须颇有些仙家风范的老者四下一阵眺望,却是一脸的狐疑

“嗯,那丫头一向诡计多端,倒是真有这个可能她的九尾迷踪术不会给咱们留下这么明显的气息”另一个老者点点头

“管她是真是假,咱们先追下去再说”那三角眼的道人,颇有些急迫,一挥袍袖便腾空而起,向着一个方向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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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束手

“轰隆隆隆”

李禾是被一阵巨响惊醒的,一睁开眼便看到空中泥土簌簌而下

“不好”李禾翻身而起

以禹宫的体积,这一下突然消失,等若在地下瞬间挖空了一座小山样的空间,这要不引发地陷坍塌才是怪事

“轰”便在李禾冲进甬道的瞬间,身后空间便被落下的土石完全填死

自井底延伸至禹宫的甬道,中间被一道石门分成了两部分,李禾一口气冲到门外的甬道之中,却不由心中一沉,门外原本被井水充满的甬道已经空了出来,所有井水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陷给一下抽干

李禾不敢稍停,一边自眉心祖窍的纳物空间中取出一件长衫披到一丝不挂的身上,一边双脚不停地向着井底冲了出去,只担心那井口也被这突然其来的地底塌陷给填死

“哎哟”在甬道中向外狂奔的李禾突然一声痛叫,单腿跳着脚,另一只脚掌翻了起来,脚心上却是扎着一根银针

“谁这么缺德?”李禾看得不禁怒从中来,便要开口骂娘,却不料正跳着的单脚突然踩到了一个圆球,脚下一滑,却是摔了一个四抑八叉

“我……”李禾这回是真的火大了,一把抓起那让他滑了一跤的圆球便向墙上摔了过去

“砰”

正在拔出脚上银针的李禾,目瞪口呆的看着被自己砸出一个窟窿的墙壁里,骨碌碌滚出了一个水晶圆球

“我……”李禾那贫乏的骂人词汇,让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的莫名其妙,“水晶什么时候都这么硬了?”然后便觉得身下尾椎骨上传来一阵裂痛,屁股下面似乎也坐了一件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李禾一脸无语问苍天,竟是一轴卷起的画卷,那画轴似乎还是什么石头做的

李禾可是记得清楚,来时这石门外的一段甬道之中除了水便只有水,现在却凭空多出了三件东西……

整个甬道之中已经巨烈摇晃起来,匆忙之中李禾只得将这三件或有可疑之物收入眉心祖窍之中,冲身抢出甬道,停也未停便在已经干涸的井底一顿双足,拔身向着井口跃了出去

正堪堪跃出井口,李禾眼前却是突然一黑

“哎哟”只听得头顶一声娇呼,竟是天降一人砸了下来

好在此时已经跃到了井口,李禾反应极快,双手向外一分搭住了井沿儿,手臂一勾便将身子从井里拉了出来

“杀千刀的直娘贼……”李禾这回是真的怒了,就没见有人地震时往井里跳的,一把扯住那人便要破口大骂

“是你?”只听那人一声惊呼

“是你?”李禾也傻了,这没事儿跳井玩儿的竟然是那只智计百出的狐妖胡怜儿,“你没事?”李禾脱口而出的这话,其实是指胡怜儿的脑筋健康程度而言

“没,我没事”胡怜儿正捂着被撞痛的胸口,听了李禾问话,面上却是不由一红

“没事就好”李禾说着再也不看她一眼,扭头便向外边走去

“你……”胡怜儿正要开口问李禾怎么会从井里突然冒出来的,却看到李禾形同陌路的冷漠样子,眼圈儿便是一红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明显,地底的坍塌已经开始传到地表,感觉到脚下随时可能发生地陷的李禾,正匆匆向外走去,却见胡怜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想回头提醒她一句:“你……”

你字刚出口,便看到胡怜儿身后的那口水井井口突然陷了下去,那地陷瞬间便蔓延到了胡怜儿脚下

“仔细脚下”李禾一声急喝,双足一点有如飞燕掠地,却是足不沾地将胡怜儿一把扯入怀中,大鸟一般远远掠了出去

待到双足落地,李禾这才省起眼前这位非是什么普通女子,一身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本事还在自己之上,却是根本不需自己搭救,面上便不由一阵讪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肯救我,我很高兴”胡怜儿说完这话,面上便是一红,却依旧仰着脸膛,一双眼睛直视着李禾

“哦,”李禾眼神躲闪着转过脸去,正筹措着怎么岔开话题,却听得胡怜儿突然一声惊呼

“怎么?”李禾急忙转头,却见迎面一片白色袭来,大惊之下双足一点便要冲上空中,却不想那一片白色竟是如影随形,李禾只觉全身一紧,竟是再也动弹不得,不仅整个身体被捆了个结实,便是头面都被缠了个密不透风

“好,胡怜儿你好”虽然头面被缠,李禾的声音还是闷闷地传了出来

方才虽然只是电光石火的瞬间,可以李禾的目力,还是在被困前的瞬间看清了那一片白色上的根根茸毛,那袭向自己的,竟是数条白色狐尾李禾睚眦欲裂,心头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背叛的撕裂感

“哈哈,老三,看来咱们今天还替你的好儿媳活捉了一个仇家啊”一个声音自李禾头顶响起

“嗯?”李禾不由愣了,怎么还有别人?

“哈哈,那便等着我儿拜堂之时,取了他的心肝给我那儿媳以壮行色”

周围又是一片哄笑之声

李禾只觉自己被那数条狐尾扯到了空中,腾云驾雾一般,便似乎向着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轰隆隆隆”地面震动愈发巨烈,附近的居民纷纷跑出家门,那禹宫在地下的占地面积着实不小,这一下突然抽板走人,却是坑苦了地面的人家,看着自家屋舍一点点沉入地下,便是平日里再粗豪的庄稼把式也不禁悲从中来,一个个大着嗓门嚎啕痛哭

“嗯?”空中一朵突然出现的云头猛地停了下来,上面一人正皱了眉头看着下边的乱象,却正是那位在禹宫外折了一道分身的林灵素

林灵素面上一阵儿变幻不定,便在方才,自家用来定位的那枚如意针,突然与自己失去了联系,再看此时地底异变,林灵素却是有些吃不准这如意针的去向

“嗯?”林灵素眉毛一挑,突然抽了抽鼻子,面色瞬间大变,鼻中发出一声重重冷哼,目中一抹寒光闪过,却是怒极反笑:“哈哈,好,一群骚狐狸也敢吞我下的神针,好,当真好得紧”说罢又抓过一把空气嗅了一嗅,似乎加开心了:“连我要杀的人也敢庇护,好,当真好得紧世人多健忘,我林灵噩潜修百年,当年的如意针主人没人记得也是正常哈哈,好,实在是好”说罢袍袖一抖,便向着李禾刚刚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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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来

“你……”李禾看着对面的胡怜儿,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胡怜儿眼圈一红,此时的她一身灵力尽数被封,身体被毫无形象的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便似一只待宰的羔羊

两人落地后,便被关到了这间昏暗的屋子里

大概是因为一身灵力尽数被封,胡怜儿此时看上去,像是一位普通女孩儿

“我……你……他们是你的同族……”李禾筹措着用词,想把眼前的事情问个清楚,却发现这事儿毫无首尾,想问个话都不知从何问起

见了李禾笨嘴拙舌的样子,胡怜儿却突然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心情大好道:“好啦好啦,你是不是在奇怪我的这些同族将你当作我的仇人抓起来,却又把我捆在这里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胡怜儿把李禾的疑问说了出来

“嗯嗯嗯”李禾一阵点头

“嘻嘻,就不告诉你”胡怜儿露出一脸俏皮

“哦”李禾应了一声,便没再问

“你这人,”胡怜儿一口白牙咬着嘴唇,瞪了一双眼睛,看着对面木头一样的李禾,只觉牙根发痒,“你便这么狠心,总不肯让着人家这一回?”说着眼圈儿一红,“今晚我便要死了……”

“怎么,你怎么便要死了?”

一见李禾面上的关切之色,胡怜儿心头一暖,道:“你的名字还没有告诉我,先说你的名字,我便跟你说我的故事”

“不只名字,自那天之前的一切我都想不起来了,”李禾露出一脸的苦笑,声音有些发涩,“我……失忆了”

看着李禾眸中露出的一抹黯然,胡怜儿心中竟是不由一痛,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你是……你别难过,我九尾一族是上古炼心一脉的正统传人,在心灵一途有独得之秘,我会帮你找回记忆”

李禾心中有些感动,却只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失去记忆,你今晚却是连性命都要不保,我却帮不到你什么”

“……”胡怜儿眼圈一红,这一回却是终于落下泪来

九尾一族灵智上虽然还要过人类,可族内却一直奉行着弱肉强食的野兽丛林法则,胡怜儿自懂事起,便一直生活在这样一种成王败寇的环境之中,不仅要与伙伴们比拼修为,还要在智计上一分高下,尔虞我诈在她的部落之中,没有任何贬意

你能骗得到别人,那是你的本事你被别人骗死,那是你自己笨,没有任何人会对被骗者施以任何同情

至于善良?

那只是弱者给自己失败找的借口而已

一直以来,胡怜儿都不认为这样活着有什么不对,直到遇到李禾……有生以来第一次,胡怜儿看到了一个可以在智计与自己一较高下(妖洞之中李禾用金蟀诈死摆了她一道之后从容脱身),却同时又笨(善良)到无可救药的人

便仿佛一个从小生活在地底的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阳光,初时的刺眼不适之后,便是那从未体验过的温暖明媚

刚刚沐浴到阳光温暖的人,却突然发现自己便要死了,胡怜儿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不甘,突然大叫:“你这天下第一号的呆子,那天你为什么不要了我?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要死吗?因为我不想那个恶心的混蛋碰我一个指头”说着便又是一阵呜呜哭泣

李禾彻底傻眼了,自小便见不得女人哭的他,努力了半天,终于问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怜儿姑娘,你说清楚,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胡怜儿梨花带雨的叙述中,李禾终于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胡怜儿这位九尾一族史上最年轻的大长老,竟然是逃婚出来的

据胡怜儿说,她七岁时,家中便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族中三长老的儿子

“那人比我大了两岁,”胡怜儿语调之中透着一股寒意,“当时与我一般,也是三尾化形的修为,算是族中那一代仅次于我的天才了我知道自己的天赋,这一世怕是很难找到强于自己的男子,想想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家中那时也需要帮助,便勉强应了下来

可谁想,一晃七年过去,那人的修为竟还停留在三尾化形的阶段,我终于觉出了不对,一查之下,那人竟是被他那位好爹给灌下了一种叫做三魂草的灵药,却是生生将他当年只有一尾化形的修为一下提升三倍

为了诱我入彀,他那老爹倒是真下得本钱,这三魂草在上古年代也是珍惜之物,配上水灵石、降心蛊,可以炼成分心丹,让炼心修者分心多用可以同时使用数种道心,若只是单独服用,虽然能够霸道的将炼心修者的修为瞬间提升三倍,可那只能对三尾化形以下的修为有效果,且一经服用,便会耗尽炼心修者的所有潜力,让服用者的炼心修为终此一生再难寸进”

“虎毒尚不食子”李禾只觉浑身发冷,那三长老为了诱得胡怜儿入彀,竟是舍了自己亲生儿子的一世修为,成了一位配得上胡怜儿的“天才”出来可若是胡怜儿潜力早早耗尽,没有今日的成就,那三长老的儿子岂非白白牺牲了一世修行潜力?

“那三长老一生醉心权势,儿子再亲却还没有权势来得可爱”胡怜儿露出一脸的不齿,“他那儿子知道自己一身修为到此为止,终生再无寸进的希望,便索性自暴自弃,十岁时便成了部落中有名的无赖混混儿

到了今年,那三长老眼看我的修为随时可能突破七尾化形的境界,怕到时压我不住,便联合了族中两位修为达到八尾化形的老不死,拿出了那一纸婚约,逼我与他那废物儿子拜堂成亲我假意应承之后,寻了个机会便逃了出来,只等几年之后,我修为达到九尾化形的无上之境,再返**中,却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个冤家这次我被他们找到,便是因为重伤之下,无法再施展那瞒天过海的法术,被他们趁机查到了我的所在,没想到却是连累了你”

“是我不好,害你屡次受伤,这才被他们查到了下落”李禾一脸自责

看着李禾的歉疚样子,胡怜儿心头一甜,却又紧跟了暗啐了一口:“你这傻子,真是被人骗死了还要感激人家”

以胡怜儿的算计之深,她哪能没想到自家重伤后气机泄漏,会被这些八尾化形的长老们查上身来的事情

禹宫的存在她其实早已知晓,只是最近才得到那张标明了禹宫详细位置,同时又能够打开禹宫入口禁制的宝图,她是要仗了手中的宝图,避入禹宫之中,利用禹宫的禁制,躲过这些长老的追辑,甚至完成反杀一击

二人正在说着,李禾眉毛一挑,突然道:“有人来了”

“哦?”胡怜儿眼珠儿一转,却突然把头一歪,装作昏迷一样,闭上了眼睛

李禾立刻有样学样,也把眼睛一闭,靠到了身后的柱子上

两人却都把眼帘留了一缝,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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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如此

一阵开锁声响之后,门扇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李禾眉头微皱,来人脚步虚浮,竟与那被酒色调淘空了身子的赵佶八分相似,在九尾部落中能够虚成这样的,恐怕只有那么一位自暴自弃的主儿了,李禾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来人一进门儿便紧走几步,到了胡怜儿的面前,柔声道:“怜儿妹妹,我偷了我爹的钥匙出来,你先委屈一下,等晚上拜完堂,我便寻个机会放你走,这有一点儿吃的,你先用一些,免得到时逃跑没有力气”说罢自托盘中端起一碗香米粥,捧到了胡怜儿面前,又继续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走后,我会让爷爷出面给我另寻一门亲事,彻底绝了爹爹高攀的心思……”

胡怜儿好似被用过大刑一般,无力的睁开一双眼睛,有些呆滞的看了来人半天,眼珠这才终于动了一下,道:“你是谁?你,在跟我说话?”

“怜儿,你,你不认得我了?”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却依旧强颜欢笑道:“不认得便不认得,你先吃些东西,到了晚上,我便放你出去”

“哦,”胡怜儿点了点头,却是一脸痴呆地望着对面,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那人拿起瓷勺舀了粥凑到她的嘴边,却见她依旧呆呆地望着对面,眼神却是毫无焦点一般,便再次开口道:“怜儿,张嘴喝粥了”

“哦”胡怜儿依旧傻傻地应了一声,便再没了任何反应,勺子凑到了嘴边也不知道

对面的李禾已经看傻了:这,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

那来人将舀了粥的瓷勺向前抵去,想要撑开胡怜儿的嘴巴,将粥送进去,却见胡怜儿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却竟是又睡了过去

那人又拿着瓷勺向着胡怜儿的嘴巴里抵了两次,胡怜儿却始终牙关紧咬,那人面皮一阵抽搐,终是忍不住露了原形:“胡怜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胡桃儿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别给脸不要”

胡怜儿睁开了眼睛,却根本没拿正眼看他,只把嘴角一挑,似乎都不屑于对他露出不屑的表情,道:“你的修为没有长进也就罢了,怎么骗术也还是九岁那年的水平?合欢散加到粥里,却不知用降毒草遮去气味儿,整个部落,怕就你一个干得出来,不愧是九尾一族史上排名第一的大废物”

“胡怜儿,你,”胡桃儿忽然怒极反笑,“好,我的骗术没有长进,可我在九岁那年便把你这九尾天狐有史以来的第一天才,骗成了我的未婚妻”说着还故意大笑了几声,便又转作一脸的阴狠恶毒:“今晚你便会成为我的女人,在我胡桃儿,九尾一族第一废物的胯下辗转呻吟,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无耻之尤”李禾终于明白这胡桃儿方才竟是作戏,下三滥的要哄胡怜儿喝下加了春药的米粥,而且还是他自己便深受其害的合欢散,当下便红了眼睛,脖子上的大筋突突直跳,对着胡桃儿破口大骂

胡怜儿听了李禾为自己出头,心里一喜之后便是一忧,却不敢让那胡桃儿看出自己担心李禾,只是冷冷地哼着鼻子,摆出一脸的狂态

“哦?不知这是哪位大侠啊?”胡桃儿转过脸来,用他那一对跟他老爹一模一样的三角眼打量着李禾,“想英雄救美?哈哈”胡桃儿拿手指点了点李禾身上的绳索,将嘴巴凑近了李禾的面孔,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这样的壮男我也喜欢的,做我的甜心儿怎么样?我会让我爹放了你,只要你点头”

“呸”李禾一口痰吐到胡桃儿脸上,“滚……”正要继续破口大骂,却突然僵在了那里,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胡桃儿此时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喉中发出呵呵声响,却是咕咚一声仰面倒地,双眼圆睁,再也一动不动

李禾目瞪口呆的看着胡桃儿眉心上的殷红血洞,那里本应该是一口浓痰的……

胡怜儿一愣之后,却是比李禾快反应过来:“你已经恢复灵力了?”

“啊?”李禾这才回过神来,“什么灵力?”旋即便明白了胡怜儿的意思,忙道:“我方才只是一时怒极,呸了他一口痰,却不知道怎么就杀了他”

胡怜儿此时却已经急得眼泪汪汪:“怎么办,怎么办,你杀了他儿子,他必不会饶过你的,”一向智珠在握的胡怜儿,此时却是一脸的六神无主,死马当作活马医的道:“你快试着运转一下灵力,看看是否能够稍稍活动一下”

“灵力……具体要怎么运转?”李禾无比心虚地看着胡怜儿,他在炼气一道根本就是白纸一张,此时还不知自己已经有了炼气三重凝脉期的修为

胡怜儿此时已是乱了方寸,对于李禾的白痴问题根本无暇调侃,只是用最简单的语言,将一些运气的基本方法告诉了李禾,然后便一脸焦急地看着李禾

“咦?”李禾眼睛一亮,“你说的法子果然管用,是有那一道热流可以在体内走来走去,接下来该怎么办?”

“真的,你,你可莫要骗我?”胡怜儿之前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却是根本不信李禾能够在三位八尾化形修为的长老联手封印之下,还能够动用灵力,不过此时已经没时间再去分辩,胡怜儿急忙又教给李禾一些冲破禁制的方法

这回却是轮到李禾纳闷了:“没有啊,你说的那几处禁制,根本没有阻碍我的灵力运转”

“甚么?”胡怜儿声音突然一高,却是把自己吓了一跳,慌忙去瞧门口,只担心自己这一声惊动外面的守卫

“那禁制我能感觉得到,可确实没有封住我的经脉,灵力可以在经脉中流畅运转”李禾说得无比笃定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胡怜儿已顾不得心中疑问,急忙低声将运转灵力破解缚仙索的方法告诉了李禾,然后声音突然一变,却是发出一阵嘿嘿淫笑,竟是与方才胡桃儿的声音一模一样

“啪”李禾身上的缚仙索已经断了一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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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心有

胡怜儿目中一亮,嘴巴继续模仿着胡桃儿的声音,说着些下流话迷惑门外的守卫

“啪,啪啪”依着胡怜儿教的运气方法,李禾先破解了缚仙索上的法术禁制,之后稍一挣动,便将身上四道缚仙索尽数绷断

李禾脱困后,又帮助胡怜儿破掉了缚仙索

“嗯?”李禾一愣,胡怜儿松绑后竟是一下将自己抱住,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李禾身子不由一紧,一时紧张的竟是忘了呼吸

“配合我演戏”胡怜儿在李禾耳边悄声道,感觉到李禾身子一松,不由嫣然一笑,口中声音却是突然变回了女声

这声音不禁让李禾面红耳赤,却听耳边再次呵气如兰道:“你快喘气,发情公牛一样的喘粗气”一边拉过李禾的手掌,在自己的翘臀上击出“啪啪”声响,务求逼真

李禾此时炼体三重修为,那耳力却是远远过了一般的炼气修者,二人这边动静一起,便听到门外有放轻的脚步声偷偷移向门口,当下便将嘴巴凑到胡怜儿耳边,将自己的发现说与她知晓

胡怜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可头一动,那形如元宝的耳轮却是无意中碰到了李禾已经凑到耳边的嘴唇,二人身子都是一颤,却又旋即都装作无事的样子,继续两人的口技表演

片刻之后,二人配合已渐趋默契,胡怜儿便开始在吟哦之中间或夹杂几句低语,指导李禾催动灵力渡入自己的身体之内,想要冲破三位长老联手布下的禁制封印

李禾正依言将灵力缓缓输入胡怜儿颈后的大椎穴中,却突然感到怀中娇躯突然一僵,再看胡怜儿面上竟是露出一脸的惊骇之色,心中一突儿,以为是自己的灵力操控出了岔子,正要开口,却见胡怜儿双目之中透出一阵狂喜之色,耳边同时传来胡怜儿的声音:“不要停,继续渡入灵力”

胡怜儿心中兀自震惊不已,此时她一身法力未复,还无法完成内视,只能凭感觉知道李禾渡入自己体内的灵力热流,正在延着身内经脉缓缓流转,三位长老联手布下的封印,竟是没有任何抵抗的被那股热流穿过

“怎么可能?”胡怜儿可是知道这三位长老对自己的忌惮,那下在自己体内封印灵力的禁制,三人联手一共打下了足足三十六道

以这三位长老八尾化形的境界,也就是相当于炼气修者八重分神期的修为,联手布下的这些封印,便是他们其中一个自己来解开,也至少要费上大半天的功夫,可李禾……

胡怜儿忽然想起与李禾交手时,这可恶黑子只是凭了肉身力量,却根本没有任何炼气修为的事情来方才着紧李禾生死,一时急昏了头,这时才想起这事儿,心中震惊甚,再看李禾时,却只觉得面前这男子大海一样深不见底

李禾正在渡入灵力,无意中一低头,却看到胡怜儿看着自己的眼神颇有些异样,原本的好感之中似乎又多了一丝什么东西,心头一颤,却是险些运岔了气息,急忙敛住心神,把脸转向了别处

这是胡怜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男子生出无法看穿的感觉,一直以来,因为天赋群,胡怜儿只是不相信能够遇到一位比自己加优秀的男子,心中却并非没有这等企盼,直到此时,胡怜儿突然发觉,面前这男子表现出的潜质,却竟然要过自己时,一种从未指望成真的美梦便要实现的惊喜感,不受控制的在心底生起

“这便是我胡怜儿看中的男人”胡怜儿心里想着,口中发出的叫声却是加逼真,听得李禾气血一阵翻腾,差点儿便要走岔了气息

“啪”李禾在胡怜儿的翘臀上重重来了一掌,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儿:你丫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生得有多祸国殃民,还敢这么叫?

胡怜儿立刻委屈的低下头去,露出一付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却又挑了眼皮好似偷瞧一般向上睇着李禾,偏偏口中还发出一阵阵让人兽血沸腾的叫声

李禾……

胡怜儿浑身一震,最后一处禁制也被打通暗中一试灵力,胡怜儿欣喜若狂,一身灵力不仅尽复旧观,之前养伤时还未痊愈的气脉伤势竟也全数恢复,一身灵力较之以前竟是加精纯,欣喜之下不由忘形在李禾面上亲了一口,却见李禾一双眼睛正有些发红的看着自己,呼吸重重地喷在自己面上,那灼热的温度却似乎并非作戏

“唔”胡怜儿鼻中发出一声闷哼,只觉口鼻一窒,却是被李禾假戏真做,一下吻住了嘴唇

李禾被胡怜儿撩拨得早就动了真火,只是怕行功岔了气,这才一直硬忍到现在,却被胡怜儿这主动一吻给彻底引燃

胡怜儿其实也早已情动,这一下却是天雷勾动了地火,二人顿时忘形地吻到了一处

“嗯”胡怜儿眉头一皱,发出一声状似痛苦的声音,却是被李禾的一只大手伸进了她的衣襟之中

干柴烈火本就难灭,这一下火上浇油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二人动作愈发激烈起来,竟是抱作一团滚到了地面之上

“砰”李禾的后背重重地撞在门板之上

正倚在门外听得热闹的守卫,吃这一吓,立刻转身便要开溜,却不想刚一转身,便觉颈后一紧,整个身子被人拿住了后颈向后拖去,刚要开口呼救,便听得“喀嚓”一声脆响,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砰”刚刚打开的木门,重合上,守卫的尸体消失在门后

囚室内,李禾站在门口,将守卫的尸体重重贯到地上

胡怜儿双手一阵急动,将一道法决打到了那守卫尸体之上,尸体瞬间化作一团光芒,却是一下将胡怜儿裹到了里面,待到光芒散去……

“啊”李禾一声低呼,拳头已经抬起,却看到面前的“守卫”对自己露出一丝促狭笑容,那目光中的精灵古怪,却分明便是胡怜儿,这才相信眼前这“守卫”是胡怜儿变的

胡怜儿又如法炮制,借用那胡桃儿的尸身,将李禾变作了他的模样

“告诉你一个秘密,”李禾将脸凑到了胡怜儿的面前,摆出一脸的猥琐,“其实你这样的壮男我也喜欢的,做我的甜心儿怎么样?我会让我爹放了你,只要你点头”却正是重复的胡桃儿方才的无耻言语,竟是惟妙惟肖

“啪”胡怜儿抬手便给了他一个暴栗,道:“学得这么像,看来你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李禾露出满眼的不可置信,“我让我爹杀了你,杀了你”那神情语气,竟是比拼爹党的胡桃儿像胡桃儿

第一百三十章 灵犀

二人一阵嘻嘻哈哈,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对方的欣赏

自方才激情之下意外撞动门板开始,这一连串的应急手段,二人谁也没有事先说好,便仿佛合作了多年的老伙计,默契惊人的完成了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全套时间没有过十个呼吸

与李禾的一张白纸相比,胡怜儿对炼心一道的理解,至少在整个九尾部落无人能出其右,她分明感觉到了只有两个同时凝就了同种道心的人,才有可能产生的一种道心共鸣现象:心有灵犀

“道心通明”与“道心千变”是胡怜儿凝就的两种道心,与李禾道心产生共鸣的,便是其中的“道心通明”

能够同时拥有两种上品道心,却是比十六岁便修至七尾化形的成就加让胡怜儿引以为傲

“能够凝就上品道心的人类?”胡怜儿上下打量着李禾,露出一脸的饶有兴趣

妖族部落,自上古以降,族群之间一直都实行着原始部落制,直至现在,部落之中的风俗习气,尚可看到上古的影子

因人心变易而早已在人类之中灭绝了的上古炼心一道,却反而在这些社会关系一直保持了原始状态的各大妖族之中延续至今,与红尘宗幻情道这样因为找不到能够凝就道心的传人,而经过“改良”的炼心功法不同,在妖族之中保留至今的炼心功法,还是传承自上古炼心一脉,一切炼心成就都是建立在道心基础之上

能够凝就上品道心,便是在现在的九尾一族中,也是如同人类社会考中了状元一般,整个家族都会跟着扬眉吐气

本就属意李禾的胡怜儿,此时的眼中便似能滴出水来,看得李禾心头又是一阵火热,两人越靠越近……

“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李禾只觉脚下一晃,一下清醒了过来,身子一晃便抢出门去,向外张望

胡怜儿挤在李禾身边,一阵侧耳倾听之后,便又拉着李禾退了回来

二人目光一碰,又同时一笑,显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所想

听声音,九尾部落竟不知是被哪位强敌杀上了门来,却竟是来上门要人的

两人听得分明,那人索要的正是刚刚才被掳入族中的一名黑面男子

胡怜儿的眼神在李禾面上促狭的一扫,却是强忍着笑意,开始翻捡起胡桃儿与守卫留下的随身物品

“啊”胡怜儿一脸惊喜地看着手中的一卷画轴,正是那一张禹宫宝图,此时她还不知禹宫的变故,方才被几位长老搜去的随身之物,却是一样不少的都躺在胡桃儿的百宝囊中

李禾凑了过来,看到胡怜儿一脸宝贝的展开那画,不由一声轻咦,道:“跟我那画儿倒是挺像”

李禾看到的是那宝图之上吴道子亲笔所绘的《八十七神仙图》,与他手中那幅《天王送子图》正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心奇之下,便自眉心中取出那幅藏画展了开来

不知为何,以李禾此时不过三重凝脉的修为,那几位八尾化形修为的长老,竟是没有看穿他祖窍之中的纳物空间,不只如此,便是李禾经脉之中那惊世骇俗的雷水,也似乎被什么给遮蔽住了,看在几位长老眼中,便只是一位普通的凝脉期人类修者

“咦?”胡怜儿见了李禾展开的画轴,也是发出一声惊咦,却不是奇的两幅画出自同一人的手笔,而是发现那画卷的材质,竟是与自己手中的这一幅一模一样

这画纸虽然经过了伪装,看起来与普通白麻纸没有两样,却瞒不过胡怜儿这样的有心人

二人自然的将手中两幅画卷靠在一起比对起来,却不想便在画卷相触的瞬间,两幅画卷接触的地方突然光芒大作

吃惊之下二人本能缩手,却发现两卷画被一股大力吸住,却是根本无法分开,待那光芒散去之后,二人不由傻眼,原本的两幅画卷,竟是合成了一轴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见了这样一幅画,也会觉得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这画你先存着,记得有我的一半儿”胡怜儿瞟了李禾一眼,将画推到了李禾手中

李禾也不客气,直接将画收到祖窍眉心

“体内纳物?”胡怜儿美目之中又是一阵异彩涟涟,却已无暇细究,匆匆收拾完毕,便与李禾开了囚室的门,自己在门外倚着墙壁闭上了眼睛,李禾则躺倒在门内石阶之上,身体弓如虾米,还不时轻轻抽搐一下

不片刻,便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先一人见到囚室大门敞开,便是一声低呼,急忙赶上前来,正看到胡怜儿扮成的守卫倒在门口,那人却是根本来不及探看他的死活,直接抢步进了室内,一把将倒在台阶上的“胡桃儿”扶了起来

“公子”来的四人都是三长老的亲信,眼见“胡桃儿”双目紧闭身体却一抽一抽的样子,一个个都是骇得面无人色,囚犯越狱还是小事,若是公子出个好歹,三长老盛怒之下,在场的这些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嗯,咳,咳咳”李禾(胡桃儿)咳嗽了几声,双目依旧紧闭,眉头却是皱了起来,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公子”那人正以为“胡桃儿”便要苏醒,却不想腹中突然一凉,低下头去,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腹上插着的一把短剑,还不及产生惊讶的意识,脑中便猛地传来一阵强烈晕眩,再也没有了意识

“噬灵”一上来便吞了他的灵魂

“呵,咳咳”李禾(胡桃儿)咳嗽得加厉害起来,整个身体都随着咳嗽一抽一抽,那柄短剑却是悄声无息的滑回了他的衣袖之中

“公子?”又有一人过来帮忙,扶住了“胡桃儿”,结果同样小腹一凉之后便被抽了魂魄,变作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尸体

“咳,吼,咳咳”李禾(胡桃儿)咳嗽得加夸张起来,正要如法炮制第三人,那人却已经发现了不对

第一个被李禾料理掉的来人,耳朵忽然生出了白色茸毛,却是已经开始露出了九尾天狐的原形,

“大哥?”那正要抱住李禾的双臂,却是转了方向,一把扶住了那具尸体

李禾情知露馅,不等他反应过来,却是先下手为强,一剑插入了他的咽喉之中,封死了他死前的惊叫

仅剩的一人哪还不知有诈,身子都不及后转,便双腿一跃倒飞着向门外窜了出去

“扑通”那刚刚飞出门口的身体,重重砸落地面,喉头上正有五道血沟,鲜血,狂涌

靠在墙上的胡怜儿睁开眼睛,自空中放下的右手,正由狐爪变回人形

两人再次换装,两具完整的尸体成了二人的“衣服”,那喉间被开了五道血槽的尸体,则被换上了胡桃儿的皮囊

二人一路跌跌撞撞向外逃去,刚出大门口,李禾便觉胸口一紧,却是被一只枯瘦手掌抓住了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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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坑爹

“出了什么事?”来人一双三角眼正气急败坏的看着李禾,却正是胡桃儿的那位长老好爹

“公,公公……”李禾仿佛受惊过度一般,只是结巴着发出含糊音节李禾可是很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家没有胡怜儿那等模仿口技,便只是装作慌乱发出含糊声音

“公子出事了”胡怜儿在一旁急忙接口

“甚么?”三长老把李禾往地上一贯,闪身便进了大门

“长老,长老……”胡怜儿大呼小叫着跟了上去,李禾则一付吓傻了的样子,跟在她的后面

“儿啊”二人刚到囚室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嚎啕

两人急忙抢进了囚室之中,却见三长老正抱着他“儿子”的尸体在那里嚎啕大哭,一见二人进来,却突然止了哭声,把头转向门口,目中杀气毕露,大叫道:“胡怜儿,我胡汉三与你不共戴天”说罢霍地起身,便要向门外冲去

“长老”

李禾与胡怜儿异口同声,忠仆一样同时扑到三长老身上,一左一右的将他牢牢抱住,胡怜儿是一脸死谏的模样,疾呼道:“外面强敌未除,还请长老大局为重”

“放开”三长老已经气昏了头,仅仅只是丧子之痛,尚不足以让他这般理智全失,被胡怜儿戏耍的耻辱感,才是让他恼羞成怒的真正原因

他方才已经派了四名心腹来提李禾,此时本不必他再亲至提人,可那来犯强敌一口咬定说自己一方吞了他一件针形法宝,这让生性多疑的三长老,立刻怀疑到了胡怜儿的头上,以为是她惹下强敌后,这才故意泄了行踪,让自己抓她回来,却是等着强敌上门时,把自己推出去扛灾

结果一进囚室,便看到自己儿子身死,胡怜儿和那个被强敌指名索要的黑脸汉子都已经不见踪影,三长老是认定了这一切都是出自胡怜儿的阴谋诡计

感觉自己自始至终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羞辱感,让三长老彻底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算计,红了一双眼睛便要冲出去砍了那贱人,却被两位心腹给拦了下来,不由加狂燥

“长老”二人再次苦劝,三长老却根本无动于衷

“放手”三长老只觉身旁二人力气奇大,这一下含怒发作竟是没有甩脱二人,不由再次咆哮:“放开,都给我放开,老夫豁出命去,也要将那小贱人碎尸万……”声音戛然而止,一双凸起的眼球中,满是不可思议

噬灵短剑插在三长老的百汇穴上一没到柄,与此同时,胡怜儿一爪挖进三长老的胸口,自膻中穴至小腹,一下破开

二人联手一击,同时毁掉了脑中神魂所寄的泥丸宫,元灵之身所寄的胸口膻中大穴,与本命金丹所在的小腹丹田

可怜三长老一身八尾化形的修为,这一下猝不及防,元灵之身与不灭晶舍却是一下尽毁,想要夺舍转生都是不能

“铮”尽管已经得了李禾“吃饭”要低调的嘱咐,可吸收了三长老不灭晶舍的噬灵短剑(与灵魂相关的一切吞噬,李禾都留给了噬灵短剑),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震鸣,剑身突然光芒大作,瞬间暴长化作了一柄三尺长剑,原本的金属剑身也突然变成了琥珀一样的淡黄透明,中间还有道道血丝隐现,却正是那三长老脑中不灭晶舍的样子(不灭晶舍的质地因人而异,譬如林灵素便是水晶一般,三长老则是琥珀样),其中竟还有一丝扭曲的狐影在挣扎咆哮

那三长老濒死时,也是觉出不对,却是让原本寄在胸口膻中的元灵之身进入脑中的不灭晶舍之中,便要自头顶逃窜而出,却不想被“噬灵”一串儿吃下肚去

“铮”“噬灵”在空中一跳,却是一下到了胡怜儿身前,发出一声震鸣

“怎么,你想吃这金丹?”胡怜儿将手中一颗带血的金色丸子掂了掂,却正是她刚从三长老小腹丹田中挖出的本命金丹

“铮”“噬灵”再次发出一声震鸣,却竟是在空中跳了两下,便如同人在点头一般

胡怜儿嫣然一笑,一边将手中的金丹抛给“噬灵”,一边对李禾道:“记得欠我一颗八尾化形的本命金丹”

看着已经消失在噬灵“口”中的金丹,李禾一脸忠厚的对“噬灵”道:“记得欠我一颗九尾化形的本命金丹”

“嗡”“噬灵”浑身一下哆嗦,在空中一个拐弯儿,突然飞到了胡怜儿身后,竟是要寻求庇护

见了“噬灵”吞噬了三长老元灵之身与不灭晶舍后,灵性明显见长,李禾心中也自高兴,又见到“噬灵”不必自己手握,便可以独立吞噬,知道“噬灵”修为也有进步(隔空噬灵的能力,与李禾自身的炼气修为也有关系),是欢喜得便想手舞足蹈一番,面上却是故意一板,伸胳膊撸袖子正要准备跟“噬灵”小弟好好说道说道,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胡怜儿身子一震,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地面的一片血泊,三长老的尸体此时已经完全露出了九尾天狐的原形

“九尾?等等”李禾目光一凝,便向三长老的尾部看去,“八尾?要糟”

几乎便在同时,耳边传来胡怜儿的一声惊呼:“让他跑了一个分身,我们快走”说着拉起李禾便向外跑去

刚刚冲出大门,便看到又一位三长老领着一票人马,面目狰狞的杀了上来

“杀”三长老睚眦欲裂,若非为了随时了解战况,无意中在外面留下了一尾分身,这一回便是连凶手是谁都不会知道,死了都是白死,

九尾天狐天赋异禀,这由狐尾化成的分身,却是不需如人类分神期高手那样,要分出一道元灵之身进入分身之中才能够拥有自主灵智

三长老又是走的匆忙,只是临时留下了一条尾巴在观察外面动静,元灵之身与不灭晶舍都留在了真身之中,却是被人一窝端了没有了元灵之身、不灭晶舍,依靠这一条狐尾化成的分身,却是再难夺舍转生,到时分身寿命一到,却是与那凡俗之中的待死之人再无两样

这等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滋味,让曾经修为达到了八尾化形的三长老直欲癫狂,一见仇人出现,竟是一下炸开了分身,血雾之中一只巨大的狐影咆哮而出,如狼啸月对空发出一声凄厉嚎叫

“快走,这是解体献祭之术,他要召唤部落中的祖灵出战了”胡怜儿面色大变,没想到一生势利的三长老,在这时竟有勇气使出了这式族中禁招,誓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九尾天狐一族传承自上古涂山氏一脉,上古各大法脉在族中几乎都有传承,这一招“九尾俱焚”,已经有了上古巫道的雏形是以自身精血灵魂献祭族中祖灵,换取瞬间的强大力量灭杀敌人代价却是施术者形神俱灭,是族中长老们都谈之色变的族内禁招

“啊”三长老周围的同族亲信发出一片惨叫,竟也纷纷爆体,炸成了团团血雾

这三长老为了增加献祭力量,竟是拉上了满门亲信一同献祭,只求能与胡怜儿同归于尽

“轰隆隆隆”天空中瞬间变色,一团团赤色云朵凭空出现,竟是瞬间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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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算是今天的第二第一百二十九章是昨天后半夜的,时间上虽然是今天,可还是算作昨天的第二,这里跟兄弟们说明一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乱了

天空一片血海仿佛的末日景象,引得整个九尾部落一片哗然,修为弱小的族人已经开始纷纷逃窜躲避,整个部落瞬间乱作了一团,原本静心潜修的强者也被惊动

“林灵噩?”一位刚刚飞到空中的部落强者瞳孔一缩,看着堵在部落门口要人的那位嚣张道人,不由面色大变他是部落中自百年前开始闭关冲击九尾化形之境的一位太上长老,面前这位百年前的凶横人物,小辈们不知,他却认得,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轰”随着一道闪电劈下,一个声音响彻整个九尾部落:“快把那黑面小子交出来,不然我定夷尔全族”

“轰”又是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林灵噩根本不理空中异象,继续高声叫嚷:“把人交出来”

这人正是百年前显赫一时的“如意宝主”林灵噩,以对敌时法宝层出不穷而得名,百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却不想竟是一直潜修至今

那时的“如意宝主”便已是八重分神期的修为,如此百年潜修下来,不仅八个分身都已到了分神期绝顶的修为,是连不灭晶舍也分化出了八颗,如此只需与真身中的元灵之身、不灭晶舍九九归一,便有极大把握成功冲入九重凡期的无上境界

却不想在那化名林灵素的分身追杀李禾时阴沟翻船,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被那混有玄水的井水将虚弱无比的元灵分身冻成了粉末

与分身受伤只需时间便可恢复过来不同,一个元灵分身彻底被灭,却是让林灵噩再也无望冲击那修者们魂牵梦绕的九重凡之境

一世追求毁于一旦,林灵噩对李禾的恨意可想而知

“把人交出来”炸雷似的咆哮继续在九尾部落上空回响

这边的“罪魁祸首”则是一脸呆滞的看向空中,“不是?”看着眼前的一幕,李禾脑筋还有些转不过来那“噬灵”似乎是吃顺了嘴,一闻到三长老的味道,竟不等他吩咐,便直接扑了上去

几乎便在眨眼之间,三长老与他那一班下属爆成的血雾,连着其中那道道啸天狐影(献祭的灵魂之力),便被“噬灵”一口喝干

胡怜儿也傻眼了,献祭已经开始,祭品却被人给半路劫了,这接下来该咋办?

“不好”胡怜儿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拉着李禾扭头便跑,竟是又一头扎进了二人刚刚出来的寨楼之中

几乎便在二人身形隐入寨楼的瞬间,空中的血云之中便传来了一声震天怒吼,林灵噩引下的天雷炸响,直接被这声音淹没不闻,有那九尾族的年幼孩童,是被这一声巨吼给震得晕死过去

那惹下了祸事的“噬灵”,竟是在空中一个哆嗦,便如人类害怕一般,唰地一下跟在李禾身后,一起钻入了寨楼之中

“轰”那小山一般的爪影,一掌抓下,整栋寨楼便消失在一片尘土之中

“咳,咳咳”烟尘之中,李禾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拉着胡怜儿,玩命狂奔,却不知自家身后正跟了一个小尾巴

“吼”看到李禾身后的“噬灵”,血色云层之中再次发出一声震天咆哮,无边怒意化作如山爪影再次抓下

“轰”李禾身后的一座寨楼再次遭殃

“抱紧我”李禾对着胡怜儿一声大喝,双腿甩开,身后空气之中,竟是响起连串气爆声响

“这是……炼体?”李禾背上的胡怜儿,一张小嘴半晌没能合拢,李禾此时的奔跑度,竟是比她胡怜儿使用法术御风飞行还要快上不少,不是炼体之术又是哪个?

“可?人类?炼体?”胡怜儿九岁时便智败十三长老的脑袋瓜儿,突然有些不够用了

以人类此时已经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上古血脉,突然冒出一个炼体有成的人类,却是比凝就上品道心让人匪夷所思

还有那将三位八尾化形修为的长老,在气脉中布下的封印禁制,视若无物的炼气修为

“炼心?炼体?炼气?一个人类?”胡怜儿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在梦中摔坏了脑袋才有可能梦到这等事情

“嗯?”林灵噩眉头一挑,也注意到了李禾奔跑的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并非他要找的黑面小子,便不再理会,只是看着正不断升空的狐族长老,嘿嘿冷笑:“怎么,想仗着人多吗?”说罢抬起右掌在自己头顶一记猛拍,左手同时一扬,自袖口抖出七个半尺高下的木雕人像

“啪”头顶被右掌一拍,立时窜出七道光华,瞬间没入七个木雕人像之中人像瞬间长大,竟是一个个都变作了林灵噩的模样

八个林灵噩在空中一站,对面的狐族长老立刻色变

此时的九尾部落,修为最高的便只到八尾化形,相当于人类修者的八重分神期,一见林灵噩分出七道分身,竟是齐齐变色

那位认出林灵噩来历的太上长老,是颓然若丧,知道以林灵噩此时的修为,怕是八重境界中的第一人了,自家百年苦修,却还是与当年一般,被林灵噩稳稳压住了一头

林灵噩头顶飞出七道光芒时,这些同样八重修为的长老便看得清楚,那每一道元灵分身之外,竟都有一颗水晶样的不灭晶舍护在外面

炼气境界,自七重脱窍开始,原本脑部泥丸宫中的阴魂,也就是凡俗中人所说的灵魂,在脱尽阴气后,便会转阴为阳,化作一枚无思无念的纯阳晶体,其内中自成一方神识空间,能够容纳一切神魂之属进入其中,如神识灵魂之屋舍,故称晶舍

此时的元灵之身,在这纯阳晶舍的保护下,才能够无需他人帮助,自行完成夺舍转生,生命不再受到肉身寿命的限制,相较于人世间的其它生命,已经可以算作是不死不灭,是以这晶舍前面又多了不灭二字

而元灵之身时时进入不灭晶舍中滋养壮大,待成长到某种极限后,修为再想提高,便要分化出元灵分身,这便是炼气的第八重境界分神期

八重分神期,因为元灵分身数量与质量的不同,是炼气同等境界中,实力差异最大的一个境界

而林灵噩不仅每一道元灵分身都已修到了与真身强弱无别的地步,每一道分身,是都拥有一个同样的不灭晶舍,这才是最为恐怖的地方

元灵之身化育出分身,有难度,但只要进入分神期,元灵分身的数量与修为,都可以用时间一点点磨出来

惟独这不灭晶舍,若是能够分化出一颗来,都会被视为侥天之幸,成为其它分神期修者的羡慕对象

此时的林灵噩,即便是毁了一道元灵分身与不灭晶舍,也依旧还是八重境界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几位被林灵噩的嚣张逼出了火气的狐族长老,正要出手杀杀他的威风,这一下却是齐齐一滞,正迟疑间,便收到了那位认得林灵噩来历的太上长老的神识传音,这一下却是无人敢动了

顶在最前面的八长老与十长老,此时是面无人色,心中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二位平素从未有过为族人挺身而出经历的长老,今天之所以会顶在最前,却是因为二人收了三长老好处后心中有鬼,一听林灵噩叫阵,却是怕他将胡怜儿的事情牵扯出来,这才与三长老最先出来与林灵噩交涉,只想赶紧将他打发走只待晚上让胡桃儿与胡怜儿行过婚礼定下夫妻名份,到时胡怜儿便是再翻出天去,也还是三长老的儿媳妇,不能再拿自己怎样

哪知那去提人的三长老,却是一去不复返,留下的分身又突然失心疯的搞了什么“九尾焚天”,只为了要杀他那两位办事不利的属下……

“嗯?等等……”两位长老同时心头一动,看向对方,“杀个办事不利的属下,用得着搞出这等同归于尽的招法吗?”

“抓住这两人,他们是冒牌的”十长老、八长老同时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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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战启

“嗯?”林灵噩眉毛一挑,转眼便去看两人,瞳孔之中一阵电光闪烁

胡怜儿的“画皮”之术已经能够骗过三长老这样八尾化形的同族,可林灵噩的修为显然高出三长老不只一筹

“啊呀,好贼子”林灵噩一见李禾原形,立时红了一双眼睛,腮上胡须根根竖起

林灵噩这一回是铁了心要将李禾人间蒸发,八道身影分列八方,如同一个八卦,八双手同时掐了一道雷决向着空中猛地一托,便见一道粗如二人合抱的巨大闪电当空劈下,那闪电所过之处,恍惚中空间竟似都有塌陷之感

林灵噩胸口起伏微有气喘,这一回他当真是下了血本,一上来便直接勾通了八重雷府,引下了一道八重天雷,对他消耗也是不小

李禾正在玩命狂奔,心中突生警兆,不等脑中有所反应,身体已先动了,左脚在地面重重一踏,原本前冲的身子便向右侧射了出去

“轰”李禾方才脚踏之地,竟是地裂石崩,这一踏之力怕不有千斤之重

“嗖”那吊靴鬼一样跟在李禾屁股后面的“噬灵”,身子一摆,再次跟紧了李禾

“轰”几乎便在“噬灵”原地消失的瞬间,一道如山爪影便拍了下来,

“轰”一道粗若巨树的闪电也在同时劈了下来

“嗷”血色云层之中发出一声痛嚎,那祖灵爪影与林灵噩的天雷几乎同时到达,二者虽然目标不同,奈何爪影与闪电都是体积巨大,这一下却是撞到了一处

只见那爪影一颤之后,竟是渐渐淡了开去,林灵噩这一道引自八重雷府的天雷,竟是一下将这爪影击散

“吼”一声愤怒至极的巨吼自云层中传了出来,血色云层一阵巨烈翻涌,一对大如水车的眼球,自云层之中显现出来,冷冷地看向了空中的林灵噩

地面众人便只是被这眼珠余光扫过,都不由呼吸一滞,有些修为偏弱的,在这股无形威压之下,是七窍渗血当场倒毙,整个九尾部落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几位在空中与林灵噩对峙的长老,一见势头不妙,直接按下云头让出了位置

林灵噩与那目光一撞,心中也自一颤,面上却是毫不相让,八双眼睛齐齐迎上了对面的一双眼球

“放轻脚步,逃进那边的林子之中,再晚就来不及了”胡怜儿在李禾耳边低声叫道诸多高手面前,胡怜儿竟是连神识传音都不敢用,唯恐一丝灵力波动,便引来别人的注意

李禾微一点头,将度放慢,不再激得空气发出气爆声响,身子一转,便要向着胡怜儿所示方向疾驰而去

“唰”空气之中,一丝微不可查的声响在李禾头侧响起

“不好”李禾正因为收敛声息而放慢了度,身子也在转向之中,这一下再想加闪避,却终是迟了一步

一柄透明飞剑自李禾脑侧三寸处凭空冒出,直取李禾左颊上方的太阳大穴

“叮”一声金铁交鸣,那一直跟在李禾身后的“噬灵”,不等李禾有所指示,便自行跳了出来替李禾挡下了这一剑

两柄飞剑立时斗到了一处

空中的林灵噩面色一僵,这柄名叫“遁天”的透明飞剑正是他放出去的,这“遁天”飞剑位列亚仙品法器,剑身内被封印了一只“空空猴”的神兽灵魂作为器灵

这空空猴生前便是遁空高手,成为器灵后,这把飞剑便拥有了遁空出没的能力这遁空手段由于是神兽天赋神通,随时可以瞬间发动,没有任何施法前的征兆可循,让人防不胜防,当年死在这飞剑偷袭之下的,便是连八重分神期的高手都有几个,却不想竟被李禾逃了过去

此时整个九尾部落,在祖灵的威压之下,便是几位八尾化形的长老都在屏住呼吸,林灵噩又正在与祖灵对峙之中,暂停了雷劈耀威,整个部落安静得落针可闻,两柄飞剑战作一处的动静虽然不大,可在如此安静的背景下,还是引起了祖灵的注意,一见到“噬灵”,祖灵的眼神立刻变了

对于抢了自己祭品的小贼,祖灵显然加愤怒

“吼”祖灵一声雷吼,一只如山爪影再次向着“噬灵”拍了下去

眼见祖灵转移了注意力,林灵噩心头一松,八身齐动,这一回却是不敢在空中与祖灵保持亲密距离了,八道身影同时俯冲而下,杀向了李禾

“你先走”李禾一见林灵噩八身齐动,直接一个背摔动作,将背后的胡怜儿全力甩向了那片林子

“拦住他”说话的是那收了三长老好处的十长老与八长老,两人虽然没有林灵噩那般修为,能够看穿二人原形,可也能够推测出,其中必有一人是那胡怜儿,哪敢放脱一人,呼喝同时,身形已经炸散开来,竟是一分为九,同时现出了八道分身,要对胡怜儿形成围堵之势

“噬灵”神识中,李禾一声大叫

正与“遁天”缠斗一处的“噬灵”身子一闪,竟也是一分为九,瞬间幻出了八道分身,迎向了两位长老,余下的一道真身突然一下狠劈

“铮”随着“遁天”发出一声哀鸣,林灵噩的一道分身突然一颤,“遁天”是这分身祭炼多年的法宝,这一下受了重创,却是让这具分身感同身受,空中身形便不由一滞

此时其余七道身形已经依照八卦站位,自四面八方同时攻向了李禾

李禾不进反退,身子突然倒蹿跃起,竟是抓住了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空隙,赶在八面合围完成前的瞬间跳了出来,攻向了这道因法宝受创而慢了一线的分身

却见那分身眼中透出一丝轻蔑,三重凝脉对上八重分神期,看在林灵噩眼中,便与那扑火的飞蛾没有什么两样,何况面前这只“飞蛾”,手里拿的还是一只屁大孩子才玩儿的小锄头,林灵噩的分身只是轻轻一抬右手,小指还有闲情翘如兰花,掌心中一道光华便要涌出

“轰”便在这时,那如山爪影再次击向了“噬灵”

“呃”那分身浑身一震,竟是如遭雷殛一般,身体突然僵住,却是比方才法宝受创加严重

“噗”一声轻响,却让满场观者目瞪口呆

这凭一己之威镇住了整个九尾部落的绝世凶人,竟被人一个招面就给锄成了两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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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计出

那如山爪影向着“噬灵”一掌拍下,没有击中“噬灵”,却将那被“噬灵”斩成重伤的“遁天”拍了个正着,这祖灵一击何等威力,一下便将那“遁天”拍了一个粉身碎骨,祭炼多年的法宝一朝被毁,林灵噩的这道分身立时感同身受,却是一下僵在了那里,李禾似乎早就算到了这一步,手中锄头顿也未顿,当头锄下

“叮”一声脆响,却是那锄头击中了分身脑中不灭晶舍的声音

林灵噩这不灭晶舍也不知是怎样修炼的,以李禾手中锄头的神奇,被这一锄刨下,竟没有立刻碎掉,而是龟裂出道道细小裂纹,那裂纹扩散到里面的元灵分身之中,却是让这元灵分身瞬间破碎

“噗”林灵噩的真身一口污血喷出,便在他的眼皮底下,自己的一道元灵分身又被毁去

李禾心中一动,将那出现裂纹的不灭晶舍抓入手中,接着大叫:“接着”竟是将不灭晶舍扔向了胡怜儿的方向,也不知是不是心急之下失了准头,那不灭晶舍却是稍稍偏了方向

正在分头围堵胡怜儿的十长老,一道分身忽觉脑后生风,心知不妙,身子一闪便本能地向一旁避了开去,却见一道晶莹自方才所立之处一划而过,还未及庆幸,却又看到一道人影追在那道晶莹之后旋风一般刮了过来

一下看清来人,十长老的分身不由猛一哆嗦,“林灵噩?俺地个亲娘哩”,这分身哪还顾得上什么胡怜儿,心里叫娘脚底抹油,掉头便走

“呃”刚刚转过脸来的十长老分身,身子一僵双眼凸出,面上还未及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便砰地一下变作了一条白色狐尾,自空中栽了下去

“噗”十长老的真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被毁分身是他的主尾所化,这一下被毁直如臂膀被断一般

“啊”十长老的真身转头看向自己被毁的主尾,却正见一道透明剑影自空中淡去,不由睚眦欲裂,一声大叫,七道分身与真身一道,却是一齐杀向了林灵噩追向不灭晶舍的那道分身

那道淡去的透明剑影,被十长老当作林灵噩方才刺杀李禾的“遁天”飞剑,以为是林灵噩突施辣手毁了自己的一具分身,却不知那“遁天”飞剑的残骸与器灵,已经被“噬灵”趁乱吞下肚去

方才分身八道,便是“噬灵”吞下三长老后,得到的分身化形的能力,这一回吞了“遁天”,立刻便有了“空空猴”的遁空能力

几乎便在它吞噬了“遁天”的同时,便接到了李禾的一股意念,立刻变作了“遁天”的透明模样,偷袭了十长老的一个分身

“小贼作死”这时林灵噩已一把抓住了那“不灭晶舍”,却发现竟只是一枚普通的水晶球,心知被耍,掉头便要去找李禾算帐,哪知刚一转身,却发现自己被十长老的八道身影给围住了

“死”十长老红了一双眼睛,八身齐动,杀向了林灵噩的分身

被人毁了一个主尾分身,十长老不仅修为再难寸进,因为这是主尾,日后还会有一些严重的后遗症状,此时的一身修为怕还要跌落大半实力不够,这长老之位怕也要让一让贤了妖族部落弱肉强食,下位的长老,便是一个任人欺辱的下场

一想到自己日后的晚景凄凉,十长老便双目尽赤,八道身影同时杀向了林灵噩的分身

“哼”林灵噩分身也不示弱,“疾、疾、疾、疾、疾……”连道了八个疾字,同时放出八道飞剑,这一回可不是什么桃木小剑了,而是八柄三尺长短的飞剑,看模样竟似是一套

“杀”十长老八身齐喝,头顶同时升起一道巨大狐影,张开大口,咬向飞剑

林灵噩也是起了火气,大袖一抖,又是八枚铁尺飞了出去,直奔十长老的八具身体

那十长老挥拳猛击自家小腹,张口一喷,一枚金色弹丸便从口中疾射而出,竟是将自家丹田中的本命金丹吐了出来,迎向了那八枚铁尺

这一下却是两强相逢勇者胜,林灵噩本人再强,这八枚铁尺却只不过是人品法器(法器分:地、人、天、仙四品),十长老却是将各具身体中的本命金丹都放了出来(九尾天狐每尾分身,都可独立修炼,是以都有本命金丹),这一下对憾,八枚铁尺齐齐毁折,八枚金丹分自八个方向,向着林灵噩的分身撞了过来

“不好”林灵噩面色大变,这本命金丹可是能够自爆的,那爆炸的威力,绝对不逊色于八重天雷,林灵噩哪敢硬接,心念一动,两道光华瞬间自脚底冲出,推着身体便向高处电射而去

“吼”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如山爪影再次向着“噬灵”拍了下来

林灵噩正向上飞着,忽然头顶一暗,一抬头便看到一座“小山”向着自己压了下来

“轰”爪影落下,林灵噩与八枚本命金丹一齐被拍入地面

林灵噩的分身瞬间粉身碎骨,元灵之身在不灭晶舍的保护之下,拼了命的便要向外逃窜,却哪知那十长老的八枚本命金丹,被这一爪拍碎后,却是非自愿的自爆了

“轰轰轰轰轰轰”一连串的巨烈炸响,刚刚自粉碎的分身中逃出的元灵分身,只觉眼前一片炽光,浑身上下突然灼烧一般巨痛

林灵噩这远比寻常八重修者坚硬了数倍的不灭晶舍,在面对八尾化形长老的八枚本命金丹同时自爆的威力时,竟也开始出现了丝丝裂痕,里面的元灵分身便如被人肢解一般,在那裂痕蔓延之中被缓缓肢分裂解,最后终至消散

“哼”正玩命赶向这里要救出自家分身的林灵噩,空中疾飞的身形突然一顿,死死咬住牙关,将这一口鲜血强行咽了回去

看着刚刚围杀向自己的林灵噩与各具分身突然调头而去的背影,李禾的眼中无悲无喜已经能够随时隐遁身形的“噬灵”,突然出现在林灵噩对战十长老的分身上方,引来了祖灵爪影的攻击,同样是出于他的安排

此时的李禾,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之中,看在别人眼中无比纷乱的场面,在他眼中却是成了处处可用的陷阱杀器,整个战场,仿佛都成了他握在掌中的武器

“嗷呜”空中的祖灵再次发出一声痛吼,八枚本命金丹的爆炸威力,再一次炸散了他的爪影

“呜噜……”一阵发自喉间的野兽低吼自血色云层中响起,那一对水车大小的眼球之上,血色翻涌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连环

“老十?”正舍了胡怜儿赶来救援的八长老,一声悲呼,扶住十长老正在缓缓倒下的一具尸体,却见那头顶百汇大穴,不知何时竟开了一处血洞

便在十长老因金丹被毁而受到重创的瞬间,“噬灵”八道分身同时隐身偷袭,一举吞掉了他八具身体中的元灵之身与不灭晶舍

八长老抱着十长老的尸体,一抬眼,正看到向这边赶来的林灵噩,一直克制的怒气终于爆发:“欺人太甚真当我九尾一族无人不成?”说着把分身一收,却是化作了九尾天狐的原形,白光一闪,便出现在林灵噩真身的面前,九尾爆涨,便若天女散花一般裹向了林灵噩的真身

林灵噩正露出一脸不屑冷笑,却突然看见对面那张狐口一张,竟是又喷出了一颗金色弹丸,

林灵噩的头发根子瞬间炸了起来:“本命金丹?”刚刚被本命金丹的自爆毁掉一具分身的林灵噩,身形瞬时爆退

此时的李禾,正赶在林灵噩的身后,要进入密林之中,与胡怜儿会合,还不等他绕过八长老与林灵噩的战团,便见到林灵噩身形突然爆退,竟是直冲自己而来

李禾将将来得及把手中锄头抬起,那爆退的真身便已经撞了上来,“叮”林灵噩脑中一声脆响,剩下的五道分身齐齐一震,竟同时摇摇欲坠,便要自空中跌落

李禾一把抓住那颗出现裂痕的不灭晶舍送入眉心祖窍,身形再也不停,全力向着那片密林之中狂奔而去

“嘎?”直到这一串下意识的动作完成后,李禾才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傻眼:八重分神期强者的真身就这么被自己干掉了?

在明白自己的战果之后,李禾脚下快,自家事自家知,之前利用场面混乱,连折了林灵噩两道分身,却都是借力打力,这一次毁去他的真身,是侥天之幸,撞上了守株待兔的好事

这等事情可一不可再,李禾无比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此时便是与林灵噩剩下的任一一道分身正面对上,也绝无幸理

虽然胡怜儿没有明说为何要进入那片密林之中,可李禾此时三种道心在一意贯通之下,因为危及生命的逼迫,第一次进入到一种全力运转的状态

在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之中,李禾便如同一面能够照彻天地的神镜,对周围一切都能够洞彻根本,便是以林灵噩八重之巅的修为,李禾也依旧能够将他一眼看穿,可偏偏胡怜儿要他进入的那片密林深处,其中竟有一片区域,便是以李禾此时的玄妙状态,也无法探知,那一片不过十数里的圈子,将李禾的感知完全屏蔽在外

李禾心知这片古怪之地,怕便是九尾一族的什么禁忌之地,根本无人敢于踏足其中,现在群狐环伺,便只有先进入其中,才有可能摆脱被一群八尾化形的长老追杀围堵的局面,当下双腿全力奔驰,眼看便要进入林中

“怜儿?”一见林中冒出一人竟向自己迎了过来,李禾不由大惊失色

胡怜儿被李禾一下掷入林中,却终是放心不下,便又寻了回来,想要接应李禾

“快走”李禾一张黑面之上已是见了白色

“轰隆隆”林灵噩的五道分身,在仇恨之下状若疯魔,竟是五身联手,拼着修为受损,强行勾通了九天雷府,降下了一道九重天雷

李禾心里咯噔一声,那神镜一般无比玄妙的感知之中,只觉这道天雷竟似拥有生命一般,无比诡异的,李禾竟有种这天雷能够“看”到自己的感觉

“走”一把拽过胡怜儿,李禾双腿加力,身形又快了一分,竟是将那撕裂空气的气爆声响,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此时的李禾,竟是快过了声音

与此同时,得了李禾吩咐的“噬灵”,再次准时的出现在林灵噩的头顶上方

“轰”如山爪影再次拍下

林灵噩五道分身正站成一个五行阵合力施法,此时阵法未撤,阵中之人活动不便,被这一爪拍了个正着

却见那巨爪抬起的瞬间,五点光芒疾窜而出,林灵噩五具分身虽毁,不灭晶舍与元灵分身却还健在,立刻便飞到空中,追向了李禾

李禾已将度提到了极限,却依旧无法甩脱那九重天雷的追击没错,便是追击,这九重天雷竟真个儿如那顽石死物成精后开了灵智一般,便跟在李禾身后,一直追了下来

意念之中,李禾第一次感觉到“噬灵”的恐惧情绪,这道仿佛活物一般的闪电,显然已经出了它的吞噬范围

胡怜儿此时也知是自己拖累了李禾,再想施展法术去到那禁地之中,却是晚了

此时离着禁地已是很近,到了禁地附近,一切瞬间移动的遁法都会失效,若是御风而行,那还没有李禾现在的身法快

当真是关心则乱,以胡怜儿这等智压群狐的心机算计,本不会犯下这等感情用事适得其反的低级错误,可便因为那人是李禾,胡怜儿哪怕明知自己感情用事,也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要去接应的冲动

“嗯”看到身后那诡异闪电马上便要追上身来,胡怜儿竟是把眼一闭,一脸幸福的靠到了李禾身上,痴痴地发出一阵呓语:“与君共死,此生无憾”

正说到自己感动呢,忽觉身子一轻,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空中,竟是被李禾在最后关头扔了出来

“不要”胡怜儿发出一声惨叫,扭头去看李禾,却见李禾一声巨吼之后,整个身体便被那道有若天河垂降的九重天雷完全吞没

落地后,胡怜儿便这样痴痴地站在那里,看着那道九重天雷在一点点消散,渐渐露出了一个人形

胡怜儿一脸怔怔,一向灵动的眼珠直直地看着那具还萦绕着闪电的人形胡怜儿知道,待那电光散尽,便是那道人形化为飞灰的时刻

“嗯?”胡怜儿眼珠一动,却见那具被闪电包裹的人形突然动了,竟是向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拦住他”八长老大叫,九尾狐身化作一道白色虚影,向着李禾冲了过去,却又突然现出了身形,一张狐脸之上满是不可思议

额头上,一柄透明飞剑没柄而入

“铮”“噬灵”打了一个饱嗝,又消失在空气之中

“扑通”八长老的尸体直直栽落

“吼”眼看“噬灵”身子一摆,便逃入了禁地之中,空中的祖灵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看向禁地的眼神之中,却是充满了忌惮

“相公”看着李禾那黑色的脸膛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胡怜儿尤自不敢相信

“快走”李禾一声急吼,转身将胡怜儿护在了自己身后,持锄迎上了紧跟自己身后闯入禁地的五颗不灭晶舍

李禾,竟然在拥有生命的九重天雷之下存活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战

空中,五颗不灭晶舍齐齐一颤,里面拇指大小的林灵噩,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禾那一身衣料早已在九重天雷的“亲吻”之下灰飞烟灭,一丝不挂的皮肤上,最后几丝闪电也没入了毛孔之中

林灵噩追上来只是要亲眼看着这杀身仇家灰飞烟灭,以解心头之恨,却没想到李禾竟然毫发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黝黑的皮肤上,便是一道焦痕都没有

便在方才九重天雷及体的瞬间,李禾运使炼体心法,便要化身成为神兽罴的身相硬扛这天地之威,却不料自家体内源自禹的血脉之力,已经在自己昏迷之时,被那海量的牛毛闪电消耗殆尽,全数转为了那不知作用的淡黄色雾气,这一下变体却是没有成功

正在这危机时刻,李禾经脉中的一线雷水突然沸腾起来,自他一身上下三万六千毛孔中同时涌出,好似迎接一般,迎上了那道九重天雷

那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的九重天雷,也在同时感应到了雷水的存在,竟似是找到母亲的孩童一般,一头扎入到雷水的怀抱中

李禾体内原本只有一线粗细的雷水水流,在吸收了这道天河匹练也似的九重天雷后,竟是一下暴涨到了小指粗细

李禾体内的经脉,竟不知何时又从银河样貌变回了当初那一条条淡黄色的雾气带子随着体内雷水流骤然变粗,这明显有些古怪的淡黄雾带,竟也随之变粗自动扩大了经脉流量

“吼”此时的李禾,只觉体内灵力热流汹涌澎湃,禁不住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一锄便向着林灵噩的五颗不灭晶舍斩了过去

“死”林灵噩自愕然中惊醒,一声咆哮,五颗不灭晶舍瞬间耀如烈阳,彼此光柱连通,形成了一个五角阵形,在空中旋转着,放出一道色作五彩的匹练光华卷向李禾

李禾目光一凝,这五彩匹练中的道道毫芒,竟都是一枚枚细小飞剑,分作白、青、黑、赤、黄五色,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

为杀李禾,林灵噩根本已经不计代价,既然九重天雷杀不了李禾,那就换成五行雷决,这道道细小分剑,每一枚,都是一道五行雷罡

所谓“天打五雷轰”在雷法中却是有特指的,其中的天打是指天雷,五雷则是指的五行雷决,却不是自然界中存在的雷电,而是以雷法运使五行之力,凝成一道道五行雷罡,一下打出去,却是以五行灵力摹拟出天雷的爆炸威力

林灵噩是为了增加威力,在凝就万千五行雷罡的同时,还毁了自己手中的一张亚仙品法器万剑穿心图,将里面的万道穿心剑意,融入了自己的五行雷杀阵中,却是将万千雷罡凝成了一把把五行雷剑

那五色毫芒汇成的光华匹练,一自阵中涌出,便瞬间长大,化作了一道道三尺长短的五行飞剑,这一下光华匹练却是瞬间化作了大河一般,浩浩荡荡地便向李禾卷了过去

便在这光华匹练涌出阵中的同时,李禾不退反进,向着五颗不灭晶舍组成的阵眼杀了过去

此时已经进入狐族禁地,却是再无可逃之处,既然退无可退,那就:战

“嗡”感受到李禾心中的澎湃战意,药锄发出一声震鸣,瞬间长大,变成一人高下的长短

此时万剑如雨,李禾倚仗炼体三重的非人体魄,堪堪将一身上下护了个严实

“轰轰轰轰轰”这一把把击向神锄的飞剑,没有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而是直接化作雷霆炸响

李禾差不多已经使出了炼体三重修为的九成力量,这才能够在这等连串爆炸之中握紧锄头,不至动作变形

在上万道雷剑组成的洪流之中,李禾便若那河中磐石,虽是巍然不动,却也只能任凭惊涛拍击

李禾的状态与方才又有不同自进入禁地开始,李禾便突然从那三心合一的状态之中脱离出来,整个禁地似乎有一种力量,能够完全压制与炼心相关的修为

三种道心被暂时废掉,此时的李禾,便只有一道锄意尚可一用

被万把会爆炸的五行雷剑同时围攻,一把锄头要护住全身上下,只消有一丝疏忽便是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李禾的全付心神自然而然地集中到手中锄头之上,不敢有半分分神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飞剑依旧不停的在撞上锄头的瞬间发生巨烈爆炸,可此时的李禾,却仿佛已经听不到这巨烈炸响

李禾双目半阖似睁非睁似闭非闭,自家耳目对外界的感知已经完全停止,全付心神都在通过锄头感知外在世界的变化,手中锄头便是他的耳便是他的目

整个人与手中锄头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整体

人锄合一

“嗡”随着锄头一声震鸣,一路水泼不进的锄法自李禾手中使了出来,正是那次在禹宫之中舞出的八路锄法之一

这一下李禾一身力气便只用到了七成,便可接下四周五行雷剑的饱和攻击

“嗡”一路锄法使完,锄头再次发出一声震鸣,又一路圆转如意的锄法自李禾手中施展出来

连着变换数路锄法,李禾人锄合一的境界愈发纯熟,不由得自万剑丛中发出一声吼啸,手中锄法再变,竟是有若雷霆之厉,只攻不守以守代攻,竟是自万剑洪流中逆流而上,一气逆杀出半里之外

“死”不灭晶舍中,林灵噩眼见李禾竟然在自己的万剑雷杀阵中发起逆袭,不由睚眦欲裂,五身同时发出一声咆哮,自口中吐出一道光点,融入到剑阵之中

光点吐出后,五道元灵分身齐齐一黯,林灵噩竟是使出了魂祭

“嗡”得了大补的万剑同时发出一声震鸣,光芒大作间剑身再长三尺,竟是变作了六尺巨剑,原本的飞剑洪流,瞬间爆涨为汪洋一般无边无际

“轰,轰轰轰轰轰轰”锄剑相击,六尺雷剑的爆炸威力,硬是将李禾逆流而上的脚步给轰得停了下来

李禾半阖的双目猛地睁开,手中锄法瞬间大变,一股天地因我而改的无上威严弥漫开来,竟让林灵噩八重分神期的绝霸气势为之一窒

“轰”一锄下去,那有如山洪突涨的巨剑洪流竟是被这一下拦腰斩断

赫然便是禹当年强迫河流改道的一式锄法: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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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辰体

“嗡”空中,五颗不灭晶舍齐齐一震,林灵噩的五道元灵分身齐齐变色,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反噬

可林灵噩毕竟还是八重分神期的修为,比李禾三重凝脉期修为,整整高出了五个境界,此时又是五道力量相当的分身同时出手,若非被这禁地中的古怪力量压制了修为,使得他现在只能够发挥出七重脱窍期的部分力量,此时的李禾怕是已经变成灰灰多时了

胡怜儿在一旁看得着紧,却一点儿也帮不上忙,甚至连头都不敢露,惟恐被敌人拿住,成为李禾的负累她的一身修为,在跨入禁地的瞬间,便已跌破了一尾化形的境界,这处禁地显然对上古炼心修者,有着格外的压制

便是“噬灵”的遁空能力与分身能力,在进入这古怪禁地后,也立刻遭到了强力压制,暂时失去了神出鬼没的刺杀能力,只能小心的混在剑阵边缘,偶尔偷上一嘴,吞掉个把雷剑

那恍若远古神灵一般的部落祖灵,是被彻底隔绝在了外面,便是连那咆哮的声音都传不进来

独独李禾却是奇怪的没有被打落境界,三重凝脉的炼气修为,在这禁地之中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林灵噩面色难看,作为只与九重凡期仅有一线之隔的八重巅峰存在,他已经可以不经体内运转,直接御使天地间存在的灵气灌注到攻击杀招之中,增大招式的威力,可此时,不要说直接使用天地间存在的灵气,便是完成灵气摄取补充自家消耗都做不到这禁地之中,竟是隔绝了一切灵气

“啪,啪啪”林灵噩连着分解了三件法宝给剑阵进补

“吼”一声龙吟自剑阵之中传来,这是一张名叫翻江斗海图的亚仙品法器,其中封印了九道混江蛟的灵魂作为器灵这件法宝一融入剑阵之中,立刻便是一阵龙吟四起,那由万剑组成的大阵,似乎便成了供群龙嬉戏的无际汪洋,九条蛟龙虚影便在这剑海之中龙借海势兴风作浪,尤其黑色的水行雷剑,因与混江蛟属性相合,是威力骤增

“咕,咕咕”随着一阵鸟叫,一只只火焰鸟儿自剑阵中涌了出来这是一只用来炼丹的亚仙品法器千火炉,里面封印了千只火雉灵魂作为器灵

千只火雉灵魂一现身,便觉一股滔天热浪扑面而来,阵中火行雷剑瞬间又长三尺

原本五行平衡的剑阵,因为相克的水、火二行突然爆涨,却是有了相冲之势

便在这时,丝丝碧青藤蔓自剑阵之中冒了出来,一股磅礴的木行之力弥漫开来,却是水生木,木生火,瞬间解了水火相冲之势,水、木、火三行雷剑同时大涨这同样是一件亚仙品的法器,叫做青萝帐,却是封印了一只修炼成精的龙须藤妖作为器灵

五行相生,这一下整个剑阵洪流尤如遇到夏日暴雨一般再次暴涨,刚刚一招断流的李禾,再次被淹没在雷剑海洋之中

“吼”九道紫黑蛟影同时发出一声龙吟,刚刚得了它滋补已经暴涨到九尺开外的水行雷剑,随着啸声召引,分作九道黑色洪流分别涌入九道蛟影之中,竟是由一把把水行雷剑,结成了一条条长过百丈的黑色巨龙

“吼”九蛟同啸,分自空中与八方同时扑向李禾

“嗡”锄鸣,身动

李禾身形一闪,却是冲天而起

再看他方才落脚之地,竟是已经生满了绿色藤蔓,那妖藤一条条向着空中妖娆舞动,似乎对李禾识破了自家的伎俩很是生气

“轰”直到这时,地面才传来李禾裂风而去的气爆声响

那头自空中扑击的蛟龙忽觉脑门儿一沉,却是被李禾一脚踩在头顶,借力向远方弹射而去

“咕,咕咕”李禾留在蛟龙头顶的身相残影尚未消散,遮天蔽日的火雉,便张开尖嘴,喷出了一串火行雷剑

“轰轰轰轰轰”这一下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头自空中要给李禾盖帽儿的蛟龙,被自家人一通好喷,水火对冲之下,整个脑袋发生了巨烈爆炸,瞬间被炸成了无头蛟龙

“吼”等它再次凝聚成形时,只能远远的看着李禾的背影,发出一声恼羞成怒的吼叫

算算时间,抵挡了这片刻,已足够胡怜儿藏得稳妥,李禾再无挂碍,身形若电,直直窜向禁地深处

林灵噩在后面追得咬牙切齿,这片该死的地方竟然无法使用任何遁空之法,只能靠着御风手段追在李禾屁股后面

炼体三重的李禾,双腿全力飞奔起来,竟还稍稍快过了八重分神期修者的御风度,林灵噩追在后面,却始终无法拉近与李禾的距离

李禾一边跑着,一边开始打量起这片处处透着古怪的神秘禁地

这位于密林之中的神秘地带,依旧还是一片林地,只是树木相对外面要稀疏不少,林中的空地之上,竖着一些高低不同的石柱,看起来有些眼熟

“眼熟?”李禾心头一动,再一寻思却是有些了然,这些高大石柱之所以会让自己觉得眼熟,却是因为那石柱并不工整的形状与上面雕刻图案所透出的一种古拙之感,这种风格,自己在禹宫外围那处栩栩如生的森林雕刻群中,也有见到,似乎那群远古人类的身后,也有一些这样的石柱存在

“似乎是图腾柱”李禾想起自己看过的书籍中,似乎有提到过远古部落中的一些风俗

这些石柱,正是九尾一族传承自远古时代的部落图腾,这一片禁地原本正是当初部落祭祀祖灵的神圣之地,只是后来发生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变故之后,便忽然成为了部落长老都讳莫如深的禁绝之地

看着飞向身后掠去的道道柱影,李禾心中似有所感,却又不甚清晰,只是隐约觉得这禁地的古怪,便似乎都在这些图腾巨柱身上

可眼下生死关头,李禾的心神只是往这些古怪的图腾柱上分了一瞬,便即收回

“嗯?”刚刚收回心神的李禾,突然发觉脚下有异,自己的双脚看似踏在地面,可那脚掌传来的感觉,却是分明没有与地面接触

略一细察,李禾便发觉是自己的身体对地面生出了一股无形斥力

“辰体?”李禾心头一动,得自神之印记的炼体传承中说得清楚,待到三重辰体之境,身体便会如同星辰一般,产生无形的斥力与引力,通过控制这无形斥力与引力,辰体境的高手便可以拥有炼气四重成罡后才有的凌空飞渡、隔空摄物的手段

虽然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连破两级达到了炼体三重的辰体修为,李禾却没有一丝迟疑,立刻开始依照神之印记传给他的炼体之术,利用韵律奇特的呼吸吐呐开始调整一身气血运转

追在李禾身后的林灵噩,五双眼睛同时瞪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的李禾一步一步,仿佛蹬上台阶一般,步上了虚空之中这,这还是三重凝脉期的修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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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绝境

炼气修者,到了四重成罡期时,才能够勉强完成御风飞行,只有到了五重金丹期后,才能飞得潇洒一些

而李禾此时表现出的已经不是御风飞行,而是踏空而行,虚空在他脚下便如实质的大地一般

“这是……化虚为实?”林灵噩面色大变,五身齐动,掐了一个法决,瞬间在空中凝出了一道三尺高下的巨大竖眼,那眼一下睁开,却是一只紫色眼瞳,眼白部位则是一片银色电弧耀动不休

“电母之眼?”躲在暗处的胡怜儿瞳孔一缩

林灵噩这一式电母之眼可不是普通货色,在上古传闻中便曾出现,在十大神眼(修者中最为厉害的十种天眼神通)之中位列第二,修炼难度奇高,近百年来便不曾听说有人修成过

“嗯?”林灵噩面色再变,电母之眼竟然被挡在李禾的经脉之外,只能模糊辩出李禾是凝脉修为,却无法再进一步洞彻根底

若是李禾此时能够内视,怕也同样会面色大变那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淡黄雾气状态的经脉,随着他运转炼体之术,再次放出银色光辉,那不知究竟为何物的淡黄雾气,竟又渐渐变成了“脉若银河”的辰体大成之相只是那星云一般的气脉之外,却还薄薄的笼了一层轻纱般的淡黄雾气

便是这一层薄若无物的淡黄雾气,却是让那十大神眼中排名第二的电母之眼无法看穿

之前瞒过了八尾化形长老勘察的,同样是这貌不惊人的淡黄雾气这雾气似乎可以转变为任何属性的灵力,却又不受任何灵力的限制三位八尾化形长老联手下的封印禁制,直接被这淡黄雾气视若无物,根本就没起到任何封禁作用给胡怜儿渡入灵力冲击禁制时,便是因为在雷水之外,稍稍染上了一丝淡黄雾气,那几道禁制一遇到这些淡黄雾气,便被直接同化

李禾所谓的冲破禁制,其实只是将自家灵力在胡怜儿体内转了一圈,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关卡

便是这些李禾本人都不知道的淡黄雾气引发的种种神奇,却让林灵噩直接误会了李禾的实力等级

“电母之眼都看不穿?”林灵噩眼中闪过一丝玉石俱焚的狰狞之色修为低者看不穿修为高者的根底,是修真界公认的常识

林灵噩五张面孔一阵抽搐,最后终于把牙一咬,却是又拿出了两件法器分解融入了剑阵之中

“咕噜,咕噜咕噜”剑阵中响起一阵古怪声响,似乎是有气泡不断冒出再看阵中,那一把把黄色的土行雷剑却是忽然暴涨到了一丈二尺长只是那原本颇显威武的剑身,却一个个都裹上了一身泥浆那咕嘟声响正是这层泥浆之中不断涌出的气泡

这是一件名叫地傀的亚仙品法器,却是封印了一头生活于黑沼泽中的泽龙这龙与蛟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哪怕是一条生活在淤泥沼泽中的泥龙,也不是那九条混江蛟能比的

“吼”一声虎啸自白光闪烁的金行雷剑之中传了出来,一道白色虎影咆哮而出

这虎影清晰有若实质,只是看上一眼,便会觉得刺目无比,一身金行之力极精极纯,却竟然拥有传说中四圣兽之一白虎的血脉,虽然不是纯血后裔,却也锋锐绝伦,尽得天地间金行肃杀锐割之天赋禀性却是一件以混血白虎为器灵的亚仙品法器“斩天刀”

同样是亚仙器,因为器灵品级差别,威力却可有云泥之别

在现今一头蛟龙都能荣耀门派的时代,一头龙,哪怕是一头泥浆里打滚儿的龙,封入法器之中作为亚仙品法器,也是一件无边奢侈的事情不要说那一头拥有四圣兽之一血脉的混血白虎了

这一龙一虎两大器灵,俱是林灵噩自家亲自收服器灵炼制的法器,加上收集器胚原料,每一件都耗时数十个年头,相加一起,耗费时间已经过百年

“若是我有如意针在手……”林灵噩的心在滴血,当年他号称如意针主人,在此针上面下的功夫最深,如意针不仅无坚不摧,是天赋异禀迅若流光,却是他手中度第一的法宝,以李禾现在的身形度,如意针若想追上,不过便在眨眼功夫现在却是要折损这可遇不可求的一龙一虎

也是林灵噩太过高看李禾,以为他是哪位隐藏了实力的高手扮猪吃虎,却不知李禾之所以将凌空飞行搞成了踏空而行的样子,却实在是因为他根本不熟悉辰体的缘故他此时踏空飞行有如脚踏阶梯的样子,若是被万年前那些辰体期的修者们看到,定会笑到肚皮抽筋儿

这一下误会,却是让林灵噩将分属五行的五件亚仙品法器全数投入到了剑阵之中,尤其后边这两件,器灵品级明显高出同侪非止一筹,且又补足了五行之数

这一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又生金,却是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五行循环,一行涨而五行涨,所有五行雷剑,竟是尽数爆涨到了丈二长短

李禾傻眼了,整个禁地不过十数里范围,这过万把门板一般的巨剑一挤,没地儿跑了,整个儿一全满让人崩溃的,是这禁地竟是个许进不许出的地方儿,一道无形结界将这些向外挤去的巨大雷剑圈在了一个无形的圈子里,无法向外扩张的巨大雷剑,只能层层叠叠的叠起了罗汉

李禾向上急窜几步,也被这单向结界限住了身形,无法再往高处蹿去

“吼”那刚被李禾踩了脑袋的混江蛟,是诸蛟中的大哥,被李禾当众摆了一道面子上正下不来,一见李禾停住了身形,立刻红了一双眼睛,第一个扑了过来本家八位兄弟紧跟在后,远远望去,便只见一队黑色巨剑组成的洪流,浩浩荡荡地向着李禾席卷而去

李禾所有腾挪的空间都被挤死,被林灵噩当作了修为过自己的高手规格对待,这一下却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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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惊天

“吼”被逼到了绝境的李禾,骨子里的犟劲儿瞬间爆发,口中一声长啸,身形一闪,却是主动杀向了对面来敌

那一心想要找回场子的蛟大,眼前一花,却是一下跟丢了李禾的身形,紧接着便觉脑袋一沉,竟是再次被李禾踩了脑袋

“吼”旧愁恨一齐涌上心头,蛟大彻底抓狂了,脑袋猛地一摆,却是一下撞向了禁地那无形结界的边缘

“嗷呜”蛟大发出一声惨叫,那实实撞在结界上的脑袋,便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啃了一口,大半个由魂影裹挟雷剑形成的脑袋,竟是凭空消失,那魂影缺损的地方,是露出了脑浆一样的颜色

正要杀个回马枪的李禾,突然顿住了身形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诡异至极,一碰便炸的雷剑撞上结界却没有爆炸,并非实质的魂体直接被吞得露出了脑浆……这禁地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林灵噩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闯入了不该进入的地方,面色阴沉,看向李禾的眼神直如毒蛇一般,却是将这笔帐又算到了李禾头上

“嗷呜”蛟大再次发出一声嘶吼李禾反应也快,却是让“噬灵”直接插入魂体露出的脑浆之中

“吼”其余八蛟都红了眼睛,立刻便要赶上前来救援大哥

李禾目光一凝,一股开山劈河的雄浑气势自体内喷薄而出,持锄右手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弧线

“嗡”神锄一声震鸣

锄动,断流

“嗷呜”八蛟齐哀

同样是一式“断流”,方才李禾只把自己当作一重羽体修为施展出来,根本没有发挥出辰体应有的威力,此时又是一式“断流”,却完全以三重辰体的修为施展出来,较之方才威力大了何止十倍

“轰轰轰轰轰”八蛟体内的水行雷剑,被锄意瞬间压制,竟是滞了一滞后,方才炸响

八蛟因为空间局促,身体层层叠叠摞了数十层,这一锄下去,却是一下锄断了大半层叠,将那长及百里的身体斩成了数十段

这一下却是将小半水行雷剑同时引爆,剩下未被锄爆的,却也被自家爆炸引动,便如那年节时放的成串鞭炮一般,一端点燃后,便挨个儿爆响一串放完

这约摸有两千把上下的水行雷剑全部放了串鞭,威力该有多大?

李禾一锄下去,用锄意压得水行雷剑滞了一滞这才爆炸,自家已经先走一步,却竟是一头扎进了那火雉群中

再看那火雉群中,却是炸开了锅,李禾所过之处,便见一只只肥大的火雉不断向外飞出,正迎向那水行雷剑群爆的方向

李禾依旧在空中走着他那独此一家的虚空步,只是在穿过火雉身边时,脚后跟儿多了一个后磕的动作,这动作上带上了蹴鞠时卸毬的柔劲儿,并没有立刻触爆火雉体内的火行雷剑,这一路且走且磕,待到那水行雷剑连锁爆炸之时,已经有过百只的火雉被李禾磕向了那水行雷剑的方向

水、火相冲,这一下却是让本就热闹的水行连爆有如沸油浇水,彻底炸成了一团糟糕同时又以过百火雉的爆炸,抵消了追在身后的水行爆炸

李禾完成这一切,连半个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待到火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穿到了火雉群的队尾,身形一晃,却是又出现在了一片绿色之上,正是龙须藤妖统帅的木行地盘

那龙须藤妖一见李禾,立刻藤须暴涨,张牙舞爪着在空中织成了一道绿色的天罗地网,便要将李禾裹了进去

便在这时,被李禾彻底惹毛的火雉群,已经全体转向,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木能生火,火也能燃木,木、火同争一个李禾,却是一下撞到了一处

“轰”这一回不是雷剑爆炸的声响,而是火雉、藤须撞到一处后,燃起的熊熊大火

饶是李禾跑得快,也还是被溜着了一角头发,整个禁地结界之中,这一把猛火,竟是瞬间烧透了半边天

那边水行雷剑的爆炸声势刚有些下降,却又被这把火给激发了余热,水火相冲,添热闹

作为元凶祸首的李禾,已经冲到了泽龙的地盘儿

“要糟”李禾心头一沉,已经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的身体,一滞之后突然现出了身形李禾只觉整个身体仿佛突然陷入了泥沼之中,可身周明明只有空气

面对这无影无形的泥沼,便是以辰体巅峰提供的斥力,也无法保持悬空状态,竟是一下一下向着地面坠了下去

林灵噩正气得抓狂的面色,瞬间大好这泽龙当年所在的沼泽,可是号称元婴死海的一片禁地,不只肉身,便是元灵之身也是照陷不误

即便以林灵噩八重分神期的修为,最后也是八具皮囊分身齐齐血祭了如意针,这才成功斩杀了这头不知吞噬了多少修者的泽龙

此时困住李禾的,便是这头泽龙的天赋神通“泽界”,只要是进入它身体上方千尺之内,无论何等修为,便会自然受到泽界的影响,忽然变得如坠泥沼,管它飞鸟还是飞人,统统都要一点点陷入沼泽之中,成为了泽龙的食物

说起来这泽界似乎无比神奇,却其实只是泽龙的觅食本能,便如同蜘蛛结网捕虫,螳螂守株待虫一般,这泽界是每一头泽龙自诞生日起便有的,根本无法收放自如,只是如影随形一般在身体周围自然展开

这一只泽龙因为活得年头够长,又吞噬过不少元婴期以上的修者,泽界的威力却是比寻常泽龙高出十倍不止

李禾面上已经见汗,辰体疯狂运转,却依旧无法阻止身体的下坠趋势,

“嗷呜”随着一声虎啸,一阵劲风扑面而来,竟是刮得李禾面颊生痛直如刀割

便见那一只混血白虎冲天而起,向着李禾扑击而下,那身周自然刮起的一阵金风,竟是将空气都割出了道道裂缝,体内裹挟的金行雷剑,已经没了剑形,竟都被它体内那纯粹无比的金行之力融为一体

融化雷剑?

这混血白虎体内的金行之力,霸道二字已不足以形容极有可能便是纯血白虎的第一代混血后代

此时的混血白虎,在融合了金行雷剑之后,那魂影已经几如实质一般,体形却因为魂影凝实,而并没有涨大多少,一如生前仿佛,张开大口,便向着李禾的脑袋咬了过去

此时的李禾,便如同一只粘到了蜘网之上的飞虫,被泽界拉住了身形,一点点向下坠去,根本无法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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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逆转

“锵”李禾挥锄击向那混血白虎的头颅,却被虎爪一下挡下

这混血白虎本就是灵魂状态,李禾锄头虽利,却只是一下击散了事,虎头顿也未顿,继续向着李禾脑袋咬了过来

李禾被泽界困住,虽然悬空,双足却有若深陷泥沼一般,根本无法发力,只得原地一摆腰部,将上半身向一侧让了过去

那混血白虎扑得甚猛,根本不及变向,身子擦着李禾腰部便蹿了出去

便在李禾以为避过了这一次,转脸去看这白虎去向的时候,那已经蹿过了半个身子的白虎也同时转头看向李禾

四目相对,“不好”一见那白虎眼神儿,李禾心中不由一悚

却看那白虎把口一张,一道白光竟自虎口之中电射而出,直奔李禾头部而来

那白光度实在太快,双方距离又只有半个身位,这一下李禾便是心思反应过来,身体也跟不上了,“噬灵”还在吃着九蛟大餐,根本不在身边,面对生死一线,李禾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却是将那眉心中能够纳物的祖窍瞬间打开,将那道直奔面门而来的白光一下收到了祖窍的纳物空间之中

“吼”白虎浑身毛发竖起,那道白光是他的本命法宝其它几道器灵,在他们身死之后,体内的本命法宝便随着肉身的泯灭而彻底消失,只有他一个将生前的本命法宝保留了下来,却是一道由白虎天赋的金魂凝就的本命法宝,能够插控天地间一切金行之力

本命法宝被收,对于妖兽来说不啻灭顶之灾,白虎立刻张开大口,玩了命的向回猛吸

“铮”李禾只觉祖窍空间一震,那被收入祖窍中的白光,也不知击中了存放在空间中的什么东西,竟是引得整个祖窍空间一下猛震,那刚刚闭上的祖窍通道,被这一震,竟又开启了一道缝隙

那白虎口中发出绝大吸力,立刻感应到了自家的本命法宝,这时当真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下便将那白光从李禾的祖窍之中吸了出来,不仅白光出来了,李禾祖窍中的一件存货也跟着一齐被吸了出来,正是那颗赵佶输给了李禾的古怪陨石

只见这颗比人头大了两圈的锈色石头,正被那道白光击了个正着白光此时已经没入石中过半,却无法拔出,只能带着这石头一同飞了出来

李禾正要挥锄拦下,却突然身子一歪,噗地一声,只见一道本要刺入背心要害的黑影,一下自右手肘尖儿穿了进去,又自手掌虎口斜穿而出

“哼”李禾一声闷哼,急忙左手伸出将锄头接了过去,整个右手小臂被彻底洞穿,鲜血自手掌虎口的血洞中狂喷而出

李禾被一龙一虎两面攻击,林灵噩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在禁地内遁法失效偷袭不便?

当年的如意宝主可不是白叫的,林灵噩立刻便在数量众多的法宝之中,翻出了一件得自苗疆的影刺

苗疆蛊术中有所谓“含沙射影”之术(蛊虫向人的影子喷射毒沙便可伤害那人本体),这影刺脱胎于苗疆的巫蛊之术,竟是由一道道毫无实体的影子凝炼而成,可以神出鬼没,却并非任何遁法,是以并不受这禁地影响

见李禾躲过了必杀一击,林灵噩面上一抽,再次指挥影刺杀了回来

“铮”便在这时,那“噬灵”终于杀了回来,一剑便斩到了影刺之上

刚刚趁乱吞噬了九蛟魂体的“噬灵”,力气明显见长,这一下狠劈,却是直接将影刺劈得斜飞了出去

那白虎正在玩命吸气要夺回自家的本命法宝,却不想眼前黑影一闪,喉中便是一梗,那被劈飞的影刺竟是被他误吞下肚,这一下虽然没啥伤害,却让白虎拉扯本命法宝的吸力出现了瞬间的中断

李禾哪能放过如此良机,立刻打开祖窍,同时将辰体的斥力瞬间转为吸力,便要将那插了白虎本命法宝的石头重纳入眉心之中

那陨石此时已被李禾虎口中喷出的鲜血淋了个通透,乍一看去便似是一颗飞在空中的血淋人头一般,在两股力道的拉扯之下,跌跌撞撞的便向着李禾面门飞了过来

那白虎眼见本命法宝便要丢失,大急之下,那刚刚恢复的右爪一掌拍出,却是连着整个手臂都一齐飞了出去攻向李禾

那断臂还在空中,便幻成了一道白光闪烁的巨剑,那被白虎融入体内的金行雷剑,此时加上了白虎的金行之力,所过之处,无形的空气都被割出了一道口子

迫不得已之下,李禾只好再次扭腰闪避,让过这道断臂攻击的同时,也同时闪过了马上便要纳入眉心的“人头”陨石

“砰”一声闷响,那金行巨剑却是先斩中了挡在李禾面前的那颗“人头”陨石

这能够割裂虚空的金行巨剑,斩在这“人头”陨石之上,竟只是发出一声闷响,再看那石头之上却似乎只是裂开了一条细小缝隙

此时的李禾,因为原本用来对抗泽界的辰体斥力,被他刚刚转成了吸力要夺了白虎的本命法宝,此时虽然再次转成了斥力,这切换间隙,却依旧被泽界抓住,将他的身形瞬间拉下一截

那“人头”陨石吃了这巨剑一劈,却是猛地一蹿,正好要自李禾头顶飞过

李禾反应神,空着的右手立刻伸向头顶,便要抓住这块插了白虎本命法宝的石头,可情急之下,他却忘了自家手臂己伤,那石头被巨剑一下狠劈,又是力道凶猛

“嗯”李禾一声闷哼,这一下抓石不成,那受伤的手掌却反倒如同被石头一下砸中,李禾只觉整个手掌骨头都似乎碎掉了一般,手臂是被震得木了,一时之间竟是无法立刻缩手

对面那白虎却突然发出一声吼啸,一双虎目竟是露出惊恐神色,向着那块石头猛扑过来

“吼”虎啸尚在,白虎却突然一下失去了身形

眼前的变化,便是以李禾的身经百战,也不禁有些发懵

林灵噩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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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虎啸

李禾右掌传来巨痛的瞬间,金行巨剑在那“人头”陨石上劈出的细缝儿,突然放出一阵白炽光芒,待到白光消散之后,便看到那比人头还大了两圈儿的石头竟然凭空消失,与它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刚刚扑过来的白虎

林灵噩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禾举起那方才还是筋断骨折的右掌,在空中狠狠一扒之后,又用力一握

“嗷呜”土行雷剑上的泥浆瞬间沸腾,一声痛吼自李禾身下那一片泥沼之中传了出来

李禾的右掌竟是一下撕破了泽龙那无影无形的泽界,泽龙感同身受,当即痛不可当,这泽界便相当于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此时又是魂体状态,这一下受了如此重创,却是眼看着便要彻底消失

“吼”李禾双目赤红,口中吼声却似乎像虎啸,把脸一转,看向了林灵噩的五道元灵分身

正有些发懵的林灵噩,被李禾目光一扫,竟是有若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一般,瞬间清醒的同时,只觉一股寒意透彻身躯,那不畏人间寒暑的元灵分身,竟是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林灵噩当年如意宝主的称号,可不只是好听,那让人眼花缭乱似乎无穷无尽的法宝,却多是他干下的杀人夺宝的买卖

可便是这样一个百年前便在修真界横行无忌的主儿,看到李禾眼神儿的瞬间,还是禁不住的心头一抖

便是一旁的“噬灵”,感受到李禾突然变化的气势,竟也是不自禁地在空中一下哆嗦

此时的李禾,便似乎突然被人夺舍一般,一双赤目之中已是理智全失,便只有一股天地间最纯粹的杀戮之意存在其中

“吼”这一声吼啸却是在林灵噩的神识之中直接响起,那被护在不灭晶舍中的五道元灵分身,在这一啸之下,清晰的面目五官便似是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般,竟是模糊了一下

李禾右手抬起,方才的伤势已经无影无踪,便是血迹都变得干干净净,皮肤似乎比方才还要白晰了一些

右掌,轻推

一道并不耀眼的白光,自掌中涌出,如同清风一般刮向了林灵噩的五道元灵分身

林灵噩五道分身瞳孔同时一缩,那仿佛晨雾一般的轻柔白光,还未到近前,便让他的五道元灵分身,同时赶到一阵割肤之痛

“金行之力?”林灵噩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这种因金行之力散发到空气之中,而给皮肤带来的锐割之痛,只对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身有效

此时的林灵噩,不仅已经没有了肉体,整个元灵之身还在不灭晶舍的保护之下

林灵噩可是清楚,自家因得了奇遇而凝就的这几颗不灭晶舍,若是与其它八重修者的不灭晶舍空中相撞,可以直接将对方的不灭晶舍撞得粉碎,这代表的不仅仅是不灭晶舍的硬度要高过寻常八重修者,还有对于灵魂神识之属的防御力,同样高出同侪数倍之多

这一道道无意中散发出的金行之力,能够突破不灭晶舍的保护,让自己的元灵之身产生锐割之痛,还有那在神识中响起,险些震散了自己元灵之身的吼啸……

“行意?”林灵噩的面色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

所谓行意,与剑意意思仿佛,只是这个行字,指的却是五行

让林灵噩元灵之身感到锐割之痛的,正是金行之意

天地之间,万物种种灵气繁多,可最根本的构成元素,却都可以归结为金、木、水、火、土五种类别,也就是修者口中的五行,是万物构成之最根本,便是浩浩天地都尚在这五行之内

能够凝成五行之意,这在人间修者心中,已经是不可想象之事,这是只有传说中的神灵才能够掌握的能力

可怜的李禾,因为这道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金行之意,却是被林灵噩再次高估了他那一点儿可怜的实力等级

林灵噩已经认准了李禾定是哪一尊神灵降下凡间的一缕神念夺舍的一个分身,绝望之下,已经不指望能够胜过李禾,可这毁掉自己成就九重凡之境的大仇却又不能不报

“神吗?”林灵噩神色一阵变换之后,却终于转为一脸疯狂,“那就一起死”

李禾右掌送出的那一道“清风”还没到,便见林灵噩悬在空中的五颗不灭晶舍之中,突然向上喷出一道炽烈火舌

为了复仇,林灵噩竟是同时燃烧了仅存的五道元灵分身

五颗不灭晶舍中窜出的火舌瞬间连成一体,一片炽烈之中,天上的骄阳竟都显得暗淡无光

李禾掌中吹出的“清风”,在这片炽烈之中,瞬间消失无踪

“吼”无法视物的炽烈之中,一声撼动天地的沉闷巨吼,便仿佛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自沉睡中刚刚醒来

“吾灵不朽”炽烈中,一道擎天身影发出低沉的声音

“灵卫?”躲在暗处的胡怜儿,听到这四个低沉音符,面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嘴唇颤抖着,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林灵噩竟是以五道元灵之身同时燃烧的代价,发动了“灵卫”

灵卫二字,只要是元婴期以上的修者,便没有不知道的,是元婴期以上修者,用来同归于尽的招式,威力之大,便是由一位初入元婴期的六重修者施展出来,也足够灭杀一位如三长老那样的八重修者

胡怜儿很想起身去看李禾,可一身修为被禁地尽数压制的她,此时便与那寻常弱质女子没有两样,之前林灵噩的万雷剑阵发动时,她就已被阵法散发的威压,压制得无法动弹,此时灵卫一出,是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相公慢行,黄泉路上且候妾身同往”胡怜儿心知李禾绝无生还可能,却是已然生出了殉情死志,只待恢复行动能力,便要与李禾共赴黄泉

禁地之外,十几位狐族长老被禁地中突然耀起的烈光惊动,纷纷飞到空中,正要向禁地之中窥伺,却听到那一片烈光之中传来了“吾灵不朽”的声音,面色大变之下,方才还仙风道骨衣带飘飘的仪容,瞬间便成了鸟兽逃窜

“在禁地中使用灵卫?他难道是疯子?”一个个向远处逃窜的长老,纷纷腹中大骂,这禁地传说之中可是封印了一位远古凶魔的,这要是被他动静闹大,一下子给放了出来……

有那胆子小的长老,已经携家带口的开始向远方遁去

九尾部落中立时一片鸡飞狗跳

“吾灵不……朽”随着朽字落地,烈光中一道擎天巨影一步迈出

李禾突然变化的气势,随着这“灵卫”一步迈出,竟是瞬间瓦解,双目中只存杀戮的一片赤红消逝无踪,李禾目光一清,却是在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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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龙吟

“喀,喀喀”刚刚恢复神志的李禾,便听到自己一身骨骼正在发出声响

以李禾炼体三重的修为,竟然被这灵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压得一身骨骼发出喀喀声响,若是换了寻常炼气修者,怕便要七窍流血被这无形威压生生压毙

李禾牙关紧咬,却是不肯示弱的发出半点声响,一脸倔犟的瞪着面前的灵卫,疯狂运转辰体,将胳膊一点一点抬了起来,却是将手中锄头指向了对面的灵卫

灵卫又向前跨出了一步

“哼”李禾一声闷哼,那持锄的右手却是有些撑不住了

“吾灵”灵卫仰天一声闷吼,抬脚向着李禾踩了过去

在灵卫散发出的威压之下,李禾此时便是连抬个手指都是费力无比,不要说迈腿闪躲了,持锄的右臂是被压得缓缓垂了下去

“吼”李禾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啸,锄头打横双手同时上推,将锄头架向头顶

“噗”灵卫的大脚还未及体,李禾便喷出一口鲜血,五道八重修为的元灵分身,一齐燃烧形成的灵卫,实在是太强大了,李禾一身骨骼再次响起一阵喀喀声响,一身气血受压不过,竟是血气攻心,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没有了李禾锄意的支持,那原本涨大的锄头,瞬间缩小,又成了药锄大小

李禾双手正将锄头横架头顶,这一下变化,原本架在锄杆上的左手,一下架到了锄顶之上,那锄头铲面正好冲向手掌方向,以锄头之利,这一下却是直接切入了左掌之中

“吼”随着一声龙吟,一颗巨大的青色龙头自李禾左掌呼啸而出,却正迎上了灵卫那只踩下的大脚

那青色龙头瞬间扁了一扁,却是被灵卫大脚踹了个正着

“嗷呜”刚一出世便莫名其妙被人封印,这青龙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儿,这一下刚刚趁着封印出现了一丝松动冲了出去,却又被人大鞋底子伺候,青龙彻底怒了

已经半截身子插入了土中的“噬灵”,浑身一下哆嗦,嗖地一下彻底钻进了土中藏了起来

“要糟”禁地外那远远观望的几位长老,一听这比祖灵还大的嗓门儿,以为是那禁地之中封印的绝世凶魔脱印而出,立刻各施遁法,带着一家老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九尾部落,只要是还有行动能力的,都已经远远地跑了出去,人口过万的部落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嗷呜……砰”青龙怒嚎的尾音儿直接被灵卫的大脚给踹了回去

“吼”青龙发狂了,嘴巴忽然大张,竟是一下涨大,整个禁地之内便只见了一片青色

这仿佛能够吞天一般的巨口,竟是将那擎天巨柱一般的灵卫给一口包住

“咕嘟”再看那龙颈一粗之后便是一细,竟是将那灵卫给一口吞下了肚去

可紧接着,那青龙的眼球便突然凸起,再看他自李禾掌中窜出的半截身体,竟是一阵忽粗忽细,隐约间还能看到一个人形

青龙却是拼命将牙咬住,只瞪了一双眼睛死不松口,那龙身却开始迅缩小,直至重缩回到李禾左掌掌心之中

“吾灵……不朽”一道不甘的声音,自青龙消失处袅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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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九尾部落,自空中望去,只见一片大战之后的狼藉萧索

“啪”一声并不大的响动,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却是显得有些突兀

循声望去,却是一具脑袋开瓢的尸体发出的响动,只见那尸体小腹丹田处突然炸裂,露出了里面的一点金色,却是一枚修者的本命金丹

伤口中,这金丹表面竟开始蠕动起来,先是一个小小的圆球自金丹中鼓芽一般冒了出来,紧接着又拱出了四条豆芽儿样的长条,整个金丹开始拉长,最后竟是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小人儿

再看那具鲜血尚未干涸的鲜尸体,却是迅枯萎下去,转眼间便成了一具干尸

那金色小儿恶狠狠地看了禁地一眼,却终是把脚一跺,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那金色小人将遇到的鲜尸体随手吸干,原本小指大小的身形已经长到了中指高下,脑袋上的眉眼五官也开始渐渐清晰起来,此时再看他的样貌,竟赫然便是林灵噩

方才生出这小人的那具尸体,正是林灵噩自己撞到锄头上衰死的那具血肉真身

这林灵噩也不知得了什么奇遇,不仅修出了九颗不灭晶舍,便是在元灵之身尽数身死后,又通过真身中的本命金丹复活过来要知那九尾一族的禁地之中,可是许进不许出的,林灵噩进入之后,便是想分出一缕神念留在外面都是不成

“嗯?”一路向外逃去的林灵噩,身形突然一顿,侧耳倾听了片刻之后,便又转了方向,向着一处已经倒塌的寨楼之中奔了过去

林灵噩仗着身小,在这一片废墟之中老鼠一般钻来钻去,没一会儿便被他找到了一处通往地下的台阶

顺阶而下,一道黑乎乎的木门出现在石阶的尽头

“哐,哐啷”门中断断续续的传来一些声响

林灵噩身形一矮,便钻过了门板下边的缝隙,进到了地下室中

“哐,哐啷”循声望去,一道人影正被重重镣铐锁在墙上,那响动正是他挣动镣铐时发出的声音

“呼”那人影觉察到生人气息,猛地回头,一脸凶狠地看向地面的林灵噩

“我们,又见面了”林灵噩咧嘴一笑

“活,李活”一阵镣铐挣动声响中,那人影叫了起来,竟正是那日从“林灵素”手中逃掉的飞僵

看着对面的飞僵,林灵噩上下一阵打量后,却是露出了一脸的满意

施展秘法在自家金丹中重生,可不是没有代价的,若是不能及时找到一具身体完成寄生(与元灵之身的夺舍还有不同),当年凶横一时的如意宝主便要彻底消散于这天地之间了

可普通人的身体,便是完成寄生后,也无法再行修炼,只能等着肉身寿命一到,还是依旧逃不脱一个死字若是修者的身体,资质差修为低的,以林灵噩的眼界根本瞧不上,修为高资质好的,以林灵噩现在的实力又是被人一捏死,要找一个资质好修为还不高的,却又时间不等人

看着眼前已经生出某些变异的飞僵,林灵噩简直有些大喜过望: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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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洞房

“嗯”李禾皱了皱眉头,发出一声轻哼,眼帘有些费力的撑了开来

“你醒了?”胡怜儿的声音中充满惊喜

“嗯”李禾眯了眼睛打量着周围,“这里是……”

本来因李禾苏醒而一脸惊喜的胡怜儿,瞬间变了颜色:“哼,果然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呢,你自己送人家的东西,转脸儿却忘得一干二净”

“啊?”李禾傻眼了,身子一动便要坐起来仔细打量,却忽然眉头一皱,发出一声闷哼

“你怎么样了?哪里有不舒服?”胡怜儿急忙贴了上来,扶着李禾正在坐起的身子,一脸的关切

“嗯,全身散架一样”李禾试着活动了下身体,发现没有什么硬伤,不由松了口气道:“休息一下就好,没甚大碍”

“哦”此时的胡怜儿,温顺的就好似一位嫁的小媳妇

“这个……”看着眼前由一块块巨石垒就的石屋,却没有一门一窗,李禾心中一动,“这是你养伤时住的那间?”

“哼,”胡怜儿本想再拿捏一番,却终是没板住脸儿,娇俏地白了李禾一眼,道:“算你还有良心”

“呼,呼呼儿”李禾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猪叫

李禾有些奇怪正要转身去瞧,却听到胡怜儿一脸宠溺的唤道:“思思,寻寻,到这里来”

“呼,呼呼儿”正在艰难转身的李禾,便看到两只小肥猪跑了过来,挤在胡怜儿身边一阵挨蹭

李禾忽然觉得眼前这两只小猪有些眼熟,不禁迟疑道:“这个……也是我送你的?”

“哼,”胡怜儿没接李禾的话茬,而是把脸对着两只小肥猪,“还是你们两个好,知道在人家重伤的时候陪着我,不像某些没良心的,把人家扔在荒山野岭的便再也不管”

李禾不由一阵汗颜,可旋即心中便又有些感动,这一块块巨石占地可是不小,又毫无价值可言,胡怜儿因何一直收在囊中保存,李禾自然心知肚明还有那两只本是当作食物送她的小猪儿……

“思思,寻寻”李禾念着这两头小猪的名字,双目不由一热

“怜儿”李禾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握住了胡怜儿的小手

“嗯”胡怜儿慌忙低下头去,白皙的面孔上瞬间染上了一层蒸晕

李禾心中感动,嘴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此拉着胡怜儿的小手讷讷半晌,却终于手上用力,一下将胡怜儿拉入自己怀中

“好怜儿”李禾嗅着胡怜儿的发香,声音发颤

“相公”胡怜儿只觉自家一番苦心终偿所愿,竟是喜极而泣

这一下李禾又傻眼了,慌忙伸手去替胡怜儿拭去眼泪,却不料这一下反倒让胡怜儿哭得凶了

“嗯”李禾突然瞪大了双眼,却是被胡怜儿一下吻住了嘴唇,一股混了酸涩的甘甜自舌而心,一瞬间,李禾忽然明白了胡怜儿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心酸苦楚

“怜儿,好怜儿”一想到那泪水中的酸涩代表的无言相思,李禾便觉愧疚难当

“相公”二人又复吻到了一处

“嗯”胡怜儿眉头一皱,却觉胸口一紧,不由发出一声不满的娇哼,一下推开了李禾

李禾一愣,却见对面胡怜儿突然妩媚一笑,一手将他缓缓推倒,另一手却将衣带一扯,缓缓滑落

“今晚,我做主”无门无窗的暗室之中,胡怜儿娇脆的声音仿佛在宣告着暗夜女王的诞生

夜,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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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郎君,饶了我”胡怜儿口开求饶了

“昨晚是你做主,今天该论到我了”李禾意气风发

“可,可你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就没休息过啊”胡怜儿瘫软如泥,便是动弹一根小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哦,有这回事?”李禾露出一脸恍然,把身子向后一躺,“那你继续做主”

“啊”一声惨叫之后,李禾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牙印儿

“美吗?”胡怜儿拈着一络长发,扫过那处排列整齐齿形优美的牙印儿

“美”李禾急忙点头,身子却是向后蹭去,要与胡怜儿拉开距离

“抱着我,让我睡一会儿,”胡怜儿却是敌退我进,一下钻进李禾怀里,环过李禾的双臂让他抱着自己,最后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别起什么坏心思”

感受到胡怜儿故意向后拱了一拱的屁股,李禾欲哭无泪:有这么折腾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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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真的不能吃?”李禾看着眼前的两只小猪儿,又咽了口口水

“哼”胡怜儿鼻子一哼,李禾浑身一下哆嗦,有杀气可那一双已经冒了绿光的眼珠子,还是禁不住的向两只小肥猪儿身上瞄去

两人被困在禁地内,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禁地之中许进不许出,头两天还好,二人基本躲在那没门儿没窗的石屋里面做着快乐的事情,饿了便自各自储物空间之中取些食水充饥

可谁也不可能没事儿随身携带着大量的粮食清水,两天之后,二人都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李禾是因为这两日体力消耗巨大,而急需肉食补充

这方圆不过十几里的禁地,已经被李禾这个大肚汉给篦子一样梳了三遍

“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这是李禾完成第一次全面搜索后,发现树上连鸟窝都没有一个后的牢骚

“这耗子都不打洞的鬼地方”这是李禾第二次搜遍禁地后,发现连老鼠肉都吃不到后的恼羞成怒

“这牠娘亲的连鬼都没有一只的鬼地方”在第三次搜索之后,李禾彻底抓狂了,终于将主意打到了两只小肥猪身上

李禾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根本就是被逼得想要随便说点儿什么,却也根本没想过真拿思思和寻寻开刀,不过看着这两只小猪儿快乐地吃着足够她俩吃上一辈子的青草,李禾又有些心理不平衡了:不成,得让她俩也做点儿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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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境界

两天之后,来到禁地边缘的李禾,一脸崩溃的看着毫无动静的陷阱,陷阱边用来当作活饵的两只小猪儿,依旧快乐的吃着她们的青草

“天啊”李禾心中一声悲呼,这两天他已经开始吃野果充饥了,随身携带的所有食品,都在他的执意坚持之下,被分给了胡怜儿

李禾离开了陷阱,又开始了他一天的觅食生活

整个禁地在那天的大战之后,虽然也是一片狼籍,可那些生长在图腾柱附近的树木植株,却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远远看去,便是一个个绿色的圆圈中心上竖着一根石柱,那绿色圆圈的半径,几乎与每一根石柱的高度完全一样

这些传承自远古的石柱,显然是蕴藏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这一下虽然禁地范围是一处方圆十几里的林子,可能够吃的东西,却实在是少得可怜了

由于食物短缺,李禾已经开始不得不学着精细的分配自己的体力,节省任何一丝不必要的消耗

现在的李禾,每天都会完整的巡视一遍整个禁地,却只需要消耗一片阔树叶上采来的露水与两枚拇指大小的果子

与寻常炼气士的辟谷术只是无限降低身体的代谢度不同,李禾是通过对身体每一条肌肉纤维的精微控制,达到不浪费一丝一毫多余气力的效果

上古炼体术中,有“日行千里,而饮朝露可裹腹;力敌万人,只得一雀可饱足”的说法,便是指的这种对一身血肉筋骨精微控制到一种极至的境界

此时李禾道心未复,不然对身体的精微控制还可上层楼,甚至还要过上面所说的极限之境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这片禁地之中,完全禁绝了外界的种种灵气,二人无法通过食气辟谷

若干年后,李禾在谈到自己修行体会时,曾无比憋屈的说过一句流传后世的千古名言:“境界,都牠娘亲的是被逼出来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被惊跑的九尾族人,已有那胆大的,开始回到了部落之中,有人带头儿,之后的几天之内,那远远逃去的的各部族人,便又重聚拢了回来,距离大战不到十天时间,九尾部落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

至于那片密林深处的禁地,根本无人关心,甚至一整片与禁地相连的密林,也都无人肯去靠近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李禾也已经认命的开始收集起禁地之中能够食用的植物种子,便在一根根图腾巨柱之间,那大战后留下的焦土之上种上了各种能够充作粮食的野生植物

大概是那天泽龙为这禁地之内的土壤带来了不少沼泽黑泥的缘故,还有那些五行雷罡的洗礼,包括那只龙须藤妖化为飞灰后给土地带来的木行灵力,才几天功夫,李禾种下的这些种子,便都长到了半人高下,大战后的焦土已经完全被茂密的绿色覆盖,禁地中的植被似乎较之大战以前加繁茂,乐得李禾天天拿这事儿向胡怜儿吹牛

胡怜儿是幸福得一塌糊涂,只要能与李禾长相厮守,出不出得了这片禁地又能如何,那在林冲家宅时缝着的一片肚兜儿竟又被她拿了出来,每天继续着一针一线,说是给二人未来的小宝宝准备衣

二人竟是在这九尾狐族的禁地之中,过起了男耕女织的生活

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二人坐在树杈上相互依偎在一起说着话儿

之前李禾“送给”胡怜儿的那栋无门石屋,一方面是因为居住不便,另一方面则是九尾族人又回到了部落之中,为防被人发现,这石屋便又被胡怜儿收到了百宝囊中

二人此时所住的,却是一处树屋那是这片禁地之中最粗的一颗巨树,被李禾挖空了中部,如竹节一般分成了三层此时二人便在这三层树屋外的露台之上(大树杈)看着天上的月亮

“你说,天上的月亮上真的住着嫦娥?”胡怜儿靠着李禾的胸口道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你说,嫦娥有我美吗?”

“要比过才知道”

“那……”胡怜儿语调儿一转,“我与李诗诗比,谁漂亮?”

“月宫嫦娥怎么能与我家怜儿比?不用想都知道”李禾心头一突儿,急忙马屁奉上,李诗诗与柔福的存在,他对胡怜儿并没有丝毫隐瞒

“你……”胡怜儿咬牙切齿,兰花玉指又搭上了李禾的胸口,一式掐人不见血的拈花手便要使将出来

李禾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似乎浑未觉察,只是将自己的大手也搭上了胡怜儿的胸口,

“不要,不要在这里”胡怜儿瞬间气势全失,开口求饶,“进屋去,屋里……唔……”

天空中,一丝乌云飘过,恰巧遮住了全神贯注的一轮圆月

夜,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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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旁的九尾部落,往日里偶尔的嬉戏喧闹全然不见,整个部落便如无人一般寂然无声

今夜正值满月,所有的九尾狐族都在忙着对月吐纳采练月华

与人类修者不同,采炼月华在妖族来说,近乎是一种生命本能的存在,便如初生婴儿尚未睁开眼睛便会自动寻找乳汁吸吮一般,每月十五的月圆之夜,无论年纪大小,所有的妖族部落都会自发进入举族修炼的状态

一道黑影却在这时悄悄溜入了部落旁的那片密林之中,身形鬼祟地向着深处悄然潜去,看方向,却似乎正是密林之中的那处禁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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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屋之中,正是春色满园,胡怜儿檀口半张,正要发出一声尖叫,李禾却突然止了动作

“嗯”胡怜儿正有些不满,便听李禾低声道:“有人”

“啊”胡怜儿一声低呼,一下推开李禾扯过一件衣服掩住了自家的一身春光,这才一脸紧张地问道:“在哪儿?”

“偏南,三里多些”李禾又侧耳听了听,估出了一个大致距离

“哦”听到来人还在三里之外,胡怜儿不由松了口气

二人急忙穿好衣服,下到了树屋底部这株巨木的树根也被李禾挖穿,分别向各个方向挖出去了数里距离,便如一张巨大的地下蜘网一般,覆盖了整个禁地

“我要跟你一起”胡怜儿抱着李禾的后背

“不行”李禾断然回绝听声音,来人脚步刻意放轻,可以肯定不是无意之中闯入禁地的误入者明知禁地,还敢闯进来的,哪会是什么易与之辈?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跃入地道中的李禾,脑中不期然地响起这句俗语

地道中,已经化作一道残影的李禾,突然现出身形,又侧耳听了听,便从一个隐蔽出口摸了出去

李禾自洞中探出脑袋,向着有脚步声的方向望了过去,首先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双长腿,确切的说是一双光洁溜溜的修长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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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只求大家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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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加措的写作速度偏慢,昨晚到现在,一个通宵只赶出了两章,在起点是彻头彻尾的龟速派,可龟兔尚能赛跑,写得慢,加措会用时间去堆,别人一小时,加措三小时,总也不会拉下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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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图腾

第一百四十五章图腾(第一更)

李禾眼神一滞,心中颇觉意外,不由便顺着那双**向上看去,却看到一位苗装打扮的短裙姑娘,正瞪了一双大眼睛四下里乱瞅。

李禾刚要自洞中一跃而出,却又突然按住了身形。那姑娘总在图腾巨柱间打转儿的眼神儿,让他忽然变了主意。

这姑娘对这些并不常见的图腾巨柱,没有露出丝毫惊奇之色,反倒似乎早已知道一般,眼神中露出的神色,便似乎是在思考推算着什么。

这让李禾不由心中一动,这姑娘既然知道这禁地中的图腾柱,那她岂会不知这禁地之中许进不许出的古怪。

“或许,她还知道出去的法子。”一想到自己还有可能从这里出去,李禾的一颗心脏便不争气地跳将起来,一双眼睛再也不离这姑娘身上,便是眼皮儿都不敢眨上一下,惟恐丢了这姑娘的行踪。

那姑娘在图腾柱间走来走去,口中不时念念有词一番,右手拇指不停在各个指节间跳来跳去。

看到这一幕,李禾的呼吸都不自禁地停住了片刻:“这是……掐算?”

一想到来人可能真的掌握了进出禁地的秘密,李禾连小气儿都不敢喘了,几次有意识的吐纳之后,整个儿人便如同一具石像一般,不只失去了生命体征,便是炼气高手以法术探查,也只会认为他是一块石头。这是炼体第二重山体便可达到的一种石体状态,是以血肉中的地华之力摹拟出土石大地的气息隐藏身形。

片刻之后,李禾发觉是自己过于小心了,那姑娘显然是知道禁地情况的,根本不曾想过这里会有其它人,之所以放轻脚步,只是怕惊动了外面的九尾部落,在禁地之中,并没有任何隐蔽身形的意思。

那长腿姑娘在石柱间反复走来走去足有小半个时辰,又抬头观察了一番天星的位置,这才终于确定了一根石柱。

“啪”那姑娘手中不时何时多出了一个盒子,盒盖一下弹开,自里面跳出了一个墨点儿似的蜘蛛来。

李禾瞳孔一缩,那蜘蛛身色全黑身上茸毛却作了紫色,背上还生了两对翅膀,跳出盒子后便飞到了空中。

李禾目光不禁又往那姑娘身上的苗家装束上瞄了一眼,心道这飞天蜘蛛怕便是出自苗疆的什么蛊毒异种。

这苗家少女一放出飞天蜘蛛,便开始一阵念念有词,那原本墨点儿大小的飞天蜘蛛,随着少女口中急诵,身形吹气儿一般迅速涨大,直到长成脸盆大小,这才停了下来。

苗家少女双手急动,连串法决打入蜘蛛体内。

那蜘蛛初时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儿反应,待到最后一道法决入体,黑色躯壳猛然亮起一个光点儿,那光点儿游龙也似在蜘背上一阵飞速游走,却竟是画出了一道奇怪的光符,随着那光符最后一笔画完,这脸盆大小的蜘蛛突然一下向着高空窜去。

李禾刚把脸仰起来,便看到高空中,那蜘蛛突然喷出一道拇指粗细的蜘丝来。

那蛛丝透明中却是带了一丝青紫之色,一下射到了苗家少女刚刚选定的石柱顶端。

这只是个开始,那脸盆儿大小的蜘蛛,竟是在整个禁地上空织起了一张巨大的蜘网。

看着看着,李禾也多少瞧出了些门道,似乎这蜘网是以苗家少女所选的那根图腾柱为中心,以蜘丝将整个禁地的图腾柱都连结成了一整张巨大的网络。

“啪”那蜘蛛在织完蛛网的瞬间,自空中栽落下来,再也不动一下,竟是力竭身亡。

再看禁地内的图腾柱群,都被一张硕大的蛛网笼罩其中,除了苗家少女身旁的这根中心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有三根蛛丝自不同方向粘在石柱顶端,蛛丝的另一端,则粘在另一根石柱之上。

如此复杂的蛛网,看得李禾眼晕的同时,心中不由愈发好奇,一双大眼瞪得铜铃也似,一眨不眨地要看看那苗家少女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

那蜘蛛啪地一下砸落地面,苗家少女却是看也未看,似乎早已料定它会丝尽蛛亡一般,又取出一只黑色皮囊,将里面东西往地上一倒。

李禾目光随之一矮,待看清那地上之物,眼睛不禁又大了一圈儿,竟是一地黑底金花儿的毒蛇。

那些毒蛇初出袋时不过一条条蚯蚓一般,一落到地面,却是不须法术催动,便自行涨大起来。

只见一群相互纠缠的毒蛇黑夜之中一边扭动着躯体一边迅速长大,便是以李禾的胆量,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李禾这边刚刚适应一些,便听那苗家少女开始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也不知这法子到底管不管用,我可是偷了老祖奶奶的心肝儿宝贝出来,若是不灵……哎呀,真是烦死了,为了找你这没良心的,人家可是都求到万兽之主的头上了,若是万兽之祖也算不出你的下落,人家可该怎么办呢?”

听着这少女的自言自语,李禾面上的表情渐渐透出了一丝古怪之色:“这姑娘说的分明不是汉家语言,自己怎么会听懂的?”

这苗家少女自说自话的发牢骚,用的自然是苗语,李禾能够听懂,却是因为他之前所在的川西深山中的卧龙村,需要与周围的羌、苗、藏寨打交道,卧龙村人为了生活便利,谁家都能说上几句别族语言。李禾生性好学,更是将几族的语言学了一个麻溜儿。

可李禾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一发现自己能够听懂这苗家少女的古怪语言,又看到这苗女的肤色与自己相差仿佛,俱是一片黝黑之色,心中便不由一动,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她,她会不会是我的同族老乡?若她真的认得我……”

李禾正一阵儿神思不属,忽觉眼前一暗,心中一凛,忙收了心思,抬眼看向空中,待看清空中变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看着飞到空中头尾相接的蛇群,李禾心头一动,只觉得这蛇群似乎要生出一些什么变化,只是那想法实在太过荒唐,便是李禾自己都不敢相信。

苗家少女口中又是一阵念念有词,双手连动竟是幻出了片片残影,打出的法决连成了一串虚影,射入空中的蛇群之中。

李禾眼睛睁大,露出了一脸的不可思议:真的被自己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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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祭祀

第一百四十六章祭祀(第二更)

只见那在空中头尾相衔汇成一条洪流的蛇群,竟是一点点融为了一体,渐渐的露出了一条鳞片闪烁着金点的黑龙模样。

那龙首面目不怒自威双角如鹿,除了颜色,与那皇袍上的五爪金龙没有丝毫差别。

李禾此时也有了一定的修真常识,当然知道这血统纯正的五爪真龙有多么罕见,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条五爪真龙竟是由千万条金花黑蛇融为一体后所化。

此时李禾再看向那苗家少女的目光中,却是多了一丝敬佩之情:能够用毒蛇拼成一条五爪真龙出来,这得是什么样的逆天手段?

这倒是李禾不知其中关窍,高估了这苗家少女的实力,那看似普通的金花黑蛇,却根本是拥有上古龙族血裔的天地异种,外貌看似毒蛇,却其实是一种毒蛟,不要说成群出现,每一条拿出去,怕都要在修真界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引得各门弟子争而逐之。

这闪金黑龙静静地悬在空中,一双眼睛却是始终闭合。

“嗯?”李禾面上一奇,却看到这苗家少女竟开始跳起了一种古怪的舞蹈来。

“炼体?”李禾看到一些颇为古怪的舞姿,心中不由一动,可旋即便自己否定掉了,“或许是与炼体术同一时代的一种舞蹈?”

苗家少女的一些舞姿中,确实有上古炼体一道的影子,可以李禾此时的造诣也能看出,这少女并非炼体修者,那些舞蹈动作也无法达到强化血脉之力的目的。

看着看着,李禾的面上却不禁有些发红。

这苗家少女身材高佻,那原本尺寸正常的苗家短裙,穿在她的一双长腿上,却仿佛是故意改短的一般,一身上下虽也有女性曲线,却因不见一丝赘肉而不同于一般女性给人的柔美之感,再配合上那偏黑的肤色,却是另具一番野性之美。

那舞蹈更是有着一股原始奔放的味道在里面,李禾虽然已经有了胡怜儿这样的倾城佳人,却还是不禁被这少女的另类野性所吸引。

那少女不知还有人在一旁窥伺,随着舞蹈,似乎已经进入到了一种忘我境界,渐渐的,一股看不见摸不到的力量,开始自天地之间震荡起来。

李禾浓眉一动,也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变化,那力量并非他之前了解到的任何一种,以李禾此时的感知,只能隐约觉察到这天地间无形之力的震荡,似乎在遇到图腾柱的时候,会生出一些变化。

那股无形的震荡之力越来越明显,禁地中的一根根图腾柱终于开始生出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只见一根根图腾巨柱上,开始生起一层淡淡的如纱薄雾,李禾双眼圆睁,只觉得那薄雾之下的石雕花纹似乎忽然从石头变成了活物,可因为薄雾的遮挡,却没法看得真切。

渐渐的,在李禾的感觉之中,这一根根图腾巨柱似乎都已活了过来,只是那雾愈发浓稠,已经完全遮住了图腾巨柱,李禾无法断定自己感觉到的,究竟是怎样一番变化。

又过了片刻,随着那苗家少女以一个古怪姿势结束了舞蹈,那被浓雾裹住的图腾巨柱里终于传出了动静。

那图腾巨柱先是齐齐一亮,颜色却是各有不同,接着便自那柱上系了蛛丝的地方射出了道道光纹,一路沿着蛛丝传向另一端的图腾巨柱。

这一下各个图腾柱都是有出有进,种种不同光纹沿着繁复无比的蛛网在空中交错而过,便是以李禾炼体三重的眼力,也不禁有眼花缭乱之感。

这些光纹发出的光芒比之夏夜里的萤火虫还要黯淡,可那低调的光华之下,却让李禾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浩瀚深邃。

“这便是上古神道的力量吗?”此时的李禾完全放下了戒备警惕,放开了全部心神,感受着这难得一见的上古图腾之力。

这些图腾柱中传递出的力量,都是当年九尾天狐最杰出的神道先辈,在肉身灭尽之后,留在图腾柱中的祖灵之力。

与那位三长老使用禁招召唤出的祖灵并不相同,这些力量内敛深沉,却绝非那只有凶戾暴虐的血色祖灵可比。

李禾已经自胡怜儿口中了解到一些关于九尾部落的传统,知道那道被三长老召唤出来的祖灵,并非出自九尾一族的图腾圣地。

在九尾一族的图腾圣地出现变故变为禁地之前,那被三长老召唤出来的血色祖灵,被族中称为野灵,往往是生前犯过大错的九尾强者,死后,却被禁止享用族中的一切祭祀配飨。

直到圣地出现变故,九尾族人无法再从圣地召请到祖灵之力后,这些野灵们,才有了被后代召唤的资格。

只是这些野灵生前往往心有不甘,死后也是心怀怨恨,召唤出来后,却是极易失去控制生出大祸,这也是那日三长老召唤出祖灵后,各大长老齐齐变色的原因。

那每一道在蛛丝中传递的幽幽光纹,都至少凝聚了当年过万名道心凝就者的纯净信仰之力。

与其中任一道光纹相比,李禾凝就的三种道心力量便如沧海一粟,在进入禁地后被完全压制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长腿的苗家少女舞蹈完毕后,便一下跪坐在地,身体虽然疲累已极,可一双大眼依旧闪着兴奋的光芒看向空中,目光中满是一股热烈的期盼。

渐渐的,那在蛛网中穿叉交错的流光,开始渐渐汇向了一处,便是那根被苗家少女选中的作为蛛网中心的图腾巨柱。

与此同时,那悬在空中始终不曾张开双眼的闪金黑龙似乎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同时向着这根图腾巨柱飞了过去,身体一转一绕,竟是盘上了这根巨大的石柱,乍一看去,倒是与皇宫中的蟠龙殿柱有些仿佛。

无数图腾光纹也在这时同时汇到了这根图腾巨柱的顶端。

李禾胸口一窒,只觉一股能够让天地都感到战栗的力量,自那根中心石柱中涌了出来。

那一直双目紧闭的闪金黑龙,终于睁开了一双眼睛,冷冷地看向了李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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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故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故人(第三更)

与那双有如燃炭一般的赤红眼珠一对上,李禾便觉得一身上下的血液灵力齐齐一滞,便是连心中的念头都似乎被这一眼看得停了一停。

“寄体?”一瞬之后,念头恢复了转动的李禾,才在脑中蹦出了这俩字儿。

所谓寄体,民间也称附体,是通过一些召请仪式,使得魂魄状态的灵体进入到一具肉身媒介之中,使普通人得以与这些无形之物沟通交流。

可对于能够直接看到魂魄的炼气修者,却并不需要如此方式与灵体进行沟通。

李禾虽知其中定然另有玄机,却已没有功夫再细究下去,自家已被这召唤出的凶物发现,小命儿怕是都要够呛,心中正在急转念头思考对策,耳边却忽然响起一声银铃也似的声响。

“老祖”声音中满是惊喜之意,正是那生了一双长腿的苗家少女。

那看向李禾的龙首,闻声转头,将目光落到了苗家少女身上。

“请老祖开恩施法,帮我查看一人的下落”那苗家少女一边用苗语说出自己的请求,一边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俯首拜了下去。

随着那龙头转过脸去,李禾只觉浑身一松,竟是双腿一软,一下坐到了地上。

“谁?”那苗家少女眼看便要额头触地,却突然一跃而起,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嗯?”那龙首又将脸转向了李禾,眼珠轻轻一动。

李禾便觉自家身体被一股无形大力锁住,缓缓升到了半空之中。

那龙首又再次看向了苗家少女,开口道:“你,想、请、我,帮忙、找、谁?”声音低沉而缓慢,近乎一字一吐,似乎是因为好久不曾说话,口音听起来颇有些生疏滞涩,语言同样用的是苗语。

苗家少女只是呆呆地看着空中的李禾,对这问话竟是充耳不闻。

“女娃娃”那龙首把脸一沉。

“啊?”苗家少女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惊喜的道,“老祖爷爷,这人是你施展神通找来的吗?”

那龙首摇了摇,道:“他在旁边偷看”

“啊?”那苗家少女又是一声惊叫,“我要找的人就是他啊”

那龙首又慢慢地点了点,道:“你还有一个愿望。”

“不需要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其它的都不需要了”苗家少女蹦跳着到了李禾面前,一把将李禾打横抱起,露出了一脸的甜蜜。

李禾无法动弹,只能由着她这么抱着,却是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

那龙首一脸尴尬地看着苗家少女从自己面前雀跃而过,似乎从未遇到过这等许愿人放弃自己愿望的事情。

“嘻嘻,”一声银铃也似的笑声突然自虚空中响起,“老祖爷爷呢”娇俏的声音中却是有着明显的促狭之意。

“哼”那龙首发出一声闷哼,却是不理虚空中的女声,只转了脸,依旧用苗语向着苗家少女道:“女娃娃,你真的放弃这次许愿吗?”

“啊?”那苗家少女正欢喜得跟什么似的,闻言不由把那一双大眼眨了一眨,道:“你能让他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女人吗?”

那龙头露出思考的表情,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可以封印他的记忆,让他忘了其它的女人。”

苗家少女眼珠转了一转,道:“可那只能让他忘了过去的女人,却不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喜欢上其它女人啊?”

“呃”那龙头一顿,似乎是被这苗家少女的话给噎到了,一张老大龙脸上,却是有些讪讪。

“咯咯,”虚空中,那银铃也似的女声再次响起,“女娃娃,你的老祖爷爷可是无所不能的哦,他一定会让你满愿的。”

“女娇”那龙头把脸一沉,却是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了。

失去行动能力的李禾,被那苗家少女打横抱在怀里,已经是羞臊得不行,此时听了这少女说话,更是羞臊难当,一张黑面已经染成了关公一般。

便在他想要寻个地缝钻进去时,身子却忽然一松,竟然能动了。

“啊”那苗家少女一声惊呼,却是被李禾一下蹿出怀抱给吓了一跳。

“你是谁?你认得我?你能进出这片禁地?”李禾双足一落地,便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

“你,你会说苗语?”苗家少女大惊失色。

“告诉我,我是谁?”李禾一步向前跨出,伸出右手一下攥住了少女的手腕,口中说的依旧是正宗的苗语。

“啊”苗家少女一声尖叫,却是被李禾的突兀骇得本能地向后缩了半步,这才醒起眼前人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面上便不由一红,这一回却是用了汉话,道:“我叫怒小蛮,是你的苗家妻子,辛辛苦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老祖问询你的下落,天可怜见……”说着竟是眼圈儿一红,俨然便是一付千里寻夫的感人模样。这苗家少女赫然正是七仙子之一的怒小蛮。

“那我的名字叫什么?”李禾手上毫不松劲儿,却是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你,你弄疼我了。”怒小蛮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却是想要挤下几滴泪水来。

“身为妻子,你不会连丈夫的名字都不知道吧?”李禾眼神犀利,说完更是发出一阵儿冷哼。

李禾心中其实已经大半信了怒小蛮的话,那怒小蛮并不知他能听懂苗语,方才与那“老祖”的苗语对话,应该不假。

可若真个儿是自己的苗家妻子,又怎会不知自己会说苗语?且因一身肤色相近,之前李禾一直怀疑自己与怒小蛮或许便是同族老乡。

李禾心知这怒小蛮的话里,怕是半真半假的隐瞒了什么,这才故意摆出一脸的凶神恶煞,想要迫她说出实情。

“你,你真的弄疼我了。”一向以蛮妞儿形象示人的怒小蛮,此时却是楚楚可怜。

“我的名字叫什么?”李禾依旧不依不饶。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李禾只是因为毫无头绪之下,根本无从下手去寻找自己的记忆,并非真的放弃了找回“我是谁”的答案,此时几乎可以肯定怒小蛮便是自己的旧识,李禾哪能放过这等机会,平生最见不得女人哭的性子,此时却是再不管用,只是铁钳一样拿住了怒小蛮的手腕。

怒小蛮装了几次可怜均告失败,骨子里的蛮儿瞬间爆发:“你个李黑子臭黑子连良心也黑了的死黑子,老娘千辛万苦跑来找老祖问你的下落,你不说一句好话便罢了,却还仇人一般狠心对我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出来,为了能请得老祖出面,却是偷了老祖奶奶的心肝宝贝,若是被她发现,定要抽了我的魂魄去时时折磨,到时想要求死都是不能。我冒了恁大风险为的又是哪个?便只是想知道你的下落,去寻了你回来,好与你一世厮守……”

怒小蛮骂一句便向前一步,把个李禾逼得竟是节节败退,最后竟是脚下一拌,一下仰倒。这时他手还攥在小蛮腕上,却是带着她一下栽倒。

“唔”二人眼睛同时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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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蛟母

第一百四十八章蛟母(第四更)

二人狼狈起身,看向对方的眼神儿都是有些躲闪,怒小蛮更是羞得面孔发烫,却又禁不住偷瞧了李禾嘴唇一眼,一想到方才那一触的感觉,浑身便若被牛毛闪电击中一般,酥麻不已。

李禾只是尴尬地摸着鼻子,却是再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

看着怒小蛮似乎已经忘了方才许愿的事情,盘在柱上的巨大龙头,不由露出了一付如释重负的表情。方才李禾突然恢复行动能力,便是他情急之下故意为之,旨在转移怒小蛮的注意力。方才怒小蛮的愿望,他根本无法完成,除非是将那人制成傀儡,果真如此,这小蛮妞儿怕又要寻自己的晦气。

他虽然不怕眼前这些蝼蚁般的存在找自己的麻烦,却无法忍受那个恶毒女人来看自己的笑话儿。

正想着,耳边却又传来了那女人的笑声。

“咯咯,***,你方才的愿望还没有许完呢,你的老祖爷爷可是无所不能的哦”

“女娇”“老祖”把脸一沉,眼看着便有翻脸的意思。

怒小蛮一见这场面,哪还不知这女子是在挑拨生事,当即斩钉截铁道:“老祖爷爷,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求你推算他的下落,现在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小蛮已经心满意足,却是真的没有什么愿望可许了。”

那龙脸嘴巴一咧,又立刻板住了面孔,心中道了一声娃娃懂事,嘴巴上却是故作深沉道:“哦,既然如此,那这愿望就暂且寄下吧。”略一沉吟,便又开口道,“女娃娃,你是修的九兽术吧?”

“小蛮只学了御兽术与融兽术,其它的小蛮只是听过名字,却没有寻到法脉传人,怕是都已失传了。”

那“老祖”点了点头,道:“看你这女娃娃心肠倒好,这九兽术便算是我送你的一点儿见面礼吧。”说着那龙眼一亮,一道光芒便射入了怒小蛮的脑中。

“多谢老祖爷爷”怒小蛮跪倒在地,便是一阵儿连连磕头。

“呵呵,”那“老祖”自觉面上有光,心情大好之下便又多说了两句,“只可惜的我记忆不大完整,不然倒是可以收你做了我的传人。”

“咯咯咯,”那女人笑声又起,“这位***,你不是想要你男人死心塌地的只爱你一个吗?这有何难,姐姐便可以教你”

说着竟是自空中现出了身形,对着李禾露出嫣然一笑,道:“黑脸哥哥儿,”只见李禾眼神一变,露出一脸的失神之色,不由有些得意地瞟了那“老祖”一眼,这才对李禾撒娇道:“你看人家美吗?”

“自重”李禾面色一变,给了她俩字儿。

“你”那自空中现形而出的是一位绝美的白衫女子,看容貌,竟是与胡怜儿有九分相似。

李禾方才突然出神,却并非惑于美色,而是乍见这肖似胡怜儿的容貌,心有惊讶。

那被“老祖”称为女娇的白衫女子,被李禾噎得一怒之后,却又不禁一奇,自己方才可是施展了九尾迷心之术,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摆脱了影响?

看着李禾清澈无比的眼神,心中不禁又是一气,面上却已经恢复了一脸妩媚,向着李禾风情万种地笑道:“这位黑面哥哥可是凶煞了奴家呢,奴家……”说着还伸手拍着自己的胸口,似乎一脸怕怕的样子。

“姐姐好美”怒小蛮口中喃喃,露出了一脸的痴迷之色。女娇的九尾迷心术并未针对她,却已经让同为女身的她心神俱醉。

“哼”一见怒小蛮神魂颠倒的样子,李禾勃然作色。

女娇正拍着胸口的双手突然僵在了半空,面色瞬间变得比衣服还要白上了三分,心中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若说第一次是轻敌没有施展全力,可这第二次的九尾迷心术却是没有半分折扣……

“怎么可能?”看着李禾连波动也未有过一丝的清澈目光,女娇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九尾迷心术会失效。

女娇目中一闪,一双眼瞳却是稍稍变了颜色,那“老祖”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将一双眼睛瞧向了李禾,目中隐有光芒闪动。

片刻之后,女娇与“老祖”同时转头看向对方,谁都没有说话,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之色:这黑脸少年自己竟看不穿他的根底?

“哼”女娇重重一哼,李禾便觉眉心一痛,一旁的怒小蛮更是一声惊呼出声,便见李禾眉心处突然冒出了大滴鲜血。

那血在空中汇成了指肚儿大小的一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向着女娇的方向飞了过去。

眉心之中便是祖窍,这自祖窍中取出的鲜血,是血液之中得自祖先传承的血脉之力(遗传信息)浓度最高的所在,女娇取了李禾的祖窍之血,便是要验明他的血脉到底传承自何样种族。

以女娇的见识,却是不信李禾躲过了自己的眼识探查,是因为实力超过自己的缘故,上古时代种族繁多,总有一些拥有特殊血脉的族裔会有一些特异本领,女娇便是要查个清楚,李禾到底是凭了哪一族的天赋躲过了自己的探查。

“你要不要紧?还疼吗?”怒小蛮一下扶住了李禾,满脸的心疼之色。

“没事”李禾反倒安慰的拍了拍怒小蛮的肩膀,怒小蛮眼中一闪即逝的怒意,他可瞧得分明,尽管不知这女娇的来历,可李禾敢肯定,便是十个林灵噩复活,也不是这神秘女子的对手,李禾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这位苗家少女触了她的霉头。

“嗯”怒小蛮对李禾的温柔,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傻傻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只是傻站在那里,脑中似乎已是一片空白。

便在这时,大地竟是突然抖了一抖,怒小蛮身子一歪便栽到了李禾怀中。

“轰”一声巨响这才姗姗来迟,传入了众人耳中。

“轰”又是一声巨响,这一下便是连李禾都有些立足不稳了,只觉脚下的地面一下猛跳。

“孽徒,还不给我滚了出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入了禁地之中。

“啊”怒小蛮一张黑脸竟是瞬间成了惨白一片,一脸惊恐地看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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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穿肠

第一百四十九章穿肠(第五更)

“吼”一声龙吟自空中传来,与此同时,李禾只觉头顶一暗,一抬头,只见满天星光竟是被一道巨大黑影遮掉了九成。

一见那黑影身上的闪金纹路,李禾便是心头一跳,转身去看怒小蛮,便见这野蛮妞儿竟是浑身打起了摆子,看那曲膝的动作似乎是想下跪,却因为浑身抖得太厉害,而无法完成腿部的弯曲动作。

“啪”李禾抖手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

“啊”怒小蛮一声惊叫,却终于不再颤抖。

“到底怎么回事?”李禾指着空中的庞然大物。

“扑通”怒小蛮双膝一曲,便跪了下来,向着天空道,“师尊饶我”

“孽徒,还不出来受死?”一个声嘶力竭的老妪声音自空中响起。

“吼”不等怒小蛮回答,空中便又响起一声龙吟,只见那遮天蔽日的黑影一动,亮起了一对暗金色的光轮。

李禾眼力出众,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一对大若房屋的哪里是什么光轮,分明便是一对巨眼之中的金色瞳孔。

只见那对金色光轮一灭之后又瞬间亮起,却是这庞然巨*眨了一下眼睛。

那金色光轮往地面一扫,竟是突地一亮。

李禾暗叫不妙,他的眼力看得分明,那双巨眼突然瞪大,竟是有些发直地看向正盘在图腾巨柱上的那条黑龙,目中突然一亮,却是因为那对金黄瞳孔瞬间放大后又骤然缩小的缘故。瞳孔如此突兀的一张一缩,那庞然大物显然是受到了什么重大刺激。

“嗷呜”庞然大物一声嚎叫,那遮蔽了整个禁地上空的巨大身躯便一下砸了下来。

“快走”李禾一把扯过又有些吓傻了的怒小蛮,便向自家的树屋疾蹿而去。

“该死”眼见那黑影不分青红皂白的压了下来,李禾心中大急,自己选的树屋可是禁地之中最高的物体,这怪物天塌一般压将下来,第一个遭殃的怕便是自家的树屋,一想到胡怜儿还在树屋之中,李禾简直心急如焚。

可李禾快,那道黑影更快。

“轰”那远远便可看到的参天树影,因为太过高大,果然第一个遭了殃。

“不”李禾一声嘶吼,脑中只觉嗡地一声:妖洞偷袭、林家重逢、山中接骨、再次重逢、囚室衷肠、联手抗敌、禁地恩爱,与胡怜儿相处的一幕幕,闪电一般在脑海中瞬闪而过。

“砰”怒小蛮只觉李禾身体突然生出一股绝大斥力,一下便将自己推了出去,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到李禾发出一声兽般吼叫:“嗷呜”那声音便如同一只失去了配偶后的公狼对月而啸,孤寂苍凉,绝望之中依旧在呼唤着那永远逝去的伴侣。

怒小蛮心头一颤,只觉一股无法言说的难过情绪在自己胸腔之中弥散开来,鼻子一酸,眼泪竟是断线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嗷呜”几乎便在同时,又一声同样撕心裂肺的悲号响起,那是母兽丧子之后的仰天嚎啕,正是那遮天蔽日的庞大身影。

这怪物落到地面后,便如同一道沿山而建的长城一般,弯弯曲曲的身躯近乎填满了整个禁地,可便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此时却对着一根图腾柱下的一堆蛇尸哀哀痛哭,巨大的身体更是哭得一抽一抽。

不知何时,那以龙身寄体的“老祖”已经缩回了图腾柱中,由“蛇”群构成的龙身,在他退去后,便忽然一下散落下来,又还原成了一条条蛇形模样,只是一身精血却无影无踪,成了一地蛇皮的干尸模样。

“吼”那怪物看着满地“蛇”尸只哭了两下,便又抬起头来,嘶吼着看向了怒小蛮。一对金色光轮中,满是怨毒之色: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那被怒小蛮自皮囊中倒出来的群“蛇”,却其实是一群千金蛟。万兽宗的镇派绝阵“万蛟大阵”,便是由这些蛟兵布成。

怒小蛮召请出的那位“老祖”可不是等闲之辈,寻常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承受他的恐怖力量,可为了寻找李禾,怒小蛮需要一个能够承受召请的血肉容器,让“老祖”顺利完成寄体显形。最后便将主意打到了本门的镇派大阵头上,竟是偷偷盗了这万蛟大阵跑了出来。

眼前这身形庞大的怪物,便是这一群千金蛟的母亲,在万兽宗中地位尊崇,被呼为老祖奶奶。

自家孩儿如今尽数死在自己面前,这个仇,便是怒小蛮的师尊也不敢劝和,此时只能默默的立在一旁,看着那蛟母张开大口,向着怒小蛮一口咬下。

“嗷呜”蛟母正冲着怒小蛮噬去的大口,突然仰天发出一声惨叫。

隐约间,似乎有一道虚影窜入了她的口中。

“嗷”这一声还没叫囫囵,便没了下文,蛟母疼得一头撞在了地上。

“轰”整个禁地的地面都跳了一跳。

那窜入蛟母口中的,正是李禾。

此时的李禾,简直状如疯魔一般,在蛟母的大口之中一路向前,方才那蛟母突然只叫得半声儿,却是被他一锄劈到了咽喉。

李禾那锄头本就无坚不破,那蛟母的一身硬鳞又不可能长到肚子里去,这一下却是被李禾一路杀了下去。

“嗷呜”蛟母这一声叫得已经出不来动静儿了,李禾已然杀到了她的肚腑之中。

这一下禁地之中却是一片大乱,只有那一根根图腾巨柱,却是依旧如故,那蛟母的巨大力量,似乎根本与它无关。

“呸,呸呸”地道中,胡怜儿正一脸晦气的吐着口中的沙土,她在李禾进入地道后不久,便忍不住好奇,也跟在李禾身后溜进了地道。那蛟母合身扑下压塌了树屋的时候,她却正在地道之中。

“哎哟”刚刚站起身来的胡怜儿,又被地面传来的巨震给掀翻在地。

胡怜儿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几乎每次刚刚站起来,便都会被随之而来的巨烈震动给掀翻在地。

胡怜儿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还以为是遇到了地震,此时正拼了命的向着地道出口爬去。

眼看一个出口就在眼前了。

“轰”大地猛地一震。

“你是不是欺负老娘好说话……”胡怜儿终于爆发了,眼瞅着千辛万苦地爬到了出口,这洞竟然就塌了。

“吼”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咆哮着自蛟母的后背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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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以牙

第一百五十章以牙(第一更)

那人影一身是血,状若疯魔一般,不是李禾又是哪个?

以为胡怜儿已死的李禾,当真是“我为卿狂”,撕心裂肺的痛楚逼得他直欲疯狂,胸中只有一个念头:血债血偿

“吼”感觉到那该死的小虫子终于窜出了自己的身体,满地打滚的蛟母立刻身子一摆,咆哮着扑向了李禾。

“砰”李禾一锄刨进了蛟母的身体,可这锄头实在太利,一下没柄而入,那巨大的蛟身停也未停,却是一下砸到了李禾身上。

蛟母那长城一般的巨大躯体当空击下,当真是排山倒海一般,李禾远远的被拍飞出去,若非有辰体的斥力护体,这一下怕便是一个筋断骨折的下场。

“吼”李禾发出一声咆哮,竟是收了锄头,去到禁地之中最高大的一根图腾柱前,双手抱柱,却是要将这柱子连根拔起。

李禾不仅要为胡怜儿报仇,还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蛟母怎么“砸杀”的胡怜儿,他便要用相同的手段杀了蛟母。可蛟母身形实在过于庞大,寻常兵器不要说砸死了她,便是给她当根儿牙签儿都算苗条,只有这一根足有十数丈高下的图腾巨柱,勉强可以一用。

可这图腾巨柱显然另有玄机,任李禾力能拔山,却是纹丝不动。

那蛟母张着大口,便似乎要将李禾一口吞下,却不料这竟是一招虚晃,已经被李禾“祸从口入”过一次的蛟母,哪敢再张着大嘴“欢迎光临”,半空中便见她嘴巴突然一闭,两道黑色雾气却同时自鼻孔之中疾窜而出。

双方距离不过数丈,以蛟母的体积,自两个鼻孔中喷出的黑雾,瞬间笼罩了方圆数十丈的范围,一下便将李禾罩了进去。

蛟母眼中一喜,那黑雾随她意动如罗网一般瞬间收紧,化作了一层粘稠的黑液,将李禾与那图腾柱裹到了一起,早已偷偷挪动到了李禾身后的蛟尾同时爆起,一下抽向了李禾的后背。

“砰”蛟尾实实砸在李禾后背。

“噗”这一下便是以辰体的斥力也无法完全扛下,李禾脏腑受到巨震,口一张,一口夹带着血肉碎末儿的鲜血便喷了出来。

“吼”李禾一声咆哮,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自己一般,双手再次使力,这一回,那图腾巨柱竟是动了一动。

不只这一根,而是禁地中所有的图腾柱都在同时动了一动。

“怎么……可能?”女娇一双瞪成了铜铃的凤眼,正看着掌中那一团指肚儿大的血液。此时的她,正藏身在李禾所抱的那根儿图腾柱中,兀自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便在李禾硬挨了蛟母一尾,一口鲜血喷到了图腾柱上的瞬间,柱中的女娇便感觉到了变化。向来不对任何血脉假以辞色的图腾柱,竟然开始主动吸收起柱身上的淋漓鲜血。

几乎便在同时,女娇掌中的那一小团祖窍之血,也开始震动起来,一丝淡淡的黄色自血团中渗透而出,那黄色中透出的一股异样气息,让女娇瞬间变色。

“这是……”女娇对自己的见识向来自信,可这一股异样气息,却让她无法给其归类。

“不在五行中?难道是……”女娇有些迟疑,“混沌之力?”

以女娇的见识,也没有见过传说中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之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可图腾柱传来的反应,却说明了这血脉之中,一定含有某种超越了天地劫数的,也就是被称为先天地而生的特殊存在。

因为年代久远,现在的九尾狐族已经无人知晓这图腾柱创立之初的本意。

当年那些依靠上古神道而超越了人间界存在的强横力量,也就是世俗中所说的神,已经能够窥测天道,知晓这天地也终有寿命耗尽的一天。为了躲过天地覆灭时与天地同归于尽的下场,这些强者们便想出了一种方法,以期度过天地毁灭的一劫,在下一次天地重生时,继续存活下去。

这图腾柱,便是最初的一批上古神道巅峰强者联手创造出来的一种渡劫工具。此时这图腾柱主动吸取李禾鲜血的动作,只能说明这血液之中,确实含有某种超越了天地劫数的存在。

“嗡”女娇手中的血团儿一震,却是突然腾空而起,没入了更深的空间之中。这图腾柱中设有数十层折叠空间,女娇有权控制的,只是其中最低的一层。那血团跃入的,却是更高的存在。

“吾道不孤”便在血团儿消失的瞬间,一道古老苍凉的声音自李禾身前的图腾柱中响起。

“吾道”周围的图腾柱齐声鸣和。

那蛟母一愣,有些惊疑地看了一眼这些突然会说话的石头柱子,却看到禁地之中的石柱,突然化作了道道虚影,纷纷没入到李禾面前的那根石柱之中。

眨眼之间,群柱林立的禁地之中,便只剩了一根儿石柱。

“吼”便在这时,李禾双手一轻,却是拔出了图腾巨柱。

“轰”一柱击下,正砸中有些愣神儿的蛟母头顶。

“嗷呜”蛟母一声痛叫,脑袋瞬间扁了一扁,这一下当真是砸的不轻。

一旁的怒小蛮都看得呆掉了,那石柱实在太过粗大,李禾说是双手抱着,其实却是用手指扣住了柱上的花纹,“渺小”的身体都被石柱给遮了个严实,远远看去,便如同那石柱在自己砸人一般。

那蛟母被砸的一呆之后,便是大怒,一声咆哮便扑向了李禾。

“轰”

“嗷”蛟母的鼻子又被巨柱拍了个正着,正张嘴痛叫,口中却又突然传来一阵巨痛,李禾一柱杵在她的嘴里,两颗门牙齐根而断。

“吼”这一下蛟母彻底抓狂了,尾巴一摆便向李禾扫了过来。

以这蛟母的身量,那高速横扫的蛟尾,便如一面活动的城墙一般。

可她毕竟只是抓狂,李禾却是真狂,整个儿便如同进入到了张青的那种狂化状态一般,扣着巨柱,竟是直接迎上了蛟母的巨尾。

“轰”便见禁地之中,突然飞出了一道“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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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还牙

第一百五十一章还牙(第二更)

李禾这一柱击出,竟是突然将上次破掉了狐怜儿狐尾攻击的蜓翼拳移到了棍法之中,手中石柱击出的同时,便如蜻蜓翅翼高速扇动一般,瞬间叠击千次。那蛟身若蛇,与狐尾结构相类,这一柱下去,却是直接伤到了蛟母的脊柱关节,半条身体瞬间瘫软,这才被李禾一柱击飞。

可那蛟母城墙一般的身材,实在是太过惊人,李禾这一下泄愤似的强行击飞,自家身体却也在同时受到了反震,全身受力关节其实都已受了重伤。

可此时的李禾,却是沉浸在更大的痛苦之中,身体的这些伤痛却根本不算什么。

一柱击出的瞬间,蜓翼扇动的似曾相识,让李禾瞬间想起了当初破掉胡怜儿狐尾攻击的一幕。

“啊”音容宛在,佳人已逝,李禾只觉心中裂痛,不由仰天发出一声恸吼。

“嗷”蛟母也在同时发出一声哀吼,却是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孩子,身形一动便要飞向空中,去找那怒小蛮的麻烦,却忽然眼前一黑,之后才觉出眉心一痛,刚刚抬起的脑袋又砰地一下砸落地面。

李禾跃身空中,一柱砸在她双眼之间,正中她的祖窍大穴,祖窍直通脑中,更与神魂相关,这一下受到重击,却是如那点穴一般,蛟母的反应眼看着便迟钝下来。

“轰”李禾又是一柱砸下,这一回却是直取脑后,又是蜓翼千叠击,一招便废了那处管着抬头的关节要害。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李禾将胸中的仇恨都化作了条条柱影倾泄而下,却是将那蛟母长城一般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击飞出去。

远处空中,早已被诺大动静惊动的几位狐族长老正聚在一处。

“他怎么从禁地中出来了?”

“禁地的结界失效了?”

“你看,他手中拿的是什么?”

“好像是禁地中的图腾?”一位长老有些不敢肯定。

“那石柱上的浮雕纹路,确是我族图腾”另一位喜欢研究本族历史的长老,一脸肯定。

“甚么?”长老们齐齐变色。虽然不敢进入禁地之中,可那禁地中图腾的一些古怪,他们还是有所了解,这些看似普通的石柱,根本不是人间界的力量所能动摇的,更别说被人连根拔起拿在手中挥舞了。不然当年也不会非得借用这图腾圣地的力量,封印那头绝世凶魔了。

“怎么办?”问话的这位长老显然已经动了撤退的心思。

“那头凶魔便被封印在图腾之中,此时图腾已破……”又一位长老也动了撤退的心思。

一阵讨论之后,刚刚回到部落的九尾族人,再次开始了举族撤离。只有七尾化形以上的族人,与长老们一起留了下来,远远的躲在暗处观察动静。

“轰”李禾又是一柱砸下,这一次,那蛟母却是动也未动一下,竟是已然气绝。

“怜儿”李禾一声悲呼,身形踉跄了一下,竟是直直向着前面倒了下去。便在李禾失去意识的瞬间,那图腾柱却是突然化作了一道虚影,没入了李禾的身体之中。

“禾哥哥”怒小蛮冲上前去,一下抱住了李禾。

李禾在拔出图腾柱之前,便已经被那蛟尾重伤了脏腑,之后完全是凭着一股子疯劲儿,将蛟母生生砸杀,可那每一柱砸在蛟母身上的反震,都等若是对他自身伤上加伤,加之体力严重透支,此时一身伤情已经恶化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怒小蛮一看之下不由便慌了神儿,口中禾哥哥禾哥哥的一阵急唤,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儿。

“孽徒”方才躲在一旁的老妪,突然现出了身形,一脸阴沉地看着怒小蛮。

“师尊”怒小蛮突然抬头,“师尊,你快救救禾哥哥啊,只要你救活他,以后让我做什么都成。”怒小蛮此时已是有病乱投医了。

那老妪无比憎恶地看了李禾一眼,道:“便是他让你盗了本门的万蛟大阵?”

“师尊”怒小蛮一脸哀求,“弟子不肖您尽可责罚,只求您救活他,小蛮,便是趟那万龙阵也心甘情愿。”所谓万龙阵,却其实是万种毒蛇组成的吃人大阵。

“小蛮,为师早就跟你说过,这世上的男人便没一个好东西。”那老妪说着这话,面上已是露出一脸的乖戾。

“师尊,若是他死了,小蛮也绝不独活。”

“好,好好,自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弟子”说着已是露出了一脸的狞戾,眼前李禾的身影似乎与她当年认识的某位负心人重合到了一处,“都是你,都是你让我的小蛮变成了这般模样,都是你……”抬起枯瘦如爪的右手,向着李禾的天灵盖便抓了下来。

“师尊”怒小蛮抱着李禾向后疾退,却见那老妪突然厉喝一声:“找死”便见一道金光从那老妪掌中弹出,擦着自家脸颊射了过去。

还不等怒小蛮一身冷汗惊出体表,便听得身后扑通一声,回身一看,竟是一具九条尾巴的白狐砸落地面,额心正中一处血洞。却正是那老妪发现了怒小蛮身后的埋伏,出手料理。

“动手”黑暗中,潜伏在附近的九尾天狐同时现身。

四位八尾化形的长老一下围住了老妪,却都只是游走,剩下人等同时围攻向怒小蛮。

方才图腾柱没入李禾身体的一幕他们可是看得分明,此时李禾重伤,却让他们起了抢夺李禾回去研究的心思。

“吼”面对外敌,怒小蛮再次恢复了战斗状态,只听得空中一声虎啸,一只身色黑白相间,虎身龙首的飞天神兽从天而降,正是怒小蛮那只龙虎合一的坐骑。

之前进入禁地时,它便一直候在外面,此时得了主人命令,立刻从天而降,双翅一扇,便是道道黑白相间的光刃飞射而出。

“啊”怒小蛮的身周立时发出一片惨叫。

“啊”便在这时,怒小蛮也自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地看着怀中的李禾,自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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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夺路

第一百五十二章夺路

蛟母尸体上,一道透明的剑柄露在眉心外面,黑暗之中几不可见

与此同时,还有八道同样的透明飞剑插在蛟母身体的八处要害之上

“噬灵”九身齐动,已经吸干了蛟母的一身灵力,此时正在将蛟母的一身精血也转化为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李禾体内

自从吞掉了三长老的元灵之身与不灭晶舍之后,“噬灵”灵性大长,一见李禾重伤垂死,立刻自动护主,玩命吞起了蛟母的一身灵力与精血,疯狂传入李禾体内(自李禾炼气修为突破至三重凝脉开始,“噬灵”已经无须李禾手握,便能够完成灵力的吞噬与传输)

这蛟母一身气血何其庞大,“噬灵”吞的又急,此时已经将蛟母一身现成的灵力全数传入了李禾体内,这一剂大补下去,李禾那透支过度的身体不仅被霎时补满,而且还有了要满溢而出的迹象

李禾,是被“撑”醒的

也幸亏他醒了过来,这才让“噬灵”停止了对自己的疯狂进补,没有被海量灵力“撑”出个好歹

“我没事”李禾对怒小蛮点了点头

“你……”怒小蛮看着李禾额头上一层刚刚冒出的汗水,知道他在强行忍痛

看着怒小蛮对自己的担心,李禾笑了一笑,没有再注释,而是转身抬手,用锄头干净利落的挡下了两道突破了虬虎(怒小蛮龙虎合体的那头坐骑)防御,正射向自己的法术攻击

怒小蛮这才放下心来,口中一声大喝,与李禾背背相靠并肩而战

那数十名围攻怒小蛮要抢夺李禾的九尾狐族,在李禾醒来后,目中齐齐一亮,眼中贪婪之色甚,都认为李禾如此之重的伤势霎时恢复,是那根没入他体内的图腾柱的作用(其实李禾根本是带伤上阵)

正所谓人为财色,鸟为食亡不仅是图腾柱,以九尾一族的天生精明,几乎是一个招面儿,便发觉了怒小蛮的那只虬虎有吞噬灵力攻击的能力,这一下便是八尾化形的长老们,也一个个都是心头火热,起了杀人夺宠的心思

可这虬虎似乎连八重修为的灵力攻击都能吞噬,不管是想突破他的防御还是要生擒活捉,都需要近身肉搏才有可能

几位狐族长老一对眼神儿,同时一声狐啸,竟是都化作了一只只九尾白狐扑了上来,奔跑之中,狐尾霎时暴长相互呼应相连成片,霎时便形成了一片白色林海,竟是九尾一族以原形施展的出的千尾大阵

与方才禁地之中的表现不同,此时的怒小蛮才真正展现出了身为“七仙子”的恐怖战力

一道道兽纹自她体表浮现而出,每一道兽纹,都代表着她所修炼的一种御兽法门,随着手印变换,那道道兽纹相继离体,在空中化作了一只只凶猛恶兽扑向了敌人

“嗷呜”一只被释放出来的银额妖狼甫一落地便仰天发出一声嚎叫

“嗷呜”周围百里之内同时响起一片呼应之声,居住在周围的所有狼群都开始向着这里奔驰而来

“嗷呜”这一回是一只蓝瞳妖虎在召唤同族,周围三百里内的老虎都开始玩命向这里奔了过来

而此时的怒小蛮,已经放出了过百只妖兽、兽灵,周围千里之内的所有野兽,除了狐族之外,尽皆奔向战场

那刚刚四爪着地,要冲上去近身生擒虬虎的九尾狐族,面上齐齐变色,狐族天性多疑,战场之上却是少有绝决死战之心,这一下竟是出现了一次集体性的迟疑犹豫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对于李禾,却已足够

“啊”第一声惨叫响起之后,众人眼中的李禾竟还呆在原地,刹那之后才化作虚影消散无踪

这时李禾已经横扫了一片,只见一颗颗不灭晶舍自那死亡的肉身之中纷纷向着空中窜去,口中还不忘发出怨毒咒骂

群狐之中虽然八尾化形都有好几位,可他们都是炼心修者,再来一群八尾化形的,也无法在近身肉搏上与炼体三重的李禾相比

何况李禾早已有了对阵狐尾的经验,那被九尾一族作为近身肉搏最大倚仗的千变狐尾,在李禾的蜓翼千叠击之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一个招面儿都没有,便被李禾虎入羊群一般,间接破了他们的千尾大阵

那几位侥幸飞到空中的元灵之身,还不等骂完一句整话,便被恢复了遁空能力的“噬灵”兵分九路,连着不灭晶舍都间接吞下肚去

余下人等见势不妙,立刻施展遁法纷纷向远处逃了开去

“师父,走”怒小蛮跃到虬虎背上,冲向了那名老妪,同时身上一亮,收回了自家刚刚放出的群兽

那四位围攻老妪的八尾化形长老,本就是负责牵扯,不断便在远处游走发动攻击,这一下被那能够吞噬灵力攻击的虬虎冲到身前,根本不及上前阻拦,便被怒小蛮一下拉过老妪上了虎背

李禾是指挥“噬灵”,在同时偷袭了这四位八尾化形的长老

自那天大战之后,九尾狐族已经知道有一把神出鬼没的飞剑存在,尤其这些八尾化形的长老,在那天大战中见到三位与自己同样修为的长老身死道消,心中感触深,却是对这能够遁空偷袭的法宝不断存了小心,方才又见到“噬灵”现身吞掉了数颗不灭晶舍,心中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噬灵”的这一次偷袭,只是重伤了其中一位的肉身,却是一位都没留下来

李禾本就意在阻敌,一见“噬灵”惊退了那四位八尾化形的长老,立刻双足一顿,跃上了虬虎脊背

那虬虎双翅连扇几次,便带着三人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哼”黑暗之中,一双眼睛看着李禾消失的方向,满是怨毒之色

空中,浮云吹散,一抹月光正洒在他的脸上,赫然正是那已经在卧龙村头坠马而死的李志高.

第一百五十三章迷神

第一百五十三章迷神

“呸,呸呸呸呸”禁地中,胡怜儿终究自地道中爬了出来,吐着口中沙土的动作却突然停住,眨了眨眼,又眨了一眨,这才显露一脸的不敢置信:图腾柱没了?

身为九尾一族表面上的大长老,胡怜儿当然知道自家圣地这些图腾的古怪

胡怜儿把手一招,却见地面石子应手飞起,落到了掌心

“啊”胡怜儿一声惊呼

修为恢复了?

九尾一族智计第一的脑袋瓜儿,现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突然,胡怜儿的面色变了,放眼处禁地之中空无一人

“相公,相公?”胡怜儿大叫

此时的李禾正被怒小蛮抱在怀中,双目紧闭,这一次突围,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刚一脱离险境,他便一下倒在了虬虎背上

“有我和师父在,你偏要逞得什么强?”看着李禾的一身伤势,怒小蛮泪珠断了线一样不停落下

李禾默不作声,肉身伤害虽然痛苦,却是远不及心头的伤痛胡怜儿的音容笑貌,不停在眼前闪现,自相识以来的一出出、一幕幕……

“啊”

李禾正怔怔出神,却听到耳边一声惊呼,是怒小蛮

“嗯?”李禾睁开双眼,却是一愣,天空中的星斗竟然消失不见,周围一片全黑,视夜如昼的目力竟也无法看清这一片黑暗

“小心,幻境”那被怒小蛮称作师尊的老妪,终究开口了这一路以来,她便默不作声

她是万兽宗的掌门,被人称作千兽老母,是整个苗疆唯逐个名八重分神期的强者

开口同时,便见她一双眼瞳之中,一阵光芒闪烁

“哼”千兽老母一声冷哼,本就阴沉的脸色却是愈加难看,明显是没有看穿眼前的迷阵

“桀桀桀桀”虚空之中传来一阵儿怪笑

“找死”千兽老母暴怒,抬手便打出了一朵绿色火焰

李禾目光一凝,那火焰之中,分明便是一颗颗雾滴大小的狰狞鬼首

正是千兽老母的成名绝招千兽魂火,这一朵不过巴掌大小的火焰,却是至少抽取了过千头强横凶兽的魂魄炼化而成

“轰”只听得那黑暗深处一声火焰爆燃的声响,魂火中原本雾滴大小的的颗颗鬼首,霎时涨大千倍,却是好像爆炸一般,在黑暗中映绿了天空一角

“桀桀桀桀”空中又传来一阵怪笑儿,随着那千魂为薪的火焰燃烧完毕,眼前的一片黑暗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此时的虬虎只是原地扇动着翅膀,却是不敢向着任何一个方向飞去,周围的黑暗之中明显还有布置

“你要干吗?”怒小蛮一见李禾忽然站起,心头便是一跳

“你有办法?”李禾面无表情地扫过四周的无边黑暗

“我,”怒小蛮被李禾噎得一窒,面上却是显露了一丝哀求,“禾哥哥,你不要去好不好,你过去的事情我都告诉你”

“忘记有时也是一种幸福”李禾推开了怒小蛮,靠着辰体的斥力飞到了空中,“原地等着,大概我有办法”

怒小蛮急了,便要跟在李禾身后,却被千兽老母横在中间拦了下来

“等着”千兽老母声音铿锵,见怒小蛮还要坚持,便又补了一句,“他不错”怒小蛮霎时止住了身形,惊喜中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千兽老母

千兽老母只是板着脸,却不再说话

空中,李禾不快不慢的飞着,眼睛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黑暗

“咯咯咯咯”随着一阵娇笑响起,李禾前方景色突变,黑暗之中,一座灯火通明的水晶高台显得格外夺目,明亮的高台上,正有一群只着了一层透明薄纱的美人儿在那里追逐游戏,中间一座水晶王座空在那里,那些正在嬉戏的美人儿一见到对面的李禾,突然拜倒在地,齐声娇呼:“陛下”

李禾身形不停,直趋水晶台上,却是看也不看那些伏首于地的美人儿,间接自人群之中毫无戒备的穿行而过,到了那空着的水晶王座面前

手起,锄落

“嗷”一声惨叫响起,李禾面前的景象立刻便如水中涟漪一般扭曲起来,周围的虚空再次恢复了黑暗

李禾继续在黑暗中一人独行

“救命”黑暗中,传来一阵女子呼救,接着便听到一阵男子的yin笑

李禾当机立断的向着那发声之处飞了过去,眼前景象再变,却见一个娇小女子正被一人形熊怪逼在一处角落之中,已是披头分发衣衫凌乱

李禾再次抬起右手,一锄向着那女子头上的发簪劈了下去

“嗷”又一声惨叫之后,李禾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起来,可便在完全消散前,异变突生

那人形熊怪突然向着李禾猛扑了过来,张口大嘴便要咬向李禾的后颈

李禾天性地反手一锄,却正中那熊怪的嘴巴,却见熊怪那张被李禾劈开的血盆大口,突然化作了漫天红色,一片地狱火海将李禾霎时包围

便在火海要将李禾完全吞没前的霎时,李禾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口冒着寒汽的水井

李禾右手一闪,一锄破开了水井

“啊”随着一声格外凄厉的惨叫,李禾身周景象再次恢复了一片黑暗

※※※※※※※※※※※※※※※※※※※※※

“老五,你没事?”一位狐族长老一把搀住了突然吐血倒地的五长老

“咳,咳咳”五长老面若金纸,一脸的狠戾之色却没有半分减弱,“那小子有古怪,我这连环套阵,他竟然连着两次找到了阵眼所在还有那把锄头,竟然能够以实破虚,间接破掉阵中的幻象这大阵还要再加一把火,虚中还要有实,不然怕要被这小子个个击破”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才终究有一位七尾化形的女长老站了出来,道:“我贡献一尾分身出来”

“我捐出一个元灵分身二十年的修为”另一位八尾化形的长老也说话了

其它长老也终究咬牙吐血,各自捐出了积年修为,灌注到大阵之中

李禾此时所在的幻阵,正是这些九尾狐族的长老,联手施展的镇族绝学,叫做“九尾迷神阵”,在上古时期,曾经陷杀过不少已经成神的巅峰强者

※※※※※※※※※※※※※※※※※※※※※※

黑暗中,李禾眼前再次出现了的景色

“勇士救我”一位似乎正在喂奶的美妇,孩子抱在半敞的**前,突然跑到了李禾身前一下栽倒,一群乱兵正追在她的身后

李禾还有闲暇打量了眼周围的景色,这似乎是一座被敌国打破的城市,此时四周都是一片烧杀掳掠

直到那美妇籍着栽倒便要触到自己小腿时,这才一挥手,一锄斩了她的脑袋

“噗”腔子中热血冲出,便有血点溅到了李禾的眼中

“怜儿?”便在那血滴溅入眼中的霎时,落在李禾脚边的人头,霎时变成了胡怜儿的容貌.

第一百五十四章心劫

第一百五十四章心劫

“怜儿?”李禾一呆之后,旋即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掌中的锄头

自己亲手杀了……怜儿?

看着地面的人头……

“喀啦”李禾心中似乎响起了一声碎裂

那是李禾心中的一面“镜子”,是由一意贯通三心而带来的一种特殊炼心境地李禾还记得便在几天前,胡怜儿偎在自己怀中,给自己讲述这面“心镜”的种种好处

今日在这九尾迷神阵中,李禾能够连续识破幻阵中的阵眼所在,便是靠了这面“心镜”之功

可此时,便在看到“胡怜儿”人头落地的霎时,李禾的“心镜”砰然破碎

胡怜儿,这位由冤家而至爱人的奇女子,是李禾心中的无双存在

之前面对女娇的无上媚术,李禾心无波涛,却根本不是女娇猜测的什么血脉修为之力,原因简单到让女娇吐血,便只因为她的相貌与胡怜儿有九分类似,却又不是完全相同

胡怜儿,已经成为了李禾心中,由种种情绪织成的大网中的一个中心结点,爱恨情仇尽结于此,对于李禾的心境影响,可说是利弊参半,在为他提供绝动力与坚持的同时,也成为了他心中最不可触动的禁忌之地

方才那喂奶美妇,并非幻象,而是由一位七尾化形的女长老捐出的一尾化身所化,却又是一个连环套阵她故意成为这幻阵中的阵眼,引得李禾一锄下去,却在分身断首时,施展出了“九尾恨天”之术

这是九尾狐族的一种诅咒之术,只消被亡者血液沾上一点儿,便会由血液接触的部位,引发相应的根识,幻化出种种心魔(譬如沾到的是皮肤,心魔便会由触觉生起),直至走火入魔疯狂而死

此时的九尾狐族,却已等不到李禾自己死掉了,一见他失神,几位同样是由狐尾分身所化的追兵,便自美妇身后冲了出来,枪戟齐出,同时戳向了一脸怔怔的李禾

“噗”阵枢中,数位狐族长老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嘎?”其它的长老也傻眼了,面前的光幕之中,李禾明明已经中了诅咒,被血滴污染了眼识,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幻象,可怎么……

光幕中,几具并非虚幻的狐尾分身,正躺在血泊之中,李禾只挥了一锄,便将这些想要上来捡便宜的“追兵”一锄两断

“九尾恨天”的诅咒并没有消失,那美妇的头颅看在李禾眼中,依旧还是胡怜儿的样子,可……偏巧便在兵器递向李禾的时候,一位“追兵”踩到了那美妇的尸身

此时的李禾,正将那美妇认作了胡怜儿,想也未想,便一锄杀了这几位亵渎怜儿尸身的恶贼

本来李禾已经被自己亲手杀了胡怜儿的魔念控制了心神,这一下,却又被转移了注意,一双眼睛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那血液溅到了“胡怜儿”尸体上的几具残尸身上

在魔念的控制下,那几滴鲜血又被李禾当作了对胡怜儿尸身的亵渎

李禾的眼睛红了,开始迁怒于城中的所有乱兵

只见一道虚影如风,在城中见兵就杀

“啪”锄光一闪,又一名乱兵倒在了李禾脚下,便在锄头砍到这士兵身上的霎时,虚空中一声碎裂声响,整个儿城市的影像开始扭曲起来李禾眼前,再次恢复了一片黑暗

“哼”阵枢中,几位狐族长老同时发出一声闷哼,鲜血自嘴角中不受控制的溢出

其它长老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样都能被他找到阵眼?

这一次,这座城市幻阵的阵眼被分作了明暗两处,明阵眼便是那位喂奶美妇,真正起到作用的暗眼,却是被他们藏在了一名乱兵身上,满城乱兵过万,却没想到竟然又被李禾给破去

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

此时的李禾,依旧还处于诅咒引发的魔念之中,眼前虽然漆黑一片,已经没有了幻阵作用,可他被污染的眼识,依旧自动地幻化出种种幻象

虚空中,李禾追逐着这些心魔幻化的“乱兵”,继续大开杀界

“他怎么向着咱们这边冲过来了?”阵枢中,一位长老突然失态地站了起来,看着光幕中的李禾,正向着阵枢杀了过来

“我捐出两个分身五十年的修为,布阵”一位长老貌似镇定,发出的声音却已经有了一丝颤抖

李禾眼前一变,只见一片茫茫黄沙之中再无它物,让人一见之下便生绝望之感可看在李禾眼中,这粒粒黄沙却忽然成了方才那身着土黄服色的敌国乱兵,手中锄头挥舞,竟是与这些沙子干上了

阵枢中的长老们一看,脸色立刻就白了,这一回的阵眼正便是这茫茫沙海中的一粒黄沙

“砰”幻阵碎裂

“啊”一位狐族长老突然尖叫起来,眼前的光幕之中,突然伸出了一把锄头

李禾,竟然一锄破开了光幕,踏入了阵枢之中

方才李禾不过是疯魔一般四周乱窜追杀着魔念幻化出的乱兵,虚空广袤,几乎各个方向他都冲了一遍,其中自然有一个方向会对准阵枢,可怜这些狐族长老已被李禾之前一次次的诡异破阵惊得没了自信,心虚的在阵枢与李禾之间布下了一座绝大幻阵,希望起到阻敌作用,却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下将李禾引入阵中的同时,却也等若让李禾将冲杀方向对准了阵后的阵枢

大阵一破,继续追杀魔念幻象的李禾,间接便冲杀入了阵枢之中

“别叫”另一位镇定些的长老已经看出了李禾神志并非正常,急忙在神识中提示大伙儿,却还是慢了半步,李禾已经被那位发出尖叫的长老引过了心神

那长老被李禾非人的眼神儿一盯,向后踉跄两步竟是一跤跌倒,之后便崩溃的发出一声嚎叫:“老子跟你拼了”一下现出了原形,张开大口向着李禾脖颈一口咬下

原本只是追着心中幻象走过路过的李禾,这时却不得不留了下来

“啊”随着一声惨叫,一道元灵之身在不灭晶舍的保护下飞到了空中

“杀”眼见同伴遭了毒手,其它长老不得不围了上来

一场混战开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黄雀

第一百五十五章黄雀(第一)

怒小蛮看着眼前的无边黑暗,呆立不动

自李禾没入这片墨色之中,她便一直这样站在虬虎背上,看着李禾最后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便是连眼珠都是如此

“嗯?”怒小蛮眼珠动了一下,看着忽然恢复了正常的星空,浓眉一挑,本能地露出了一脸戒备,旋即便又啊地一声

便在她左侧斜上方数十里外,李禾正被一群九尾天狐舍命狂攻

这些位狐族长老们,已经没人敢用炼心一道的手段去对付李禾了开什么玩笑,族中这么多高手联手布下的“九尾迷神阵”都给破掉了,其它的把戏还能管用?

此时的狐族长老们,都在老老实实的使用灵力法术围攻李禾,谁都不敢靠得太近,李禾恐怖的近身肉搏能力,已经让他们完全失去了与其近身接战的信心

此时的李禾,因为神志还没有完全恢复,道心能力也没有运转,在这等攻击之下,却已经有了顾此失彼的意思,身上已经受了几处创伤

看到李禾身上皮肉翻卷的伤口,怒小蛮哪还按捺得住,一催坐下虬虎便冲进了战圈之中

“禾哥哥啊”怒小蛮刚要靠近李禾与他并肩作战,却被依旧神志不清的李禾一锄扫中了手臂,虽然伤势不重,却让怒小蛮心头巨痛

“他中了‘九尾恨天’”千兽老母脸色也变了,这等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的诅咒,又称血咒,极为难缠,一旦中招,便是个不死不休的结果,根本无法解除

“啊”怒小蛮一声惊呼,这九尾恨天的名头她也听过,立时心中大乱

“退到外面帮他”千兽老母沉声道

怒小蛮此时早已没了主意,一听师父发话,本能地便照作不误,一下冲出了战圈,开始在外面游走攻击

这一下围攻李禾的狐族长老们可是有些吃不消了

怒小蛮的手段倒还罢了,那千兽老母的千兽魂火,可是在整个修真界都凶名昭著

尤其是在面对群战的时候,那一点绿色火星,往人堆儿里一丢,呼地一下就炸了开来,那以千道兽魂作为柴薪的魂火,只消沾到身上,便再也甩脱不掉恐怖的是这魂火不仅能毁灭肉身,便是连元灵之身也照烧不误

眨眼之间,便有三位七尾化形的高手,从这世上彻底消失,只留下了一颗无主的不灭晶舍

这千兽魂火每一朵都需要采集千只凶兽的魂魄炼化,便是以千兽老母的八重修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可此时那空中的绿色焰朵,密密麻麻的都已经连成了串儿,前前后后怕不有百朵之多,千兽老母竟是将这些年的积存都拿了出来

这一下便是八尾化形的长老也吃不消了,这火忒毒了,便是有不灭晶舍护着,元灵之身也照烧不误这些没有死战习惯的狐狸,立刻想到了撤退

可他们忽然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被围在圈子中的李禾,身体之上正发出一股绝强吸力,却是带着这些离自己最近的狐族长老,一起向着地面坠了下去

“九尾恨天”的诅咒彻底发作,李禾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此时只觉得生无可恋,却竟是一下子全力发动了辰体的吸力,要拉着这一群人一起去死

这“九尾恨天”彻底发作自我了断的症状,这些狐族长老自然都认得,一个个哪还敢赔这疯子玩下去,纷纷使出自家的最强遁法,便要逃之夭夭

“啊”也不知哪一位最先发出的尖叫,被李禾拉着一齐坠向地面的长老突然叫成了一片,

遁法失灵?

这些长老头发都竖起来了,不是风吹的,自己吓炸毛了

眼看便要坠落地面,这些狐狸纷纷头顶一亮,一道道被护在不灭晶舍中的元灵之身纷纷窜出头顶还好,这引力对神魂属性的元灵之身与不灭晶舍作用不大,只是减慢了向上飞行的度

“不”怒小蛮一声惊呼,眼看着李禾吸住了那一圈狐族长老,有若陨星坠地一般,砸向了地面,再要催动虬虎去救,却已经是慢了一拍

“叮叮叮叮叮”

便在这时,刚舍了肉身玩命窜向高空的狐族长老们,同时觉得头顶一震,之后便再没了意识

空中,九道透明飞剑剑尖下垂,却是早已等在了那里那些逃窜的元灵之身便仿佛是自己撞到了剑尖儿之上

再看此时的李禾,只是平静地悬在空中,目光清醒无比,哪里还有中了诅咒的样子?

李禾自己也有些奇怪,此时唯一能够记起的,便是方才眉心一热之后,自己便恢复了清醒,之前的事情,只是隐约间知道自己着了九尾狐族的道儿,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狂状态

几乎便在恢复清醒的瞬间,李禾便想出这将计就计的办法,装着彻底陷入疯狂,要拉着这些长老一同赴死,引得他们自己舍了肉身脱窍而出,趁机让“噬灵”一举击杀

只是李禾自己也没想到,这些狐族长老竟是一个也没跑了,方才有那反应快的要施展遁法时,李禾分明感觉到了一种禁绝遁空的力量,阻断了遁法的施展,那力量的感觉还有些熟悉,似乎是……图腾禁地的力量?

李禾感觉得不差,此时没入他体内的那根图腾巨柱,正悬在他的眉心祖窍之中,图腾柱之中本身就存在着无数折叠空间,作为一件强大的空间法宝,无意间便会对比自己低阶的空间法术有着某种压制作用,这也是当初那图腾禁地附近无法使用遁空法术的原因

可这图腾柱在李禾祖窍之中,与外界是完全隔绝的,这空间威压并不能够散波于外

这事儿说来也是巧了,那“九尾恨天”的诅咒彻底发作起来后,便要进入李禾脑中的泥丸宫中,完全控制他的神魂意识,这眉心祖窍便是进入脑中泥丸宫的必由之路

“九尾恨天”往里闯了几次,却都是大门紧闭诅咒本就是一股怨毒之意,“九尾恨天”是不死不休的诅绝之咒,几次冲击未果之后,已隐约生出了咒灵的“九尾恨天”,瞬间抽取了李禾身上的所有诅咒之力,汇到了一点之上,对着祖窍一下强冲

这一下祖窍倒是开了,一下涌入祖窍中的“九尾恨天”,却因冲得太猛,而一下撞上了祖窍中的图腾柱上面

这图腾柱是何等样的存在?它的创造者便是整个九尾狐族的法脉源头,那“九尾恨天”这一回却是小字辈儿遇上了祖师爷爷,一头扎进图腾柱后,连个浪花都没翻起便彻底消失

图腾柱自然散发的空间威压便在祖窍打开的瞬间透了出来,却在无意间让狐族长老遁法失效

“禾哥哥”怒小蛮一下冲到了李禾身边,一把抱住便再不撒手

“咝,轻点儿”已经自战斗状态脱离出来的李禾,只觉一身上下无处不痛,被怒小蛮一抱,是一阵儿呲牙咧嘴

“嗯”怒小蛮傻笑着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撒手的意思

“哼”千兽老母一声冷哼,怒小蛮立刻浑身一抖,把脸怯怯地去瞧师尊,却见千兽老母根本没有瞧向她,而是把脸看向了外面,冷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便出来一见”.

第一百五十六章十面

第一百五十六章十面(第二)

千兽老母话音刚落,黑暗中便有人影现出了身形,不是一个,是……无数

看着自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出来的人影,李禾忽觉脑后一紧,猛然转身看去,却是正与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对了个正着

“杀”那双怨毒的眼睛下,一张紫色的嘴唇吐出了一字

“啊”怒小蛮突然一声惊呼,自家的虬虎竟然飞不起来了,周围似乎被布下了什么禁制

“尸沉术”千兽老母眼中一凛,却是露出了方才面对群狐围攻时也没有过的凝重之色

尸沉术,是以尸气黑沉之性,布下的一种禁飞阵法此时不仅虬虎无法飞行,便是八重修为的千兽老母也是一般

自四周地平线上升起的滚滚黑气,便是肉眼都能看清,几如实质一般,不要说飞行,以怒小蛮六重元婴期的修为,此时只觉胸口发闷,竟被这浓稠尸气压制得呼吸困难,脸上颜色都明显变了

三人之中,只有李禾受到的影响最小,可也只是面色好看一些,辰体的斥力也受到了严重影响,勉强可以离地半尺,却是身重难飞,成了聊胜于无的鸡肋,实战之中根本无法应用

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影近了,月色下,那一张张阴森面孔竟都是一般的了无生气,有的还生出了长毛,这自四面八方同时现身的,竟然都是僵尸

“有尸王”千兽老母的面色彻底变了

苗疆兽、蛊、尸三门鼎立,对于僵尸,属于兽门领袖的千兽老母并不陌生,可如此规模的僵尸大军,便是以千兽老母的见识也不由得面色大变

“快走”李禾耳力群,在这尸气弥漫之中,便是以千兽老母的修为也无法看出多远,可李禾并不依靠法术的耳力,却已经听到远处的一些响动,再结合那由三心一意带来的“心镜”之力,数百里外的一些细节,也能够还原得七七八八

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坟葬埋骨之处,不论死之人还是已经只剩了一付骨架的尸体,甚至包括动物的尸体枯骨,都统统自地下钻了出来,开始向这里赶来

虬虎一声吼啸,带着三人便向外冲了出去

怒小蛮周身一亮,道道光纹脱体而出,在空中化作了条条凶兽,护在了虬虎身周

千兽老母则是祭出了一条光焰长链,朵朵紫焰也不知是什么名堂,只是往怒小蛮的群兽身边一圈,那一只只凶兽便瞬间涨大了数倍

李禾则是指挥着一分为九的“噬灵”,在最前方斩杀开道

那僵尸可没有坐骑,甫一接阵,便等若是步兵遇上了骑兵一般,竟是被三人联手一下杀了个措手不及,眨眼之间便被虬虎冲入了僵尸群中半里之深

可那僵尸数量实在太多,又不全是尸,“噬灵”斩击之间,往往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中间竟有不少铁尸与铜尸而此时,一见这边阵脚大乱,黑暗之间竟见到几点金光向着这里疾窜过来,尸群之中,竟然还有金尸

“锵”“噬灵”向着那金光斩下,却是剑身一滞,虽然斩进了金尸肢体,可那金尸体内竟不全是硬物,“噬灵”只觉这一斩之下,却是突然陷入到一股胶粘之中,一时之间竟是无法拔出

那金尸根本没有痛觉,用肢体困住“噬灵”后,立刻便伸出手去拿住了“噬灵”的剑柄

“铮铮铮”金尸力气奇大,“噬灵”连挣几次,竟是都没有脱出金尸的掌握

李禾一见,立刻身形一闪,跃到了空中,一锄便向着那金尸斩了下去

“锵”李禾手中也是一下巨震,却总算是一锄断头,将那金尸砍了脑袋

“仔细那头”虬虎背上,怒小蛮一声急呼

却见那骨碌碌落地的金尸脑袋,突然把口一张,却是一口咬住了李禾的脚踝

“啊”见到李禾的形象在原地消散,虽然明知那是残像,怒小蛮还是禁不住一阵儿心惊肉跳

正向这边窜来的几道金光,立时齐齐扑向了李禾

“砰”李禾锄刃反转,用锄头钝面再次砍向金尸,直接将他拍入了地中,双足一顿,拎着“噬灵”再次回到了虬虎背上

不是李禾惧了那几位金尸,只是此时一身上下无处不伤,道心无畏可以无视伤痛,却无法让一个瘫痪站立起来,李禾心知自家伤势,此时便是站立都已极其勉强,一回到虬虎背上,便是一下踉跄,若非怒小蛮及时扶住,这一下怕便要跌下虬虎背去

“扶我坐下”李禾的声音依旧平稳,反倒是怒小蛮已经骇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了半天,这才按照李禾的吩咐,扶着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半跪半坐在虬虎背上

“喀,喀喀喀喀喀”李禾周身骨骼立时传来一片喀喀声响,竟是强行控制一身肌肉,将一身骨折之处全数接上其中痛楚可想而知

怒小蛮张大了嘴巴,已经忘了出声,整个儿人都被这等强悍的接骨手段给骇得傻掉了

之后便又听到李禾身内一阵弓弦弹响,这却是正骨之后,以肌肉代替夹板强行锢住断骨后,又开始整理各处错位的大筋儿,与此同时,又籍着体内筋力弹动,强行震散肌肉中的大片淤血

不要说怒小蛮,便是千兽老母的面色都变了,惊叹之后,目中却已有了感佩之色李禾之前的伤势她已看在眼里,连着几次伤上加伤,一身上下,倒是他那一身皮肉翻卷的伤口,虽然看着触目惊心,却是诸多内外伤势中最轻的一处

这还没完,便见李禾正骨整筋散淤之后,一身毛孔之中突然喷出一股血色雾气,那雾气并非实质,穿透衣衫之后便将一身上下裹了个严实,整个人乍一看去,便似一血人一般

看得怒小蛮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却又不敢出声打扰

“嗷”便在这时,虬虎突然一声惨呼,一道黑刺突然从地下冒出,一下刺穿了它的腹部

怒小蛮心头一跳,虬虎不只能够噬灵,一身上下便是天品飞剑也能伤害,金尸的身体与之相比,都只能称为脆弱,可此时,虬虎竟被人一击刺穿了腹部

黑刺之后,一道黑影紧跟着窜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恩重

第一百五十七章恩重(第一更)

虽然不知李禾究竟施展了什么秘术,可明显已经到了紧要关头打扰不得,虬虎重伤之下,怒小蛮的第一念头却是强令她的爱宠忍住疼痛不许乱动。

她自己的面色也不好看,这虬虎与她相伴多年,是她倾注心血最多的兽宠,虽然不比妖族的本命法宝那般影响,却也如多年祭炼的法器一般,虬虎一伤她也遭了连累,体内气血一阵儿翻腾,却都被她咬牙强压了下去,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李禾的动静,便是受伤后本能的身体颤抖都被她强行憋住,就是怕打扰到李禾的行功。

眼看那黑影窜出地面,千兽老母眼神一凝,手中拐杖向着空中一抛,却听得一声龙吟,那拐杖瞬间化作一条苍龙迎上了来敌。

“砰”一道黑光闪过,那黑影再次祭出黑刺,一下击中龙腹,却只听得一声闷响,却似乎是击到了一块朽木之上。

那黑影一愣,这才发现那苍龙周身竟然真的便是一块木头。

“砰”便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那龙尾已经呼啸扫到,同样一声闷响,那黑影却只是稍稍退了两步,便似没事儿人一般,复又杀了上来,竟是以拳脚直接迎上了那苍龙的爪尾攻击,闷响连连地战作了一处。

“凝煞成兵?”千兽老母心中暗惊。她可是清楚自家这头木龙的实力,可不是那些桃木傀儡一般,只好唬人。

这龙身是由一整根苍龙木(已绝种的一种上古神木)融合了一头完整的真龙骸骨化石炼制而成,器灵则是一道以百蛟魂魄补全的上古苍龙的残魂。一身战力,虽不能够与真正的太古苍龙一较高下,却也足以与这个时代的一切龙种正面对憾。

这龙尾一扫之力,万斤都是少说了,可这黑影竟然能够没有任何花巧的拳脚相接肉搏硬憾。

那黑影一身上下,更是由一层浓稠的地煞之气完全裹住,这地煞之气已经完全凝成实质一般,方才那一下便刺穿了虬虎身体的黑刺,便是同样凝成了实质的地煞之气所化。

这凝煞成兵与凝煞成兵还有不同,方才千兽老母可是看得分明,那黑影一刺击中木龙,发现木龙黑刺难伤之后,那手中黑刺便直接化作一团黑色稀软,融入到了体表的煞气铠甲之中。方才那根黑刺,显然只是他随意凝就。

这头僵尸的火候……千兽老母心往下沉,绝对不是一般的尸王,甚至……千兽老母不敢再想下去。

那护在怒小蛮群兽身外的光焰长链,也被千兽老母放了出去,苍龙肉搏同时,那一条光焰长链也仿佛化作了另一条长龙一般,发起了连绵攻击。

“嗤”那光焰长链击到了黑影身上,却只是灼出了一缕青烟,再看那煞气凝就的黑甲,根本不见丝毫损伤。

“冲出去,快”神识中,千兽老母对着怒小蛮一声大吼。自家那条光焰长链,可是比千兽魂火还要恐怖的存在,却竟然无法奈何那黑影的一身煞气防御,千兽老母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听到师父急吼,怒小蛮也知道事情紧急,李禾虽然还在行功之中,却不敢再让虬虎只顾着身形平稳,心念一动,虬虎速度再提,全力向着外面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朵朵千兽魂火天女散花一般烧向了周围的僵尸,便是冲上来的几具金尸,也被这歹毒的魂魂火瞬间引燃了全身,眨眼之间,虬虎身周便成了一片绿色火海。

那条对黑影无法奏功的光焰长链已被千兽老母收回了身边,有那条长链护在最外围,那已经燃成了一片火海的千兽魂火却仿佛被隔离一般,被那光焰长链的一层无形威压逼在三尺之外无法近身。

有了这些魂火开道,虬虎冲阵阻力立时为之一轻,眨眼之间便冲到了数里之外,已经隐约能够看到尸兵的阵尾,突围便在顷刻之间。

“嗷”那被“苍龙”缠住的黑影,眼见三人便要冲出重围,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厉嚎,一身煞气黑甲突然沸腾起来,一股有若稀泥的黑稠煞气突然自体内喷涌而出,那苍龙一爪下去,却是瞬间被这“黑泥”裹上了龙爪,只瞬间,“黑泥”干涸,却是给龙爪套上了一层煞气硬壳,龙爪瞬间定形。

黑稠煞气顺爪而上,眨眼之间,便将那“苍龙”一身上下尽皆覆满,“稀泥”干涸,整条龙身瞬间定形。那“苍龙”一动不动的便自空中栽了下来。

“哼”千兽老母一声闷哼,看了一眼怒小蛮,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决绝之色,右手一翻却不知取出了什么东西,往嘴里一塞,瞬间咽下肚去。

再看千兽老母一身气势,竟是突然暴涨,与此同时,天地间的灵气猛然一抖,瞬间突破了尸气的隔绝,天空之中西方的奎、娄、胃、昴、毕、觜、参,同属四象之中西白虎的七大星宿同时光芒大作,放出的光华竟是在空中汇成了一道白虎虚影降了下来。

“师父”怒小蛮被眼前异象惊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惊恐的看向千兽老母。

那道巨大的白虎虚影已经降了下来,三人一虎都被笼罩在这片虎形白光之中。

那千兽老母也不知吃下了什么,一身气势在这虎形白光之中却是节节提升,眼瞅着那力量竟是已经突破了八重巅峰。

“砰”却见白光之中,千兽老母只一抬手,那正向着众人飞扑而来的黑影便砰地一下被一股大力击飞出去,那一身坚固骇人的黑煞铠甲竟是出现了道道裂纹。

“啪”苍龙身周的凝结煞气同时破碎,刚要追向虬虎的黑影,又被苍龙阻住了去路。

“师父”怒小蛮语带哭腔,泪流满面地看着千兽老母。

“走,快走”千兽老母的声音在神识中炸响,双手一分,被尸气充满的黑色天空,瞬间分出了一道巨缝。

“吼”千兽老母瞬间撕裂了“尸沉术”的禁制,虬虎一声吼啸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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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情泪

第一百五十八章情泪(第二更)

虬虎背上,怒小蛮虽然一脸悲戚之色,可那因虬虎重伤而变得难看的面色,却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正常。

再看虬虎腹部那道冒着黑气的骇人伤口,竟是已经好了大半,之前那无论如何也无法趋除的煞气在那虎形白光之中,连个浪花都没翻起,便被直接清除,肉体伤害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

不只是它,便是李禾的一身伤势,也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恢复着。

李禾原本是施展了炼体中的一招寿元换体术,以自身寿元为代价,来大大缩短疗伤时间,加速肉体恢复速度,那一身骇人血雾,其实却是他体内寿元外放的显化。

这一身重伤,花去了他整整三十年的寿元。可此时,在这虎形白光之中,李禾的一身伤势愈合速度不仅再次得到提高,便是那损失的三十年寿元,也给补了回来,且因为那一身外放寿元(血雾)与白光直接接触,这寿元之力似乎还发生了某种变化,血雾之中却是带上了一丝白金颜色。

看着李禾一行逃脱,那黑影想要追去,却被“苍龙”给挡住了去路,不由怒极狂叫,却被“苍龙”趁机连中数下,打得身形连连倒退。

“嗷”黑影彻底怒了,猛然张口向着空中喷出一颗黑色珠子。

那珠子甫一腾空,便一下涨大,化作了一道黑色漩涡,开始极速旋转起来。

周围的僵尸,与千里之内被召唤出来,正向着这里赶来的死尸骸骨,竟在同时被一股绝强吸力吸到了空中,纷纷投入黑色漩涡之中。

地面正与“苍龙”打斗的黑影,突然一下狠磕,将“苍龙”架得退后一步,双足一点,便跃向空中,没入了黑色漩涡之中。

“吼”只听得一声震天咆哮,那漩涡之中猛地跃出一道巨大身影,足有数十丈高下,对着“苍龙”只一拳砸下。

“砰”闷响之中,还夹了一丝纤维崩断的声音,终于喀嚓一声,“苍龙”自空中断成了两截,砸落地面时,已成了两截断杖。

“噗”虬虎背上的千兽老母,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师父”怒小蛮急忙上前搀住了摇摇欲坠的千兽老母,便要虬虎寻个地方落下来给师父查看伤势。

“别停,再快些”千兽老母急着说话,却是又咳出了两口鲜血。

“可师父你……”怒小蛮红了眼圈儿。

“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千兽老母突然暴怒。

怒小蛮咬牙强忍着眼泪,打出了一串法决,催动虬虎再次加速。

“咳,咳咳”千兽老母此时便是咳嗽,都已是有气无力。

“小蛮”一直便是面带乖戾的千兽老母,突然一脸慈爱的看向怒小蛮。

“师父”怒小蛮一把握住了千兽老母的胳膊。

“小蛮,这是万兽令,从今日起,你就是万兽宗的掌门了。”

“师父”怒小蛮泪如雨下。这自西方七宿引下的虎形白光,却是万兽宗的不传之秘,称作天魂引,发动时,除非达到九重超凡之境,否则便要以魂为引,通过魂祭,完成施法。

对于九重之下的修者,施展此法便跟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千兽老母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异数了。

“小蛮,你不怪师父吧”千兽老母的眼神已经开始渐渐涣散。

“师父,小蛮都明白。”

千兽老母一生未嫁,更谈不上育有子女,怒小蛮被她视若己出。小蛮自己则是自幼失怙,全家便只剩了她一个活人。师徒二人情同母女,却又更胜寻常母女之情。

李禾砸毙蛟母时,她并未出手阻拦,却其实是在暗中偏帮了怒小蛮,只有蛟母死了,与它有杀子之仇的怒小蛮才有可能活下去。

方才她开口要了断师徒情分,一方面是想要籍此协迫怒小蛮与李禾一刀两断,另一方面,则是有些头疼犯了大错的怒小蛮回到门派后,怎么处理的问题。责罚是一定要有,若是轻了,却怕不能服众,若是重了,她自己又狠不下心去。这些心思,从小被她养大的怒小蛮哪能不知。

“小蛮,师父当年遇到了负心人,便以为这天下间所有男子都是那般。师父错了,他真的不错。”说着却是将眼看向了还在疗伤之中的李禾。

李禾重伤之下数次挺身而出,却是让这位视天下男子如寇仇的偏激女子心服口服,这一次施展天魂引,除了要自那僵尸重围之中逃出升天,却还有利用这虎形白光的一些奇妙能力,替李禾疗伤的意思。只是她一世刚强,这些心思却万万不会在口上表达出来。

“小蛮,”千兽老母已经黯淡下去的目光突然又亮了起来,怒小蛮心头咯噔一声,却听千兽老母柔声叮嘱道:“不要替我报仇。”

“师父”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怒小蛮却是不肯答应。

“那是魃(最强僵尸),赤地千里的魃……除非你修到九重之境……不要去,答应我,不要去报仇”千兽老母的声音戛然而止,竟是已然气绝,只是那一双眼睛兀自睁大,却是不肯阖眼,显然还在担心怒小蛮会为她寻仇。

“师父”怒小蛮抱紧了千兽老母渐渐冰冷的身体,嚎啕痛哭。

耳边,迎面而过的狂风发出呜呜声响,似乎也在呜咽着

悲痛之中,却是无人注意到还在疗伤之中的李禾,右掌突然耀起一片白光,那开始消散的虎形白光,被这白光牵引,尽数没入了他的右掌之中。

也不知飞了多久,直至虬虎力竭,已经扇不动翅膀了,怒小蛮这才寻了一处所在降落下来。

“节哀顺变”李禾站在怒小蛮身边,看着她亲手盖上最后一抔土,埋葬了自己的师尊。

此时的李禾,不仅痊愈,一身修为似乎还有所精进。

“禾哥哥”怒小蛮一脸软弱地抱紧了李禾。

李禾一手摸着她的头发,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二人正伤感间,李禾却忽然耳朵一动,接着便面色大变,“走,快走”口中大叫,双手却已经将怒小蛮一下抡起远远的掷了出去。

“扑通”怒小蛮只觉身子一冷,竟是被李禾扔进了数里之外的一条大河之中。

“嗯”怒小蛮突然睁大了眼睛,自己身体竟然不能动了。

李禾怕她返回,竟是以炼体手段封了她两处特殊穴道,不仅身体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便是元灵之身一时之间也无法完成出窍。

“吼”随着一声低吼传入耳中,李禾只觉眼前一暗,一道巨大如山的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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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南墙

第一百五十九章南墙(第一更)

“禾哥哥”半个时辰之后,自河流下游飞上来的怒小蛮,看着眼前的一片狼籍,一时之间只觉天旋地转,心中一痛眼前一黑,总算及时咬破舌尖儿,籍着疼痛一下清醒过来,这才没有晕厥过去。

此时的李禾,正被小山一般的魃追在身后。

虽然没有发动尸沉术,可那魃的巨大身体整个儿便是万尸塑成,尸煞之气冲破云霄,不要说靠近,便是离着百里都能感觉到那股自然散发的威压,李禾的辰体斥力受到压制,无法全力施展之下,索性便甩开一双长腿,向着那大河的上游方向奔了出去(被扔入河中的怒小蛮正顺水而下)。

那魃在进入到万尸凝就的躯体之后,自家似乎也失去了飞行之力,此时也是靠了一双长腿追在李禾身后。

二人一跑一追,却是玩起了长途赛跑。

“砰”一处地面又是突然炸起,飞出了一具尸体冲向李禾。

李禾锄头一闪,不过一具普通尸体,自然无法对他构成威胁,可总归是对他阻了一阻,延滞了一丝速度。

一路跑来,这魃仗着操控死尸的能力,只要路过地下有尸骨的地方,便会让这些死尸骸骨从地下冒出来,跟李禾打声招呼。这一次次积累下来,原本奔行速度比他还快了一丝的李禾,却是被他一点点拉近了距离。

“砰”又是一具尸体炸出了地面,腾空飞向李禾。

李禾正要抬锄,心中却突然一悚,脚下一错便向着一旁避了开去,只见那尸体根本没等到锄头及体,便自己炸裂开来,尸身也突然异化,炸裂开来的已是一蓬黑色菱块儿,竟是那凝煞成兵的把戏。

李禾身子一动,再次闪避开去,却不料便在他闪避的方向上,地面又是砰地一下炸开,一具被煞气作了手脚的异化尸体再次炸裂开来。

“哼”李禾一声闷哼,后腰终是被那煞气凝就的黑色菱块擦了一下。腰间一麻,便见伤口处瞬间变作了一片黑色。腰制四肢,这一下,李禾的速度不禁又慢了一丝。

李禾心头一紧,却不是担心伤口,方才那一击看似电光石火无法反应,却并非就能够真的伤到炼体三重的强者。

方才不及思索,此时稍一回味,李禾便发觉之前的攻击,竟是已经算准了他的躲避路线。自家方才只是本能的身体反应,对那闪躲路线并不曾有所布置。

这追在身后的魃,竟似乎对他肢体本能的闪躲习惯无比熟悉一般。这僵尸绝对是跟自己交过手的。可……自己什么时候跟这种非人怪物打过交道了?

“难道是……”让李禾心中生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砰”正思索间,身前地面又是突然炸出一具飞尸扑向了自己。

“破”李禾不敢再躲,直接将锄头一挽,舞了一个风雨不透的招式,直接冲了过去。

“嗯”李禾心头一跳,那挡在前面的锄头突然向下击去,脚下地面炸裂,这一回出来的直接便是炸成了菱块的异化尸体。

“哼”李禾又是一声闷哼,这一回却是被那菱块一角在小腹上开了一道口子。

不等李禾再想,异变又生,那追在身后的魃,突然伸出右手在自己左肩上一扯,便将自家整条胳膊卸了下来,狠狠一掷便甩向了李禾的背心。

李禾听得身后风声,脚下却还有一道炸尸攻击,双脚根本无法踏地借力,只来得及发动辰体那打了折扣的斥力,将自己的身体向着斜上方引了一引,却只是躲过了背心要害,后腰一痛,却是被那“手臂”弯着指甲狠狠划了一道。

这一下伤口深愈寸许,险险便露了腰椎骨头。

道心无畏可以镇压伤痛,却无法逆转身体的基本规律,腰部受此重创,这一下却是连行走都困难起来,双腿已经明显不听使唤。

李禾眉心一闪,瞬间取出了一轴长卷,以画布裹到了自己重伤的腰部,狠狠扎紧,这才终于好过了一些,勉强维持着狂奔,瞄着左近的一处建筑便一头扎了进去。

那似乎是一间庙宇,李禾眼角余光只来得及扫到横匾上景云寺三个大字,便觉身后一股大力突然传来,身子一轻,却竟然被一下击飞到了空中,只见面前一堵绘了地狱景象的墙壁在自己眼前迅速放大。

“砰”李禾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之上。

那魃露出一脸猫戏老鼠的残忍笑容,身子一晃,却已经脱去那层万尸凝就的巨大身体,一步迈入了庙门之中,正要上前好好羞辱一番再行虐杀,却突见李禾捆扎在腰间的画卷突然光芒大作,黑影心知不妙,身形一窜便要擒下李禾,可那探出的双手却是抓了一空。

“啊”黑影发出一声不甘吼叫,却只能看着空空如也的墙面,不只李禾,便是墙面上的壁画也在光芒之后一起消失。

李禾撞上墙壁的瞬间,只觉一阵强烈眩晕袭来,腰间那轴画卷不知为何,却在触到墙上壁画的瞬间,与那壁画同时光芒大作,李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似乎被扯入了一处隧道之中,那隧道似真似幻,李禾都搞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屁股落地,撴得腰部一下巨痛,李禾这才觉出自己好像是从高处落了下来,砸到了地面之上。

“嗯?”李禾立刻抬眼打量四周,却发现这一处所在,竟似乎暗无天日一般,“不对”李禾一仰脸,不是暗无天日,这地方竟然根本没有天空的存在。

“这是……”李禾看着身边的溶岩地貌,远处,那一条暗红的河流,似乎便是书中所说的地心熔岩。

“这是……地底深处?”李禾看着眼前这一片完全陌生的世界。

“嗯”刚要试着站起的李禾,却被腰间传来的巨痛打断了动作。腰伤得实在太重,不想截瘫的李禾只得缓缓躺了下去,开始运转炼体术治疗伤处。

这一次却是无法再使用那寿元换体之术,不是李禾不舍得自己的寿命,而是这寿元换体术,根本无法短时间内连续施展。

对于这陌生的地下世界,李禾心中虽然隐有不安,可此时却也只能使用常规方法,按部就班的缓缓恢复着身体的伤痛。

“呱啊呱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鸟叫。

正在闭目养伤的李禾心头一突,却是将眼帘微微撑起一线微缝,偷瞧向空中。

便见那根本没有天日的黑色空中,一只黑色大鸟向着自己俯冲而下。

李禾刚刚才将腰间的煞气基本趋除,此时正在努力愈合伤口,却是根本不敢稍动。

心头微一苦笑,李禾没有任何反抗的由着那大鸟将自己一下抓上了天空。

“呱啊,呱啊”大鸟抓着李禾,越飞越高,终于消失在一片黑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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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旧识

第一百六十章旧识(第二更)

庙宇之中,那失了李禾踪影的魃,一通打砸发泄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目光闪动俨然如人一般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他的煞气铠甲已经褪去,露出的面目,便是一位正常人类青年的样子,那五官眉目一如生前,却是李禾的老相识李志高,可那目中神气,又与李禾的另一位老相识一模一样,正是林灵噩。

那日林灵噩到了地下室中,却是夺了李志高死后所化飞僵的躯壳。

说起来这二人之间还有一点恩冤,当日正是林灵噩那化名林灵素的分身将这飞僵打落水底。那飞僵沉水之后,便被冲入了一处河底洞穴。那洞恰是一处天然煞气的结煞之处,也就是俗称的养尸地。

若只是如此,还不会养出今日这般的祸害来,好巧不巧,那飞僵的落水之处,正是流经他家乡的卧龙河。而那卧龙河底的地脉又是与出龙谷相连通,那出龙谷的龙灵要脱却地煞,这脱下的煞气自然都排入了与出龙谷相连的地脉之中。

这卧龙河底的地穴,因为本就是结煞之所,出龙谷的龙灵脱下的煞气,倒是有九成九都顺着地脉流入了这处地穴之中。

那出龙谷的龙灵已经接近功行圆满,一身地煞之气差不多已脱掉了九成九。换句话说,飞僵所在的结煞之处,汇聚了近乎整条龙脉脱下来的地煞之气。那飞僵吸收之后,等若是有了一条完整龙脉的地煞之力。

只是他并没有高阶的法门配合,无法借助这惊人的地煞之力完成最后一道蜕变,空有一身惊人煞气却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无法发挥出来。这才在出来寻找血食时,被一位路过的九尾狐族长老给擒回了部落之中,也是想利用其一身煞气,炼成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

那林灵噩是何等样的见识,一见这飞僵便认出了他的价值所在。而更让林灵噩大喜过望的,却是李志高死时被塞入口中,作为陪葬的那颗“夜明珠”,那是李父在一次盗墓时发现的定尸珠,其实那珠子根本便是一位炼尸前辈的法宝,唤作尸丹。

有了这些条件,林灵噩在短短几日之内,便完成了飞僵的蜕变,初步达到了传说中力可屠龙的魃的境界,可以操控千里之内的一切死尸骸骨,单以杀伤力而言,却是还要胜过了他复活前的八重巅峰。

外貌更是恢复了李志高生前的人类模样,只要不与人斗法,便是一位八重分神期的高手在眼前,也不一定能够识破他僵尸的底细。

林灵噩更是通过李志高的记忆残片,得知了李禾的出身。

“李禾”林灵噩玩味的念着这两个字,起身离开了庙宇。

※※※※※※※※※※※※※※※※※※※※※※※※

“砰”鸟爪一松,李禾便被丢到了一处巨大的鸟巢之中。

“呱啊呱啊”那大鸟停也未停,便又飞了出去,继续给她的孩子们找食去了。

没错,此时的李禾,正是被那大鸟当作了一具尸体捡了回来,给她的几只雏鸟作食物。

大鸟刚一飞走,那鸟巢中的几只幼鸟便争先恐后的挤到了李禾身前,伸嘴便去啄他的腿肉。

“铮”

李禾眉心一闪,终于放出了“噬灵”。

几只比李禾身材还要大了一圈儿的雏鸟,瞬间毙命。

杀了雏鸟,没有任何停顿,李禾便刨开鸟巢表层藏到了下面,又使出了那二重山体的摹拟之术,将一身气息拟成了土石一般,便一动不动的继续养起了伤来。

方才那大鸟一只翅膀便有数丈长短,周围环境又是完全陌生,黑暗中随时都有可能窜出其它什么怪物,李禾也知道自己这几两肉以那大鸟的身材怕是看不上,十有八九便是抓自己回来喂这些雏鸟儿。李禾便打起了占巢养伤的主意,这鸟巢总还比那平地上安全不少。

那大鸟回来后,立时便是一阵大叫,刮着旋风在周围一阵乱飞,要找到那杀子凶手,却只是倒霉了路过的几只妖兽,最后绕着鸟巢飞了三周之后,又哀鸣三声,这才终于离去。

这一处伤心地,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直到半天之后,李禾才从鸟巢下层爬了出来,腰椎的伤势恢复了不少,普通的动作已经没有大碍。

探头看了一眼脚下,整座鸟巢建立在一座石柱一般的孤峰之上,直上直下根本没有落脚之处,略略估计一下高度,至少也有五百丈高下,李禾又左右察看了一番,安静安全都有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养伤之地。

不过在这等陌生所在,李禾还是另在山岩之上给自己挖了一处疗伤暗室,入口是向下挖的,上方用鸟巢盖上。

割了一片生的鸟肉稍稍补充了一下面力,李禾便进入其中开始打坐,这一坐却是忘了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头顶上方的一阵怪声儿给惊醒。

“嗯?”听着头顶一阵悉索声响,李禾眉头一挑,竟是一条巨蛇爬到鸟巢之中在吞吃那几只已经死掉的幼鸟。

这可是李禾留给自己的口粮,都被人吃完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伤势痊愈之前,却是要去哪里找吃的?

李禾拿出锄头,又同时放出“噬灵”,突然暴起发难。

那条巨蛇正有一截身体在李禾头顶处,这一下立刻被李禾一锄破开了肚子,“噬灵”插入它的身体,便是一通猛吸。

“啪”那巨蛇吃痛之后却把身子一抖,竟是发出一声气爆声响,直接将“噬灵”给震飞了出去。

李禾目光一凝,看这巨蛇的使力方式,俨然便有人类中一代内家宗师的架势,方才那一下震脱“噬灵”的发力,竟是使了一记正宗的崩劲儿。

不要说寻常妖兽,便是以蛟母那等近乎妖兽巅峰的存在,更多的却还是依靠天赋神通与身体本能作战,似这等可以用妖兽身体使出正宗崩劲儿的,李禾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立时提起了小心。

等李禾再看到这巨蛇下一步动作时,面色瞬时大变。只见那巨蛇身上刚刚被锄开的翻卷伤口,肌肉断口竟是一阵儿规律蠕动。巨蛇竟然在利用对肌肉的控制,瞬间止住了伤口的流血。

这等技巧,李禾在炼体一重之时还都无法使出。

“呜”便听得一声呜啸,一道黑影如鞭扫下,攻向了李禾脑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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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故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故人

“砰”李禾身子一震,那刚刚还崩直有如钢鞭一般扫过来的蛇尾,在他挥锄抵挡的瞬间,竟是瞬间弯折,一下绕过了锄头击到了他的手臂之上,若非李禾已是三重炼体高手,肌肉于一瞬之间颤动了过千次,化掉了大半力道,这一下便是个筋断骨折的下场。

即便如此,李禾大半胳膊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害,锄头立刻交到了左手之上。

兔起鹘落间,一人一蛇已经过了上百招。李禾心中更加惊讶,这巨蛇灵智水准只是比寻常野兽高出一线,与他过招,几乎完全便是凭的身体本能的肢体反应,便如同那些经历过严格训练的武功高手,身体的反应却都走在脑子之前。

李禾心中生起一丝不妙的预感,知道这蛇怕不是野生的妖兽,若当真是被人豢养的兽兵,以这条巨蛇表现出的战力,不要说惹出了背后的主人,便是再来两位同伴,以自己此时的身体状态,怕也要完蛋大吉。

李禾脑中只是一闪念,便立即敛去了这无用念头,集中心思开始寻找这巨蛇的弱点。

李禾一身伤势还未尽复,此时根本无法发挥全力摧枯拉朽一般结束战斗,便只能以巧破力,希望能够找到这巨蛇的要害,一击毙命。

出于本能,妖兽在发动攻击,或者受到攻击时,往往会自然地将自己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保护起来。

李禾数次试探攻击之后,便觉出了这巨蛇始终不肯将自己脑后三尺处的一块地方露出来,心中瞬间有了计较,锄法一变,却是一下成了雷霆一击有去无回,便向着那脑后要害攻了过去。

那巨蛇果然一下缩起身体,将自家脑袋缩到了层层环绕的身体之中。

却不知李禾竟是声东击西,锄光一闪,便又在它方才的那处伤口上,来了一下狠的,将那伤口一下拉开了半丈长短的口子。

巨蛇吃痛之下,立刻弹身反击,玩命扑向了李禾。

“铮”早已等在暗处的“噬灵”瞬间现身,九身齐动,同时插入了那巨蛇脑后三尺之处。

以巨蛇的夸张身量,“噬灵”的三尺长短插在它的脑后,便似针刺一般,可便是这几根“针”,竟是让那巨大蛇躯瞬间失去了力量,瘫在了地上。

见到“噬灵”身上光芒一闪,知道他已经吞噬了巨蛇的灵魂,李禾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起粗气来,又缓了半天,这才终于起身,开始动手肢解这条巨蛇。

李禾是担心这巨蛇的主人找上门来,要毁尸灭迹。

刚刚将那足够给自己当房子住的蛇头卸下来,李禾便面色一奇,有些拿不准的看向颈腔之中,又伸手进去碰了一碰。

“嗯”一声轻哼,让李禾被蛰一样缩回了手来:有人

李禾一脸警惕地拿着锄头,又等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段蛇腔划开,从里边拉出了一位黑衣人。

拔开一头被黏液粘到一起的长发……

“好美”这是李禾见到这张面孔的第一反应。

虽然还有些粘液挂在脸上,可依旧无损于那玉雕一般的绝世容颜。

“嗯”那女子一声轻哼,缓缓睁开了眼睛。

“嗯?”那女子目光一凝,呆呆地看了李禾半天,便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抚上了李禾的面颊。

“我是在做梦吗?”李禾本能地便要向后躲开,听到这话后,突然身子一震,任由那只手掌抚上了自己的面颊。

摸了摸李禾的脸,那人却是突然笑了起来,“这梦真好。”

李禾傻了,那人看向自己痴痴的目光,分明便是……

有了怒小蛮的经验,李禾已经可以肯定这女子定是自己失忆前的熟人,嗯,恐怕还是很熟的那种

李禾只觉自己的脑袋一下变得比那屋子大小的蛇头还要大上了一圈儿:到底有多少女人在失忆前跟自己“很熟”啊?

※※※※※※※※※※※※※※※※※※※※※※※※※

“我叫阿水”那黑衣女子背部冲着李禾道,她还在为方才将李禾当作梦境的事情感到脸红。

“你叫我禾哥哥,怒小蛮也叫我禾哥哥……”李禾这话刚一出口,便看到阿水肩膀一抖,突然转过身来:“什么,你见到小蛮了?她都跟你说了?”阿水方才是以为自己做梦,这才叫出了李禾的名字,却不知怒小蛮到底是何等情形下叫出的禾哥哥。立时一脸紧张地看着李禾。

“我希望你能亲口再跟我说一遍。”李禾这几日与胡怜儿相处下来,这说话之中的一些“狡猾”却是长进了不少。

这话一出口,却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可听在阿水耳中,却似乎是李禾已经知道了一般,嘴唇竟然都开始哆嗦起来。

这模样却是将李禾给唬了一跳,慌忙道:“阿水姑娘若是不想说便算了。”

“我……”阿水显然不是个善于交际的性子,嘴巴已经张开,却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

“嗯?”李禾面色一动,突然一跃而起,窜到鸟巢边缘向外一看,不由面色大变。

只见那山峰之下,数十条巨蛇正向着山脚处急速赶来,那每一条巨蛇身上,还坐了一位黑甲武士。

因为自蛇腹中意外发现了阿水,李禾并没有及时销毁峰顶的蛇尸,此时再想毁尸灭迹却已是来之不及。

看着山脚下已经开始往上爬来的条条巨蛇,李禾急忙回身拉过阿水,进入到那鸟巢下的暗室之中,挥起锄头便向下疯狂挖掘起来。

一个呼吸之后,已经挖到了十几丈深的李禾,突然锄把一甩,一下击到了身后的石壁之上。

整个峰顶一下巨震,竟是被李禾造出了一场微型地震,头顶上方的出口一下塌坍,被碎石堵了个严实,整个峰顶也都被这一下巨震搞得一片狼籍。

与此同时,李禾已是将一把锄头在头顶舞得风雨不透,待到头顶再无碎石落下,这才收了锄头,将一身气息转换成了土石一般,静静地一动不动。

那阿水见了李禾所为,哪还不知他的打算,也使出自家的手段,掩盖了自己的一身气息。

二人身周的空间都已被落下的碎石塞满,此时便只能挤到了一处,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咚咚咚”

李禾的耳中,传来了阿水突然变大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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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桃园

第一百六十二章桃园

阿水挤在李禾身边,方才一片纷乱还不觉得什么,此时一静下来,便觉得一身被粘液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而自己的身体正与李禾挤到了一处,湿身之处,双方的身体细节都无所遁形,便似是没穿衣服一般,这让第一次与男子这般接触的阿水,只觉心如鹿撞面似火烧,恨不能立刻恢复了一身法力,发动土行遁法钻到地下去。

虽然感觉到了阿水的变化,可李禾正在全力关注外边的动静,根本没有细想。听动静,那些巨蛇已经爬到了峰顶,此时正在峰顶四处寻找凶手,以李禾的耳力,不时还可以听到透过上方土石缝隙传进来的愤怒咆哮。

那巨蛇是不会叫的,这些声音应该是骑在蛇上的骑士们发出的。

足足在地底呆了小半天,头顶的声音才渐渐散去,把自己“活埋”的李禾,这才敢稍稍动了一下身体。

“嗯”阿水发出一声近似吟哦的轻哼,刚刚有些降温的面孔瞬间再次滚烫。

“嗯?”李禾一转头,一见阿水的样子,面上也是不由一红。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再等等,我们就上去。”半晌之后,李禾打破了沉默。

“嗯”阿水点了点头,声音几不可闻,却是将脑袋低得更低,头顶都抵到了李禾身上。

二人又不说话了。

半晌之后,又是李禾先开的口,“嗯,阿水姑娘”

“嗯?”阿水抬头看向李禾。

“我以前的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

阿水面上一红,眼神不由一阵儿躲闪,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忽然把头抵在了李禾胸口,低声道:“抱,抱着我好吗?”

李禾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揽过了阿水。

“嗯”阿水身子一紧之后,便不由小猫一样用脑袋蹭了蹭李禾的胸口,那宽厚胸膛带来的安全感,让这几日一直紧张过度的阿水,瞬间松驰了下来,不自禁地伸出了胳膊,一下反抱住李禾。

李禾没再开口催着阿水说话,却不料半晌之后,又惊又累的阿水,竟便这样拥着自己睡了过去。

看着甜睡中,婴儿一般的阿水,李禾淡淡一笑,也把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

“阿水姑娘”

“叫我阿水”

“阿水,帮我递下蛇肉”李禾正在生火,二人醒来后,同时听到对方肚子里有只青蛙在叫,立刻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先弄些吃的再说。

将蛇肉递给李禾后,阿水便坐在一旁看着李禾将蛇肉架在火上来回翻烤,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痴了。

蛇肉很快烤好,二人边吃边聊。

“你怎么会在这蛇的肚子里?”李禾拿起一块蛇肉道。

“我来这里修炼,同时寻找一样东西,却不料被那群蛇兵发现,一路追了我到这里,那巨蛇身上的妖兵已经被我杀了,我也被他临死反扑伤了经脉,却是被他坐骑给吞下了肚去。”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李禾好奇地向山峰下打量着。

“这里是地府,”阿水随口说完,这才突然惊奇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是怎么进来的?”

听李禾讲述完自己的一路惊险后,阿水好奇地要过了那卷突然发光的画卷,展了开来。

“咦?”进入地府后,李禾也是第一次有机会检视这幅突生变故的画卷,却见那画上,竟是又多出了一段长度。那长出的一段上,却是一幅地狱景象,看手笔,竟也是吴道子的亲笔。

李禾忽然想起了自己撞到的那面墙上,正画了一幅地狱变相图。

“嗯?”注意感应了一下,李禾发现这画跟自己似乎有些呼应,心中一动,便想要这画生出些变化来,却哪知他心念刚动,那长卷便突然冒出一片白光。待到光芒散去时……

“阿水?”李禾傻眼了,却哪里还有阿水的影子。

李禾拿起画儿,又试着用方才的方式沟通了一下,那画果然又有了反应,与方才一般耀起了一片白光。

“这,这是哪儿?”李禾眼前一亮,只见一片仙雾缭绕中,一棵棵巨大的桃树上正挂满了蟠桃,一颗蟠桃差不多有脸盘大小。

再看看自己脚下踩着的,似乎便是云朵一般,虽觉柔软,却不陷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云层。

李禾在这片桃林里转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可以打听的人,方才那蛇肉才刚吃了两口,便把阿水给弄丢了,这回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

看了看头顶的桃子,李禾轻轻一跃,便摘了两颗下来。

那桃子看着大,却是入口即化,李禾一口下去,便觉那桃肉瞬间化作了一汪甜水儿,直接进了自己的肚子。这吃法儿倒是方便了,可,不管饱儿啊

李禾又摘了两颗下来,还是一样,都是一下化成了一囊甜水儿进了肚子。

这可把李禾给愁坏了,这桃子也太虚头了,看着挺大个儿,却根本不管饱儿。李禾又找了一圈,眼前除了桃树便还是桃树,根本再没见别的吃的。

李禾无奈,只得又吃起了桃子。

约摸吃了差不多百多个,这才将将有了些饱胀的感觉。

李禾也趁机将这片桃林看了下,确实没见到阿水的踪影,便又再次沟通了那古怪的画卷,白光一闪,便从桃林之中消失不见。

便在李禾消失后不久,便听得桃林外面传来了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只见一个个仙子一般的人物儿,手里都拎了一只巨大的果蓝,到了桃林之中,显然是要采摘一些桃子回去。

“呀”一位粉衫少女忽然叫了一声,却原来是她赤足行走,突然踩到了一件硬物,这才叫唤出声。

“呀”那少女捡起了硌脚的东西,口中又是一声惊呼,惹得同伴们都纷纷围了过来,去看她手中的东西。

“呀”众女同时惊呼出声,那少女手上拿着的,正是李禾吃剩的一枚桃核。

“蟠桃失窃,我们快去禀告大人们。”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着便从桃林里出来。

“哎哟”大家脚步匆匆,一位少女脚一歪,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崴到了脚。

“这……”看着手中又是一颗桃核,众女面上齐齐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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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通辑

第一百六十三章通辑

桃园之中,几位顶盔带甲的武将站在那里,一个个便好似年画中的金甲神人一般,除了脸色不对。

这几位刚刚闻讯赶来的武将,看着一地的桃核,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

不片刻,又有一票顶盔带甲的大队人马,心急火燎的打马冲了过来,哗啦一下便将整个桃园给围了起来。一位领头的将官亲自带人进了桃园。

一通好搜之后,那将官黑着脸,看着眼前数量又有增多的桃核,面色一阵狰狞之后,咬牙切齿道:“速请彻天鉴,查查是何人胆大包天,敢盗我天庭的蟠桃园。”

不一会儿,一面巨大的铜镜便被一队人马护送了过来,那将官将那一地桃核放到镜前,镜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一阵念念有词之后,便见那镜子突然射出一道白光,照到了那些桃核之上,那镜面随之开始出现一片翻腾不休的白色雾气。

周围人等都围了过来,眼睛盯着镜面,等待答案显现出来,可半晌之后,那镜面上翻腾的白色云雾,依旧还在翻腾,却不见有任何影像显现出来。

那老者又施法催动了一次,镜面依旧白雾翻腾,就是不见有任何影像。

那将官咬牙切齿的捏碎了一颗桃核,恨恨道:“把桃核上残留的气息封存,发送天庭各处,通辑这狂贼”

※※※※※※※※※※※※※※※※※※※※※※※

李禾傻眼地看着周围一望无际的黄沙,这又到哪儿了?

看了看手中的卷轴,李禾不敢再试了,自己根本不知道这画儿会将自己带到哪里,眼前这一片虽然是茫茫沙海,可也好歹像是自己熟悉的人间,比那暗无天日的地府和那不似人间的桃园,更让李禾安心一些。

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围,李禾便尝试使用辰体的斥力,飞到了空中,想寻找一处有人家的地方,好好问问这里到底是哪儿。

“咦?”李禾刚刚飞到空中,便发现自家因伤势无法运转自如的辰体,竟然可以无碍运转,一身伤势不知何时已经无影无踪,修为甚至还有所精进。

在沙漠之中飞了大半日,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李禾虽然能够视夜如昼,却也不能不眠不休,正要寻个落脚地方,却忽然见到远处一团红色亮光,似乎便是旅人生火的火堆,心中一喜,便加速向那里飞了过去。

“嗯?”待飞到稍近处,以李禾的目力却是发现了异常,那被他误认作火堆的,竟然是一簇簇以法术催动的火焰。

李禾目光一凝,悄悄飞近,却看到几名古怪的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名黄衣女子。

“这是什么话?”只听那几位黑衣人一边围攻,一边说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李禾躲在暗处,还没弄清谁是谁非,却突然听到那几位黑衣人,忽然发出阵阵怪笑。

这几位奉命拿人的黑衣人,特意发出怪笑,本意只是扰乱那女子的心神,

不曾想,却被听不懂他们语言的李禾,直接认定为了劫色的败类,眉心一闪,便放出了“噬灵”。

“噗”一共七名黑衣人,被分身有术的“噬灵”同时贯脑而入。

“啊”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眼看着围住自己的七道黑影,突然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不由一声低呼,只是一脸戒备的看着那已经死透了的尸体。

“姑娘莫怕”李禾自藏身处走了出来。

只见那女子身体明显一震,这才强作镇定道:“多谢壮士相……”这女子说的是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话,可最后一个“助”字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那姑娘面纱遮面,李禾无法得窥全貌,却也瞧得出她此时的表情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姑娘?”李禾以为是自己一出手便全灭了七个恶棍的霹雳手段吓到了他,急忙出声相唤。

“啊”那姑娘浑身一震,这才回过神儿来,对着李禾展颜一笑,道:“多谢壮士仗义援手”

“在下单名一个禾字,不知姑娘怎么称……”李禾现在只知道自家的名字,却只好绕过了姓氏,颇有些古怪的自报名号,却见对面女子又是再次呆住,不由关心道,“姑娘可有不适?”以为是她在方才打斗中受了什么伤害。

“啊,李禾,禾弟,禾……”那女子竟是一时语无伦次起来。

“姑娘若有不适,尽管开口,可莫要耽误了伤情。”李禾愈发觉得这姑娘颇古怪,正要上前问询,却突然大叫:“姑娘仔细”便见一道黑影自地中窜出,却是一下刺中了那女子的小腹。

“砰”正向空中窜去的黑影,直直砸落地面,却是与他的同伴一样下场,被“噬灵”一剑穿脑。

“姑娘”李禾抢步上去,一把扶住了重伤欲倒的黄衣女子。

“郎君”那黄衣女子突然在李禾怀中唤道。

李禾被叫得一愣之后,慌忙道:“姑娘莫慌,我定想办法救你”李禾以为是那姑娘重伤之后,产生了幻觉,将自己当作了别人。却见那黄衣女子竟又伸出手来,抚上了自己的面颊。

“我神志很清醒,”一见李禾慌乱的样子,那黄衫女子微微一笑,一下解开了自己的面纱,道:“我叫黄祖儿,是你的未婚妻子”

看着面前那一对湛蓝眼眸中的如海深情,李禾呆住了。

“能死在你怀里,我很开心”黄祖儿一脸甜蜜地看着李禾。

“祖儿姑娘,你的伤,告诉我你的伤,我该怎么做?”看着黄祖儿一点点苍白下去的面孔,李禾已经急得语无伦次了。

“好困啊,我想先睡一会儿,就一会儿”黄祖儿说着便要闭上眼睛。

“不”李禾受伤野兽一样发出一声嘶嚎,胡怜儿“死亡”时的伤痛似乎瞬间与眼前重合。

“嘎嘎嘎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一阵儿怪笑。

那死去的黑衣人,似乎是有什么办法给同伴报信儿。

这一次足足有上百名黑衣人赶到,将李禾给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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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险死

第一百六十四章险死

“死”李禾一手抱过生死不知的黄祖儿,一手拿起了锄头,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黑衣人的队伍之中

黑衣人的队伍里立时传来一片惨叫

“杀”黑衣人的首领大怒,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领着手下便围杀向了李禾

此时的李禾,只红了一双眼睛,对于攻向自己的漫天火球根本不闪不避,只是一路冲向有人的地方大肆杀戮这一下反倒让黑衣人乱了章法,李禾是哪儿人多往哪儿冲,这放出去的火球,除了击散李禾留在原地的残影之外,便是烧上了自家人的身体

那被李禾杀到了眼前的,法宝兵刃刚刚飞了出去,便忽然发觉自家兵刃突然倒飞向自己,李禾是不知闪避,可那兵刃挡了他杀人的去路,却是被他迎头一击,间接给送回了它自家主人的体内

不是兵刃被毁,而是针尖对麦芒的让自己的法宝倒飞而回轰杀自己,谁见过这么杀人的?

“魔王,他不是人,他一定是被魔王附体了”也不知谁先用那古怪的语言喊了出来,黑衣人霎时崩溃散奔逃开去

可论度,又有哪一个是李禾对手的,这一下却是被李禾追在身后一路好杀,有那个别漏网的,则由“噬灵”负责打扫

不过数个呼吸之间,那数量过百的黑衣人,竟是被李禾一气杀了个干净

李禾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周围是一片残肢断臂,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了他自己也是受伤极重,身侧与后背,大大小小足有数十处伤口此时他并没有运转任何心法,可那一道道可怖的伤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度飞愈合着

“嗯?”双目中的血色慢慢退去,恢复了清醒的李禾,也觉察到自己的古怪,不知自己何时有了这等恐怖的恢复能力,“大概是那桃子?”李禾也不敢肯定,可自己的一身伤口,确实是在飞愈合着

李禾心中一动,看着怀中气味越来越弱的黄祖儿,忽然一下划开自己的手腕,将伤口塞到了黄祖儿的口中

此时的黄祖儿已经完全得到了意识,根本不知吞咽,那灌入口中的鲜血,又自嘴角两边流了出来

李禾见状,立刻便将自己嘴巴撮到伤口上,满满喝上一口鲜血,一低头,便口对口的度给了黄祖儿连着度了几口鲜血之后,便见黄祖儿惨白的面色竟是起了一丝血色再看那小腹处的骇人伤口,血已经止住,虽然愈合的极慢,能够李禾的眼力,仍能看出那伤口的细微变化来

李禾心头一阵狂喜,立刻便又低下头去,连着度了数十口鲜血,这才终究停了下来

看着黄祖儿慢慢平稳有力起来的呼吸,李禾这才想起将一丝灵力度入她的经脉之中,查看她体内的状况

“嗯?”这一查之下,却是让李禾有些不测,黄祖儿体内的元婴之身,竟是被一种密密层层的细丝网络给困住了,那并非他所了解的封印手法,而似乎是一种奇异的毒素导致的症状

“嗯”李禾正在琢磨该怎么趋毒,却突听怀中佳人一声闷哼,竟是醒转了过来

“相公”黄祖儿醒来之后,往日的冷静完全被劫后余生的喜悦代替,伸臂揽住了李禾,再无矜持

“祖儿姑娘你的伤还没好”李禾被那一声真情流露的相公叫得有些脸红,却还是忍不住提示黄祖儿要注意伤口

“嗯”一向冷静**的黄祖儿,这时却一付唯夫是从的样子,顺从的点了点头,便在李禾的搀扶下,慢慢坐了下去,靠在李禾怀中.

第一百六十五章还生

第一百六十五章还生

“这些黑衣人是拜火教的圣徒?”李禾看着一地碎尸,寻找着胡人的样貌特征。

拜火教曾在唐朝时自波斯传入中原,又称袄教,李禾也知道这是胡教。据黄祖儿自己说,她是波斯的一位亡国公主,这拜火教却是她的灭族仇人。

“他们是为我而来,却是连累了芷秋妹妹,相公……”黄祖儿看着李禾,“芷秋妹妹可能已经被他们掳去了教中总坛。”

“总坛的路你认得吗?”李禾站了起来,黄祖儿小腹的伤口,李禾又直接淋上了一些自己的鲜血,更加快了愈合速度,此时已经基本没有大碍,只是那困住了元灵之身毒素却有些麻烦。

“相公”黄祖儿眼圈儿一红,根本没想到李禾连想到未想,便要去闯拜火教的总坛。

“别哭,小心伤口”李禾这一下却等于是劝哭。

“相公”黄祖儿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黄祖儿被毒素影响,法力大半无法施展,此时便被李禾抱在了怀中,向着拜火教的总坛飞了过去。

待已经可以看到拜火教总坛时,李禾立刻便将黄祖儿藏到了一处隐蔽所在,这才悄悄向着拜火教的总坛潜了过去。

那总坛远远看去,便似是一只锅盖一般,却是一座结构奇特的半地下建筑。

李禾到了近处,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换上了一身儿从方才那些黑衣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由于李禾几乎没留全尸,这一套完整的衣服,足足扒了差不多十个人的衣服,这才勉强拼凑出了一套。

换好衣服后,李禾手里还像模像样的拿了一根那些黑衣人统一佩戴的铜杖,便大摇大摆的向着里面走了过去。

“大人”一位侍卫见了李禾,立刻弯下腰去行了一礼。

李禾此时用黑衣蒙了面孔,那侍卫只看到李禾手中的铜杖所代表的等级。

李禾并不知道这铜杖代表了什么,只是觉得那首领手中的铜杖看起来比别的都更精致一些,便选了这一根,现在看那门口侍卫的态度,似乎这铜杖的主人,在教中还颇有地位。

李禾大摇大摆穿门过户,一路穿了过去,竟是无人敢拦。

李禾继续深入,迎面走来一位白衣人。

李禾心中一动,之前外面遇到的,都是一些黑衣人,这白衣人却似乎与这些人有所不同,李禾正有些拿捏不准,那白衣人忽然在李禾面前停了下来,一见李禾还在自己面前大喇喇的站着,不由眉头一挑,呜噜呜噜的说了一串儿李禾听不懂的话。

李禾学着那侍卫弯腰作礼,藏在长袍下的双脚却是暗中一点,整个儿人便似僵尸一般,直着腿便弹向了白衣人。

“嗯?”李禾手中铜杖一空,那白衣人依旧还在自己面前,可手中铜杖却有如击中空气一般,“要糟”李禾刚刚生起这个念头,便觉手中铜杖忽然一烫,急忙撒手,却还是晚了一步,那铜杖竟是忽然化作了一团形状颇为奇怪的火焰。

李禾只觉身周景象瞬间一变,却是来到了一处火的世界。

之前经历过了九尾天狐的迷神大阵,李禾敢肯定,这一片火焰并非幻境。

“呼”一道火焰忽然暴长,化作了一条火龙扑向了李禾。

“轰”另一堆火焰中,直接走出了一只火巨人,冲向了李禾。

所有火焰,瞬间化作了种种走兽飞禽的大军,同时自四面八方向着李禾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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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浴火

第一百六十六章浴火

之前虽然一路畅通,可深入敌人腹心,李禾一直便未放松警惕,三心一意始终处于全力运转状态,便在进入那火焰世界的瞬间,李禾已经通过“心镜”,将这里看了个透彻。

李禾抬手上撩,这一锄根本未对上火焰,而是一下击到了头顶空处。

“啪”一声碎裂声响,仿佛一面镜子碎裂,镜中的火焰自然也告消失,李禾的眼前又恢复了正常,方才被他拿在手中的铜杖,已经炸成了一地碎末儿。

这铜杖竟是一件初级的洞天法宝,能够形成一处范围不大的洞天,困住来敌。

只是这洞天实在太小,被李禾一下看破了虚实,一锄敲碎。

那白衣人一声轻咦,将自家手中铜杖一挥,瞬间放出三道火焰,成品字形攻向李禾。

李禾正要挥锄去挡,却突然心中一悚,正向前冲的身形瞬间暴退,可还是稍晚一步,那火焰来得极迅,其中一朵已经触上了锄头。

“轰”这一下爆炸,竟是将李禾炸得向后飞去,身形接连穿过三堵墙壁,这才停了下来。

如此大的动静,整座总坛立刻被全数惊动,无数人影纷纷跑了出来。

李禾这一退看似狼狈,却并没有几分是那火焰爆炸的威力,倒有大半是他自己使的力气。

那爆炸的火焰,威力看似很大,却其实只是动静大些,并不足以将李禾这等高手逼得如此狼狈。

李禾也是看出这火焰意不在伤人,而是示警召唤同伴,这才自己脚上加力,顺势连穿三墙,等那些人闻讯赶来时,李禾已经穿墙而入钻到了总坛建筑的深处。

那白衣人面上愕然之后,这才恍然,心中对李禾忌惮更甚,却是不敢一人追了下去,待到同伴赶到时,这才呼喝着追进了李禾穿墙留下的壁洞之中。

此时的李禾,已经潜入了地表之下。整座拜火教总坛的建筑,有一半是在地下,此时的李禾,进入的就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地下宫殿。

拜火教的火焰波动,与李禾见过的火行法术,虽然同为火焰,却有些很多不同之处,在救出人前,李禾并不想硬拼。

李禾此时去到的地下二层,正是拜火教关押法犯人的监狱。

“轰”这一次,李禾不介意将动静闹得大一点儿,一入地下二层,便直接在天棚上开了一个大窟窿,接着更是拆墙毁门,将整个地下二层关押的犯人,全数放了出来。

李禾躲在暗处,在囚犯人流之中,没有发现可能是烈芷秋的中原女子,便又立刻趁乱潜入了地下三层。

整座地下三层,便是一个巨大的仓库,储存了从兵器、粮食到珍宝等各门各类的东西。

李禾直接路过,向着更深处继续潜了下去。

“嗯?”到了第四层,李禾终于停了下来,脚下地面,传了一阵阵强烈的禁制波动。

整个四层地面,都被一道强大禁制完全封锁。

李禾稍一思索,还是擎起了锄头,一锄刨向了脚下。

“呜”李禾耳边响起一串诡异呼啸,眼前的世界,再次变成了一片火海,是真正的火“海”,因为那向上窜动的火焰已经不复存在,在这个世界中,所有的火,都成了液态一般,汇成了一片红色的流动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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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圣祭

第一百六十七章圣祭

李禾眉头一跳,那由三心一意凝就而成的“心镜”,在这片流动的火海之中,竟是无法起到任何作用,所在之处只有一片炽烈,根本无法窥测其中破绽。

所幸李禾手中的锄头,并不畏惧这液态火流,此时的李禾,只能够将一把锄头舞得水泼不进,来将自己身体与这充斥了整个空间的液态火焰隔离开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拜火教,教中数位最高长老已经匆匆进入了地下五层的一间密室之中。

一进屋,五位长老便按照五芒星的站位各据一角,一阵古怪的呢喃之后,便见一道火红光芒构成的五芒星自长老脚下的地面缓缓升起,一直升到头顶上空,没入了天棚穹顶上雕刻的一个同样的五芒星图案之中。

那天棚上的五芒星,瞬间光芒大作,投射下一方五角光幕,光幕中,正是李禾所在的那一片液态火海。

“他还活着?”一位长老露出一脸惊讶。

“这人如果能够活捉,与那火灵女一同献祭,或许能够感得火神降下分身,赐福于我等火之神民。”

“哦?”听了这话,其余长老眼睛都是一亮,似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能够沟通他们的神灵了,眼中的渴望与狂热,即便没有施展他们的火神术,也依旧能够在他们的眼中看到跳跃的火苗。

“他能够在火狱中坚持多久?”又一位长老发话了。李禾被困的火海空间,便叫做火狱。

几位长老面上齐齐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

第三天了,李禾被困在火狱之中整整三天,也整整将手中锄头全速舞动了三天,此时的李禾,已经陷了半昏迷的状态,可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液态火焰,还是没有一丝衰竭的意思。

“快看快看,那小子撑不住了。”一位长老突然大叫。

“啊?”脑袋正一下一下点着打磕睡的长老,被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光幕。

“哈哈,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大笑的这位长老,眼睛红得赛过了兔子。

这三天来,几位大长老都一直陪在这地下五层的密室之中,为了活捉李禾,没人敢合眼睡觉,此时一个个熬得都是满脸的倦意。

又过了半天之后,密室之中突然响起一片欢呼,接着便看到这几位在教中地位尊崇的大长老,同时倒在了地上,很没形象的打起了呼噜。

李禾被一条条刻满了火焰符纹的锁链捆成了一只肉粽,不过此时的李禾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擒,一阵呼噜声正从那密扎的锁链之中传了出来。

这一觉,李禾睡得很是香甜,直到自然醒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到了一根高高的柱子之上。

“可以开始了?”眼巴巴又等了李禾两天的长老们,此时看着李禾的目光是一脸的感激:火神保佑,您总算是醒了

拜火教的祭神仪式,似乎需要祭品保持清醒状态。

与李禾一同被绑在柱上的,还有一位红衣女子,正是烈芷秋。

两人此时正背靠背的被绑到了同一根柱上,姿态颇有些亲密。

“你可是烈家妹妹?”李禾费力的转动着眼珠,想要看到烈芷秋的脸,烈芷秋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二人四目相对,都被对方的夸张斜眼儿给骇了一跳,旋即便又醒悟过来,竟又是同时一笑。

“黑子哥哥,”烈芷秋有些费力的斜乜着李禾,“我们是不是就要死了?”

“死?”李禾心中一恸,忽然想起了“死”去的胡怜儿,一想到或许便要与她相见,心中反而充满了甜蜜,竟是又有些开心道:“是人都会死”

烈芷秋见李禾眼中一黯后,却又忽然高兴起来,不由有些好奇,眼珠转了半天,似乎忽然想到了李禾开心的原因,面上不由一红,害羞之中却又多了一丝欢喜,声若蚊呐道:“与君共死,妾愿亦足。”说完便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去看李禾。

“嘎?”以李禾的耳力,这话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有些结巴起来:这,这位不会还是自己的“熟人”吧?

“呼”随着烈火燃起,被烈火瞬间包围的李禾,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拜火教用来祭神的火焰,并非一般燃料燃起的凡火,只是眨眼之间,李禾身上的衣服便在火舌吞吐间化作了飞灰。

倒是烈芷秋,因为本身就是火行高手,家里又有个火神宗的老爸,身上穿了一件为了方便玩火而特意设计的火云衫,在遇火之后,不仅没有损伤,反倒在吸收了火焰的热度后,变得光华大作,如同一片火云也似。

此时的李禾,自己虽然没有多少死前的不甘,可一见这熊熊烈火,却终是不忍让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陪着自己共赴黄泉。

籍着火起后,冲天火焰的掩护,李禾让自己的脑袋瞬间贴上了烈芷秋的肩井穴,几位拜火教长老下在他体内气脉的禁制,根本形同虚设,一道灵力自体内涌出,输入了烈芷秋的体内,顺着一身经脉,飞速的走了一圈,冲破了所有禁制。

“怎么样?”李禾的声音在烈芷秋神识中响起。

烈芷秋一愣之后,旋即一脸狂喜,回应道:“现在可以运转灵力了,可那毒素困住了元婴,我要借点儿火来炼化毒素,还需要一点时间。”

“嗯”李禾应了一声之后,便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以他那可怜的三重凝脉修为,又非擅长火行,对上这等并非凡火的火焰,实在并无多少办法可想,此时便索性听之任之。

可李禾此时的身体,却已是炼体三重巅峰的修为,早已与寻常肉身有了云泥之别。

到了炼体二重山体时,身体便因充满地华之力,而火烧难焚,这三重辰体,却是更加水火不侵,那火焰烧了半天,便只是将李禾身上的尘垢烧了个干净,便似乎是帮李禾洗了一个火浴。

与烈芷秋天生亲火的火灵体质不同,李禾的无动于衷,看在已经有了灵性的火焰眼中,那就是绝对的面目可憎。

“轰”便见李禾身周火焰瞬间爆长,暴怒的火焰开始化作了丝丝细缕,钻入了李禾的毛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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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宝体

第一百六十八章宝体

那火焰一入体内,便立刻寻到经脉要往里钻。

李禾此时并未着意运转辰体,那经脉看着依旧还是淡黄烟雾一般的人畜无害,火焰要往里钻,也丝毫没有拦着的意思,便仿佛真的只是一层云雾一般,由着那火焰一钻而入。

这火焰也不知是何来历,灵性虽然还不及九重天雷那般,却也有了趋利避害避重就轻的本能意识,一见这些雾状经脉软弱可欺,原本还只是试探的动作瞬间成了山呼海啸一般,欢呼着扑向了李禾的经脉。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逝去,已经钻入李禾经脉之中的火焰,却有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了动静。

“嗯?”李禾睁开了眼睛,露出一脸不解的神色:自己的经脉可以吸收这些火焰?

虽然因为胡怜儿的“死”而意志消沉,可对于生命的渴望是每一个智慧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如果能够活下去,李禾也不会坚持去死。

三重凝脉的修为,已足够让李禾完成对自己身体的内视。

“咦?”李禾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体内那淡黄雾气一般的经脉,不由有些惊奇:不是说“脉若银河,辰体大成”吗?怎么自己体内的经脉却成了黄雾一般?

忍着惊疑,李禾又观察了半晌,这才发现了那些如泥牛入海不知去向的火焰,竟是被这闻所未闻的雾带经脉给同化了,钻入经脉的火焰,便如同盐末入水一般,瞬间融化。

悄无声息之间,便已完成了同化,安静得让外面的火焰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便是李禾自己,也是看了半天之后,才发现这黄雾经脉的厚度在缓慢增加,这才终于明白了那些仿佛凭空消失的火焰,到底是去了哪里。

这经脉的古怪,李禾瞧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毕竟对于炼气一道,他还没有系统学习过,便索性不理经脉,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更加熟悉的炼体一道,开始观察起自己的一身血肉筋骨。

达到炼体三重巅峰的辰体,其强度已经不能用血肉之身标准来衡量了,那些自毛孔中钻入的火焰,在外面没有烧动李禾的辰体,钻入体内后,依旧还是徒劳无功,反倒是将李禾血肉中的杂质,烧掉了大半。

身体的突然纯化,让李禾明显感觉到自家的辰体,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

“好机会”李禾精神一震,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思路,可这辰体之后的四重宝体,却还要一些材料才能够完成突破。

四重宝体,顾名思义,便是要将身体给锻造成一件法宝,需要两个必不可少的条件,一个是适合的火焰,既不能把自己烧成灰灰,又能够对身体起到锻烧纯化的作用。而根据火焰的类别与强弱,还需要在锻烧身体时,将一些可以制造法宝的原料投入其中,一点点渗融到身体之中,直至将血肉之身打造成一件堪比法宝的存在。

这火焰看来倒是刚刚好,可这材料……李禾一路逃亡,却哪里有时间去采集什么材料,更何况这些材料还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能够锻造法宝的材料,那都至少是天材地宝的级别,更何况是能够渗融入肉身之中的天材地宝,那就更加罕见了。

李禾想了半天,眼瞅着体内杂质便要被焚烧殆尽,若不能够在杂质焚尽的瞬间投入合适的材料,再想重来,却是无有可能。

再不选择,便会错过这一生唯有一次的,冲击宝体的机会。

心思一动,李禾眼前忽然浮起胡怜儿拿着林灵噩那几颗不灭晶舍,给自己讲解的画面:“这不灭晶舍因为质地坚硬,却是经常被无知愚夫误认作是舍利子。不过这不灭晶舍本就是纯阳晶体,若是随身配带,却是比寻常法宝对身体更有好处。”

坚硬,法宝,身体,这三个词儿被脑中那一闪灵光瞬间串成一体。

李禾再不犹疑,眉心祖窍瞬间大开,将那九颗不灭晶舍堵在了火焰进入祖窍的必经之路上。那无孔不入的火焰立刻闻风而动,开始全力焚烧这挡路的不灭晶舍。

“嗡”九颗不灭晶舍遇火的瞬间,同时发出一声震鸣。

这火焰在拜火教中,是被当作图腾崇拜的神火,按照拜火教的教义,若是异教徒被这神火焚烧,不只肉身焚灭,便是灵魂也无法幸免。

这说法有几分可信尚不得知,但此时,对上神魂属性的九颗不灭晶舍,这神火确实能够对不灭晶舍造成焚烧伤害。

九颗不灭晶舍排成了一字连珠,几乎便在一个呼吸之间,便被神火依次烧熔。

便在这时,李禾全身突然喀嚓一声,却是体内杂质已被焚尽。

李禾再不迟疑,疯狂运转炼体心法,开始将祖窍中九颗不灭晶舍的熔液,渗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随着李禾特殊的呼吸节奏,一呼一息间,便会有一滴不灭晶舍的溶液渗入李禾的体内。

一滴、一滴、一滴……

整整三千六百次呼吸之后,最后一滴晶舍熔液也没入了李禾的体内。

瞬间,李禾被烈火包裹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

那火光在这透明身体之中,被折射出一道道迷离光晕,彩虹一般,眩奇得让人只以为李禾是一具琉璃雕像,唯一让人相信这身体是活物的,是李禾一身上下三万六千毛孔,正随着李禾呼吸,完成一次次肉眼可见的吐纳。

吸气时,李禾的身体会吸入周遭火焰,继续锻烧身体,呼气时,李禾会将体内杂质焚烧后产生的微量余烬排出毛孔。

随着每一次呼吸,这晶莹有若琉璃的宝体,便会更加透明一分。那体内的经脉,此时也是肉眼可见,在宝体形成的瞬间,那云雾状的经脉,也开始变作了一道道羊脂白玉一般的存在。

这正是“玉脉生而宝体成”中所说的玉脉。

便是与李禾背靠背的烈芷秋也发现了异样,只觉自己身周忽然一阵清凉,那已经让自己感到吃力的火焰,忽然一下便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隔离开来,身周三尺之内,再无火焰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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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装神

第一百六十九章装神

这是宝体自动生成的一层无形虚罩,便如同宝贝需要盒子盛纳一样,这虚罩便是宝体的宝罩。

只有李禾允许,那神火才能进入其中。

如此变化,已经该当惊动拜火教才对。可教中那几位能够觉察火中变化的长老们,此时都已经很没形象的倒在椅上打起了呼噜,他们也是被李禾拉练得惨了,先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盯着李禾在火狱中的动静,之后又眼巴巴的等着一睡几天的李禾醒过来,此时一见烈火焚起,自觉大功告成之下,精神一松,便一个个都彻底睡死了过去。

剩下的教众,却无法突破神火对神识的屏蔽,只能通过眼睛去了解情况。

那神火烧得实在太猛,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片火海将整根祭神柱连同那柱中的祭品一同吞没。按照规矩,这火要烧足整整七天七夜才算圆满。这却给了李禾充足的时间。

整整三万六千次吐纳之后,李禾的琉璃宝体已经通体明彻再无一丝瑕疵杂质。

宝体,大成

此时那几位睡着的长老,已经被手下给抬回了自己的卧室,余下人等也都暂时散了,只留下了两队守卫,也是一个个精神不济的站在那里打瞌睡。

李禾轻轻一抬手腕,那绑在他手臂上的锁链便似纤弱的蛛丝,无声而断。

四重宝体的力量,已经可以媲美上古传说中撼山兽的撼山神力。

李禾轻手轻脚的又给烈芷秋松了绑,却突然发现烈芷秋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

顺着烈芷秋的目光,李禾也呆了……

“啊”二人同时一声惊呼。李禾一身衣物,早已在火中烧成了灰烬,他却忘了这茬儿,竟然便一丝不挂的跑到烈芷秋对面去给人家松绑。

这一下惊呼,动静虽然不大,却也足够惊动守卫了。

“不好,快走”情急之下,李禾也顾不得自己光着身体的事情,一拉烈芷秋,便要向外冲去。

“等等”烈芷秋忽然停了下来。

“再耽搁怕就走不了了”李禾大急,这可是五层地下,很容易被人瓮中捉鳖。

这时候,第一拨听到守卫示警的,已经赶到了,自门口一下涌入,便是一阵李禾听不懂的语言去询问守卫。

李禾心思一动,他虽然听不懂这些人说些什么,可那些来人便都只是在询问守卫,那守卫却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看向火焰,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脱困的事情。

“这些人似乎看不穿火焰。”李禾心头一跳,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在他心中生起。

“呵呵呵呵”李禾忽然发出一阵低沉怪笑,却见那群来人一惊之后,却是忽然跪倒在地,一边叽哩咕噜的说些什么,一边匍匐在地。

此时神火依旧熊熊,李禾身形完全被火焰遮蔽,来人修为又都是无法看穿火焰的,此时便只听到火焰之中传来一阵不似人声的笑声,几乎是出于狂信徒的本能,便让他们想到了神灵降临。

一见这些人的反应,虽然依旧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着什么,可李禾已经知道自己装神成功。

“嗯”李禾又发出了一声长长而低沉的嗯声,似乎便是那神灵在对顶礼膜拜的人群做出回应。

听到这一声回应,那些正在顶礼膜拜的教徒们,一个个竟是喜极而泣泪流满面:多少年了,终于又再次听到了父神的声音

“好了没有?”李禾的声音在烈芷秋的神识之中响起。

“就好”烈芷秋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枚铁牌托在掌中,口中低声急诵,最后终于将那铁牌一抛。

“轰”在外面顶礼膜拜的教徒们,只看到神火突然暴涨。却不知那神火在暴涨的同时,竟是齐齐涌入了烈芷秋抛向空中的那枚铁牌。

黝黑的铁牌牌面,在吸入神火后,瞬间亮起了一个炽红的火字。那火字瞬间放大成一道如山虚影,却是将那些熊熊燃烧的神火,点滴不剩的都给纳入到了火字虚影中。

那字随即缩小,便在那火字完全缩回铁牌的瞬间,铁牌忽然涨大,一下化作了一道火焰雄山。

“哼”李禾反应极快,便在身周神火消失的瞬间,他便将脸一沉,在虚空之中一步向前迈出。

这一连串的变化看在那些狂信徒眼中,却是那神火忽然化作了一道火焰雄山,悬在了李禾头顶,而李禾此时面无表情的样子,便仿佛已经完全灭绝了人类情感一般。

“吾神吾父吾主”这一下教徒们更加深信不疑了,定是自己的父神借了这祭品的身躯,降下了一缕分身,来到这个世界来看望自己这些火之子民了。

“神啊”李禾心里也在叫神,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装下去,只好继续光着身子,面无表情的向前又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迈出的同时,配合着脚掌下踏的动作,李禾将那宝体外的无形宝罩瞬间扩大,却是压上了地面那些正语无伦次的教徒。

“噗”所有教徒只觉头顶一下狠压之后,便是齐齐吐出了一口鲜血。面上的表情却是更加激动,似乎对于李禾展示的一踏之威感激涕零。

“哦,吾父,吾之……噗”不等这些人再说出些什么肉麻的话来,第二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李禾这一次是下了狠手,宝罩瞬间扩满整个空间,将这些信徒瞬间压毙。

“快走”灭口之后,李禾回身一扯烈芷秋,二人冲出门口,直往四层而去。

可两人找了半天,也没寻到通往上面一层的通道,而在这地下五层之中,李禾的道心也被完全压制,无奈之下,李禾只得再次暴力拆屋,一锄挥向了天棚。

“轰”二人再次进入了一片液态火海之中,却是比李禾上次被困的火狱更加凶猛,那一朵朵液态火焰形成的浪花之中,已经可以清晰见到一颗颗狰狞的魔鬼头像,一股股凶残毁灭之意,自火焰中倾泄而出。

这股狰狞意念,竟是让李禾呼吸一滞,刚刚舞动起来的锄头,也随之出现了一个停顿。

那风雨不透的锄法,瞬间出现了一丝破绽,无数火焰魔鬼咆哮着自这转瞬即逝的漏洞之中汹涌而入。

在这一片火海之中,李禾宝体形成的那一层无形宝罩,竟也失去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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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误打

第一百七十章误打

便在二人要被这魔鬼火焰吞没的瞬间,烈芷秋手中的铁牌突然亮起了一个炽红大字:“令”

被那令字光芒照到的群火,立时便如那见了老虎的群狼一般,虽然在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却是没有一个敢再张牙舞爪,瞬间都停了下来,只是在那令字之下乖乖打转。

李禾停了锄头,一脸惊奇的看着面前突然变成了绵羊的火焰。

“不是吧?”看着火焰中那一颗颗的魔鬼头像,此时竟都成了一付谄媚的讨好表情,李禾一脸崩溃。

烈芷秋有些小人得志的乜了李禾一眼,却正看到李禾那光光的屁股蛋子,不由面上大羞,却又不好明言提醒李禾,便心念一动,让那些臣服的魔鬼火焰,在李禾身周围了一圈,挡住了那羞人之处。

“这火焰你能指挥?”李禾惊讶更甚。

“那是当然”烈芷秋颇有些人来疯的性子,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谦虚。

“这火到底是什么来历?”李禾不懂就问。

“这是魔火,与这烈火令(铁牌)方才收取的神火,正是一阴一阳,一邪一正。”烈芷秋说着又一扬手中的烈火令,周遭那些火焰竟是齐齐一颤,那火焰中的魔鬼头像,都变作了一脸惊恐的表情。

“哦?”李禾还是头一遭说火焰还能分出神魔来的,不由好奇道:“这魔火也能收入烈火令中吗?”

“有什么不能?”烈芷秋小脸一扬,便将手中烈火令向空中一抛。

“呜”便似哀号一般,那火焰中的魔鬼头像都是露出一脸惊恐,挣扎着被吸入了令牌之中。

可便在火焰进入令牌的瞬间,那令牌中已经存在的神火,却是突然冲向了那些刚刚进入的魔鬼火焰。

魔鬼火焰是受到了那“令”字的压迫,不得不从命进入令牌之中,此时被那神火一冲,却是轰地一下瞬间失控。

这便如同能够同时指挥水、火两行灵力的修者,虽然可以调遣水、火二行灵力为己所用,却无法改变水、火二行天生相克的属性规律。

这烈火令只管将那魔火吸入令中,却无法调和二者势同水火的相冲属性,二火相遇之后,立刻便是一阵巨烈爆炸。也幸好是在这令牌中的空间之中狭路相逢,若是在外面相遇,不要说李禾与烈芷秋,便是整个儿拜火教的总坛,怕都要被这巨烈爆炸一下毁灭。

“铮”烈火令在空中猛地一震,便开始摇摇晃晃打起了摆子,摇摇欲坠的同时那令身表面更是开始出现丝丝龟裂纹路,裂纹之中已隐约有火光透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里面的火焰反噬,炸成漫天碎片。

“哼”烈芷秋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血线。

李禾刚取出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正在系着衣带,见状慌忙上前,一把扶住了面色惨白的烈芷秋。

便在此时,那刚刚被烈火令压制的魔鬼火焰,又开始有了不老实的迹象,那火焰中一个个魔鬼头像,都在看着令牌上那越来越黯淡的令字,只待那令字一灭,便要开始全面反扑。

“怎么办怎么办?”烈芷秋一靠进李禾怀中,便一脸失神的开始喃喃自语。

方才李禾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这烈芷秋的脾气那是断不容许别人质疑的,虽然明知神、魔二火属性相冲,却也毫不犹豫的将魔火收入令牌之中。

且那烈火令,只是在方才吸收了神火后,这才突然衍生出了一个能够使诸火听命的“令”字。

对于自家突然晋阶的法宝,烈芷秋便只顾着拿来炫耀了,其实对晋阶后的烈火令根本未曾熟悉。此时出了事情,却立时麻了手脚,不知如何应对。

倒是李禾,虽然对火行一道并不精通,却没有乱了方寸,反倒安慰烈芷秋道:“天无绝人之路,这二火相冲,却岂不闻易中有水火既济一卦,水火二行尚能既济,这二火虽然相冲,却终归火之一源,定然比那水火更易调和。”

“那,我该怎么做?”自小便被人宠惯了的烈芷秋,在被绑上祭神柱的时候可以破口大骂不畏死亡,却无法如李禾一般保持头脑清明冷静思考,此时更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连番遭遇生死劫难,已经完全将李禾当作了自己的依靠,也不管李禾根本便是一个外行,竟是向他求教起来。

李禾方才说的那些话,根本便是给烈芷秋压惊定神的安慰话语,一听烈芷秋竟是问上了自己,不由心中苦笑,知道这红衣女孩儿已经乱了方寸,只好顺着烈芷秋的问话道:“太极生两仪,为阴阳两鱼互抱,乃阳中有阴,阳中有阴之象。姑娘方才说这神、魔二火为一阴一阳,或许可以如太极阴阳二鱼一般,阴阳调和。”

李禾说的这些,完全便是被赶鸭子上架硬逼出来的,说完之后,他自己都不大相信,却没想到烈芷秋听完之后,竟是眼睛一亮,真的便照着自己的话来了。

“不会吧?”李禾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长相伶俐的傻妞儿,只好自我安慰道:“死马权作活马医,死猪不怕开水烫”

烈火令中,神、魔二火相遇之后虽然发生了巨烈爆炸,却因为属性水火不容,只是各据一方,却并没有混杂一处。而因为第一次爆炸,这两种火焰反倒被炸开了一些距离,此时正又重新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烈芷秋便在这个时候插手了。

这位火神宗的掌门千金,打出生那天便注定了是块天生玩火的材料。天生的火灵体质,让她可以与任何火焰亲近玩耍,在她学会说话前,便已学会了玩火,一身火行功底极其扎实,方才经李禾一提醒,重新恢复镇定后,并没有强行摧动形将解体的烈火令役使神、魔二火布成太极图的样子,而是将那烈火令飞速旋转起来,同时继续吸收魔火进入令身,竟是巧妙利用这一吸一旋之力,在令体内部形成了一道强力旋涡,将二火同时卷入其中。

烈火令虽然被方才的爆炸重伤,却还没有完全解体,烈芷秋在操控的同时,又使出了炼器手法,竟是要在控火的同时,将烈火令重新炼制一番。

李禾瞪大了一双眼睛,有些紧张的看着烈芷秋,若是再来一次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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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误撞

第一百七十一章误撞

此时的烈芷秋,一脸的忘我专注,竟似乎进入到了某种修行状态,虽然还称不上顿悟,却也十分难得。

李禾已经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打扰到烈芷秋。

烈火令中,那神魔二火持续被卷入到吸力漩涡之中,烈芷秋并没有过多调整,只是精确控制着二种火焰被卷入漩涡中的数量,使得进入漩涡的两种火焰数量,维持一个势均力敌的脆弱平衡。

漩涡之中,两种火焰很快便触碰到了一起,却并没有立刻发生爆炸。

烈芷秋继续维持着二种火焰的等量输入,漩涡开始越来越大,旋转产生的吸力也开始越来越大,不片刻,便已将整个空间的魔火尽数吸入到了烈火令中。

便在最后一丝魔火进入到烈火令的瞬间,烈芷秋突然一掐印决,竟是将这双火漩涡自令牌之中放了出来,而那令牌,则被瞬间投入到了漩涡中心。

便是以李禾的胆色,也不禁被烈芷秋的疯狂举动给惊得眼皮儿一跳。

烈芷秋竟是要借这双焰漩涡,重新炼制这面受损的烈火令。

李禾并不懂得炼器之法,只看着烈芷秋双手舞成了一团虚影,也不知究竟对那烈火令做了些什么,便见那令牌表面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繁复之极的焰色纹路,那纹路方一现起,便引得漩涡中的双焰同时汇入其中。只是双焰的形态,依旧还是一个个由等量神、魔二火形成的奇异漩涡。

一个个微型旋涡进入令身之中的焰色纹路之中,立刻便引得那令身生出了变化,一阵阵青烟自令身表面蒸腾而起。

烈芷秋虽然还未说明,可以李禾此时四重宝体的修为,尤其刚刚完成宝体淬炼的经历,让他瞬间感觉到了令身之中传来的一股纯粹之意。

显然,那自令身之冒出的青烟,便是这令身材质中的杂质。

便在令身提纯的瞬间,那原本黑色的令身,突然变作了黄金一般的颜色,而令身之上,由无数团微型火焰漩涡组成了一个并不耀眼的神字,整个令身气势瞬间一变,那在令身外的巨大漩涡开始越转越快越转越小,直至完全没入令身之中。

“火神令,是火神令”烈芷秋指着那再次晋级的令牌,声音激动得发颤。

几乎便在同时,那火狱空间突然一下破碎,五道人影同时杀了进来。

“快走”几乎便在火狱破裂的瞬间,李禾便先行反应过来,一把扯过还在一脸傻笑的烈芷秋,冲天而起。

“轰”有了火神令,拜火教总坛的所有火行禁制都已形同虚设,李禾撞破重楼,直接自总坛屋顶冲了出去。

身后五位拜火教最高长老,竟是化身成为五团火焰追了出来,这一下,便是以李禾宝体的速度,也相形见绌。

“你先走”眼看便要被五团火焰追上,李禾在神识中一声大喝,将黄祖儿藏匿的地点告诉了烈芷秋,同时胳膊一甩,便将烈芷秋给甩了出去,自己一人反身迎上了五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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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偷渡

第一百七十二章偷渡

李禾知道烈芷秋不会听话,定然要回来与自己汇合,这一掷的同时,又轻掐了烈芷秋身体的一处特殊穴位,让她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指挥能力,便是元婴都被用特殊手法封在了体内,直到一个呼吸之后,这才复原,恰恰赶上了身体落地前的瞬间,可以让她以法力稳住了身子,飘然落地。

与此同时,李禾已经领着五团怒火跑得没了踪影。

李禾修成的宝体叫做琉璃宝体,本就是宝体之中极为罕见的一类,而他融入身体的炼体材料,却是有着神魂属性的不灭晶舍,李禾的宝体,罕见的具有了不灭晶舍一样的神魂属性。

同等修为作用到肉身与不灭晶舍这样有神魂属性的物体之上,二者快慢可以相差数倍,甚至更多。

方才拎着烈芷秋,等于是被她的肉身给拖累了速度。此时的李禾两手空空,立刻便将身体神魂属性的优势发挥了出来,身子一晃,瞬间便自空中消失,便是以拜火教五大长老的修为,竟也是一瞬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在这之前,李禾的肉身速度,便已能够与林灵噩那受到禁地压制的不灭晶舍、元灵之身比拼速度,这一回斥力全开之下,李禾身周的空气却没有再次产生气爆,神魂属性使得空气对李禾身体的阻力降到了最低。

不只如此,那宝体附带的宝罩能力,也被李禾灵活使用,控制宝罩在自己身前形成一个鲨鱼脑袋般的扁圆椎形,李禾整个人也都以一个俯卧的姿势飞在空中,便如一条鲨鱼在水中急窜,更是将本就不多的空气阻力,又削弱了不少。

一见李禾如此速度,拜火教修为最高的五大长老便是连施展遁法的心思都歇了。要知道施展遁法可是需要时间的,哪怕穿越距离短些的遁法,也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以李禾此时的速度,等几位眼睛一眨之后,怕是连拖在身后的残影都彻底消失了。

“追”几位长老都是红了眼睛,不仅供教徒信奉供养,作为火神在世间象征的神火被盗走,便是那由祖师封印在灭绝火狱中的魔火也被一起收走,这对于唯火至上的拜火教来说,比挖人祖坟还要缺德百倍,

“小子,把神火交出来”五团愤怒火焰,发出阵阵咆哮。

可惜李禾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可即便是听懂了,这神火也都在烈芷秋那里,这几位长老根本便追错了人。

沙漠的夜空之中,李禾极速飞行的身影根本肉眼难察,身后又没了气爆声响,地面的人们,便只看到五团火焰拉出一道长长火尾,如彗星一般划过夜空。

“扫把星,五颗扫把星啊”一个男孩子在屋顶兴奋得大喊大叫。

“扫把星?五颗?”一位老人的脸色却是瞬间变白,颤颤巍巍跑到神像面前,一阵儿祷告。

更有那炼气修者面色大变,呼吸都被骇得停顿了,大气不敢喘的目送着那五位凶神离开了自己的视野。

五大长老因愤怒而散发出的威压实在太过骇人,普通人六根杂染感应迟钝,那五团怒火又是转瞬即逝,还不觉得有什么,却当真是吓坏了沿途一路的修炼之人,甚至有那正行功到紧要处的,被这威压突然袭来,岔气吐血的也不是没有。

李禾面色一喜,星光下,远处一阵波光粼粼,是大海。

李禾身形攸地一快,经过这一夜飞行的摸索,渐渐熟悉了宝体的李禾,又想出了一些增快速度的方法,却因为怕这五位长老追丢自己后,转过头去找烈芷秋与黄祖儿的麻烦,而一直没有施展。

此时突然提速,却是一下打了五位长老一个措手不及,待他们玩了命的赶上来时,便只看到海面上一处翻涌的白色浪花尚未消散。

“追”一位长老咬牙切齿,却是自火中恢复了真身,一下扎入了大海之中。

余下长老也都收了火焰化身,纷纷下海。

几位长老在海面漾起的浪花还未散去,离着他们远远的一艘靠岸巨船上,一道人影幽灵一般现出了身形,却正是李禾。

远处那一处好似人投水中的浪花翻涌,却其实是他隔空一拳打出的效果。他自己一到海边,便立刻以宝体神魂属性将自己拟成一道幽灵也似,借着夜色掩护,悄声无息地寻了一艘靠岸泊船落了下来,混在一堆还未及装仓,尚在甲板堆放的一堆石材之中,以体内的地华之力瞬间摹拟出土石气息,与那石材浑然一体。

而他在空中最后轰在水面的一拳,却是以体内灵力拟出了一个人形。在炼体晋阶的同时,李禾的炼气修为也因为体内气脉的变化,而水涨船高,突破到了四层成罡之境,已是可以体外凝气成兵。他自身的气息与船上的土石一体,那道由灵力化成的人形,却还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气息一头扎入海中。

那人形气兵入水后,便瞬间消散,五位长老入海后,只能感觉到李禾的残余气息,却终究寻不到那罪魁祸首的影子,没奈何,五人只得分头向着五个方向在海底一路搜了出去。

李禾混入的那艘巨船,正在连夜装货,天方大亮,便扬帆启航,想来这船主也是明白时间便是金钱这个道理的。

可船上的水手们,却有一些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慧星所临之日是为大凶,要避过这凶日启航才好,便是船中的乘客,有那知道了慧星出没的消息,也开始担心起来。

半日之后,整艘船上竟然都知道了那五颗彗星同时出现的事情,又传出了那五道慧星竟然隐带血色,怕是大凶之兆的流言。

与压舱石一道躲在底舱的李禾,只能无奈摇头:明明便是五团飞过的火焰,只是因为飞的高度高了一些,身后因为速度太快拖出的焰尾长了一些,便被传成了扫把星,还大凶之兆?

脱险之后的突然放松,尤其容忍让人觉得疲惫,确信自己已经脱离五大高手追辑的李禾,很快便带着一丝听到笑话后的笑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轰”刚刚进入梦乡不久的李禾,便被一声巨响给震醒了,一睁眼便觉得自己睡的地面成了一道斜坡,那压仓石也开始向着一侧滑了过去。

“啊……妈妈……船要沉了……”李禾听到头顶传来一片尖叫,正要出去看看,便又听得一声巨响,船身大震,那成了斜坡的地面又向着反方向翘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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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八歧

“嘎,嘎吱吱吱”底仓下,船底龙骨发出危险的响声,李禾面色一变,这船恐怕是遇到了海怪

虽然与海怪交手,有可能因为气息泄露,而将刚刚甩脱的拜火教五大长老再次引来,可船上过千乘客水手的性命,李禾无法无动于衷,没有任何迟疑,李禾的身影已经自底仓消失

因为有了之前五颗血色“扫把星”的传闻,整个客舱之中,此时已是一片混乱,多数人都已陷入到了因绝望而崩溃的边缘:嘶叫、默不作声、暴力狂燥……种种负面情绪将整艘船笼罩在一种末日气氛之中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一道近乎幽灵般的身影穿梭到了甲板之上,李禾一登上甲板,便见一道城墙一般的黑影向着船楼压了过来,那船楼上还有十多名水手

“砰”一声带了颤音儿的闷响,李禾以一双空拳硬接下了这排山一击

锄头太利,可以破穿那海怪的鳞甲,却无法阻止这灭顶一击继续冲向船楼,所幸李禾已经修成了宝体,此时的身体便如一件人形法宝一般且那融入体内的不灭晶舍,又是能够扛下李禾神锄一击而仅仅只是龟裂的存在,其硬度可想而知,以之凝就的宝体,坚硬程度已经能够轻松硬扛天品飞剑

可便是如此,李禾这一双拳头,也是在刹那之间连续击出一千八百次,这才堪堪化解了这一击之威,而没使自身受伤

“吼”那海怪一声痛怒交加的吼叫,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响,一道参天巨影破水而出,九颗似蛇非蛇,额头上已经有了角块的脑袋上,一十八只巨大眼球同时睁开,愤怒地看向了李禾

“九头蛇”李禾身在意前,心中刚一闪念,身体便已经冲到了那颗主脑面前,右腿一脚带了蹴鞠脚法的踢踹,瞬间将那蛇头当作皮毬一般,踢得冲天而起

炼体四重的肉身力量,说是憾山绝对不是说笑,那城墙一般的九头蛇身,被那主脑带着,一齐向后仰去

李禾脚出连环,自空中一路踢去,竟是一气踢出了几十里外

“嗷呜”直到这时,那一露面便被李禾踢懵了的九头蛇,才反应过来,九颗脑袋同时发出恼羞成怒的嚎叫

八颗歧首同时扑向了李禾

“砰”九颗脑袋一下撞到了一起,只亲吻到了李禾的残影

刚刚冲天而起的李禾,瞬间转斥力为吸力,流星撞地一般砸了下来

“砰”一记鞭腿配合着下坠的身形,一下抽在了九头蛇的主脑之上

九双蛇眼齐齐一滞,主脑巨震,九颗脑袋齐齐一下眩晕

“嗷呜”耻辱,绝对的耻辱,作为这一片海域的霸主,九头蛇彻底怒了,九双充血的眼珠同时射出一道灰色光线

李禾心念一闪,一身斥力再次转为引力,身形瞬间下坠

九头蛇对李禾的身法度早已领教,那九对眼珠之中,却其实只有十三道光线射出,待到李禾身形猛然下坠,那含而未发的五颗眼珠才突然发难,射出五道灰色光线,分自五个方向射向李禾

那光线李禾见所未见,却有一股危险气息扑面而来,且度极快,李禾身形一折,只来得及将五道光线堪堪避过,便听得身下一声微响,是那光线射中海面发出的声响,李禾眼角余光一扫,身下碧波万顷竟是瞬间成了一片灰白之色

“石化?”李禾心中闪过两字,那被光线射中的海水,竟是瞬间成了一整片石地,面积足有数亩

不等李禾再有想法,那第一拔射完的十三道光线,又来了第二次齐射,李禾身形连续高折线变向,这才勉强避开了这十三道光线

一见李禾如此狼狈,九头蛇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残忍之色,错后发射的五只眼珠再次射出五道光线,先射完的十三只眼珠则趁着这机会回气蓄力

空中,“噬灵”悄然出现,分身为九,瞬间穿入那些正在回气间歇的眼珠之中,正躲得仿佛无比吃力的李禾,身形突然一变,便似一条泥鳅一般,身子一扭一摆便穿过了那道道光线的交叉封锁,一下便到了九头蛇的面前,手中锄头挥出,一下便破开了蛇头主脑的坚硬头骨

几乎便在李禾破开九头蛇主脑头骨的瞬间,一股让李禾在道心无畏境界下,都毛骨悚然的寒意,自九头蛇体内瞬间冲了出来

整个天地,转眼间变作了一片灰气濛濛

那被灰气笼罩的海面,瞬间便翻起无数死鱼飘上海面

整个空间都似被冻住一般,便是以李禾寒暑不侵的琉璃宝体,竟都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再看空中,竟是被一条条骨龙完全封锁

李禾明白,这九头蛇身上怕是被下了什么保命禁制,自己那一锄破脑,却是触发了这九头蛇身上的禁制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骨龙,李禾心中一动,却又有些不解,这些骨龙似乎只是投影,实力却是强横无匹,尤其那自然散发出的龙族威压,竟让他四重炼体的修为,都有了窒息的感觉

“这些,不会是真龙骇骨的投影?”李禾脑中闪过一念,身体却已经向着海中扎了下去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天空中的龙骨投影,已经瞬间结成了一张骨锁大网,向着李禾兜头罩了下来

李禾一入水中,便立刻以宝罩拟出了鲨鱼一般的形状,身子一摆,便一下窜了出去

李禾游得够快,可那空中由龙骨投影组成的大网,瞬间涨大过百倍,一落入水中,便将李禾四面八方都罩了一个严严实实

李禾只有继续向下潜去,睁眼之下便到了数百丈深的深海区若非宝体大成,此时的李禾,已经被周遭海水恐怖的压力压成一团肉泥了,随着继续下潜,这压力还在继续增加

李禾却已经无法回头,整片海域都已被那龙骨投影组成的大网罩碗一样扣在了里面,只有往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吼”正向下急潜去的李禾,忽然听到一声巨吼自身下响出

第一百七十四章无路

李禾一惊,直到那声巨吼传入耳中,他的“心镜”之中才显现出一道巨大身影。

深海中,李禾率先看到的,是那一对有如水车一般巨大的“炭盆”,那是这巨大身影睁开的一双眼睛。

那身躯实在太过巨大,虽非有意,可李禾下潜的身形,还是因为它那巨大身躯上浮时带动的海流,被扯得偏了一偏。

“噬灵”此时只有不断颤栗的份儿,根本指望不上,索性便被李禾收入眉心之中,只是一手擎锄,杀向了那对面的庞然巨怪。

“这是……龙族?”双方稍一接近,李禾看清来者面目,却无法断定它的种族。

来者有些龙的样子,头上生有双角,体表却不是鳞片,而是类似岩石一般的质感,且上面布满角刺,整个龙头便似一座岩石小山一般,向着李禾冲了过来。

来的这位,模样虽然有些古怪,却还真是纯血龙族的一支,叫做岩龙。那位被李禾斩了的九头蛇,其实是他与纯血九头蛇生下的儿子,以血统而论,该当叫做九头龙蛇才对。

那在九头龙蛇破脑时突然出现的骨龙投影,是他特地带了这位龙蛇混血的儿子,去到祖先墓地之中,施法将他的本命神根种于海底龙墓之中,只要遇到陨命危机,便会惊动墓地中的龙祖,以投影瞬间降临,称为龙祖守护。

这一招因为那龙墓投影降临之后,追敌万里不死不休,对敌人便如那无法趋除的诅咒一般,故而又称“龙诅”。

李禾哪知道自己在这茫茫大海之中,也能遇到一位不仅拼爹,还拼祖宗八代的超级拼爹党。

头顶有那龙墓祖宗当空,身下又窜出了那位九头龙蛇的亲爹。天罗地网之下,身无退路的李禾,反被激发了斗志,一锄挥下,海水瞬间出现了一道无水真空带,正是传承自禹的一式断流。

四重琉璃宝体施展出这一招,当真已经有了一些天地之威,且李禾施展这一招又是在退无可退的绝境之中,这锄意之中一往无回的决绝斗志,更添这一锄威力。

“吼……嗷呜”那岩龙一声巨吼刚到一半,便忽然转为一声惨嚎,那声音听起来却有些露风。

李禾这一锄,正斩在他脑袋正中一线,最先遭殃的是突出的鼻子与嘴巴,鼻骨直接被破开一道深沟,嘴巴更是成了四瓣,那嚎叫声音听起来有些漏风,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李禾这一锄,直接便在这岩龙脸上开出了一条河道。

这岩龙在这一道海域便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已不知有几百年没有亲自动过手了,而李禾渺小的人类体格也给了他一种错觉,却没想到敌人凶残如斯,一上来就给自己破了相。

“嗷……”岩龙痛嚎时自然嘴巴大开,却冷不防李禾身形一闪,便窜进了它的嘴中,又一锄在它咽喉处开了一条河道,这一下便是叫都叫不出声来了。

实在不是李禾喜欢跑到人家肚子里去弄险,只是之前那九头龙蛇眼中射出的石化光线给李禾提了醒,一看这岩龙外貌,便知它恐怕擅长与岩石大地相关的天赋神通,这一钻入它体内,一是避免了被它那远攻手段攻击,另一个则是借着它的身体,避过头顶上那骨龙投影的攻击。

“……”岩龙肚子里又挨了一记,这一回却因为咽喉被毁,只是痛得身体四处乱抽,却无法叫出声来。

李禾在它肚中却也不好过,这岩龙喜食海底岩石,越是坚硬的石头它便越有胃口,可想而知这位胃里的消化液有多么强悍,刚一进入消化道,李禾便觉皮肤上一阵灼痛传来。

“不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龙墓

李禾急忙运转炼体心法,将身体瞬间转为晶莹剔透的琉璃之身,这才堪堪抵住了那岩龙消化液的强力腐蚀。

也仅仅只是堪堪而已,琉璃表面在消化液的侵蚀之下,也似乎要产生一些变化,不得已,李禾只得在消化道中打孔穿了出去,开始在岩龙体内的血肉之中一路挖掘前进。

“咦?”刚一沾龙血,李禾便觉得身上被胃液灼得火辣疼痛的肌肤传来一阵清凉之意,这龙血似乎对那胃液的消化腐蚀有着某种修复能力,李禾心中一动,又稍稍取了些龙血尝了尝,味道谈不上好,却隐隐的有一股温和之力自胃肠之中浸润全身,让整个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爽利。

“好东西”李禾哪还客气,立刻一边挖着“隧道”,一边喝起了龙血,一时之间只觉道道热力自胃肠之中散入四肢百骸。大概是因为这岩龙平日里便吃多了各种石头,李禾的琉璃之身也算是石之菁华,这龙血似乎对琉璃宝体有一种特殊的益处,竟是让已经大成的宝体,又进一步。

李禾这边龙血喝得爽利,那边岩龙却是很不爽利,身内巨痛之下,身躯抽动翻滚,这一下当真是翻江倒海一般。

岩龙正疼得满海里打滚儿,突觉身上一紧,一扭头,却发现自己一身上下竟是被一张龙骨巨网给兜了进去。

那“龙诅”只管灭敌,李禾未死,它便不会消散,却不想被那岩龙巨大的躯体拦住了去路。

这“龙诅”此时可不管拦路的是不是自己本家龙族了,便只是诅咒一般不死不休的要突破一切阻拦去寻李禾的晦气。

“嗷呜”岩龙这时才想起这“龙诅”可是个六亲不认的性子,一旦发动,除非敌灭,否则根本无解。这一回岩龙当真是害怕了,“龙诅”虽然只是龙祖骸骨的投影,却绝对不是空气一般的虚浮影像,其中还有一些禁忌的亡灵手段更是阴毒无比,深知厉害的岩龙,只觉全身发冷,此时已顾不得去寻李禾的晦气了,身子一窜,直接向着海中更深处游了过去,它这是要去到龙之墓地,直接与祖灵沟通,寻找解除“龙诅”的方法。

李禾在龙躯之中且走且喝,突然一锄破开了一道足可容纳数人行走的粗大血管,为了喝血方便,李禾便索性一跃而入,直接钻入了那条血管之中,一边饱饮一边随那龙血逐波而下,正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思。

这边岩龙却是凄惨无比,那“龙诅”骨网开始越收越紧,龙族墓地因为禁制缘故,又无法使用遁法直接穿梭过去,这一路游得那叫一个痛苦,等到了龙族墓地时,长城一般的龙躯,竟是一下砸落海底,震得墓地地面一阵摇晃,再看那栽在地面的岩龙,竟是连大口喘气的力气都没了,一双深海中看去有如炭盆一般放着光的眼睛,此时也已几近熄灭。

“訇哆哒哆哒……”一串古怪拗口的音符自岩龙口中飘了出来,龙墓地下一股无形的波动开始散发出来,与这声音产生某种呼应,渐渐的,这呼应开始转为合鸣,岩龙口中的声音有如万人合声一般,在墓地的虚空之中蔓延开来。

第176章龙变-

第一百七十六章龙变-

那加入的合鸣之声越来越多,直至墓地上方的每一寸角落,都似乎有一个无形灵魂正在发出声音

蓦地,一道道虚影开始显形而出,与“龙诅”的骸骨外貌不同,这一道道灵魂都是一如生前的龙形模样

“嗯!”一声低沉的声音,被群龙拱卫在中间的一条巨龙睁开了眼睛,似乎刚自沉睡之中醒来

在岩龙血管中遨游的李禾,突然被冲入了一间巨大的血肉腔室之中,那腔室竟然还是活的,一见李禾进来,便忽然一下收缩,似乎要将李禾活活挤成一团肉泥

李禾想也未想,抬起锄头便是一式断流锄了下去

那趴在地面的岩龙面上一喜,正要抬头说话,那刚抬到一半的头颅却是突然一僵,深海中炭盆一般的眼珠突然失去了光芒,一身上下的岩石也开始化作粉末蔌蔌落下,身躯的颜色更是由深变浅,渐渐泛起了一股死鱼般的灰败之色

岩龙一路忍痛到了龙墓之中,坚持着召唤出祖灵,却还未及说上一句话,便告气绝“龙诅”虽然已经开始收缩,骨网深深的勒进了岩龙的身体之中,可岩龙身材巨大,一时半会儿却也扛得住却不想李禾在它那粗大血管之中顺流而下,竟在这时流到了它的心脏之中,那心室收缩泵血被李禾误会成攻击,一锄下去,却已将它心脏击破

“嗯?”那中间的巨龙没有听到回音,不由露出不悦之色

岩龙的躯体上,传来一阵岩石碎裂的声响,因为生前吃了太多的石头,岩龙死后的身体瞬间石化缺少了生机的岩龙尸体,对于“龙诅”来说却是与普通石头无异,根本无法再起到任何阻拦作用,便见那龙骨组成的大网猛地一缩,岩龙那长城一般的石化躯体便被骨网勒成了一地碎块

岩龙死后,全身内外俱都化作了一片石头,还在它心脏里的李禾,眼瞅着周围的血肉突然变作了一片石头,正一愣神儿间,分尸了岩龙的“龙诅”便杀到了,李禾挥锄迎击,却突然手中一空,那锄头击中的一段龙骨,竟是毫不着力,影子一般被锄头瞬间穿透

李禾右手一拉便向回圈转,却依旧只是光影一般穿过了龙骨李禾情知不妙,双足一点便要冲天而起,可这一回,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如遇到虚影一般穿过那龙骨大网

“哼!”李禾一声闷哼,左边身子传来一阵割身巨痛,那坚硬可以轻松硬扛天品飞剑的琉璃宝体,竟是未扛过“龙诅”一个招面李禾身子一扭,左手擎起“噬灵”便向“龙诅”击去,却是又击了一空,剑身自那龙骨之中穿了出去李禾只得收了“噬灵”,以左拳赤手击向龙骨

“砰!”作为被“龙诅”攻击主体的李禾,他的身体没有任何豁免,终于实打实的与那忽虚忽实的龙骨撞到了一处,闷响之中,夹杂了硬物碎裂的声响

李禾出拳的瞬间,左手已经完全琉璃化,这一拳击中龙骨,龙骨碎裂的同时,他完全透明的左拳,也出现了道道龟裂

左手之中,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点,恰巧在那龟裂纹路之上

“吼!”便在裂纹延伸入那小点儿中的瞬间,青龙咆哮而出

“咕嘟!”李禾与青龙几乎在同时发出吞咽声响

青龙咽的是那一张龙骨巨网,李禾吞的是自己的口水

看着自己掌心之中突然窜出的半截龙身,李禾目瞪口呆:自己身体里边啥时候藏了这么一位大家伙了?

李禾还在愣神,那被召唤出来的龙墓祖灵却不干了

这“龙诅”是什么?是他们一个个埋在地下骸骨的投影,“龙诅”被吞,整个墓地的祖灵骸骨都在同时受到了重创

墓地上空,至少聚集了过千的龙族祖灵,有岩龙,也有其它龙种,此时都是怒不可遏的看向那嚣张青龙

那青龙转了转脑袋,却是对这些龙族祖灵们正眼儿都没看上一下

“吼!”一位脾气火爆的青焰火龙率先发难,一声怒吼便扑向了青龙

“咕嘟!”青龙喉头一动,吞了

“咕嘟!”这一回是墓地所有祖灵齐齐吞咽的声响

青龙有些颇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一眼空中那密密麻麻的一片龙魂

“吼!”墓地上空万龙齐鸣,这一回是彻底惹毛了所有出来的祖灵

性子最爆的数十条雷龙,一张口便是一片闪电击下

这闪电单纯威力较之他们生前可能或有不如,可这由灵魂施放的雷电,却有一个让所有修者闻之色变的名字:魂雷!

这一道魂雷炸响,不要说直接被击中,只要听到那雷声,弱小些的灵魂便会瞬间被震成片片碎裂,便是凝就了不灭晶舍的强者,也不敢在这魂雷面前托大

这数十道魂雷同时炸响……

“哼!”李禾一声闷哼,忽然捂住了脑袋,脑中灵魂传来一阵巨痛

与九尾狐族的迷心之术有所不同,这魂雷完全便是对灵魂的直接杀伤,此时的李禾,不要说不灭晶舍,便是元灵之身都还未有凝就,虽然道心已经有了不错的基础,却依旧无法改变灵魂孱弱的事实,这一下却是在瞬间吃了大亏

青龙正在向外抻着身体,想要彻底自李禾手掌之中脱离出来,却发现自家的身体竟是在李禾左手之中生了根

李禾在九尾狐族禁地时,因为身体重伤,体内血脉便已破入封印之中开始与青龙渐渐融合,炼成琉璃宝体时,这封印因为与李禾血脉融合,也在同时完成进化此时这青龙的封印在李禾体内的存在,便与那“袖中乾坤”有些类似,是一个介于有无之间的空间点,里面却另有乾坤自成一方空间

这青龙此时刚发现自己已经成为李禾左手的一部分,心情哪里好得了,一听李禾突然一声惨叫,虽然对李禾这便宜主人也有不爽,却断不能让别人给欺负了自己的寄主,心里邪火噌地一下子便窜了出来,大口一张,一口便吞了八条雷龙的龙魂吃完之后还故意叭嗒了两下嘴这一下又是惹来了一阵群攻,什么魂雷、幽火、阴风、冥雪……

这一招招都是往灵魂上使劲儿的招式,没能奈何得了青龙,其威力余波却让李禾苦不堪言

“啪!”似乎是听到自己灵魂碎裂的声响,李禾终于忍受不住,仰天发出一声痛嚎

“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裂魂

“嗡”

自进入李禾眉心祖窍之后,图腾柱第一次有了动静。

一道道空间涟漪以柱身为轴,便似石子漾动水面,层层叠叠向外扩散开来,每一圈波纹,便是一重折叠空间。

里面,道道魂光若隐若现似星若辰,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位九尾天狐的祖灵,也是当年将上古炼心一道修至巅峰的不世强者。

眉心祖窍的深处,便是脑中神魂所寄的泥丸宫,李禾灵魂受到重创,存身祖窍之中的图腾巨柱立有所感。

祖窍深处的泥丸宫中,李禾的灵魂便仿佛一块被摔裂的水晶人像,整个灵体竟出现了道道裂纹。

这还是李禾宝体之中融入了九颗不灭晶舍,对神魂有着一定防护之力的结果。可也恰恰因为这宝体之中融入了不灭晶舍的缘故,李禾带有神魂属性的宝体,对这些能够伤害到神魂的攻击,也格外多了一分敏感,当攻击超出了那九颗不灭晶舍对神魂的防护之力时,便是宝体自身,也开始出现了一丝变化。此时已经完全转为了透明的琉璃宝体,竟也露出了道道龟裂纹路。

突然,一阵曲调奇异的歌曲自李禾眉心之中传了出来,那恍若自天边传来的歌声,却在这万龙齐怒的咆哮声中清晰无比,歌者似乎都是女子,声音清越幽扬,浑然不沾一丝烟火气息,似乎穿越了无数时空,自那遥远的世外仙国传了过来。

那正在暴怒之中的群龙祖灵,听到歌声之后,竟都露出一脸的失神,便是李禾掌中的青龙,也不例外。

那原本暴风骤雨一般的群攻场面,竟是因为大家的集体失神,而突然滞了一滞。

这一滞,不超过五分之一个眨眼的时间,可此时的李禾,却仿佛经历了很久很久。

李禾体内的时间,与外面的世界,似乎突然发生了断层,内外时间流速出现了错位,外面的一瞬间,在李禾这里,却过去了漫长的时间。

那由图腾柱中万千祖灵发出的歌声,叫做九尾镇魂曲,是上古炼心一道在神魂方面的巅峰之作,此时由当年诸多炼心巅峰的高手施展出来,在改变了时间流速的同时,又在同时修复着李禾受创严重的灵魂。

可李禾的灵魂反应却有些奇怪,或许是上古炼体一道对炼心一道,自然有着某种排斥,李禾的灵魂对这源自炼心一道的医魂术有着一定程度的抵触。

灵魂伤势可不比**,这一下却是耽误了愈合伤势的最好时机,李禾灵魂上最深的几道裂痕,已然无法修复。

这一下可是急坏了这些将宝押在了李禾身上的九尾先贤,那镇魂曲中,又夹杂了每人各自与灵魂有关的绝学,一股脑的向李禾灵魂砸了过去。

能被这些上古炼一道巅峰强者当作绝学施展出来的,哪里会有普通货色,这一下李禾的灵魂便似是吃了大补灵药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壮起来。

李禾体内的时间,大约过去了十多天的样子,灵魂的强壮程度已经堪比在外面的龙族祖灵,灵魂对这些大补法术的吸收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可那灵魂上最深的几道裂痕,不仅没有得到修复,甚至还有所加深。

便在这时,李禾身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瞬,被镇魂曲干扰的龙族祖灵已然清醒过来。

“嗷呜”群龙恼羞成怒,铺天盖地的攻击将李禾与青龙瞬间淹没。

“嗡”李禾灵魂大震,灵魂上的道道裂痕再次加深,竟是缓缓裂解了开来。

“啪”李禾的灵魂一下裂成了九块。

图腾柱散发出的空间涟漪中,那星辰一般,每一颗都代表了一位九尾祖灵的亮点儿,同时大放光芒,道道灵魂之力化作的光雾,形成了一道魂力潮汐,洪水一般将李禾的灵魂碎块瞬间淹没。

这浩瀚无边的灵魂之力,竟是让整个龙之墓地,出现了短暂的时间停滞。

魂力潮汐的水位在急骤下降,一枚吃饱了的灵魂碎块被一朵潮汐浪花托出了“水面”,接着是另一枚,九块灵魂碎块在光雾一般的魂力浪花上,正在缓缓蠕动。

此时李禾体内的时间流逝,再次开始提速。外面那只有一瞬的时间停滞还没有过完,李禾身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光,那灵魂碎块化成的九枚肉胎已经生出了眉眼,宛如人类胎儿一般。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九个灵魂胎儿已经长到了七八岁的模样,看样子似乎便是李禾小时候的模样。

时间继续飞逝着,自李禾灵魂碎裂开始,已经整整过去了一百天,九个灵魂胎儿,都已长到了李禾十四岁时的模样。

“嗡”

蓦地,李禾泥丸宫中发出一声震鸣,九个小李禾同时睁开了双眼。

“不好”李禾刚一醒来,便看到无数龙族祖灵正大口一张,对着自己喷出道道攻击。

“轰”海底一阵晃动,李禾双脚一跺冲天而起,左手一抬,这一回那青龙竟是如臂使指一般,乖乖的听从李禾的指挥,大嘴一张,便一口吞下了数十道拦路的龙族祖灵,替李禾冲开了一道缺口。

此时的李禾,九道灵魂同时发威,已经可以稳稳的压制住青龙的龙魂天赋,不由得他不听话。

醒来后的李禾,灵魂飞涨之下,对于身体的控制更加精确自如,尤其九魂共存,便如同可以分心九用,每一魂都可以**控制身体的某一部分,同时彼此之间又是心意相通,这一下,李禾对于身体的精微控制与协调,已经达到了炼体一道的先辈们,从来未敢想象的地步。

便在冲破重围的瞬间,李禾身子一摆,便仿佛使用了遁法一般,悄无声息的瞬间消失,待得他的身形再出现时,已是到了十里之外。

方才的李禾,在水中一窜的动作,近乎以九魂同时控制了身体之内的每一根肌肉纤维,只是凭借着肉身力量,便达到了在水中转瞬十里的地步。

“吼”看着李禾竟然冲破重围逃出生天,群龙大怒。

第一百七十八章投河

一百七十八章投河

“咕喃哆啼哆嗒……”始终被群龙拱卫在中央的那条巨龙,一脸阴沉的看着李禾消失的方向,开始吟诵起一串低沉拗口的音符。

随着那音符散发出的奇异波动,墓地之中的龙族祖灵纷纷受到牵引,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排列方式,密集的挤到了一起,并同时随着那音符的韵律,共鸣一般同步震动起来。

渐渐地,墓地上空一道道龙形祖灵的身体边缘开始模糊起来,一条条紧挨在一起的龙身,开始融为一体,变作了一条遮天蔽日的吞天巨龙。

“吼”遮蔽了整个墓地上空的巨龙,仰天发出一声咆哮。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龙之墓地瞬间又变作了空空荡荡。

李禾正在玩命逃窜,忽觉头顶一暗,一仰脸儿,便看到一片巨大龙躯向自己压了过来。李禾身形急动,连蹿两次,便是二十里地,却依旧没有看到这巨大龙躯的头尾在哪里。

此时这巨大龙身已经盘成了一圈,中间坟起四边塌下,形成了一个大可遮天的罩碗,将李禾身周数百里的范围都给封了一个严严实实。

那由无数龙族祖灵合体而成的巨龙,眼露戏谑的看着被自己缓缓合笼的李禾,突然变作了一只没头苍蝇也似,在自己身下一阵毫无方向的乱飞,显然是这只讨厌的小虫子被自己的突然降临给吓坏了,巨龙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猫戏老鼠的残忍,却是并不着急了。

“轰”正仿佛被吓得受惊小兽一样,无目的四处乱奔的李禾,身体的斥力突然变成吸力,身形有如流星一般急坠而下,一下轰破了地面。

“嗯?”那巨龙明显一愣,待看到砂石滚滚中突然露出的一道巨大地缝时……

“吼”自己竟然被一只小虫子给耍了,巨龙勃然大怒,一爪拍下,地面立刻便是一处占地数亩的深坑,可那坑底,分明还有一道通往更深处的巨大岩缝,仿佛一道翘起的嘴角,在嘲笑他的愚蠢。

“吼轰轰轰”巨龙爪尾并用,疯狂下挖。

地缝中,李禾努力稳住身形,便似在巨烈地震之中趟路行走,身形一直向着地缝深处潜了下去,“心镜”之中,在地缝的最深处,似乎有一道正在流动的地下河流,李禾准备逃入那河中,籍着水流掩护逃出生天。

已经进入地底数里,李禾面色突然一变。

“这是?”看着“心镜”中,那条因为距离接近而愈发清晰起来的河流,李禾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

轰隆隆,头顶传来的又一阵巨烈摇晃,让李禾露出一脸的苦笑,似乎颇为无奈的继续向着地底深处潜了过去。

足足数十里之后,那条被李禾视为救命的河流终于出现在眼前。

看着面前有些特殊的“河流”,尽管之前已经隐约有了一些预感,可亲眼看到一条由火红岩浆汇处的熔岩河流,还是让李禾的心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跳,还是不跳?”看着头顶上方不断落下的碎石跌入岩浆之中后,终眼间便化得无影无踪的画面,李禾心中响起了一个无比深奥的问题。

“跳”这是李禾唯一能够选择的答案。

第179章地底-

第一百七十九章地底-

这是宝体自动生成的一层无形虚罩,便如同宝贝需要盒子盛纳一样,这虚罩便是宝体的宝罩

只有李禾允许,那神火才能进入其中

如此变化,已经该当惊动拜火教才对可教中那几位能够觉察火中变化的长老们,此时都已经很没形象的倒在椅上打起了呼噜,他们也是被李禾拉练得惨了,先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盯着李禾在火狱中的动静,之后又眼巴巴的等着一睡几天的李禾醒过来,此时一见烈火焚起,自觉大功告成之下,精神一松,便一个个都彻底睡死了过去

剩下的教众,却无法突破神火对神识的屏蔽,只能通过眼睛去了解情况

那神火烧得实在太猛,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片火海将整根祭神柱连同那柱中的祭品一同吞没按照规矩,这火要烧足整整七天七夜才算圆满这却给了李禾充足的时间

整整三万六千次吐纳之后,李禾的琉璃宝体已经通体明彻再无一丝瑕疵杂质

宝体,大成!

此时那几位睡着的长老,已经被手下给抬回了自己的卧室,余下人等也都暂时散了,只留下了两队守卫,也是一个个精神不济的站在那里打瞌睡

李禾轻轻一抬手腕,那绑在他手臂上的锁链便似纤弱的蛛丝,无声而断

四重宝体的力量,已经可以媲美上古传说中撼山兽的撼山神力

李禾轻手轻脚的又给烈芷秋松了绑,却突然发现烈芷秋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

顺着烈芷秋的目光,李禾也呆了……

“啊!”二人同时一声惊呼李禾一身衣物,早已在火中烧成了灰烬,他却忘了这茬儿,竟然便一丝不挂的跑到烈芷秋对面去给人家松绑

这一下惊呼,动静虽然不大,却也足够惊动守卫了

“不好,快走!”情急之下,李禾也顾不得自己光着身体的事情,一拉烈芷秋,便要向外冲去

“等等!”烈芷秋忽然停了下来

“再耽搁怕就走不了了!”李禾大急,这可是五层地下,很容易被人瓮中捉鳖

这时候,第一拨听到守卫示警的,已经赶到了,自门口一下涌入,便是一阵李禾听不懂的语言去询问守卫

李禾心思一动,他虽然听不懂这些人说些什么,可那些来人便都只是在询问守卫,那守卫却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看向火焰,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脱困的事情

“这些人似乎看不穿火焰”李禾心头一跳,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在他心中生起

“呵呵呵呵!”李禾忽然发出一阵低沉怪笑,却见那群来人一惊之后,却是忽然跪倒在地,一边叽哩咕噜的说些什么,一边匍匐在地

此时神火依旧熊熊,李禾身形完全被火焰遮蔽,来人修为又都是无法看穿火焰的,此时便只听到火焰之中传来一阵不似人声的笑声,几乎走出于狂信徒的本能,便让他们想到了神灵降临

一见这些人的反应,虽然依旧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着什么,可李禾已经知道自己装神成功

“嗯!”李禾又发出了一声长长而低沉的嗯声,似乎便是那神灵在对顶礼膜拜的人群做出回应

听到这一声回应,那些正在顶礼膜拜的教徒们,一个个竟是喜极而泣泪流满面:多少年了,终于又再次听到了父神的声音!

“好了没有?”李禾的声音在烈芷秋的神识之中响起

“就好!”烈芷秋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枚铁牌托在掌中,口中低声急诵,最后终于将那铁牌一抛

“轰!”在外面顶礼膜拜的教徒们,只看到神火突然暴涨却不知那神火在暴涨的同时,竟是齐齐涌入了烈芷秋抛向空中的那枚铁牌

黝黑的铁牌牌面,在吸入神火后,瞬间亮起了一个炽红的火字那火字瞬间放大成一道如山虚影,却是将那些熊熊燃烧的神火,点滴不剩的都给纳入到了火字虚影中

那字随即缩小,便在那火字完全缩回铁牌的瞬间,铁牌忽然涨大,一下化作了一道火焰雄山

“哼!”李禾反应极快,便在身周神火消失的瞬间,他便将脸一沉,在虚空之中一步向前迈出

这一连串的变化看在那些狂信徒眼中,却是那神火忽然化作了一道火焰雄山,悬在了李禾头顶,而李禾此对面无表情的样子,便仿佛已经完全灭绝了人类情感一般

“吾神!吾父!吾主!”这一下教徒们更加深信不疑了,定是自己的父神借了这祭品的身躯,降下了一缕分身,来到这个世界来看望自己这些火之子民了

“神啊!”李禾心里也在叫神,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装下去,只好继续光着身子,面无表情的向前又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迈出的同时,配合着脚掌下踏的动作,李禾将那宝体外的无形宝罩瞬间扩大,却是压上了地面那些正语无伦次的教徒

“噗!”所有教徒只觉头顶一下狠压之后,便是齐齐吐出了一口鲜血面上的表情却是更加激动,似乎对于李禾展示的一踏之威感激涕零

“哦,吾父,吾之……噗!”不等这些人再说出些什么肉麻的话来,第二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李禾这一炎是下了狠手,宝罩瞬间扩满整个空间,将这些信徒瞬间压毙

“快走!”灭口之后,李禾回身一扯烈芷秋,二人冲出门口,直往四层而去

可两人找了半天,也没寻到通往上面一层的通道,而在这地下五层之中,李禾的道心也被完全压制,无奈之下,李禾只得再次暴力拆屋,一锄挥向了天棚

“轰!”二人再次进入了一片液态火海之中,却是比李禾上次被困的火狱更加凶猛,那一朵朵液态火焰形成的浪花之中,已经可以清晰见到一颗颗狰狞的魔鬼头像,一股股凶残毁灭之意,自火焰中倾泄而出

这股狰狞意念,竟是让李禾呼吸一滞,刚刚舞动起来的锄头,也随之出现了一个停顿

那风雨不透的锄法,瞬间出现了一丝破绽,无数火焰魔鬼咆哮着自这转瞬即逝的漏洞之中汹涌而入

在这一片火海之中,李禾宝体形成的那一层无形宝罩,竟也失去了作用(未完待续【

第180幸铸兵

第一百八十幸铸兵

最近几天“噬灵”颇为郁闷,连着见了好几拔能看不能吃的主儿,那心情,对于以吃为乐的“噬灵”来说,调提有多郁闷了为了能够实现自己想吃谁就吃谁的伟大理想,“噬灵”决定发奋图强,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

而“噬灵”提高自己实力的方式,还是一个字:吃!

可好歹咱“噬灵”哥也是吃过几位八重高手的实力派了,这再想提高实力,却是要从本面上去改造才有可能立竿见影

怀着脱胎换骨梦想的“噬灵.”便在李禾的眉心祖窍之中,找到了那枚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如意尝

这如意岑当年的名头“噬灵”可能没听过,可那海底神铁的出身,却是瞒不过“噬灵”这等同为神兵的道友

“噬灵”这几天便一直在想办法要把这苁海底神铁给补进自己的肚子去,可这神铁级别太高,“噬灵”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吞掉这块“硬骨头.”此时虽然有些不舍,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噬灵”还是毫不犹豫的把这块装岑的神铁道友卖给了李禾

“哦?”李禾眼前一亮,在“噬灵”的提醒下,以前被他忽略的“缝衣岑.”似乎真有一些不同之处这品质……似乎比他在禹宫中见过的九天玄铁还要高上一筹,尽管还搞不清来历,可只凭这一点,李禾便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此时的林灵噩,虽然复活,但已算是转世重生这如意尝是他前世法宝,此时已算是无主之物,且内中又无成形器灵,李禾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便将这件当年名动一时的杀器祭到了眉心之中

祖窍打开的瞬间,李禾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这潭底暗穴之中的岩浆,不只是温度奇高,似乎也蕴生出了自己的灵性,李禾只将祖窍打开了一线缝隙,却立刻被它觉察到瞬间便有一股热流汇到了李禾的眉心之上,向里疯狂涌入

李禾只觉眉心一阵巨痛

“岩焰?”李禾心中一动,那股热量绝对不是液态的岩流,而是火焰李禾初入洞时,被那惊天热浪压制了所嘀感官,直到此时才惊觉这洞中的热流竟非液态岩浆,而是全由火焰组成

岩焰这个词李禾也只是偶尔在杂书中见过一次说的是一种以岩浆为燃料的奇特火焰,李禾还记得那书中有一句话,说:“地底岩流有脉,若龙之长躯,绵绵延不知去处,却独有一处可生岩焰,谓之岩心乃岩流地脉之心岩焰者岩流地脉之心火是也”

“难道说,这潭底深穴便是这岩浆地脉的岩心所在?”李禾分瑰,为九后,已经可以轻松分心九用,此时一边操控着眉心孔窍中如意尝的炼化一边还可以丝毫不受影响的分心思考

这边,主持着神岑炼化的李禾主魂,却是一脸捡到宝的狂喜之色一见那如意尝在这岩焰之中竟是坚挺了片刻时间而不见丝毫熔化迹象,李禾便知道这根险些被自己漏过的“缝衣岑”绝对是件宝贝

不仅如此,随着岑尖儿处一点开始发亮变红这神尝竟似乎与这岩焰生出了某些感应,确切的说并不是岩焰,而是生出了岩焰的岩心

“咚!咚咚!”李禾似乎听到一阵阵心跳的声音,不是自外边传来,而是自那尝体之中发出这种感觉很是玄妙,那岑体发出的心跳,声,并非实质声音,只是给人的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共鸣!对,是共鸣!李禾找到了一个恰当的词汇,那是与岩心沟通之后产生的共鸣

这事情似乎有些神奇,那只是李禾并不清楚这枚“缝衣尝”的来历这如意尝当初本就是海底亿万年中形成的一块如意神铁所化,根本未曾经过任何锻炼(没有火焰能够熔化这神铁),只是那原本的一块神铁,仗了自己天赋的变形能力,化作了尝形而已,其本质与被人发现前的那块天生神铁没有任何不同

这如意神铁本就是海地地脉之中孕生出来的地宝,虽然尚未形成器灵,可在这亿万年的孕育演变之中,既然能够最终演化成为一件神奇之物,却也有一些自我进化的本具灵性,对于任何能够提升自己品级的机会,都会本能的生出感应,自觉的促成这些机会的成熟

这如意神铁质地虽然已经极纯,却依旧因为一直没有遇到能够使它熔融淬炼的火焰,而稍有欠缺,这也是它一直无法孕育出器灵的主要原因

而这一次,不仅是火焰温度够高,偏偏这能够放出岩焰的岩心,正是与当初孕化出神铁的那条海底地脉,同属于一条横贯海底数万甲的地脉的支分脉络的支分脉络

那主干地脉早已生出灵性,孕有地脉龙灵,二看同受这一条地脉龙气的滋润,可谓是物出同源

那岩心对这同一祖脉中生出的手足兄弟,不仅没有任何抵触之意,似乎还因为一些其它原因,倒是很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的一身好处都送了这位“自家兄弟”

那些岩焰在岩心的授意之下,此时都在一心对着他眉心中的神铁使劲儿,李禾身周热度大减,这一下却是为那眼看便要崩溃的琉璃宝体争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虽然身体依旧在一点点变软,可这时的熔融,已经达到了李禾可以控制的地步,况且要炼成兵体,整个儿身体本就要有一次彻底的熔化重铸的过程,此时这个进程又重新回到了李禾的掌控之中

李禾右手中的古怪,因为如意垒的横空杀出,与岩焰的感应也渐趋减药,没有发生进一步的变化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此时的神铁,已经恢复了它最初在海底时的自然形状,便只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样石头

三天三夜,这块黑色的神铁终于有了一丝发红的迹象,开始如燃炭一般发出暗红光亮

又过了三天三夜,神铁红于开始有了变软的迹象

此时的李禾,已经变作了一尊金人也似,一身上下,除了头颅之外,都已化作了金汁一般的琉璃熔汁

可神奇的,李禾的一身人形却并没有散去,似乎有某种无形之力,将这些已经化得不能再化的熔汁,维持在一个人身形状,便是李禾体内的气脉血管脏驸器官等,也都有一个清晰的形状在那里

此时的李禾,多真便是水做的一般

第七天了,那一直没有熔化的头颅,也开始有了变软的迹象

李禾知道,兵体一关,最关键,也是最凶险的时刻到了

李禾的头颅越来越软越来越亮,忽然,一阵强烈的波动自李禾头颅部位冲天而起

那原本只是围绕神铁打转的岩焰,突然梃这波动牵引着,卷向了李禾的头部

原本被岩焰充满的洞穴竟是被瞬间抽空,李禾头颅金光大作,化作了一团琉璃熔汁

“嗡!”李禾的时间掐的无比精准,便在同时,眉心之中的神铁一声震鸣之后,终于熔成了一团金红汁液,瞬间没入李禾体内

与此同时,整个洞穴忽然咚的一声,便似乎一颗心脏,最后一下停止了跳动一般,整个洞穴之中的残余岩焰,被一股无形之力猛地一甩,尽数送入李禾体内,偌大的洞穴之中,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有壁顶之上,似乎还残存了一团岩焰

“嘎啊!”几乎便在这壁顶“岩焰”露出的瞬间,洞穴之中竟是响起一声鸟鸣与此同时,那壁顶上的团形“岩焰”红光一闪,一只火焰凶鸟的虚影扑击而下

李禾的兵体凝炼正进入到最后时刻,根本无从躲闪

“铮!”最后关头,“噬灵”冲天而起

“轰!”剑鸟相撞,地动山摇

空中,乌影火花四溅,“噬灵”却也并不好过

便在接敌瞬间,“噬灵”本能地便又使出噬字决,可这一口下肚,却让他腹如刀绞,那火鸟虚影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看着便只是一道虚影,可“噬灵”吞下肚去的那一口火焰却是货真价实,竟然可以突破“噬灵”的暗噬空间,不过眨眼之间,“噬灵”的剑身之上不仅出现了龟裂纹路,更是隐有火光自缝隙中窜出

空中,“噬灵”苦苦支撑抵住那火焰凶鸟的虚影,却无奈实力不济,硬是被那火焰凶鸟一点点压了下来

原本“噬灵”还有可能再撑上一点时间,让李禾正在凝聚成形的兵体彻底完成,可偏偏他与那火焰凶鸟空中相撞时,闹出的动静太大,整个洞穴都跟闹了地震似的,壁顶上那一团貌似“岩焰”的东西,在这震动之中,便一点点松脱,好死不死的偏偏便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下自上边掉了下来

那火焰凶鸟是垂直下击,这一下,那团落下的“岩焰”正追着它屁股砸了下来,却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冲垮了“噬灵”的最后一丝抵抗

“噗!”一声落入黏稠液体的闷响

“噬灵小鸟影、还那一团貌似岩焰的团状火红,一同扎入了李禾正在凝聚的液态身体之中(未完待续

第181章归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归来-

李禾此时依旧保持了进洞时,那头下脚上的可笑婆势,这一下,却是冲上的左脚当先遭殃,被这几位给砸了个正着

便在没入李禾体垩内的瞬间,“噬灵”的剑身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四分五裂的同时,被那紧跟在后的火焰凶鸟趁机一口吞下肚去

可这“噬灵”也绝非什么善难信女,便在他被火鸟腹中火焰熔成一滩汁液的瞬间,明知无幸的他,在鸟腹之中释放了所有被他吞入腹中的灵魂

那些灵魂虽然不是这火焰凶鸟的对手,可那火焰凶鸟只是一道投影,之前与“噬灵”的一番打斗,已经让它消耗了不少,此时被那无数怨魂一下冲击,便在烧尽万魂的同时,也耗尽了投影中的最后一丝灵力,鸟形虚影瞬间消散

剑、鸟同归于尽,便只剩下了一滩“噬灵”化成的汁液

此时李禾凝就兵体正到了最后一刻,这“噬灵”竟是悲催的赶上了“献身”的末班车,一下融入李禾身中,成为了李禾兵体的一部分

“铮!”李禾身体一震,睁开了双眼眸中射出的两道神光,竟是有若两柄出鞘神兵,锐意冲霄

“目中神气若神兵破天,是谓兵体大成!”

“小灵!”此时的李禾却没有丝毫兵体大成的欣喜,“噬灵”最后关头替自己挡灾而死,让李禾心中颇不好受,也没了心情去验看自家新成的兵体到底有何妙用,便要走出洞去

“嗯?”李禾一愣,洞口外的岩浆不知何时已经冷却凝固成了岩石

李禾目光一动,便在闪电之间,前前后后这些瞬息变化,已在脑中完整的回放了一遍

“岩心死了?”透过“心镜”,李禾“看”到了外面,整条岩浆河流都已经停止了流动凝固成了冰冷的岩石

李禾心神外放之后,又瞬间内收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身体变化稍顷,便露出一脸古怪的神色,看向了自己的左脚有了之前的经验,李禾很容易便在左脚中,发现了那处介乎于有无之间的虚空点

现在李禾已经清楚,这虚空点里面,定有一处藏了不知什么古怪的神秘空间

那火焰鸟影已经与“噬灵”同归于尽,这虚空点中唯一可能的“房客”便是那最后进入左脚的团形“岩焰”

“火鸟,朱雀?”李禾想起那火鸟虚影的样子,似乎正与传说中的朱雀相仿佛

“孵卵?”这大胆的猜想让李禾自己都觉得荒唐,可若那团形“岩焰”真是朱雀卵的话,前后发生的这一切莫名其妙,便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朱雀是传说中的火行圣兽,孵化时对火行之力的需求自然不比寻常禽兽若说当初那朱雀是要借了这岩心中的岩焰来孵化雏鸟,也绝对说得通,那一道突然冒出的火鸟虚影,怕便是当初朱雀留下的一道守护雏鸟的禁制

再联想到那岩心近乎自弃一般拼命将一身好处尽数付与如意神铁,最后甚至拼了自绝也不给那朱雀卵留下一丝好处,这朱雀卵在它这里寄生虫一般不断汲取火行之力,恐怕时间不会短了

此时洞穴已经完全凝固冷却,李禾可以清楚地看出这洞穴形状,便似是一颗心脏内腔的模样,自己进入的这处洞穴怕便是这一条岩流地脉的岩心了

想想看,谁能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忍受一个寄生虫寄生在自己的心脏里且那朱雀孵化破壳之日不只这岩心,便是整条地脉的火行之力都要被瞬间吸干

早晚都是一死,岩心选择在这时吐尽精华而死,却也有报复这折磨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朱雀卵的意思没有岩焰再供其吸收的朱雀卵,怕是永远也无法完成孵化

除了那根“缝衣针”与岩心所出同源的兄弟关系,李禾并没有猜出,其它所料,几乎全中

这是九魂之力给李禾带来的一和,近乎直觉,却又与寻常修者有所不同的推衍之力,只是这种能力现在还很微弱,只能够在李禾思考分析时,起到某种便是李禾自己也认识不到的辅助作用

不只如此,七仙子下在李禾脑中的记忆封印,也在李禾灵魂一裂为九时,自然破裂

李禾,已经恢复了过往的所有记忆

一想起自己的娘亲,李禾便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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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看着自家已经变作了一片灰烬的院子李再面色大变……”惶急地四处叫嚷,却哪里寻得到人

“无悔”……杜大娘……””李禾踉跄到了隔壁,同样只有一片残垣断壁

“扑通!”李禾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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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了,李禾依旧怔怔地跪在那里

直到第七天,李再才终于眨了一下眼睛,对着自己娘亲当初寝室的位置,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终于离去

李禾原本计划要去一探的出龙谷,也因为心伤而取消了行程

空中,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乡,李禾终于挥泪转身,飞向了开封

※又※※※※※※※※※※※



※※※※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禾,李诗诗嘴唇哆嗦着,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瘦了!”李禾看着李诗诗变尖的下巴与满脸的憔悴,心中不由一痛

“相公!”诗诗大叫一声,扑进了李禾怀中,双肩抽动不停,连日来的担心与不安,瞬间化作了滂沱泪雨,打湿了李禾的胸口,也流进了李禾的心田

家宅被毁慈母失踪,本就忧心的李禾,一下又被李诗诗勾动了心事,两个人抱在一起,却是赛起了眼泪

这一通好哭下来,最后还是李诗诗自己哭累了,竟尔在李禾怀中沉沉睡去,李禾怕吵醒她,这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场连绵泪雨

半日之后,直到傍晚时分,李诗诗这才醒了过来

诗诗面上一红,虽有羞意,睁开的眼睛却是没有任何躲闪的直视着李禾的面孔

(未完待续

第182章连喜-

第一百八十二章连喜-

李禾这一次突然失踪,虽然只经有得了吩咐的金蟀前来告知“事了后自会回来寻她……”可李话诗哪里能够真的便坐在矾横之中等着李禾自己回来

这些日子以来,李诗诗每日都要多次向自己撒出去的搜寻力量,过问有关李禾的消息,最多的一天,她过问的次数竟然达到了三十三次之多,每日里的饮食作息更是完仝乱套,不仅饭量锐减,更是夜不能寐到李禾现身之时,她已经连续一十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连日的相思之苦,让李诗诗彻底抛却了女孩儿家的羞涩,忘情的与李禾蜻视着

“郎君!”李诗诗伸出手去,轻抚着李禾的面颊

“嗯!”听到自己喉中发出的受用轻哼,李禾面上不由一红,却是逗得话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连日来的队霓瞬间化作了春光明媚,佳人巧笑,笑靥如花

“岵嘟!”李禾喉头一动,咽了一口口水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此时的李禾,哪里经得起这等诱惑

话诗一见李禾眼神有异,哪还不知他加心思,一下推开情郎,笑着跑了出去,却是要给李禾去弄些吃的来

矶楼有整个开封最好的厨子,可李诠诠却坚持亲自下厨,给李禾整治了满满一桌酒菜

“素手调羹,人生几何?”看着李诗诗亲手感了一碗香米粥递给自己,李禾不由高声一吟

李诗诗听了这话,却是佯嗔了李禾一眼道:“是不是还要,红袖添香,夫复何求,啊?”

“知我者,诗诗也!”季禾大言不谈的开起了玩笑

“喊!”诗诗又丢了李禾一个白眼儿却是拿起了勺子,美美的喝上了一口自己亲手煮的米粥连着这么长时间茶饭不思,此时心事已解,立刻便觉胃口大开也顾不得再装什么淑女,几口便将一碗米粥喝下肚去

李禾也是多少日子没正经吃过东西了,一见话话这等吃相,哪还客气

“啪!”两位饿鬼投胎的筷子,竟在挟菜时撞到了一起

“哈哈!”二人对视一眼,开心大笑,不片刻便将满桌丰威扫荡一空

“我见过祖儿了!”

“呃!”话话正靠在李禾怀里,捧着溜圆的肚子一脸幸福的井着饱嗝,却听李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那嗝打了一半儿,竟便僵在了那里

“我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李禾的声音温柔无比

“呃!”诗诗那憋回去一半的饱嗝,又给吓出来了

“还有小蛮和阿水,我也见过了!”李禾只觉手臂一疼却突然看到怀中的话话正横眉怒目的看着自己

李诗话一边旋转着李禾小臂上的皮肉,一边泼辣道:“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啊还是个男人吗……”回过味儿来的李诗诗,瞬间反守为攻,对着李禾便是一通教育

“嘎?”李禾傻眼了,只听李诗诗一阵儿竹吐倒豆的僻里啪啦,心里颇有些委屈:自己说话分明是被她的饱嗝一次次打断的呀

李诗诗这么大反应,却其实有些做贼心虚的意思在里边毕竟那封印李禾记忆的事情并不光彩,她并不清楚,其实李禾恢复记忆完仝便是一场意外,李禾本人还不知道自己失忆是因为被人动了手脚

待李诗诗骂累了李禾趁着她喘气儿的时候,终于把话说全了:“我回了一趟家乡,可整个村子都变成了一片废墟,全村人都不见了,我娘枷……”李禾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村子发生大变,以自己娘亲那经不得刺激的久病之躯便是逃得出来,怕是也要被惊得病情加重李禾心中,已然认定自己娘亲凶多吉少

“婆婆的事情祖儿姐姐没跟你提翅……”李诗诗不由露出一脸奇怪

“我只见了祖儿一面,便又与她分开了”李禾摇了摇头,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一下抓住李诗话的手臂道:“你是说,你知道我娘的下落?”

“呀!”李话话一声痛叫,唬得李禾赶忙撒手,双手已经不知该如何摆放了,只把一双眼睛巴巴地看向话诠

看了李禾的憨样儿,本想再逗逗他的诠诗不由心头一软,柔声道:“别担心,婆婆已经被我们七姐妹接到了一处仙山休养,现在身体好得紧,便是离活上一百年都不是问题

“当真?”李禾眼睛一亮,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

“那,那我娘身边还有其它人吗?”李禾这话问得颇没底气

“没了!”李诗诗回答得斩钉截铁,却把一双眼睛笑睇着李禾

“那,那杜大娘的下落你知道吗?”李禾面上已经露出了心虚之意

“你是想问你的无悔妹妹吧?”话诠乜着李禾,眼中笑意更威

“是,不是!”李禾面红耳赤,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诗诗一阵儿大笑,然后把脸一枚,道:“你的无悔妹妹现在已经是灭情道的圣女了,马上便要与我争夺红尘宗宗主的位子,到时候你会帮谁?”

“甚么?”李禾面色大变,“你不会伤到她吧?”

“哼!”李诗诗面上一嗔,这一回却是半真半假,“你怎知便是我伤了她,却不是她伤到我?”

“那个,无悔妹妹才划开始修炼啊,你都已经是元婴期了,她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你怎么知道你的无悔妹妹便不是元婴了?”

“甚么?”李禾今天被惊吓的次数比较多

“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啊,你的无悔妹妹半个月前出道,现在已是人人闻名丧胆的女侠了呢,只消一提‘白发魔女’杜无悔,年轻一辈的修者,便没有不变颜色的”

“没想到无悔妹妹这么天才,倒是我小瞧她了”李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李诗话介绍杜无悔的话,本是暗讽杜无悔凶名昭著,却没想到被李禾当作了赞叹全数笑纳,当下心中暗气,身子一扭,便要离开房间

李禾此时不仅知道了自己母亲安然无恙,还听到了杜无悔修炼有成,心情大好之下,却是腆了脸追到门口,要将李话话拉回来

李诗话正把房门打开,没等出去,却见一道人影儿正杵在那里,手臂已经伸出,似乎正要敲门

气……”李禾如遭雷殛,怔怔地看着门口的来人(未完待续

第183章八尾-

第一百八十三章八尾-

门口那人也愣了

“怜儿?”李禾一声唤出,双手伸在半空,却迟迟不敢多触碰胡怜儿的身体,惟恐这只是一场空欢喜的美梦

“相公!”胡怜儿眼圈儿一红,双手一张,便扑进了李禾怀中,开i死抱住,离也不肯撒手

感受到怀中那实实在在的温软娇躯,李禾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咳,咳咳!”李诗诗的咳嗽声适时响起,此时的她,却是正夹展胡怜儿与李禾中间

胡怜儿一见李禾,却是直接忘了挡在门口的李诗话,双手一张,便将李诗诗抱在了两人中间,此时听到李诗诗的提醒,面上不由大红,抱着李禾的双臂却兀自不肯松开

李禾终于确认了胡怜儿既非做梦也非魂魄,而是实实在在的人身肉长,心中狂喜之下,却是突然豪情顿生,一双长臂一圈,便在二女的惊呼声中,一下将二人一同抱起

“砰!”听到李禾反脚把门踢上的声音,二女面上都是瞬间大红,心中有如鹿撞,大羞之下却又隐隐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节目

李禾将二女一下抱进屋中,原本只是一时狂喜之下的忘形之举,与他平日做派相比,已是有些破格,原本也没想着能有下一步动作

可一见二女那仿侥便要滴出水来的眸子,原本没有想法的李禾,也不禁食指大动:秀色……可餐否?

大悲之后的大喜,本杰容易激发人的激情一面,三人心底此时都已是一片火热,却还是胡怜儿最为胆大给李禾甩了一个“便宜了你的”的白眼儿后,嗓音慵懒的说了一句话:“我美,还是嫦娥美?”

胡怜儿这话,却是二人分别前最后一次亲热时的情话儿,此话一出,李禾只觉一股热力自体内瞬间爆炸

“你美!”李禾声音颤抖,喷在二女脸上的呼吸骤然变得火热无比

似乎是因为李禾喷在自己面上的呼吸太过灼热,二女的面颊也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哎哟!”李禾身上忽然一痛,见李诗诗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慌忙道:“你也美!”

“啊!”李禾惨叫这一下却是被二女一同出手

“哼!”二女推开李禾,寒着脸站起身来

胡怜儿更是把手一伸道:“把我的尾巴还我!”

“怜儿……”李禾可怜巴巴的看着胡怜儿,心中大悔:“祸从口出啊……”

“快点儿!”胡怜儿俏脸带霜,把手又往前伸出一截,眼看便要戳到李禾的鼻子尖儿上

李禾只得苦着脸,自眉心中取出那条被李诗诗封印了的狐尾,还给了胡怜儿

胡怜儿接过狐尾手指一下虚划,便破开了李诗话的刿印,那狐尾瞬间化作一道白光,没入她的体内

“哼!”李诗诗以为胡怜儿当面破掉自己的封印,是在挑衅自己,不由眉尖儿一挑

胡怜儿此时却已经盘腿坐好,周身毛孔发出道道白芒竟是已经进入了行功状态

李禾这时也知自己误会了胡怜儿她讨回狐尾,却非是为了与自己绝交,而是修炼需要

李禾当初重伤的,是狐怜儿的一条主尾与人类修者达到七重脱窍期后肉身依赖便大幅降低不同九尾天狐一族的修者,便是达到八重修为,对于肉身之中那一条主尾的依赖,也依旧很重

九尾天狐的每一次晋阶,都离不开这一条关键的主尾

李禾误认为胡怜儿已死时若他了解九尾天狐一族的修炼路子,当时便可以取出那条主尾只需解开封印,便又是一位活蹦乱跳的胡怜儿

李诗诗挑起的眉毛却是一直没有放下,颇有些惊讶地看着气势突然一变的胡怜儿自胡怜儿身上传来的阵阵波动,让李诗话震惊莫名

便在主尾融入胡怜儿身内的瞬间,她便感受到了一股突破境界时的前兆波动,虽然人类修者与九尾天狐修行路数迥然不同,可作为曾经一年之内连续突破两个境界的李诗诗,这突破前的波动,她绝对不会认错

“她要突破了?”李诗诗还有些不敢相信胡怜儿可已经是七尾化形了,再突破,岂非便要达到八尾化形,相当于人类八重分神期的高手更重要的是,比自己高了整整两重境界

李诗诗目光颇有些复杂的看着随时都有可能突破的胡怜儿,心中五味沉杂

同样都是各自宗门部落之中的天才,可这胡怜儿的天才,也实在太过逆天了一些有生以来第一次,一向被人奉为天才的李诗诗,在修行进度上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却不知,胡怜儿的天才虽然要强过于她,却也没有到了这等逆天的地步,在上次突破未满一年的情况下,便要再次突破境界

要知道,不论方法如何,任何修行之道,每突破一重境葬之后,便会有一个巩固、熟悉、积累、直至再次突破的过程

而境界越高,每一次突破后,所需要的巩固、熟悉新境界的时期便会越长,而积累到足以突破到下一个境界的时间,更是远比之前巩固、圆熟这一境界所花费时间的总和还要长上数倍,甚至数十倍之多

所谓的天才,只是每一阶段的时间都用得比别人少些,却绝对无法绕过每一次突破后、巩固、熟悉、积累、突破这几个阶段,且积累突破的时间,必定都会比巩固熟悉阶段更加耗时

胡怜儿之所以这么快便又达到了下一个突破关口,却是因为在禁地之中,她营经完全放弃修炼的缘故

这话听来有些不可思议,却并非脱出了修炼规律

胡怜儿之前在上古炼心一道上,一路高歌猛进,这看似风光无限的背后,其实已经给她在炼心一道上埋下了重大隐患

胡怜儿生性本就要强,而自小便在修行之上展露的过人天分,更让她对自己的要求苛刻之上再加苛刻这和在修行之上的执求心态,在初期使得胡怜儿突飞猛进的同时,也在她心中种下了一股深深的魔念:那就是不划许自己有一次失败!

那一次重伤骨折后,在李禾面前的歇斯底里,其实已经露出了这等苗头胡怜儿若是继续强行修炼下去,在修行时被心魔反噬,只是早晚问题

却没想到那一次意外的禁地之行,因为禁地对炼心修为的绝对压制,使得她在客观上失去了修炼条件而有李禾相伴,则让胡怜儿在主观心意上也完全放弃了修炼,只想做一名相夫教子的称职主妇却不想这等无求心态,竟是在无意之中便将那一团久郁心中的执求魔念尽数化解

而她的一身炼心修为,在经历了禁地的完会压制之后,又突然恢复的过程,也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经历

所谓破而后立,胡怜儿此时对于炼心一道的理解,九尾一族已经无人能出其右

换句话说,胡怜儿此时的境界已经是九尾当世第一,只是实际的修行境界还没有同步跟上,这一次突破,只是一次境界与修为的同步过程

“一、二、三、四……”狐怜儿周身毛孔白光吞吐忽明忽暗,每一次明灭,便代表了一次呼吸

“三十六!”李禾划划默数到第三十六次呼吸,便见胡怜儿一身上下突然光芒大作,周身三万六千毛孔之中,同时向外喷出尺长白芒,那每一道白光之中,竟都有一道清晰的袖珍狐影

“八尾?”李禾看得清楚,那每一条狐影之中,都有八条尾巴

白光攸放即收,胡怜儿睁开了眼睛

李诗诗傻眼了:“这就突破了?”胡怜儿举重若轻的突破,让她很受打击

看着胡怜儿已经起身,一旁的李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怜儿,你现在已经是八尾化形的修为了?”

与李诗诗的经验丰富不同,李禾并不确定胡怜儿到底是否已经完成了突破,这一句话问出来,倒还是那白芒中都只有八条尾巴的狐影给他提的醒:都是八条尾巴,大梃就是八尾化形了吧!

“嗯”,胡怜儿点了点头,貌似平淡的又补充了一句,“确切的说,是八尾化形的巅峰修为!”

“噗!”为了不让胡怜儿看出自己心中的震惊,李话话正出于掩饰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动作优雅的喝着,却被胡怜儿这最后一句给惊得呛了嗓子,一口水便喷了出来

没有初期巩固、中期圆熟、直接就到了八重巅峰?

李诗话心中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

正站在她对面,被她喷了满头满脸的李禾,正要抬起袖子擦脸,却见胡怜儿已经取出了一方香帕,一脸温柔的帮自己擦了起来

李禾没敢反对,也没敢感谢,胡怜儿故意在李诗诗面前完成突破,如此明显的示威之意,李禾哪会看不出采,可掌心是肉,掌背同样是肉,伤了谁李禾也会觉得疼

默默地等着胡怜儿给自己擦完面,李禾终于不忍心看着李诗诠失瑰落魄的样子,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又反手将胡怜儿也拉入怀中

三人静静拥在一处

无声,胜有声!(未完待续

第184章春光乍泄

第一百八十四章春光乍泄

一个星期过去了,自从安莉亚知道萧宇空在金盾之后,便天天以各种借口接近着萧宇空

“萧同学,我今天晚上没地方睡,不如去你那吧!?”安莉亚姿势撩人的俯撑在一台研究设备旁边,一对饱满挺立的酥乳毫无遮拦的呈现在萧宇空的眼前,后者只要动动眼珠子,便可把一切风光尽收眼底,绝不会出现由于角度问题而窥视不到的隐秘地

“安莉亚小姐,您有什么话就直说,不需要使出美人计!”萧宇空丢下手边的事情,双手抱胸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位美女大人,真想不明白堂堂火凤凰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形象呢!

安莉亚婉言一笑,一副被你识破的样子道,“萧同学果然爽快!”

“废话少说,这几天你整日跟只苍蝇似的在我眼前飞来飞去的,别跟我说你只是因为无聊,除了我们上次约定的交易之外,其他话尽管说!”萧宇空干脆道,其实心里却是早料到安莉亚的目的所在

安莉亚眯眼一笑,此刻任谁也看不出她就是威尔斯公国七大圣骑之首的火凤凰,根本就是个一无事处的小女人!“加入威尔斯公国国籍,我做你的女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怎么样!?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是你的了!”

萧宇空完全被打败,单手捂着脸道,“安莉亚小姐,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况且男女之事如果没有感情,没有基础,做什么都会很无趣的!”

“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没有基础可以慢慢建立,总之只要你加入威尔斯公国的国籍,我火凤凰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安莉亚忽然正色道,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已然消失

萧宇空正准备用犀利的话语反驳,却是另有情况发生

“宇空,机甲协会与小国联盟之间的矛盾激化,已经爆发小规模战争!”木汤的声音忽然响起

“真的,那太好了,对了,那十几个被限制的能源大国有什么反应!?”萧宇空脸上一喜道

“他们已经停止了所有能源矿的开采,星际联盟是让他们把平时的开采降低一半,现在他们自己直接停工以示抗议!”木汤道

萧宇空微一点头道,“这么说,这些能源国家是准备通过零开采向星际联盟示威,并通过能源紧缺来让其他成员国一起把矛头对准星际联盟喽!”

木汤道,“不错,这些能源大国已经被星际联盟管制了几百年,由于这些国家的星域内存在很多能源行星,这些行星上储存着庞大的能源矿,天然的能量资源一度使得这些国家成为宇宙中最富有的百强国家之一,可是自从星际联盟出现之后,本来属于他们自己国家的东西却成了公共财产,由于这些国家自身实力很弱无力反抗,而各大国则苦于自身能源匮乏,购买起来却又昂贵,被星际联盟管制之后,对大国很有利,因此这些大国当时并没有插手这件事!”

萧宇空轻笑道,“呵呵,现在星际联盟采取能源管制,之后这些被限制了几百年的能源大国正好找到借口反击!”

木汤道,“从这两年星际联盟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来看,星际联盟的内部已经腐烂败坏了!”

萧宇空轻笑变冷笑,“他们的内部到底变成什么样,这我们管不着,只要事态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我们手上的东西一定可以天价卖出!”

“就算不出现能源危机,星液石也是无价之宝!”木汤露出光脑之本色,实事求是的说道

萧宇空却是一脸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模样说道,“有条件能让价值更大化,为什么不让价值升值呢!十倍二十倍,甚至百倍的向上翻才好,我们要构建的是一个国家,再多的钱也是无法真正足够的!”

安莉亚奇怪的看着萧宇空,后者脸上表情不时出现各种变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但又不像,总之安莉亚完全被丢弃在一边

安莉亚柔唇一抿,心中不免有些火气,一个女人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而却无法动摇对面男人一丝一毫的兴趣时,那股无名火则会越烧越旺

蓬……

安莉亚周身燃烧一起一股热烈的火焰,那身价格不菲的漂亮衣服在绚烂的火焰之中得到升华,瞬间便蒸发不见了

正与木汤交流的萧宇空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吓了一跳,而火焰之后呈现出的曼妙突兀的恫体更是让萧宇空瞠目结舌,这女人要是冲动起来,做事还真不用脑子

赤身**的安莉亚一脸狡黠的看着萧宇空道,“萧同学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提前给你验验货!”

萧宇空几乎下意识的脱下自己的衣服穿在安莉亚的身上,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研究室,还好,这里并没有监视器,否则还不春光乍泄个彻底了

咣当……

茶杯摔碎的声音

哈林斯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刚进门的他正好看到萧宇空搂抱着半**的安莉亚,这种场面或许并不算什么,真正让哈林斯吃惊的是春光无限的安莉亚,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会看到威名在外的火凤凰呈现出现在这样一种状态

萧宇空早已经感觉到有人进来,微微移动了身形,恰倒好处的挡住了哈林斯的视线,后者只看到两人暧昧的姿势和大半只光滑滴水的美人腿,却是没能看到更为喷血的画面

“抱歉,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林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赶忙又退了出去,退回走廊,歪歪脑袋接着呢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又和火凤凰沾上关系的!?”

萧宇空每一个细节的动作,都没有逃过安莉亚那双妩媚妖娆的双眼,虽一双眼睛勾魂般的死定着萧宇空没有离开过,但千万不要被她此时表现出的轻浮举动和放荡行为所迷惑,更不要因为美色当前而忘了她的真正身份,她可是火凤凰

“萧同学,你口口生生推脱本小姐一再的好意,那为何刚刚哈林斯进来之时你要挡住他的视线,还要脱下衣服遮掩住我的身体,更是警觉的查看是否有监控?既然对本小姐没什么意思,又何必如此,大可以让其他人也观赏个够!我都无所谓了,你又何必多次一举!?”安莉亚一双秀目死死盯着萧宇空,咄咄逼人的问道

萧宇空耸耸肩道,“我只是出于好意,并无别的想法!”

安莉亚低头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上面散发着浓郁的男人味,神色一缓,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这一刻的情形让她想起了很多,十年前曾经也有人这么做过,往事不堪回首,安莉亚忽然抬头愤然道,“你们男人都一样,口是心非,你只不过表面看来比其他男人高尚一些罢了,其实心里想的和他们一样,你们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着独占女人的龌龊想法,我说的对不对!?”

萧宇空突然抓住安莉亚的小手,把她拉进了更衣室,拿出自己的一身工作服,丢给她道,“何必做贱自己,不就是十年前被人给甩了吗?”

安莉亚猛惊道,“你调查我!!?”

萧宇空并不做任何解释,继续道,“好男人多的是,何苦一棵树上吊死,不值得的,至于你的上级让你来勾引我,你也大可不必像现在这般行为放荡,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听萧宇空这么一说,安莉亚的目光倒是柔和了下来,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还给萧宇空,乖乖的穿上那身男式工作服,衣服并不好看而且显得有些宽大松塌,不过穿在安莉亚的身上却是别有一番风味,甚至掩盖住她以往的那种逼人之势,从另一个侧面真实的反映出小女人的姿态

“萧同学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换一种方式的话,你也许会考虑加入我们喽!”安莉亚站在萧宇空面前仰面看着他,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中闪烁着纯洁的亮光,还真是有那么点懵懂女孩的意思

萧宇空实际年龄要比安莉亚小上好几岁,此刻却是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帮她整理好衣服领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人生在世短短百年,又何必如此执著,耐心的等等或许会有新的变化出现,你不用看到我就像看到一件商品一样非要买到手!如果有必要,不用你说,我自然会选择你们威尔斯公国的!”

安莉亚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年轻男人的面前完全显示不出自己的年龄优势来!

八第一百八十五章白发

() 第一百八十五章白发

高空,李禾与二女正一路疾飞。。。

依着李禾原本的计划,本是要先去母亲处看望一番,却不想那红尘宗幻情道与灭情道争夺宗主之位的圣女之战,便在今天晚上,这一下可是仓皇上路,一路赶得那叫一个紧急。

云头上,李诗诗时不时的便会在李禾后背上偷偷掐上一把,心中暗恨:若非是这死人折腾了两天一夜,怎么会害得自己时间这么仓促。

对于自己的神勇,李禾心中自然有些小得意,却断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还要努力装出一脸的痛苦。他的兵体已经足够媲美神兵,又哪里是诗诗的两根纤纤玉指能够掐得痛的。

李诗诗掐了两下,见李禾一脸呲牙咧嘴,自己却先心疼了,又伸手去给李禾揉了两下。可一想起自家被李禾欺负到极处时,口不择言的说出了不少妙语,便又觉这黑厮可恶,狠狠掐了两把。之后又想起此时是胡怜儿驾了云头,却是李禾要自己养精蓄锐的体贴了,心中不由又是一甜,那掐着的手指,又开始在李禾身上划起了圈圈儿。

这一路下来,如此这般的痛并快乐,可是把李禾给戏弄得惨了,痛李禾不怕,可那又是揉又是画圈的,这不是撩拨人吗?箭在弦上,却不能发,这罪谁受得了哇

“那下边便是红尘宗了?”李禾终于看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山头,不由一阵狂喜:哥的罪终于熬到头儿了。

“门派中只有真传以上弟子能够飞行上山,我先走一步。”眼看天色已经大黑,心急如焚的李诗诗,抛下一句话后,便将身子一跃,向着山头那片人头涌动处疾飞而去。

李禾与胡怜儿则是按落云头,依足了礼数,自红尘宗的山门中进入。

“咣”一声锣响自山顶响起。

此时的李禾,正刚刚迈入红尘宗的山门,一听这响声,眉毛不由一跳:比试开始了?

以李禾现下的炼体修为,便是纯以肉身速度步行登山,要到山顶,也不过眨眼之间。可此时的李禾,却明显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缓慢的登上石阶。

“嗯?”正有些失神的李禾,忽觉手上一紧,一抬头,却见胡怜儿正轻轻握住自己的手掌,一脸温柔的看向自己,眼中满是理解之意。

李禾心中一动,不由一下反握住胡怜儿的小手。十指连心,那自温软无骨的纤手上传来的温凉之意,顺着李禾的五指直透心底。

“谢谢”李禾心中感动,杜无悔与李诗诗都是自己心爱之人,二人厮杀,不论结果如何,都不是李禾想要看到的,胡怜儿此时的理解,给了李禾极大的安慰。

对于李禾的道谢,胡怜儿只是笑了笑,继续拉着李禾的手,缓步而行。

还未到山顶,那不时传来的打斗声响,便让李禾又紧张了起来。

感受到李禾手掌忽然一紧,胡怜儿立刻加快了脚步,拉着李禾开始向山顶加速前进。

李禾眼眶有些湿润,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比斗中的二女,有任何一位受伤。此时的李禾,正是心中最软弱的时刻,胡怜儿的善解人意,让他感激莫名,喉头一哽,却只化作了两字出口:“怜儿”

“快走啦”面对李禾目光中的感激,胡怜儿竟没由来的心中一慌,拉起李禾的手臂,便跑了起来。

两边景物飞速后掠,没一忽儿,二人便到了山顶,却只见一片人山人海,观者如云。好在那擂台设得极高,前面观众并不会遮挡到后排。

胡怜儿只觉李禾身子一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见到擂台上的一位白发少女。

那白发少女,正是横空出世的灭情道奇才杜无悔。

此时台下观战的人群,几乎都是红尘宗内的弟子。此时却是分作了两拔,分别给自家的圣女鼓劲儿助威。

这红尘宗因为功法问题,此时派内便只有女弟子,这一下观战倒是较之别派斯文不少,几乎都是屏息观看,并无多少喧哗之声。

“无悔”便在看到杜无悔的瞬间,李禾只觉自己心脏一下猛缩,尤其杜无悔那一头没有一丝杂色的白发,更是让李禾心中刺痛。

只不过数月不见,还差一个月才满十四岁的杜无悔,不只一头黑发变成了白发,身量与面貌也都长了数岁,此时看起来,倒似乎已经有了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真是元婴?”李禾瞳孔一缩,以他此时的见识,不只看出杜无悔此时已是元婴修者,而且还是元婴期中的巅峰存在,随时都有可能完成突破,达到七重脱窍。

按理说,忽然见到自己的青梅竹马成了一方高手,李禾该当高兴才对,可此时,李禾的心中只被一股不详预感笼罩。

与其它炼气修者不同,作为上古炼心一道的传人,对于人体肉身的了解,全场过千修者之中,无一人可与李禾相比。

“她的身体潜力,怎么会?”李禾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上的杜无悔。以李禾炼体一道独有的眼光,瞬间便看穿了杜无悔此时的身体潜力,竟是已经接近了百岁高龄的水准。换句话说,此时的杜无悔,肉身实际年纪已经达到了百岁左右。

虽然因为突破到了元婴期,寿元已经增至三百六十年,可杜无悔肉身流逝的百年岁月,到底去了哪里?

“轰”台上二女又是一记对憾,一片白光之中,整个擂台都是一下猛震,有那观战离得稍近的,不防之下,竟是一下踉跄。

台下瞬间发出一片女人惊呼。

有很多观看过之前数次大战的老弟子,此时都是面露惊色,圣女大战,基本哪一派只要出了一位金丹期的年轻弟子,便可稳赢,拿下宗主宝座。这一回,竟是一下出了两位元婴期的圣女,两位元婴啊

“轰”这一回,整个擂台都是一下儿猛晃。

观战的两派长老同时面色大变,两位大长老,也就是幻情、灭情两派的实际掌门人,更是霍地站起。

擂台撑不住了

自千年前红尘宗分裂之后,争夺宗主之位的圣女大战,便从未有过一位元婴期的圣女登上这座擂台。这擂台便一直延用了当年的设计,此时那台上的防御结界,一座成扣碗形,笼罩了整座擂台的透明光罩,已经开始出现了数次明灭闪动。

这是结界已经不堪承受的前兆。

“本门金丹期以下的所有弟子,全数撤离快”一向文雅的幻情道大长老失态的一声大叫。

“本门弟子听令,金丹期以下,三息之内撤出山顶。”对面灭情道的大长老,也在同时下了命令。

“哗”那四重成罡期以上的弟子,也不管飞得熟不熟炼,只要是能飞的,都在瞬间飞向了空中。

成罡以下的弟子人数更多,却只能靠了双腿向山下冲去。

场面瞬间大乱。

擂台上,战斗已经近入到白热化的二女,对场外动静浑若未觉。

李诗诗胸口起伏,几络散发被汗水贴湿在面颊上也不去管,只是拼命的大口喘着粗气,左边肩颈交接处,一道血痕被她白晰的皮肤衬得格外醒目。

一向喜爱整洁的她,此时却根本不理自家的狼狈,只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对面的杜无悔。

李诗诗一路匆忙,只是堪堪赶在了比试开始前的一刻抵达了现场。

眼见杜无悔已经等在擂台之上,李诗诗没有与师父打过招呼,便直接落入擂台之上,没有机会听到师父对杜无悔的评价分析,便直接开始了比试。

甫一交手,李诗诗便知道自己轻敌了。她满以为杜无悔只是初入元婴,再天才,也最多不过与自己旗鼓相当,却没想到杜无悔竟是已经修至元婴绝顶,只差半步,便可以迈入七重脱窍之境。

且那灭情道的功法本就杀伐极重,尤其擅长这等一对一的搏杀打斗,这一下李诗诗却难受了。

台下看着似乎二人势均力敌的一次次对憾硬杀,却其实是杜无悔一直在逼着李诗诗一次次的硬拼。

李诗诗此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心中不由响起一声颓然:“罢了,自作孽不可活,这都是我自作自受……”这心念一起,李诗诗却觉心中陡然一松,幻情道的种种心法,有如一串电光,在心中依次闪过。

李诗诗竟在这时,进入到一种明悟状态,过往种种,似乎在心中都不过梦幻泡影一般。

“嗡”三道尚未炼化的情傀齐齐一震,心中同时生起一股事事如幻之感,往昔的种种恩怨纠葛,竟在瞬间烟消云散。

李诗诗竟在这时,突然进入到了突破的边缘,三道情傀只消炼化一道,她便可以立刻踏入七重脱窍之境。

“嗯?”杜无悔眉头一挑,开战以来一直冷漠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李诗诗陡然变化的气势,让她心中警讯大作,身形一闪,一直未动的真身竟也一齐向着李诗诗杀了过去。

李诗诗的气势正在节节攀升,眼看突破在即,一股寒意却突然自心中升起。

本能的,李诗诗几乎未加思索,便使出了自己踏入元婴以来的巅峰一招。

杜无悔此时已经冲到了李诗诗身前三尺之处,二人双手同时耀起一团光纹轰向对方。

“不好”正看向擂台的李禾突然面色大变,擂台上的光罩已经出现了裂纹。

便在这时,两团耀光已经撞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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