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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风情:蛮村》


《蛮村1》 第01章 新婚

胸怀万古情,写尽世俗意。

不求天地惊,只为鬼神泣。

半身入棺木,却把老事提。

君问何所道,红尘有人惜——

1)白强撵走了最后一个闹洞房的白三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正在他要关大门的时候,听到了他爹白老汉的咳嗽声。

"爹,你又去蘑菇棚了?""嗯。""棚里的温度没有降吧?""嗯。"白老汉进门后就关了大门,他对儿子说:"闹洞房的人都走了吧?""刚走。"白强说,"爹,槽子里没有草料了,是不是要加一些?""爹—— ""你不用关管这些睡觉去吧!"白老汉点了一只烟后就打断了儿子的话,"天也不早了。""哎!"白强走进了自己的新房。

白家的新媳妇王彩虹正坐在床沿上。在白强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把被子铺好了。崭新的被子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灼灼生光,特别是丝绸做的被子上那副线绣的鸳鸯戏水图,更是分外的显眼。

这里专门给娘家人摆了两桌酒席,酒味和菜味还没有散去,可以让人想象出白日里的热闹劲儿。但此时却是安静的很。

彩虹瞅见白强进了屋,听到门子"咯噔"一声被锁上了。本来就不平静的心也随之"咯噔"了一下。

白强来到她的跟前,搓着手,说道:"虹,天不早了,咱们睡——睡觉吧?"听到这话,彩虹不由得羞红了脸,但她还是要照做的。低了头,就在要解上衣的第一个扣子时,却又突地停了,小声说道,"把——把灯关了吧!"白强正在脱鞋,听这话,又穿上,把灯关了。

也许是因为冬天的缘故,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他们仅仅把外衣脱了,穿着毛衣毛裤就钻进了被窝。 脱衣服的时候那衣服间沙沙作响,还擦出了些电火花,两个人都有些莫名的窘迫。

过了一会儿,没有了刚才脱衣服时的沙沙声响,这屋子里更加寂静了,连手表的滴答声都听得清楚,连白老汉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楚,连邻居家的犬吠声都听得的清楚……

"虹,你睡着了没有?"白强躺在床上,瞪着眼睛说着话。一只手也慢慢的探去,很快就打通了两个裹得严实的被窝。

"没有呢!"彩虹也是在睁着眼睛说话。

天是阴着的,这屋就更加漆黑了,睁着眼和闭着眼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今天真是乱呀!特别是那个瘦猴一样的年轻人闹得最凶,把我的头发都扯乱了。"彩虹找着话说。

"那是白三,爱耍流氓。在北京打工的时候就干了不少的坏事儿,还蹲了两年的大狱,不过这个人到是挺仗义的。""你以后最好不要招惹这样的人。我看他不像个好——好人。"彩虹感觉到被窝里伸进去个东西,像耗子似的在她的腿上蹿来蹿去。衣服厚的缘故,好一会儿才知道那是什么。却是做了吃饺子的哑巴,并不做理会,只管说着自个儿要说的话。

"还有一个女的,四五十岁的年纪,咋恁会说话哩!""哦,"白强趁说话的当,侧了身子,直朝向彩虹,这样他的那只手就能运行自如了。"你说的是咱们的邻居,白建设的媳妇桂花吧?别看建设叔老实巴交的,他的媳妇可是咱们村的能人。胡同口的录像厅和小商店就是他媳妇张罗着开的。咱们结婚用的音响,还是借的他们家的呢!""哦,真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能人,俺还以为她是说媒的呢。"被窝里逐渐暖和起来,因为寒冷而麻痹的神经渐渐恢复正常了,彩虹感到那只手正越过了自己的毛裤向里伸去,就及时的把它抓住,那可是最要她命的地方。

"她——她不是说媒的。"白强知道彩虹害羞,就停止了动作,但是仍在继续做着两个被窝间的打通工程。

屋子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白强分明听到了两种呼吸急促的声音,一种是他自己的,一种从彩虹那边传来。

"还有那个个子高高的漂亮女娃是谁呀?"彩虹并没有把那只手拿开,而是把它放在自己的上,她也喜欢这种被抚摩的感觉。

"噢,你说的是小玲把?她是建设叔的妮子,还上着学呢。"彩虹的没有拒绝使得白强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他的动作愈发的大胆起来,搁着内衣在柔软的上抚摩着,而且力度越来越大了。

这时,两个被窝已经合成一处了。

彩虹还装着不知,说道,"她长的真水灵哦,真想不到是桂花的孩子。"白强突然用力,彩虹禁不住"啊"了一声。这声音却足以让白强的全部毛细血管全部膨胀起来。他在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噗"的一下,翻身跃到彩虹身上,喘着粗气,说道,"她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这时,彩虹却说不出话来了。

一时间,这屋子里除了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响动。

白强爬在彩虹身上,用他的大嘴想另一处热源凑去。感到整个身子就要融化了。

2)白老汉给马槽里添满了草料,就准备回去睡觉,走到了新房的窗子旁时,听到了异样的声音,竟然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听清了,那分明是男欢女爱的声音,对于这些东西,白老汉曾经是那样的熟悉,而时到如今,他已经过了十五年的鳏居生活,真是岁月不饶人呀。虽然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身体还是健康的很。这次无意中听到了儿子与儿妻的同房,已经平静了多日的肌下三寸处竟然也热血沸腾起来。

不过,白老汉很快就意识到听孩子们的事情不很不和人伦的,想到这里早把那张老脸羞得老红,踮着脚急急的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白老汉没有拉灯摸黑上了床,被窝里有暖烘烘的热水袋,钻进去后就很快暖和起来。但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刚才本不该听到的声音,仍然在耳旁回响着,挥之不去。最可恨的那东西还在直直的挺着,没有丝毫要疲软的意思,小肚也是涨得难受,饱经世事的白老汉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要行房的冲动。

孩子他妈死后,家里穷的厉害,又为了拉扯白强就没有再娶。正当壮年的他,每当想要满足的时候,他总是一边想着和妻子在一起的情景,一边自个儿解决。但这已经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也许是年龄大了,他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不曾这么做了。但是今天怎么了,是那根筋出了问题。特别是在儿子大喜的日子,又忙了一天了,怎么会想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

他极力要自己打消这种可耻的念头,但适得其反,他愈是不想这么做,而那种冲动就愈发的厉害。

哎!这深深的夜,反正又是在自个儿的屋子,又有谁会知道他做了什么呢?

索性,他把手伸进被窝握住了自己的根,真是神的很,立即就有了一种充实的感觉。但不知道怎么的,还有一丝的不快。

照例,脑子里浮现出在死去的老婆在一起行房的情景,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在白老汉的印象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模糊,但,除了这个,他还能去想什么,这辈子他只碰过这一个女人。

他松开了手,很自然的往手心里吐了几口吐沫,又把它们涂在了那要命的根上。在以前,感到老婆的那里干燥时,他都是这么做的。涂上后,他又用手紧握住来回抽动着,顿时有了一种难言的舒畅感,方才的所谓不快原来是手上老糨子的缘故。白老汉闭了眼,抱紧了被子,这时真有和死去的老婆子在同房的幻觉了。

仿佛上天怜悯白老汉的孤苦,让那死去的女人来到了身边,白老汉尽力发泄着自己的。而就在那最后一刻要到来的时候,白老汉突然觉得和自己在一个被窝里的不是死去的老婆子,而是今天刚娶进门的儿媳妇。

惊得白老汉一身的冷汗,控制不住,已经是一泻如注了。

3)屋子里只有喘息的声音。

两个光光的身子滚在一处似乎没有顾及到这冬夜的寒冷。刚才几乎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里,白强啃边了彩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不是因为他对这女人的身子有什么特殊的膜拜,而是他在等待着身上的某一处由软变硬起来。有好几次彩虹忍不住如同溪水流动般的瘙痒,自动让白强拉弦射箭时都被白强拒绝了。

终于,黑暗中当白强吸吮着那个如馒头大小的时,感觉到有些硬了。又去摸彩虹那里,果然有更多的,彩虹全身战栗,激动的叫了声:"强哥,你别这样,我快受不了了。"白强却不理会,只管弄开彩虹的腿,正要挥军南下时,彩虹的手却使劲推住了那如山般的身躯,她急急的说道,"你慢些,我怕疼。"白强不免有些气恼刚刚憋足了的劲却已经泻去了几分。他有些很不自信的压在彩虹身上,一只手支住了床,另一只手指挥着那"举而不坚"的东西去寻找它的目的地。找到了,白强用力进去……

彩虹分明感到自己的被一团热烘烘的肉顶着,她紧紧闭了眼,等待着这一时刻的来临。她感到白强在使劲,她感到那团肉就要进去了。

接着,却只听到白强"啊"地一声,有种流到了大腿上。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但也确实不明白是怎么了。

4)但是有一点很明显,白强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她甚至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了。这个世界仿佛突然凝固住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当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被这冷冷的夜驱走时,彩虹才发觉自己还是全身裸露着,她冷的厉害。要拿东西盖在身上时,摸到了白强,他也是全身裸露着,他的牙齿在吱吱作响,肯定也是很冷。

彩虹终于清醒的知道发生什么了,她先给白强盖上被子,然后再给自己盖上,盖好后,白强仍旧无声无息,像死人一般。彩虹憋住了难言的委屈,轻声叫道"强哥——"白强却不理她,彩虹摸黑擦了擦身上污秽,穿上了内衣裤,又说,"你是因为白天太累了,又喝了那么多的酒,所以……"白强仍旧不说话,彩虹继续说着,"我怕冷,咱们——还是在一起睡吧?"说着,滚烫的身子就进了白强那如同冰窖般的被窝。

"彩虹,"白强这个时候才哽咽着说,"你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今天我——"彩虹搂住了白强,强笑道,"咱们都结婚了,我不信你还能信那个呢?时间不早了,睡吧!"5)这白家小院里静悄悄的,除了那匹杂毛老马吃夜食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响动,这样寒冷的夜,连耗子也懒得出来。

然而这将要逝去的日子实在是不平凡,这是腊月二十三,农历的小年,虽然没有经过具体的考证,但我估计,这一天还应该是个黄道吉日。因为每年的这一天,村子里总是有几户人家要办喜事的,也有选择其他日子结婚的,却不会有这样的盛况。譬如说,今年的今天,就有五户,有一户的新娘还走错了地方,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也许,这一天的喜庆劲儿还和一位神仙有关。晚饭前,人们就把拜了一年的灶神像给烧了,还要在院子里恭敬的摆上瓜果点心,就是要送着灶神升天。我想着灶神拿着人间的供品送到天上时,肯定会让老天多赐些福给信奉他的人们吧!

天路遥遥,这个时候,灶神应该升到半空中了罢?鸟瞰这片他曾经辛勤工作了一年的大地时会做怎样的感想呢?凡人们是猜不透,也不悟不透的。

一会儿,这天竟然下起了雪,因为没有风,雪花像柳絮般飞落。和这村子在一起仿佛就是一幅年代久远的水墨画。

这样的雪该不是老天响应了哪一个人的祈愿罢!因为人们至古就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

《蛮村1》 第02章 第二夜

1)一大早,白老汉就起来了,他心里还记挂着蘑菇棚哩!那里面有他半年的心血,还指望着能卖上个好价钱呢!

正是四九,五九的天儿,出奇的冷,从窗户上结的冰花的样式就可以看出来。探身看看窗外,白老汉又披了件破棉大袄,这才出了屋门。

院子里已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可见昨夜下的雪并不是很大。白老汉心想,还是回来再扫雪吧,这么冷的天,蘑菇棚里的温度降低了就遭了。

经过科学的管理和精心的照料,这几日,蘑菇结的愈发的大,愈发的多了,让人瞧着心里就喜庆。

明天就是年前最后一个赶集的日子,到时候肯定能买上个好价钱的。看到温度降了些,炉火又不旺了,白老汉就赶紧添了几铲煤。而后,坐在小板凳上,对着那些挂满了整个棚子的菌种,有滋有味的吸了几口烟。

白老汉回到家里时,院子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来到厨房里看到儿媳妇彩虹在做饭。灶火台低,彩虹正弯了身子搅面,弯的太狠,把腰上的毛裤边都露了出来。血红颜色的,看得人直扎眼。白老汉刚要出去却被彩虹喊住了。

“爹,您来了?”

这是她过门后第一次这样称呼公公,竟然也羞红了新媳妇的半边脸。这是儿媳妇第一次和公爹照面,给她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公爹并不老。

“唉!——”

这公公回答的也有几分含糊。白老汉又突的想起昨夜的事来,直臊的脖子发粗。心里也在狠狠的骂自己老不正经。干咳了两声就走出了厨房。

来到了新房的窗台旁,小声叫道,“强子,你咋恁懒哩!你媳妇起来了,你还不起来。”

一连叫了好几次屋子里都没有动静,白老汉不再叫了。要在平时早就大骂这个“懒蛋”了。自己又不好在家里呆着,裹紧了破袄就去大街上溜达了。

2)按照最基本的地理常识,这冬日的白昼应该是很短的。但白强却不这样认为,因为他要极力证明一个做男人的尊严,而这些在白天是不好做的。整个白天,他都是心急火燎的,站站,坐坐;坐坐,站站。在某一个地方连一根烟的工夫都待不下去。他还不敢正眼看彩虹,生怕她会嘲笑自己或者向别人说起自己的不中用来。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吃过了饭就准备要熄灯就寝了。白三却领着几个朋友来玩。还说要用新媳妇带来的影碟机看电影。但家里没有白三中意的片子,白三去建设老婆桂花那里去借,却没有借来。所以就只好玩牌。白强本来是好赌的,但现在那与心思玩这个。但朋友们却玩的起劲儿,一直到了十二点,让白强输了五十多块钱,他们这才乐滋滋的离去。

屋子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了。彩虹倒上了热水,让白强刷牙,洗脸,洗了脚,趁这个当儿,自己去床上铺被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只铺了一个被窝。她先让丈夫上了床,自己也洗刷一番,还在脸上擦了粉。

往床上看时,发觉白强只从被窝里露出了头,一直在注视着她。

“虹,你真好看!”

白强诚恳的说。

“有啥好看的?”

想起了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彩虹竟面红耳赤起来,又想,今天才是她的真正的新婚之夜,就更赚粉面含羞了。而在白强眼里她是愈发的楚楚动人了。

“看啥呢!”

彩虹对白强这样的眼光还有些不适应。她说着就把灯关了,在黑夜里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脱的只剩下内衣,,因为冷的缘故,她的身子有些发抖。当微颤的身子刚进暖烘烘的被窝,碰到了白强热热的身体时,这凉意使得白强禁不住轻“啊”了一声。

彩虹说道,“是我的身子太凉了吧?”

“不不,我给你暖暖。”

说着就翻身到了彩虹身上,一只手支住了床,另一只手就要拽彩虹的。彩虹没有反抗,他很容易的就把它脱了下来。就用自己的使劲的往彩虹身上不停压。痛的彩虹叫了起来。“啊!——痛,痛——”

彩虹感到正个身体就像是被压扁了一样。她那里受到过这样的痛苦。一边大叫,一边使劲的锤大着白强。“啊,痛死我了,我求你快停下。我求你了……”

白强却不停,大口喘着粗气,使劲的压着。

几分钟后,白强终于泄气了,他从彩虹的身上下来,悲戚的连连说道,“它硬不起来,它硬不起来……”

彩虹却不理会这些,不在叫喊了,只管哭自己的。她满身的痛疼并没有随白强的停止而消失。

约莫一个小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而他们两都没有睡着。虽然是一个被窝,却是各自曲卷着身子在被卧的两旁。

白强不死心,他偷偷的摸了过来。正摸住了彩虹的大腿。彩虹抽搐了一下,却不理他。

“虹,刚才是俺太急了。咱们再试一次。”

白强说着,彩虹却是把身体曲的更紧了。

“虹,刚才俺太急,把你弄痛了,是我不对,行了吧?咱们已经是夫妻了,是夫妻都要过这一关的。”

听了这话,彩虹才把身体舒展开来。说道,“我娘也给我说过这些,不过,我真的怕疼,你如果还是像刚才那样,还不如杀了我。”

白强高兴的说,“我一定会慢慢来的。你别说刚才的傻话。”

说着就拉开了灯。

“你拉灯干啥?”

“我要好好的看看你。”

“羞死人了。”

白强还没有看清那小的像馒头一样的,就被彩虹关了灯。

“你是我老婆,我看看你咋了?”

说着又拉开了灯。

却又被彩虹拉灭了,说道,“别拉大灯了,爹还没有从蘑菇棚回来,就拉小灯吧?”

彩虹看白强不死心于是就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于是,白强起身拉灭了大灯,拉开了按在窗上的那盏橘黄色的小灯,这屋子里立刻就朦胧起来像梦一般,还减少了不少的冷意。

白强在被窝里弓起身体,一眼就找到了自己要看的东西。老婆的身子白的就像是白面馍馍,特别是那脖子,四周竟想有一道晕圈,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做梦。白强咽了口唾液,使劲眨把眨把眼,真个不是在做梦。再望下看,一对娇小的,直挺挺的,也像是白面馍馍,不过这馒头上还加了两粒红枣。白强突然有了种要“吃”他们的感觉,他抬头去看彩虹,老婆正闭了眼让他看。白强真个弯下腰“吃”起来。后来过了好些年,彩虹还记得这件事,一想起来就感到好笑。不曾想这娇美可爱之极的双乳在第一次不是给了自己的孩子而是给了自己的丈夫。

彩虹忍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又关了灯,“你老吃它干啥,昨个还没有吃够啊。”

就是在昨夜,白强“吃”着它让彩虹心里痒的难受。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自己的丈夫竟喜欢将来的孩子要用的东西。

不过很快彩虹便不在说话了,这种痒竟能给她带来全身的舒坦,让她小声的哼叫起来,两只腿也在被窝里不安分的动着,她认为自己再也离不开这种感觉了。

“哦,强哥,真好,你抱住我,抱住我。”

彩虹呢喃着。白强就抱住了她的腰,继续“吃着。”

他的身体以及完全进入这被窝了。只留着彩虹的头在枕头上不停的摇动着,仿佛进入了极乐的世界。

白强又起身,他亲彩虹的嘴,找到了,两条舌头搅在一起,他还能闻到她嘴里牙膏的芳香。彩虹也不得闲了,她很想知道男人身上那些和她不一样的地方,这在她的少女时代就是一个梦想了。摸了丈夫并不是很健壮结实上身,再往下时,刚摸到了大腿上,白强却不让了。

他竟把舌头,抬起头不解的问,“你在做什么?”

“我——”

彩虹却说不出来,继续自己未完的动作时仍被白强挡了去。

白强何尝不知道彩虹要做什么,只是自己心虚。

彩虹不在做什么了,这个无知的女人刚想让自己的本能得到一些发泄,就被丈夫无情的拒绝了。她也想,这本来就是男人的事情。这是每个女人都要过的一道关口,只要丈夫想要,自己给就是了。她为自己刚才所做的,感到了很大的羞耻,这是电视里的那些风女人才会做的事情,这么想着,立刻就有了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硬了,硬了……”

白强从彩虹身上起来,兴奋的说。

彩虹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又被白强叉开了腿。白强在彩虹的两腿中央时却停了下来,继续兴奋的说着,“硬了,硬了……”

又说,“虹,你忍着。”

白强一只那着那东西就向彩虹的身体去。

彩虹不在说什么,咬着牙紧紧的闭了眼。

第一次, 没有进去;第二次,没有进去;第三次,仍不能……

给彩虹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头不停的顶着自己,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她在也撑不住了,疼的喊出声来。白强只顾自己使劲,却不理会。

这么冷的天,白强却是累的满头大汗,却没有什么收获始终在洞口徘徊,不是守备森严,而是攻者无力。几十个回合下来,白强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不得不退了下来,躺倒床上时,竟然哭了,道,“我不行,我不行,我不行了……呜呜……”

而彩虹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她不在喊叫,因为已经痛的冷的没有知觉了。她没有力量,也不愿意安慰身边的这个男人了。她甚至还在想,他还是个男人吗?麻木的彩虹只管自己拉了条被子盖在身上,留白强一个人在幽幽的哭。也不知道这哭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反正是在睡着之前,还在响着。

这白家的新房里只有幽幽的哭声,含满了绝望,羞愧。还能听到从屋外传来的“呼呼”风声。

这个冬天真的有些冷。

《蛮村1》 第03章 赶集

(1)腊月二十五,这是乡里在年前最后一个集贸会了。

昨夜鸡叫三遍了,白老汉才回屋睡觉。天刚蒙生亮,就早早的起了床。来到厨房,从壁橱里拿出两个馒头来,把这两个硬的像是铁疙瘩一样的馒头在火炉上烤着。又去了西耳房,潮湿的屋子里还有些暗,白老汉就拉开了灯。把水泥地上的蘑菇一个个装进了三轮车里。装好后,拉灭了灯,把车子推出来,从厨房里拿了刚烧好的馒头和一壶热水就出发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给锅里加上水,并放在炉子上,这样的话,等儿子儿媳妇起床后就不用等水开后再做饭了。

来到集贸市场时,这天还没有全亮。白老汉在摆摊儿的时候还不觉的冷。摆完后,却是经受不住了。鼻子红彤彤的,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脚也麻木了,如果不是来回跺着的话,连支撑住身体都不容易。这冬日的清晨,单就是冷,连风都没有的那种冷。

但白老汉心底里却是喜欢这种冷的。按照他的经验,“早个(早晨)只冷无风,一定出来太阳公,午个(中午)暖烘烘”这一天肯定是个大晴天。那样的话,赶集的人就肯定多,他辛苦拉来的二百多斤蘑菇就不用发愁了。

白老汉在原地来回的跺脚。不一会儿的工夫,又来了几个摆摊的。都是外村的,白老汉不认识,也不好说话。

对白老汉而言,这样冷的天有一种东西最能御寒了,那就是烟。一连抽了好几根,感觉确实好多了。那包喜梅就剩三五根了,不舍得再抽了。这时,才见本村的马土山骑着辆自行车来了。车后面带着两个大篓子。

马土山是村里的上门女婿,不过也是个精明人儿,平日里除了种地,还做些小生意。这人在村里有名的会说话。

“土山,你怎么才来呀?”

白老汉说道。

“呀,是白大叔啊。你啥时候来的。”

马土山支住了车子,又说,“还不是这天冷,赖在被窝里不想出来。”

说句实在话,这么冷的天,除了外面有金元宝,有老婆的人是决不肯早起的。谁不知道在炕头上搂着老婆睡舒服。

白老汉帮马土山卸东西,说道,“我来的也不早。”

见篓子里装的是蒜薹,又说,“你估摸着你的菜能买多少钱(一斤)”

“上个会还买到三块五,这个会怎么着也能到五块。”

马土山一边卸货,一边说。

“能有那么贵吗?肉才五块六(一斤)了?”

白老汉试探着问这个生意精。

“肉算啥,现在人的嘴都贱了。你老不知道,城里的棒子面都买十块一斤呢。”

白老汉对这话将信将疑,正要说什么。马土山把摊子摆好了,给白老汉递上一根烟,说道,“您老抽根烟吧!”

白老汉见是好烟,红旗区的。先把手在袄上蹭了蹭,才接过了。

(2)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八点钟的时候人就渐渐的多了起来。他问了行情,今天的蘑菇要卖四块钱一斤,这个价高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一个地方没有两种价,这也是老规矩了。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人来问价,却没有人来买,都说太贵了。气的白老汉直摔鞋帮子。十点钟的时候,买蘑菇的人就渐渐的多了起来。

“哎!你这蘑菇多少钱一斤?”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

白老汉刚给一个小伙子称过五斤,这时和那人的话时也有些理直气壮了,“四块。”

“怎么那样贵?”

那人说道,“别的摊上都是三——三块五的。”

“你别这么说,咱们这里都是一个价,你看我这蘑菇,早个才摘下的,多新鲜。你要是不买,别人还在等着要呢!”

那人后面确实还有别的人围着。

那人见确实有人挣着要买,就说道,“‘缺这缺那,不是年下’,来,给我称三斤。”

“三斤才多少?你就不多要些。”

和他一起来的背着个化肥塑料袋的人说道。那塑料袋都半个满了,估计里面装的也是肉菜,花纸,年画等等之类的东西。

“就吃个新鲜。要那么多干吗?”

那人回道。

就这样,白老汉就又做成了一笔生意。

今儿个真是晴天,太阳离正南还有一大截的时候,白老汉因为感到热就把袄脱了下来。而这集上的人也真个多了。卖东西的多,有卖黄瓜,蒜薹,韭菜等蔬菜的,有卖鸡鸭鱼肉的;有卖锅碗瓢勺的;有买衣服,布匹,鞋袜的;有卖糖葫芦的,也有买老鼠药的;当然也少不了卖鞭炮,年画的。买东西的人就更多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白的,黑的;胖的,瘦的;时髦的,土气的;有钱的,没钱的;有开摩托车的,有骑自行车的,更多的是三三两两一块走着路的;有来是凑热闹的,有的是来专门买东西的。有六十七八的老头老太太,也刚结婚的新媳妇新女婿;小伙子总爱往有漂亮姑娘堆里挤,而漂亮的姑娘也总爱向人多的地方去。到了中午的时候,人挤的可以走起路来不用脚。夹在中间就能被拥挤的人群挤出老远。

马土山的韭菜比白老汉的蘑菇要卖的快。卖完了就来帮白老汉。

“土山,你去忙你的去吧。我能应付过来的。”

白老汉说道。

“反正,我在这里也出不去。就帮你卖些吧。等卖完以后,咱们一块去集东头看戏去。”

“什么戏呀?”

白老汉问。

“不清楚,我听军子说,好像是《朝阳沟》吧。”

“那戏不错的。老长时间不看了,可得看。”

白老汉见走过来人看菜,又说,“你看这菜多新鲜呀!便宜卖给你了。”

“多少钱啊?”

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问。

“四块。”

白老汉随口说道。

“咋还恁贵。刚开始的时候不就是这个价吗?你看你的蘑菇都剩底子了。”

“你要多少?”

白老汉看这老妇人不像是有钱人,想低价卖给她。

“我家孩子多,要七八斤吧。”

老妇人有些犹豫的说。

“好,八斤,三块钱便宜卖给你。”

说着就要拿称。马土山却先给称了。

马土山麻利的把那蘑菇放在自己的称盘上,掂了几下秤砣,还没有稳住,就扶住了秤杆说道,“刚好八斤。三八二十四,五八四十,一共是二十八块,你给二十五块得了。”

那老妇人等了好一会儿,算清了帐,才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灰色的脏手帕,把裹在里面的钱拿了出来,数清了,才给白老汉。

等那人走后,白老汉问,“你怎么便宜卖给了那婆子。”

马土山却诡秘的摇着他手中的称,说道,“白大叔,你还得感谢我呢。我给她称的还不到七斤,四块钱一斤你还要多赚上一些的。”

听了这话,白老汉却哑口无言了,无商不奸,真是无商不奸啊。白老汉本想说他几句,可人家也是在帮自己。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3)卖到最后,剩了几斤,白老汉就送给马土山了。他两把车子存了起来,就准备去集东头看戏去。

到了这个时候,集上的人仍旧很多。却是买东西的人少了,闲逛的人多了。在路上,马土山碰到了他的几个哥们,说集西头来了个什么玉女艺术团。要去那里看跳舞。马土山就别了白老汉,和那几个人去了。

老远就听到了喇叭里传出来的火暴音乐。在路上,马土山问,“那里的妮子真个脱衣服吗?”

“真个脱。我昨天看了,有五六个人在台上跳着脱着。”

一个长的像猴子一样的人说。

“脱光了吗?”

还有人问。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话的工夫就到了那里。那是一个临时搭建成的布棚子,在门口的字幅上写着这样几个大字:“温州玉女表演艺术团。”

让人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在门旁还挂着几个很大的音响,正发出了疯狂的声音,经过他们时不捂着耳朵就非把人震聋了不可。

一张票就要五块,马土山他们交过了钱就进去了。

里面的人可真不少,因为顶棚遮着光线,看起来黑黢黢的一片。但舞台上有无颜六色的光,那些跳舞的人却是能看清楚的。

除了能震的人的心脏生疼的声音,还有台下的唏嘘声,间间断断的鼓掌声,甚至还有骂娘声。但最多的还是这样的声音,“脱呀!骂的给老子脱呀!”

“我花了五块钱不能百花,不是说过要脱的吗?再不脱,哥几个就要炸场子了。”

叫的最起劲的挨着舞台的那几个年轻的后生。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脑子里装的全都是污七八糟的东西。

座是没有的。得站着看,马土山的个子不是很高,立了脚才看到舞台上的情景。一看可不是有六七个妮子在台上扭来扭去,穿的是真叫露,这么冷的天胳膊都露出来了,肚脐眼都露出来了,大腿都露出来了。

马土山看的正起劲。不想一根烟的功夫那些姑娘就退下了。后台的老板在一片唏嘘声中走了上去。那人着外地的口音说道,“谢谢广大老乡的捧场,接下来是我们温州玉女团的台柱子马玲玲小姐为大家表演最新潮的舞蹈。”

这么说着,一个女的裹着有个“被单”露了一下脸,待她把“被单”从身是上扯下时,不看不知道,再看吓一跳,雪白雪白的身子,就穿了一个红色的裤衩。马土山眨巴眨巴眼,再看时那个叫马玲玲的却是退到台后了。

舞台下一片叫好的声音,大的能压过音响发出来的轰鸣声。

那老板看效果不错,又说,“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这位马玲玲小姐也是我们花大价钱请来的。现在正好十二点,清场的时间到了,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大伙都看到了下面可是真格的,还想看的话再交十块钱,不想看的回家和老婆吃饭睡觉去。有做的不当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说着就叫了几个人到下面收钱。乡亲们却越发的起哄起来。还有几个人像是在闹事,喊道,“妈个把子的,不是说五元钱吗,咋又涨了。”

“老子 不给钱就看,看你们这些南蛮子能怎么着。”

“不就是看个b么,咋这么贵。”……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本来想给钱再看的人也不想给钱了。老板看一下子收拾不了局势,这样的局面似乎见的多了,却不慌乱,也不争辩,只是回到了后台。

有一个人再从后台出来时却几乎没有人敢再说话了。却看那人一身的肥肉,满脸的胡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确实是这样,他外号叫“大膘子”是乡里的一霸。

大膘子刚走到前台就嚷道,“咋的啦,咋的啦。人家不在家里过年,大老远的让你们看——表演容易吗?想看b不要钱,看你老娘的去。”

指着台下的一个人就骂,“你个小杂种刚才是你说的吧,乡里乡亲的,竟丢老子的面子。给我哄出去。”

这么说着,下面真有人把那个小青年给撵走了。

这一招真起了杀一警百的作用。再收钱时,有人想看的就乖乖的交了钱,舍不得花钱的就走了出去。

这马土山也是一个舍不得花的主。俗话说,上门的女婿不好当。在白家他简直是做牛做马,辛苦挣来的钱还被老婆管着。心想,今天虽然弄了不少钱,大部分还得交给老婆。剩下的一部分是留给自己过年用的,况且那些私房钱还是自己提着心,吊着胆,缺斤短两弄来的,可不能花在这些女人身上。看一看就要十块钱,真是不值得的。自己的老婆虽然土气了些,但也不比他们差,又不用花钱,……小商贩的脑袋瓜就这么精打细算着,看到有人来收他的钱时,就走了出去。刚走出去不久,就听到了棚子里传出来的喝彩声,估计是把衣服给脱了,真想拐回去。最后还是耐住了性子,继续向前走。

(4)和这乡东头遥遥相对的是乡西头,也是有个热闹的地儿。那里正在演一场大戏——《朝阳沟》讲的是刚建国的时候,一对青年男女为了祖国,为了四化而放弃优越的城市生活条件扎根农村的事。这样的戏很受乡亲的喜欢。

但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除了从大树杈上的那两个扩音喇叭里传出来的演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整个戏场上有小商小贩吆喝的声,有小孩的哭闹声,有那些个农村妇女唧唧喳喳声,还有狗叫声,马吼声,还有拖拉机的声音,那热闹的势头,仿佛把这天都能给震下来。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仿佛这春天提前来了。这样的戏老人们是看过许多次,但仍瞧的不亦乐乎。而有些年轻人似乎无法领会到这戏剧的独特魅力,但又舍不得走就在人群来回溜达着。

因为来晚了白老汉没有找到看戏的好位置,看那边的土墩上有几个人站着,还能挤的下自己就凑了过去。尽管在上面的那些人不愿意。但是一听那熟悉的声音,戏瘾就上来了,拉下老脸硬是挤了上去。

前面的人太多了,站在土墩上也只能看到舞台的上半面。就立了脚才算看清了,银环的婆婆正唱到精彩处:“亲家母,你坐下咱俩随便拉一拉老嫂子你到俺家尝尝山沟地大西瓜自从银环离开家知道你心里常牵挂出门没有带被子失急慌张离开家你到她家看一看铺地什么盖地什么做了一床新铺盖新里新表新棉花在家没有下过地一次锄把也没有拿……

演员表演的很到位,看的白老汉心里直乐和。但是脚却再也撑不住了。刚好有人在挤他,白老汉一下子就被挤了下来。

白老汉不服,还想上去。却感觉不对劲了,袄上被人无端的拉开了一道口子。虽然这件袄已有几处破了,但这口子是明显被新拉开的。再往袄里面一摸不禁大惊失色,他卖蘑菇的钱不见了。那可是他辛苦争来的八百多块啊!

白老汉的说哆嗦着,又拉了土蹲上的人拽住就问,“我的钱丢了,你见我的钱了吗……”

别人却不理他,有人看不下去了,跟他说,“刚才有个年轻人在你旁边磨蹭了一阵子。”

那人只说了这些,别的就不在说什么了。

白老汉明白过来了,就在刚才看戏的时候,有一个穿灰色西装的年轻人一直在挤着他。白老汉以为他也是在看戏,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吭声。一边有滋有味的看着戏,一边和他比着挤。却不想那人是小偷,现在恍然大悟,却是一切都晚了。

但是白老汉不死心,这时的戏演的再好,他也没有情绪看了。发疯了一样四下里找那个人,见了穿灰西装的年轻小伙子子就拉,却都不是他要找的人。嘴里嘟囔着,急的气的就要哭了出来。有不少围观的人,大多数是小孩,像在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还起哄着。

白老汉又抓住一个人,那人却先说话了,“白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白老汉一看是白三,他近乎哭诉道,“三儿,我的钱给人偷走了,你帮帮你白大叔吧!三儿……”

白三看白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是哭诉,就说,“白大叔,你跟我来。”

他们来到戏台后面的野地里,那是一处僻静的地方,白三问清楚了偷钱人的身高,相貌,衣着,心里也就明白了八九分。白三说道,“白大叔,您别着急。先在那棵歪脖子树下歇会儿。两根烟的工夫,我准能把钱一分不少的放在您这儿。”

说完,白三就走了,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留下白老汉一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半个小时后,白三就兴冲冲的来了。白老汉远远的就迎了过去,一看,过真是自己的钱,还用他那条汗巾包着。

“你看这是你的吗?”

白三问。

“是是是!”

白老汉高兴的接了过去,打开了,数了数却是少了一百元正。一时间又傻了眼,看着白三。

白三却是早有准备了,说道,“白大叔,我是干什么的,恐怕强哥早就告诉你了。今天这事,也是因为我和强哥是好朋友,我才来帮你。你的钱我是一分都没有动。在这个道上有个规矩,到手的东西没有在送回去的道理,就是偷的是亲娘老子的东西,也要留下一些的。能追回这些就是朋友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

白老汉心想能剩多少是多少。这白三说的也在理。

白三又说,“我在咱村里的名声不是很好,这事你不要给别人说,我不想多贴一层屎了。”

“我知道,我知道。”

白老汉应承着,他心里光是高兴了,连白三说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白三走了他也不知道。

白老汉揣好不容易得来的钱,再也不敢往这个地方呆着了。来到存车处,交给了看车的三毛钱,蹬上了车子就向家里赶去。

(5)一路无话。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早已经偏西了。白老汉把车放进西耳房,把钱好好的放进了自己屋子的柜子里。然后就来到了厨房,大半天没有吃饭,又舍不得在街上买东西吃,早就饿坏了。

白老汉看到炉子上正放着大锅,打开了看,里面满满的放着四碗菜。一碗炒鸡蛋,一碗炒豆芽,一碗是蘑菇炒肉,另一碗是前天办喜事时剩下的杂菜。他们正冒着热气,香味进了鼻子里,直让白老汉咽唾沫。

白老汉端了锅,很快就把菜好好的摆在桌子上。出了厨房就要去叫儿子,儿媳妇来吃饭。

这是白家不成文的规矩,在外做活挣钱的人不回来,家里闲着的人一般是不先吃饭的。就算是娶了新媳妇,想必也是不会例外的。

“强子,强子……”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停了停,白老汉看到东耳房(新房)的门是开着的。又加大了音量继续叫,“强子,吃饭了……”

走出来的却只有彩虹,刚睡醒的样子,又平添着一脸让白老汉看不透的忧愁。

“强子呢?”

白老汉问。

“吃了早饭就出去了。”

彩虹说道,“爹,饭我做好了,在锅里热着,您吃去吧。”

看彩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白老汉以为是白强不在家的缘故,就骂道,“这小子刚结婚就到处乱跑,看来了我不收拾他?”

还要说什么,白建设推着自行车从外面急急的进来了,见白老汉正在院子里站着,劈头就说,“二哥,强子被……”

看到新媳妇在场,让她知道了不好,这个老实人这次脑子还算转的快,就及时刹住了嘴。

彩虹看到白建设有意在避着她什么,就知趣的回到了屋子里。

白老汉感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把白建设拉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去说。

“你说啥?”

白老汉问。

“强子因为赌博被派出所的给抓了。”

生怕被彩虹听见,白建设也压低了声音说。“今天上午的事儿,我都来找你好几趟了,就看到强子的媳妇在家,也没敢跟她说。”

“这个王八蛋,才娶了媳妇就给我惹出这样的事儿来。看回来后我不打断他的腿。”

白老汉气的来回跺着步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二哥,这事儿都发生了。你再生气都没有用。马上就要过年了,应该早把他弄出来。”

白建设劝道。

“怎么弄?”

白老汉问。

“还能怎么弄?用钱呀?这年头除了钱,什么都不好使。派出所里抓人不就是要弄几个钱来过年吗?”

白建设说道。

“得多少?”

“你先准备两千吧。派出所里有个人是桂花她娘家村里的,我还能和他说上话,咱们一起去,看能不能省下些。”

白建设看白老汉的衣服穿的有些寒碜,又说,“二,你换件衣裳别让那些当官的看见了不待见。钱——如果不够的话可以从我家里拿些。你准备准备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说着,白建设就走出了家门。

“唉!——”

白老汉一声长叹。心想,好不容易把被偷去的钱追了回来,还没有在家里放稳当就要给官老爷们送去。

《蛮村1》 第04章 扫黄

(1)彩虹回到了屋里,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禁悲从心来。除了白强这里没有一个她熟悉的人,心里的苦就无处述说。即使是回了娘家,这样的事情又能向谁说。刚才,不知道白建设要和白老汉说什么事儿,反正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一定和白强有关。他们还有意隐瞒着她……

这样想着,彩虹就觉得更加的委屈了。爬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还做起了梦,她梦见和白强一起在深圳打工的日子。有一次她去白强的宿舍找他,刚好那一天别的工友都不在。白强就第一次大胆的搂住了彩虹亲嘴。既紧张又兴奋,那种感觉永生难忘。做梦真好,可以让人把过去美好的事情重温一遍。

似乎忘记了现实的残酷,彩虹继续做着她的美梦。那一次,白强亲了她就没有在做别的什么,因为有工友从外面回来了,也不容他们做什么了。可梦里是怎么回事?白强怎么还重重的压在她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现在,她最讨厌做这些事情了。

“不要,不要……”

彩虹使劲的挣扎着,压在她身上的人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彩虹猛的睁开了眼,感觉到这不是在做梦,因为真的有人在她身上。

天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只能看到人影,却看不到人的模样。起初彩虹以为是白强,虽然已是夫妻关系,却也不想让自己身上在有无用的痛苦了,于是就极力的反抗着,“强哥,你要做什么?你停下来……”

那人已经把彩虹的上衣卷到了脖子上,像是拼了命似的在亲她的胸。

彩虹使出了全力,把压在她身上的人推在一边。那人不理会,搂住了彩虹的脖子就要啃。彩虹从他嘴里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草味,恶心的她要吐。

而白强是不抽烟的。

“你是谁?”

彩虹又使出了全力推开了那人,顺势拉来开了灯。看到的那个人竟然是白三。

彩虹很害怕,说道,“白三,你——你要干什么?”

白三先是一惊,却没有说话,突的拉灭了灯,拉住了彩虹的裤子就使劲的往下拽。

这时屋外却响起了刺耳的敲门声,是白老汉他们回来了。白三一边提裤子,一边小声喝道,“我给你说,这事儿你要是说出去了,咱们都丢人。呆会儿给他们开大门的时候,我在门后藏着,你挡着我,听见了没?”

彩虹躺在床上却不吭声。白三急的把她拉了起来,又说,“你快去呀!”

彩虹脑子里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咋才开门?”

白老汉有些生气。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白酒味像是喝醉了,走到院子里时又骂道,“这些个当官是真不是东西,老子请了客,还要我那么多的钱。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就知道压榨老百姓……我历来执法严明身警勉 ,定罪名重在脏证俱齐全 一张张一行行我要仔细观看,一字字一句句求实求严,……”

骂到最后,却又手舞足蹈的唱起了戏。

“强子他媳妇,你别在意,这是你爹喝多了酒。”

白建设扶着白老汉又说,“二叔,你喝醉了,别唱啦,快回屋睡觉去吧。”

说着就把白老汉拉到了他屋里。

(2)在他们刚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藏在大门后面的白三就偷偷的溜走了。没有去别的地方,径直来到了胡同口的桂花家。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这个家伙总是在这里消磨时间的。

白三刚进了小商店就喊,“给我拿包红旗区。”

“呀,步枪换大炮,你牛了也。三儿,给我说实话,今儿个在集上拾(偷的意思)了多少钱?”

桂花没有拿烟只是说话。

“呸!那个养的说我拾钱了。今天尽干了些晦气的事。”

白三生气的说。

“哦,狗头上按两角你装羊形了。你那些个臭事儿,村里那个不知道。”

桂花看了看白三又说,“三儿,你上怎么挂了彩,又去招惹那家的姑娘了。”

白三这才清楚脸为什么会疼了,那是彩虹留下的痕迹。却说,“路上看不见,这是让树枝拉的。让树枝拉的……”

又说,“嫂子,你再不给我烟,我就去别的地方买了?”

桂花仍旧不拿烟,却向白三摊出了手。白三知道她的意思,拿出了钱,嘟囔道,“还怕不给你钱吗?”

桂花看只有五元,就说,“帐上的呢?”

“帐上的以后再还。”

白三接过了钱就往里屋走。

“你干啥去?”

桂花问。

“看录像。”

“你还没有买票呢?”

“记在帐上吧!”

话音传到桂花的耳朵里时,白三已经进了放录象的那间屋子里。

桂花正骂着白三王八蛋,油耗子,儿子白小军哭着跑了进来。

“妈,妈啊,姐不让我看电视。姐不让我看电视。”

白小军哭着嚷着,很委屈的样子。

桂花有气却不会在这个宝贝疙瘩上撒。就拉着小军来到了厨房,那也是她和白建设的卧室。冬天的缘故,北方的农村人也怕冷,大都搬了床或是盖了炕在厨房里住。

听到了桂花的脚步声,白小玲赶紧换了弟弟喜欢的那个频道。

“妮子,你不让你弟看电视。”

桂花喝道。

“那有?——”

白小玲辩解道,“弟弟一直在看武打片,我就想看一会唱歌吗!”

“看你个狗屁。”

桂花骂道,“就知道和你弟弟挣,不学学人家春花,去深圳也给你老娘弄几千块来。就知道在家吃白饭了。没有用的东西。”

“弟弟看了一天的电视了。我就想看看唱歌吗,你干吗骂人家。”

白小玲委屈的说。

“麻杂子尾巴长,你忘娘了。翅膀还没有硬呢,就知道和我顶嘴了。”

桂花仍旧是骂。

“你干吗老说我,不说弟弟,他看了一天的电视了,就不能让人家看一会儿?”

白小铃把遥控器摔在床上,还没有等桂花开口就哭着走了。回到自己的屋里蒙头就睡。

“军儿,看吧!”

桂花竟然把已经是六七岁大的儿子抱到了床上,给他盖了被子,还说,“天冷,在被窝里看电视舒服。儿子,要不要我给你煮的鸡蛋吃?”

“要!”

白小军心满意足的说。

不一会,白建设也回到了家。已经是十点多了,桂花清了场,想继续看的又多交了两元钱。这个时候不会再有客人,桂花就把店门关了。进屋和丈夫,儿子一起灭灯睡觉。

但他们家的那个小录像厅却没有休息,正是年关的时候,忙人多,闲人更多,来这里通宵看录像的人也不少。大多数是些还没有结婚的年轻人,对性,正是如饥似渴的年龄。大冷的天,熬夜在看什么东西,自然不用多说了。

这录像厅是临街盖的,外边的门早被桂花落了锁。里面的门却是开着, 通到院子里,留给这些看录像的毛头小子上厕所用。

(3)半夜里的涨痛让白小玲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拉了灯,看见马桶并不在屋子里。才想起因为和妈妈生气睡的早,没有把马桶拿到屋里。无奈,白小玲想挨到天亮去院子里的厕所。但左捱又捱,那少女的涨的就像是孕妇的。白小玲拉开灯,看看表,才三点多钟,离天亮还早的很。于是就下了最后一次决心,从暖暖的被窝里出来,就感觉冷的厉害,这是她可以预想到的。否则就不会做那样激烈的思想斗争了。

她的屋子里没有生火,还放了些农具和几袋子粮食,如果没有墙上贴的那几张明星画,完全就不像一个少女的闺房。阴冷的很,像个冰窖似的,白小玲三下五除二,飞快的把毛衣毛裤胡拉在身上。穿上鞋,打开门,就向厕所冲去。

在这九转的地域,全然没有了女孩子应该有的那种矜持,咬紧了牙,闭了眼,呼呼啦啦的响声大作。一方面,想尽快回到暖和的被窝继续睡觉去;一方面身体上的某个器官也真如破了闸的洪水一样,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来像这样的事情并无什么可说。但是就在白小玲站起身,提了裤子要走的时候。她前面有一个黑影。

白小铃以为是看花了眼,在以前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在黑天里走路的时候,总觉得前面有个东西,定了睛再要看时,可这次却不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去看,那个黑影正冲过来,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道,“别吭声,否则老子弄死你。”

声音很低,而且是有意变了音调。

一个从小在农村生活,长大的孩子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白小玲害怕的要命。她不知道黑影要做什么。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一只冰冷的手通过毛衣很容易的就到了她的胸。那可是她最不愿意让人注意的东西,不想被黑影一把抓了个正着。下意识里,白小玲拼命的阻挡。

“你再动,老子掐死你。”

那人压低的声音狠狠的说。并用另一只手真的按住了那细细的脖子,白小玲不敢在动了。起初,黑影是在慢慢的揉捏着,这并没有给白小铃带来多大的痛苦。可是,黑影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粗暴了。活动的面积也是越来越大。那只罪恶的手无情的践踏着少女的身体。

“啊!痛。”

黑影的两根手指想钳子一样突然使劲,夹着她上身最敏感的地方。白小玲禁不住喊出了声。

“别说话。”

黑影又喝道。

黑影终于松开了手。白小玲以为她的灾难就要结束了。正要哭。却又被黑影从后面抱住了。一只手仍旧捩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就要褪她的裤子。白小铃使劲拽着不放手,黑影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手逐渐使劲的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劲的拉着她的裤子。柔弱的少女怎么能抵挡得住强汉的攻击。因为穿的只要毛裤,连外面的裤子都没有穿,自然也就没有束腰带了。那裤子很容易就被黑影脱了下来。

“爹,救我。——”

白小玲哭喊着,声音却是小的很,刚才的挣扎使的她早就没有了力气。方才是害怕不敢出声,现在想出声却没有了那能力。

“你,你——再喊。 老子弄死你。“黑影似乎也有些害怕了。不过从这声音里也能听出野兽般的疯狂来。说着,他的手就伸到了白小玲的。

白小玲感到后腰上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在顶着自己。而那个曾经在睡觉时让她痛苦的地方在此刻更是让她痛苦了,钻心的疼。像是被刀割着一般。它们的性质是完全的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影动作更加的粗暴和剧烈,又让白小玲发出了声来,那人也喘着难以抑止的粗气,却也不管白小玲的叫喊了。却听那黑影“啊”了一声,提着裤子就跑了。

马小玲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屋子的,反正是回去了。她坐在床上,没有睡,没有哭,也不觉得冷了。就在这黑黑的冷冷的屋子里坐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了,竟也没有了疼痛。虽然挣着眼,但是和没有睁一样,因为看到的全是黑暗。脑子里什么都在想着,却又什么都没有想,一会儿空荡荡的,一会儿又被塞的满满的。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有种感觉却是能够说的清的,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场谁都不想有的噩梦。但愿这是一场梦吧!不管是梦里的生,还是梦里的死。到醒来的时候,怎么样的世界还是什么样的世界。

(4)马小玲还是没有完全麻木着的。朦胧的意识里感觉到院子里人声大作像是在打架一样。

这也像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整个白天,白小玲就像是没了魂一样。一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桂花也没有好脸色,无端的骂了白小玲好几次,要是在以前白小玲早就顶嘴了。而这次却是任打人骂却并不吭声。弟弟和她说笑她也不理。

吃过了晚饭桂花装饰一新,要走的时候,对白小玲说道,“妮子,你刷了碗后,看着店,我要出去一趟。”

“妈,你要去那里?”

白小军问。

“救你爹去。”

桂花说道。这时,白小玲才想起有一天的时间没有看到爹了。抬了头像是要说话的样子,却没有说出口。

“我也去。”

白小军缠着桂花说。

“去个屁,给我好好的再家呆着。如果我看见你偷拿了炮放,非把你的手给剁了。”

桂花平时是不向儿子发火的,这次却例外了,吓的小军直往后退。因为他手里正握着豆芽状的鞭炮,说好了要和邻居家的小孩一快玩的。

“还有你,”

桂花指着白小玲骂道,“傻啦?疯啦?还是魂让野狗给叼跑啦。老娘白养活你了,一天到晚连个屁都不放。真把自己当成了大小姐了。给你个灶火就想上炕头,不把锅碗刷好,看我来了怎么收拾你……”

任她骂着,白小玲就是不说、话。

桂想,这妮子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为什么一天不吃不喝不说话,要在平时早就顶上嘴了。但现在却是救老头子白建设要紧,拿回那些别收走的录像带要紧。关于白小玲却没有想那么多。

桂花走出家门的时候,碰到了邻居王大妈 要买东西。桂花喊道,“妮子,你王大娘来了。”

看白小玲没有要动的意思,就又回了去硬是把她拉到了柜台边上,骂道,“你在这死妮子,丢了魂了,跑了魄了,有人来也不知道招呼着。”

“哟,桂花,你这是去那儿哪。”

王大妈问道,她已经知道了白建设被抓的事。

“哦,——去后街打麻将去,打麻将去。你要什么和小玲说就行了。”

桂花陪笑道。临走还狠狠的瞪了几眼白小玲。

王大妈还要说什么,桂花却是骑了自行车风一样的就走了。

“小玲,你爹昨黑儿被抓了。”

王大妈试探着问。不管是那个村子里都有这些爱打听事儿的八哥婆子。

白小玲却是一副默然的样子,王大妈以为她是在生气。就赶紧说自己要买的东西,“玲子,我打半斤醋,再称三斤盐。”

这么说着,白小玲仍是在柜台旁呆着不动,像个假人一样。

在快到乡里的时候,桂花把自行车放到了野地里。放车的地方有两座坟茔,但是桂花是不怕这些的。她就是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十来点的冻夜,还刮着呼呼的冷风,即使是个大男人,也不敢在这野地里随便走动的,但是她就敢。

把车子放好后,桂花拍拍身上的尘土,大步流星的向乡派出所走去。

今晚,派出所里只有一个人在值班,那人叫吴宾德,是个副所长,也是桂花的同村。此刻,他正在值班室里一边看着从白建设家收缴来的录像带,一边开着飞机。正在兴头上,却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他早就算好了谁回来,问了问,果然是桂花的声音。没有提裤子就开了门,拉住了桂花就褪下了她的裤子。三五秒钟的功夫,一个白花花的大就呈现在了吴宾德的面前。

桂花双手扶着椅子,把翘的老高。轻车熟路,吴宾德举着那挺拔的东西就朝着那插了进去。和那台小彩电里演的真是相映成趣。

三两个回合,吴宾德就抽了出来。那里面太干涩了,让它十分的不自在。

吴宾德转过身,把那个大大的东西举到了桂花的跟前。桂花说话了,“干啥。”

“你那里干的很,给我弄点唾沫。”

说着,真把那家伙摆到了桂花的眼前。

桂花犹豫了一下,准备在那上面吐上几口,刚要吐,那东西却先动了,差点进到了她嘴里。桂花躲过,它仍旧向前凑,桂花仍旧躲着。实在是躲不下去了。“你要干什么?”

桂花猛的起身问道。

“让你尝尝。”

他竟这样说。“你看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狗屁。姓吴的,你他妈的不要太不识抬举。”

桂花说着,就要提裤子。

打小吴宾德就知道桂花秉性,这时却陪起了笑脸,说道,“好好。”

自己在那上面啐了几口,拉住了桂花就又做了起来。

慢慢的,桂花也有了感觉,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那竟也来回的震颤,迎合那剧烈的抽动。这时,放在柜台上的那个一向都是很老实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们不理,继续做着,半分钟过去了,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吴宾德一个巴掌过去,把它摔在了地上,却是不在响了。

他爬在她身上仍旧呼呲呼呲的做着。那支撑了两个人重量的椅子,也发出了吱嗡的声响,禁不住竟啪的一声散架了。把两人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们却全然不顾。吴宾德捞住了桂花的急继续做着。抽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猛的却又不动了。东西却是还在里面插着。但手却没有得闲,隔着衣服使劲的揉捏着那双已经哺育了两个孩子的。

是的,他要把体内那股喷薄欲出的能量给憋回去。还不想这么早就让他们释放出来。

桂花这时却是不安分的,用那圆圆的来回顶撞着。吴宾德把持不住,他把桂花抱了起来,靠着墙壁,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动。

个把小时过后,这场“劳作”才告以段落。

这个值班室只是一间小房,除了一个柜子,几把椅子,一台破旧的彩电和借来的录像机,和那个已经摔坏的电话以外便没有别的东西了。

吴宾德坐在椅子上揉捏着桂花是胸脯,说道,“是不是不把你丈夫抓起来,你就不来找我了。““看来,还真是你这王八蛋干的。”

桂花骂道。使劲的把他的手拿开了,“花,你这次可是错怪我了,我玩着别人的老婆已经够缺德了,还能在干出那样的事来。”

“你知道就好。”

桂花说道,“快把人给放了,还有把从家里拿走的带子还给我。”

“我实话给你说吧,这次抓人不是乡里的事,是县里派人干的。你还不知道吧,咱们这新来了一个所长,厉害的很。”

“管他是什么所长,那些露跳舞的臊狐狸不管,到管到老娘的头上来了。不就一个刚从牢子里出来的大膘子在撑腰吗?把你们这些戴盖帽的脓包吓得全进裤裆里了。”

“呸,你这娘们儿知道是事还真不少。他大膘子算个球,你也知道,这乡里乡外的,老子怕过谁,实话给你说了吧,玉女团在乡里演出的事是县里有人在撑腰,要不怎么会没有人管他们。话有说过来了,这年关就要到了,不抓些个小兵小虾,让老子用什么办年货。”

桂花顿了顿像是在想一些事情,又说,“你他妈的,打小就是这副德行。老娘把肉都买给你了,放 不放人你看着办,我今晚都要把带子拿走,我还指望着这几天挣几个钱呢。过了年,那些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谁还来看”“好好好”吴恢复了劲头,又开始陪笑了,“带子就在这柜子里放着,你要开你的录象厅也可以,不过我告诉你,这几天严的很,下一次,这些带子再到我这里可就不好拿走了。你得把它们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最好不要放在家里”桂花媚笑道,“这还差不多。”

自个儿也搂住了吴宾德的脖子,狗一样的互相舔起来。

电视里正战的不可开交,这电视外毅然……

《蛮村1》 第05章 过年

(1)吃过了午饭,白老汉就准备去县里看儿子去,正准备走.桂花来他们家了.“二哥,你是看强子去?”桂花问道.“恩.”白老汉把自行车支到了院子里,说道,”那王八蛋一时半会还不能出来,我给他送些吃的,和盖的去.”这时,彩虹从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被子.眼睛红红的,肿肿的.递给白老汉东西时,也没有说话.在早饭的时候,彩虹问起白强的事情来,白老汉见满不过去,就告诉了她。

“哎.”白老汉叹息着,”这个不争气的龟孙子!^^^^^^”看着彩虹不高兴的样子,心里就更来气,当着新人的面儿,忍了忍,没有骂出更难听的话来.只管在自行车的后坐上捆绑那新棉被.桂花见状赔笑道,”我说彩虹呀,你也宽宽心,那家没有个烦心的事儿?再说了,咱们家的强子根本就不是那号不顾家的人,肯定是着了魔了,迷了窍了才干出这样的事来^^^^^^”彩虹本来要回屋的,听到了桂花说话,顿了顿,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哎,那家的新媳妇碰到这档子事儿不揪心呢?真是^^^^^^”桂花叹息着.“建设他媳妇,你要给建设带些什么吗?”白老汉看她手里拿着东西说道。他以为她来就是让他给白建设捎东西的。

然而,白老汉却是误解桂花了,桂花来的时候手里确实是提着一个包,里面装的却不是要给白建设带的东西。桂花把那包在手里搂了搂,生怕跑了似的,说道,“二哥,不用了。今儿个都二十六了,咱们钱都交了,过两天他们都回来了。”

白老汉蹬了自行车正要走,想起了白建设的事来,又回头叹息道,“作为长辈,我要多说两句,以后少放那些害人的电影,少赚那些不正经的钱……”

看桂花不高兴,嫌他的话多了,就不在说,骑上车子就要走。

桂花走了过来,说道,“二哥,你说的在理儿。我刚摊了煎饼,等会儿你拐我家,给强子和我那口子捎上几个吧。”

白老汉点点头,又对桂花说,“彩虹你这几天不高兴你去劝劝她。”

桂花说道,“这还用您老说吗?我来就是劝她的。”

(2)桂花看白老汉走了,就径直来到了桂花的屋子里。见彩虹盖了层被子,和衣在床上躺着。

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轻轻的拍着被子,叫道,“彩虹,彩虹……”

彩虹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嫂子,你来了?”

伤心归伤心,关于做人的基本礼数,她还是懂的。

桂花握着彩虹的手,劝慰道,“你来白家没有几天就发生了这当子事儿,真是难为你了。 ”桂花见彩虹仍底着头不说话,又说,“等强子回来后,我们一定好好说说他,让他以后和你过正经日子。二哥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家产还不全是你的?有你享福的时候。”

这时,彩虹说道,“婶子,我, 只是,只是,我心里难受的很……”

说着,又要哭。

桂花说,“婶子也知道你心里委屈。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四里五庄的,那一家是过的痛通快快的。婶子也替你难过。”

说着,硬生生的还挤出几滴泪来,又说,“可这解决不了事儿。到时候苦了自个儿的身子,还得自个儿遭罪。婶子能看出来,强子打心眼里都是喜欢你的,这样的男人最好管,等他来了以后狠劲说说他,他就不敢再去赌了。”

彩虹仍旧没有说话,和这刚认识的婶子,这新媳妇怎能说出梯己话来。

桂花看她爱理不理的样子,也不想多呆了,看看手里拿的东西又说道,“今儿,婶子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彩虹 一副疑问的神态,她不知道她这个新媳妇能帮这个老媳妇些什么。

看她一脸不知所然的样子,桂花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在你这里放一些东西。”

彩虹想都没有想就说道,“好几个柜子都是空的,你看着放吧。”

“哎!”

桂花得到了允诺高兴的起身站了起来,东瞧瞧西看看,最后把目标锁在了组合柜下面的那个箱子里。拿起包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衣服,象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撕的。

“那——我就走了,彩虹你好好的睡吧。不要想太多的事。”

说着就要走,彩虹站起来送她。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送啥?”

但彩虹还是把她送到了家么口,回到屋里,蒙上头又是一阵睡。

(3)二十九那一天,白强和白建设一同从拘留所里出来了。吴宾德没有给桂花办成事儿,楞让桂花交了两千才把人给放出来,气的桂花直骂他王八羔子,不过也听说他不在当副所长了,桂花没有找他,更没有去证实这样的传言。因为她只顾着她的小商店和小录象厅了。

白强回到了家里,白老汉问他为什么去赌钱。白强却是两脚揣不出一个屁来,任由白老汉怎么说他,他就是不说话。要不是彩虹拦着,还差点儿打了他。

但是到了晚上这两个人终究还是要睡在一处的。熄了灯,有好长时间,彩虹不说一句话,白强也不说一句话。

彩虹窝在被子里,偷眼发觉白强正躺在床上抽烟。没有想到,他在局里没有学好,反到学会了吸烟。本来想要和他说说话的,看到这样情形,一辈子都不想搭理他了。要转身睡觉时,却弄出了声音。把白强给惊着了。

“虹,你睡了吗?”

白强朝彩虹小声的喊道。

彩虹使劲的扭着身子却不理他。

白强明白彩虹着实是生气了。而他白强却也有难言的苦衷,这样的痛苦却不比彩虹身上的少。这样静的夜,他象是倒豆子似的,把满腹的心事全都倒了出来。

“虹,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难受。可你知道吗?我比你更难受。就是因为太窝囊了,在白天里我都不敢看你,所以才去学人家去赌的。我知道这都是我的不好,可我有什么办法呀!我——我算不上是一个男人,可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说,咱们以前也算是真的爱过,如果我是一直这样下去,就是你不走,我也不会让你在白家待着的。这几天,我想了好多事,过了年,我还想去深圳打工去,一方面是去挣些钱,另一方面去看看——我的病。你知道,这是不能在家看的,让乡亲们知道了丢人呢。要不,彩虹过了年,咱们一起去深圳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彩虹已经转过了身,看着那忽明忽暗的香烟头,说道,“有了家,我就不想出去乱跑了。在城里打工的那滋味我也受够了。你要去的话,我——我在家里等你。”

“彩虹!”

白强仍掉了烟,不但是激动他还有些感激了。“你真好,不知道我白强几辈子修来发福分才找了你这样的好媳妇。”

说着,就要去搂她,彩虹却不让,虽然在感情上,她原谅了他。但她的身体却极力的避免着与他的接触。

因为即使是拥抱了,那拥抱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

白强也明白彩虹为什么这样做,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蒙着头背靠背的睡了,一直到天亮。

(4)在白建设家却没有这么多的事,这一天桂花十点钟就把商店门给关了,那个录象厅也破例没有开。因为这一天,她还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三四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一看到白建设她心里焦灼的真是很难抑制了。

在炕头上两个赤裸的身体交叉坐在一起,一起用着力。尽管这房子里并不是很暖和,但他们身上还是出了汗。灯没有开但是今天的月光不错,把肩膀照得反光。 在做的时候还能看见彼此这让桂花更加的兴奋了。

“使劲,使劲……啊,啊”桂花喊着,却不敢发出大的声音来。因为这炕上并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他们那个宝贝疙瘩白小军也在这里睡着。

白建设也不作声只在呼哧呼哧做着,刚开始还可以,过了三五分钟却经受不住了。使出的劲竟一次比一次少。可想当年在村子里,他也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在还有生产大队的时候,数他挣的工分多,没有几个人比他能干。可现在,他毕竟是过了而立之年了,何况还有一个如狼似虎的老婆。一个晚上都不让他得闲。

“啊,老头子,用力呀,用力呀,……”

桂花使劲的抱住白建设,一双子使劲的在他身上擦着。但白建设的抽动还是越来越没有了力度。

“真没用!——”

桂花突然松了手,竟把白建设按在了床上。

“你要做啥?”

白建设小声的喊。

桂花却不理会,骑在白建设身上,很顺手的就抓住了他的根,让自己的大慢慢的坐在上面。“啊——”

她叫着,似乎有些疼。但看样子还是能忍受的,因为动作越来越粗野了。

虽然上有被压迫的感觉,不用自己使劲了,白建设也感到很受用,扶着桂花的大腿有节奏的蠕动着。

桂花扭动着身体,摇头晃脑的,真的要飞天了。禁不住一边用力揉着,一边着。低头时,感觉有双眼睛在黑暗里看着他们,那正是小军睡觉的地方。

桂花看到后,却不停止身体的颤动,腾出手来,顺手抽出一个毯子,猛住了小军的头。就又继续做他的。

但那毯子很快就被小军扒在了一边,在暗处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竖着大耳朵听着,这样的情景让他感到很新奇……

(5)在农村大都有这样的过年俗语:二十三,吃灶糖。二十四,扫院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啃猪手,三十晚上熬一宿。

今日,就是大年二十九了。但白家却干起了二十八应该做的事情。二十八那一天白老汉光是忙着数落白强了来没有来得及“贴花花”所谓的“贴花花”就在门子上,门墙上贴一些彩纸,还包括贴春联。为的烘托一下过年的气氛。还能为未来的一年讨个吉利。早年听老人们说,这贴花花还有一个什么讲究,因为时代久远,我却是不记得了。

白强站在凳子上贴花纸,彩虹在下面拿着糨糊“伺候”着。他们刚刚完成了大门的工作。就来到了正屋前,在门子上贴了两张后,还需要再屋檐上贴,而屋檐有些高,白强立了脚才能够的着。

“小心些。”

彩虹递给他花纸时说道。

“哎!”

白强弯就要去接,而那脚下踩着的椅子却是重心不稳了,马上要歪的样子,白强也随着椅子趔趄着,幸好彩虹用力又把那椅子扶正了。

“不是给你说好了,要小心些吗?”

彩虹有些埋怨的说。

“知道了,知道了。”

白强红了脸,心里也怪自己刚才的不小心。再者,虽然自己无能,但看到媳妇对自己百般在意的样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这一切,白老汉却也是看到了眼里。把一条小凳拿了过来。说道,“强子,大过年的,不要 出了什么岔子。”

彩虹接过了那凳子,替白强放到了大凳子上。

“知道了,爹。”

白强说道。

做完这些,白老汉就离开了,看大他们夫唱妇随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从衣服里摸出一根烟来,乐呵呵的抽着,心想,这好日子还长着呢……

(6)个把小时过去了,这白家小院真是一片花花绿绿的世界了。马厮里,羊圈里,他们都贴了五颜六色的花纸。彩虹站到了院子的中央,环顾四周,转着看着,看着转着,觉得自己要飞了起来。少女时代,她就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家,一旦有了自己的家她就那里都不想去了。而如今她不是有了吗?尽管这里还有许多不开心的事,但毕竟在这一时,这一刻,她是没有想那么多的。

白强站在一旁,看着象个大孩子一样的媳妇,也傻傻的笑着。

不想,这时白老汉从外面进来了。正和转转悠悠的彩虹撞到一处。白老汉本是要躲的,却是没有躲的急,彩虹已趔趄着向他冲来。

还好不是很严重,公公与儿媳只是那么轻轻的碰了一下。彩虹定睛一看,那人正是自己的公爹,把一张俏脸羞的通红,没有说一句话,跑着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爹,虹刚才是太高兴了。您不要介意。”

白强解释道。

白老汉却说,“彩虹自从来到咱家,就没有见她有过笑脸。咱白家亏待了她,这没有啥的。”

看着彩虹突了进了屋,白老汉也有些不自在。

“爹,这么说你不介意了?”

白强问道。

“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

白老汉刚开始时还觉得很不自在,毕竟经历的事多了,他很快就回复了常态,事情突然发生了一个长辈应该说的话还是需要的,“你告诉她,既然嫁了人,就不是小孩子了。要她以后注意些。”

“知道了。”

白老汉的原谅让白强感到高兴,脑子里他爹可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不想这次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们。他又说,“爹,虹把饭做好了,咱们吃饭去吧。”

(7)下午的时候趁着白老汉与白强不在家,桂花就去白家拿“东西”……

今天彩虹的心情不错,桂花一来就主动和她搭话,“嫂子,您来啦!““啊,今天啥事呀,新娘子这么高兴,我真是在老天爷门前烧了高香,能让你自动和我说话。”

“嫂子,你取笑了。就要过年了这谁还能不高兴?”

彩虹说道。

桂花坐到了彩虹身边,神秘的说,“告诉大嫂,我强子弟受用不?”

彩虹红了脸,知道桂花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说道,“嫂子,您说啥呢?”

“哈哈,来白家门好几天了还象个大姑娘似的。有啥害羞的。”

桂花似乎为能窥视到新媳妇的隐秘而自鸣得意,拉着彩虹的手,又说,“从今往后呀,嫂子就是你的贴心人了。有啥子事都给嫂子说。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可既是‘亲’又是‘邻’哩。可是那个什么亲上加亲呀。”

“我会的。”

不知怎么着,彩虹和这个能说话的嫂子总是说不上几句话来。而且和她在一起说话还有一种浑身的不自在。

寻到不喜说话的主儿,这话篓子说了几句场面话也没得说了。揉捏着彩虹光滑的手。只是在笑。这两间耳房里全是桂花那能震得屋子放颤的笑的声音。这让彩虹更不自在了。

“嫂子,还有事吗?白强一会儿就割肉回来了,我还没有收拾肉案子呢!”

“哦。”

彩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看我光顾着和你高兴了。”

说着,就站起来,朝那组合柜走去,来到昨天放东西的地方。背对着彩虹蹲,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来,偷偷的瞧了彩虹几眼,彩虹没有看她,正在整理床,又麻利的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夹到自己的袄里面。

“嫂子,你放的是啥东西呀!”

彩虹说道。

彩虹轻轻的问,却把桂花吓了一跳。直道,“没啥,没啥……”

但又想,这些黄片儿还要在她这儿放上些日子,说不定那天她自己拿出来看,瞒怕是是瞒不过去的,对这刚懂“人事”的大姑娘还是说了吧,“彩虹啊,其实也没啥。”

彩虹看桂花有些不愿意说,就道,“嫂子不愿意说就别说,放在这里就是了。”

桂花走了过来拉着彩虹的手,作笑道,“煤油灯俩火头——真是多芯(心)其实这都些好东西,放在我家不放心,所以就放到你这里来了”说着,就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让彩虹看。

彩虹一看着实吓了一跳,那是碟片,包装的盒子上画着一对啥都不穿的男女在床上滚在一处。

彩虹赶紧把它仍给了桂花,惊慌道,“这是啥呀?”

桂花笑道,“看你,不是嫂子不让你看吧?”

看到彩虹在一旁扭捏的样子,以为她是在装正经,诡笑道,“嫂子把这些东西放在这呢,也是为了你好,你和强子可以——哦——多学习学习呵。”

“你说啥呢/”彩虹更是羞愧难当了。

桂想,还是新媳妇,脸皮薄。拍打着衣衫,说道,“那——我走了。”

又笑两声,就走了出去。

彩虹愣在一旁,却是没有送她。

(8)桂花走到院子里正好撞见白强割肉回来。

“呀,是后炖尖呵,这肉真好咧,多少钱哪!”

桂花问道。

“六块八(一斤)。要肉的人可多了要不是三儿帮衬着,还抢不到这么好的肉呢。”

白强又说,“来了好久了?不在呆会儿 啦。”

“不啦,不啦,家里忙的很,麻花还没有炸呢。”

桂花说着就走了过去,又回头,“强子,呆会儿去家里打麻将去?”

白强回头也说道,“不了,不了,明儿就是年了,都忙的很。嫂子走好哦。”

“哎。”

说着就走出了家门。

白强提了肉直接进了厨房,却没有见彩虹,就站在房门口喊,“虹,虹,你在哪儿?我把肉卖回来了。”

喊了好长时间,彩虹才从耳房里慢吞吞的走出来。

“咋了,那儿不舒服吗?”

白强看彩虹一脸恹恹神情,于是问道。

“不,——没,没事儿。”

刚才看过的那些东西还没有让彩虹回过神来,但还是知道要做什么的。进了厨房,就把立在地上的案子抬了出来。

“桂花嫂子来咱家做什么了?”

白强担心彩虹仍是问。

“没,没啥。”

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原因,彩虹没有把桂花在她家里藏那些东西的事告诉白强,怕她不信,又说,“就是找我说说话,唠嗑。”

“哦。”

白强信了。把肉放在彩虹刚刚摆弄好的案子上,高兴的问,“你看这肉行不?”……

(9)在往年,二十九这一天,包饺子,炸东西,炒花生……白老汉总是忙的不可开交。这一年,却是有帮手了。

这一天晚饭需要吃的早。特别是刚娶了媳妇的人家更应是这样,因为邻居街坊都要来看新媳妇的。这已经是风俗了。

这天刚刚有要暗的迹象,白家就做好了饭。几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在灶台上摆好了,却是不能马上就吃的。

白老汉把桂花舀的第一个碗里加了些汤,把手里的梗香点燃后就要去拜神,拜过了神这饺子才能吃的。

白强在院子里准备点鞭炮去了。

厨房里,彩虹说道,“爹,让我去吧。”

说着,就要接白老汉手中的碗。白老汉也明白如果家里有了女人,也确实没有他要去烧香的理。

但白老汉怕彩虹年轻并不懂这些,不想给她却还是把碗递了出去。

啪,啪,啪,——从院子里突然传来了鞭炮的声音,冷不防的,白老汉的手哆嗦了一下,手中的碗也有要掉下去的样子,彩虹见状赶忙去接,不想,两只手碰到了一块。都紧紧的捧着碗,一时间都没有要松开的样子。

“这鞭炮真响呀。”

白强说着就进了屋里来。

白老汉赶紧把手松开了,彩虹接过了碗就要出去。白强看彩虹要去烧香拜神,就说道,“虹,咱俩一块去吧。”

彩虹没有说话,白强拿着刚刚用纸叠好的“元宝”就跟了去。

按理,他们要拜的第一位神仙就是在堂屋正房供奉着的玉帝又叫老天爷。彩虹正要去磕头却被白强拦住了。

“先去里屋拜吧!”

白强说道。

彩虹一脸的不明白,她记得娘确实告诉过她,这玉皇大帝是第一个要拜的神仙。但还是跟了去,那是白老汉的卧室,一这屋子里没有一件新鲜的东西。但还算整洁,朴素。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无论是椅子还是桌子都摆放的规规正正。这地面更不用说了,干净的一尘不染。 屋子里冷冷的,但有一种很清新的气息。

彩虹四处看着,却寻找不到自己要拜祭的对象。一脸茫然的向白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白强在一旁指着桌子给他看。

桌子的中间摆着一张伟人的照片。

白强了解他爹,在白老汉的心里一直有两尊神,一位姓毛,一位姓天。

每到重大的节日或是家里有人要出远门的时候,他都是要拜的。

(10)虽然天是亮着的,但因为年的缘故,每个屋里的灯都开着着的。

在白强的指示下,彩虹有些不自然的去上香,这屋子里按的是这屋子按的是一个二十五瓦的灯泡,光线暗淡,那照相的上面就象是蒙上了一层晕圈,有些迷离恍惚了。彩虹第一次觉得那不仅是一个不平凡的人,而且还是一尊神。彩虹知道该怎么做,她恭恭敬敬的去上香磕头了……

鞭炮声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的味道,这也是年的气息。据说,年是一个怪物,每到这个时候都要出来害人。人们通过放鞭炮才能把它赶走。这是从书上看到,我问过村里的老人,他们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说肯定是那个人胡诌的。但我还是相信书的,也许因为年代很久远了,关于“年”的典故在民间真的已经失传了罢。

但这却不是重要的,除了一些老学究们,谁还会在意这些事情。对大人们而言,年是走亲访友,是打麻将,是喝酒,是这三百六十五天里最清闲的时候。对小孩子而言,年是穿花衣裳,是吃好东西,是可以有大把打把的压岁钱。

但不管对谁而言,那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新的希望。可是,对白家而言,未来会怎样,白强不敢去想,彩虹不敢去想……

《蛮村1》 第06章 开市

(1)初五这一天是开市的日子,该做工的做工,该下地的下地,这春节热热闹闹的过去以后,标识着新的一 年开始了。

初五的晚上,彩虹把白强带的被褥,衣服等都收拾妥当了。他明天就要去深圳,村里很多年轻人也都是选择在这个时间去的,过了春节外出打工的人可多了,出去晚了,不但有找不到工作的可能,还有可能花上几百块前白去一趟。

深圳那边包了辆车来拉他们,四点钟就要出发,白强需早睡,明天才能起了来,否则,耽误了包车还得自己掏腰包买车票。

本来还有睡意的,可躺在床上,想着马上就要走了,白强却睡不着了。

“虹,睡了没?”

白强转过身问道。

“没,没呢。”

事实上,彩虹一直在睁着眼睛想事。

“我走了,你在家里要好好的帮爹干活。爹为咱家了不少心。如果不是自己的事,我也不会出去的。”

白强说道。

“我——知道,你好好的在外面干吧。家里的事不用你心。可是——”

彩虹顿了顿,又说,“其实,不去深圳也可以,选个日子去市里看(病)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的。”

“还是不要了,咱都给人家联系好了。估摸着,我到收麦子的时候就回来了,你在家里好好的等着我……”

彩虹扭过身。握着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安心的在外面工作就是了。”

白强激动了,说道,“彩虹你真好。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待你的。”

“别说那么多话,明儿还要早起呢,睡吧!”

说着,彩虹就抽出了手。

这时,白强突然感到内有股激流在涌动,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大了胆子,说道,“虹,咱们在似一次吧?”

彩虹又转过身子,却没有说话。对白强她是没有死心了,如果死了心就不会这样对他了。

白强来了劲一把抱住了彩虹就望脸上亲,实际上每天的晚上,他都有这样的念头的,因为怕重蹈新婚的覆辙,他都打消了,他都憋住了。好在明天就要走了,多多少少都要来一次吧!

彩虹柔声说,“强哥,你轻些。我怕痛。”……

不过这一次他们仍旧没有成功。做完后,或者说因为没有了力气而停下来了,彩虹一句都没有说。而这一夜却也没有睡着……

(2)到了第二天,彩虹把白强送到车上后,吃过了早饭,就叫着白小玲一道去集市上买一些要去娘家捎带的东西。等赶集回来时已经是晌午边了,白老汉在集市卖蘑菇还没有回来。因为娘家离婆家远,为了能在天黑以前赶回去,彩虹做好了饭,自己就先吃了。

吃过了饭刚把要带的东西在自行车上捆绑好,白三却急急的跑来了。见了彩虹也顾不得以前许多了,劈头就问,“强子哥呢?”

彩虹却不想理他,骑了车子就要走。

“嫂子,我给你说的是实话。你家公爹在路上被车给撞了,正在乡医院里躺着呢。”

白三撵着彩虹说。

彩虹惊了一跳,想了想这可能是白三的诡计,晴朗郎的天,白老汉耳不聋,眼不花的怎么会被车撞,上一次调戏自己不成,不知道这白三的花花肠子里又有什么坏水了。仍旧不理他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

“你这,我这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集上多‘拾’几块钱呢!”

说着,向着彩虹走的方向还啐上几口。

彩虹骑上车还没有走出十米远,在经过白建设家的门口时,却听到了白小玲的声音。

“婶子,婶子……”

白小玲从家门口跑出来喊道。

“啥事?”

彩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问。

“二爷被车撞了。”

白小玲说道,“这是我爹在上街的时候听土山叔说的。”

“啊!——”

彩虹那里想到白三说的是真的,禁不住两只手松了,那车子“啪”地摔在了地上。

白建设开着三马车“嘟嘟”的从家里开了出来,这噪音更是让彩虹心惊意乱了。

出了门口白建设就把车停住了,坐在车上喊道,“强子他媳妇,强子走了吗?”

彩虹呓怔着没有说话。

白小玲在一旁帮衬着说道,“爹,强哥早儿个就走了。”

“那——”

白建设说道,“强子他媳妇,你和我一道去看看你爹吧。”

彩虹回过神来,把自行车放在了白建设家里,拿了捆在车上的东西就要上车。没有想到本来是是要孝敬自己爹妈的东西,最后却要孝敬给自己的公公。

“爹,我也要去。”

白小玲喊道,说着就要和彩虹一起上车。

“一个女孩子家,你去干什么?”

白小玲刚扶住把手就被白建设呵斥回去了。

而这时桂花抱着哭哭啼啼的白小军出来了。白小军四肢不安分的踢腾着,一边还在哭着喊,“我要去吗?我要去吗?……”

“军儿乖,爹不让你去,娘和你一起去……”

桂花气喘着哄,已经是六七岁的孩子抱在身上怎么能不感到累?

桂花抱着白小军就上了车,看到彩虹也在车上就说道,“看我们家小军多孝顺,知道他二爷病了就要去看。”

彩虹却没有说话。

白建设看到媳妇桂花这样的溺爱着儿子,却也无可奈何,骂道,“,以为这是要赶会呢?”

和着三马车那剧烈的响动却是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白小玲看着车离去,看着弟弟撒娇的样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3)白老汉伤的不重但却伤到了筋骨,特别是那两只腿,医生说是那个叫什么的小骨头断了,还好不是很严重。连手术都不用做,照过x光后,医生只是在腿上附了夹板和绷带。白老汉怕在医院里住着要很多的钱,强烈要求回家,众人执拗不过,就顺从了他的意愿。

人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白老汉虽然回了家,什么活儿都不能做。因为腿的关系就连路都走不得。每日里都在床上躺着,全由彩虹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

(4)白建设也是常来帮忙的,但也只是帮忙,不是天天的来。虽然白老汉也是他的亲二叔,但毕竟也不是直系血亲,再说,过了年地里就有活做了。各家的都开始忙各家的了。

白建设家是临街的,开的那家小商店,占尽了地理优势。再加上桂花那张嘴,街坊邻里来光顾的可真不少。

这一天,白建设下地去了。桂花和几个牌友在里屋里打麻将。只让小军看着店门。

恰巧白三和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来这里买东西。看白小军一个人在这里就想逗逗他。

“小军,告诉三叔昨黑儿你家地震了吗?”

白三问道。

“没呀。”

白小军回答道。

“那你家刮风了吗?是被窝里的风,呼哧,呼哧的那种”另外一个年轻人还在比画着问。

“没呀!”

白小军感到奇怪了,他夜里睡的好好的,确实没有地震,没有刮风呀。白小军想不通,突的问白三,“三叔,你家地震了,刮风了?”

听了这话,年轻人都大笑起来。

在里屋听到了嬉笑的声音,桂花玩着麻将,朝这边喊,“干啥呢?——三饼。”

大家都顾着乐和了却没有人回她的话。

白三本来想损损桂花,没有想到反被这小家伙说到了自己。他不死心,又说,“小军,告诉叔叔们,你晚上和谁睡在一起?”

“和我娘。”

白小军如实回答。看着大人们笑,他却是一头的雾水。

“那到了后半夜呢?”

白三来了兴致又问。

“我娘就不见了。”

“那你娘去那里了?”

白三有意大声的问。

“跑到我爹窝里去了。”

孩子毕竟是孩子有什么说什么,却不知道白三问他这些是为了什么。

众人都大笑起来。他们的对话却别刚从地里回来的白建设听到了。怒道,“白三,你问个啥咧?”

“哦——”

正在兴头上白三还要问些什么,扭头一看,见是白建设,作笑道,“没啥。没啥就是和小军开个玩笑。”

白建设黑着一张脸进了屋捞住了白小军就要打。

白小军呜呜的哭了起来,这声音却惊动了正在玩麻将的桂花,她跑了出来护着小军就喊道,“你打孩子干啥?”

“你问问他,说啥丢人的事了?”

白建设没有好气的说。

白三等人见状不妙赶忙和一帮子人溜之大吉。

但有几个是刚刚来这屋的,因为不知道刚才的事情,自然没有要走的道理。

“你说啥了?”

桂花不信自己的宝贝儿子能说出什么丢人的话,“我就说你前夜和我睡,后夜和爹睡了。”

白小军哭着说,白建设本来要阻止他说的。但这孩子遗传了他妈的秉性,说出话来象倒豆子一样的快。

刚来的人也都知道这孩子说的是什么事了,都笑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被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桂花也觉得脸上无光。从白建设手里夺过了孩子,就回里屋去了。

(5)到了晚上,桂花先脱了个精光又偷偷的爬进了白建设的被卧里。刚刚摸住白建设的那个东西,就被白建设一手打开了。

“咋了?”

桂花生气的问。

说着又拿手去摸,仍被白建设挡了出去。

“你吃错药啦?”

桂花小声的说,“今天从外面弄来的带子(录象带)又有了新花样,咱们似似?”

说完,就去啃白建设的肩膀。白建设扭过了身,说道,“你看儿子睡 没?今天丢大人了。”

“看你那蔫样,原来你是怕这个呀。”

桂花说道,“他睡了。”

这次桂花的手再在白建设身上游走的时候,白建设却没有拒绝。三番两次的,他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不过,他仍不放心,“你看看是不是真的睡了?”

桂花转了身不耐烦的去看,黑灯瞎火的,看是看不见的。就压低了声音问,“军儿,睡了吗?”

而白小军却是没有睡着的,不过为了让桂花相信自己睡了,他就说道,“睡着了。”

声音不是很大却是气的桂花两眼发直,怒道,“那你就好好的睡吧。”

白建设说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不能和咱们睡在一块了。”

“咱家就这几间屋子都占着,你让他到那里睡去。”

桂花说道。

“睡东屋吧?东屋还有空地,支一张床就可以了。”

白建设说道。

“娘,我不睡东屋。东屋有老鼠。”

白小军插话道,这也是真的,打从娘肚子里出来他还没有一个人睡过呢。

“睡你的觉去。”

桂花说道,“不行,让儿子一个人我不放心。”

“那咋办?”

白建设说。

“让他和他姐在一块睡。”

桂花随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能行吗?”

白建设犹豫着,“孩子都这么大了,能在一块儿?”

“咋不能?孩子懂啥?要是让军子一个人睡,我可是不放心。”

桂花说道。

“你也别老关心你那宝贝儿子了,你看看咱的妮子也不知道咋的了,整天介神经兮兮的。”

白建设说出了这几天的疑问。

“一个大姑娘家能有啥事?”

桂花默不关心的说,“过几年就要嫁人了,还是早不上学,去外面打工给咱白家挣几年钱的好。”

“哎——”

白建设一声长叹却不知要说什么好。

过了不长时间就听到了白小军睡觉时的那种呼吸均匀的声音。桂花的心里痒的不行,方才一只是在自己摸着自己的,春水早就汩汩的淌了。受不住,又偷偷的抱住了白建设,一摸却是软的。已经是十多年的夫妻了,她自然有他的办法,那只手熟练的揉捏着,但怕惊了儿子却不敢叫出声来。

“你干啥呢?”

白建设别弄醒了,压低了声音问。

“今天刚买回来的录象带里又有了新花样,咱们做做?”

桂花呢喃道,手也是一刻都没有停的。

“你是臊狐狸托生的呀,整天就光想着这事了。”

白建设骂道。硬生生的把她的手给甩开了。

“软蛋。”

这一骂,即使是吃了春药的人也都没有了兴致了。桂花生气了,使劲转着身子,差点把在床上睡着的白建设挤到了地上。

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几天,白小玲一直在忙着做寒假作业。作业没有写多少,很长时间都在咬着笔头想事情了。这时,一双无神的眼直勾勾的望着窗外直发愣。

院子家里依旧很热闹,有来打麻将的,有来看录象的,有来买东西的,也有来串门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桂花来到了白小玲的身旁。

“妮子,写作业哪?”

桂花问道。

“啊-”平常桂花是从没有关心过她的学习情况的白小玲都有些受宠若惊了。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写吧,写吧。我来看看。”

桂花凑过身,真在白小玲的本子上看了两眼,却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妮子,娘给一你说个事儿。”

桂花试探着问。

“啥事,娘,你说吧。”

白小玲心想,娘对自己这么的“好‘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要答应的。

“娘想让你和你弟睡在一块。”

“那怎么行,弟弟不是和你们在——一块好好的吗?”

白小玲想不出桂花会提出这样的求来。

“你弟和我们在一起+————咋——不是很方便。”

“可是,弟弟都那么大了。”

白小玲说道。

“那有什么/咱说好了,军儿晚上就去你那里。你要让着她。”

“娘——”

白小玲不想这样但也是改变不了的。对于桂花能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了。

没有想到白小军竟然也同意和姐姐睡在一起。

白小玲很不乐意但还是铺了两个被窝,一人一头,白小军却不乐意了“姐,我要和你睡在一块吗。”

白小军喊道。

“不行,你好好的在你那边呆着。”

“不吗,我要和你在一块。我要和你在一块……”

说着,还有一副要哭的样子。

白小玲惹不起这个小皇帝,就臣服了。两个人睡在了一块。

冷不防的,白小军把那只小手伸到了另一个被窝里,就去摸白小玲的胸。

“你要干啥?”

白小玲惊的眼发直。

“我每天摸着娘的才能睡着,你让我摸吗,你让我摸嘛。”

不安分的动着一副撒娇的样子。

白小另羞的脸通红,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有这样的弟弟白小铃不敢上床了拉了条被子爬在桌子上睡。

淘气的白小军却是在不停的闹腾,毕竟还是小孩子闹腾了没有多长时间就睡了。

夜已经很深,白小玲蒙了条被子爬在桌子上却是睡不着的。她十分的不情愿和弟弟在一个屋里。因为这几天每到了晚上它都要做一件事情。而这事情是见不得人的。

直到现在,白小玲还不知道猥劣她的那个人是谁,知道了,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杀了他。有几天每到了晚上,她都是在偷偷的流泪。没有人能够帮助她,她抚摩着身上那些受伤的地方,想让它们不在疼痛。可是就在做这些的时候,她就又想到了那些可怕的事情。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的。她的痛苦使得她变的疯狂了起来。本是自己要抚慰自己,没有想到动作却变的越来越疯狂了,她在折磨着她自己,就象厕所里的那个黑影。

下意识里,她竟然在模仿着他的动作。两只手揉捏着那刚刚隆起的,全身竟有了异样的感觉,接着,一边哭泣着,一边在糟蹋着在个儿的身子。突然,她一阵痉挛,感到全身有一种难言的舒坦,那种感觉就象是光着身被淋漓着,这也让她清醒了过来,看着蔫呼呼的手,和传来的异味,她很害怕,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但事情却是真真的发生了。

有了第一次她就没有办法让自己没有第二次,在睡觉前她会做,仿佛这已是每天的必修课,噩梦里从痛哭中惊醒来后,为了安慰自己,她仍旧会做。她怕会怀孕,但是很多时候,她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夜已经很深了,弟弟就在自己的床上呼呼的睡着。白小玲爬在床上却是睡不着的。象在床上一样把被子全蒙在了身上,一只手伸进了裤子里,伸进去后全身都在禁不住的战栗着……

她是在痛苦,她也是在满足。

那一夜的黑影,不知道是成就了她的放纵;还是毁灭了她的清醇。

《蛮村1》 第07章 日子

又是新的一天,彩虹早早的就起床了。白强在外面打工,公公又被车撞了,这白家上下全靠她 一个人张罗了。

邻居们都知道彩虹是一个既孝顺又勤快的好媳妇。白家上上下下不但被她搭理的干干净 净,而且对白老汉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的。为了让公公的身体早日康复,每一天,她都要煮上 三个鸡蛋。邻居们都说,这媳妇真是难找,不知这白老汉家那辈子烧了高香了。

因为腿还打着石膏,白老汉连走路都不行。衣食起居全由彩虹照管着。毕竟是新进家门的媳妇,刚开始时,还有些不习惯,不自在。慢慢的就感觉没什么了。

彩虹把饭做好了。就去敲白老汉的门,叫道,“爹,饭做好了。”

见白老汉不应,就知道白老汉还没有起床,又说,“爹,那我先去,蘑菇棚了。呆会儿再让您吃饭。”

这一天不是白老汉起的晚,而确实是彩虹起的早了。因为今天是个“集”彩虹还想着赶到集上,找个好位置卖蘑菇呢!生怕起了晚,夜里连觉都没有睡好。

而白老汉却是把赶集的事儿给忘了。也真是这样,彩虹进了白家门以后确实让白老汉少了不少心。以前,他可是村子里有名的大忙人,搞建筑(泥瓦工)打短工,盖菜棚,从年头到年尾,从没有得闲过。而现在,却成了“大闲人了”这不,连这个集都给忘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听到了儿媳妇的叫喊,尽管睡意很浓,但白老汉还是赶紧起了床。

因为腿还打着石膏,白老汉穿好了衣服却不能下床。只等着彩虹还送饭了。这屋子里生了煤火炉,白老汉本是心疼煤了,是彩虹执意要生炉子的。

尽管是大清早,但这屋子里温暖如春,想想当初的不同意,现在却真是受用了。这样想着,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因为腿脚不灵便,所以就坐在床上,专等彩虹送饭来了。

彩虹从蘑菇棚里回来后,拍拍身上的尘土,洗了把脸。就准备把焖在锅里的那三个鸡蛋给白老汉送去。这年过去了,进白家门也是渐渐的久了,她早没有了刚来时的娇气与羞赧,完全是一个辛劳的农村妇女了。再说,她本身就不是一个矫情的姑娘。

彩虹把一一鸡蛋剥了皮,放进了刚刚出好的滚烫的黄糖水里。端好了,就又去敲公公的堂屋门,“爹!——”

她叫道。

“进来吧!”

白老汉说道。

彩虹就进去了,看见白老汉正坐在床沿上吸烟,看那床时,被子已经被整理的整整齐齐了。彩虹说道,“爹,我早给您说过了,您腿脚不灵便,被子让我来叠就行了,怎么您……”

白老汉说道,“我起了床,没有事情干,所以就自己叠了。”

彩虹把碗放在桌子上,突的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又说,“今儿有个会,所以我就起早了。”

“哦。”

白老汉掐灭了烟,把剩下的小半截放到了桌子上,说道,“棚子里的蘑菇长势怎么样了?”

“长的还可以,但到了这个季节,没有多少可结了。”

彩虹照实说道。不知道问什么,彩虹很喜欢这个屋的味道,暖暖的空气里有一种土的气息。看白老汉有话要说了,就想多待一会儿。

“那就不要太心了,本钱咱们已经赚过来了。也没剩多少了,早晚都能卖的完的。”

白老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哎!”

彩虹应诺道。过了三五分钟,见无话可讲,又说,“爹,——天不早了,我要赶集去了。”

“那去吧!”

这么说着,彩虹就走出了屋子。从耳房里把三轮车推出来以后,蹬上车,感到有冷风,就把脖际间的围巾解了下来,把整个头都包裹严实了才出发。

来到乡里的集上时,大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但大多是菜贩子,一般人是不会起这么早的。

彩虹刚把车给停下来,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大妹子,你怎么才来?快来这里我给你占好位子了。”

彩虹定睛一看,是马土山。听公公说,这个人是倒插门来白家村的来白家村的,人精明的很,生意是从年头做到年尾。不过,彩虹认为这个人待人到是挺热情的。这不,彩虹刚下车,他就来打招呼了。有了几次在集会上的交往,他们已经是“老熟人”了。

“每一次都让你帮我占位子,怎么好意思?”

彩虹这么说着,但还是推着车子,随着马土山去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大妹子千万不要见外了。咱们村里没有几家在这里卖菜,咱们碰上了,就是缘分。”

马土山看彩虹走着走着突然不走了,一想这话说的有些造次,顿了顿,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和你家公公白大叔就有很深的交情的,——常常在一起卖菜的。他——他的腿好些了吗?要不是忙,前两天我就看他了。“彩虹也没有往深处想,些许的不快过去后,就继续向前走了。她也知道,能在集会上选个好位子,对做生意确实是很大好处的。人家这样帮自己,而自己是不是有些多心了。

太阳距正中的时候,集会上还有不少买东西的人。蘑菇并没有卖出去多少,但彩虹收拾以下摊子就准备回家了。因为在家里,白老汉还等着彩虹做饭呢。

彩虹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白建设正陪着白老汉在院子里唠嗑,晒太阳。

彩虹招呼道,“建设叔也在啊?”

“哦,你建设叔来了好长时间了。见我一个人在家,就来陪我了。”

白老汉又说,“建设还捎来了一个口信,强子把电话打到了他家的代销点里,说是已经找到了做切削工的活儿,吃的,住的都很好叫你不要担心。”

彩虹听了这话以后也没有说别的,只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把车子支到了院子里,没有说什么,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洗了把脸,再出来时,白建设已经走了。

“爹,今天吃啥饭?”

彩虹出了门,问道。

“你看着做吧。”

白老汉说道。本就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只要能添饱肚子就行了,白老汉在饮食方面是没有丝毫挑剔的。再说,儿媳妇给他做了这么多次的饭,还没有一次是他所不喜欢的。

“那还是请炒鸡蛋吧。做的快,又有营养。”

彩虹做主意道。

彩虹做好了炒鸡蛋,端到了当院里,因为今天天暖和,白老汉说要在院子里吃饭。放到了白老汉面前,说道,“爹,您吃吧!我去蘑菇棚里再摘一些来,好下午去卖。”

“哎!——”

白老汉顺口哎了一声,拿起了筷子正要吃饭,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今天你建设叔来找我就是为这事。”

“啥事?”

彩虹不明白,拾了条凳子坐下来说道。

白老汉放下了筷子,却也没有正眼瞧彩虹,就说道,“你建设叔今天来就是要说蘑菇的事,他想把咱们剩下的蘑菇全包下来,在他们的小卖部里卖。这也是为咱们着想,你看我着身子也一时半会儿的好不起来。而你——你一个人,忙里又忙外的也——也太心了,你看——”

彩虹见公公在夸自己,面颊绯红,突然又让自己表态,就急促道,“我——我听爹的。”

站起来,又说道,“那我去蘑菇棚把蘑菇都摘了。”

“不急。饭一会儿就凉了,吃了饭再说吧。”

白老汉随口说道……

《蛮村1》 第08章 长夜

1)这天下午,彩虹就把没有卖完了蘑菇称好了交给了桂花,同时也把蘑菇棚的钥匙给了她。这个婶子不知为了什么事,高兴得合不拢嘴,说啥都要拉着彩虹一块打麻将。彩虹推辞说她不会,桂花以为是新媳妇怕羞,就叫了和两个邻居硬是拉着彩虹坐了下来。一圈下来,大伙全发现这个新媳妇是真的不会打麻将。她竟然连绿发、白板都不知道是什么,要不是白小铃在一旁帮衬着,这新媳妇就更窘了。

大家看彩虹真的不会玩就不在勉强她,彩虹不好意思马上就走就坐在了一旁看这些婶子大娘们打麻将。但这些方方正正的小东西确实引不起彩虹丝毫的兴趣来,还没有半个钟头,尽管他们热闹得是一个劲,但彩虹却要禁不住想要打哈欠,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打出来。在身旁的白小玲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嫂子,咱们去你家说说话吧!”

白小铃耳语道。

“哎!”

方才是不好意思就走,听到了小铃的声音,就象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2)来到了屋子里,彩虹要给小铃倒水。白小玲左瞧瞧,满眼都是新鲜与兴奋。

看到彩虹在倒水,白小铃说道,“嫂子,你别忙了,我不喝水,咱们说说话。”

彩虹把水递给白小玲,在她身旁坐下了。白小铃接过,看着彩虹,心里有一种莫可名状的亲切感。或者说是兴奋。

“嫂子,你屋子摆设的真好,也真干净。”

白小玲说道。

彩虹看看四周,也有一种很欣慰的感觉。尽管来到白家后几乎没有一天消停过,但是不管是做什么,她总是要抽出时间来把这个屋子收拾一下。她常常觉得这里就是她的全部。心里虽然是这样想到,但嘴里却不这么说,“瞧你说的,这屋子我都有好几天没有打扫了。你看这个镜子都没有放好。”

说着就走了过去,把那面镜子拿起来,搽了几下就重新放好了。

“你真细心。”

白小玲说道,毕竟是认识没有多久,两人间说不得什么梯己的话。可这乡村的小女孩再也找不到什么奉承夸奖的话了,可又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这样的话,“嫂子,结婚一定很——很幸福吧?”

冷不防的听了这样的话,彩虹的脸突的变红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只是说,“将来,将来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他们谈话的氛围有些尴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彩虹轻轻扑打着床单好象它皱的很厉害,其实已经是很整齐了。白小玲呢,用两只手握着杯子,过了好长时间,仿佛才发现手里还有个水杯,水杯里还有半杯的水,举起来猛的灌了两口。

“小玲,不如——”

“嫂子,我——”

这话是在同时说出来的,却又同时给卡住了。彩虹本来要说,“小玲,不如你和我住在一块吧!”

白小玲本来要说,“嫂子,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他们心里想的是多么的一样,可是偏偏是造化的作弄,他们都没有说出来。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没有说出来就等于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不明白她的想法,她也不理解她的意思。

谁也没有办法,这世上的事儿往往被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给耽误了。

“那——嫂子。我走了。”

白小玲起身就要走。

3}彩虹站起送她,到门口时,白小玲说道,“嫂子,你回吧,就这点儿路,不用送了。”

回首看时,四目相对,竟都有一种依依不舍的申请。都想要说什么,却又都没有说出来。而这一次,小小的别离,或者说根本就算不上是别离却不知道要改变多少东西。

彩虹看着白小玲离去的背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才回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这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过来,它的那样的和旬、温暖,给人的感觉暖暖的,也倦倦的。就这么在床上躺着,躺着,上下眼皮就开始打颤了……

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它最容易唤醒一些冬眠的意识,并不仅仅包括人,事实也证明它也不是人所独有的东西。

睡梦里,彩虹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黑影向自己走来。因为光线太暗了,她根本就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他也一声不吭的,径直向彩虹走来。彩虹想喊却喊不出声来,想动身体就像是粘在了床上连头都不能摇一摇。直到按人掀开了被子,彩虹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的声音,“爹——”

便不在喊了,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那人钻进了被窝,一只手熟练的伸进了彩虹的裤裆里。

“哦——”

彩虹轻叫着,她的整个世界被一种叫作的东西包围着。

醒过来时,惺忪的彩虹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裤裆里,那只手却是自己的。她赶紧抽了出来,感觉脸胀的难受,那张俊脸是否赧红了便不得而知了,因为天已经黑将下来。但分明感到那只手湿漉漉的,粘粘的,放到了脸前还有一种异样的味道。

她知道那是从那里来的东西。拿起枕头边的卫生纸搽了手,便去给白老汉做饭了。

4)到了晚上,彩虹却睡不着了。因为蘑菇已经全卖完了,想必是白天睡的太多的缘故。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钟了,彩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两个多小时了,但就是睡不着。越是睡不着,心里就越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以前从早忙到晚,躺到床上便睡着了,但今天却是不行了。

索性,彩虹不再强迫自己去睡了。她拉开了床前的那个小灯,披了衣服就打开了那台彩色电视机。

初春的深夜还是有些冷,彩虹拿了遥控器就赶紧钻进了被窝。

换来换去,就有两家电视台有节目,而且几乎全是午夜广告,这可能是因为天太晚的缘故。实际上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了。

还是睡不着,怎么办。这时候身体也好象在和她作对一样,她感觉到身体有一种异样的东西在淤积着。这使得她想大声的喊叫,但这样的夜怎么允许她去做这样的事情。这样做的话,肯定会吵醒公爹的,也肯定会惊动邻居的。

但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感觉难受的很,越想发泄却越是发泄不出来。被窝里闷热的难受,仿佛夏天已经提前来临。彩虹在被窝里来回扭动着身子就象是初春那刚刚苏醒的小蛇,最后实在是经受不住这份煎熬了,索性就踢开了被子。

但这天却还是实实在在的很冷,世间大部分的东西都需要一种渐变,这气候也是一样,虽然是春天来了,但这冬日的冷气并没有褪尽。不到三五分钟的工夫,她又禁不住不被子拉了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着,先前还存有的一丝睡早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彩虹睁大了眼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她在想我怎么睡不着,她在想不会打麻将真的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她在想如果小玲现在陪着她睡就好了,她在想自己的丈夫,甚至也在想自己的公公——此刻他是不是也睡不着呀……她在胡思乱想,甚至在想一些无关的人一些无关的事情。

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的东西,给人的感觉仿佛这时间真的是停滞了。

这漫漫的长夜该是如何度过。

5}录象带,什么录象带。

彩虹脑际猛的闪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在白家的这些日子,彩虹早就知道了桂花偷偷放在她家里的这些东西。虽然桂花曾经愿望彩虹,说她已经偷偷看过这些东西了。但是,她却是真的没有。一是没有那个时间,二是没有那个胆量。

而今天——彩虹又拉开了床灯,看看表,已经是三点多钟了。

看一下又怎样,反正是不管自己多么正经,已经是被人家愿望看过了。

这样想着,彩虹就要下床,还没有把被子拉开,她就缩回去了。

看这些东西,该是多么的丢人呀!这是给混混,流氓,阿飞之类人看的东西,正经人看了是会学坏的。

她的心在激烈的斗争着。

但是看一下下,好人并不会变坏吧!那些只是吓唬下孩子的话,自己长大了,做都做还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彩虹突然有一种想笑又想哭的感觉。刚才认为自己做,但自己真的做了吗!长大了,嫁人了,长大了嫁人了就该是这个样子吗。这可笑,也是冷笑。结婚都这些多天了,没有过过一次真正的夫妻生活,丈夫走了,却让她一个人来照顾家,还要照顾患病的公爹。这里的苦楚谁能体会。别人的新婚应该是很幸福的吧,而自己呢!

痛苦早就痛苦过了,再想这些时,她已经有些麻木了。而这时想时,感觉就象是发生别人身上的事情,仅仅是想了想便不在理会了。这个长夜不应该再属于痛苦了。

夫妻间的事情虽然自己没有做过,但总可以看看别人是怎样做的吧。这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好奇心。

这样想着,彩虹就又下了床。

6)却仍旧是象在做贼一样,她战战兢兢的向着组合柜走去,又也许是冷的缘故。那柜子和床离的很近,她三两步便到了。她蹲,打开了最下面的那个抽屉,床灯的光线很暗淡,她把一盘带子拿在了手里,眼前花花绿绿的却并不能够看得清楚。索性,她就转身回去,拿了放在床旁那个小桌子上的手电筒,顺手又把床灯给关了。这时的动作顺溜的很多,不似先前那样的慌张了。

可当手电筒照到手里的东西是却又是一惊。封面上一个老外的腰间大物突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害得她心惊胆战赶紧把那盘带子仍了进去。

又要去看另外的一些,少女的诱惑,一个妖媚的女人叉开了大腿。把一个让女人最害羞的部位暴露无疑。彩虹又是只看了一眼就仍了进去。

接下来这个就不是很怕人了,金瓶梅这三个血红大字首先映入了眼帘。上面画了一个妖艳的女子,虽然穿着有些暴露,但总算是穿着衣服。

彩虹早就想得出桂花在她家里藏的是这个东西,看来真是不假。

看看这个,总不会让人学的太坏吧!这么想着,彩虹就把那带子插进了录象机里……

打开了电视后彩虹就回到了床上,因为被子已经被掀在一旁很长时间了这时候被窝已经如冰窟一般,冷的彩虹上下两排牙齿禁不住“吱吱”打战,整个身体也都在战栗着。已经觉不出来冷了,因为连神经都给冰冻了。

电视一开始就出现了热闹的集市场面,一个矮子挑着两箩筐的馒头满街的转悠,这不是彩虹想象中的那样,嘭嘭直跳的心也渐渐的松懈下来。被窝里开始有了暖意,彩虹来回扭动着身子,希翼能增加些周身的温度,一边还在看着这“电视节目”慢慢的,彩虹就明白这电视里面上演的是什么了。那分明是《水浒传》里最荤的那一个段子——潘金莲与西门庆偷情的那一段。小的时候在街上听人说书时听到过,而恰恰在这些天好些电视台都在放水浒传这部连续剧。

其实,彩虹是不喜欢看电视的。她虽然年轻,但她并不是一个喜好幻想的人。她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她有自己的小幸福。去城市里打工这几年给她增添了不少的阅历。但她不象村子里其他的女孩子,一到外面心就野了,就学坏了。刚进城的时候,高大的楼房,阔绰的市民等等这些也确实让她看红了眼。但很快她就知道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她不可能得到的。

既然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为什么要去羡慕人家呢!她只想去追求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实男人,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小院子,有一块肥沃的责任田,这就足够了。

所以对这电视剧她也是不喜欢看的,就象是高大的楼房与阔绰的城里人,对她而言那些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而现在她需要用一种东西来排遣身体里的那种由于失眠或许其他的原因而带来的焦躁。

这排遣需要用一种离经叛道的方式来解决。

事实证明有了夜的遮蔽,所有的人都失却了白日的羞赧。彩虹也不例外。

接下来的画面真的是让彩虹目瞪口呆了……

当两眼的余光觉察到自己“嫁妆”的轮廓时,才发现天已大亮了。

《蛮村1》 第09章 瞧病

1)彩虹费力的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时,天已经大亮了。看看表已是八点钟了。她赶紧关了电视,抽出带子胡乱放在了那个柜子里。往盆子里到了热水扒拉了几下脸,对着镜子随便梳了蓬乱的头发。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很乱,眼也迷离,转眼看到一床凌乱的被褥,她感觉自己象是一个无耻的。却也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

因为天已经亮了。

天亮了,你就不在属于你自己了。你是个贞洁的妻子,你是个孝顺的儿媳妇,你是个辛劳的妇人……动物就好了,不用去理会这样复杂的关系。但人却不能不去理会,而我们也曾经是动物中的一员,可是百万年前老祖的前肢不在爬行的时候,这就意味着我们解放出了双手,我们却永久的被束缚了言行。

彩虹不会去想这些东西。今天是她踏进白家门以来起的最晚的一天,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别耽误了白老汉的早饭。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彩虹和太阳碰了个正着,她停了步子,清晨的阳光竟也是那样的刺眼、眩目。那种头重脚轻的昏厥感让她禁不住打了个趔趄,象个钟摆一样前后摆动着。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加快了步子往厨房里奔。

做好了饭以后彩虹象往常一样来到了白老汉的窗户前,轻声叫道,“爹,吃饭了……”

按照平素的“经验”这声音是由缓到急、由轻到重逐次递进的直到听到了屋子里的回应为止。而这一次刚喊出一声就听出了里面的异样。

“哦——哦——”彩虹听到了白老汉的呻吟声。

“爹,你咋啦?”

彩虹急急叫道。

白老汉象是没有听见继续着他的“呻吟”“爹,你到底咋啦?”

彩虹那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在外面急得直跺脚。

“我——我腿疼的厉害。”

白老汉象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疼痛向彩虹说道,“你快去把白大夫叫来,我这腿又疼了。”

听到这话,彩虹着急着跑了出去。

2)一会工夫,彩虹带着那个叫“白大夫”的赤脚医生快步跑了进来。那人本是初中毕业的,在县卫生学校培训了三五个月就来到白家村挂起匾额当医生了。行医大概十多年了吧却看病看死了好几个老人和孩子。

可村子里就这么一个医生,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村民们得个头疼发热的不去找他还能找谁去?即使有些个人得了急症也要去找他。

“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也许这就是他行医的准则。那白医生一进屋就问白老汉是那里不得劲了。

白老汉颤抖着声调说,“小腿疼。”

白医生就坐在了床沿上,撩开了盖在白老汉身上的一角的被子,把他缠在腿上的绷带也解开了,问道,“是这里吗?”

疼得白老汉禁不住“哦”了一声。

这时候恰巧彩虹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碗满满的白糖水,这是招呼白医生用的。每每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妇人们总是拿出热气腾腾的糖开水来招呼,这是在村子里应有的礼数。

这到好,白老汉那一声闷叫惊得彩虹把水洒了一手。彩虹赶紧把那碗放在了桌子上,两只手被烫得通红,彩虹赶紧缩了回去,生怕被人看到。

这时看那白医生,拍着胸脯胸有成竹的说道,“叔啊,您放心没什么毛病,等会我给你打一针,再让……”

说着,看看身后的彩虹。

彩虹赶紧退后两步,这“白大夫”她是第一次见,满口的饱牙长的又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若不是挎着一个自制的大药箱,谁会知道他是个医生,肯定会认为是一个猪倌的。

“这——这是我家强子他媳妇。”

白老汉赶紧接过话说道。

“哦——”

白医生虽然知道了身后的这小妇人是谁,却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就说道,“叔,我给你打过一针后,再吃些药就没事了。”

说着,白大夫就打开了药箱,拿出了他那个玻璃制的大针筒,针头也很大,虽然生了些绣,但是没有关系,在昨夜白大夫已经用开水煮了好长时间。算是已经消毒了。这是白大夫的行头,说是他的招牌的话也是不为过的。他的这套东西让村里的成人见了胆寒,让小孩子见了撒腿就跑。所以如果有那家的小子哭闹的不停的话,他们的父母往往会说,“你再闹,你再闹让白大夫给你打一针。”

就这么一说那孩子就会利马止住了哭声。

白大夫拿起了针筒,对着白老汉,看到一副有些害怕的神情,说道,“叔,你晕针吗?”

白老汉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不晕,不晕……啊……”

说是迟,那是快。白大夫手起针了,只听得“吱吱吱”那半针筒的止痛药水很快进浸入到白老汉的五脏六腑了。

彩虹本想打个下手,但看着头晕,就赶紧走了出去。

彩虹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将要回屋时,听到白老汉在说,“白大夫,你吃了饭再走吧!”

这是村子里常用的客套话。

白大夫说,“不了,不了,我还忙着呢。老羊倌家那头种羊又不进食了,我得瞧瞧去。”

3)对了,有一点忘记说了,这白大夫能耐大的很,他不光给各家个户的人看病,还给各家个户的畜生看病。

“白大哥,您走啊!”

进屋时刚好给白大夫打了个照面,彩虹唯诺道。

“哦。”

白大夫应声道,“哦——强子他媳妇,你去我家给你公爹再抓些药,说是‘管止痛’的你嫂子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我还得去一趟老羊倌家。”

说着白大夫就走出了门。

彩虹送白大夫走出了家门口,就回到了厨房,把饭热了热就给白老汉端去了,看到白老汉半躺在床上,皱着眉头,双眼紧闭,彩虹把碗慢慢放到了桌子上,轻声叫道,“爹,爹——您好些了吗?”

白老汉见是彩虹就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说道,“好多了,好多了。”

可到了晚上白老汉就又疼得受不了了,不得以,白建设看着车把白老汉送到了乡卫生所。

送去后才知道,原来是骨头错位了,所以才会有那种剜心的疼,医生说,幸好送来得及时,要不——那条腿就算是保不住了。

《蛮村1》 第10章 借钱

(1)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桂花正在自己的小卖部里算帐。这时的小卖部已经是相当的冷清,大不如过年时的那种景象了。因为村里的人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劳作的劳作去了。这不,从午饭时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光顾呢!

算完了帐,桂花打了个很夸张的哈欠,伸伸懒腰,正准备打烊回到炕头上去睡觉。正好有人来了。

桂花一个机灵,惊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二话没说,插上前门,抱起桂花就向里屋跑去。

“桂花,你这些天都不去找我,可把我给想死了。”

来人刚说完话就去肯桂花的嘴。

“瞧你那死相,没出息。”

桂花娇嘀道。

那人把桂花撩到床上后,就开始脱自己的裤子,桂花没有得闲,也在马溜的脱着。那人刚把棉裤脱下,还在脚踝上,上衣还穿的严整,就向桂花扑去了。

当时桂花还没有脱下,正坐在炕上解上衣的扣子,那人一下子把她压到了身下,犹如大山压顶,让她防不胜防。忍不住骂道,“养的,你是急死鬼托生的呀!啊——”

随后而来的一声长吟,表明那物已经“长驱直入”了。

“哦,哦……”

那人喘着粗气,很受用的轻叫着。手也不闲着着,隔着厚厚的衣服,去揉捏那已经喂养过两个人的。

“啊,啊……使点劲儿……啊——”

桂花叫道。

来人听了这话,加倍用力,但这个姿势,很不便用力,使出来的力量全耗在腿上了,还磨的生疼。

不得以,那人把腰中物抽了出来,抱住了桂花的,让她半跪在炕上。因为屋子里光线有些暗淡,看不出所在,那人举起要中物,在桂花的上来回摸索着,毕竟已是轻车熟路了,几秒钟的工夫就“直捣黄龙”这时即使使出一半的力量就已经让桂花很受用了。

“啊,舒服,啊,舒服——要死了,不要停,不要停,要死了,啊——”

桂花一边迎合着每一次的撞击,一边出声的着。

那人大口的喘着粗气,只管卖力的劳作着。可在紧要关头还是喊出声来,“哦,哦——”

声音很闷,但经验丰富的桂花能听出来这是要泄的标志。

正在兴头上的她可不愿意就这么草草的收场。虽然是在自己家里做,虽然丈夫和儿子可能很快就要回来,如果说来人在把他撩到炕上的时候,她还担心这些的话,而在这时,那欲生欲的感觉真是让她把什么都忘记了。

桂花猛的把来人推开,一把把那人按到床上。

这突然的动作让那人很是不解,道,“你——”

桂花跨到那人身上,有些怨气的说,“你他妈的尽兴了,老娘还没有呢!”

说着,举起那物,直插。进去后却并不抽动,而是用压在那人身上来回磨着。经验告诉她,这样做,那人就不会很快就泄了。

“哦哦——”

正在将泄未泄之时,那人时候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来回扭动着身子,而桂花就是不让他动。

感觉时间差不多,桂花就开始“自力更生”了,她在那人的两胯之间随意的起伏着,欢叫着,夸张的享受着一个女人最大的欢愉。

毕竟是女人,虽然不想停止,但还是叫道,“我累了,你来。”

那人起来抱住桂花,他们互相迎合着。

很快那人动作的速度加快,这预示着他的就要来了。

桂花叫道,“啊,啊!要来了!啊——”

“哦——”

只听得两声长吟,两个媾和的男女一同到达了极乐之峰。

做完了,桂花还不知羞愧的说道,“你比我家男人强多了。”

“是吗?”

那人得意的说道,“那当初,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那时,我可是咱村的一花,你吴宾德算啥?”

桂花毫不顾及的说,“——一个小流氓,下混混。”

原来来人就是吴宾德。

“你——”

吴宾德压根就知道桂花瞧不起他,可听了这话,还是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况且今天还有有求于人家。

(2)穿上了衣服之后,桂花就去洗脸,梳头,在这当间,桂花在想,吴宾德为什么会来找她。仅仅是为了吗?道理上说不过去。虽然他们有过多次了,但每次在桂花有求于吴宾德的时候,才去找他的。

前几天,桂花回娘家串亲戚的时候才知道,吴宾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撤了职,桂花当时就心想,可算和这个老色鬼有个了断了,以后就不找他了,不过还得寻找新的靠山。这几天正在琢磨着这个事呢,不想这吴宾德自己找到家门上了。桂想,这失了势的吴宾德来找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好奇,但最好不要问。就当是他来会旧情人的……

“桂花,你在想啥呢?”

吴宾德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看到桂花有些傻傻的站在洗脸盆旁一动不动,就说道。

“没啥,没啥。”

桂花回过神来后赶紧去掩饰,从盆子里扒拉了几下脸,那起手巾就去擦,并说道,“你也洗洗吧!”

顿了顿又说,“洗完了就走——我男人就快从地里回来了。”

说完了这话,桂花装着在梳头,从镜子里她看到,吴宾德象是有什么心事,在盆子前停了下来,长叹一声气后,才开始洗脸。桂花赶紧梳头,装着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桂花看他把脸擦干净了,就又督促道,“天晚了,你快回吧,我家男人就要下地了。”

“哎!”

吴宾德叹息道,象是对桂花说的话做了回应。

“那——那我给你开门去。”

说着,桂花正要走出房门却被吴宾德一把给拉住了。

“桂花,今儿——今儿找你来确实有事。”

想想昨日是何等嚣张,全是别人有求于他,却不想今日,他要求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有些难。

桂花不动也不说话。直等吴宾德开口,看他能说出什么样的事来,当然不说的话那就更好。

“我想借——借你点钱。”

吴宾德说道。

一听到这个“钱”字,桂花眼都红了,没有问吴宾德要借多少就直截了当的说,“没有。”

吴宾德方才说话时是低了头,听到了这话却是猛的抬起,他知道这个女人守财,想不到她是如此的吝啬,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只想借你四五千块,办个盖板厂。半年后就还你。”

说到这份上,吴宾德近乎哀求了。

“我不是说过了——没有。”

桂花说的仍旧是很干脆。

“没有,这白家庄,吴家村里里外外有谁不知道你吴桂花在这几年弄了不少钱。你不要那么绝情好不好,看在我曾帮过你的份上。”

吴宾德说道。仍抓着桂花不放。

“哼哼!”

桂花冷笑两声,“你什么时候帮过我,那一次老娘找你的时候不得卖肉。”

说着,就挣脱了吴宾德,并道,“我给你开门去,你快给我走。”

吴宾德傻楞楞的站在那里,他万万想不到几乎每一次都是笑脸迎合他的桂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就是刚才在炕头上他两还是亲热的很,一下炕,她就完全变了。

“吴桂花,你有种!老子就是栽在你这是手里了。”

吴宾德直着桂花的鼻子骂道。说着就气乎乎的夺门而出,她不知道吴宾德被免职和她也有直接的关系。那天因为黄带子的事,桂花去找他,正在他们做好事时,电话响了,吴宾德当时不知道那是新任所长打来的电话。后来知道了,也被撤职了。他成了新任所长三把火中的一把。

刚好白小军放学来走到家门口,看到了吴宾德亲热的喊“舅”吴宾德非但不理,一下子把孩子撞了个趔趄。摔到在地上。

桂花听到了哭声,问讯赶来。看到心肝宝贝儿摔到了地上,气得大叫,“姓吴的,你真不是东西。就是老娘有钱,也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

看了看哭闹的小军,心疼的说,“哦,孩子那里疼了,让娘给你吹吹。”

白小军一看到娘来了,就哭得更响了。

《蛮村1》 第11章 泡脚

1)彩虹把白老汉接回家以后,按照那个老中医的的吩咐每天晚上都要用一种药水泡脚,果然是效果奇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白老汉虽然是步履蹒跚但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

但是彩虹仍旧是每天亲自给他泡脚。

白老汉从马厮里出来的时候,正巧彩虹也刷完了锅。

彩虹说道,“爹,你会屋休息去吧,我给你去端洗脚水。”

“哎!”

说着,白老汉就进了自己的屋。

这些日子,在这白家小院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白老汉来到屋子里坐到床上,脱下了鞋和袜子,就专等着彩虹来给他洗脚了。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张长方形的小纸片,把长的一边用唾沫给弄湿了,再把纸片卷成了弧状,腾出一只手来那放在桌子上的烟叶袋子,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倒在了那纸片上,再卷成圆拄状,一个烟卷就做好了。

把它卷好后,白老汉划了跟火柴,点燃了烟卷,而后,悠悠的吸着。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院子里连最后的一丝阳光都已经消退了,屋子里更加的昏暗,看着那一明一暗的烟蒂,看着那飘忽不定的烟云,谁都不知道,这白老汉在做着怎样的思考。

彩虹把半盆子热气腾腾的药水端了回来,也顺势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不过这二十五瓦的小灯泡实在是没有多大的亮度。况且屋外还没有完全的黑夜,仍旧有余光透过窗子散射进来。这橘黄色的发光体在这屋子里实在是发挥不了多大的威力。

“爹,泡过这次以后,药就没有了,我明天再去抓些回来。”

彩虹一边给白老汉瘥着脚一边说道。通过多日的相处,和这位公公,他已经完全没有陌生感了。甚至当初的那种好感也在潜滋暗长着。那是一种很危险的情愫。就在昨天,桂花还在开玩笑的问彩虹,“想强子了吗?”

彩虹随口说道,“不想。”

在别人看来这是笑谈,而实际上,这是真不想。她的心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另外一个男人慢慢的占据着。

白老汉只是点了点头,余下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仿佛已经是规矩了,在彩虹给他洗脚的时候,他总是喜欢一句话都不说。

彩虹也不说话了,静静的擦着脚,在刚开始时,这双脚不免有些干瘪,但由于长时间的泡着,几乎恢复了青年时代的弹性就与白润。

这全是彩虹的功劳。而彩虹对这双的呵护一天比一天强烈,看着它们在自己手中一天天的变得白润起来,她真有一种要去吻它的冲动。有一次彩虹真的把一只脚举到了自己的面前,但察觉到白老汉惊讶的眼神时,还是惊慌失措的把它给放下了。

就这么泡着,就这么搓着,就这么无声着,直到那药水完全冷却了……

2)把水倒掉后,插上了大门,彩虹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青春的躁动让她体内的热血不停的沸腾着。那亿万年的造化总是把人给弄的心神不宁。

她跑到了床上,拿了一条被子盖在了身上,这时才敢大口的喘着粗气。大脑已经是不听使唤了,那种需要迸发的能量指挥着她的双手。一只手游走在上体,一只手游走在。而正个身体象水蛇般扭动着。

她的嘴里发出了呢喃的声音,象是猫儿的春叫。

隔着衣服的揉捏并不能提高她的快慰,她需要自己更直接的更强烈的爱抚。索性她把上衣脱到了脖子处,那对平时不怎么显眼的,此时却肿胀的厉害,里面澎湃着的仿佛是大海,仿佛是全身的血液都向这两个源泉里涌来。

而她的大脑落空了,她没有思想了,她感到正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仅仅存在着的是生理的愉悦与舒坦。而这些正是她所需要的。或者说是她不想需要却不得不需要的。

两只手在自己的身体上肆无忌惮的游走着。它们在使身体里每一根毛发都竖起来,每一条血管都爆涨起来。

而这些仍旧不能满足她,她需要另一种。她把手伸到了一个女人最神秘最敏感的部位。在那里更能带给她全身的激越与震颤。即使是隔着每一次轻轻的触摸都能使她全身一次而有一次的痉挛。

她又把脱了下来,擦了擦腿间的粘物,她的手开始直接的和那地方做最亲密的接触。

这可能使她兴奋到了极点,嘴里的哼叫愈来愈大声,“……哼,哼,哦,舒服,哦,舒服,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爹,你快呀,啊,你快呀,我要死了,爹,爹——啊——”

一声大胆的叫,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这实在是一次巨大的痉挛。

她到达了一次,她也多了一份愧疚。

方才她欲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公爹白老汉。却不是自己的丈夫白强,而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好几次了。以前的手彩虹是边看录象边偷偷进行的。而且全是发生在夜里,而这几次每每给白老汉洗过脚后,她都会情不自禁的在屋子里摸上一阵子。而脑子里所想到的竟全是白老汉。就是在平日里,不管要做什么事情她总是要想起白老汉的,想起他一脸的胡茬,她想知道那些胡茬扎在自己身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小的时候,她就受到过自己亲爹的这份待遇,那硬硬的胡茬扎在自己那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真是舒服极了。有时候彩虹还会想起白老汉的那双大脚,就是那双彩虹每天都要照顾的脚。虽然有很多的老糨,但摸起来,那种糨子摩擦手臂的感觉真是受用。

起初,她很害怕,为什么自己在做的时候想到的不是白强,而是公爹。她曾极力的要把那个人想象成是白强,但每到了紧要的关头那个“白强”却是完全幻化成了公爹的身影。而在做的时候,每次从嘴里吐出公爹的字眼时都能让她得到更大的兴奋。

也许,这是她无法改变的东西;于是,她就认了。

3)做完后,她显得很冷静,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把上衣褪了下来盖住了自己的,转身从床头拿起卫生纸擦了擦大腿,就把穿上了,尔后就下床,除了把几团卫生纸仍到了垃圾篓里,她还打开了电视,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带子,很顺溜的把它插进了录象机里。

就在当初买电视机的时候,人家还送给了一条线很长的耳机线。有了它,彩虹就可以随意调节音量,而不必去担心白老汉会听到什么了。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很难结束了。

彩虹就是这样,有了那次看午夜录象的经历后,尔后的每一天晚上看录象都成了她的必修课。

通过录象,她的苏醒了。

就是在录象里,她知道了,原来人可以自己满足自己;就是在录象里,她知道了自己的丈夫是多么的无能;就是在录象里,她知道了原来人可以这样赤裸裸的疯狂。

她的身体在命令她,“别人能这么做?为什么你不呢?”

回到床上后,把被子盖好了,她带上了耳机,放眼去看时,从画面里传来的是国外洋人赤裸裸的场面。

她又一次“热血沸腾”了……

4)十多点的时候,看没有什么客人,桂花的小卖部就要关门了。而在前段时间,就是还在刚过完年的时候,她是要到十二点以后才肯关门的,有时还撑到更完。因为那时邻人们总是闲着无事,于是就去打牌。尤其是男人,打完牌以后大都要去喝酒,去那里买酒,当然是桂花的小卖部了,她不单是卖酒,还卖一些花生米,猪头肉等等之类的下酒小菜。

而如今却不同过年时的景象了。慢慢到了农忙的时候,除了那家过“白事”“红事”除了村里的几个混混,无赖,已经没有多少人喝闲酒了,于是乎这夜间的生意就显得消停了。所以桂花就早早打样,桂里想,坐上大半夜的冷板凳等不到一个客人来,还不如搂着自家的男人在热炕头上睡觉来得痛快。

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自己的一对儿女在打架……

“我不许你和我在一起睡!”

白小玲说道。

“和你在一块睡咋了,以前我——我都是和娘在一快睡的。”

白小军委屈道。

“不行!——”

白小玲坚决的说。

“怎么不行,弟弟和你在一块睡咋啦!马杂子尾巴长,我看你这小妮子是翅膀硬了。还知不知让着弟弟。”

桂花指着白小玲的鼻子骂道。

“妈,不是这样子的。“白小玲委屈的哭了,她不得不吞吞吐吐的说道,“弟弟是要和我一个——一个被窝睡,还——还摸我。”

说着,羞愧的爬在床上哭了。

桂花仿佛如霜打的茄子,听了女儿的话,没有了刚才的霸气,也蔫了。

“我以前都是摸着妈妈的睡的,姐姐却不让我摸。”

白小军还在撒娇,“妈,我要摸吗?我要摸吗……”

白小玲听了这话,更加的羞愧,“呜呜”的哭声也更大了。

桂花也觉得不好意思,不知不觉的女儿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了。桂花一把抓住了白小军,道,“滚回我屋去。”

白小军突的止住了撒娇声,一脸茫然的随着桂花去了。

他们走后,白小玲“啪”的一声,用全力把门子锁住,爬在床上,把被子捂住自己的头,种种委屈涌向心头,她哭的更响了。

5)桂花把白小军拉到自己的屋子里,看到白建设正坐在炕头上“悠在悠在”的吸着烟。

心里面的气就不打一处出,说道,“孩子都在那屋闹翻天了,你怎么不去管?”

白建设也不理会她,只是换了一个位置,把脸朝向窗户,继续抽他的烟。

桂花气极,把白小军放到炕上就破口大骂道,“你的耳朵被狗毛堵了,你的嘴被鸡屎封了。你聋了,你哑了,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怎么连屁都不放一声。”

白建设使劲吸一口烟,把那烟从半截里直吸到烧手,尔后就把它仍在了炕边的火炉里。说道,“地里的事我还心不了呢,那有时间管这些个闲事。”

“地里,地里有啥事?”

这桂花几乎没有下过地,不解的问。

“日他娘的,过了年儿,老天就没有下过一滴雨。庄稼地都旱了,需要浇返青水。不然的话,麦苗子就长不大了。”

“这有啥难的,浇不就成了吗?”

桂花不以为然的说。

“说得到轻巧,我一个人怎么驾线,怎么拔潜水艇,怎么输电缆……”

桂花这才想起,他们一家是和白老汉一家搭伙的。

所谓的“搭伙”就是说,现在农村一般都是四五个人组成的小户人家,每户能成为劳力的只有一两个,几户人家自发的成一组共同购买一些比较贵重的农具,比如潜水艇,发电机组等等之类的东西。若是一户人家买这样的农具,他们不但是成本高,而且不象铁锹,锄头那样,它们大都不常用,即使是不贵买来了,也是一种对资源的浪费。在遇到一些比较大的农活,比如收割麦子,浇地之类的,需要五六个人一起合作才能完成,这就需要他们在一起互相帮忙。这种经营方式对目前的农民而言真的很实惠,专家们说,“这就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和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这样的“搭伙”需要建立在双方势力均衡的基础上,否则势力强的那一方可能就会不满。而桂花就属于较强的一方。况且她还是一个“势利”的女人。

“他家的人打工的打工,瘸的瘸,就让他儿媳妇彩虹去吧。”

桂花说道。

“那怎么能行?”

白建设说道,“人家是刚过门的媳妇,怎么能干这样的活。”

“怎么就不行?”

桂花反问道,“新媳妇咋啦,新媳妇就该擎着,当菩萨供着,就是要供着也是白老汉的事?”

“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吗?过年时你替人家卖蘑菇就赚了他们不少的钱。咱们也不能光占便宜了,他们家缺人应该帮他们一把。”

白建设顿顿,又说道,“我想好了,你和我一块浇地去,把他们家的地也浇了。”

“我不去!”

桂花说道,“他们一老一少的在家里享清福,让我白白的给他们干活,我不去。”

“你这是什么话,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

这时候,白小军变得安静了。他在两人中间,仰望着脸,天真的看着两个大人之间的吵架。

《蛮村1》 第12章 打婪(谐音)

1)到了第二天,彩虹八点多才起来。这几天她起的都比较晚。即使是起来了也没有什么精神头。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撞见了白老汉,说道,“爹,我去做饭去。”

白老汉却说,“彩虹,不用做了,我已经做好了。前段日子真是让你受累了,这几天咱家没有什么事,你就好好的休息吧。”

吃过了饭,彩虹把剩饭剩菜和着草面搅在一起去喂羊。羊圈就在厕所旁边三两部就走到了。

可今日这羊和往日的有很大的不对劲,在平时它叫是表明它饿了。可这一日,把羊食端给它时,它仍旧在叫。短尾巴一摇一幌的,围着羊盆直打转。

“爹,你看这羊是咋啦?咋就不吃食呢?”

彩虹看白老汉走过来就好奇的问道。

白老汉走过去一瞧,只一眼便明白了八九不离十,含糊道,“它是要打婪了。”

“爹,啥?”

彩虹不明白。

“它是要打婪了。”

这次声音有些大,已经足够彩虹听清楚了。

但是彩虹仍旧不明白白老汉的意思,却是没有在说什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白老汉顶不住那种询问的目光,就破口说道,“它是想要孩儿了。”

“这——”

彩虹想问什么却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把刚蹦出了一个字的话全咽到了肚子里,臊得满脸通红。

2)刚吃过了中午饭,白老汉就牵着那只母羊去找老羊倌了。

老羊倌是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从东北那块一路要饭过来的,来到这白家庄就落了脚。或许他有好吃懒做的毛病,或许村里有瞧不起外乡人的传统,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这老羊倌一直没有娶上媳妇,住的仍旧是那几间破土房。

或许他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就是村里的老人儿也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干起了给羊配种的活儿。白老汉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初兴“人民公社”的时候,他们曾在一起打过伙计,可白老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干这行当的。

现在村子里不管是大人小孩,都叫他羊倌,老羊倌,他真正的名字恐怕是没有几个人能记得了。那是因为普通的人家是不会做这个行当的。

但这的确是一个即省力气又能够赚到钱的好活计,牵着那那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肥壮公羊(种羊)往人家母羊身上一扑,不到半分钟的工夫,四五块钱就到手了。

老羊倌的家住在村东头的大坑上面,属于村里的“郊区”除了给自家的羊打婪(配种)几乎就没有人会光顾这里。老羊倌家大大小小估计养了十多只,若但是那一头种羊的话,会辜负这老羊倌的盛名。所以在一百米开外的地方就能闻到那些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腥臊味。这是让村人们最难以忍受的。

所谓“人在河边走那能不湿鞋”整天的很一堆羊生活在一起,老羊倌身上也有了这样的味道,有一次老羊倌去串门身上的味道弄得人家吃不下饭,从此以后老羊倌就很少串门了,也不向人堆里挤了。

果不其然,大老远的地方,白老汉牵着的那头母羊就已经闻到了那种味道直拽着白老汉向老羊倌家冲去。使出的力气竟让白老汉不得不跟着小跑,白老汉破口骂道,“你这畜生,急个球,给我丢人现眼的。”

老羊倌家门口的那两扇破木门是虚掩着的,那头羊挣脱了绳子,直冲了进去。

白老汉又骂,“你这畜生,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说着就进了老羊倌的院子,-虽然来这里也不止一次了,但那种过于强烈的腥臊味道还是禁不住让白老汉眉关紧锁。带来的母羊在那头种羊身边乖乖的站着,任由着它自己的尾巴下面啃舔。白老汉只看了一眼就不去理会它们了。他在想既然门是虚掩着了,那老羊倌也一定还在家里,大老远的也不用白来一趟了。

在将有进房门的时候,白老汉还不忘喊了一声“老羊倌”想看看他究竟在不在。但没有等回应就直接进去了。

进屋后所看到的那一幕,让白老汉一时间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老羊倌把裤子褪到了脚脖处,紧贴着一头羊的,干得正欢。

3)冷不防范回头一看果然有人。吓得老羊倌一阵抽搐,提了裤子,系好了束腰带的麻绳。回头去看白老汉,老羊倌是一脸的窘迫相,急得来回转,低着头说道,“你怎么来啦,你怎么来啦,来也不说一声——”

白老汉不想竟撞见了人家的糗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我——我”的说不出话来。

来回转了几圈,老羊倌羞得蹲在地上大哭。

这么一哭,白老汉想走也走不了了。他想人活就活的是一张脸,他得好好的和老羊倌谈谈,让他宽宽心。

说着,就打开了一盒烟抽出两根来,递给他一根。凭借他们两个的交情白老汉知道老羊倌是不会向他要钱的,所以就提前买了一盒烟准备办完事后送给他。

老羊倌接过了,却没有吸插在耳朵上,喃喃自语着,“老弟呀,我这回是没有脸见人了。”

白老汉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见他把烟插到了耳朵上,以为他没有火柴,就替他划着了一根让老羊倌点烟。

老羊倌把烟凑过去,和白老汉四目相对时,一脸的羞愧与不自然。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而这时那头羊竟乖乖的来到了老羊倌的身旁,伸出了舌头要舔它的手背。

“你给我滚!”

老羊倌抡起一个大巴掌,却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那头羊一脸委屈与不理解。白老汉去看那头羊,发现它整个身上的毛都是雪亮雪亮的。那羊的身后的地面上铺了一层旧棉絮,相比那就是它的窝了。别的羊都是在屋子外面的窝棚下住着,惟有它受着优厚的待遇。

吸完了一根烟,掐灭了,看着那只正泪汪汪看着他的那头羊,不免有些心疼,说道,“这辈子我养过几百头的羊,买买卖卖,卖卖买买,这些羊当中就属她有灵性。在放羊的时候,别的羊专找草丰盛的地方,而这一头我去那里她就跟我到那里。我当时就想了肯定是老天爷不长眼让我媳妇投胎投成了畜生。今天中午我刚吃过饭,她就围着我不让我动,哎,我真是造孽啊!真是造孽啊!我这个老不羞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着,就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白老汉一把拦住了他,说道,“你这是做啥咧,你是老光棍,我是老鳏夫,咱们谁都别笑话谁。谁也都知道谁的难处。老哥哥,你听我一句话今天我看到的,我听到的,我全都烂在肚子里了。如果有一天你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我说过你一个不是来,我白老汉就是——就是羊的。”

“我咋信不过你,只是——只是——哎——我以后没发在你跟前做人了。”

老羊倌说出了自己的苦衷。

白老汉“嚯”的站了起来,他明白老羊倌是意思,为了让他宽心,白老汉指着屋顶说道,“这么说吧,如果我白老汉有一点看不起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你这是做啥哩!你这是做啥哩!”

老羊倌拉住了白老汉,又说,“这——哎!”

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蛮村1》 第13章 回娘家

1)白老汉走出家门没有多大工夫,桂花就来到他家找彩虹唠嗑,名为唠嗑实际上还有别的事情。

桂花拉着彩虹的手坐在床沿上坐着,桂花说道,“彩虹啊,这些日子你也不来我们家了,我们家可是热闹的很。”

彩虹回答道,“婶子,你看我啥都不懂,来打麻将都不会。”

“打麻将吗,那可简单的很。我给你说啊,咱白家庄从三岁的小毛孩到八十几岁的老太太没有一个不会打麻将,你说你不会,可就不算是咱白家庄的人哦。哈哈——”

说着,就自顾自个儿大笑。

彩虹也陪着笑,不过实在是想不出她的话有多么的可笑。

“那赶明儿婶子教我怎么打麻将好吗?”

彩虹说道。

“那感情一百个好,等会儿你去我家吧。马溜的工夫就能凑够一桌。我教你怎么打,一会儿就学会了。”

桂花说道。

“不了,不了,今天我不行,我还有一大堆的衣服要洗呢!”

彩虹说,其实她也能听的出桂花没有真要教她的意思。

这时候,桂花转移话题了,一脸诡异的说道,“彩虹,那些带子受用不?”

“什么?”

彩虹先不解,等明白过来了,羞得脖子根都红了。

“嘿嘿。”

桂花笑道,又说,“你看你这几天,眼圈都黑了晚上——晚上已经没有睡好觉吧!”

“什么呀!婶子别取笑我了,我那里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婶子要拿去换,换去就得了。”

彩虹心里发虚,真以为桂花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捂着脸象是一个大姑娘。

“今天不换了,我要把那些东西带走。”

“什么?”

彩虹有些不解。

“我家的那个录象厅已经关门好些天了。不怕那些吃国粮的来查了。我也不怕他们了,所以呢,我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家。怎么?你想要留几盘看?”

“不不不!”

彩虹赶紧说道,“反正是婶子的东西,婶子要拿走拿走就好了,我也没有什么用。”

“彩虹,真的不想留几盘看看?”

桂花有些神秘的说道。

“不——不了。”

彩虹吞吐道。

“还说你没看过呢,你看你的脸都红。哎,强子干吗去打工呢,新娶的媳妇,在家搂着有多好。”

说着,桂花就去那个柜子里拿带子。

拿出来后从里面挑出了两盘,对彩虹说,“彩虹啊,这两盘不错,你留着再看看?”

“不了,不了,婶子快都拿走吧。”

彩虹站了起来,退着桂花。

“好好好好!”

桂花说道,“你让婶子在这里放东西,婶子感念你的情儿,等强子来了你告诉他,什么时候给婶子要,婶子就什么时候给。婶子这里多的很哪。”

“婶子,快别说了。”

彩虹害羞道,“我送你出去。”

桂花说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说着就一溜烟的走了。

看着桂花远去的背影,彩虹立在家门口,她真有些不舍呢!所不舍的当然不是她的婶子,而是那些带子。

它们曾伴随着彩虹度过了许多个不眠的夜晚。如今已不在了真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彩虹还在回想着桂花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莫非因为晚上的事情,真的让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让这个泼辣的女人给瞧见了。或许这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

2)彩虹站在家门口,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到了白老汉的干咳声才回过神来。

看到白老汉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爹,您来了。”

白老汉“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牵着羊就进了院子。彩虹也跟着进去了。

3)下午彩虹洗完了衣服以后,就骑着自行车去乡里的老中医哪儿给白老汉抓药。在乡里那位老中医是远近闻名的。而这一天来找他看并的人也特别的多。排了一下午的队,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才轮到彩虹。

回到家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彩虹没有去做饭而是先给白老汉熬药。熬好以后她就断着去了白老汉的屋子,一如昨日。

在她拉灯的时候白老汉说道,“不用拉了,电工扎表,全村都停电了。”

彩虹拉了一下开关,果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屋里面暗得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她凭着感觉把药盆端到了白老汉跟前。

然后搬个小凳子坐下来,擦洗着那双让她心动的脚。盆子里发出了中药味的清香让彩虹的眼神有些迷离,自然的原因,也是生理的原因,那双眼睛越来越迷离恍惚。她感觉这是在梦里,是的这就是在梦里。

慢慢的,洗着,洗着,她缓缓的把那双脚抬了起来,放在了面前。她用自己温热的脸庞去抚摩它们。竟然是那样的柔软与滑润,她低了头去亲吻,全身竟有了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这只脚到那只脚缓缓的吻了一边,却没有任何的停留。

她感到自己已经不复存在了,意识里全是一种说不出的瑰丽景象。那真是太美了,太好了,她愿意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样的感觉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她吻过了一遍,这双脚又有了她的体香,她感觉简直要和它们融为一体了。她让那双脚下滑下滑,在这“梦境”里要用身体的另外一个部分和它们做一次新的交融……

可是——“啪!——”

灯亮了!

原来那不是梦。

就在彩虹赶紧放在那双脚的同时,白老汉也飞快的抽了出去。

彩虹要往屋外跑,不小心把那药盆踢到了,药水撒了一地。头也不会的进了自己的屋。

白老汉傻傻的在床上坐着,尽量不去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怎能不想。一只手碰到了腰中物,它已经是坚硬如铁了。

白老汉给了自己一巴掌,接着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想让自己清醒过来,而事实上他已经醉了好些天了。

单就说这醉,实际上醉了的人也都是醒着的,若是一个人醉了,那它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做自己平素不敢做的事情。但是,它也有一个最大的坏处,那就是不能阻止本来可以阻止的事情。

都说是人定胜天,其实是造化弄人。他们之间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暧昧的,谁也说不清楚。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霍霍生光的主席象,白老汉哭道,“老天哪,这是怎么了!我这是那辈子造的孽啊!“但这能怨老天吗?”

在另一个屋子里彩虹也在慌乱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回娘家住几天去。

《蛮村1》 第14章 浇地

1)到了第二天彩虹给白老汉做好了饭,自己吃了些。就准备回娘家去。如果一直在这里呆着的话,她担心会真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白老汉看见彩虹骑着车子要出门,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在彩虹刚出了门口,正要跨上自行车的时候,白建设正好向他们家走来。

“强子他媳妇,你这是要到那里去?”

白建设问道。

“我想回家住几天,看看我娘去。”

彩虹说道。

“二哥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吧?”

白建设这么问着,就进了院子。

彩虹正要回答他,但看白建设进去了,就没有再说话。

白建设见白老汉正在院子里端着碗吃饭,就直截了当的说,“老哥,咱们后庙上的那块地旱得不行了,这老天也总不下个雨。咱们明儿个就去浇地吧?”

“行——行啊!”

白老汉说道,“咱们一早就去,这老天爷也是的,过了年都这么长的时间了,连一滴雨都不下,田里的麦苗肯定会吃不消的。明天咱们一早就去,去晚了的话,那口机井就被别的人家给占先了。”

这是白老汉多年的经验。

“可你这腿,能行吗?”

白建设说出了他的担心。

“没——没事的。”

白老汉苦笑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走路的时候还有些不方便。

“那——二哥,行不行呢,要不,我找个人来帮忙。”

白建设建议道。

“不用了,不用麻烦人家了,我能行的。”

白老汉明白找人帮忙,不能白用人家的劳力还得请人家吃饭,况且浇地并不费多大的力气,把浇地的设备都摆弄好了,只留两个人分别在地头和地尾看着就行了。

白建设说道,“那好吧,咱家的带子(浇地用的水带子)坏了一截,可能不够用,我去王大妈家借一些回来。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好?”

“你说吧!”

白老汉说道。

“尽早去吧,谁起得早了谁就叫谁去。”

白建设没有表,自然也说不出个具体的时间来。又说,“那——二哥,我走了,你也准备一下,看看缺不缺什么东西。”

说完,白建设就要走,白老汉去送他,在过道里碰见了彩虹。

见白老汉没有说话,白建设就说道,“强子他媳妇,你怎么还没有走?”

彩虹拽着自己的衣角,说道,“咱们家人手不够,我也去浇地吧!”

“那你不去你娘家了?”

白建设问道。

“去——去我娘家的事儿不急,浇完了地也可以去的。”

彩虹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大老粗白建设怎么会注意到这些,他也知道人手不够,巴不得希望有人来帮忙呢,就接着她的话茬说道,“那也行。”

又说,“二哥,你别送了。”

“哦——”

白老汉说道,“那你走好!”

待白建设走后,这两人四目相对,白老汉明白了,原来她是在担心他的身体。刹时间一股莫名的暖流涌向心头,让白老汉好生受用,连老泪都掉下几滴来。

彩虹把自行车放在了过道里,支好了,从货架上卸下了要带去娘家的包裹,看到白老汉还没有走,就说道,“爹,你还没有吃完饭吧,别让饭菜都凉了。”

至少白老汉也明白了彩虹对自己是有感觉的,她并不太在意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情,尽管它是彩虹回娘家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时,那颗愧疚的心也稍稍得到了释然。

2)深夜,彩虹睡的正香,一阵大过一阵的强烈敲门声打搅了她的美梦。彩虹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想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敲门。一只手在整理蓬乱的头发的时候突然想起明天要去浇地的,仔细听一听果然是白建设在敲他们家的大门。彩虹就拉开了灯,一看表四点还没有到。她想浇地要起早的,却想不到要起这么的早。

生怕起晚了会被人认为是娇气,就赶紧穿了衣服起床。

出门的时候碰见了白老汉正和白建设说话……

“二哥,你带两个铁锨就够了,我一会儿把三马车开过来。”

“行!”

说完白建设就回去了。

白老汉回头看到彩虹,见她冻得瑟瑟发抖,说道,“把大衣穿上吧,地里更冷呢。”

彩虹真个回屋穿衣服去了。

刚一出来就听到了柴油发动机发出的“噔噔噔”的声音,白建设已经把三马车开到了她家门口了。

彩虹拿了两个铁锹仍到了车斗里,扒着车架上车时,第一次没有上去,第二次也没有上去,第三次,有人把他推上去了,回头一看是白老汉。

白老汉把大门锁上以后也上了车,因为腿没有完全的好,上车的时候比彩虹都要吃力。彩虹看到了,也拉了他一把。

白建设的家在胡同口,所以去地里的时候还要经过他家。

来到自家门前时,他又让三马车停了下来,喊道,“孩子他妈,你咋还不出来。”

按了几声喇叭,刺耳的声响让彩虹不得不捂住了耳朵。而车斗里白老汉就在彩虹对面坐着,很是安静,一句话也不吭。

“……孩子他妈,你咋还不出来……”

白建设大声的叫,见没有什么回应就下了车去家里找她。

白建设刚一下车,就看家桂花蒙了个匝巾从院子里出来了,嚷道,“叫魂呢,叫魂呢,喊个啥?这不出来了。”

白建设没有吭声就回到了自己的驾驶座上。

桂花一上车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彩虹,你咋来啦?这大冷的天儿,让新媳妇在暖和屋里待着多好,干吗出来和我们一起遭这个罪呢?这白二哥也真是的。”

前两日因为浇地的事还和白建设吵了一架呢,没想到现在却当起了好人。

白老汉向后挪了挪位置,就当是没有听见。

因为有柴油机的“嘣嘣”声,彩虹也必须提高了嗓门说话才能让对方听到。“婶子呀,这几天我在家里也是闲着没事,这个活儿要的人手多,我就来了。”

“真是苦了你了。”

桂花拉着彩虹的手说道,“刚开始下潜水艇的时候需要的人多,浇地的时候你回家就行了,还有二哥,二哥的腿不是不太灵便么,有我和你建设叔看着就行了。”

“那怎么能成?婶子家的人多,还要给两个上学的孩儿做饭,还是婶子先回家好了。”

彩虹说道。

“呵呵呵呵。”

正中了她的心意,桂花笑着说,“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3)白建设驾驶着那辆他所心爱的三马车。“嘣嘣嘣”“嘣嘣嘣”的向前驶去。

路是土路,而且坑坑洼洼的,很不平坦。这车即使是在平直的公路上都有让人难以忍受的颠簸,况且是在这样的土路。无怪乎,有机会能进城的农民回到村子里以后,总是向邻人们数落着城里人是如何的娇气。

在他们为追求更高档的生活而苦恼时,农民们所需要的,仅仅是足够生存的保障。

那车很快就驶出了这座并不算小的村庄,驶进了茫茫的原野。

天空是灰蒙蒙的,空气里遍布着土味的雾气,这天的雾下得并不算大。但和夜在一起正展示着它最迷人的神丽。仿佛它在极力的,极力的推延着昼的到来。用一层而又一层的面纱,媚惑着这辽阔的田野。

让这天,这地,这世界——继续沉沉的睡。

但那“嘣嘣嘣”的声音打搅了它们的幽梦。

在村口,一辆车驶过去了,很快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通过田间的小路直冲向茫茫的田野。

不知道谁家的公鸡开始了全村第一声的鸣叫,其他的公鸡也跟着叫了起来。一声接一声的,它们的声音就象是欢快的大合唱,它们是神的使者,叨扰着大地的神灵,让他们来到人间去化解每一处的苦难悲痛;叨扰着人们的美梦,让他们重新回到现实的世界里开始一天的辛劳耕作。

它们还叨扰着东天的神鸟。

看!那里已升出第一抹红云。

《蛮村1》 第15章 吵架

1)白家庄的周围有大大小小许多块地,每一块地都有一个独特的名字。有的叫窑场,有的叫后庙,有的叫沙窝,有的叫王坟,如此等等。那个叫作“窑场”的地块我是知道来历的。在那一片地,有一处破旧的窑场,不过早就倒闭了,就象我们伟大的长城,它也做为一个标志性的历史建筑长久的留在了白家庄。至于其他土地名字的来历,我还能说出来几个,而另外一些估计就要追溯到解放前的历史了。这里不提。

白建设他们要浇的这块地叫作后庙,关于它的来历,我是说不清的。

闲话少叙。

三马车在那口机井的旁边停了下来。那口机井是在前两年更多的村人凑钱打的。它的旁边是口旱井,井口很宽足足有二米,而且井洞还是用砖砌的。村子里三十岁以上的人大都记得这口井的“丰功伟绩”想当初全村人的用水全都指望这口井,那时候这里可热闹了,一天到晚总有人来这里打水。后来地下水的水位低了,村子里大都装上了自来水,这口井就慢慢的废弃了。现在,这口井快要被农药瓶、化肥袋等杂物给填满了。

与这口旱井挨着的就是那口相对较小的机井凡是在后庙有地的农户都靠这口井来浇水。

彩虹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两个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尽管那发动机已经停止了工作,但耳畔还有着它发出的余音。

虽然彩虹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女子,但初中还没有毕业她就去外地打工了。关于浇地这活计,她干过没几次。记得几年前在浇地的时候只用拿着铁锹和上地用的肥料就可以,却不想如今浇地是这样的复杂。

从车上下来后,看到其他三个人有的拿这个,有的拿那个,彩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现在浇地与几年前相比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作的流程多了一些。比如,以前浇地的时候是不用架线的,从变压器到井口有公用的电线;而潜水艇(其实是叫潜水泵,我是按照村里人常叫的说法来写的,那是一种吸地下水的装置)也不用每家每户去买,井里面常年都有一个公用的。

而如今却是不同了,如果有人架好了电线,到了晚上即不去看守也不撤的话,到明天一早那电线肯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说是潜水艇了,那是一件更值钱的农具,到了晚上只要有一会儿工夫不看着它,它就有消失的危险。

所以现在每一次浇地的时候总要带一大堆的东西来。

“强子他媳妇,你快帮你公公抬辘轳呀?”

白建设看彩虹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就督促道。

“哦!”

彩虹象是才看见白老汉抬那笨重的辘轳架子,赶紧去了。

桂花正在拿电铡刀、工具袋等一些比较轻便的东西,看到彩虹这个时候才去帮忙,就揶揄道,“彩虹,你在你娘家肯定是个娇小姐,没干过什么活吧。”

彩虹使全力和白老汉一道把那辘轳架子抬下来以后,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瞧婶子说的,我那有那样娇气,咱们都是土里刨食长大的,只是我这几年在城里打工,没怎么干过农活。”

“我说呢?”

说着,走到彩虹的身旁,拉着她的手说,“你这细皮的要干这活计,让我们家白强知道了,可要心疼了。我早就说过不要来了,这天寒地冻的,你偏不听。”

想起前几日,还因为白建设决定给白老汉一家而浇地的事吵了一架呢,不想今日却说出了这样梯己的话来,名里一套,暗里一套。白建设听着媳妇的话有些刺耳,把车斗里最后一把铁锹扔到了地上,就对着桂花说道,“天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工夫唠嗑,干不干活了。”

“干——干————干!”

桂花笑道,“你看我家男人,就是一个急性子。”

2)正在他们卸完了东西准备要继续干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拖拉机的声音。因为天还没有大亮,十米开外的地方看到的人脸还不是很清楚。

那人把车停到了地头就向机井这边走了过来。先喊道,“原来是白大叔在浇地啊,哦,建设叔也在。你们来得真早呀。”

白老汉一听是马土山就迎了上去,说道,“是土山啊,你也来浇地?”

“过年都这么些天了,没下过一滴雨,这过冬的麦苗怎么返青啊?”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根烟,“来,大叔抽根烟。”

又对着蹲在一旁摆弄点铡刀的白建设说,“建设叔,你也来一根。”

白建设没有接住,那烟掉在了地上,白建设拣了起来,拿到跟前看了看是什么烟,在衣服上蹭了蹭,没有吸,就挂在了耳朵上。

马土山先给白老汉点了一根烟,又给自己的那根点着了,看了看白老汉身后的那两个女人,天不太亮看不清楚,但想必其中一个一定是彩虹。再看看那口井,白建设已经一个人那辘轳架到了井口上。马土山看别人已经抢了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找话说道,“白大叔的腿已经好了吧?”

白老汉正要回话,见一个女人从拖拉机那边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大老远就嚷道,“这井你们不能用,我们已经占了先。”

那叫嚷的女人就是马土山的媳妇,老村长的女儿,同时也是白家庄有名的泼妇白风娇。

她这一席话,让这两个一直在和和气气说话的男人好生的尴尬。

白老汉尴尬的笑着,正要说什么,桂花却从后面冲了出来,叫道,“你这是什么话!这口井不是你家打的,不是你家要的,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浇?”

白风娇走向前去,冷笑道,“哦,嗓门这么大,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放黄带子让派出所把自己的男人给抓起来的吴桂花呀。”

桂花也冷笑两声,说道,“哈,如果这么说的话你白风娇可比我差远了,你的男人不是谁被抓起来了吗?”

又提高了嗓门嚷道,“不是赌了,是嫖了,这七里五庄的那个不知道你守不住自己的男人。你也不撒泡照照,自己身上的屎没有擦干到说起老娘的风凉话来了。”

尽管这白风娇泼辣,但看情势她远远不是桂花的对手。第一个回合桂花赢了。

白风娇不服气就来到了井旁边,找了好久才找到昨天立在井旁边的那个木牌,刚才白建设搬辘轳的时候没有看见,可能是不小心把它给弄倒了。

白风娇举着那个木牌,象是举着胜利的旗帜,她理直气壮的来到了桂花的跟前。说道,“你看,我昨个儿就把这口井给占了,这是做的记号。”

桂花看都不看一眼就说道,“你以为插个木桩就是你家坟头了,若真是你家的坟头我才不稀罕呢!”

白风娇见这一招也不管用就把全身的泼辣劲都使上了,她一坐到了井口旁,说道,“不让我浇,你们谁都别想浇。”

“你——你耍无赖是吧,告诉你吧,老娘来这白家庄十多年,你打听打听我怕过谁。”

桂花来回走着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到了,那是铁锹。

从地上铲了一把土就往白风娇的身上泼,幸好白风娇躲的快才没有泼到身上。

白风娇大叫道,“吴桂花杀人啦,我不活啦,我跟你拼啦!”

说着就去夺桂花手里的铁锨。

两个女人争夺在一起,这块田地成了他们的战场。

看着这场战争有越来越激烈的危险,旁人也不敢做看客了赶紧规劝起来。

彩虹和白建设拉住了桂花,马土山拉住了白风娇,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分开。

马土山不想把这件事给闹大了,就劝自己的老婆,说道,“人家是先来的,也没有看到咱们的牌子,就先让他们浇吧。”

这本来也是给了白风娇一个台阶下,谁知道她并不领情,指着马土山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是谁的男人,那个猸婆子勾住你了,你替她说话。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是靠吃我们白家的,我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呢?”

说着,竟扬手要去打马土山。

最后的一句话刺到了马土山的痛处,他狠狠的说道,“那你去浇吧,我回家去了。”

说着,真个撇开了白风娇,大步向自己的拖拉机走去。使全力,一下子就把那发动机给摇开了。

“哎——”

白风娇叫道,赶紧跑了过去,坐在车上一声也不吭了。

白老汉感觉和马土山还有些交情,就这么让人家走了确实在心里过已不去,就走向前去,说道,“(我们)浇完了,我就先告诉你,让你接着浇。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来用我家的潜水艇和电线就行了。”

“不用,不用。”

马土山客气的说道,“白大叔,只要有人来问,你就说我马土山给先把这口井给占住了就行了。”

说着,挂上档就走了。

3)这时候,桂花可是神气得很。向彩虹炫耀道,“看见了没,在白家庄还没有一个人敢欺负你婶子呢。”

彩虹正要说话,白建设却抢先嘟囔道,“还说呢,都不知道丢人。”

“我丢你啥人了?”

桂花找白建设去理会,而白建设却死活不理他了,只顾着自己干活。

彩虹把桂花拉来了,两人在一起干了一会儿活,但禁不住心里的疑惑,问道,“婶子,你说那女人是土山的媳妇?”

“你认识马土山?”

桂花反问道。她想这个小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怎么会认识生意精马土山的。

彩虹照实说道,“卖蘑菇的时候我们是在集市上认识的。马土山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倒插门到那个女人家里呢?”

“那个女人叫白风娇,你可别小看了她。她是咱们老村长的女儿。也正是因为这个,马土山才会嫁给他的。早些年,这马土山是个小叫花子,要饭要到了咱们白家庄,老村长收留他做了干儿子,后来又嫁给了他女儿。”

“怪不得呢?”

彩虹解除了心中的疑虑,这样说道。

“怪不得什么?”

桂花问道,看彩虹没有回话就继续说道,“我给你说啊!这马土山虽然怕老婆但他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常背着他老婆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过年的时候因为在县里逛窑店,还被抓过呢。”

“啊——”

桂花一席话打碎了马土山在她心中的光辉形象。

桂花爬到彩虹耳边,看玩笑说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你可小心些呀。”

“婶子在说些什么呢,说着就扬手假意去打。

果然,这妯娌之间的玩笑话是百无禁忌的。

《蛮村1》 第16章 风夜

1)白建设与白老汉两家的地加起来一共有十来亩,潜水艇的功率不是很大,光靠白天是浇不完的,还好是低低的麦苗不挡水,若是要浇高杆的玉米地那就更麻烦了。就是这样等他们浇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彩虹与白老汉回到家,满身都是泥水。

白老汉毕竟是年纪大了衣服脏不脏的不碍事,但彩虹是新媳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顾着体面。刚进了家门她就要回自己的房子里去换衣服。

彩虹进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关了,拉下了窗帘,又打开了灯。

虽然现在已是初春,但仍有冬日的寒气,何况是在这阴冷的屋里。彩虹瑟瑟地脱下了衣服,才想起前天刚把几件贴身的衣服洗了,已经没得换了。想把脱下的衣服再穿上,刚拿起来,一股子土腥气和汗臭味扑鼻而来。她赶紧又把它们仍到了椅子上。

因为上身没有穿衣服,仅仅披了一件外套,冻得彩虹在原地打哆嗦,还不停的跺着小步子,想着该穿什么贴身的衣服。

彩虹嫁到白家没有多少日子,几乎没有添置什么衣服,有的仅是从娘家带来的那几件,已经全都洗了,实在是没有衣服可穿了。这么着急的想着,眼前突然一亮,她虽然没有什么衣服了,可白强有啊,白强去深圳打工了肯定不会把所有的衣服都拿走的。

就这么翻箱倒柜的找着,很快就找到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彩虹想都没有想就立马穿了起来。

穿好了,对着镜子照照。嘿,不大不小正合身,彩虹拽了拽下襟,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还透着几分洋气呢。

她不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但是头发实在是太乱了,而且也很脏,浇了一天的地,头发丝里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泥巴与灰尘。看着蓬乱的头发,她头皮发痒,甚至感觉象有许多小虫在那里蠕动。她挠了两下,心想,得赶快洗头。洗完了头再去做饭。

这么想着,把外套穿在了身上提了个暖壶,就要去厨房打水。

刚出房门,一阵风向彩虹袭来。虽然不是很大,但对于一个没有准备的人而言,还是带来了不的小惊奇。

彩虹在走路的当儿,抬头看看天,阴阴的、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就在从她的房门到厨房这段路程里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不在自己的屋子里洗头了而在厨房里洗,因为天太冷了,而她是害怕这冷的。

2)彩虹进屋的时候,看到白老汉正在熬药。

就问道,“爹,咱们吃啥饭?”

白老汉说道,“中午吃饭吃的晚,现在天都这个时候了,别做了。出两个鸡蛋碎子暖暖身子就行了。”

又说了一句,“这样方便。”

中午的时候,白建设一家先去吃饭。 吃完饭了就来地里顶替白老汉一家。紧做慢做,紧赶慢赶,等白老汉一家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好吧!”

彩虹把暖壶放到了地上,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了洗脸盆了,又兑进去些热水,就开始洗手,顺便擦了把脸。

来到锅台那儿,就开始做鸡蛋碎子,从煤火炉旁边的鲞子里拿出了三个鸡蛋,用一只手拿着鸡蛋轻轻的碰了一下碗边,那鸡蛋就壳就破了,再用手面一挤,蛋清、蛋黄全都流进了碗里,一点都没有剩下,她往白老汉碗里放进了两个,她自己碗里放进了一个。

彩虹在往碗里倒开水的时候,问道,“爹,这天是阴着的,你看会不会下雨?”

白老汉不太在意彩虹的话,随口说道,“‘天阴不刮风,吓唬小学生’。”

“哦。”

彩虹虽然在以前没有听过这句谚语,但对它的意思也能猜出十之八九来——天虽然是阴了,只要不刮风就不会下雨。

可彩虹转而又想,不对呀,这天明明是刮着风的,在往第二个碗里倒水的时候,说出了她的疑虑,“爹——刚才我出门的时候,天是刮着风的。”

听了这话,白老汉站了起来,出去一看,可不是嘛,那东风正刮的起劲儿,“呜呜”作响呢!

白老汉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道,“‘春发东风连夜雨,夏发东风热烘烘。’这开春的天儿也这么怪,怕是今年不太平啊!”

说着就去拾掇他的草料堆,未雨绸缪,他给草料堆盖上了塑料布,看看马缰绳拴好了没有,往槽子里添了些草,又去羊圈看了看,尔后才回到厨房里。

3)彩虹正在弯着腰在水盆里洗发,一头的泡沫,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白老汉来了眯着眼把头弯向白老汉,说道,“爹,要下雨吗?”

白老汉正要回答她,但看到彩虹弯着腰漏出了那两个雪白的,就象是突然给自己灌了二斤老白干,全身的血液全向脖子涌去。他赶紧把脸撇了 过去,坐下来,继续熬药。

“爹——”

彩虹以为白老汉没有听到她的话,搓了几下满是泡沫的头,又去问白老汉,“你看这天会不会下雨?”

白老汉背着彩虹,很不自然的说道,“这天?——会吧——可能会吧。”

“哦。”

彩虹回过身弯下腰继续洗头,说道,“既然下雨,那咱今天不是白浇地了?”

白老汉抬头回话,竟看到了彩虹的半截蛮腰,在灯光的照射下甚是扎眼,稍稍缓和的神经一下子又绷的很紧赶紧扭下头说道,“春天——春天的雨是下不大的。”

“哦。”

彩虹继续洗着头,用水把头上的沫子都擦干净了。又换了一盆水,很快就洗完了。

梳着头,在白老汉身旁蹲了下来,打开了熬药的炉盖,说道,“快好了,爹,你在屋里等着吧。好了以后我给你端过去。”

“啊——哦!”

彩虹梳头的时候,水珠子溅到了白老汉手上,麻麻的凉,而每溅一滴,白老汉的手都禁不住要抖一下。

白老汉站了起来,没有说什么话,弯着腰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才直起身来,看着腰中物,已是挺得老高。

白老汉搁着衣服按了按,想让它松懈下来,但这怎么可能。全身的神经都麻木了,只有这一块,非常的敏感。闭了眼,脑子里全是那双半露的和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细腰。

白老汉掏出一个纸片,要卷烟抽,手颤抖着,试了好几次就是不能把烟叶倒在纸片上。而在以前,这是他闭着眼就能做到的事情。

“哎——”

白老汉气极,长叹一声,一下子把那烟叶袋仍到了墙角里。

4)白老汉走后,彩虹又一次打开炉盖,用筷子往炉子里面搅了搅,又闻了闻从炉子里冒出来的蒸气,估摸着等药熬好还需要一段时间,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来洗脚。

彩虹穿上外套,把洗脚盆放到了药炉边,倒上热水,坐下来就开始洗。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药水沸腾的声音。门关的很严实,风只有从窗户的缝隙里传了过来,它的声音是低沉的,就象是被驯服了的野兽的呢喃。和水沸腾的声音在一起竟是那般的和谐。

反正彩虹是沉醉了。

而能让她沉醉的不止是这水的沸腾,不止是这风的低沉,最主要的还是这药的香味。她真是太喜欢这药的味道了。它不是苦的,也不是甜的;不是淡的,也不是咸的;这种喜欢是莫名的,能让整个精神、整个身体沉沦。

彩虹眯着眼,不停的翕动着嘴唇,看她那沉醉的样子,已经进入了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也许她的灵魂正在天国里神游。但是我们却能看清她真实的行径。

一只手在慢悠悠的搓着脚背,而另一只手在缓缓的上移、上移、上移,通过宽敞的衣领,伸进了一个柔软的所在。那只手就象一个无目的精灵,在宽松的衣服里面游荡、游荡、游荡,就仿佛是游荡在它的极乐之国……

她微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了轻微的叫声;她没有笑,但红润的脸蛋上却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风更猛了,它不想在这春的妩媚中完全失却冬的凛冽;水声更大了,炉底的烈火让它尽可能增大的沸腾的声响;炉盖不停的颤动着,仿佛在里面禁锢着一个不屈的魂灵。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唤不醒彩虹,都不能把她从她那欢乐的世界里拉回来。

《蛮村1》 第17章 破伦

1)炉火越烧越旺,药水和那些根根草草的中药全在剧烈的沸腾着。终于,那炉盖再也经不住腹中的压力,被顶翻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仿佛是惊天一叫,吵醒了彩虹的春梦。把她拉到现实的世界里,把她拉到这茫茫中原的一户普通的农家小院里。

上衣的扣子几乎全被解开了,她赶紧又把它们扣上,理了理湿润的长发。用最快的速度把脚擦干净了,又在干净的盆子里洗了把手,再看那药炉时已经没有多少水了。

厨房里没有表,她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低头去看那洗脚水时,已经没有多少热气了。

彩虹把药倒好了,赶紧给白老汉端去,一出厨房的门,突然一阵大风把彩虹刮了个趔趄,差一点就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药盆,那风的吼叫简直就象是狼的狂哞,更是吓了彩虹一大跳。彩虹站定了,顶着烈风,进了白老汉的屋。

2)白老汉本是躺在床上的,听到那清脆的脚步声,就一个机灵还没有等彩虹进到里屋,他就已经坐到了床上。

“爹,你洗脚吧!”

彩虹说道。

“哦。”

白老汉没有说话就乖乖的把裤子挽到的小腿肚。

彩虹搬了条小板凳,坐下了,开始给白老汉擦脚,白老汉的腿有风湿,就是连平常的弯腰都很困难,即使腿好的差不多了,要想不断药的话,也得由彩虹来擦。然而彩虹是喜欢这“工作”的,这一刻,是她一天里最美好的时光;这一时,是她一生中最值得期待的片段。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潜意识里,早就把他当成了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梦里,她呼唤着他的名字。醒时,她是他慰藉的对象。每一夜,在看那些色情录象带的时候,想象中他都是她的那个人。

洗着,洗着,她就无法自拔的陷进了那种迷离。

在一旁受用的白老汉已经习惯了她的样子,对于这“无意”的诱惑,在平日里他都能把持的住,然而今日他那清醒的意识逐渐被身体的亢奋吞噬着。

今日,彩虹的确有更大的媚惑。

那瀑布般的湿发散发出了清新的香气淹没了药的气味,她平时都是束着头发的,然而今日却散着,就象是换了一个人。

就在彩虹匆匆端药的时候,竟忘了系外套上的几个扣子,通过宽松的衣领,两个并不算丰满的暴露无疑了,彩虹在擦脚的时候,它们也跟着一耸一耸的。白老汉挤了眼,不想去看,但还是睁开了,不得不看。

即使闭了眼睛,鼻子里也全是她那芳香的气味。

白老汉的双手在颤抖,他使劲的抓着床单,就象是忍受着巨大痛苦。然而这屋里全是她的香气,即使是闭了眼睛又怎么能逃得掉。

古往今来,在女人面前,那个男人能经得住诱惑。

3)当彩虹再一次把那双脚托到自己胸前时,白老汉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了。

他,一下子抱住了她。

两座集蕴已久的火山开始了最猛烈的爆发。

当你的意识里只有激情而容不下它物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

除了杀手,那个人犯不是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行凶。

当的洪水决堤时,谁又能控制得住。

盆子打翻了,药水洒了一地。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4)白老汉要去拉灯,用力过猛把绳子给拉断了,灯却仍然亮着。

白老汉两腿支在了彩虹身体的两旁,用粗糙的双手要剥她的外衣,急促得竟然脱不下来,彩虹瞪大了双眼,半起身,帮他给脱了下来。白老汉看着那两个鼓鼓的,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脱,转而向下,要解彩虹的要带,彩虹用手拦住了,白老汉一用力她又松开了。但这腰带是彩虹从小卖部里买的那种皮带,而白老汉束腰一直用的是绳子,他急了一头的汗都解不开。下了床用蛮力把那裤子给拽了下来。直接把裤子仍到了地上。没有褪下来,但滑到了大腿处,借着灯光,显出了半边黑色的区域,其它的都被那被遮掩了。火红的裤头是那样的扎眼,看到它下面包裹着一块鼓鼓的鹅卵石状的区域,白老汉瞪大了眼,喉咙里象象塞了团棉花,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难受得厉害。白老汉颤抖着把自己的裤子给脱了,也扔到了地上。那腰中物竟把宽松的给支了起来,活象后庙上的小土丘。彩虹半躺在床上,用手挡着自己的羞部,呆呆的看着白老汉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她很想好好的去抚摩、去亲吻她曾呵护过的那双脚,但白老汉此时是在地上站着的。彩虹爬了过去,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学着梦里那多次的情形,想去拥抱他。但是白老汉用胳膊抱住了彩虹的,让她翻身跪在了床上,白老汉爬到了床上,来到彩虹后面。彩虹要动,白老汉却不让她动。彩虹双手支在床上,扭头去看,不知道白老汉要做什么。她看不见白老汉已脱下了,举起了腰中大物。

“啊——”

彩虹扬起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冲出了窗外直刺向茫茫的夜空,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想不到这春夜里也会有这么刺眼的闪电,这么刺耳的雷声。那院子的一角栓着的那匹马一声长哓,竟挣脱了缰绳在院子里来回的跑叫。

屋里的人怎会去管外面的变化,即便是天塌下来了。

白老汉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刚结婚不久后的那个夜晚,他闭了眼用进行着激烈的冲撞。脑海里已全是红灯喜被。

“啊!——痛!”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就要被撕列开了。这种痛苦是她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她在挣扎,但被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白老汉按着,她始终动弹不得。她咬紧了牙咯咯作响,已经痛得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感觉象是坐在一个有冰刀的秋千上,每一次的摇荡都让她痛不欲生。想不到对异性的强烈渴望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白老汉快意的驰骋着,把十多年的愤懑与压抑要在这一时刻全部的释放出来。他感觉自己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啊——”

白老汉一声闷叫,瘫倒在了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5)看到身边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曲卷在床上,娇小的身体在瑟瑟的发抖。

他做了什么?

他自己清楚。

当他准备那起衣物给自己遮羞时,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那东西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啊——”

刚才在自己跨下的,竟然是一个处子之身。

斜眼去看彩虹,大腿根处一片血的模糊。

白老汉震惊得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已经出了窍,他变得轻飘飘的,摇摇晃晃,就象是那种大醉的人。

仅把脚脖上的裤头提了上去,就要麻木的去下床。

彩虹却一把抱住了他,“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

白老汉吞吐道,“我不是人!”

说着就想挣脱彩虹下床去,但彩虹就是拉着不放,这哭声不仅仅是因为刚才所遭受的痛苦,而是他满腹的委屈,“白强,他,他不是男人。我跟你是自愿的。”

说着,又使劲抱住了白老汉,生怕他再次挣脱。而白老汉那双大手也慢慢的放在了彩虹的肩膀上。

这屋里是一片狼藉,药水和衣物在一起仿佛是西北的沼泽。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起了雨,下的很大,下的很大。

那马仍在院子里扑腾着,象是发疯了一般。

厨房灯还在亮着,想是彩虹在端水的时候忘记了关吧!那厨房里供奉着灶神。灶神由两位神灵来担任,一个是灶间爷爷,一个叫作灶间奶奶。

但愿这脱缰的家马,不要惊扰了诸神的好梦。不过,即使是马儿不惊扰,估计他们也是要走的。

白家出了这样的事,相信没有那家神灵敢去庇佑他们了。

《蛮村1》 第18章 征兆

1)第二天清晨,村人们很快就起来了。大街上站了不少人象是热闹的集市。三三两两的在一块讨论着昨天发生的奇事。

在桂花家的那个代销点前也围了不少的人,即使在平时,这也是人们拉呱说闲话的场所……

“昨晚那场雨下得真奇怪,一阵风过后说来就来,即打雷又带闪的,我都活了白辈子了,还没有在春天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一个人把两只手互相卷在两个袖筒里,对大伙说道。

“谁说不是呢?那雷声响得震得我们家的屋梁上直掉土,你说吓人不吓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年景。”

“是啊,要么不下雨,要么一下子就下这么大。这老天爷是怎么了。”……

白建设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这些人的谈话。昨天刚浇的地,他得赶紧看看地里的庄稼要不要紧。

因为下了不小的雨,这土路上满是泥泞,有坑的地方还储满了水,白建设没有开车没有骑车就抗了个锄头去后庙那块地。

就在他走到村东头时,看到村东头那棵老槐树周围有不少人。据说这棵树是白家庄是神树,也不仅是白家庄的神树,就是整个乡里、县里也常有人莫名来拜祭。

白建设对这棵树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前几年就在儿子白小军刚会说话走路的时候,小军经常在夜里突然大哭大闹。村里的瞎子白大仙说,老槐树喜欢这孩子想让把他带走。吓得白建设一头大汗。不过这白大仙转而又说,“你得给老树神上大祭才能留住这孩子。”

老话说,一地一龟(规)意思是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这白家庄的大祭与别处不同,有它自己的特色,是这白大仙自己定下的。

具体如下香钱五十、纸钱一百、一千响鞭炮十挂、冲天响五十根;猪头一个、羊头一个、猪肉十斤、白面二十斤、粉条三十斤、黄面四十斤。这是供桌上的东西。下面是纸糊的东西,金童玉女各一个、电视机一台、小轿车一辆、搂子一个、摇钱树两个、钱柜两个,一个里面放金箔,一个里面放银箔、桌子一个、小椅子八个。这些东西在大祭的最后要全部烧掉。

起初桂花不信这个又认为花钱太多,但看着心肝宝贝一天比一天哭的厉害,就软了下来,听了白建设的话。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那一天可能是白建设一辈子最风光的时候了。在献祭的时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他牵着儿子白小军的手,白大仙在供桌旁边指挥着,让他站他就站,让他跪他就跪,让他烧香他就烧香,让他作揖他就作揖。看到这样的场面白小军竟也不哭,跟着父亲的样子做。说来也怪了,那件事情以后白小军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从此以后白建设对这树神恭敬有加,除了过年过节烧香磕头外,就是平常每次路过的时候都要瞻仰一番。

看到那么多人围着那棵老树,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白建设走进去一看,遮雨的顶棚竟然倒塌,棚子下的供桌也变成了一片碎瓦。

“这是怎么了?”

白建设问旁人。

那人说道,“你没看见吗?是被雷击了。”

又有人说,“这老天也奇怪了。不打这棵树,不打那棵树,偏要打这可老槐树。”

正议论着,白大仙过来了。在外围有人先看到,就去问,“大仙儿,你看这天咋回事?”

白大仙早就揣摩好了要说的词,他干咳两声,瞪着两颗眨都不会眨的瞎眼珠子说道,“‘春里打雷,年景不对’,看来咱们白家庄今年不太平啊!”

又有人说道,“大仙儿,不是问你这个,这老树神下的供桌都被打翻了,您看该咋办?”

白大仙一惊,那可是他的饭碗。两只手摸索着向前走去,有人看他走得急就去扶他。白大仙蹲,摸着那些残砖断瓦,欲哭无泪,这些东西可陪了他多年,让这干瘪老头赚了不少昧心的钱。

昨日光想着一早起来,肯定会有人问他这怪天气了,于是在睡觉前就把说辞给准备好了。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饭碗”也被那雷给打碎了。

他低下了头,眼是死的,但脑是活的。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没过多长时间就计上心来。抬头时脸上微喜,说道,“老树神不想住了这窝棚了,他想让大伙给他盖个庙,所才要打雷的。”

“打雷?”

“盖庙?”……

听了这话众人议论纷纷,明事人很快就看出了白大仙又要敛财了,果然是这样,白大仙让大伙儿凑钱去盖庙。一听到“钱”字就有人偷偷的离开了。而仍有不少人围着白大仙问捐钱盖庙是事情。

白建设急着去地里看庄稼,而又不想耽搁眼前的事,走到白大仙身边说道,“大仙,我是建设,要捐钱的时候您别给我老婆要,给我要就行了。”

白大仙“啊”的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白建设的话就和其他的人商量盖庙的事了。白建设还想去问,但看他们正聊的热乎,就不在去插嘴了。径直向后庙那块地走去。

2)来到后庙地的时候,白建设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按下心来。这一块地地势高,雨水全都流到路上去了。昨天的那雨不会对麦苗造成多大伤害的。

他走在田地间,掏出了一根烟吸着。看到麦苗里有些杂草,就决定锄完了再回家,否则就是白来一趟了。

就这么想着白老汉过来了。白建设回到地头仍给他一根烟说道,“二哥,你来晚了。”

这么远的路白老汉也是走过来的,因为腿脚不灵便就拿了根木棍以便在走路时作支撑。白懒汉接过烟说到,“昨天雨——雨下得太大了就没有睡好。”

又说,“这麦苗不碍事吧?”

白建设说道,“不碍事,咱们这快地地势高,下的雨水不是渗到地下了就是流到路上了,淹不了麦苗的。”

“哦。”

白老汉放心的点了点头,就说道,“那你忙吧,我就是来看看咱的地有没有有事。”

白建设又说,“二哥,东头老槐树下面要建一个庙,你听说了吗?”

白老汉说道,“没听说,”

又说道,“建就建吧,那棵树挺有灵性的。人家出多少钱咱也出多少钱。”

“那成。”

白建设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忙吧!”

白老汉说道,“我走了。”

望着白老汉离去的背影,白建设感觉这个二哥今天有些不对劲,可是那里不对劲呢,却也说不出来。

《蛮村1》 第19章 集资

1)白老汉回村的时候,在街上碰见了马土山。

马土山先兴冲冲的给白老汉打招呼,说道,“白大叔,这么早就下晌(干完农活,从地里回来相当于我们的下班)了?”

白老汉说道,“没去干活,就是去地里看了看昨个浇的那一块地。”

马土山显得关切的说,“麦苗不碍事吧?”

白老汉说道,“地势高不碍事。雨水都留到路上了。”

马土山顿了顿,犹豫着向白老汉说道,“白大叔,咱村要给老神树盖庙的事你听说了吗?”

白老汉不知道马土山所指何意,就照实说道,“刚听建设说过,不知道是谁要带头。”

“哦——”

马土山嗫嚅着,象是在想什么事情。

“土山。”

白老汉窥探着马土山的心事,问道,“是不是你要挑这个梁子呀?我看你挺可以的。”

听了这话,马土山一惊,不自然的笑道,“我马土山做个小本生意还行,就我这点本事,领导全村挑梁子的事儿怎么能担当得起。”

又说,“白大叔,不多说了,不多说了,我家里还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两人道了声别就走各自的路了。

2)马土山有些兴奋,他真想把这件事情给拦下来证明一下自己。在这白家庄,他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在村人眼里自己虽然也是个能人,但因为出身的缘故,他总是感觉自己抬不起头来。

刚才他给白老汉说是自己家里有事,其实他是要去找白大仙的。要商量的就是集资盖庙这件事情。白大仙同意了,不过他附加了条件:就是弄到钱以后,他得要三层。气得马土山肺都要炸了,忍住了,好说歹说,白大仙降到了两层。并且他什么都不管还督促马土山要尽快办,晚了他就要和别人合作了。

接下来这一步就是要说服他的岳父大人老村长了,虽然已经辞官不干好些年了,但在这白家庄他还是有相当威望的。如果他同意了这件事那么就好办多了。不过这老村长向来是一个极其刻板的人,这么给他说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从白大仙家出来已经是中午了,马土山抬头仰望,这天已经放了晴,那太阳在正南偏西一些,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锅台、灶台却全是冷的。马土山进了正屋,老村长盖了条被子,在床上和衣而睡。

马土山走到院子里,气得要骂娘。这时候听到了白风娇那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下午再来玩啊。”

不用说,这白风娇又去玩麻将去了。

来到了院子里,白风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张被揉乱了的小钞票,看着马土山向她炫耀着,还在手上吐了口唾沫,哼着小曲准备一张张的把它们叠加在一起。

马土山看不下去了,数落道,“整天打麻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连饭都不知道做?”

要是被人骂她还行,惟有自己的丈夫马土山,从小到大白风娇把他给欺负惯了。

她说道,“你管得着吗?我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敢管管我。”

又说,“你干什么去了,下地了,卖菜了,你也玩去了凭什么让我给你做饭?”

这白风娇就是一个二愣子、缺心眼,要不当初怎么会嫁不出去。

“你——”

马土山怕把她把老村长给吵醒了看出他们的不合来。就没有发起火。

3)在吃饭的时候,马土山试探着给老村长说,“爹,村东头那棵老槐树下盖的庙被雷击塌了。”

“恩——”

老村长只是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没有说其他的话。

马土山停了停,见老村长不说话,又说道,“爹,白大仙想让全村集资盖个庙,而这事又不能让村委出头,村委出头的话上边的就会来查。”

“恩——”

老村长吃着饭,没有说其它的话。

“盖不盖庙的关你个球事,还让不让爹吃饭了?”

白风娇不耐烦道。

马土山没有理她继续打着心里的小算盘。他知道老爷子是要他把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然后再做打算。

“爹,我是想领个头,您看——”

马土山还没有说完,老村长就站了起来,他说道,“你想去就去吧,把帐做细些。那老神树很灵验的,哎,这年头什么都搞活了,没有迷信不迷信的了。要盖就好好的盖,别丢了咱村人的脸。”

又说,“我吃完了,你们吃吧。”

说完就起身走了。

“哎!——”

马土山兴奋得吃不下饭了。

“爹——”

白风娇不解了,她说道,“你不是不让咱家干挑头的事吗?”

“哎——”

老村长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老村长一辈子都是一个正直的人。还是人民大公社的时候,二十多岁就当起了生产队长,是全县的劳动模范。后来实行个人承包,老村长也被全村人推选,可干了不长的时间他就干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人的心变了。特别是那些和他在一起工作的村干部,变得自私自利,想尽一切办法来捞公家的好处。老村长看不惯这种现象就自动退了下来。并告戒家里人永远不要在村里挑头,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可那毕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在世道变了一切都大不如前了,就说自己招来的这个女婿马土山可是全村有名的能人,女儿却是不争气的,他们白家之所以至今还过的不错也全是仰仗这个女婿。马土山当年来到白家庄时还是一个小叫化子,老村长见着可怜就好心把他收养了下来。

虽然他感念自己当年的搭救之恩,但这样的女婿早晚都会管不住的。

什么规矩、规定全会被流水一样的日子给冲淡的,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到了下午,马土山就和白大仙一起风风火火的办起筹款的事来。

不提。

《蛮村1》 第20章 游戏

1)当当当——当看门的老头把那座挂在大树叉上的老钟敲响的时候,那白家庄小学破旧的平房教室里涌出了一窝蜂的“小崽子”从学校里跑出来以后,白小军没有回家。而是和其他两个同学来到了学校后面的那个小林子里。

他们从妈妈给缝制的用破布做成的书包里拿出了纸方板。就是那种用纸叠的四四方方的玩具,这是一种小孩子自己做的玩具,做起来很方便,把两片纸来回折几下便成功了。

玩起来却很尽兴,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多个人在一起玩。不管怎么玩,游戏规则很简单,都是这样的——一先将自己的方板放在地上,另一方用他的方板打你的方板,如果他将你的方板打翻了,就算他赢了,你的方板就归对方所有,你重新拿一个方板和对方玩。如果也打翻了对方的方板,那么对方的方板就也归你了。如果你没有打翻对方的方板,对方就打你的。这样如此循环,直到你或对方的方板全输光了或是累得不能再玩了为止……

“哎,都别动,这次该我了。”

白小军看到白东亮(和白小军一块玩的小朋友)的纸方板垫在一个小土块上,纸方板的一翘得老高。按照常例,对于打纸板的高手而言,这一盘是很容易赢的。

白东亮可是捏了一把汗,那种感觉不亚于国人等待撒马兰齐公布奥运会主办城市的情景。

白小军对着纸方板吹了口气,看来这次赢他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只见他扬起胳膊使劲的朝白东亮的纸方板抡了过去。

那纸板在地上打了个转,竟然没有翻过来。看来白小军今天真的是运气不好。

“啊,没翻,没翻。”

白东亮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呵——呵——小军真笨,这样也打不翻。”

另一个小朋友白红阳也跟着乐和。

“不玩了。不玩了。”

白小军有些生气。

“怎么不玩了。不还没有甩你的呢!”

白红阳说道。说着,就拉白小军不让他捡地上的纸板。

“我撒泡不行吗?”

白小军说道。

人有三急,大人都左右不了,何况是这些小孩子。

“了!了!”

小孩子无论干什么事情都喜欢凑热闹,这时候即使是没有意也能挤下几滴来。

他们就对着身后的那棵树扒开了裤子,露出了小鸡鸡。你看着我的我看着你的,连撒都不安分,这个捏着鸡鸡朝向你,那个吓得赶紧退后几步。真是不亦乐乎。

2)完了,他们没有继续玩纸方板,却对各自的鸡鸡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站在一块比,看看谁的大,看看谁的白。

白东亮的年龄比较大些,他竟然有本事把自己的鸡鸡翻过来露出了,红润的。其他的孩子没有见过这些,瞪大的眼,看得稀奇。这也是前几天他从那些比他稍大的那些孩子那里知道的新游戏。

白东亮看小伙伴们都是用这个神态看着他,很是骄傲。说道,“你们也可以的。”

听了这话,白小军看着自己的,尖尖的象个壶嘴儿,他想不到人的这个小家伙也可以拔弄成那个样子。用手弄了弄有些痛就不敢在用力了。

“你真笨!”

白东亮说道,“你看人家红阳的已经弄好了。”

可不是吗?白小军看到白红阳和他那个小都一齐向着他笑呢!

小孩子是最不服输的,挤着眼,咬着牙,也非要把自己的小家伙翻出来不可,否则,那该多没面子啊。

白小军这么着使劲一捋结果就翻出来了,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样费劲。也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疼。只是疼了一下便好了。

三个孩子可高兴了,拿着鸡鸡,围在一块顶牛。

童年里,他们又找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3)玩了一阵子,白东亮先停了下来,神秘兮兮的问道,“我给你们说,你们都见过比吗?”

三个人里面,白红阳的年龄最小,他天真的问道,“啥是比?”

白东亮启发性的问道,“你说你身上的那个小家伙叫什么东西?”

“我知道,叫鸡鸡。”

没等白红阳说,白小军就抢话了。

“咱们的叫鸡鸡,那你说女的叫啥?”

白东亮又问。

“叫啥?”

白红阳真不知道,就反问道。

“叫比呀!”

白东亮说道,“你这家伙啥都不知道,以后不和你玩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见过比。”

白红阳说道。

白东亮感到希奇了,说道,“你见过,那你给我说,比是啥样子的。”

“是黑的。”

白红阳很确定的说。

“胡说,是白的。”

白东亮还没有等别人发言又说,“你连比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咋知道比是啥样子的。”

“我见过。”

白红阳说道,“前几天我急,跑错了厕所结果看到语文老师正蹲在茅坑上,她的比就是黑的。”

“你胡说。”

白东亮说道,“去年夏天的时候,我们班的艳花光穿了裙子,没有穿小裤,我看见了他的比就是白的。不信的话,明天我把我们班的彬子叫来,还是他让我从下面看的。”

“你才胡说,我也看到了是黑的。”

“是白的。”

“是黑的。”……

说着,两个人就争论起来,最后他们让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白小军作定夺。

白小军低着头有些惭愧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比是啥样的。”

“你不是和你姐姐在一块睡,怎么没见过?”

白红阳经常去白小军家,知道他的一些情况。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吗?”

白小军说道。

“那你晚上看看,明天再给我们说比是啥样的。”

白东亮说道。又说,“快快快,玩纸板了,这一次该我甩了。”……

农村的孩子们在一起不论玩什么都是快乐,不论去那里都是他们的天堂。

晴空郎郎,白云朵朵。而在西天,灿烂太阳开始燃烧第一片晚霞。

这小林子的上面有几只燕子在盘旋,有的飞的高,有的飞的低,却都没有飞远,时不时的看着这几个孩子的玩耍与打闹。

《蛮村1》 第21章 轻女

1)吃过了晚饭,白小玲刷完锅以后就回屋写作业。这个学期她就要中考了。虽然说自己的成绩不好,但看别人那样的努力她也不想落下。

桂花让白小军和她姐一块写作业,白小军不听,非要看完他喜欢的电视节目不可。桂花管不了自己的儿子,就随他去了。如果是白建设在的话,小军不敢去看电视,他怕爸爸,但不怕妈妈。只要是白建设不在,白小军简直可以无法无天了。而今天吃过晚饭以后,白建设去电工家交前天浇地的电费。

桂花嗑着瓜子,在小卖部的后面坐着。一会儿,有人来了,桂花把剩下的瓜子扔进了袋子里,搓搓手,赶紧上去招呼。热情的说道,“啊,王大妈,你看看要点啥?”

王大妈说道,“家里的盐不够了称二斤。”

桂花拿了个方便袋,用碗舀了几勺盐放在里面。放在秤砣上一称二斤二两,眼珠子左右一转,该多少钱已经是心中有数了,就说道,“该要你两块六毛五,你给两块六就可以了。”

王大妈就从口袋里掏钱,拿出来了递给桂花,桂花拿在手里一数钱数不对,说道,“大妈,你看这钱不对,少一毛。”

王大妈却是怪声怪调的说道,“记上吧,记上吧,下次来这买东西的时候再补上。”

桂想,这一毛钱咋好上帐,反正也是赚了他的钱,就当是吃了哑巴亏。这么想着就不情愿的把钱放到了匣子里。

王大妈却没有走,拿了盐说道,“桂花,你们家可真有钱啊,一出手就是二百。”

说完就要走。

“啊——”

桂花条件反射式的应了一声,但一想,不对劲,她说这二百是什么意思。看王大妈要走,就叫住了她,说道,“大妈,你等等。”

“有事?”

王大妈回头,应道。

“你——”

桂花想了想刚才的话,说道,“你说那二百块钱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

王大妈又走了回来说道,“今天白大仙和土山在街上凑钱盖庙,你家男人一出手就是二百。”

这老太太整日闲着没有事,就喜欢说个东家长,道个西家短的。平素里无事生非,她情知道这桂花是不信鬼神的,又把钱看得比命都重,白建设出钱盖庙肯定是背着她干的,而这王老太,嘴上没个把门,又爱看人家的笑话,就把这事给说出来了。譬如说,今天这盐本是不该买了,但就是想知道桂花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于是就来了。

“哦——”

桂花也不傻,知道这是王大妈来看她笑话来了,眼珠子一转,就笑道,“我咋不知道?还是我让我男人捐的呢!”

“那可是两百块呀!”

王大妈不相信还伸出了两个根手指头比划着。

“啊——两百快。”

桂花故做镇静道,“是两百块,前两年老树神看好了我家小军的病,还是我让我家男人捐的呢,‘多求多福’吗?”

“这——可——”

王大妈不相信桂花会这样做,但没其他话可说。没有看到笑话却让白让桂花赚了个盐钱,没办法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大妈,走好啊!”

桂花起身是还是一脸的热情,但坐下来时,却是一脸的瘟怒,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狠狠的骂道,“什么东西?”

2)王大妈走后,桂花赶忙关了店门。跑到屋里看她钱还在不在,她在铺盖底下掏出了那些钱,这是白建设唯一知道她放钱的地方。数了数,果然少了二百。

这时气就不打一处出了,看到地上有些脏,要扫地,可扫了两下子就把扫把给仍了。白小军正聚精会神的看电视没有注意到桂花的变化。

3)看着时间还早,就继续在她的小卖部里“坐台”这一天也是怪了,从王大妈走后,再也没有买东西的了,连个唠嗑的人都没有。

正嗑着瓜子生着闷气,这时候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接,喊了一声,“喂!”

“婶儿,我是白强。”

桂花一听是白强更是讨厌,若是别人打来的电话还好,桂花传话时还能收人家的传话费,但和这白老汉是自家人,就不好意思向他们要那五毛钱了。

尽管城里人已经用上手机和大哥大了,但在这白家庄固定电话还远远没有普及起来。桂花家装了这电话也是为赚钱用的,不管是接打都收钱。

“强子,有事儿?”

“婶儿,你能不能让彩虹接个电话?”

在那头白强说道。

“有事儿,你给婶子说,让婶儿给你传话。”

桂花说道。

“那——婶子,你就给彩虹说我在这里很好就可以了。”

白强知道桂花不想跑腿。

“那强子挂了啊,电话费挺贵的。”

没有等白强回答,桂花就把电话给挂了。朝地上唾了一口说道,“打打打,以为这电话是你们家的呀。”

有几次桂花连这样的“平安话”都没有给白老汉一家送去。

4)坐了不长时间,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就回了屋,白小军仍然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

桂花只能一个人坐着生闷气,不过没有过多长时间,白建设从外面过来了。

进屋后桂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白建设似乎没有看见也没理她。

桂花想了想,却去问白小兵,说道,“小兵,娘放在铺盖下的钱是不是你拿了?”

白小兵正看电视看得全神贯注,随口说了一句,“没有。”

桂花瞪着白建设象是在自语,说道,“整整二百块呢,难道钱是长了腿不成?”

白建设本来就想这件事早完都会让媳妇知道的,想晚两天再告诉他,却不想他发现的这么早,纸是包不住火的,看桂花已经知道,就完全交代了。说道,“白大仙要盖庙,让乡亲们凑钱,我用了两百。”

“你咋那么有钱?两百块你就白白扔给那白瞎子了。”

桂花吼道。

白小军一看娘竟然这样架势,和爹讨论的又是钱的事,再好的电视节目也不敢看了,关了电视,因为很快这里将发生一场可怕的战争,于是一声也不吭,偷偷的跑了出来。

5)任凭他俩怎么吵,白小军也不管,去院角的粪堆上撒了泡就回房了。

白小军和姐姐白小玲住的仍是一个屋子。白小玲最终受不了每夜都在桌子上爬着睡的那种难受劲儿,还是回到床上来了。不过是和白小军是分头睡,分铺睡。

回屋后,白小军发现姐姐已经睡着了,脱下的衣服正整齐的放在床边的那个椅子上。他脱了鞋也准备睡觉。

这时突然想起放学后和白东亮他们一起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玩的那些事情。白东亮和白红阳他俩还让白小军裁判道理是谁说的对呢。如果被他们问起怎么办,说不知道的话,那就太丢人了,肯定会被小伙伴瞧不起的,那以后还怎么和他们玩。

现在不如偷偷看一眼长的是什么样,明天就好跟他们说了。

想到这儿,白小军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床边,看白小玲打着轻微的鼾声,睡得正香。他缓缓的揭开了被子的一角,想不到姐姐睡觉时还穿着小裤,而他自己是光光的身子是什么都不穿的。

怕把白小玲吵醒了,想缩手回去,但又一想,不行,明天被伙伴们追问起来该怎么办,他们都知道比是啥样子的,单单就自己不知道,那真是太丢人了。

想着就大了胆,把被子掀开了半边,手把住了小裤的松紧带,探出了头,白小军正要瞪大了眼睛看。

突然有人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白小玲休息不久,睡得并不是很沉。模糊的意思里感觉有人在她的上摸来摸去,以为又是在做噩梦。可是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弟弟白小军在拔他的裤子。又羞又急,条件反射式的甩出了可能是平生以来最大的一个巴掌。

这猛的一巴掌,让白小军一个趔趄,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白小玲坐在床上傻傻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白小军,她曲卷着身子,真的很害怕,以为下手太重了,白小军会出什么事情。

不过没有过几秒钟的工夫,白小军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哭声一方面证明了白小军并无大碍,另一方面也宣布了白小玲又将度过一个痛苦的夜晚。

那是桂花夸张的辱骂与责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向来是偏袒儿子的。

白小玲赶紧穿上了衣服,准备承受这一切。

一听到心肝宝贝儿子白小军的哭声,夫妻俩停止了争吵,飞快的跑到了这个屋子。

正在气头上的桂花可有了出气筒,拉住白小玲就是一阵毒打。

“……我让你打你弟,我让你打你弟……”

一个巴掌下去,又是一个巴掌,作响。

“我养你供你,你到学会打你弟了。”

一边说着,一边打。因为是在气头上,这一次都要比前几次要厉害得多。

“……你这个小杂种,有本事你给我挣钱去,就知道欺负你弟……”

白小玲抱着头,她想辩解却是无从辩解,说弟弟拔她,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那都是羞于出口,更何况是这个少女。

巴掌和拳头如雨点般不停的落在她身上,白小玲已有些招架不住了。

看桂花出手太重了,在一旁看着儿子的白建设赶紧上前去劝。

“……我让你打你弟,我让你打你弟。我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生了你这样一个熊包,有本事你去外面给我挣钱去……”

看到白建设拉住了她,喊道,“白建设,你别拦我,那二百块钱的事儿,咱们俩还没算完呢?”

那一句桂花随口而出的“你有本事去外面给我挣钱去”彻底让白小玲认清了自己在家中那无足轻重的地位。

看着软弱的父亲把桂花给拉住了,白小玲抱起外套就向外面冲去。

“你跑,你跑,你跑走了就永远也别回来。”

桂花仍是骂。

在这黑黑的夜里,这命运多舛的少女能去那里呢?

《蛮村1》 第22章 同住

1)白小玲跑出去后,在家门口哭了一阵子。夜很深了又不敢走远,但这个家,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这时,她想到了彩虹嫂子,白强已经打工去了,不管她同不同意,今晚,她都要住在嫂子那里。

想到这里疯也似的跑去了。

2)啪——彩虹在院子里倒完了给白老汉泡脚用的药水,正要回厨房,就听到了响亮的敲门声。

“平常在这个时候都不会有人来打搅的,这会是谁呢?”

这么想着,彩虹把盆子放到了地上,就去开门。还问道,“谁呀!”

刚一开门就被一个大哭的人给抱住了,彩虹听声音判断出是桂花的女儿白小玲,看到白小玲哭的那样厉害,彩虹一时间有写不知所措,一直问道,“怎么了,小玲,你怎么了?”

白小玲单就是哭,什么也不说。

彩虹扶着白小玲进了厨房,那里暖和,是晚上在天冷时说话的好场所。在冬天有的人家还会在厨房里睡。

坐好以后,倒到彩虹怀里又要哭。彩虹赶忙扶起她,看到已是泪人的白小玲顿生怜意,问道,“小玲,告诉嫂子这是咋啦?谁欺负你了?”

“是我娘,是我娘打我了。”

说着哭着,也许除了桂花,不管是那个人见了都会心疼的。

白老汉本来要睡了,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穿上鞋,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正好碰见了白建设,他是来找女儿的。

看到白老汉,白建设叹了口气,先进了屋。

“妮子,回家吧,有啥事咱回家说,天都这么晚了,别打搅你大爷和你嫂子休息了。”

看到女儿在这里,白建设一进屋就说道。

见了白建设,白小玲把彩虹抱得更紧了,生怕被掠去似的。

见白小玲没有要走的样子,白建设就弯腰去拉她。

“我不回家嘛,我不回家,我要和嫂子住在一起。”

白小玲哭闹着,在白建设面前她还有撒娇的权利。

一听这话,彩虹显得脸色有些尴尬。按照目前的情势,彩虹真不愿意有人来干涉他们的生活。抬头看看白老汉一脸的木然,也许是厨房里灯光太暗的缘故,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但作为最亲近的邻居,既然白小玲说出了这样的话。彩虹又不好回绝,就说道,“既然孩子不愿意走,今天——今天就让小玲住我这里吧!”

白建设想想,依照他们两家的交情,住在她嫂子那里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况且,彩虹她现在也是一个人住,小玲在这住下了,也来回有个照应,这么想着,假意推辞了几句便走了。

3)彩虹拉着白小玲的手站了起来,看到白老汉在一边站着,也没有说话,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到屋里以后,彩虹往盆里倒上热水,把手巾湿了,拿到白小玲跟前。说道,“小玲,别哭了洗把脸吧。”

白小玲接过了手巾仍是哽咽不止。

彩虹把被子拉下,铺了两个被卧。又回到白小玲身边,问白小玲,“告诉嫂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妈总是偏袒弟弟,我和弟弟一吵架她就打我。”

说起来伤心的事,白小玲又是泪流不止。

“快别哭了,让婶子看看是那里疼了。”

彩虹说道。

白小玲摸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我妈打我的时候,不打别的地方转打我的后脑勺,又是打又是掐的。”

彩虹过去一看,脖子上、后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了就叫人心疼,说道,“‘都说那个母亲不疼儿’,看你妈把你打的。好了,来我这里就没有事了,天不早了,咱们睡觉吧!”

白小玲跟着彩虹上了床,脱衣服的时候,白小玲说道,“嫂子,我以后就在你这里睡吧!”

彩虹正脱毛衣,听了这话犹豫了。

白小玲看彩虹发呆,就说道,“嫂子不愿意吗?”

彩虹心想,如果让她在这里住,她和白老汉的关系会很难处理。如果不让她在这里住,两家的关系这么的好,这段时间以来白建设家也帮了他们不少的忙,这样的话确实是说不出口。于是就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说道,“嫂子,嫂子是怕你在这里住不习惯。”

“不会的。”

彩虹高兴的说道,“不会不习惯的,我和弟弟在一起住才不习惯呢!”

“那——好吧!”

说道这里彩虹也没有办法了。

《蛮村1》 第23章 夜话

1)拉灭了灯,两个人就在各自的被窝里躺下了。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同床吧,两个人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

彩虹再一次转过身时,刚好白小玲也转了过来,距离这么的近,彼此都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也能感觉得到对方都没有睡觉。

“小玲,你没有睡啊?”

彩虹轻声问道。

“我睡不着,嫂子你怎么也不睡。”

白小玲问道。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睡不着。”

彩虹如是说道。

“那——咱们说会儿话吧。”

白小玲向前凑凑身子,也说道。

“好吧。”

彩虹也凑凑身子。以便让两个人挨得更近。

2)刚一开始他们都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结果越说就越投机。说道了忘情处,白小玲说道,“嫂子,我给你说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彩虹问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白小玲却说,“嫂子得先答应我不要跟别人讲。”

彩虹心想,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要思春的时候,可能是有了心仪的男生要跟自己说吧。就笑着说,“小玲,你说吧,嫂子和谁都不会说的。”

“嫂子——”

白小玲犹豫着,最后还是说道,“我被人欺负过。”

说着,想起那夜的痛苦来,白小玲又要哭。

“什么?你说什么?”

彩虹不知道白小玲说的是什么意思。

“嫂子,我被人了。”

白小玲哭着说。

白小玲又说了一次,彩虹就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说道,“快给嫂子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刚过年的那天晚上,我去解手。刚提上裤子就被一个人给抱住了。接着,接着……”

说到了这里白小玲又泣不成声了。

“怎么会这样。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彩虹问道。

“天——天太黑了,我没有看清楚。”

白小玲如是说。

“可你跟你家里的人说了吗?”

彩虹又问。

“跟他们说了有什么用,他们只知道关心弟弟,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

说到这里白小玲停止了哭声,心里有的全是埋怨。

听到这里彩虹禁不住可怜起白小玲来,她俯过身,抱住了她,眼里的全是泪水。说道,“我苦命的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白小玲却破泣为笑了,说道,“嫂子,我以前憋屈得很,和你说了这些事情,感到舒服多了。”

彩虹说道,“小玲,嫂子算是要在这白家庄呆一辈子了。你要好好上学,将来走出白家庄,走出农村,将来可别象你娘和你嫂子一样,在这农村呆上一被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有些人往往是这样,对待别人常常是给予了很大的期望,而对于自己,常常只有一声叹息。

“嫂子才和我娘不一样呢。除了爹疼我外,就数嫂子了。”

白小玲说道。

彩虹叹息道,“我们都是村姑,怎么不一样?小玲,你是没有走到我这一步——”

接下来,彩虹好象还要有话要说,但说到了这里就不再说了。

即使要说,又能跟这个十六岁的懵懂少女说些什么,说白强是个没有用的男人,给不了她最根本的幸福,还是要说她和白老汉之间那难以启齿的瓜葛。

白小玲见彩虹不说了,就问道,“嫂子,你过得不幸福吗?强子哥可是个好人,他最疼小玲了,以前从外面打工回来总是给我买好吃的东西。”

彩虹摩挲着白小玲的头,无奈的笑笑,白小玲还要说什么。彩虹却说,“别说话了,你明天早上还要去上学呢,别起晚了。”

白小玲说道,“好吧。那——嫂子,咱们一个被窝里睡吧。”

说着就钻到了彩虹的被窝里,抱住了彩虹。

打从彩虹刚进白家门时,白小玲看到她第一眼起白小玲就觉得彩虹象是自己的亲人。过了年以后,她总想和这个嫂子亲近,但总是找不到机会,没有想到这次和弟弟吵架反到是帮了她的忙。

3)抱住了彩虹的身体,白小玲顿时有了一种幸福和充实的感觉。

但彩虹却很不喜欢这样,被小玲抱着让她感觉到浑身的不自然。尤其是白小玲靠在她胸脯上,压得彩虹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有过多长时间,彩虹就受不了了,推开了小玲说道,“小玲,嫂子不习惯和别人抱着睡,咱们拉着手睡好吗?”

“恩——”

白小玲答应了。

4)半夜里,彩虹被一种奇怪的声音给弄醒了。

树起了耳朵来听,竟然是从白小玲那里传来的轻微的呻吟声。仔细一听便知道是什么事了,因为在彩虹身上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又听了一会儿,竟然听到她在模糊的喊着“嫂子”“嫂子”那种声调就象是自己当初在呼唤“爹爹”“爹爹”一样。

彩虹想不通白小玲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呼唤自己的名字。不过,她转而又想到了桂花放在她家里的那些黄色录象带。有几盘演的就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做那种事情。

莫非……

这毕竟是丑事,刚一开始,彩虹想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但转而一想,白小玲还是个孩子,是个学生,也是彩虹的亲人,她做这些事,彩虹不知道罢了,她知道了,就一定要管。

彩虹拉开了床头的小灯,那有些暧昧的灯光并不能惊动白小玲。她曲卷在被窝里在颤抖着,呻吟着,呼叫着。

彩虹起了身,因为白小玲整个身体都是在被窝里的,连头都没有露出来。彩虹就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轻声叫道,“小玲,小玲……”

曲卷在被窝里的白小玲抬头一看,彩虹正眼巴巴的看着。慌了神,赶忙把手从裤裆里掏了出来。直起身子,把短裤提到了腰间。

白小玲显得很尴尬,一直在跟彩虹解释,“嫂子,我——我——”

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想被瞧见了愁事一定会被嫂子认为她是坏女孩的。

彩虹也不说话,从床头撕下一截卫生纸来给了白小玲,说道,“擦一擦吧,带着不干净。”

白小玲照做了,擦完后哭着说,“嫂子,您要相信我我不是坏女孩。那天晚上被坏人糟蹋了以后,我心里难受得很,又没有可以要说的人。我真是受不了了才会这么做的。嫂子,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坏女孩。”

刚和嫂子住在一起,不想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白小玲想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可是在半夜里她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别人,这一次,连她自己都无法饶恕自己。

看彩虹不说话,白小玲就要穿衣服,彩虹却一把拉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我要回家 。”

白小玲说道。

“这不就是你的家吗?这么晚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白小玲回到了彩虹的身边,恢复了孩子的本性。

彩虹心想如果连这件事情都不能够原谅的话,那么她所做的事情又怎么会得到原谅呢!抱着白小玲说道,“小玲,你现在年纪还小,不应该做这些事的。”

“我也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特别是到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

白小玲说道,“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如果彩虹知道该怎么那就好了,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不过彩虹到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就说道,“嫂子问你什么,你可说实话。”

白小玲心想连这件事情都让嫂子知道了,她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就说道,“嫂子,你问吧。”

彩虹就直截了当的说,“你刚才——为什么会叫我。”

这么一问,白小玲却不好意思了,这也是他的秘密,不过对这个嫂子,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就说道,“我说了,嫂子可不要笑话我。”

“你说吧!”

这时,彩虹的好奇心要远远大于感情的因素了。

“我——喜欢嫂子。”

白小玲嗫嚅道。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彩虹苦笑。

“可从见到嫂子起,我就打心眼里喜欢。”

白小玲认真的说。“特别是那一天嫂子来我们家打麻将以后,我——我就——反正嫂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小玲,你现在还小,以后可要好好学习,不要想这些事了,也不要做这些事了。将来走出咱白家庄了,一定要嫁个好人家。”

又说,“你看天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快进被窝睡吧!”……

《蛮村1》 第24章 电话

1)在中午彩虹正要做饭的时候,桂花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他家。

“快快快!”

还没有进门呢,桂花就冲着彩虹喊道。

“咋啦?”

彩虹把刀放在菜板上,问道。

“强子给你打电话啦,快去,快去,还没有挂呢!”

与彩虹的表情相比,桂花的神态明显显得有些夸张。

“哦。”

彩虹擦了擦手就要跟桂花出去。

在院子里他们碰到了白老汉,桂花先说道,“二哥啊,强子打来电话了,不过他只让他媳妇去接,没让您老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麻杂子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呸,瞧我这张嘴,是忘了爹,忘了爹。”

这白老汉平素里就厌烦了桂花这副嘴脸,这时说道,“就是要我去接,我也不知道要给他说啥。还不稀罕这个咧。”

不过,“生人”在场,有些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就对彩虹说道,“你给强子说一声——就——就说家里人惦记着他哩,代我问个好。”

说着,白老汉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刚一进门,白老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朝着桌子上的主席象,“绑绑绑”磕了三个响头,在看他时已是老泪纵横。对着主席象,他使劲的打自己的头,哽咽道,“我遭的这是什么孽啊!”

那陶瓷做的主席象却是一动不动,直直的瞪着两只眼看着他……

2)其实这一次桂花是看在自己的女儿在彩虹家过了一夜,不想欠这个人情才给彩虹送这个话,要是在平时她才懒得动腿呢,不知道有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把白强给打发挂了。

话筒就在小卖部的柜台上放着,看这小卖部里还有几个闲人在坐着,彩虹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有些怯怯的拿起了话柄,轻轻的“喂”了一句。

当那柔柔的声音变成了电波刹那间飞跃了万里河山再传到深圳市郊区一个普通的公用电话厅的时候足以把一个年轻民工的每一个神经都给拨动。

“啊,是你吗?虹!”

曾经对这样的声音彩虹是那样的熟悉,但如今彩虹却感到他们好遥远好遥远。

“是——是我。”

当时,在彩虹的心里竟然没有起一丝的涟漪。若不是这个电话,她甚至还想不起自己有过这样一个丈夫。看对方不说话只有粗声喘气的声音就说道,“强——哥,有——有什么事?”

“虹,你知道吗?”

白强在千里之外是想不到彩虹会有这样冷漠的表情的,他只管自己的兴奋,“我的那——那好了!”

“什么?”

彩虹皱着眉头,她不明白白强说的话。

“我的那——那好了。”

因为旁边还有几个民工朋友等着接电话,白强不敢说的太清楚。

“你说什么?”

对于白强强烈的按时,彩虹仍是不明白。

“那我——我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

白强说道。

“什么信?”

彩虹想不到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白强也会给她写信。“我——我还没有收到呢。”

“那你很快就会收到了,邮政局的给我说一个多星期就能到咱哪儿。”

白强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道,“虹,我想你了。”

一个男人能把声音压得这么轻这么细很是不容易。

“啥?”

彩虹仍是没有听清楚。不过感觉会是肉麻的话,看到在小卖部的邻居们正指指点点看着她,彩虹更是羞红了脸,对着电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电话两端有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传来彼此的声音。

最后,白强说道,“别人还在等着打电话呢,那我挂了。”

电话里传来盲音,彩虹把那电话交给桂花。

桂花笑道,“彩虹,强子给你说啥悄悄话了。”

“那有——”

彩虹又说,“嫂子,多少钱?”

彩虹知道来桂花这里接电话也是要交钱的。不过这是第一次打,不知道要给多少。

“彩虹!”

桂花假意生气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说这话,不是要打你婶子的脸么?”

“那嫂子,我走了。”

3)彩虹刚一走,王大妈就“咯咯”大笑起来,假如你听过了她的笑声之后,你肯定会认为原来乌鸦也是伟大的歌唱家。

“王大妈,你笑啥?”

桂花也在笑,不过没有王大妈那么厉害那么夸张。

“你说我笑啥?笑这小媳妇啊。”

又说,“这强子和小媳妇之间的悄悄话咱算是听到了,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呢。咯咯——”

又是笑。

“她怎么会不好意思?”

桂花说道,“我放在她家的那些带子,她都看过呢!”

“带子,什么带子?”

王大妈听了这话很是好奇。不过,这也是她的职业。

桂花一想说漏了嘴,这事儿不该让这多嘴的王大妈知道,她知道了就等于全村的人都知道,传播的效率比村委会的大喇叭都要快。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藏黄带子的好去处,一旦录象厅再开张,有人告了密,那麻烦可就大了。

就赶忙补救道,“没啥,没啥。”

王大妈仍要追问,但从桂花嘴里也确实套不出什么来了。

王大妈问了好长时间却讨了个没趣,只得说道,“哎,回家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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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村1》 第25章 一天

1)傍晚时分,白老汉和彩虹正围坐在桌子旁吃饭。这时,白小玲哼着小曲子跑了进来。看到他们正在吃饭,就说道,“嫂子,你们正在吃饭哦?”

彩虹站了起来,不管是对待谁,这都是必须的礼仪,说道,“小玲,吃过了没有?”

小玲从身上把书包拿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又掇了一条凳子坐了下来,说道,“嫂子,我吃过了,你快吃吧,快吃吧!”

彩虹就坐了下来继续吃饭。还没有吃几口,看到白老汉吃完了碗里的面,彩虹就说道,“爹,我再给你盛一碗。”

白老汉没有说话,只是把碗递给了彩虹。看到彩虹把锅盖打开的时候,说道,“光盛汤就行了,我不要面。”

“哦!”

彩虹没有照做,还是往碗里舀了些面条,又从小锅里加了些菜。端给了白老汉。

白老汉说道,“我说过光要面汤就可以了。

彩虹说道,“爹,你中午才吃了半个馒头,下午又忙了一个下午,晚上——晚上就多吃些吧。”

白老汉不在说话了,大口的吃起面条来“吱吱”作响。白老汉看白小玲坐在一旁,就说道,“妮子,你也吃些吧。”

“大爷,我在家吃饱了,您吃吧。”

白小玲客气的说道。看着人家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吃饭,自己却无话可说,白小玲拿起书包,站起来说道,“嫂子,我回屋看书去了。”

白老汉吃了一半,把碗筷放下,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小玲,在——在咱家住下了?”

彩虹说道,“她在家住着不方便,就搬到咱来住了。”

“哦。”

白老汉重新端起了碗,有些遮掩的说。

2)彩虹刷完了锅,来到自己的屋里,看到白小玲正爬在她的梳妆台上写作业。点的还是床头那盏小灯。

彩虹一进屋就拉开了大灯,有些怨气的说道,“小玲,怎么不拉大灯啊,会把眼睛看毁的。”

“嫂子,我——”

白小玲说道。

彩虹坐在床边,摩挲着小玲的头说道,“嫂子不是给你说过了,以后这里就全当是你自己的家。你再是这样的话,就是给嫂子见外了。”

一想起这个可人的小姑娘身上发生的事情,彩虹不由得怜悯起来。

白小玲转过身,话音里竟带着哭声,扑在彩虹身上,道,“嫂子,你对我真好!”

“快写作业吧,别哭哭啼啼了,象个孩子似的。”

彩虹推开了白小玲,就开始整理被褥。这时,她铺的是两个被窝。白小玲看到了,就说道,“嫂子,咱俩一个被窝睡吧?”

彩虹笑道,“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跟嫂子一块睡,真不害臊。”

不过也没有听她的话,依旧是铺了两个被窝。

“可我就喜欢和嫂子睡在一起嘛!”

白小玲有些孩子气的说道。从打第一眼见起,白小玲就对这嫂子有种莫名的好感,这种好感来之那里,她却说不清楚。

“嫂子睡性不好,夜里老爱翻身,会打扰你睡觉的。”

彩虹找了个理由说道。

“我不在乎。”

白小玲随口说出。

“好啦,好啦。快写作业吧。”

彩虹爱抚似的拍了下白小玲的肩膀,笑着摇摇头,小声自语道,“这孩子。”

3)彩虹脱了裤子,钻到了被卧里,却也没有闲着。

在白家庄这一带,有一种专为女人做的副业,普遍的叫法我不知道,只知道村里人都把它叫作“掐鞭子”原材料就是一根根完整的麦杆,制作过程很是简单,仔细的筛选过后,再拿水浸泡几个小时,待麦秆变软韧性变大之后就可以做“鞭子”了。做好以后,这“鞭子”也只能算是半成品,还要送到工厂里做成草帽,灯台等一些“价值连城”的手工艺品。但“鞭子”这“半成品”的价格是极其便宜的,做的快的一个晚上下来能卖到一块多钱。若是慢的,连这个数都卖不到。可能就是因为利润少吧,多少年来这一直是女人们的副业,很少见有那村的男人也掐鞭子的。

彩虹看白小玲写作业时,手有些发红,以为她冷,就说道,“小玲,你的手冷不冷,冷的话进嫂子的被窝里暖暖。”

白小玲停了笔,脸也有些发红,半转身,说道,“嫂子,不冷。”

又过了一会儿,却还是站了起来,不好意思说道,“嫂子,让我暖暖吧!”

“呵呵,你这孩子,跟嫂子还见外呢。”

说着就打开了被卧的一角,白小玲把手伸了进去,被卧里面果然是暖洋洋的。白小玲把手放在彩虹的大腿上,隔着内衣竟也能感觉到她皮肤的滑润来,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从出生到现在除了现今这个嫂子她没有和任何人如此亲近过,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陶醉,有些迷离,竟禁不住来回的抚摩。

“你这孩子暖个手到是没完了。”

彩虹硬是把白小玲的手拉了出来,假意发怒道,“还不快写作业,写完后赶快睡觉。”

“嫂子你真好。”

白小玲慢声说道,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快写作业吧。”

彩虹又催促。

“嫂子,这道题我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白小玲拿起了课本,递给了彩虹。

彩虹接过了,仔细的看,书上的字认识她,她却不认识书上的字。看着白小玲苦笑道,“嫂子连初中都没有毕业,那里会做这些,明天问你老师吧?”

白小玲接过了书,有些恭维的说,“嫂子可不象没有读过书的人。”

“那你跟我说,没有读过书的人该是什么样子?”

彩虹有意问道。

“就是我娘那样。”

白小玲不客气的随口说出。

“你这孩子。”

白小玲笑道,又假怒道,“那有这样说自己的娘。”

“我娘就是这样嘛!”

白小玲辩解道。

“好吧,好吧。天也不早了,快写作业,写完了赶紧上床睡觉。”

“嫂子,剩下的我全都不会,留着明天问老师吧。”

白小玲说道。

“那我端盆去,你快睡吧。”

说着,彩虹就要起身,却被白小玲按下了。

“嫂子,还是我去吧。你都脱了衣服了,外面冷的很。”

“我去吧,我去吧。”

说着彩虹硬要起身,正要下床穿鞋时,白小玲已经跑到门外了,叫道,“小玲,你……”

4)白小玲解了手,端起盆就往回走,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她停了步子,站在院子里,听清了,竟然是白老汉的咳嗽声。不过这声音并不响,望望上面繁星满天,没有一丝的风。连老马也没有叫,这院子静的很,所以那声音尽管很轻但也让人听的很清楚。

白小玲想问问白大爷是怎么了,但碍于身份,还是没有这么做,但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这么想着,就继续向嫂子的屋走去。

到了屋里却把这事说给了彩虹,“嫂子,白大爷夜里咳嗽,不知道是怎么了?”

彩虹一听,有些慌乱与不安,但还是遮掩过了。大灯已经关了,只留那橘黄色的小灯,相信白小玲是看不出这变化的,就说,“没事,没事,快睡吧……”

《蛮村1》 第26章 假悔

1)在春夜,一切都显得庸懒。仿佛神仙也打着哈欠,让这灰蒙蒙的天沉沉睡去。这几个夜里,白家庄少了犬吠声,可能是在夜里街上很少有人走动吧。可能也是因为这“春困”的缘故,狗也是懒得叫了。

灰蒙蒙的天空下面是一座平静的村庄。仿佛是幅淡雅的水墨画,看到了给人的感觉是平静与安详。而这入画的人,都是能沉醉其中的。而实际上,这些人大都在沉睡着,即使是被噩梦惊醒了,顶多是转过身继续着他的梦。

仿佛一切都是静止了,这白家庄真是太安静,太安详了。这也象一片平静的海面,在这“海面”以下,该是隐藏着多少蠢蠢欲动的生命。这春夜对他们而言,是一种煎熬,更是一种放荡。

这夜不同雪一样,雪能遮蔽一时的丑陋,而夜也许能遮蔽一辈子。对某些人来说,夜只是从开始睡眠时到逐渐醒来后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眨眼就过。而对某些人而言,这夜就象是漫漫长征路,永远也看不到尽头。他们曾奋力抗争过,但总是弄得遍体鳞伤。

2)在这白家小院从耳房里传出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不是老鼠在作怪,而是人。

彩虹梦魇似的起身,慢慢的穿衣下床,竭尽全力把声音压的最低。

把上衣披在身上后,她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白老汉的屋子没有反锁,轻轻一推便开了。再推开里屋的房门时,已经生锈的合叶连这点轻微的摩擦都经受不住,“吱嗡”了一声,打开的仿佛是一扇幽禁之门,也是一扇之门。

每一个人都应该是罪恶的,只不过是有些人把自己的罪恶给遮蔽了。

而从猿猴开始百万年以来,所谓进化就是遮蔽自己罪恶的进化。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有些人明白,有些人不明白。人与人的差别也尽乎在此。

3)“来啦!——”

那是白老汉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

彩虹却没有说话,这里屋的空气弥漫着一种让她兴奋得足以发狂的气息。她本来就不是很清醒的,而这时,早已经沉醉其中了。

而这夜更能遮蔽人的羞赧与拘束。

况且在刚入夜的时候,彩虹就得到了白老汉的暗示。

夜里,什么都看不见,她颤抖着走了进来。掀开了被子的一角,脱鞋上去。

一到被窝里他们就抱在一起。

在一开始,他似乎还能保持应有的清醒,又说道,“你怎么来了?”

她呢喃着,“你不是让我来吗?”

“哦。”

他在想自己这么做过吗?他给过什么样的暗示呀?他可能是这么做过的。夜里,真的很难让分清那是真,那是幻;那是实,那是梦。

很快,那种来之女人身上的特有的味道与触感,把他仅剩下一点点的正常思维也给俘虏了。

她爬在他的身上,慢慢的下滑,下滑。她所眷恋的不是那苍老中不失活力的脸庞,不是那虚蔫里又有坚强的胸膛。也不是腰间那挺挺而立的大物,而是……

“你……那里……脏……”

她却并没有理会这样的劝阻。此刻的她,象是西方世界里一位忠心的奴仆,跪倒在主人的身下,亲吻着主人的脚趾,那是忠心,而这是迷恋。

“哦——哦——”

她吸吮着,口里发出了轻微的呻吟与喘息声,所有的实体都已经不存在了。脑子里早已进入了她所意想的世界。

她把那双脚放在自己的胸脯上面,来回摩挲着。先是隔着衣服。后来把衣服也脱了。

春已经是真真切切的到了,该是不会觉得冷的。

她挤压着,摩挲着,两个最心疼的东西进行着激烈的碰撞能让她上天入地。

她仰着头,眼睛是使劲的紧闭着的,但她却看到了的天堂。那样的颜色,班驳迷离;那样的境界,欲生欲死。

“哦——啊——哦——”

情不自禁的她的声音变得大起来。

而他,却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瘙痒,这是真理般的事实。腰中的箭绷直到了极限。古往今来,那是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他一跃而起,紧紧的抱住了她。尔后,却又把她撩在床上,让他双手扶床,这样跪着。他所知道的,只有这个姿势。几十年前,在新婚之夜,与死去的老婆费了好大的劲都没有做成。后来从大街上一对公狗,身上找到了灵感。结果晚上一做便成功了。事后他暗暗骂道,他妈的,原来人和畜生一样。

刚把她扳倒在床上,她却不愿意这么做,竟挣扎着起来了。

这样的姿势让她感到难受,让她感到恶心。

“你——”

他被凉在一旁,很不解的说道。

她没有说话,而是躺在了床上。拉着他的手,让他来到自己身上。

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而她却在引导着他。

在他面前,她到是成了有经验的老手。

而他也慢慢明白,原来人和畜生并不一样。

而这些,是她从电视里或者说是桂花藏在家里的录象带中学来的。

她引导着他。

对准了,她柔声道,“你轻些,我怕痛。”

“啊……痛——”

她咬着牙,条件发射似的要推开他。而实际上那种痛楚已经没有当初来得那样强烈了。

在仅存的意识的支配下,起初,他的动作非常的缓慢。慢慢的,他只能听从于身体的指挥了。

在做的时候,他还可以闻到她迷人的气息。甚至可以亲吻她柔软的身体。这使他享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快感,这使他寻找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刺激。大脑里仿佛暴涨了血液,它们象汹涌的海水,翻腾着。翻腾着。

而这两个完全是两代的人却被抛在了高高的浪尖。在一起翻腾着,起伏着。

是春夜媚惑了他们,还是他们媚惑了春夜。这是酸腐诗人常用的句子,这里我们且不去理会。

4)而再汹涌的浪潮都有退却的时候。

当他进行完最后一次冲击。

当她发出最后一次吟叫。

从高高的山峰滑下,绝不会站到平整的地面,而是深深的谷底。

与刚才激烈的场面相比,现在是出奇的冷清,死一般的安静。透过窗户,月亮照到院子里反的余光使得这屋子并不是漆黑一片。

那呼吸的声音渐渐变得缓和起来。直到让人听不见了为止。

谁都不愿意说第一句话,场面就这样僵持着。

5)彩虹一声不响的穿衣,下床。慢慢的关上了门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她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屋子里,对这屋里的陈设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连灯都没敢达开,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便很快来到了床边。

掀开被子要进去的时候,却惊醒了白小玲。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嫂子,你去那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白小玲象孩子似的呢喃着。

“我——”

彩虹心里在极度的忐忑着,她在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解释,“我——我去茅房了——”

好一会儿不见动静,回头看时,发觉白小玲转了个身,已经睡着了。

彩虹捂着胸脯,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6)白老汉一人坐在床上。这时的他,有醍醐灌顶般的清醒。就是比白日里也不知要清醒多少倍。而正是因为这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与懊恼。

他裸着身子,什么都不敢去想,真想让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真想让这夜永远不要过去。真想让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梦。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要做的时候。是那样的兴奋,仿佛回到了最精壮的时候。做之前是那样的渴望,仿佛是严重的毒瘾发作者。而在做之后又是那样的后悔,简直是有痛不欲生的感觉。

所谓凡人,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人。人在什么时候能支配自己,人便在什么就成了圣人。

《蛮村1》 第27章 盖庙

1)白小玲五点半就起床就学校上早自习了。所以白建设一大早来找白老汉的时候,白老汉家的大门是虚掩着的。

在白建设来到了院子里叫门的时候,白老汉还在睡觉。听到了白建设的叫喊,白老汉赶紧穿衣起床。

在白老汉开门的时候,白建设发觉,这白老汉的房门竟也没有反锁。村子里一般人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要插上门才去睡的。而白老汉却不是这样,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却没有说出来。

“二哥,昨天你不是找我说村里盖庙要我帮忙吗?”

白建设说道。

“哦——”

白老汉扣着上衣的扣子,想起来昨天的确找过他商量一起去给老神树盖庙的事情。不过,他当时说要忙地里的活计没有时间,想到这里白老汉说道,“你不是说没有时间吗?咋了?”

“我——我能去。”

想起来昨夜为盖庙的事情给桂花做了一夜的“革命”工作,白建设有些吞吐的说道,“地里的活计不忙,这庙两三天就可以盖完,不碍事的。”

白老汉也知道,白建设昨天是因为怕他老婆所以才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其实心里还是愿意去的。今天一早来找白老汉就是为了这些。

白老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说道,“那——进屋坐吧。”

“不啦,不啦。”

白建设说道,“我来就是给你说,走的时候喊我一声。”

说着就要走,白老汉送他到门口。

白老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彩虹刚好从厕所里出来 ,脸未洗,头未梳,一身委靡的样子。刚才的话象是听到了一些,就说道,“爹,你和建设叔要到那里去?”

白老汉干咳了一声,说道,“去——去盖庙。”

彩虹说道,“盖庙那活计白搭力不给钱的,爹不用着急那么去。先去睡吧,等我做好了饭再去叫你。”

白老汉正要说话,却还没有开口,彩虹已经进了厨房。

2)村东头老神树旁,一座两间房子那样大的庙宇已经开始建设。那是昨天下午才动土开工的。因为来帮忙的人多,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建好十多层砖了。照这个进度,过个三五天便可以完工了。

马土山带头凑钱盖庙进行得还算比较顺利。白家庄的人丁也算兴旺,半个月下来,凑得了六千多块。但是白大仙一个人却拿去了两千多。一切事情都是马土山来做,白大仙只是挂个名头,什么事情都不做,想不到最后却让他拿去两钱多块。以前以为这白大仙也是个人物,马土山现在想来,呸!狗屁!暗地里,不知道呸过多少回了,也不知道骂过多少次了,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来建庙的全是从村民中选出来的,那都是有经验的砖瓦工,比如白老汉就是一个。也有的是自己愿意来的,干不了砌砖抹墙的活儿,搬砖掂泥还是不在话下的。比如白建设就是一个。为神仙建房子大家都是不要钱的,图的是个吉利,图的是个福祉。尽管没有得到报酬,但干得都很起劲。因为那神树正在旁边看着呢,谁卖力,谁不卖力,全在它眼里呢。

钱可以不要,但烟是要吸的,茶水也是要喝的。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烟成了村里男人们见面时的必须品,困乏时的提神剂,估计没有人能说得清的。有了这些开销,马土山——这个精明的小商贩,也有了一些小的赚头。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是这项工程的总指挥,这来来往往建庙的几十口人,他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当然这得在一定的范围限度之内。但在心里面那种满足感却还是有的。

他想让村里人认识到他马土山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如果他们真能认识到这一点,那也足够了。

有些人想,人这辈子不就是图个名,不就是图个利吗?

3)马土山和大多数村民一样,在以前也干过砖瓦工,对于这盖庙他也是有经验的,要不,也不会这么挥洒自如,指挥若定了。

有和泥的,有掂泥的,有搬砖的,有垒砖的,也有砌砖的。有累了在一旁喝水的,有得闲抽烟的,也有的一边干着活一边说着混段子,谁家老婆的大,谁家女人的奶水多……刚好这天也是个大晴天,这帮人象是被什么东西给卯足了劲,风风火火的干着。

快该给庙上门了,马土山赶紧叫来一个后生去问把木料做好了没有。又见泥灰不多了就赶紧叫人去买……

就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向他们走来。

就是在他来到那棵老神树下面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而那人看样子很生气。

4)“别干了,别干了,你们都知道在做什么吗?——姓马的,你叫他们给我停下。”

那人大声的吆喝着。

他叫白得柱,也是白家庄的村长。

这些天来,他都是一直窝着火气的。建庙这事对白家庄而言毕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没有经过这村长的手,没有经过这村长的同意,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这位大村长,他们竟然私自干了起来。这堂堂村长的颜面何存。本来以为马土山和白大仙集资盖庙这事,他们肯定会给这村长说一声的。于是他就在家里等着。可没有想到昨天在县里开了个会没有回来,而来到白家庄的时候竟然发现村民们已经破土动工了。仿佛就是充暴的气球,这气也不打一处出了。

不过这村长在白家庄也确实混的不算个人物。当村长这几年来没有给村民什么实惠,自己的腰包却慢慢的鼓了起来。自己没有做什么生意,但家里的房子却是盖得比那家都排场。穿的也比一般人要好。这里面的猫腻,那个明眼人看不出来。有人还传说他还在县里买了房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道是谁,背地里还编了顺口溜骂道,“白得柱,胖老鼠,三年小村长,成了暴发户。穿洋装,挺大肚,一个芝麻官,楞充大干部。”

可见这村长的名声,在白家庄并不是怎样的好。

不过,毕竟人家还是村长。马土山见了赶紧陪笑,哈腰说道,“您不是干部吗?这事怕给您说了……”

说着,马土山又是递烟,又是让座。

而白得柱却是不领情,打心眼里,他是瞧不起马土山的,心里想,一个倒插门的,凭啥干这挑梁子的事儿。这么想着,连理都不理他,又大声嚷道,“没有听到我的话吗?都别干了,都别干了。该下地的下地,该回家的回家。都给我下来……”

听到的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没有听到的,看到别人不干了,自己也就不干了。他们大眼小眼都看着马土山,他是挑起这事的人,看他会怎么处置。

马土山看村长不接,仍是一直递着烟,说道,“得柱哥,你看,这都盖了这么多,停不下来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盖的就怎么给我拆。”

又对众人说道,“你们楞什么楞,还不快给我下来。小心我把派出所的人叫来,事情就不是这样子了。”

村里没有人不知道。这白得柱就是因为乡里有人才当上白家庄的村长的。想当年,在白家庄他也是一个混混,不过说是狗腿子可能更确切些。谁家赌博,谁家在聚众推牌九,他都向上面告发,因为他村里可逮了不少爱赌的人,白得柱因此也挨了不少的打。后来当上村长了,就不干这行当了。那些个旧事人们就慢慢的淡忘了。不过,他在乡里有靠山,在白家庄这是妇孺皆知的事情。

听到白得柱说要在乡里叫人,都有些怕,怕把事情给闹大了连累了自己。他们都慢悠悠的下来。路过老神树的时候,有人看着树摇摇头,心里象是在嘀咕,神啊,你无福消受这亮堂的庙宇了。

马土山很急,赶紧去拦,拦住了白老汉,白老汉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白得柱,也摇头。

众人都走光了。马土山走转转,右转转,两手一摊,又来到了白得柱身旁,哀求道,“村长,你看?”

白得柱“哼”了一声,倒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马土山瘫坐在地上,想想这些天努力的成果全都泡汤了。最让他为难的是手里的钱已花去了大半。该如何处理,该如何收场。想到这里,双手捶打着地,真想骂娘。

这时候白大仙才拿了根棍子探路,慢悠悠的从家里走了出来……

《蛮村1》 第28章 来信

1)白老汉一身泥巴,拿着盖屋子用的瓦刀,正要往家里走。感到后面有一阵风要刮来。回头一看,原来是白小玲骑着车子直向他家冲来。

这妮子有自己的家门不进,干吗骑着车子向胡同里面冲。这么想着正要问。

白小玲一个急刹车,在白老汉跟前停下了。兴高采烈的说道,“大爷,我强哥来信了。”

“哦——啥子信?”

白老汉顺口去问。

白小玲把信拿了出来,在白老汉面前一亮,却没有给他。有些淘气的说道,“大爷,这信不是给你的。呵呵,是写给我嫂子的。”

说着,指着信封上面的几个大字说道,“你看——这上面写的是‘王彩虹”收,没有写你的名字。““呵呵。”

白老汉冷笑几声,但意识里,他也想让这种笑变得真诚。很可惜,他没有做到,又说,“就是给我写也没有用,我又不认识字。”

白小玲抢白老汉一步先来到了院子里,还没有把车子扎稳,就叫嚷道,“嫂子,我强子哥给你来信了。”

说着挥舞着手中的信,就象是挥舞着胜利的旗帜。

彩虹正在厨房里做饭,只是听到了白小玲的叫嚷,却并不知道她叫的是什么。她擦了擦手,走了出来,连围裙都没有来得及解。说道,“啥子事,小玲,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嫂子,强子哥给你来信了。”

这一次彩虹听清了白小玲是为什么来的了。有些淡淡的说道,“哦。”

说着就要去接。

白小玲本以为彩虹看到信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却想不到竟是这个样子。仿佛在肚子里突的放了个冰疙瘩,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看到嫂子这样没有任何表情的平静,白小玲表情怪异,纳罕着,“嫂子……”

彩虹接过了,看白小玲一脸诧异,就强笑了几下,不过这样的笑是没有任何声音的,那样的笑容仿佛突然从那平静而光洁的脸上突地打了几个褶子,生硬而又有些做作。这样的笑让本没有什么怀疑的人也顿生了几分怀疑,这样的笑还不如不笑。

彩虹看白小玲呆着不走,就说道,“嫂子正在做饭呢!今天别走了,来这里吃吧。”

看起来这是一个很有诚意的邀请,实际上这也是个逐客令。

“不了,不了。”

说着白小玲就推起了自行车要走,又说,“我还没有回家呢。”

彩虹就去送白小玲,在大门口看见了白老汉,以为她不知道,有意把信揉成一团放在了裤袋里。

彩虹见了白老汉,也许是太熟了的缘故吧,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眼神交集在一起,这眼神里传递着什么样的内容,谁也不会知道。

彩虹回家的时候,没有再进厨房里继续做饭,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看着手里那已经是被揉成了一团的信,在猜度着里面会写些什么。

2)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的打开了信。

里面写道“亲爱的虹:你好。

这么长日子没有见面,你还过的好吗?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真是辛苦你了。我真想你啊,我现在好想能买一架飞机,一下子飞到你的身边。不过咱们相聚的日子也不遥远了。过了这两个月,可能是到了麦收的时候吧,厂子里就能给我们发工资了。到那时,我一定回到你身边,咱们过上团圆的日子。

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也不用挂念我。吃的住的都很好。和工友们的关系也处的很好。在这里只有一件不顺心的事,那就是想你。咱们结婚以来都没有过好夫妻生活,这是我最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过现在我的病好了,等我回了家,咱们就能过上真正的夫妻生活了。

我多想马上回到你的身边,和你一块云里雾里,一起去过咱们的幸福生活。

不过现在回家的话,厂子里面不给钱。你再等我两个月,我一定很快回到你身边的。

咱爹为了咱这一家了不少心,你要在家好好的照顾他,帮他干些活,咱爹年纪大了,不能再那样劳了。你嫁了咱白家,就要在咱家好好的住,不要动不动的就回娘家。

虹,等我回来,咱们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有好些话想给你说,到了要写的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知道,你是明白我的心意的。我也知道你的心意。这就足够了。

虹,等我回来,咱们一定能过上幸福生活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虹,我马上就要上班了,工友还在等着我呢。等我有时间了再给你写信。

永远想你,爱你的:强“看了这封信,彩虹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样的滋味都有。她感觉自己很对不起白强。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竟瞒着他,做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她感觉自己更对不起白老汉,她觉得是自己把公公勾搭上的。一时间,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人,她偷偷的看黄色录象带,她偷偷的在床上做一些无耻的事情,最可耻的是,她竟对自己的公公浮想翩翩……

她想赎罪,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做。这个年轻的女人认定了自己是个不可饶恕的人。

这么 想着,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只到屋外响起了敲门声,那是白老汉在叫她吃饭。

夜里,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在白日里,他依旧是公公,他依旧是儿媳妇。

而公公是轻易不会进儿媳妇的房门的。

3)彩虹进厨房拿碗吃饭的时候,白老汉已经端着碗去外面吃去了。

打开了锅盖,一阵刺鼻的酸味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感到非常的恶心,肚子里的酸水,象是得到了外面的朋友的响应,也要奋力的涌出来。彩虹的五脏六腑全都翻滚起来,盖住锅盖,情不自禁的向外奔去。从小到大她对酸味都是非常的敏感。做饭的时候,她是不会放进去一丁点的醋的。但这是白老汉第一次做饭,他今天做的是醋溜白菜,而他是不知道这些的。

彩虹站在屋檐下的垃圾堆前,一阵子呕吐后,吐出的不止是酸水,连泪珠子都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蛮村1》 第29章 无助

1)众人走后,老神树下一片狼藉,砖头,水泥袋,木棍等等杂物摆得那里都是,就象是经过了一场混乱或是一场战争。不管是什么这都需要马土山一个人来收拾和清理。

“人——都走了?”

白大仙寻着声响来到了马土山旁边。先前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了,只是没有胆子过来。

“哎——”

马土山拿着一根棍子站了起来,看着一脸泰然的白大仙,仿佛他就是个过路的好心人,而这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马土山没有理他,继续着他的工作。

等马土山收拾完以后,抬头看看天,太阳正中,刚好透过老神树照到马土山身上,照得他只晃眼。古老的树枝上已发出如鸡崽般柔嫩的叶子,风儿吹过,竟也能沙沙作响。

马土山觉得这是灵验的老神树给他的偈子,但这里面的深意他却不明白。只管想着,难道这步棋真的走错了?难道是老神树知道了他心中的小九九,才让他有了今天的晦气?难道是这姓马的就不能干这姓白的庙?……

自然界的风吹草动,往往让人生出很多想法来。

马土山看着已是响午,拍打了几上的尘土,就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毕竟还有他最后的法宝,那就是老村长。他如果能把老村长请出来的话,村里面没有人会不给面子的。但是这老泰山已经退出江湖多年,现如今女婿遇难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请得动。

2)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媳妇白风娇不在家,又打麻将去了。平日里一听到打麻将这样的字眼,他就生厌,不过今天他很高兴他能这么做。没有这疯婆子的搅和,他到好和老村长说事了。

老村长正在院子里晒暖儿,如今已算是阳春三月了,大晴的天儿,尤其是正午的话,太阳毒辣的很。人在院子里坐着已经算是一种煎熬了。不过,在冬日里形成的这个习惯,老村长还没有来得及改掉。

他坐在那躺椅上,眯着眼象是已经睡着了。旁边有条狗也眯着眼。马土山刚一进院子的时候,那条狗一个机灵站起来,轻轻叫唤了两声,见是马土山就恢复了方才臃懒的神态,又卧到了那躺椅的旁边。好象就是这条狗也不把马土山当做是个人物。

但他现在还不计较这个。他最着急的就是如何能让庙重新开工。一开始,他就想把这事告诉老村长,但还是忍住了。老头子不问世事好多年,这次去求,不知他会不会答应。这么想着,就暂时放弃了。

馒头依然是凉的,锅里依然是空的,炉火依然是不旺。

马土山掳起袖子,擦把手脸就开始做饭。

3)刚一做好饭,就听到了白风娇那刺耳的铜锣般的叫声,“爹,你猜我这次赢了多少?”

没有得到老村长的回应,这白风娇到象是在自言自语,“呵呵,足足有四块多不到五块呢。”

回到屋里看到马土山正在做饭,白风娇带笑说道,“今天吃啥?”

马土山象是没有听见,也没有理他。白风娇见他在剁白菜,就说道,“别光吃白菜了,炒几个鸡蛋吧!”

见马土山依旧不理她,白风娇有些生气了,破口骂道,“你是咋啦,让狐子迷了,脑子让牛给抵了,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吗?不就是白得柱不让你盖庙了吗?你气啥,早就说了这头你不能带,我们姓白的事情那用你姓马的管,你有气你找他白得柱撒去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情还没有过去两个小时,没有想到就传到这婆子耳朵里了。听了这风凉话,马土山扬起菜刀真想去剁她。这时从院子里传来老村长的咳嗽声。马土山止住了心中的怒火,继续做饭。白风娇见他这样脓包,以为依旧怕她。就得意的来到耳房,拿出几个鸡蛋,让他来炒。

4)吃饭的时候,马土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想把这事说给老村长听,可又不知道从那里开口,也不知道说出来后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就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而老村长更不会说话了。

而这白风娇却是一个闲不住的主儿,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就是想说话,竟也不知道怎样说。

这时候从大街上传来一种清脆响亮而有高亢的声音:“……卖梨咯,又甜又脆的大白梨咯……”

若是让懂音乐的人来听,那声响该是比帕瓦罗第差不了多少的。

“爹,有贩子卖梨,咱们换些去吧?”

白风娇说道。见老村长没有什么反应,她放下碗筷,依旧去了。

从耳房里舀出几瓢麦子,放进了肥料袋子里,掂了掂感觉有些少,又舀了几瓢,然后才提着袋子向大街上走去。

胡同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想来那就是买梨的地方。大多数人是提了粮食来换,很少有人拿着钱来买的。不光是买梨是这样,买西瓜的时候,买苹果的时候,买桃子的时候……大多数人也拿粮食来换。而在买豆腐的时候,是用黄豆来换的,黄豆是做豆腐的主要的原料。买又的香油的时候用芝麻来换,而芝麻是做香油的主要原料。如此等等。

这种以物换物的方式是比博物馆里司母方鼎更要古老的事情。它应该是在原始社会就开始有的,然而今天在很多村子里还存在着这样的交换方式,我想不通是为什么,但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它的存在意义应该是经济学家们该解决的事情。

村人们围着那卖梨的车子。大多是妇女么在挤着买,拿着袋子,一边拣,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后面跟着,而贩子在一边称梨而没有看见的时候,就赶紧拿几个仍给孩子,这样孩子一般都很聪明,接住了,掖到自己的衣服里就飞快的向家跑去,即使是贩子发现了,任他有八匹大马也是拉不回来的。

5)白风娇兴高采烈的提着半袋子梨回到了家,把袋子放到饭桌傍边,说道,“爹,今天这梨便宜的很,一斤兑一斤呢!”

老村长却说,“买那么多有什么用,也不好吃,除了皮就全是核了。”

白风娇还没有吃完饭,端起了碗,说道,“爹,梨有梨味,苹果有苹果味嘛。”

马土山可不关心这些,有些急切的说道,“爹,您看我给您说的事儿该咋办?”

白风娇却接话说,“土山,你又给咱爹说啥事了?”

马土山没有理她,这时老村长说道,“十多年前,我就不管咱村里的事了。”

“可——这次——我——老乡们的钱已经花去了一半,即使我不想干,剩下的那些钱该怎么办啊?”

马土山很是着急。

老村长象是没有听见,却对白风娇说道,“妮子,给我拿个梨。”

听这话,白风娇有些惊奇,一副要笑的样子,说道,“爹,你的牙都掉光了还吃什么梨?”

“拿来!——”

对于有这样的女儿,他很是生气。

白风娇有些不高兴的从袋子里把梨拿了出来,说道,“爹,我给你洗洗去。”

老村长却说,“给我吧,不用洗。”

马土山也奇怪了,没有想到嘴里只要几颗松动牙齿的老村长要吃梨,而且还要吃那种没有洗过的梨。就抬起了头看。

老村长却把那梨重重的放在了马土山跟前,干咳了两声,然后就走了。

看着老村长走去的背影,马土山是一脸的诧异。

“爹今天是怎么了。他不是要吃梨吗,又放到你跟前做什么。”

白风娇怕被老村长给听到,小声的对马土山嘀咕着。

这句话到是提醒了马土山,他一拍大腿,霍的站起来,眼睛一亮,知道该做什么去了。

《蛮村1》 第30章 送礼

1)城市里人的做事原则有“老死不相往来”的风格,不知道对门邻居姓氏名谁,所何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村子里的人不一样,比如这白家庄吧,下地的时候,扛着锄头,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一路走来,也是一路说来。“哦,您也在呀!”

“在街上溜达呢?”

“要去哪里啊?”

“看这孩子,长的多可爱。”

“明天集上有会,咱们一块去啊。”

“这几天不忙啊。”

“化肥多少钱听说这几天又涨价啦。”

“你打的是什么药,庄稼地里的苗子怎么长得那样好。”

“呵呵,我去王坟,锄地。”……如此等等,一路下来,能说得人口干舌燥,喉咙发痒。

也正是因为这样,马土山才决定晚上去找白得柱的。手里提着专程从县城里买来的好烟好酒,提着这些东西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话,那毕竟不算个事情。会招来很多闲话和麻烦的。

给白得柱送礼求情——这就是老村长给女婿马土山支的招儿。马土山本想着要把老丈人请出山的,不过,他已经有好些年不问村里的事了,老了,老了,怎么就保不住名节了呢,为了这件事情而出头的话,那是不行的。但是上门女婿马土山做事遇到了困难,他也不能不管不问,一家人还仰仗着他来糊口呢。但这老人毕竟是经事多,见识广,看到妮子上街买梨后,才想出了“拿梨喻礼”的主意。明里,老村长什么都没有做。暗里,老村长的确是给马土山支出了最合适宜的招儿。

他白得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爱占便宜的货,死要面子的主,见了钱就忘了爹妈是谁的家伙。马土山走街串巷卖菜的时候,看到了白得柱都会远远的躲着,否则的话,总是被他摞去一些东西,说是给钱,但拍拍口袋又说忘带了下次再给。下次见面了这马土山怎好意思和他堂堂大村长要这块儿八毛的钱?看着他乐呵呵的走了,马土山也只能暗自叹息,偷偷告诫自己,下一次再别遇到这样的主儿就好了。

2)马土山来到白得柱家时,白得柱家刚刚吃完饭。白得柱正拿根麦秸边剔牙边看电视。看到马土山提着大盒小盒的,赶忙起身去迎接,和白日里的情景完全是不一样的嘴脸,这样的热情到是让马土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也是官,但和大干部不一样,毕竟不是常有人来给送礼的。

白得柱乐呵呵的说道,“你看,你看,来都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见外了不是?”

看马土山手里还提着酒,就向他媳妇王二红喊道,“老婆,快炒些菜来,我和土山兄弟喝两盅。”

“村——得柱哥,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呢!”

马土山这么说着,心里在想,送这些东西就赚来一席酒菜这是不和适宜的,他认定了这是要亏的买卖。以为白得柱是和他假客气,于是自己也推辞着。

看马土山要走,谁想白得柱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咱们哥俩有日子不在一块聚了。”

而实际情况是,他们“哥俩”从认识以来就没有聚过,又假意生气说,“你要是真要走,把这些东西也拿走。”

那些东西就放在椅子上,白得柱看着他们,却没有动手让马土山去拿。

在来之前马土山就想着,到白得柱家里后,和他扯两句闲话,赔个礼,道个歉,求他放他一马,然后就走,没想到来他们家还没有坐稳,白得柱楞要请他喝酒吃饭。这是马土山没有想到的。而这么快要走,也是有原因的,一则,我知道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怕这白得柱下套,还是先走为妙。二则 ,反正我已经把东西放在你这里了。老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收了我的东西,你就不好意思不给我办事了。

这么想着,所以就决意要走。可白得柱栏的急,又不象是虚让,马土山怕这事闹僵,就又回来了。

事实上证明,待坐到凳子上后,马土山就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在这三里五庄的,马土山也算是个生意精,也算是个能人。但是,他终究还是玩不转白得柱,毕竟人家是干部。

3)看老婆王二红在一旁站着,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就骂道,“死老婆子,没有听到吗?快给我炒菜去。”

王二红心里有些怨气,嘀咕道,“刚吃完饭,又炒个啥子菜哦。”

这一句话,象是伤了白得柱极大的面子,白得柱豁地站起来,照着王二红就是一巴掌。骂道,“你这个歉的,当着生人的面儿,我说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快给我炒菜去。”

看到王二红没有要动的样子,拉扯了几下,又说,“炒盘花生米,炒几个鸡蛋,前天买的肉和也都炒了。咋——你听到没有。”

马土山看两口子有要打架的意思,就赶紧去劝。但结果不象他想象中的那样,王二红使劲瞪了白得柱两眼,便开始按照白得柱的吩咐去做了。就这一点,马土山挺佩服白得柱的,在他眼里白得柱真算是个男人,想想自己,自己从来不敢在自己女人面前说句硬话,而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白得柱那样啊。

4)白得柱喜欢打媳妇,这在白家庄也是出了名的。这王二红不是白得柱明媒正娶来的,而是十多年前,白得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好些人都记得那一天是个雨夜,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驶进了白家庄,也给白家庄里五个在着急等待的光棍汉带来了五个泪流满面的媳妇。想当年,这在白家庄也算是一件盛事,他们的到来满足了这五个男人对女人那长达几十年的幻想,也给他们为白家传续香火带来了希望。

不过后来,有一个媳妇受不了折磨,在夜里偷偷的跑掉了。其他人知道后也跟着效仿,王二红也曾跑过几次,但每一次都被抓了回来,一抓回来就被白得柱一阵毒打。后来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再要逃跑的念头就没有了。想在这里住一辈子,老死白家庄。

但稍微有些不顺心,不管是家里家外的,白得柱就拿王二红出气。这仿佛就成了他的习惯或是嗜好。

在当今社会里,王二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这平原的某个角落或则是那个不起眼的山沟里,不知道有多少个白家庄,在这白家庄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女人。

5)女人把饭菜做好了端给男人们吃,男人们围着桌子大吃大喝,曾经辛苦做饭的女人们只能在一旁站着。

白得柱当村长这几年来,毕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刚一开始说的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会儿说说东家短,一会儿说说西家长。

酒过三旬之后,白得柱看马土山面色红润,说话也有些咬舌头了。自己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眯着眼,又吐了出来。

马土山刚好打一饱嗝,看到白得柱那个样子,有些古怪。没有太在意,摇了摇手下面的那个瓶子,没有剩多少酒了。就说,“得柱哥,喝了这一盅酒我就该回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等着我呢。”

说着,就要给白得柱倒酒。白得柱抬眼看看他,又是那种古怪的眼光。身体凑过去了,却没有把杯子凑到那瓶子跟前。

“咋——咋了?”

“老弟呀——”

白得柱故意大声说道,“你没有给哥哥我说实话。”

“啥实话?”

马土山不解。本来就以为这桌酒席来得不寻常,不知道这白得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要使劲捶打一下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当着白得柱的面却又不能这么做,脑子真是痛得厉害。

白得柱看马土山不着调,有些生气,说道,“马土山,有些话还要我明说吗?”

因为酒精的关系,马土山在这个时候是真的犯混了,象是傻子一样弯着腰站着,又象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处。

到这个份上,白得柱不管马土山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就把话说了出来,“给老神树凑钱盖庙的事儿,你捞了不少好处吧?”

“这个——怎么会……”

马土山按照老村长的意思,专成去城里买了百十块的东西,这些东西送给乡里的干部,也算是厚礼了。以为白得柱把这些东西收下了就什么事情就没有了。可没有想到他心里还惦记着建庙款。听了他的话,就仿佛是吃了冰疙瘩,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要说给白得柱带来的这一百多块钱的东西也不算是可惜。这些东西马土山从烟酒的彩头里弄到的钱。可如果再让他掏钱的话,那是真要动自己的腰包了。又说,“村长,我……”

“你看着办吧!”

白得柱把那瓶子拿了起来,给马土山的杯子斟满了,又给自己的倒满。晃了晃刚好瓶子里没有剩一滴酒,杯子里也没有一滴酒洒出来。

马土山看白得柱自己先喝了,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要送客的样子。站起来,举起杯,一饮而进。

起身走时,白得柱也没有送他。

6)马土山跌跌撞撞回到了家,天应该不是很晚,大概是十一来点钟左右吧。因为还能隐约的从邻街住的人家里听到说话的声音。

马土山回到家里的时候,白风娇正和几个人在家里打麻将,这几天白风娇的手气真是不错,晚上这次在自己家里打麻将,也赢了钱。有一回竟一下子好坐了五次庄。刚好玩了八圈,牌友们就不想再玩,唉声叹气的,都回各自的家去了。

白风娇正收拾着麻将桌,见马土山回到了家,满身的酒气,白风娇一脸厌恶的神态,骂道,“喝几口猫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快把夜壶给我拿来。”

马土山去了,端夜壶,倒夜壶,这是他每天里的工作。

马土山刚把夜壶放到了屋子的角落里。白风娇解开了裤子就去,象是憋了好一阵的样子。

声音哗哗的响,这让马土山感到非常的恶心,肚子里的东西如翻江倒海般涌动着,一时间它们在用最大的努力寻找最可能的出口。那就是嘴。当时他就走在去床上的路上,当这一切喷涌而出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肝呀肺呀的全都。吐出来后那也是难得的畅快与淋漓。马土山抿了一下嘴角,知道将要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你——”

白风娇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提着裤子说道,“快把它给我掂上,恶心死了。”

马土山就赶紧走出屋拿铁锹从外面挖来了一些土,又从厨房里铲来了一铁锹炉渣倒在了上面。然后又用铁锹把它们给弄走了。来回这样一折腾,酒劲去了大半。

劳累了一天,马土山洗了手脸,洗了脚,刷了牙就要双床睡觉。

拉了灯,刚一进窝就被白风娇一把抱住了。

马土山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说,“我今天累了。”

白风娇不听,两只手在他身上不停的游走着。马土山不耐烦使劲把她给推开。

“你要干啥?”

白风娇起身小声吆喝着,可马土山转过身就是不理她。

白风娇进了被窝又去摸,马土山不耐烦仍把她推开。

如此三番,白风娇使劲揣了马土山一脚就转身睡了。马土山是侧着身体睡的,差一点就把他踢到了床下。

《蛮村1》 第31章 要钱

1)第二天一大早,马土山就起了床。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几天的帐目全都整到一块,本想做成糊涂帐的,自己也能捞些赚头。但仔细这样一想,不行。尽管村民们愚昧,但这毕竟不算是一件小事,一旦有人追究起来了,自己就成了冤大头了。所以他要把帐做精做细。把每家没户的块而八毛的也写上,把每根铆钉的花销也写上。最主要的把白大仙,白得柱给他要的钱也都写得非常清楚。

不过再做白大仙的帐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有少赔一些的可能。那就是从白大仙那里把钱要回来一些。

这么想着,就去做了。

来到白大仙家时,白大仙正要锁门。马土山问他,“你这是要干啥去?”

白大仙说道,“这庙也不盖了,我总不能在家里闲着吧。”

马土山看他这身的行头,知道他又要去邻村算卦去,拉住了他,就说,“大仙,今天就别去了,我找你有急事。”

白大仙说道,“什么急事?他白得柱又让咱盖庙了?”

马土山想了一下说道,“差不多吧。”

又说,“你先别去,咱们去你家里谈一下。”

拉着他的手就要推白大仙的家门,白大仙摸索着把刚刚锁上的大门又打开了。看他开锁的样子,对马土山的话,有些将信将疑,心里在想,你马土山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2)“家徒四壁”这样的字眼仿佛是老祖专为白大仙家设计的。屋子大概是七八十年代建的吧,一半是泥土,一半是砖头。墙头上有一道道被多年的雨水淋过的沟壑。前几天刚下过的那场雨使得土墙上滋长了一些绿毛。

正屋是宽敞的,但那不是他休息的地方,那是他专门供神用的。别家供的神仙是用纸做的,而他家的是用帆布做的。他的家里,只有这些东西比别家排场些,毕竟这是他的职业。

家具摆设更是简单,能省的都省过了。炉台也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有生火了。尽管外已是火辣辣的太阳,但这屋子里却有一种潮湿的发霉的味道。前几天刚弄了一些钱,这几天的饭食全是在村里的小饭馆里进行的。

“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人不饿。”

这单身汉的日子是最好过的了。

白大仙把一身的行头放到了地上,说道,“你说吧,咋了?”

一进屋,马土山就是闭着鼻子的,这屋里的味道很难让他忍受。幸好白大仙是个瞎子,看不出他痛苦的表情来。

马土山很客气的递给他一根烟,说道,“你先抽烟。”

白大仙感觉这气氛有些不对劲。接过了烟,正摸索上衣口袋里的火时,马土山弯身体过去替他把烟给点着了。

白大仙说道,“是不是白得柱真让咱盖庙了?”

“这个——哎——”

马土山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知道白大仙就会这么问,故意语塞着,“他是说让咱们盖来着,可是——”

“可是啥——”

白大仙见马土山说过了一半不说话了,就抢过话来问,这庙将是他的衣食父母,毕竟他也担心这个。

而这正是马土山要的效果。他就说道,“他同意让咱们盖庙了,可咱们建庙的钱不够了。”

“咋会不够?”

白大仙有些不解,说道,“当初咱们不是算好了么,咋又不够了?”

到这时,马土山也把实话抖露了出来,说道,“白得柱也想要分得一些。”

“不行!”

白大仙把烟头仍到了地上,用鞋使劲碾了几下,说道,“不行,这村里的大小事他都想插一杠子,咱们辛苦凑来的钱为啥要分给他,他为这事干啥了,不就是一个破村长吗?你土山怕他,我不怕。”

马土山心里想,你白大仙又为这事干什么了?又想昨天吓得象个乌龟,今天却充起了楞头羊了。不过心里也纳罕,不知道白大仙为什么要生这样大的气。

而白大仙这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马土山今天要来的原因他也弄清楚了,说明白了,就是跟他要回那些钱的。他必须得在马土山还没有开口之前先申明自己的立场。不想让刚到手的鸭子再飞出去了。还有一点,他对这白得柱也是敢怒不敢言,自己是个瞎子,按国家规定要享受一些福利待遇的。可这些好处他是一样都没有得到,这都是好几年的事情了,却也是怨恨的根源。这白大仙本来是胆子极小的,但今天没有他人在场,只有一个白家庄的上门女婿在和他说话,他也是能装一回英雄的。

因为相处不多,马土山想不到这白大仙也会有这样的脾气。一时间没了话语。

白大仙又背起了行头,刚才威风象是没有耍够,又气宇昂扬的说,“就是我白大仙天天拉棍子算卦,也不给白得柱这个钱。”

说着就要出门,而马土山也只能跟了去。

实在是没有办法,马土山就自己掏钱给了白得柱。那钱还不敢给白风娇要,而是自己偷偷摸摸攒下的私房钱。

从厕所的砖缝里拿出那些用烟箔纸包裹的钱时,马土山还有些犹豫。本想着只给他一部分的,自己也好留些零花,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狠下了心,连带着烟箔纸他都拿了出来,掖在了上衣的口袋里。

《蛮村1》 第32章 窥见

1)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马土山来找白老汉。不单是白老汉还有白家庄其他一些泥瓦匠,通知他们明天准时给老神树盖庙。

村里本来是有大喇叭的,在村委会里对着话筒吆喝几声广播一下就可以了。但白得柱却说这是搞封建迷信不让用。刚送给了他钱,白得柱就说这样的话,马土山听到了气得喘不过气来。

到了最后还不得不挨家挨户的去通知。从村西头到村东头,快要吃晚饭了才来到在村中间住着的白老汉家。

2)马土山推开了虚掩着的门,进了院子,站住了,轻捶着腿,喊道,“白大叔在家吗?”

除了羊圈里的羊叫唤了两声外,马土山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使出了大声,喊道,“白大叔在家吗?”

这时候从厨房里传出来“唏唏嘘嘘”的声音。马土山隐约听到了,也装着没有听到,继续喊着,“白大叔在家吗?”

仍旧没有人的回应。马土山感到有些蹊跷,习惯性的继续喊,“白大叔在……”

这时候厨房门开了,彩虹从里面急急忙忙走出来,说道,“是土山哥呀,找我爹啥事?”

马土山看彩虹系着衣服扣子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再看她的脸,秀发湿漉漉的刚洗过头的样子,应该说正洗着头,领口的扣子还没有来得及系,雪白的脖子上还有洗头时留下的沫子的痕迹。落日的余辉落在落在她的肩膀上,让这个本来就让他着迷的女人更是多了几分神韵。最可怕的是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骨诱人的清香,一时间马土山忘却了全部的困顿与劳累。

“土山哥,你——你找我爹有什么事。”

彩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马土山是背朝着夕光的,看不出他的神态。只知道他刚才一阵接着一阵喊的,象是有什么急事,可巧白老汉不在家,而他正在洗头,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喊,赶紧拿毛巾擦了,穿了衣服就急忙跑了出来。

“哦——哦——”

马土山回过神来,但说话却有些吞吐了,道,“明——明天要盖庙了,你给你白大叔——你爹说一声。”

“我爹现在不在家,土山哥,要不,你再等一会儿。”

彩虹说道。

“不了,不了。”

马土山终于恢复了常态,又说,“你给你爹说一声就行了,如果地里的活计不忙的话就叫他明天准时去,刚才我去了建设叔家,他不在家,让白大叔也给他说一声。我——我得走了,还得——还得去别的家呢。”

“哎,您慢走。”

说着,彩虹送马土山走出了家门。回到厨房里以后,重新把门给插住,她轻摇着头,心里想,那马土山是个精明伶俐的人儿,今天说话怎么有些结巴了。这个想法转瞬即过,他也没有想那么多。感到脖子有些凉,拿毛巾去擦上面竟然还有上面竟然还有洗头膏留下来的沫子。彩虹给盆子里加了热水,把外衣脱了下来,挂在椅子上,又重新来洗……

3)夜里,白小玲又被彩虹起床的声音给弄醒。或者是她自己自然醒来的,反正醒来以后彩虹就不在他身边了。今天晚上桂花做的是南瓜汤,白小玲最讨厌吃这种东西了,因为一吃她就会拉肚子。这不,现在感觉到肚子里已经有反应了。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白小玲想等彩虹回来后才去。但等了十多分钟都还没有等来。肚子里难受得很,白小玲实在是等不及了,就胡乱穿了衣服拿了手电筒和纸,跑了出去。

等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她才发觉刚才忽略了一件事情——嫂子怎么不在茅房里。前几次问她时她不是说上厕所去了吗?——怎么没有。三更半夜的,她干什么去了?

正是郎月当空,白小玲没有打开手电筒,因为月光照进这小院里亮堂的很。这几天天出奇的好,晚上照例是没有多大的风的。没有风,这小院子里也静的很。但时不时的会从远处传来一声或者是两声的犬吠,也就这么一两声,叫过之后就不在叫了,余下的又是静谧。

白小玲想轻叫几声“嫂子”但一想还是算了,这三更半夜的,怕把她白大爷给惊扰了。说不定今天是个例外,嫂子没有去茅房,而是去厨房或者那个屋里拿什么东西做什么事情去了。这么想着也没有想太多的事情。转身要朝房里走去。

可就在要朝房里走路的当儿,她竟然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寻着声音竟然是从她白大爷的屋子里传过来的。

这声音竟能带给她感觉上的异样,她还是情不自禁的摒住了呼吸,走近了去。

两种并不和谐的喘息声交相驶来一下子进入了这少女的耳畔,让这早熟的少女惊呆了。等清醒过来后,她赶紧回到了屋里。

白小玲躺在床上,在想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虽然没有真见,但听那声音就已经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白小玲的脑子很乱,这实在是她无法想象的事情。一个是她尊敬的长辈,一个是她最喜欢的嫂子,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嫂子连和自己在一个被卧睡都不情愿,怎么可以和白大爷做出那样的事来。

大人们,这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在彩虹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白小玲有些哽咽着轻声问了一句,“嫂子,你去那里了?”

彩虹想不到即使这样轻微的声响也能把小玲给吵醒,她更不知道她是一直醒着的。这时候彩虹撒谎已经不象当初那样很不自然了,她心平气和的说道,“我去茅房了。小玲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着彩虹脱了衣服要进被窝,白小玲赶紧挪了挪身体,以便能和这嫂子保持些距离。彩虹有些纳罕,以前彩虹在上床的时候小玲都是有意要把身子凑过来的。今天是怎么了。

彩虹有些不解的问道,“小玲,你怎么了?”

白小玲扭了扭身子,有些哽咽着,“嫂子,我刚才也去了茅房。”

彩虹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她想去解释,“小玲,你听嫂子说,我刚才去了……”

除了“茅房”她真的为这三更半夜的外出编造不出任何理由了。她发觉小玲今晚和平日里有些不对劲,很是害怕,试探着问,“小玲,你都看到了什么。”

白小玲把身子扭了过去,不想回答她。

彩虹进了被窝两手抱着白小玲的肩头,说道,“小玲,你听嫂子说。”

白小玲不动,没有要听的意思。彩虹很是无奈,也许白小玲知道了这事,她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仍是不停的晃着她的肩,说道,“……小玲,你听嫂子……”

白小玲转过身体面对着彩虹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哭泣道,“嫂子,你们大人怎么可以这样。”

彩虹见白小玲朝向了她,就一把把她给抱住,也哭道,“小玲,你听嫂子说,嫂子是有苦衷的。嫂子也不愿意这样啊——”

4)不得已,彩虹把自己的事情慢慢讲给了白小玲听。尔后又说道,“小玲,你答应嫂子好不好,不要把这事情告诉别人,嫂子和你大——嫂子还要在这村里活人呢?”

白小玲嗫嚅道,“嫂子,你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给别人说的。只是你和我大爷别——让我强子哥知道了会很难受的。”

“不会的。”

彩虹又抱住了白小玲,她相信这个孩子不会把这些事给说出去的,又说,“嫂子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白小玲也相信这个嫂子能说到做到,不管怎么样,她喜欢的那个嫂子仍旧是她喜欢的那个嫂子,在她的意识里,什么都会变,而这是不会变的。

白小玲钻到了彩虹的被窝里,也抱住了彩虹,说道,“嫂子,咱们在一块睡吧。”

彩虹答应了她。

《蛮村1》 第33章 串种

1)马土山带头把老神树庙盖好了以后,三里五庄来烧香拜佛的人真是不少。村里的人说连县里市里的干部都吸引了过来。白大仙也不用走街串巷给人算命了,一个人在新建的庙里根本就忙不过来。于是就请来了老羊倌来帮忙,除了放羊,他也是整天闲着没有事做,给白大仙帮忙到是还能看个热闹,赚些外快。从老神树旁走过时还能问到一股浓浓的檀香的味道,可见它的香火是极其鼎盛的。一早到晚白大仙总是忙的不可开交,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在想,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即使不要马土山的钱也会让他来建的。也想,这马土山也算得上是村里的一个能人,辛辛苦苦,跑里跑外的把这庙给建好了却什么都没有捞到,他图的是个啥呢?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村里人来给老神树烧香的越来越少了,不是他们不供奉这老神树了,而是地里的活计越来越忙,也越来越重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冬的凛冽不知在何时就在这白家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是春的舞台,这是春的主宰,今天是杨柳依依,明天又是柳絮飞舞,而后天是什么呢,是百花吐蕊,还是鸿雁北飞……

春,有时就象是一个美丽而又娴静的姑娘,她总是会把这一切准时的,而又是悄悄的带到人们身旁。

而白家庄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的字典里只有两个字——生存。这个季节也是他们忙活的季节。除了要不时的浇地,薅草之外,他们还是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播种。

在这个时候在白家庄这一带所谓的播种也就是串种。麦子是去年秋季种的,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一尺多高了。为了增加粮食的产量,更是为了增添土地的效益,他们要在麦子之间再种上一些粮食,大多是花生,玉米。因为花生或是玉米的种子要种在高高的麦子中间,所以就把这种播种的方式叫做“串种”象串种这样的活一般需要一个人或是两个人来做。一个人做的时候,需要在身上绑一个支架用来分开前面的麦子,分开以后就可以用一种叫做“点苗器”的农具来播种了。而两个人工作的时候,一个人负责用锄头刨坑,一个人负责把种子放到坑里。通常用不着支架,一般情况是两个人串种的效率要比一个人高的多。

王坟这块地离村子并不远,骑着自行车不消十分钟的功夫就到了。彩虹骑着自行车带着锄头先去了。白老汉说地不远不用骑车子,于是就走着。

彩虹把车子支到路边,上了锁。来到自家的地里,春风拂面,尽望眼是一片绿油油的麦地。这时的麦子是经不起吹的,微风一过就一起一伏的,仿佛微波粼粼的海面。彩虹看到已经有好些人在地里了,大多是两个人在一起播种的,也有的是一个人的。

彩虹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在串种,那是白建设,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彩虹看老实巴交的建设叔没有要抬头的样子就没有和他说话。

2)过了一会儿,白老汉就背着半袋子花生仁过来了,这就是他们今天的任务。昨天就和白建设商量好了,他们都要在这一块地种花生。

天空是那样的开阔,空气是那样的清新。难怪有人说,这串种是最轻松的活计了。

在两个人串种时,用锄头来刨坑,相比之下是比较累一些的,所以就由白老汉来干,彩虹负责在在坑里放种子,白老汉刚刨一个坑,彩虹就得把三五个花生种子仍到坑地,要仍得准,也要仍得快,因为另外一个坑很快就要刨开,刨开的土要仍到前一个坑上。种子仍的慢了会影响到刨坑,同样如果坑刨得快慢不均的话也会影响到仍种子。所以他们在一起干活的时候就必须要协调,这样的话才会有最高的效率。

天空依旧是那样开阔,空气依旧是那样清新。

两个人就象和其他人一样在不快不慢的串种着。

3)而事情永远不会象人想象的那样子。

在他们默默的种地的时,彩虹感到肚里难受有股东西在一直往上窜,使得彩虹不得不停下来,她要吐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咋了?”

白老汉放下了锄头,关切的问道。

“没事。”

彩虹抬起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刘海儿,说道,“可能是中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吐。”

白老汉没有多想,继续刨坑,而彩虹继续仍种子……

这平原的田地是那样的开阔,鸟瞰时它一定非常的美丽。在这蔚蓝的天空下,它应该是一个绿色的帐幕,路是它的边,麦子是它的料。那这帐幕上星星点点的人是什么呢。——人应该是它的创造者。

4)晚上,白小玲象往常一样来到了彩虹家里。当时彩虹吃过了饭正在家里看电视,最近县电视台正在播放一个农村题材的电视剧,彩虹白天忙了一天了,晚上就不想再掐辫子了,就看这电视剧。

但看到白小玲来了,就要关电视,白小玲马上就要中考了,彩虹怕影响了她的学习。

但白小玲知道彩虹嫂子是有些喜欢看这个电视剧的,就说道,“嫂子,你看吧,我不喜欢看这样的电视。”

彩虹说道,“那你不学习啦?”

白小玲说道,“你把声音开得小一些,不碍事的。”

彩虹就没有关这电视,只是把声音调小了些。

故事里的女主角命运很悲惨,在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就被村里的一个恶棍给了。可一直没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在和心爱的对象就要结婚的前一天,这个姑娘不停的呕吐,后来竟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彩虹看傻了眼,因为这几天在自己身上也出现了这种呕吐的症状,而且自己已经有好些个日子没有见红了。

她感到有些害怕,脑子里已经没有那电视里的精彩情节了,心里想的全是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如果真是那样,别人到不会怀疑什么,但白强却是知道的。一想到这里,脑子在嗡嗡作响。

在也没有心事去看电视了,看见小玲在安静的写着作业,竟禁不住叫道,“小玲——”

白小铃扭过身子,看见彩虹有些呓怔似的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嫂子。”

彩虹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没敢说什么,只是说,“好好——好好写作业吧。”

又扭过头去看电视,但是越想越不对劲,那心思已全然不在电视上了,两只大眼睛在怔怔的看着电视,但脑子里却已经是乱七八糟了。

白小玲没有注意到,彩虹没有关电视,一个人神经兮兮的走出了屋子。

她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白老汉,可走到院子里却又停住了步子。心里在想,这件事情不一定是真的,这么慌慌张张就给公爹说了很是不好。这么想着就又回到了屋。可再也没有心思看电视了。就把电视关了,铺好了被子就上了床。

5)白小玲写完了作业要上床睡觉。以为彩虹已经睡着了,轻轻的把文具收拾好以后,慢慢的上床去睡,尽量的把动作放缓,怕把彩虹给惊醒了。

“小玲,要睡哦?”

彩虹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却把白小玲给吓了一跳。

白小玲说道,“嫂子,你怎么还没有睡。我以为你睡着了。”

说着,脱了衣服就钻进了被窝。

彩虹转过了身体,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变的平静,说道,“嫂子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好吗?”

白小玲本来就没有睡意,经彩虹这么一提,兴致勃勃的说道,“嫂子,要说啥?”

彩虹说道,“今天星期几了?”

白小玲随口说道,“星期六了,明天就要星期天了。咋了,嫂子,一问这个干啥?”

在村子里,除了学生比较关心今天是星期几外,农民们是很少关心这些事情的。他们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天星期几明天星期几对他们而言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所以白小铃才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彩虹又问,“小玲,那——明天是不是不用上学了。”

白小玲答道,“是啊!嫂子——可是我宁愿去上学,回到家里看到我娘的那个样子我心里就烦。”

彩虹有些嗔怒道,“看你——怎么老是这样说自己的娘。”

白小玲说道,“她看我不顺眼,我看她也不顺眼。她现在就想着我赶快毕业去深圳给她挣钱去。”

彩虹说道,“小玲,以后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让外人听到了会笑话你的。”

白小玲却“呵呵”笑着,抱住了彩虹,说道,“嫂子,我只和你一个人说。”

一小段时间的无语。

彩虹想了想,她又实在是不想告诉她这些事情,她的心灵已经受到过伤害了。不应该再让她知道更多这样的事情了。但又想,觉得一些事情还是应该让白小玲知道。因为在这白家庄除了这个孩子没有人能帮得上她的忙了。

“小玲——”

彩虹犹豫着。

“咋了——嫂子——”

白小玲关切的说道,“刚才我看电视的时候就看你有些不对,这两天地里的活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没——没有。”

彩虹理了理思绪,深吸进去一口气,然后呼出,决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就说,“小玲,明天你和嫂子一块去赶会吧?”

白小玲有些疑惑,说道,“嫂子,明天乡里没有会啊!”

彩虹说道,“我是说去县里。”

白小玲更是感到奇怪了,平常村人们赶会一般是去乡里,在过年的时候才去县里的。因为县城离白家庄比较远,而且现在已是农忙的季节。问道,“嫂子,你去县里干啥?”

彩虹却说,“你别问了,明天陪嫂子去就行了。”

说完就用被子蒙住了头。

“嫂子——”

白小玲又想要去问,但彩虹却是不理她了。

白小玲有些纳罕,心想,今天这嫂子那根筋不对劲了。这么想着就把灯给关了。

《蛮村1》 第34章 事发

1)早上,彩虹还在家吃饭,白小玲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白老汉先看见了问道,“小玲,你这是干啥去?”

白小玲冷眼看看白老汉没有理她。白老汉有些生气,这个孩子平素里都是对他必恭必敬的,这些天是怎么了,前几回就是在路上见了也不搭理一声。可毕竟是人家的孩子,自己管不了,所以也只是干生气。彩虹没有告诉白老汉,白小玲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彩虹刚吃完了饭把碗筷放在了灶台上,见白小玲没有回白老汉的话,自己就赶紧解释道,“爹,我和小玲想——赶会去。”

白老汉正吃着饭,一听这话,放下了碗,有些不高兴,说道,“现在地里的活计忙的很,赶会干啥?”

没有等彩虹说话,白小玲却说,“我们赶会干啥去,你管的着吗?”

白老汉听了很生气,心想,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顶嘴了。气得把碗摔到桌子上,叫道, “ 你——”

“我咋啦——”

白小玲的确是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架势,如果说以前白小玲还是特别尊敬这一位长辈,可从那天晚上开始,一切都变了,那种讨厌是骨子里的讨厌。她几乎要把白老汉和那天晚上猥劣她的黑影放到了同样的位置。

彩虹一看这阵势有些不对劲,就赶忙训斥道,“小玲,赶快回家去,等我收拾好了去找你。”

彼此很熟悉,彩虹早已经有训斥白小玲的权力了。

“哼——”

白小玲瞪了白老汉一眼就走了。

白老汉竟气得全身发抖,因为那关系到一个长者的尊严。而在村子里,这种尊严有时候真和生命一样重要。

“这——这孩子是咋啦。”

白老汉生气的说道,“我看他这几天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

而彩虹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是不能和白老汉说,而她今天干什么也不能和白老汉说。就说道,“没事的,可能——可能她这几天快要考试了,心里急。”

白老汉又说,“这几天地里忙的很,还有两亩多地没有种完呢,去赶会干吗?”

“爹,我——”

彩虹要解释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白老汉吃完了饭,就把他的碗筷拿过来放在锅里刷,看白老汉蹲在地上抽烟,知道他生气了,边刷碗边说,“爹,我——我是——我过了中午就会回来了。”

“哎!——”

白老汉叹了口气,吸着烟走出了院子。

彩虹刷着锅,眼睛已经簌簌的落了下来。

事到如今,她心里的委屈谁知道。

2)刷完了锅,彩虹擦干了泪,强打起精神推了车子去找白小玲。

桂花正在代销点的柜台前坐着,彩虹把车子支到了店门前,作笑道,“婶子,小玲呢?”

桂花一看是彩虹就笑道,“呵呵,那一阵风把侄媳妇给吹来啦,彩虹啊,你可有日子不来了,快快——快坐。”

彩虹有些受宠若惊,不自然的说道,“前些日子不是地里忙吗?”

而桂花却有些不明白了,说道,“咋了,你家现在不忙了,我家建设可是整天忙的披星星戴月亮的,就这都还有几亩地没有种完呢。”

“我——我家的地里的活也没有忙完。”

彩虹解释道,心想,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和这婶子说话说起个没完没了了,于是就直截了当的说,“婶子,小玲在家吗?”

虽然清知道小玲这时候肯定在家。

“哈哈——”

桂花又是一阵子笑,不知道她那里来的这么多的笑,说道,“才多长时间没有见面就想我们家小玲了,强子在家的时候也是喜欢我们家小玲的……”

正这么说着,白小玲听到彩虹的声音后从院子里走了过来,没等桂花说完话就拉和彩虹的手说,“嫂子,咱们走吧。”

白小玲没有乘自己的车,他们坐着一辆车去赶会。

桂花竟不知道他们要出去做什么,紧跟着走了出来,说道,“你们这是要干啥去?”

白小玲没有理她,蹬车就要走,彩虹坐在后坐上也下不来车,说道,“我们赶会去!”

说完了话,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了。桂花就是想追也追不到了。骂道,“两个死妮子,这大忙的天赶个什么会。好不容易过了星期,说好了和你爹一快去串种的,回来后,看我不来收拾你。”

骂骂咧咧的回头却碰到了王大妈。

王大妈见了觉得有趣,就说,“你这是要干啥去?”

桂花见是王大妈就收敛了怒容,说道,“这大忙的天,两个死屁妮子要赶会去,走的时候还不给我说一声。大妈,您要(买)东西?”

桂花见王大妈跟着她进了屋就问道。

“不买,不买。”

王大妈竟不是来买东西的,说着这句话就走了出去。

3)在胡同里看到白老汉手里拿着一把点苗器正走路,说道,“这么忙的天,你家儿媳妇咋去赶会了,乡里可没有会呀!”

白老汉没有理她,“哼”了一声就继续向前走。

王大妈看白老汉这样目中无人,竟也生气,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呸!老鳏夫。”

4)太阳已经高高在上,天空湛蓝湛蓝的,有几朵白云就象是稀松过的棉絮在上面缓慢的飘荡着。天空中已有了燕子的身影,飞的很高,飞得很远。

路的两旁是两排白杨树,嫩绿的叶子已经长满了树梢。要是有一点微风它们就会哗哗作响。路的两边是茫茫的田野,一片一片的绿油油的麦子,微风过处层层细浪,象海面也象湖面。就在麦海里间或有一个或是有两个农人在串种。他们起早贪黑的,尽量让这土地产出最多的粮食。

车子在柏油路上飞速的行驶着,那速度竟比白小玲自己骑车子还要快。

她确实不知道这辆自行车承载着三个生命的重量。

“小玲,你慢些!”

彩虹受不了这风一样的速度,就说道。

白小玲却是慢不下来,因为心里高兴,因为心理畅快。

这是她第一次和嫂子一起出来玩,或许她就是认为嫂子在家里呆闷了也想出来玩的。

“嫂子,今天天气真好啊。”

白小玲说道。

“是啊!”

彩虹也说,“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来了。小玲,慢些,你骑的太快了。”

“嫂子,你咋想着要去赶会的?你 赶会买啥去啊?”

白小玲一路上话说个不停。

因为有风,彩虹就当作这话没有听见,就没去理她。

“嫂子——”

白小玲加大了声音正要说。

彩虹却说,“小玲,你骑了这么长时间了,让我带你一骨碌吧?”

“嫂子,我不累。”

说着又加大了力气去蹬车,不过骑了这么长的路子,看样子确实有些累了。

彩虹白小玲骑车吃力,掏出了手巾去她她的眉头,果真有很多汗,假怒道,“还说不累,都出了这么多汗。把你给累病了,我可陪不起。赶快下来吧。”

“才没有人让你陪呢。”

又说,“我巴不得累病了让你来伺候,那样就能天天赖在你家不用走了。”

“你这孩子。”

彩虹又说,“你再不下来我就要跳了。”

说着,真做出了要跳车的样子。

白小玲不得不握了闸下车,下了车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嫂子,我真的不累。”

彩虹又帮她擦了汗说道,“还说不累?从这里到县城还有几十里地路呢,你能都带着我!”

“我就是想带嫂子一路的。”

白小玲把车把给了彩虹仍是这么说。

彩虹接过了车,说道,“快上车吧。”

白小玲却说,“嫂子你先骑,我能跳上去。”

彩虹骑着车子,白小玲从后面小跑着,两手按着后坐只跳一下就上去了。两只手紧紧的抱住了彩虹的腰,坐上去以后竟然也不得闲,还唱起了歌:“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唱到了一半,白小玲又说,“嫂子,你会唱这首歌吗?咱们一起唱哦!

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西村纺花,那个东港撒网北疆哟播种,南国打场……“彩虹会唱,却一点都不想唱。距离县城越来越近了,有风吹来,她不得不眯着眼,使劲蹬着车子,可能是风大,竟有泪流出来,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蛮村1》 第35章 手术

1)从县医院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白小玲小心翼翼的带着彩虹不敢把车骑快……因为稍不留神就会骑到路边的沟里去。

回到家里,看锅台上放着做好的饭。彩虹说道,“小玲,别回家了,在这吃吧。”

白小玲答应了。

白老汉自己吃过了饭,或是去了外边串门,或是已经睡了。

2)在床上,白小玲问一直发楞的彩虹,说道,“嫂子,该咋办?”

彩虹没有说话,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白小玲看嫂子不说话,晃着她,又问,“嫂子,你说该咋办?”

彩虹回过神来,说道,“小玲明天再陪嫂子去一趟县里吧。”

白小玲担心的问道,“嫂子,你想干啥?”

彩虹哭了,憋了一路子,她终于哭出来了,道,“这孩子是孽种,咱不能要。”

“嫂子——”

白小玲抱住了彩虹,她也哭了。

“小玲,明天陪嫂子再去一趟县里吧。”

彩虹又说道。

白小玲答应了,尽管明天开始上学,但什么事情能比嫂子的事情重要。

3)本来医院在做手术之前要求男方必须在场,彩虹推说丈夫去外地打工了回不了。可是医生不答应,最后彩虹多拿了两百块钱,结果医生答应了。

彩虹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有人问起时,白小玲就给人说嫂子回娘家去了。在这两天里白小玲还是在彩虹家住,和白老汉吵过几次架,结果白老汉告状到白建设那里。白建设狠狠的训斥了女儿一顿,而白小玲从此更加憎恨白老汉了。

从医院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白小玲骑着家里的那辆人力三轮车带着彩虹。快到村里的时候,彩虹叫白小玲赶紧把车给停下。

“怎么了?”

白小玲不解的问。

“时间还早。咱们在这儿说会儿话吧。”

实际上彩虹是怕有人看见后说闲话。

车子就停在路的一边,因为晚上,四周是一片黑暗,但从远处看去,白家庄已经是万家灯火了。天空繁星点点却并不能给这大地带来多少光亮。而就是这点光亮彩虹也是不希望有的,觉得它们很刺眼,觉得它们眩目。

因为刚做过手术,彩虹的身体很虚弱,无力的躺在车厢里什么都不想说。但心里却在想着好多好多的事情。

骑了一路车子,白小玲也累了,爬在车把上,要睡的样子。

就是这么等待着,两个人确实没有了话题。等待着灯火熄灭,等待着繁星消去。等待着她所期望的真正的夜。

关于人,好些事情都是需要夜来掩护的,这件就是。

4)他们进村的时候大概已经十一点了,这几天白家庄的人全都在忙地里的活计,大多数人家累得天刚一黑就回屋睡觉了。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即使遇到了,只要不出声音,因为天黑的缘故也看不到彼此是谁的。

他们到家的时候,白老汉就在屋檐下坐着,吸着烟,看不清楚模样,只能看到那烟蒂在一闪一闪的。白小玲就当做没有看见,径直向前骑去。彩虹要下车的时候,却发现了白老汉。

“爹——”

她叫道,声音有些嘶哑。

“哼——”

这是鼻音,这声音里含着明显的愤懑与怨恨,这声音里更是含着一骨子很大的火气,这种火已经燃烧了好几天了,又说,“这么忙去娘家干啥,娘家又不缺劳力?”

他的火气,她感觉到了;而她的嬴弱,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男人粗心总是粗心得厉害,女人细心也总是细心的夸张。他们之间总有不和谐的地方。

“爹——我——”

彩虹想去解释却无力去解释。

“嫂子——咱们进屋。”

白小玲搀着彩虹的胳膊就要走。

“你们到底干啥去了,这么晚才来?”

白老汉站起,终于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这些天来,他总感觉事情有蹊跷的地方,先是白小玲对自己的态度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接着又是彩虹在地里的活计最忙的时候先是赶会去,接着又是回娘家去。白老汉心眼直,没有往其他的方面想,本来想是由着她的,可是一连多日总是这样,终于在这一刻他忍不住了。

“我——”

彩虹回头要说。却被怒火压身的白小玲抢了去,道,“我们爱去那里就去那里,管你什么事,老流氓。”

“小玲——”

彩虹极力的呵斥着。事情已经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想在发生些什么了。

“你这个小妮子。”

白老汉真是气极,前天刚让白建设训斥了白小玲一顿,谁想不但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是变本加厉了,这个“老流氓”的称谓让他恼羞成怒,况且是当着儿媳妇的面而说出了这样的话,也没有理由让他不动怒,说道,“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妮子,我老汉是怎么着你拉,你说我是——是流氓。”

“哑巴吃饺子——你心里有数。”

尽管在村人眼里,白小玲是一个腼腆的孩子,但因为有一个能说会道的娘,想来这句歇后语就是从她娘那里学来的。

“我怎么心里有数了?”

白老汉走了过来,喝道,一副非要不把事情弄个明白誓不罢休的阵势。

彩虹用力拉住了白小玲,一边近乎哭泣着去求白老汉,“爹——你们别吵了。”

“我到要让他说说,我怎么是老流氓了。”

多种愤懑在身,白老汉已经是恼羞成怒,完全失去理智,根本就听不进去彩虹的话了。

白小玲也毫不示弱,再也忍受不了白老汉那伪善的样子,挣脱了彩虹的手,也喊道,“你做的事你心里明白。”

“天啊……”

只听“扑通”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别的声响。

5)白老汉与白小玲僵持了一会儿,往回看时,彩虹已经是倒在了地上。

在这个时候,刚才的吵架已经是不足道的事情了。

他们合力把彩虹抬到了床上,拉开灯后,白老汉才看到彩虹是一脸的憔悴。因为白小玲在场,虽然没有凑过去看,距她有些距离,但能看到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半边的脸。而露着的那半边脸蜡黄蜡黄的,根本不象是去了娘家,到象是大病了一场。

“这是咋啦?”

白老汉站起来,有些不自然的问道。现任他刚才没有发现彩虹身上的状况,也显然这句话是来问白小玲的。

白小玲瞪了白老汉一眼就不再理他,跪在床沿上,先把彩虹的外衣外裤脱了,接着又把被子盖在彩虹身上。

白老汉起身想走,却又是迈不动步子。

看白小玲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告诉大爷,你嫂子这是咋啦?”

白小玲狠狠的瞪着白老汉,要他松开手,白老汉松开了。

“哼——”

白小玲从牙齿里挤出了轻蔑的声音,而接着眼泪却是簌簌的落了下来,道,“嫂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你给害的。”

“我——”

白老汉脑子一震,当时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嫂子怀孕了——”

说了这话,白小玲哭着跑了出去。她还要去厨房里给彩虹做饭。

白老汉僵直在那里,他真的是蒙了。看了看正躺在床上的彩虹,小玲说的应该是不假,再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的头真的要爆了。

过了一会儿,他象是失了魂魄一样走了出去。

已经是半夜了,他就这样走着,象一个飘荡着的灵魂,走出了屋子,走出了院子,走出了胡同,走出了大街,走出了村子……

《蛮村1》 第36章 过活

1)已经是真正的深夜了,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响。即使有其它的声响白老汉也是听不到的。脑子里已绝望所占据。脑子就象是施了紧箍咒,越来越痛简直是痛不欲生。现在跌跌跌撞撞跑着的只是他的身体,而他的神智不知道在进行着怎样的游荡。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已是在荒野之中,四周一片昏暗,可以看到近处的树近处的草,但却是非常的朦胧。风不是很大,但叶子却是簌簌的响动着,远处传来一阵而又一阵的凄惨的叫声,那声音愈来愈响,也愈来愈近,听清楚了,竟象是婴儿的哭泣。那声音的传播者飞到了跟前,啪嗒着翅膀慢慢的落到一棵树上。消停了一会儿,但紧接着又象婴儿哭泣似的叫了起来。

“哇儿——哇儿——哇儿——”……

一声接着一声的,那声音在整个半空中不停的回响着。

白老汉不怕这个,那是夜猫子的叫声,夜猫子的声音叫起来就象是婴儿在哭泣,在前些年给生产队守林子的时候就没少听到这样的声音。而且还有几次亲眼见过夜猫子的样子。

白老汉看到那夜猫子啪嗒着翅膀又飞了下来,落到了那棵树旁边的一个小土丘上。

但确切的说,那不是一块普通的土丘,而是一座坟茔。那也不是一座普通的坟茔,里面埋着的是白老汉死去的妻子。

“啊——”

白老汉惊叫了一声,“扑通”跪到了地上。他不是有意要来到这里的,但鬼使神差的却来到了死去的婆子的面前。

“老婆子啊——”

白老汉双手使劲捶打着脚下的土地,号啕大哭,哭得很响,仿佛整个昏暗的大地,回荡着的全是他的声音。“老婆子啊,我也不想这样呀,我这是作孽——”

这坟茔的边上还留有有一小块空地,那是留给白老汉的,按村里的规矩死去的夫妻要葬在一处的。白老汉爬着来到了自己的那块地上,扶着树站了起来,竟看到了一座座坟茔,那里面住着的有他的爹娘,有他的爷爷奶奶……这是百家的一块祖坟,里面躺着的全是白老汉那些死去了好多年的至亲。

一阵疾风吹来,白老汉用那迷糊的双眼去看,那坟茔竟一各个都蠕动了起来,白老汉揉了眼去看,感觉真是在动。

他顿时双眼圆睁,吓得“啊“了一声,一个趔趄又爬在了地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风就一直在“呼呼”的刮着,吹得树叶“哗哗”作响,那夜猫子飞了起来也叫了起来,没有飞远而是在白老汉的头顶上盘旋着飞,那叫声听着也是更加的凄厉与骇人了。

“哇儿——哇儿——”……

2)白小玲做好了饭就把彩虹给叫醒了。那饭很简单,把四个煮熟的鸡蛋去可壳放到碗里,兑上刚开的白水再撒进去些黑糖就是了。白小玲记得她娘在怀弟弟小军的时候常吃这些东西,而且他也见到了村里的几个女人在怀了孩子坐月子的时候也常吃这些东西。

彩虹披了件外衣就接过碗,眼睛里除了憔悴还有一份感激。吃了一些,看白小玲在一旁直直的看着她,就说,“小玲,你忙了一晚上了,也吃一些吧。”

白小玲却说,“嫂子,你吃吧,我不饿。”

但彩虹知道她是饿的,就说,“你不吃,嫂子也不吃了。”

说着就要把碗放到桌子上。

“嫂子——”

白小玲站起身,说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养养身子。”

而彩虹却有些倔强了,道,“嫂子说过了你不吃的话,嫂子也不吃。”

“我吃还不行吗,我吃还不行吗。”

她怕嫂子真的不吃了,就端起了碗,拣着里面最小的那个用筷子夹了起来,放到了嘴里。

吃过了,看着彩虹冲着她笑,就说,“嫂子,让我来喂你吧?”

彩虹点点头。

3)白小玲把空碗放到了桌子上,就要上床伸被子睡觉。

彩虹却说,“小玲,咱们一个被窝吧。”

“嫂子不是不愿意和我一个被窝吗?”

白小玲有些疑惑。

“可嫂子今天愿意了,小玲,你是不是嫌弃嫂子了。”

彩虹说道。

“怎么会。”

白小玲却说,“我巴不得天天和嫂子在一起呢。”

白小玲脱去了衣服,拉了灯就进了彩虹的被窝里。

彩虹紧紧的抱住了她,竟哭了起来。

“嫂子,你咋了?嫂子,你咋了?……”

这突如起来的情景让白小玲有些不知所措,她想推开彩虹,却又舍不得用力。

终于哭够了彩虹松开了手,一时间把几天里的苦闷发泄出来感觉爽快多了,说道,“没有你在身边,嫂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 嫂子,这都怨那个——老——老流氓,看我强子哥回来怎么收拾他。”

白小玲搂着彩虹的脖子,爬在彩虹的耳畔轻声说道。

虽然轻声但彩虹却是听得真切,她突然很震惊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急道,“小玲,你说啥?你说啥?”

白小玲以为彩虹没有听见,挪了挪身子,贴得更近了,说道,“嫂子,等我强子哥回来,好好收拾那个老流氓。”

她至今还天真的以为事情的起因全在白老汉一个人。

彩虹很是害怕,整个身体都在禁不住颤抖着,说道,“小玲,你千万要答应嫂子,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强子哥。”

“咋了,为啥不告诉?”

白小玲有些不明白。

彩虹说道,“你说了,嫂子就没法在村子里活人了。”

“那这件事谁都不给说?”

白小玲不知道彩虹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谁都不要知道。但白小玲不是这么想的,当初她被人猥劣了因为没有人可诉,心里难受得狠,后来给嫂子说了,感觉整个人都比以前清爽了。她以为彩虹也是这样。

“是的,小玲,你答应嫂子好吗?谁都不要说,算是嫂子求你了。”

“嫂子——”

白小玲又抱住了她,不在说话了,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一时之气。嫂子心里的委屈,她也是能明白一些的。把嘴唇凑到彩虹的耳边轻声说道,“嫂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嫂子不让我说,我就什么都不说。”

这样的话语让彩虹耳根子发痒,但彩虹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话了,只是想睡,以前白小玲抱着她的时候,她总是感觉很不舒服,今天却不这么认为了,被人抱着,原来是这样的塌实。

“嫂子——”

白小玲颤声说,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彩虹身上,“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和人这样亲近过,咱们就这样一直到天亮吧!”

彩虹没有说话,她已经睡着了。

《蛮村1》 第37章 上地

1)白小玲去学校还没有多久,彩虹刚要睡着,迷迷糊糊的就听到了有人在院子里喊……

“……二哥,二哥,二哥在家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彩虹逐渐听得真切,这是白建设的声音。本来想给她回话的,但是又碍于身份,一个作叔叔的在外面喊,一个作侄媳妇的在被窝里应,传出去了肯定会有人笑话的,再者,这时候白老汉应该在家,可能是睡得沉,还没有听到。这么想着,就把被子捂在头上,装做没有听到。

但是外面的动静还是能听到一些的。白建设喊了一会儿不喊了,象是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嘴里嘟囔着,“昨个儿不是说好了要搭伙计(干活)咋天一亮就尥蹶子先跑了。这个二哥啊……”

声响渐渐没有了,彩虹从被窝里把头探了出来,睡意还是有的,但不能在睡了,因为天已经大亮了。可是浑身几乎没有一丝的力气,就象是整个身体里没有了骨架一样,全都在松散着。

彩虹狠狠心,象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是的。因为天已经大亮了,大门是开着的,随时都可能有人来。

2)彩虹洗漱完毕,又回到了院子里,看看天,尚早,太阳还没有出来。这时候做饭应该是早的。农忙的时候他们家吃饭通常都是吃得很晚。一般都是天刚亮就去,回来的时候大多在十一点左右,早饭和中午饭就合在一起吃了。因为还是春天不需要多少休息,吃过了饭就又去地里。

彩虹到了厨房,炉火烧得正旺,这是会浪费煤的,想必白小玲昨天晚上做好饭后没有把火封好,这个小妮子,有时候办事真有些邋遢的,这么想着,嘴角竟有一丝的笑。拿着小铲把火给封好了。又回到院子里,看到了白老汉的房子,门没有锁,但彩虹知道白老汉已经不在这屋子里,他去地里干活去了,这两天他一个人肯定是忙坏了。想到这里彩虹竟有些愧疚。

事情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真的不是她这个女人所愿意的。起初她不想看那些录象带,但是还一次又一次的去看了。起初她也不想去自慰,但是还一次又一次的把手伸入了胸脯伸进了。起初她也不想和白老汉好,但是还一次又一次的迷乱了心智以致无法自拔。

有许多次了,彩虹一想起在远方辛苦打工的白强,一想起各自的身份就想断绝这样的关系。白日里想得好好的,可是,一到夜里……

冥冥之中总觉得被一种东西随意的牵制着随意的玩弄着。可这种东西又是什么呢?

这个女人不会明白的,人哦,只不过都是上帝的玩偶。

3)彩虹进了白老汉的房子,这个房子她虽然常常光顾,可是现在她对这房子里的一切感到非常的陌生。因为每一次的光顾都是在夜里进行的,而白天她就是瞧一眼就感到面红耳赤。

看到了收拾得很整洁的房子和那叠得整整齐齐的床被。过去的一幕幕竟都开始涌入脑海。彩虹不敢去想,赶紧飞也似的跑出了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这些天彩虹已经想好了,这件事谁都瞒着,连白老汉都不要告诉,而且一定要和白老汉断绝这样的关系。为了回避白老汉,还想着等身子好些一后就回娘家住去,直到白强回来。

4)虽然身体仍然很虚弱,但一想起白老汉昨日里发怒的情景就决定去地里一趟。

这么想着就从屋里推出了自行车,还没有蹬,那车子竟“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彩虹弯身去扶,但尽力的扶了好几次竟都没有扶起来,还累出了一身的汗,她实在是没有一丝的力气了。

可彩虹还不死心,她知道那块地离家不远的,就决定要走着去。

5)来到地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这一路上彩虹是累得满头大汗。但来到了自家地里,看着一地绿油油的麦子在太阳的照耀下霍霍发亮,但就是看不到白老汉的影子。

彩虹心里有些奇怪,看到白建设正在他的地里串种,就来到了白建设家的地头,一边休息着一边等待着白建设。

白建设来到这一端的时候彩虹站了起来,问道,“建设叔,我爹咋不在?”

“谁知道?”

白建设说道,“昨个儿说好了要在一块搭伙计的,可一早儿去找他却是不在家。”

“那是不是去了别的地儿了?”

彩虹又问。

“不可能啊。”

白建设说道,“你们家和我们家的情况一样,别的地都种完了就差这一块了。”

说着,白建设走了过来,把放在地上的那一大袋种子往自己的身上挎的小包里倒进去了一些。彩虹见机去帮忙。白建设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了。”

彩虹刚才所谓的帮忙也只是做做样子看的,见白建设说不用,自己又把手缩了回去。又说道,“那你说我爹去那里呢?”

“谁知道。”

这么说着,白建设挎起包又开始播种了。他想着,这块地打个老晌应该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彩虹一个人在地头有些傻傻的站着,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有过多大一会儿就回家了。

《蛮村1》 第38章 出事

1)看看挂在墙头的那个钟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白老汉竟还没有回来。锅里面的饭还是早上做的。彩虹热了好几次都不见白老汉回来。

正在自己屋子里有些心急火燎的等着。突然听到了从院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的铃声,是白小铃放学回来了。

彩虹开门去迎接,白小玲见了彩虹却说道,“嫂子,不是说让你躺在床上么?你怎么起来了?”

说着就去扶彩虹。

彩虹说道,“小铃,嫂子已经没事了。”

“怎么会?”

白小铃把书包扔到了椅子上,又说,“我今天和我爹说过了以后我就在你家吃饭。”

彩虹赶紧说,“这怎么可以?小铃,你——”

她怕小玲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

白小玲却走了过来,拉住了彩虹的手说道,“嫂子,对我你还不放心,我什么都没有说。今天还是我爹说在地里看到你,咋——说你气色有些不对劲,让我来照顾你的。还说我来你们家白住了这么些天了,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彩虹听了这话才放了心,说道,“彩虹,嫂子没有什么事了,到是你,还要考高中。”

白小玲不想让彩虹失望,就说道,“嫂子,没事的,我能考上。”

事实上,白小玲对自己的势力清楚得很,在他们学校每一年里能有一两个人正式考上高中就已经不错了。顿了顿又说,“车子上还带着蒜薹,让我拿来炒了吃吧。”

没有等彩虹应话,就去拿了。

等做好了以后,白小玲叫彩虹来吃,彩虹支吾着说道,“小玲,你——你大爷在地里干了一整晌的活了,还是等他来了一起吃吧。”

白小玲一听,却真是不高兴了,说道,“这是我给嫂子做的东西,等他干啥?”

彩虹不知要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自语道,“我们家的地就王坟那一块没有种完,你大爷却是不在那里,不知道那里去了。”

白小玲无意听到,心里却是一惊,昨天她不得以把事情告诉了白老汉,莫非他出了什么事情。心里却又在恨恨的想,死了到好。但看彩虹那种装着很镇定而实者有些着急的心态,自己心里也有些发虚——嫂子什么人都不让告诉,而自己却把事情告诉了白老汉。张张嘴,本来要说的,但看彩虹那样的神态,怕把事情说出了嫂子会对自己不好,于是就忍住了。

2)到了晚上,彩虹见白老汉仍是没有回家,白小铃回来后看彩虹心不在焉的,想说昨晚的事情可终也没有说出口,彩虹想问也没有问出来。白小玲在写作业,彩虹还没有等她写完就先上床睡了。

当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彩虹竟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给弄醒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急的穿好了衣服去开门去看,敲门的人竟是马土山。

“彩虹,不——不好了,你公爹出事了……”

马土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起初,彩虹一脸的懵懂听不清楚马土山在说什么。马土山把车子丢在一旁,拍着胸脯,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说道,“今儿一早我去乡里卖菜看到公路边上躺着一个人,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二叔。”

“啊!——”

彩虹一听这话惊得脸色煞白。昨天晚上就胡思乱想了好些事情,做出了种种的不好的揣测,也绝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着急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我爹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医院里。”

马土山说道,“你快和我去趟医院吧。”

彩虹想也没有想就准备去医院,却被马土山拦住了,他说道,“你——你得快准备一千块钱,要不——要不人家不给看。”

“我——”

彩虹仅有的一些私房钱在前几天也全因为自己的事给花光了,此时的她,拽拽上衣,扯扯下衣,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咋了——”

马土山看彩虹听了他的话而不去拿钱有些不解。

“我——”

而彩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

只是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甭管别的了,快去医院吧,救人要紧,你爹这回可是不轻。”

马土山着急的说。

“可——我——”

彩虹吞吐道,“家里的钱不够。”

马土山一听这话,知道彩虹刚才难为情的原因了。也不再说话,眉头一皱狠了狠心,说道,“走吧,救人要紧。”

“可——土山哥——我——”

彩虹嗫嚅道,因为刚才马土山说了没有钱,医院里是不给看的。

“先去吧,我先借给你一些。”

马土山说道。

在去医院的路上经过自己家时,马土山瞒着老婆白风娇偷偷的把钱拿了出来。

白小玲也紧跟着彩虹起床了,刚才嫂子和马土山的说话白小玲全都听到了。心里有些害怕,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的父亲白建设。白建设起的早正准备扛着锄头去地里,见白小玲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也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医院。

3)到了乡医院,彩虹看到白老汉正躺在床上昏迷着,打着吊瓶,身上有一大片血渍,很是吓人那是一间单人房,砖铺的地面非常的潮湿,就象是被水浸泡过一样。墙上不知道多少年前刷上去白灰脱落得一块一块的,露出了有裂缝的墙壁。屋子没有吊顶,梁上耷拉着树皮和蜘蛛网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垂到了地面上。但是墙角一处的漏洞却能让细心的人望见天上的云彩。

床铺的样子是白色的,但不知道用过了多长时间如今已变成灰色的了而且上面还有很多污渍。最可怕的就是这屋子里还有一骨子浓烈的药味,但是即使请了华佗来也应该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味,因为那是几年来成百上千种药的大集合。

当一个人但专注于其他事情的时候,他的各项器官都应该是驽钝的,看到白老汉的样子彩虹直顾着伤心与愧疚。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去想了。

白建设看白老汉伤的很严重,在乡医院肯定是看不好的。就和彩虹商量着要把白老汉转到县医院去,女人在这个时候早没了主意,彩虹听了只顾点头,白建设就赶紧找了车把白老汉送到了县医院去。

白建设一身破烂打扮,那是准备上地去穿的衣服,到了医院那些个医生,护士们都不拿正眼来瞧,但是白建设还是喜哈着低头和他们说话,因为还指望着人家来救命呢。

交过了住院费,看到一身血渍的白老汉被送进急诊室后,彩虹和白建设在走廊里焦急的等着,很快一个护士就拿着单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来个当事的,交一下手术费。”

白建设有些不明白,说道,“我们——我们不是已经交过了吗?”

那护士冷笑了一声,一脸的不屑,说道,“那有几百块就做手术的,那是挂号费和住院费,你们交不交,不交的话就不做手术了。”

“交——交——”

彩虹赶紧说道。围了上去,说道,“交多少?”

“三千,要马上交,医生还等着做手术呢。”

护士催促道。

“啊——”

彩虹惊道,在没有做手术前,已经花去了一千多块了,没有想到还要交这么多。

从白建设的脸色看上去,他也有些为难,说道,“医生——你看,救人要紧,先给把手术做了,钱——我们回头在给,好不好?”

“不行。”

护士两手一摊,说道,“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做过手术后不给钱就把人给偷偷的拉走了。要是不交钱,你们现在就把人给拉走,我们医院也是有规定的。”

说着就不耐烦了,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你——”

白建设气得说不出话来。

“医生,我们这就拿去,我们这就拿去。”

彩虹心想从自己家里是拿不出一分钱了,就想着从娘家拿一些。对白建设说道,“你在这看着我爹吧,我——我回家拿钱去。”

“哎——”

白建设“哎”了一声就让她去了。又说,“我家里也有一些回头给你送来。”

《蛮村1》 第39章 守护

1)白建设一回到家里就给白强的那个厂子打了电话,因为这一次事态比较严重,彩虹一个人是处理不了的。接电话的人说,工人在上班的时候不能接电话,白建设好说歹说,那人才同意捎话给你白强。天未擦黑,白强就打来了电话,问家里出了什么事。白建设就一五一十的把白老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白强是个孝子,听了很急,说很快就会赶到家的。

2)白老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缓缓的睁开了眼,仿佛脑子里仿佛视野里出现了一片朦胧的白,这种白逐渐变得清楚,他心里在嘀咕,想不到阴间地狱竟然是这个样子,正在纳罕着怎么看不到阎王和小鬼,那视网膜里的映象开始越来越清晰,那片白色竟然是天花板,眼珠子翻了翻,看到了挂在天花板下的那盏有些破旧的白炽灯,眼珠子再翻翻,那墙角的蜘蛛网竟也能看得分明。白老汉皱着眉头,想动动身子,骤然间一股剧烈的疼痛涌遍全身。他咬着牙不得不躺到了原处,就在方才微微抬头时瞥见了有个熟悉的身影,以为是幻觉,再抬头去看,竟然是彩虹,她爬在椅子上正睡的香。

老天——白老汉一脸的惊愕——自己竟然没有死,而是好好的躺在医院里——随之而来的是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悲痛。他使劲挣扎着,即使这样的挣扎产生的剧痛也不能抵挡内心的苦楚。死了有多好,老天为何不让他死去,额头上老筋暴出,他的脸已经是完全的扭曲变形。从紧闭的双眼里挤出来的是两行热泪。意念里有座大山直直的压了过来,压得他想动,动不了,想叫,叫不出。他在想,他明明是朝着那辆车冲过去的,为什么死不了。现如今半死不活的,他该怎么办……

彩虹的睡性本来就很轻,很快就被床上的动静给惊醒了,赶紧跑过去看,因为是深夜怕惊醒了别人,就小声喊道,“爹,你这是咋了?爹,你这是咋了……”

白老汉抽搐着,翕动着嘴就是喊不出声音来。彩虹感觉有些不对劲就赶紧去叫了医生。医生进来后看都未看就朝着白老汉的上打了一针。彩虹可能有些晕针,赶紧扭过头去。待彩虹抬起头时,那医生在准备收拾东西要走。彩虹急切的追上去问,“我爹咋了?”

那医生打着哈欠甩下一句话,道,“死不了。”

说完就走。

彩虹回到床前,看到白老汉不在抽搐了,但仍是微张着嘴,眼里也全是泪。彩虹急道,“爹,你这是咋了?”

白老汉张了张嘴,终于有了声音,“……老天爷呀,我这是造孽啊……你为啥不让我死……”

彩虹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捂了脸也在哭,但听白老汉的声音竟是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以致没有了声音,仰脸看时,他已经睡着,挨近了去,还能听到微弱的鼾声。想必是药的作用。

往床上看时,因为刚才的挣扎,那被子滑到了肩上,彩虹过去帮白老汉拉到了脖际处。

3)房子里突然变的很安静了,而彩虹突然没有了睡意。因为脸上有泪痕,她去卫生间好好的洗了把脸又回到了病房,本无意去看白老汉的,扫视了一周后眼睛却在白老汉的那张脸上定格。

这时候是不会有人来打搅的,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彩虹看得分明,竟然突然觉得那张脸有着她从未发现的苍老,仔细的看,又感觉是那样的陌生。这让彩虹有些害怕,而这种恐惧的感觉在以前是从来就没有过的。其实彩虹不知道她有多少日子没有看过这张脸了。自从有过性的接触之后,在白日里彩虹无脸去看,而在晚上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她心底里微颤着,赶紧收起了眼神来到了窗户旁,白老汉的病房是在四楼,隔着窗子就能看见下面的街道。在白日里这条街道也是很热闹的。在街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在街旁是各种小商小贩。而这已然是深夜了,路灯早就关了,虽然是县城比农村里要热闹的多,但与大都市里那全天候的喧嚣相比,它的那些东西也是微不足道的。而这县城的街道到是和人有些想象的,白日里它和人一样热闹,而晚上也和人一般睡觉。人在睡觉的时候是常有呓语的,这街道也是。有几个醉汉从楼下走过,摇摇晃晃着,大声的说着一些污言秽语,就算作是这街的梦呓吧。

街上的那几个醉汉也引起了彩虹的注意,看他们走路的随意,看他们说话的畅快,看他们想走就走,想跳就跳,想喊就喊,想笑就笑……心里竟蒙生了一种羡意。以为人家的生活要比自己的好得多。其实彩虹不知道,她看到了这一面,却没有看清楚另一面,这畅快里也是隐藏着压抑的。要不,他们的失态为何出现在酒后,为何出现在夜里。人总是夸张自己的苦,夸大别人的乐。既然是人,活得就都不容易。

艳羡着那些醉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早就走了。这个街道又恢复了寂静。这样的夜色是有催眠作用的,看了一会儿,眼里发酸,就回来,靠在椅子上慢慢睡去。

《蛮村1》 第40章 回来

1)两天后,白强就赶回了家。把行李往屋子里一放,没有顾得上洗漱就和白建设一起去了县城。在路上,白建设问白强这次回来带了多少钱。白强说,工程还没有到期,工头死活都不给钱。这次回来的路费还是从几个老乡那里借的。白建设说二叔在医院里已经花去了六千多块了,问家里还有没有钱了。白强说年前结婚的时候就把家底给耗完了,若是有钱,也是年后卖蘑菇赚的钱。白建设心里明白,白老汉一家在年后卖蘑菇并没有赚到多少钱。而且有一部分还是贱价处理给他媳妇桂花了,就是这点钱也在白老汉撞车那场事故中花得差不多了。这么想着,两个人都没了言语,骑着车子向县城奔去。

2)白强进病房的时候,白老汉是醒着的,看到儿子风尘仆仆的进来,白老汉竟把头扭了过去。

白强似乎没有注意到,满面的悲容,急步走了过去,握住白老汉的手,说道,“爹,你这是咋了?咋被车撞的?”

是悲痛,也是惭愧,是悔恨,也是懊恼……对待儿子的关切,白老汉的心情很是复杂。扭过了脸,却是不说话。

而白建设却是看不过去了,被车撞,这并不是丢人的事情,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白老汉却是背着脸不说话,于是就说道,“二哥,你看强子都回来了,你这什么都不说算是咋回事嘛?”

尽管心里非常的难受,既然未死,以后的路就还要走下去。几天了,他不能一直这么着不说话,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转过身,说道,“来啦——我,我这是被车撞了——”

3)没有过多长时间彩虹从外面走了进来,刚才她是给白老汉买营养品去了,虽然对白强的到来,她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这一日看真的来了,竟有些拘束,不知道要怎么做好。

白强在看到彩虹的时候却是眼里放光的,但因为环境的缘故并没有过分的表露出来,看她一脸的憔悴,以为这一次为了照料白老汉肯定是受了不少的苦累。又看她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心里虽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角却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你受累了。”

说着就把那些东西接了过来。

4)午饭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在街上的地边摊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商量了一些事情。看现在的情况,白老汉估计要在医院里住上几天的,这半日先由白建设给照看着。白强和彩虹先回家收拾一下东西,主要的是把一些换洗的衣服拿来。到了晚上再回来接替白建设。

这么说着,吃过了饭,又在病房里和白老汉说了会儿话,白强就载着彩虹回到了家。几日的劳顿再加上这一日的奔波,白强想和彩虹说话,却真的是没有了力气。只是说要在床上躺一会儿的,但眨眼工夫就呼呼大睡了。

马、羊这些畜生在这几日里虽有白小玲在喂,想来它们应该是饿不着的,但几日主人不在,这院子已然有些脏乱。在村子里,这院子就是妇人的脸面,那家的女人勤快,那家的女人懒惰,不用去屋子里看摆设,只是在这院子里走一遭便知道大概了。而也真有女人把这院子当作是自己的脸面,一天要打扫好几次。

一看到院子里的脏,彩虹心里就不舒服。拿起的笤帚就要打扫。扫完了以后就去准备白强和自己的几件换洗的衣服。从柜子里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叠整齐了,放在床旁的椅子上。

看见白强是穿着衣服睡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又给他盖了层被子。自己也把衣服脱了,拿了干净的来换。

那些脏衣服都放到了大盆里,兑上半盆水,再加些洗衣膏,还没有开始洗就已经觉得累了,有些费力的坐在了小凳上,捶了几下腰,把搓衣板放到了水盆里,捞起一件衣服,在往上面撒些洗衣粉,就开始熟稔的搓着……

5)做完饭的时候,彩虹又等了一会儿,走到了院子里,看看天,日已西垂。时间已经不早了,说好了收拾一下就要回县医院的,彩虹怕建设叔等急了,分家门,另家住的,毕竟人家已经帮了不少的忙。

彩虹就去叫醒白强让他吃饭。

有了一场舒服的睡眠,刚刚吃饱了饭,这白强果然是精神焕发,看着楚楚可人的媳妇,最后一口饭食还没有从喉咙进到肚子里去,他就迫不及待的抱起彩虹猛啃起来。彩虹没有意料到白强竟会这样,有些招架不住,身体已经腾空了,她只能无力的喊着,“……强哥,别,你别……”

白强那里肯听,抱起彩虹放到床上就要去解她的腰带。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了自行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脆的叫声,“嫂子,你回来啦?”

那声音里还有着些许的兴奋。

白强听得真切,是他的堂妹白小玲来了。彩虹也清楚的很,现在刚好是白小玲放学的时间。二人听到这声音,都迟钝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就赶紧整理各自的衣装。

白小玲进屋后,看到了白强,满脸的惊喜,说道,“强子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虽然没让这堂妹看出些什么,但白强还是有些不自然,只是说道,“来了——来了好一会儿了。”

彩虹站了起来,也寒暄着,“放学啦?”

“恩。”

白小玲说道,“我一放学就来了,还想着给你们喂羊呢?没想到你们却来了。”

又走了白强身边,撒娇似的说道,“强子哥,你这回给我捎啥好东西了?”

因为自己无胞妹,从小白强都是很疼爱这个堂妹的,况且他们两家的关系本来就不错。以前白强每次打工回来都是捎给白小玲一些小玩意儿的。不过,这次却没有,于是就说道,“哥这次来得急,没捎啥东西,等下次吧。”

彩虹看不惯白小玲的撒娇,心里有些烦,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快去医院吧。“而白强象是早就拿定了主意,说道,“虹,这几天你够累的了。别去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也许是照顾白老汉真的太累了,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打第一眼看到心爱的媳妇时,看她憔悴和嬴弱的样子,以为是得了什么大病,不过幸好没有。

彩虹却说,“还是让我去吧,多个人照应,就多一份周到。“白强加重了说话的语气,道,“听我的,有我呢,你就别去了,好好在家待着吧,这些日子也苦了你了。“彩虹还要去争,白小玲却看不下去了,说道,“我看你们都别去了——”

彩虹知道白小玲接下来要说什么,就赶紧拉住了她。

白强没有想别的,只是觉得白小玲说的有些可笑,就说道,“你这孩子,我们都不去的话,谁来照顾你大爷!”

彩虹怕白小玲说出个什么事端来,想都没有想就感激接过来话,说道,“那你去吧,我在家看着。”

听了这话,白强走到彩虹跟前,满是深情的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碍于堂妹在场,本来有好多事情做却没有做,本来有好多话要说却没有说。甚至连手都没有碰一下,不得已,转过来,对白小玲说,“在家好好陪着你嫂子。”

白小玲说道,“那还用你说!”

白强拿了彩虹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打成包捆到自行车的后坐上,推着车子就要走。彩虹和白小玲送白强到胡同口。

《蛮村1》 第41章 兽性

1)白强骑车自行车走出白家庄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明朗的天空总是在人的不自觉中变得灰朦起来。仔细的看上面还缀着几颗稀疏的星星。

时间已经不早,白强弓起身子加紧蹬车,在路的拐角处竟也忘了减速,迎面看见一个人正开着摩托向他驶来,再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白强赶紧把车把右拧,连人带车一下子扎到了路边的地里。

“那里的毛小子,骑车也不悠着点儿,急着要去吃奶哩!”

那人停了摩托朝着白强骂。

虽然两车未撞,那人却在无理漫骂,白强听了来气,把车子杠到了路上正要去理论,去发现那人不是别人而是白家庄的村长白得柱。

白强立刻灭了怒火,赔礼道,“得柱叔啊,真是对不住,天不早了,我得赶紧看我爹去。”

“是白强哦,莽莽撞撞的,我还以为是外村的那个毛小子呢!”

又说,“你爹咋啦?”

话音未落,也未等白强答话,一副恍然的样子,说道,“哦,你爹被车撞了?本想着去医院里看他的,你看这两天县里的事多,脱不开身哪!”

白强赶紧说,“得柱叔,您有这份心意就够了,我会把这话捎给我爹的,您忙吧,建设叔还等我去医院里替他呢。”

说着,就要蹬车子。

“那你走好。”

白得柱看白强骑上车子,他还未忘补一句,“回头给你爹说一声,我一有工夫了就去看他。”

“不用了,您忙您的吧。”

白强回这话时,那自行车已经是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了。

2)看着白强着急要走的样子,白得柱心里却在琢磨,这白老汉也真是有趣,撞车都撞上瘾了,碰了一回不够还要补上一次。听说这一次撞的不轻,该不会废了吧……

白得柱又蹬开了摩托,白老汉撞车没有上瘾,这几日他看黄色录象却是着魔了,有一日不去的话便会觉得浑身的不自在。说是“县里的事多”县里的事儿是多,可那有他什么事。这些日子农活忙,好在他有村长的身份以所谓开会的借口跑到县城里偷懒去了。而村里的其他懒汉却没有了这个福气,任由自己的婆子去地里受死受累的干活,自己呢,或是去喝酒,或是去赌博。

白得柱在这些日子里可是一家录象厅的老主顾。在昏暗的房子里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硬木板做成的椅子磨得生疼,却连动都不肯动。常和白得柱在一起看录象的是几个流氓模样打扮的中学生,说他们是中学生是因为身上挎着书包,把身上的书包取下后与街上的那些混混们比真的是无二致了。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白得柱和他们混得已经很熟了。一边看着,白得柱还一边讲着自己的一些事情,可羡刹了这帮小子。不管问得有多么下作,白得柱都是有问必答。说得累了,还有小子给递烟,竟然是帝豪的,比白得柱那盒常在人跟前炫耀的红旗渠还要好许多。而白得柱也是乐在其中,感觉里,这有一种和他做村长同等的荣耀与威风。看过瘾了,说得意了,听舒服了,到了晚上白得柱也能照着痛快,不过的确是苦了这些个还没有媳妇的小子。

白得柱以为他媳妇王可英不会下地这么早,就想在路上多磨蹭一会儿。事实也是这样的,这白得柱自己不做活却一下子就承包了村里的八亩地,再加上六亩的责任田,一年到头这十四亩地几乎全由这女人一人持着。每一次上地她都要比别人早,每一次下地她都要比别人晚,可就是这样,别家的种子都已经长出苗苗来了,可她家的还没有种完。

白得柱开了门,见媳妇还没有回,骑了一路的摩托感觉有些累,躺在床上就睡。

小儿子放学回来了,吵着嚷着给他爹要吃的。白得柱不得不起来,打开碗厨,里面只有几块长了毛的咸菜疙瘩和几个坚硬如石的馒头。白得柱骂道,这娘们连馍都不知道蒸,看来了我不收拾他。

小儿子已经习惯了白得柱的骂,并不觉得怎么样,建议道,“爹,去饭馆里买几个菜去?”

白得柱听了嘿嘿的笑,轻拍着小儿子的后脑,说道,“真是我养的儿子,爹心里想的啥你都知道,快,给你爹弄几个小菜去。”

小儿子听罢拿了钱屁颠屁颠的跑去了。

4)可能是因为今天地里风大,王可英回来的时候,一身的尘土,一进门就听到了圈了、里的猪在“哦哦”的狠叫着,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它们饿极了。王可英放下点苗器和种子袋就去和料,和好了,把饲料刚倒进猪槽里,几头猪就挤在一处争抢着吃。

猪不叫了鸭子却在叫,王可英理理了乱发又从鸭圈里把扑擦(谐音,该用何种写法向朋友们求证,指的是鸭吃食用的盆子)拿了出来,鸭料不同猪料,鸭的脖子细,要吃细粮,兑上三舀子麸子一舀子黄面,添上水,再拿木棍来搅,要搅得均匀鸭子才肯吃。

刚才和料的时候把手给弄脏了,王可英往身上来回抹了几下,脏乱的头发又遮住了脸,王可英使劲用手理了理。

在进屋前,王可英还特意拍打了几上的灰尘,要进屋的时候却被小儿子拦住了。王可英吃惊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屋。小儿子瞪大了眼,仰头执拗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而眼神里却全是嫌恶。王可英明显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今天又做错了什么事,竟被儿子拒之门外。

在屋子里面白得柱刚喝完盅酒,打了个饱嗝,不耐烦的说道,“儿子嫌你脏,进了家,你这娘们也不知道洗洗,走出去让我多丢人。”

原来儿子是嫌自己脏,知道了这些后,母亲的心凉了。

她赶紧退后几步,仿佛打了个趔趄,回到厨房里去梳洗。

“别管你娘了,小子,陪爹喝两盅。”

白得柱说道。

“爹,辣。”

小儿子乖乖的来到白得柱跟前,看样子他以前有过喝酒的经验,要不,怎么会说辣。

“没出息!”

白得柱骂道,“这那是辣,这是香。”

说着,把小儿子搂在怀里,哄他道,“快,陪爹喝点儿。”

小儿子就要去喝,王可英刚好走了进来,着急的说,“他还是个孩子,喝个啥子酒?”

内心里,她是真的不希望儿子将来的命运会象他父亲一样。

白得柱正在兴头上,听了这话“霍”地站了起来,借着酒劲儿,扬起手毫不留情的打了过去,骂道,“你这个臭娘们,得个灶火你就想上炕头,给你脸,你到是不要脸了。我的儿子你——你管个啥?”

其实,在白得柱没有酒劲的时候,这样打,也是家常便饭。

王可英捂了脸不在说话了。去衣柜里拿来干净的衣服,旁若无人的,把身上的脱了来换。白得柱看着媳妇的身子,眼发红光,不过小儿子在场,也不好做什么。

王可英换好了衣服就又回了厨房,把煤火扎开把锅放到了火口,在锅里面加了水,放上篦子,把几个馒头放在篦子上,然后再把锅盖盖上。丈夫和儿子是在吃菜,吃完了菜还要喝饭呢,丈夫到没什么,饿死了就不会打她了,单就是怕饿着儿子。

干了一整天的活儿,真的有些饿了,王可英等不及饭好就打开锅盖拿出了一个馒头,馒头竟冒着热气,有些热,但那仅是馒头皮的温度,馒头里面却还是冷的。从碗厨里拿出来咸菜疙瘩,还没有放到跟前就已经闻到异味了。可能是这两天天气有些热的缘故。就拿水瓢从水缸里舀水来洗,一连洗了好几次。

洗好后就拿到院子里来吃。听到小儿子在叫,赶紧跑了过去。

看来小儿子还是喝了酒,张大了嘴,辣得全身直颤。白得柱却在笑,说道,“快吃几口菜,快吃几口菜,你看看,这才象我儿子嘛!”

王可英看儿子没有什么事,一声不吭的,又回到了院子里。

《蛮村1》 第42章 暴行

1)王可英刷完了锅以后,浑身累得就象散架了一样。看看天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回屋去睡,可一进屋,心里着实一惊,白得柱上身裸露着,猪皮一样的大肚腩看着就糁人,先是正悠闲的吸着烟,看王可英进来了,赶紧把烟掐灭,把烟蒂仍到了地下。拉开了被子,竟什么都没有穿。看着王可英用手摸住了腰中物,来回捋着,只十来下便是坚硬如铁。

王可英知道白得柱今晚又要折磨自己了,怔在门口一动不动。待回过神以后,转身要跑,还未几步,白得柱下床把她拉了回来。骂道,“臭娘们,你想找死?”

一经折腾,看腰中物又是软如团泥,骂道,“老子让你舒坦,你假正经。”

握住了,又捋了几下说道,喝道,“快给我舔!”

不管听不听,顺手捞住了王可英的头就向自己的小肚按去。

“哎呀,舒服,真他妈的舒服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快乐,白得柱极其夸张的吼叫着。

王可英嘴里添着那物,想吭声却也发不出声,头被白得柱按着,机械地上下抽动象个玩偶一样。

“……你他妈的就不是使点劲?”

没有多大一会儿,白得柱就不满意了,尽管王可英按着他的要求去做了。那只手不在去捞她的,抽了出来两只手按着王可英的头使劲抽动。王可英的脸憋得红肿,忍不住挣扎着,可她的劲早就消耗在地里了,更何况这白得柱是积攒了一天的欲火,白日里就想着这件事了。

一边无所顾忌的叫喊着,一边按着王可英的头猛劲抽动。

王可英挤着眼,两只手象钟摆一样来回动着,去抓床单没有用,去抓白得柱却抓不住,嘴里塞着那物,这使得呼吸困难的很,肚子里有股气要出,却也出不来,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好一会儿,白得柱才放开了她。王可英跪在床上,一阵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却把眼泪给憋了出来。还没有好好的呼吸几口气,白得柱就把她按到了床上,扯去了她的衣服,拉起了两条腿就去弄。

白得柱喘着粗气使劲的弄着,抬头看王可英见她竟死人一样不但不动还没有任何的表情。白得柱看王可英没有反应,停住了,喝道,“你他妈的死人哦,老子费这么大劲,你叫都不叫一声。”

就去扯王可英上身的衣服,露出了,白得柱先是去咬,接着使劲的揉捏。王可英禁不住叫道,“……疼,啊,疼……”

那真是一种针扎般的剧痛,从一直传遍了全身,这种疼使得她全身痉挛起来,整个身子在白得柱的不停的扭动着。

看王可英那痛苦的样子,白老汉却来了兴致,笑道,“这就对了。”

抬起了王可英的两只腿,又是一阵猛烈的抽动。一边做还在一边骂,“……你这娘们,给老子还装,我让你装,我让你装,弄死你,弄死你,啊——弄——死——你——”

白得柱做了最后的抽动,泄气了,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嘴里仿佛吃了屎,仍旧是骂,“……你这娘们儿,累死老子了……”

说着,拽起条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那里去管王可英的死活。

王可英仰八叉躺在床上,看她的样子,早没有了人形,背心未被白得柱扯掉但那衣服却是破的,就象是块破抹布,褶皱着,露出了大半个,那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甚至还有血痕。头发蓬乱得象个疯子,曲卷的发梢遮住了眼,但能看得出的,那双眼在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却不知道那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从床上早就传来了白得柱那刺耳的咳嗽声。王可英眨巴眨巴眼,这至少证明了她还是活着的。

王可英艰难的坐了起来,把那背心往下扯扯,总算是遮住了鳞伤的。四周里看看,从床下拣起,穿上了。不管是白得柱的还是自己的,王可英把所有的衣服都收拾到一处仍到了床头的那条板凳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整理这些东西了。在床上躺好了拉条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随后拉灭了灯。

皎洁的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正好照到她的半边脸上,凑近了,分明看到眼角处有泪珠——滑落。

2)白小玲还没有看完书就想上床去睡,她已经有好几日不和嫂子在一块了。

上床的时候,看见嫂子正睡的香,她是侧着睡的,灯光正好照到脸上,那张有些蜡黄的脸竟然有些剔透的味道,在灯光的照射下竟射着淡淡的光芒。

几日不见,白小玲被这张脸给迷住了,竟忘了上床。她情不自禁的俯,要好好的欣赏着。那张脸竟是那样的白净,仿佛是课本说的水晶没有一丝的杂质。嘴唇不停的翕动着,看得白小玲感觉喉咙有些发痒。她使劲咽了口唾沫,竟还要看,挨得更近,连嫂子呼吸的热度都可以感觉得到了。这让白小玲更加的着迷,她竟眯了眼,轻轻的吻了彩虹一下。

而后才上床,脱了衣服,刚钻进被窝就抱住了嫂子。在彩虹离开这几天,白小玲才发现她是那样的依恋她。

彩虹好象已经睡着了,白小玲抱住她的时候她竟然是一动都不动。

可能也是习惯了,在以前睡觉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互相抱着的。可这一次,就在白小玲抱着彩虹的时候心中的那种依恋更加强烈了。她知道这样在一块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因为强子哥就要来了。她必须得离开了。

黑夜里她紧紧的抱着彩虹生怕她跑了似的,而且不由自主的,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拥抱了。彩虹是背着她睡的。

白小玲从背后抱着彩虹的,感觉是那样的温暖和滑润。两只腿也不得闲,夹住了彩虹的身子,来回摩擦着,这让白小玲感觉很兴奋,兴奋得竟然发出了轻微的喘息。她明显感觉到裤裆里要有东西流出来。

对这样的感觉她很神往,这是以前她在自慰的时候才会有的。但也是这种感觉让她不得不松开了手。

老天,她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喜欢女人,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嫂子?

然而,这样的理性只是暂时的。她的大脑很快被一种要喷薄欲出的所占据。她咬着牙,咬的咯咯的响,但越是这样控制那种就越是强烈。尽管她逼迫着自己离开了嫂子的身子,但浑身的燥热让她象刚刚复苏的蛇一般做着不停的蠕动。环境安静的很,仿佛整个世界都有这样的热量。白小玲把内衣裤都蹭了下来,光着身子在被窝里。可就是这样,那热量并没有减去多少。

可能这样的热量已经使她进入了昏迷的状态。她嘴里呢喃着,在轻轻的呼唤着,“嫂子,嫂子……”

为什么一到白天人都是那样的清醒,而一到夜里却又是那样的放纵。完全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到底白日里的她才是真正的她,还是晚上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白小玲一边呼唤着,一边揉捏着自己的身体。就在彩虹离开的这几天里,她又情不自禁的开始这么做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把所有的不顺心都忘了,把所有的人都忘了,把整个世界都忘了。所拥有的仅仅是生理的满足,心理的亢奋,还有意念中的嫂子。

白小玲伸直了腿,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不经意竟碰到了她的嫂子。这时才想起原来在这床上睡着的不止她一人。

有好几天都没有见面了,而现在嫂子就在她身边,这怎能不让她激动。她再也无法把自己的手想象成嫂子的手,因为嫂子就在她是身边。她需要嫂子真正来抚慰她,满足她。难道这不就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吗?

白小玲插开了腿,她本来就比彩虹要高一些的。用一对硬硬的小乳在彩虹的后背上来回的摩着,用那双修长的腿夹住了彩虹的身体,又把彩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从和开始散播,她浑身都是那种麻舒的感觉。她的嘴在不听的喘息,那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

3)彩虹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搂着自己在不停动,自己的被人揉着,自己的被人摸着。她以前做过这样的梦的。这一次他以为也是一个梦。

动动身子想继续睡,想动却动不了,难道真的有人在搂着自己。

彩虹的脑子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她听到了喘息的声音,而声音的发出者尽让是白小玲,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她当然能听清楚她的声音。

那么捏着摸着搂着自己的那个人又是谁?

彩虹不敢去想了。她睁大了眼,要挣扎着起身,还喊道,“小玲,你在做什么?”

“……哦,嫂子,嫂子,……”

白小玲正在自己的感官王国里肆意的快乐着,并没有听到彩虹的声音。

彩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自己的妹子——还是一个孩子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全力的挣扎着,还在喊,“……小玲,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才把白小玲甩离了身。

看白小玲那边没有动静了,彩虹有些怒道,“白小玲,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好一会儿,那边才说,“我——我喜欢嫂子。”

彩虹却不解,又说,“什么——喜欢——喜欢嫂子就可以这么做么?”

白小玲这时却有些倔强了,道,“为什么不可以?那个老流氓都可以这么做,我为什么就不行?”

彩虹说道,“那不一样。女人和女人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不可以,谁规定了女人就不能喜欢女人了?”

“这——”

彩虹却回答不出来了。是啊,在这个世界上谁规定了女人就不能喜欢女人呢?

黑夜里白小玲又爬了过来抱住了彩虹说道,“我就是喜欢嫂子。”

彩虹要拉,但却拉不开她。急道,“小玲,你听嫂子说,咱们不能这样的。”

白小玲死死的抱住彩虹不松手,也不说话。

彩虹却在哭,泣道,“老天爷啊,这世道是怎么了?”

先是与公公有了不伦之举,现在又和小玲有了鸾凤之行。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事已到此,白小玲看嫂子不在反抗了,大着胆,搂住了彩虹的脖子去亲吻她。彩虹虽然仍是在哭,却没有拒绝……

亲完了,白小玲说道,“嫂子,我是真的想和你好。”

说着又爬在彩虹的胸脯上去吸吮她的……

《蛮村1》 第43章 到家

1)医疗费实在是交不起了,白老汉的病还没有全好,但估摸着不会出什么事的,好好的在家养着就行了。大家都这么想着,这一天白建设开着三马车把白老汉接回了家。

这次受伤的仍旧是腿,上面还绑着绷带,医生嘱咐过,不让乱动,说是现在正是骨头的愈合期,乱动的话就还有断裂的危险。对于医生的话,他们是深信不疑的。下车的时候甚至上身都没有让白老汉动就把他抬到了屋子里。

白建设这些日子没少帮白老汉家的忙,他本想把白老汉接回来后就回家的,但白老汉和白强都不让他走,说是吃过饭了还有事要商量。实际上是要好好的请白建设在家里吃上一顿饭。

吃过了饭,几个人就围坐在一块儿闲唠嗑……

彩虹倒好了茶水就一人回自己的屋去了。

白强看他爹和白建设的烟都快要吸完,就起身一人递给了他们一根。

白建设接过了烟说道,“强子啊,你看你爹已经回到家了,你还要去打工吗?”

白强说道,“过一两月就到了收麦子的时候了,我爹这腿也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家里家外的,我媳妇一个人指定照应不过来。我就不去了。”

白建设吸过一口烟,又吐出,说道,“那也成,现在已经串种完了,这半拉月你想干点啥?”

“能干啥就干啥呗!”

瞧瞧白老汉,他不敢说现在家里已经欠下了好些债。

“邻村这几日在规划,你去当几天小工吧,也能挣几个闲钱。”

白建设出主意道。

白强眼前一亮,实际上,这几天他正发愁着没有事做呢。扭头看看白老汉说道,“爹,你看咋样?”……

2)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小玲偷偷的来到了彩虹家,蹑手蹑脚的进到屋子里后看彩虹正在铺被子,轻轻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彩虹怔住了,她知道抱着她的那个人是谁。

“嫂子,强子哥来了,咱们以后还能那样吗?”

白小玲搂住彩虹爬在她后背上说道。

彩虹却迟疑着不说话,看她的表情也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白小玲才松开了手,看着彩虹,道,“嫂子,你咋了?”

彩虹呓怔着,象是根本就没有听进白小玲的话。

白小玲又说,“嫂子,我是真想和你好,但我又不想伤害强子哥。”

彩虹仍旧是不说话。

这时白强从外面进来了,看到白小玲在,有些惊奇,就说道,“小玲,你爹刚刚走了。”

白小玲看白强来了,看着彩虹仍呆着不动,淡淡的说道,“那——强子哥,我走了。”

3)白小玲在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上几眼,这样的神情让白强感觉很是奇怪。白强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彩虹怔了一下,赶紧回过了头,说道,“没事——她——她学校里出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儿给我说——”

白强却一把抱住了彩虹,说道,“虹,你可把我给想死了。”

把她按到了床上,兴奋的说,“你知道吗,我行了,我行了。”

听白强这么说,彩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任由白强把她给按到了床上。

白强爬在她身上,胡乱的亲着她。吻的时候,她却胡乱的扭头,不扭头了,她却不张嘴,张开了嘴,却又不送舌头。白强终于感觉到这些异样了,抬起了头,说道,“虹,你咋了?”

彩虹躺在床上,白强就在她的跟前,几个月不见了,突然间他们竟是挨得这样的近,可今天她确实不能这么做,眼睛不敢看白强,瞟向了一边,说道,“今——今天不行,我来事了。”

“什么?”

白强有些不明白。

“我——我今天身上不干净。”

彩虹挣扎着起来,整理了整理衣服,说道,“就是——就是女人的那些事情。”

白强明白了,看她的样子有些尴尬,说道,“那——咱睡吧,今天去接咱爹,又累了一天。”

白强打开了电视去看,彩虹也开始铺被子,铺被子的时候还偷偷的看了几眼白强,感觉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稍稍安了心就继续铺被子,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崭新的被子,铺了两个被窝。

没有搭理白强,自己先上床去睡了。白强看彩虹已躺在了床上,就知趣的把电视给关了。不管怎么样,这一晚毕竟是他期待了很长时间的。

脱了衣服也钻进了被窝,拉灭了灯,轻轻的碰着彩虹,叫道,“虹,你睡了吗?”

彩虹却没有睡,黑夜里她是睁着那双大眼睛的。听到了白强在叫,却是不说话。

白强不在说话了,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但彩虹却没有睡着,黑夜里,侧了身子,瞪着一双幽幽的大眼,不知道在做着怎样的思考。

4)但在另一个房间里却传来了幽幽的哭声的,不仔细的听却听不知道,因为这声响是极低的,这声音里有些沙哑,有些无奈……

院子里开始起了风,风有些大,竟吹得马棚的塑料布沙沙作响,这风声掩了那哭泣,至少从院子里已经听不到了,但愿它能永远的掩盖得住。

《蛮村1》 第44章 洗澡

1)白建设来找白强的时候,白强正在墙头旁忙活着,刨了坑,正用木板一个个的插到的坑里面。

白建设纳闷道,“强子,你这是在做啥呢?”

白强见是白建设就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说道,“是建设叔哦,我看这几天天热了,我就想在这院墙后面扎个洗澡间。”

白建设感到稀奇,来回转着看,有木板有破门板,刚好扎成了一个半圆,好一会儿白建设叹道,“这主意不赖!”

白强呵呵笑着,早在衣服上蹭干净了手,掏出了一根烟,撩给白建设,说道,“叔,您抽烟。”

白建设接过烟,心里想着,天开始热了,干完活后,有木板挡着在院子里冲个凉的确挺好的,又叹道,“真的不赖!”

又说,“强子,出去两天,真是长见识了,你这是咋想的?”

白强也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和建设叔一块唠嗑就权当作是休息,蹲了下来,说道,“这那是我想的,工地上就是有人这样搭棚子来洗的。”

“呵呵,这样啊,回头我也整一个。”

白建设说道。

“叔,地里的活计都忙完了?”

白强问道。

都说是三句不离本行,这是农人之间常用的寒暄。

“基本上,没有什么可忙活的了。”

白建设说道,“不过这几天,雨水少,过些个日子又该浇地了。”

“对了,叔,你给我找的活儿咋样了?”

白强问道。

白建设说,“我今天就是为着这个事来的。给工头说好了,你明天就可以去了。”

刚好吸完了一根烟,白建设就起身要走。“那你忙吧,我回了。”

白强也站了起来,要递给白建设烟,说道,“叔,再抽一根吧!”

“不啦不啦!”

说着不啦不啦但还是接过了。又说,“明儿一早六点你找山子,和他一块去。”

看白强要送,又说,“别送啦,咋恁见外哩。”

虽是这么说,白强还是把白建设送到了家门口。

2)彩虹刚好从屋子走了出来,看白强还在忙活就说道,“强哥,我感觉还是在屋子里洗方便,在院子里,怪——怪不好意思的。”

“那有啥?”

白强一边干活一边说道,“在外面都行这个哩,咱家又没有外人。”

“可——”

彩虹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了,又说,“强哥,咱今天吃啥?”

“吃啥都行。”

白强停了手里的活计,说道,“来到了咱家,吃啥饭都香。”

彩虹笑笑就回去作饭了。

吃过了饭,白强仍旧是忙活着他的洗澡间,插好了木板,上面还用石棉瓦盖了起来,留了一个窟窿插管子,那管子直接到屋棚上放着的水桶。到了最后,又给木板钉了一圈的塑料纸,这样的话,看起来就不显的木板间有缝隙了,也不显得有那样粗糙了。把这一切忙活得都差不多的时候,天黑将下来。

白强问彩虹,“虹,你先去洗吧?”

彩虹却说,“还是——你先吧,我在屋里洗就可以了。”

“那好吧。我先去了。”

白强在想,新盖的洗澡间当然要由他这个做丈夫的先试试行不行,又说,“今天咱们都洗洗,我洗完了你也得洗哦!”

“恩——”

彩虹正犹豫着回话,白强已去厨房里打热水了。

进了那个简易洗澡间果然是把自己给围的严实,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白强有着些须的兴奋。四处打量了好一阵子才开始脱衣服。这时才发现整个洗澡间光秃秃的,根本就没有放衣服的地方。

摸着脑袋嘿嘿两声,心里在笑自己的大意。就去院子里搬来了凳子,好把衣服放在凳子上。

在白家庄这白强也应该算是一个很健壮的男人,两块胸肌那样的大,仿佛是牛犊子的大腿肉活活的贴在了上面,腹部的肌肉也如鹅卵石般排列着。也不是空有这一身的骨肉,过年的时候村里一帮子没事的年轻人聚在街头扳手腕,他也是没有怕过谁的。因为没有娘,他连滚带爬长大的,从小就跟着爹开过荒,种过地,也是受过不少苦的。

洗完了全身,在洗那个地方的时候,白强刻意停了下来。看它还是在耷拉着脑袋,心里在想,老朋友,今晚行不行就全靠你了。

白强又想起了那医生说过的话,到了晚上一定要精神头足,而且不要有心理的障碍……

白强笑笑,低头拔弄着,只一会儿的工夫便硬了起来……

白强洗完了,穿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看见彩虹正和白小玲在一块说话,可见白强出来了就立即没了言语。

白强也没有在意,只是笑道,“你们在说啥呢?还瞒着我。”

彩虹赶紧说,“没有,没有,没有说啥?”

白小玲却转移了话题,道,“哥,我听爹说你弄了个洗澡间,让我看看去。”

白强却又些不好意思了,道,“哥刚洗完澡——有味——你呆会儿再去。”

“那有啥!”

白小玲不听,径直走了去。

看着在一旁的彩虹,白强有些无奈,说道,“这妮子,真是越大越疯癫了。”

彩虹笑笑。随口说了一句,“她就是这个样子。”

不一会儿白小玲走了出来,道,“哥,你这个洗澡间建的太小了,若是再大一些的话我就可以和嫂子一块洗了。”

“小玲,你说啥呢?”

彩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急。

白强却不理,把脏衣服放到了盆子旁,转过身说道,“等咱们有了钱,盖新房的时候专门建一个洗澡间,就象城里人一样。”

“这到是不错。”

白小玲听着有些高兴,还拉住了彩虹的手,而彩虹却不让她拉。

“是不错,是不错……”

彩虹撇开白小玲的时候也顺着说。

白强本意是要让媳妇彩虹去洗澡的,但白小玲在场,不好直接说,就说道,“小玲,要不你也去洗洗?”

幸好白小玲是这样说的,“不啦,不啦,这两天还有些冷,等过几天天热了再说吧。”

白强这才稍稍放了心,因为家里的热水是不够他们两个人用的,放眼去看彩虹,彩虹知道这眼神里有什么意思的,却说,“这两天——天是还有些凉——我也不去了。”

听这话,白强有些无奈。

3)吃过了晚饭,白强就把大门给插上了,回到厨房里的时候,彩虹正在刷碗,也要马上给刷完了。

蹑手蹑脚的,白强从背后猛的抱住了彩虹。

彩虹猛的一惊,差点要把手里的碗打到了地上,不过没有,白强也没有在做过分的动作。搂住了她,爬在她身边耳语着,“虹,还是洗洗吧,都忙了这么些天了洗洗多舒服。”

就在白强要抱她的时候,彩虹觉得有股子香气从背后袭来,而那股气息又是那样的霸道,让彩虹简直要失魂落魄了。

彩虹无法拒绝这样的气息,更不能拒绝这样的声音。她要做的只是盲目的点头。

《蛮村1》 第45章 新夜

1)看彩虹同意了,白强有些兴奋,就跑去院子里把大盆搬到了厨房,彩虹不是说天凉吗?在厨房里洗澡连冬天都是可以的。

“强哥,你干啥?”

彩虹把锅台都收拾干净了,看白强不知在身后忙乎着什么。

“我给你倒水。”

白强说道。

望着白强,彩虹真的有些感动了,心里在想,这样的好男人却让自己给辜负了,他走了仅仅几个月,却不想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今后的日子里该如何面对他们父子俩……想到这里不勉有些痴呆。

“虹,你咋了?”

白强看彩虹呆立着不语,摇着她的胳膊说道。

“我这是——”

再要说话的时候双眸里已经晶莹,又道,“强哥,我洗,我洗——”

听这话,白强亲了彩虹一口,临走前,还在给彩虹耳语了一句,“虹,我今晚肯定能行的。”

说完,竟象孩子一样蹦跳着走了。

只轻轻的一句话,仿佛柳条拂在身上,身痒痒;拂在心上,心痒痒。

彩虹心里震颤,怎不知这话里何意。看白强走了,自己走过去把房门插上。

往盆子里加好了热水后,脱了衣服,坐在盆子里给自己慢慢的擦洗。腾腾的蒸汽,使得她看起来象一个雾化的美人,昏暗的灯光下更是平添了几分神韵,挽了头发,闭了眼睛,彩虹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但脑子却是闲不住的,在想,这一夜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总从白强回来以后,或是明示或是暗示,三番五次的说道他的病好了,这会是真的吗?若是真好了,行房的时候该不会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吧?若是真发现了,那一切都完了。

2)想到这里,彩虹有些后怕,而一直以来她都是有这种感觉的。猛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眶的竟是灶神像,慈祥的灶神爷爷,和蔼的灶神奶奶都在微笑着看着她,一丝不挂的她。从她坐进水盆里开始起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啊——”

彩虹感到这个样子羞于面对神灵,惊叫出声来。护着前胸霍地从水盆里站了起来,连带着水竟产生了剧烈的响动。

光着白花花的身子,她用力把水盆拉到了一边,刚坐进去,那门子却“啪”的响了起来。

“谁?”

彩虹那澡巾挡着前胸说道。后来一想,这是在自己家里不该这么害怕的。

“是我。”

白强在屋外答道,“虹,你还没有洗完吗?”

年轻人都是急性子看来白强也不例外。推了推门,门是锁着的推不动,本想进去的,但又想彩虹可能怕羞,所以还是算了吧,就又拐了回去。

“我——快了——快了。”

不知为何,彩虹也真怕白强进来,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才稍稍安下心。

3)这样来回折腾了一阵子,水有些发凉,几乎没有热气,她必须得快洗了。屋里那样的静只有水的声音,因为天不是很晚,在屋外却是有些热闹的,一会儿传来马的叫声,一会儿传来羊的嚒嚒。一会儿又是白强喂马喂羊时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彩虹都听的很清楚,象平常一样,彩虹拿手巾来回擦洗着自己的身子,擦着擦着,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时,不觉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竟突然觉得它很脏,这让她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懊恼与愤懑,象的台刚启动的机器,她的动作加大,她的幅度加快,擦得前胸有了血渍她才停了手。停了手,竟突地哭了。

而人在哭的时候若是没有人来劝,那是很容易安静下来的。若是有人来劝,即使不想哭,却不好意思不哭了。

也不知道相关专家证实过没有,哭应该是人类最好的安静剂,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哭过一场后,那种感觉是最痛快的。不管别人,至少彩虹是这个样子的。依旧浸泡在水里,她努力的,要把自己擦洗得干干净净,擦洗得一尘不染。

站起来要把身子擦干的时候,看她的恫体,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有着勾人魂魄的能力,难怪的她那老实巴交的公公垂涎于此。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洁白无暇,可是再白净的身体都无法还她的处子之身了。

4)洗完的时候盆子里的水已经完全冷却了。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甚至在进屋前彩虹还仔细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这次进自己的屋就象是走亲戚一样,她要让自己看上去一切都妥妥帖帖,至少没有什么不顺眼的地方。看来差不多了,彩虹才有些忐忑的进了屋子。

彩虹刚一进屋子,白强就把电视给关了,说道,“虹,天不早了,咱睡吧?”

其实,这是托词,天还是很早的,村子里一般的人家都不会这么早睡。

看到床上只铺了一条被子,而且白强早早的就进了被窝,彩虹脸上竟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往前走,仿佛脚下有了弹簧软绵绵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只是怔怔的站着。

白强却着实急了,道,“虹,你在想啥呢?快过来睡吧!”

毕竟,这一刻白强是等了好些个日子的,看彩虹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他不急。

《蛮村1》 第45章 新夜

1)看彩虹同意了,白强有些兴奋,就跑去院子里把大盆搬到了厨房,彩虹不是说天凉吗?在厨房里洗澡连冬天都是可以的。

“强哥,你干啥?”

彩虹把锅台都收拾干净了,看白强不知在身后忙乎着什么。

“我给你倒水。”

白强说道。

望着白强,彩虹真的有些感动了,心里在想,这样的好男人却让自己给辜负了,他走了仅仅几个月,却不想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今后的日子里该如何面对他们父子俩……想到这里不勉有些痴呆。

“虹,你咋了?”

白强看彩虹呆立着不语,摇着她的胳膊说道。

“我这是——”

再要说话的时候双眸里已经晶莹,又道,“强哥,我洗,我洗——”

听这话,白强亲了彩虹一口,临走前,还在给彩虹耳语了一句,“虹,我今晚肯定能行的。”

说完,竟象孩子一样蹦跳着走了。

只轻轻的一句话,仿佛柳条拂在身上,身痒痒;拂在心上,心痒痒。

彩虹心里震颤,怎不知这话里何意。看白强走了,自己走过去把房门插上。

往盆子里加好了热水后,脱了衣服,坐在盆子里给自己慢慢的擦洗。腾腾的蒸汽,使得她看起来象一个雾化的美人,昏暗的灯光下更是平添了几分神韵,挽了头发,闭了眼睛,彩虹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但脑子却是闲不住的,在想,这一夜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总从白强回来以后,或是明示或是暗示,三番五次的说道他的病好了,这会是真的吗?若是真好了,行房的时候该不会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吧?若是真发现了,那一切都完了。

2)想到这里,彩虹有些后怕,而一直以来她都是有这种感觉的。猛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眶的竟是灶神像,慈祥的灶神爷爷,和蔼的灶神奶奶都在微笑着看着她,一丝不挂的她。从她坐进水盆里开始起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啊——”

彩虹感到这个样子羞于面对神灵,惊叫出声来。护着前胸霍地从水盆里站了起来,连带着水竟产生了剧烈的响动。

光着白花花的身子,她用力把水盆拉到了一边,刚坐进去,那门子却“啪”的响了起来。

“谁?”

彩虹那澡巾挡着前胸说道。后来一想,这是在自己家里不该这么害怕的。

“是我。”

白强在屋外答道,“虹,你还没有洗完吗?”

年轻人都是急性子看来白强也不例外。推了推门,门是锁着的推不动,本想进去的,但又想彩虹可能怕羞,所以还是算了吧,就又拐了回去。

“我——快了——快了。”

不知为何,彩虹也真怕白强进来,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才稍稍安下心。

3)这样来回折腾了一阵子,水有些发凉,几乎没有热气,她必须得快洗了。屋里那样的静只有水的声音,因为天不是很晚,在屋外却是有些热闹的,一会儿传来马的叫声,一会儿传来羊的嚒嚒。一会儿又是白强喂马喂羊时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彩虹都听的很清楚,象平常一样,彩虹拿手巾来回擦洗着自己的身子,擦着擦着,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时,不觉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竟突然觉得它很脏,这让她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懊恼与愤懑,象的台刚启动的机器,她的动作加大,她的幅度加快,擦得前胸有了血渍她才停了手。停了手,竟突地哭了。

而人在哭的时候若是没有人来劝,那是很容易安静下来的。若是有人来劝,即使不想哭,却不好意思不哭了。

也不知道相关专家证实过没有,哭应该是人类最好的安静剂,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哭过一场后,那种感觉是最痛快的。不管别人,至少彩虹是这个样子的。依旧浸泡在水里,她努力的,要把自己擦洗得干干净净,擦洗得一尘不染。

站起来要把身子擦干的时候,看她的恫体,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有着勾人魂魄的能力,难怪的她那老实巴交的公公垂涎于此。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洁白无暇,可是再白净的身体都无法还她的处子之身了。

4)洗完的时候盆子里的水已经完全冷却了。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甚至在进屋前彩虹还仔细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这次进自己的屋就象是走亲戚一样,她要让自己看上去一切都妥妥帖帖,至少没有什么不顺眼的地方。看来差不多了,彩虹才有些忐忑的进了屋子。

彩虹刚一进屋子,白强就把电视给关了,说道,“虹,天不早了,咱睡吧?”

其实,这是托词,天还是很早的,村子里一般的人家都不会这么早睡。

看到床上只铺了一条被子,而且白强早早的就进了被窝,彩虹脸上竟有些发烫,不好意思往前走,仿佛脚下有了弹簧软绵绵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只是怔怔的站着。

白强却着实急了,道,“虹,你在想啥呢?快过来睡吧!”

毕竟,这一刻白强是等了好些个日子的,看彩虹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他不急。

《蛮村1》 第46章 夜话

黑夜里两个人却不是这么容易睡着的。况且这一日他们本没有做什么事情,而这天,也不是很晚。

彩虹依旧在白强那健壮的胸脯上幸福的躺着,白强问,“虹,睡了吗?”

彩虹不应,手却开始在白强腹上来回摩挲着,这表示她未睡。

白强有了精神,提提身体,拿衣服披在身上,半坐半躺在床上,把彩虹往上捞了捞,好能抱住她,把被子往上捞了捞,好能盖住她,做完这些,才道,“虹,咱说会儿话吧?”

“说啥?”

彩虹应着,感觉有些不舒服,也提提被子,提提身子。

“说说我在深圳的事吧!”

白强道,“明天我就给深圳那边打个电话,看他们能不能把咱的钱给寄过来,实在不行的话,我去一趟深圳。”

“强哥——别去!”

说这句话时彩虹有些急,又道,“咱不是都说好了吗?哪儿都不去了。”

彩虹紧紧抱住白强,好象白强很快就要跑了的样子。

“咋了?”

白强有些不解。

“没啥。”

彩虹说道,“我——我就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呵呵——”

白强在笑,笑媳妇的可爱,笑媳妇的矫情,却说,“如今这庄稼地养活不了人了,你看看咱白家庄,那一家的年轻人闲在家里了?”

“谁让你闲了?”

彩虹说道,“在外面挣钱算个啥!咱又不是不知道,为挣几个小钱,一天天的要受城里人多少气,遭城里人多少白眼。要是能在村里挣钱,那才叫本事呢。”

白强有些惊奇了,才几个月的工夫,没想到彩虹就变得这样能说,道,“那你说说看,就在咱村里,干啥能挣到钱。”

一席话,彩虹也有了心劲,也要起身,想和白强并坐在床上,但上身却是裸着的,弯着腰,摸索着找衣服,却找不到,白强就去拉开了小灯,彩虹看见了她的那件外衣就在床尾,爬起来去拿,这小灯的光线本来是很昏暗的,但刚一开,竟是那样的耀眼,直照着彩虹那白花花的,穿着衣服,她的臀部本是不太明显的,但什么都没有穿却被灯光照着,竟是夸张的大。让白强瞧见竟有些冲动了。但冲动只是表现在眼里,表现在心里,脐下那块先前因为做过了剧烈的运动此刻还在疲软着,它需要做长时间的休息。

彩虹却象是没有注意的,拿起衣服胡乱穿上,就又回到了白强的身旁,又拿被子盖了。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强哥,我给你说,这能挣钱的门路可多了。就说咱村的土山——马土山吧,人家就没有出去打过工,可过得并不比那一家的差。”

白强却是一脸的不屑,道,“他算个啥?倒插门过来的女婿,就是争了钱也得交给他那缺心眼的媳妇,到了家,连屁都不敢放一声,出了门不管见了谁都是低头哈腰的。村里人每一个能瞧得起他,你怎么拿他来比呢?”

“那是以前,”

彩虹说道,现在村里很多人可不这么看了,前些日子,老神树下的庙遭雷击了,还是他带头建的呢?咱爹这次出事,他也帮了不少忙的。““这么说,这个姓马的还真是个人物。“说了这么一句话却不在说话了,媳妇当着自己的面来这么夸一个自己本瞧不起的男人,难免有些吃醋。

“咋了?”

看白强不在说话了,彩虹仰着头问。

“没啥。”

白强只是这么说道。

“强哥。”

彩虹在白强怀里又温柔起来,一只手在那健硕的上来回摩挲,象是细数着肌肉的块数,“你不是要说你在深圳的事吗,说给我听听,在深圳你想我了吗?”

“咋没想?”

白强道,媳妇的言语顿时消去了心头的醋意。想起了在外地的那些个日子,白强有些激动的说,“白天想,晚上也想。连做梦都想,光是在梦里我都跟你好过好几次呢。”

听着这话彩虹心里高兴,继续摩挲着,娇嗔道,“你梦里——咋和我好了?”

“梦里和你好的时候,也是真真的,醒来的时候却见是个梦别提有多恼火了。”

彩虹的手在身上摸着痒得难受,按住了不让它动。

“咱现在真好了,和梦里比,一样吗?”

彩虹说这话时有些含糊,有些呢喃。身体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才休息了一会儿,又暗流涌动了。

“比梦里好多了呢!”

白强抱住彩虹低头亲了一口,说道,“虹,你知道我是怎么好的吗?”

彩虹含羞没有直答他的话,不过在心里却真是有疑问的。为何过年时次次不行,而今夜却是如此生猛。虽是时间短了些,但确实让她快乐的消受了。暗暗里与白老汉相比,确实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其实都是因为你。”

白强道。

“因为我?”

彩虹更是不解了。

再要说时白强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反正自己好了,给媳妇讲这些又怕啥。况且这夫妻间本是不该有什么避讳的。这么想了就说道,“咱们结婚前的那些日子,白三老是拉我去看录象——就是,就是那种录象,到了晚上睡不着,就想起了你,一边想着你一边弄自己。”

“弄自己?”

刚这么一说彩虹有些不解。但话刚一出口要刹住却又不行了。这不明白里却不知道真有几分,假有几分。这句唐突的问问得女人心里发虚,因为这女人也是受了录象的影响自己弄过自己的,本以为只有贱的自己才会这样却想不到男人也是。

但白强以为彩虹是真不理解的,就放开了话说,“就是一边想着你一边摸着自己的——东西。有时间一天要做好几次。而到了真要和你的时候,身子却亏了。那录象真害人。”

“强哥,……”

彩虹紧紧的抱住白强激动得又要流泪,当初与白强结婚两人也是有着真感情的,而今男人把这样的事情都无遮掩的给自己说了,而彩虹自己呢?却瞒了他那样多,心里好苦,而这种苦却无处倾诉,与其说这泪水是因激动而生,还不如说是因为愧疚而出。

而白强说那黄色录象害人不浅,对彩虹而言,真是刻骨铭心的。

“虹,你咋了,你咋哭了?”

白强这趟回来,发现彩虹变了很多,那里变了却是找不出由头。

“没——没有。”

彩虹强做镇定道,“强哥,你说吧,我听着呢?”

于是白强就继续说,“到了深圳以后,碰见了一个老中医,他可真是这世上难找的好人……”

昏暗的灯光下,彩虹依在白强身上,听他讲着在深圳的趣事,方才的那股子不知被冲散到那里去了,胸中有的全是温馨,现在才发现这种感觉才是她最想要的。可心里总是觉得她很快就会失去这些。

男人滔滔不绝的向女人讲述着自己在外面的一些事情,那时的无奈全变成了嘴里的有趣,那时的辛酸全成了口里的笑谈。在心爱的人面前他们是向来报喜不报忧的。

《蛮村1》 第47章 起早

1)天刚一亮彩虹就起床了,而这一夜,她是醒过好几次的,白强今天要去做工,为了不饿着肚子,彩虹得尽早给他做饭。

起床的时候尽量压低声音怕把白强给吵醒。因为夜里的疯狂,这时全身都是裸着的,彩虹要去找她的,昨天的不能穿了,需要找新的,新洗的好直接去柜子里拿就可以了。彩虹穿了鞋裸着身子去找,窗外的亮光射进来,照到她身上,把身子照得黑白分明,光与影进行着最完美是糅合,真是件动着的艺术。这清晨的裸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被艺术家门解析成完美的杰作。

关于这美,拥有它的人却是不容易觉察的。

穿好了衣服,倒了盆,洗了手脸,彩虹就要去厨房做饭。

走到了院子里仰头看,天空是那样湛蓝,洁净得仿佛是水洗过一般,细细闻空气是那样的清新,一股接着一股的清凉空气涌入胸中祢人心脾。这样的感觉真好,彩虹在院子里顿住了,闭了眼,一脸的幸福。

才几秒钟的时间,彩虹的表情却渐渐变的扭曲,她的耳朵听到了异样的东西,细细的听了,是从那屋子里传出来的白老汉的咳嗽声。彩虹不在敢享受这清晨快迈了步子进了厨房。

彩虹要做的是鸡蛋面条,这个饭,白强爱吃,需要的时间短又容易做。做好了彩虹就进了屋里去叫白强,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腥暖的气息,一下子又从清新的世界来到了这里彩虹的脸有些发臊。

走近了床,叫道,“强哥,该起来了。强哥,该起来了……”

白强蒙着被子在睡觉,不动也不吭。

彩虹又走近几步去叫,“……强哥,该起了,我给你把饭做了……”

屋子里安静得很,仍是没有什么动静。

彩虹走到了床边,要掀白强的被子,叫道,“……强——”

话音未出白强就猛了窜起,一把抱住了彩虹,彩虹吓得大叫,白强却不让她叫,把他压到床上就去亲。彩虹能对付这阵势的,就任他去亲。一只手伸到了衣服里,彩虹任他去摸。这些事情不让丈夫做让谁做。白强要去解彩虹的裤子,彩虹却拉住不让了,说道,“强哥,强哥,快吃饭吧,要不就晚了。”

又说,“到了晚上——咱俩好个够。”

白强应了,心里在想有了媳妇真是好,看着彩虹傻笑。

好一会儿,看白强不说话,彩虹说道,“强哥,快吃饭吧,要不就真的晚了。”

白强这才离开彩虹的身子,开始穿衣。

2)把白强送到门口的时候,白强说道,“给咱爹做些有营养的东西,吃了好得快。”

彩虹点点头算是应了。

彩虹关了大门口就回了厨房,把白强用过的碗筷收拾到一块儿,并没有洗,等她和白老汉吃过了饭一块洗这能省下不少事情的。时间还早又往炉口里添了些煤,把火给封住了。

来到院子里不管是脏不脏她都要拿起笤帚扫上几下子的。这是这个女人要在这一天里做的第一项工作。然后回屋去整理床被,床是那样的乱,不但有些脏衣服,还有一种怪怪的腥味。彩虹一看床单,上面竟有昨夜留下的污渍,很明显的一片,彩虹赶紧把那床单抽了下来。虽是夫妻间的事与人无碍,但让邻人看见了可要笑掉大牙的。拿个新床单再铺上,心里想着,晚上的时候再弄个小铺底,这床单是很难洗的,不能再弄得那样脏了。想白强回来身上的衣服一定会很脏的,就决定晚上白强回来把脏衣服脱了一块去洗。

把屋子收拾妥当以后就到了做早饭的时间了。快要做好了,就在窗口下去叫白老汉,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应,但彩虹想他应该是能听到的。过了几分钟,彩虹去叫白老汉的门是犹豫着的,想不叫,但怎能不叫,想不去,但怎能不去。彩虹知道因为腿脚的关系,白老汉的门是没有锁的,但还是敲了几下才进去。若是要叫,在窗户口叫几声就可以了。但彩虹还有别的事情,白老汉只能在床上吃饭,而他的卧室里还放着盆,男人似乎都是大意的代名词,白强想着昨夜把盆给他爹端进了屋,却不想着一早端出来。

彩虹对这屋里的味道是熟悉的。进了屋看白老汉拿被子蒙住了头,彩虹也不吭声就把盆端了出去。从茅厕里出来,彩虹洗了手,走到窗口喊了几声,“爹,饭做好了,我这就给你送去。”

白老汉仍是没有应声,但彩虹知道他是醒着的,就去给白老汉送饭。

进屋的时候,白老汉果然穿好了上衣,这时彩虹才感觉忘了有件事,那碗放到了桌子上用另一只碗盖住了,免得冒热气。那来了水盆和手巾来让白老汉洗脸。想要说什么话,却说不出,只是用眼神交流,好象这是早就形成了的默契。

看白老汉洗完了彩虹端盆就要回。

“你——站住。”

白老汉却叫住了她。

彩虹回了头,不知道白老汉要叫她做什么。回过头默默的问道,“爹,啥事?”

白老汉没拿正脸去瞧彩虹,吞吐着,说道,“咱的事儿——哎——断了吧!”

这句话曾是想了一夜的,曾在床第上从儿媳妇口里知道了儿子的无能,就说道,“我知道白家对不住你,你要是走,想拿啥就拿啥,没有人会拦你的。”

“我——”

彩虹想说什么话,却是说不出的。说了句,“爹,您吃完了我再给您盛去。”

红了脸,留下一声叹息便走了。

《蛮村1》 第48章 小工

1)路上,白强问,“山子,咱这是给那家干活?”

山子道,“前庄,一家姓姚的。”

却又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四邻五庄全都规划盖房了,就咱村不见动静。”

白强说道,“你不是过的好好的吗?要盖房子干啥?”

山子却说,“好个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和我哥合住一个小院,整天介的,我媳妇和我嫂总是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吵,那动静能把我家的破瓦房给掀翻了。”

“哦。是这样啊!”

听了这话,白强才有些明白。

因为白强是独苗子,他是不会为住房子的事情而心的,但白家庄大多数人却不是这样。这十多年来白家庄可添了不少人口,成了方圆几十里三千多人丁的大村。但住的还是那一片,儿子大了,娶媳妇了,这是需要分家的。于是就把原先的大院分做小院,不够了就把小院再往下分。有的农户有五六个男娃,都结婚了要分家的时候,无论怎么分那院子都是不够他们住的。于是找了村里的老人来见证,几个亲兄弟就聚在一起抓阄,抓得好,这老家就属于你的了,抓不好,兄弟,老哥哥对不住你,你自己找地儿住去吧。

有些钱的还可以去花大价从村里买块宅基地,没有多少钱的,就只能在自家田里盖房子了。如今这白家庄在田地里盖房子的已经有二三十户了。想想看,别家都是群居在一处,而自己的家却是在荒角野外,上地干活却是便宜了。却没有了邻人之间的唠嗑,特别的到了晚上,充耳的是呼呼的风声,是夜猫子的残叫。

女人总是哭,男人总是抽着闷烟,叹着闷气。孩子却可以在这广阔的田野里任意撒欢了,他们不理解大人们的难处,只管光着小脚丫子一个劲的疯跑。一不小心踩到了荆棘,哭着回来,还得女人来劝。

日子也只能这样过着。而这两年他们是有了希望的。那就是给每家每户重新来划分宅基地。而今别的村都在搞这个了,独白家庄没有,咎其原因,几个村干部大多是有大院子住的。甚至有的还不止一处庄子,比如白得柱,他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却是有两座院子的。一座住人,一座闲着,他媳妇王可英觉得闲着可惜,竟在院子里种起了菜。这不免让那些没有房子住的农户怨声载道。

2)给村民们盖房子一般执行的是承包制,掌柜和工头讲好了价钱就动工开建。建筑工大都是一个村里的,彼此都认识,甚至熟悉,又全是粗野的汉子,干起活来,风风火火,热闹地很。

这建筑工里初分为大工和小工。大工主要是负责砌房,拿起一块砖用瓦刀抹上泥,粘在墙上,敲结实了,再拿起一块砖……这看似是一道很简单的工序,实则有讲头的,这也是技术活,讲究个左右平整,上下整齐,不平了上梁的时候不容易上,不整了,这房子还没有盖一半就会倾斜,可以想象,那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而小工主要是做除了砌墙之外的各类杂活,这就多了,有和泥,有掂泥,有运砖,有撩砖等等等等,大多是气力活,虽然是要花些气力的,但是好上手。

而白强就是负责掂泥包的……

“强子,来袋泥!”

有人在喊。

白强刚送去一袋,还没有走到泥池旁就有人在喊。只得加快了步子,走到了,把泥包放到了池边,铺平整了,说道,“山子,来袋泥。”

山子就拿铁锹给他铲,因为有人在等,刚添好,白强提起便走,高喊一声,“泥来了!”

起初,这声响,有山歌般洪亮。

那人叼着烟卷,看白强马不停蹄的跑到下面,说道,“说来就来,还真快哩!”

把泥包拉到了竹架上,那人用瓦刀来回搅拌了几下,说道,“太稠了,下一次多添些水。”

“知道啦!”

白强接过了泥包应道。

刚走到半路,又有人在喊,“强子,来包泥!”

白强没有敢应声,怕慢了耽误了人家,急跑到池子边,道,“山子,加包泥。”

那人又喊了,“泥呢?快来包泥。”

“你等一下——就来。”

白强不得不喊道,这时说话已经累得有些气喘了。

山子看白强这样买力干活的样子,慢悠悠的添上了泥,只是诡秘一笑。

白强再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又有人在喊,“强子,来包泥。”

白强喘息道,“就来!”

却也不知道那人听到了没有。

毕竟是哥们,看白强这样卖力的干活,于心不忍,禁不住说道,“强子,你以为这是给你丈母娘家干活呢?”

“咋了?”

白强不解的问。

“既然不是给你丈母娘家干活,你还那样卖力干啥!”

山子如是说道。

白强顿悟,山子是在说自己干活太卖力了。

“你得学会偷懒。”

山子说道,“你看看那个撩砖块的民德,是不是撩一会儿,就歇一会儿,还有那个和你一样掂泥包的艳成,你都掂三包了他还没有掂一包。”

“泥怎么还没有来呀!”

又有人在喊。

白强要回话,却被山子抢了先,大喊了一声,“就来!”

接着压低了声音继续和白强说着,“干这活计得学会偷懒,那象你这样没命似的干,不用多一天下来就把你给累垮了。”

看白强听得一头雾水,又说,“得得得,还是我来掂吧,看我是怎样做的。”

于是白强就把泥包让给了他,这时才发现,这和泥到真是一个清闲活,怪不得山子一来就抓住这个铁锹不让人。白强看民德撩砖,果真是撩一会儿就歇一会儿,还有那个掂泥包的艳成,尽找着远地掂,起初白强以为是让着自己,却不想去远地掂能离开主人家的眼线,这样好偷闲。

《蛮村1》 第48章 小工(下)

姚庄和白家庄相距有四五里地,这段路程也不算远,做完了工大都可以回去的。可能是这一家住房心切或着是有些财力的,一来一去怕耽误了进度,这中午饭就请他们来吃。

做的是大锅的熬菜,往锅里放上油,油开了便把各种菜倒下,放了作料,再加上水来煮。里面有白菜,有粉条,有海带,有豆腐。这是最主要的几样,别的菜也可以往里面加,比如还可以有萝卜,茄子,土豆块等,当然也可以加肉和鸡蛋。

熬菜是村人午饭时最常用的菜肴,自家吃时除了过年过节,一般都是很少放肉的。但不管是什么时候,接待外人时却常常少不了肉。

姚家这一户专门在院里搭了锅台来作饭,收工的时候白强他们远远的就闻见了菜香味。估计这一家是请了厨子,或者这家的男人很会作饭,因为做这样的菜需要一种劲道,而女人一般是很难达到的。

山子已经盛了满满的一碗了,可还是不肯走,死皮赖脸的,对那掌勺的说道,“老哥,再给我加块肉吧!”

那人瞥瞥他,乡里乡亲的,不好剥他这个面子,就用勺子在大锅里扒拉了一块肥肉,舀给了他,道,“干了一晌的活啦,吃好。”

看来,那人也算是会说话。

“谢啦,老哥。”

山子一手端着碗,腾出另一只手来从馍筐里拿出两个馒头来,喜滋滋的走了。

来到了白强身旁也蹲下来吃。

或是真的饿了,或是主人家做的饭特好吃,估计两者都有,白强见了山子也顾不上说话,那么大的馒头愣是被白强四五口便吃到了肚里去。

起身要再去拿馒头,山子嘴里还满是菜,见白强起身,含糊道,“给我也拿一,不,两个。”

菜是一人就碗,但馒头是可以随便吃的。所以每个人都能吃饱,吃过了饭,离开工还要有一段时间,手里拿着不知是从何处摸来的细枝去剔牙缝里的菜屑,一边去找着休息的地方,通常是在屋檐底下,那里不单是闭风、挡光而且还有靠头。要下蹲时,腰带把吃得滚圆的肚子勒得很紧,松了松才可以舒服的坐下来。

三五个人席地而坐,有的真是太累了就席地而卧,眨眼工夫就会鼾声大作。没有睡的就聚在一块,抽着烟,拉着闲呱,这也是一种休息。山子要递给白强烟,白强却推却,说道,“不会。”

山子说道,“瞧你那雄样儿,结婚才几天让老婆管得连烟都不抽了。不是有那样一句话么,叫作‘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男人连烟都不抽了还叫男人不?”

这话说得真个造次,旁边还有乡亲在场,这也是关系到面子问题,不好不接,心里又想,反正不花自己的钱,吸一根又怕啥。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事情,一来一去一根烟,一下子把人与人之间了距离拉近了不少。山子比白强大五六岁,不属于一辈人,本没有多大交情的,而这样一来却要成了亲密无间的哥们。

山子挨着白强,坐下,说道,“我叔(白老汉)的伤好些了吗?”

白强道,“好多了,就是不能下床。”

“昨个才从医院里把叔拉来?”

山子又问。

“是前天,已经拉来两天了。”

白强如是说。

正经话说完,山子俯到白强耳边,小声道,“那昨黑儿和媳妇没少弄吧?”

“恩——”

白强没听明白却只管应着,仔细一想,却发现这话并不对头,又道,“啥意思?”

“呵呵,你小子还装蒜,看你两眼发黑,干活时又是一身的虚汗,没弄才怪哩!”

山子开玩笑道。

白强以为真被山子发现了什么,嘿嘿的笑,却说道,“自己的媳妇不弄让谁弄。”

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大,旁人听了都在笑,出了口白强才知道这话说得有些唐突,想收回,却如同倒出去的想收回但来不及了。

另外几个人也围了过来,这时有人起哄道,“山子,给大家说个段子。”

“山子,来一个。”

又有人说。

白强抬头去看山子,想不到他还有这本事。

山子看大伙都向自己靠拢了过来,掐灭了烟,脱掉了外衣,也来了兴致,说道,“来一个就来一个,大老爷们的,怕啥?”

干咳几声,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道,“今天讲姐夫和小姨子的故事。这是说啊,有一天姐夫背着小姨子过河,走着走着,小姨子的手就闲不住了,从上到下摸姐夫,一直摸到了裤裆,摸着姐夫的那东西说道,姐夫,这是啥?姐夫说,这是坏东西。他们就继续走,走着走着,姐夫就背过手去摸小姨子,从大腿一直摸到了,从一直摸到了——“说到了得意处却卡住不说了,虽是知道摸到了什么,但也非让山子亲自说出来,白强也在提神听着。

“快说,快说,摸到了啥?“众人道。

“就是,你快点说啊——”

又有人急道。

山子见众人着急,便不瘟不火的说道,“一下子就摸到了b,姐夫也问了,这是啥?”

说到这里,山子看看众人,又闭上了嘴,不说了。

“快说,快说。”

又有人急了。

“山子咋恁贫哩,你这说一段停一段的,不是要急死人吗?”……

山子见众人的头都向着自己拢了过来,也凑近了他们,使出了看家的本事,捏着嗓子,化做了女人的声音,说道,“我这是派出所,专逮你的坏家伙。”

那声音惟妙惟肖,那话语出人意料。众人听罢,直喊过瘾,开怀大笑,白强也是笑得喊肚子疼。这笑声象京城的二锅头,象衡水的老白干,笑得干爽凛冽,这笑声惊扰了对门院子里的那条狗,那条狗从窝里窜出来,也跟着汪汪的叫。

这便是村里男人们饭后的常有的谈资,这也是他们大部分的娱乐。

《蛮村1》 第49章 午休

吃过了午饭,喂了牲口,收拾了碗筷,彩虹无事可做,想去窜门,能去的只有桂花一家,可一想到白小玲便不去了,就拿了辫子在屋子掐,先是坐着的,感觉有些累,于是就躺在床上,有早上起得太早的缘故吧,才一会儿功夫便睡着了。

白小玲吃过了饭就去找彩虹,因为彼此已经太熟悉了,入家门时连主人的名字没有叫就直接进了屋。看彩虹躺在床上睡,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想着有好几日不曾和嫂子在一块了,今日里真是一个机会,没有想别的,脱了鞋就上了床。

这几日,她没有一刻不想着嫂子的,这样的想使她白日里精神变得模糊,而到了晚上又做着那种亦真亦幻的梦,到清醒时却发现原来是自己作践着身子。而今嫂子又在身边了,白小玲竟激动得流下了泪。扬起手,轻轻的去抚摩嫂子的脸庞,那上面竟有着以前从未察觉的红润。虽然没有笑,但能看得出那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因为彩虹曾不得已告诉过白强的病症,白小玲以为嫂子这几天一定过得很苦,而今时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白小玲起身,轻轻的吻了彩虹一口,又躺到床上仔细端详着嫂子,屋外的光线透过窗子洒进来照到彩虹的脸上,那张俏脸仿佛是月光下微波粼粼的湖面给人一种平静的美好。屋子里真是静的很,连轻微的鼻息声都能听得清楚,甚至还能够感到有股气息涌到自己脸上。这样的感觉太奇妙了,白小玲眯了眼,轻轻的抱住了彩虹,实际上她是更需要彩虹的拥抱。

好不容易才和嫂子在一起,那种感觉彩虹真的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到来。可她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尤其是嫂子就在自己的身旁,那感觉比夜里还要强上许多。白小玲皱了眉头,尽力的驱赶,却是挥之不去。身体里仿佛进了虫子,它在蠕动着,给人心焦般的苦痛。而这样的苦痛仿佛有魔力,能控制人的脑子,白小玲想去离开彩虹却已然不能够。

“嫂子——我——”

她颤抖着轻声呼唤,而这样的声音,睡着的彩虹却是听不到的。

白小玲就大了胆子去扯彩虹的衣服,那扣子是很容易解开的,解开了,就露出了坚挺的,尽管别内衣包裹着,却足以让白小玲心动了。

彩虹是侧着身子睡的,解开了衣服却扯不下来,但这已经足够了。白小玲搂住了彩虹把头埋在了两乳之间,一阵沉醉。嘴里呢喃着,“嫂子,嫂子——”

彩虹渐渐的清醒了过来,惺忪的意识里感觉有人压在身上,睁眼一看,竟是白小玲,彩虹心急,一把把白小玲推开。急道,“小玲,你这是在做什么?”

“嫂子,——我——”

白小玲站到床旁,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我管不了自己,就是想和你好。”

“小玲,听嫂子说。”

彩虹系好了衣服,拉白小玲来到了身边,说道,“听嫂子一句话,好吗?嫂子害了你大爷,害了你哥,不能再害你了。你知道嫂子心里有多难受吗?造了这样的孽,嫂子想去死,可死了,他们会活得更苦。畜生想拉就拉,想撒就撒,但人不是畜生,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要想好好活着,就得管住自个儿的身子。嫂子可能这辈子都要毁了,但你还小,以后的路长着呢,不能这样了。”

“嫂子,可——我——”

白小玲扑在彩虹怀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嫂子是那样的好,自己却要和她这么做,内心里也是深深的责怪自己的。

“小玲,答应嫂子好吗?”

彩虹又说,“以后要好好学习,好好做人,走出咱这村子,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嫂子,过什么样的生活?”

白小玲抬头问道。

“过城里人那样的生活。”

这句话,彩虹是随口说出的。

“城里人的生活?”

白小玲问道,“城里人就过得好么?”

“这——”

彩虹不知道该怎么答了,她不是城里人,但出去打过工见过他们那种生活,于是就说,“应该过得好吧。”

“哦。”

这样的回答让白小玲将信将疑。

“嫂子——”

过了一会儿白小玲抬头望着彩虹,又叫道,“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吧!”

彩虹说道,“什么事给嫂子还说求?”

“嫂子——”

白小玲又叫,良久才嗫嚅道,“嫂子,你当我娘吧?”

“这怎么可以!”

彩虹本也知道这白小玲与别的女孩不一般,但说出了这样的话,还是让她感到惊奇,“咱们不能这样的。”

“嫂子,你听我说。”

白小玲道,“我只有认你做娘了,我才会不去想那些事情。我求你了嫂子,你就做我的娘吧,要不,我是管不住自己的。”

听了这最后一句话,彩虹只能答应了。想了一下说道,“那——那这种事只能咱们两个知道,不能告诉别人的。”

“我就知道嫂子会答应的,我就知道嫂子会答应的。”

白小玲停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道,“那我现在叫你——”

到真要叫时却说不出口了。

彩虹看着白小玲,她在微笑着,真有做母亲的样子,说道,“小玲,只要你心里敬着嫂子就可以了,叫什么都没有关系的。”

“嫂子——”

白小玲又扑到了彩虹怀里,说了句,“你真好!——”

《蛮村1》 第50章 满足

白小玲走了,因为下午她还要去上学,彩虹送她到门外,白小玲拉着嫂子的手,说道,“嫂子,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学习的。”

彩虹微微一笑,算是应话,看到白小玲走后,她也回了家。走进院子,望着小院四角上那湛蓝的天空,看着天空中那棉絮般的云朵,心底里无比的清爽。低了头,瞧见了白强在后墙搭建的那个洗澡间,彩虹觉得有冲洗的必要了,洗去先前的不快,留下清爽的自我,这日子依旧能好好的过。

中原的气候在四时分明的很,把春的妩媚,夏的热情,秋的含蓄,冬的凛冽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譬如这夏,刚一降临人间便能让人感觉她那如火的热情了。况且是正午,这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村子里一些懒婆娘的儿子,已经开始光着满大街的跑了。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南来的燕子已在这屋檐下啄好了窝,仿佛是最近才完成这项工程的,高兴的很,整日的在着蔚蓝的天空下盘旋着飞,象在在向远处传播着它们的伟绩。每到夏至,这一群燕子总是在白老汉家落脚,去年时白强看着碍眼就把它们的窝给铲了。却不想今年还来。而且这燕群里还多了几个幼雏。

彩虹从厨房里打来了热水,由梯子爬到了屋顶上,把热水倒进了放在屋顶上的那个大桶里,打一次水是不够用的,彩虹就又回去提了两次水。水桶的底部连着一根软管,那管子直通到洗澡间里。

彩虹进了洗澡间,并没有急于去脱衣服,四处打量着,虽然地方有些狭小,有些简陋,却不失它的别致。能把歪歪斜斜的几块木板扎得这样严整。她的强哥也真是一个手巧的人。会心的莞尔,心里在想,强哥累了一整天了,洗了身子,今晚一定要好好的伺候他。

这么想着,就去脱衣服。当她把裤子也放到衣架上的时候,这小小的空间也变得暧昧起来。彩虹拧开了软管慢悠悠的洗着,刚一开始,水有些烫,洒在细嫩的皮肤上有一种灼热的感觉,有些痛也有些舒服,彩虹闭了眼,发出了轻微的喘息,那样子象是忍受也象是享受。热水的蒸汽弥漫着小室,让它变得朦胧起来,透过水气,彩虹的身子有些模糊,给人神秘的美感,那样子已然沉醉。

白强回来的时候天已大黑,这时候大多数农家都已经吃过饭了。彩虹先给白老汉做好了饭,等他吃完后彩虹还等不及白强,也给自己弄了些东西吃。

白强吃过了饭就要去床上睡,却被彩虹拦住了,她说道,“你身上这样的脏,怎么上床,我把热水给你加好了,快洗洗去吧!”

“哎!”

媳妇想的这样周到,白强怎么不乐意照着去做,又道,“我这就去。”

说着就要往院子里走。

“等等——”

彩虹又叫住了白强,说道,“看你猴急的样子,衣服都成了泥包片了,洗澡不换衣服洗了有啥用,给——”

原来彩虹早已把白强换洗的衣服给准备好了,看着白强憨憨的样子竟“噗”的笑出声来,又道,“快去吧!要不水就凉了。”

“嘿嘿!”

白强摸着头傻笑,道了声,“还是媳妇好。”

就走了出去。

望着白强的背影,彩虹心里想,若是一辈子都是这样过活就好了。虽说是苦些累些,但却是幸福和满足的。嘴角挂着依旧的微笑,就去收拾碗筷。

剩菜剩饭不舍得扔,正好可以做羊食,刷锅水不舍得倒,正好可以做拌马料。刷完了锅又喂饱了马羊,回到了屋子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总觉得忘记了做什么事情,无意中瞧见了放在床头的那一大堆脏衣服,才想起原来还有这些东西等着她去洗。

于是就把它们抱起来,拿到了院子里,往大盆里倒上了水,洒上洗衣粉,支好了搓衣板就去洗。因为积攒的衣服有些多了,到白强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彩虹仍有好几件还没有洗完。

“虹,你也去洗洗吧?”

白强从洗澡间里出来的时候只穿了大裤衩,上身是裸露着的。

彩虹正搓着衣服,停了下来,抬头说道,“我已经洗过了。”

“那——我先回屋了。”

走时白强道,“那你快点洗。”

怕彩虹听不明白,又说,“——洗衣服。”

“哎!”

彩虹应道,白强走后,低了头,果真加快了洗。

这淡淡的夜里微风吹来,吹得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吹得刘海儿遮住了彩虹的眼,挠着她的脸,痒痒的,彩虹扬起了满是泡沫的手把它们拂向了一边。继续搓洗着。

郎郎的夜空之下,有许多个这样的小院,而每一个小院都传出了灯光,这点点灯光交织在一处,化作了点点星星,这醉人的春夜迷人眼了,连在空中游弋的神灵都已分不清,是天上的明灯多过地上的星星,还是地上的星星多过天上的明灯。揉了揉有些昏花的老眼,这位神还是能分得清的。因为耳朵里传进去了娘呼唤贪玩的儿子的声音。因循着声音,能分得清那是天堂,那是人间的。

“……儿啊,你去那里疯了,快来睡啦。儿啊,你去那里野了,快来睡啦……”

游弋着的神就是循着这声音来到了人间,他要帮那位母亲找到贪玩的儿子。很快就找到了,原来他是在村的另一处和另外几个同样贪玩的孩子在玩着捉迷藏的游戏。看他们玩得那样的高兴,这位神却不忍心去打扰了。反正,这村子不大,那位母亲应该能够很快就找到儿子的。于是就化作风升了空去别处游荡,鸟瞰这尘世间,那里有难,他便去那里解难,那里有灾,他们便去那里消灾。

彩虹洗完衣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白强仰八叉躺在床上已是鼾声大作,知道他累了一天,彩虹想去叫醒他,想了想却又不忍心去叫了,拿条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也解衣上床,掀开被子和白强躺在一起,灯光下看着白强睡觉时的憨相,彩虹有种说不出的幸福,好日子已经开了个头,她得小心维系着。

起身拉灭了灯,黑夜里,抱着白强的身体,彩虹更是激动万分,想着这马上要逝去的一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先是与白老汉断了不伦之交,接着又与白小玲清了鸾凤之情,心底里有一种无比的轻松,本以为自己是要受天堑的人,想不到老天爷却还是这样眷顾着自己。她早已经暗暗发誓,要用一辈子的辛劳与体贴去补偿自己的过错,去消磨内心里如顽石般的愧疚。夜里,她那有些瘦小的身躯,把白强搂抱得紧了,更紧了……

仍旧是同样一片夜空下,依旧是一座平常的小院。

自从回家住了以后,白小玲没有再和弟弟睡在一起了,因为农忙的时节就要到了,没有多少人来光顾,桂花就把录象厅给暂时的关闭了。于是,白小玲就在这房子里休息,白建设是很心疼女儿的,女儿说要在这里住,就好好的把这屋子给收拾了一番,给没有玻璃的窗户订了层塑料布。给潮湿而有腥臭味的地面撒了层石灰,就是墙上被那些毛小子涂上的恶心的字眼也被白建设给一一擦去了。还专门给白小玲搬来了一张木桌,这是专供她在学习时用的。

这一日,白小玲写完了作业已经是很晚了,去床上睡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了嫂子在中午给她说过的一些话,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反正是睡不着了,还不如起来在床上想些事情,这么以为着,真个起身拉开了灯,这屋子大,有些阴凉,有些阴冷的,就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随手从靠床的那装桌子上拿起一样东西,是相框,而照片里的那个人就是彩虹。这张照片是白小玲给嫂子要的,但那相框却是白小玲精心挑选买来的。虽然看起来样子有些不自然,但这张相照得是很精神的,彩虹正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白小玲呢。白小玲拿起照片亲了一口,又看了一会儿,竟噗地笑了。心里想着嫂子那样的好,又是那样的苦,她的话应该听的。

《蛮村1》 第51章 录象

1)又浇过了一水后,地里的麦子发疯了一般,一天一个样子长势真是喜人。

这一天白强要去出工时,天竟下起了雨。于是就只能在家里歇着,无事可做,想起来山子已把他家的录象机拿去大半个月了,就打着伞出去给他要。

山子的家就在隔壁胡同,不消三五分钟便到了。去推门时却发现他家的门是叉着的。白强心里在想,这大白天的叉门干啥。敲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来开门。是三子的儿子白东亮,这小家伙也没和白强打招呼,开了门就呼滋滋的跑到屋里去了。

白强也跟着走了进去,山子他媳妇先发现白强进来了,赶忙站起,说道,“是白强兄弟来啦,快坐,快坐!”

“哎!——”

白强应了一声,又说,“嫂子,你坐你坐,不用管我。”

搬起旁边的一个草墩子放稳当了就坐了下来。

“强子,有事?”

山子光着肩膀在床上坐着,一边说着话,一边仍给了白强一根烟。

白强向后弯腰,用双手望前一托便接过了,看他们正看录象也不好意思说要录象机的事了,就道,“没事。下雨天闲着没事做来找你顽会儿。”

彼此都不说话了就去看录象,和那台录象连着的一台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通过那画面连人脸都看不清楚,但是还能看出个大概的。演的应该是现代片而且是城里人的事情,演着演着在水池旁,那男的就把那女的衣服给脱了个精光,按在一个躺椅上就弄了起来。电视机了喇叭可能出了些问题,夹杂着一些嘶啦的噪音,但那夸张的声浪语却还是能听清楚的。

“爹,他们是不是在日b?”

不管信与不信,那天真的声音里的确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别说话!”

山子训斥着儿子白东亮,却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屏幕,看得是津津有味。

电视画面里,那男的爬在那女的身子上,揉捏着一个,吸吮着另一个。

白东亮看他爹不搭理他,就去找他娘,山子他媳妇也在不眨眼的盯着电视看。

“娘,我要吃奶。”

白东亮跑到他娘跟前说道。

“哦。”

山子他媳妇没听清楚她儿子说的是什么,只管应着。

这女人是坐在椅子上的,白东亮够不着就搬了条小凳子,站了上去。已经是初夏,这女人的衣服穿得很少也很宽松一掀便露出了。这白东亮早忘了当初是怎样吃娘的奶了,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抓住了一个就去啃另一个。

山子他媳妇正看着录象起兴,觉得胸部发痒早需要去挠了,这下可便宜了。正有了感觉却觉出了不对劲,竟是十多岁的儿子在吃自己的,一把把他打开了,骂道,“你小子要干吗?”

儿子先是楞在一处,而后撒娇道,“我要吃奶,我要吃奶!”

吵得山子有些不耐烦了,他就道,“要吃就给他吃罢,吵个啥?”

“可——”

山子他媳妇说不出话来,当着生人的面也不敢发火,赌着气使劲抱起已经上小学的儿子,撩起了衣服就让他吃。这已有些虚蔫的早就没有奶水了,白东亮是吃不到什么东西的,却象小猪一样乱拱着。直拱得在看录象的山子媳妇迷了双眼,乱了神智。

2)“东亮,上学去了。东亮,上学去啦!”

有个孩子在屋外喊,一边喊和一边就进了屋。进屋了才看到那孩子原来是白小军。

听到了声音,山子他媳妇一把把儿子推了开,说道,“东亮,你不是说因为下雨,学校不让上课了么?”

白东亮因为想看录象就说了谎,此刻却说不出话来了,怕被他爹揍,背起书包就和白小军跑了出去。

儿子走后山子朝着白强笑道,“我这小子和我一个德行,呵呵,得很。”

又对他媳妇说,“媳妇来床上坐,你看你坐个大椅子让强子兄弟坐个小草墩有多难受。”

山子他媳妇就站了起来,山子又说道,“搬到床前面吧,这样离电视近,能看得清楚。山子他媳妇就把椅子搬到了白强跟前,说道,“强子兄弟,你坐吧。”

白强也觉出了不好意思,本想要走的,看着这录象却迈不动步子了。脑子有些乱乱的,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语,“不用了,不用了。”

说着不用了,白强也站起身来,坐在草墩上也真是窝囊得很,两个膝盖顶着,憋得难受,坐到了椅子上后果真舒服多了。

山子见白强没有要走的意思,和他媳妇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办法,晚上和儿子睡在一张床上,根本就不敢有啥动静,好不容易把儿子给打发走了,白强却来了,看来这白强确实是一个不知趣的人。但如果山子知道白强是刚证明了一个男人的尊严不久,极需要这方面东西的话,相信还是能理解白强的。

3)上学的路上白小军和白东亮合用一把伞,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白小军惊奇的问道,“东亮,你咋这么大了还吃你娘的奶?”

白东亮却说道,“咋不能?那些大人还吃奶呢,咱咋就不能吃了?”

“你见过那个大人吃奶了?”

白小军又问。

“你没看到吗?刚才我家的电视里就演了,还是脱光了衣服去吃的呢?”

“吃得是他娘的奶不?”

白小玲继续追问。

“不知道——”

想了想,又说,“应该是他娘的吧,他不吃他娘的奶还能吃谁的奶?”……

4)在着逼仄的屋子里,那台黑白电视机的画面又切换到了一处豪华的房间里,白强还没有完全搞明白那男的和那女的说了些什么话,他们就又开始脱衣服了。

不管是在村里还是在打工的城市里,已经看过了不少这样的录象,本也能做到心平气和面不改色的。但在这房子里却有不雅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回头一看在那张床上山子和他媳妇滚在了一处,又赶紧回过头不敢在看第二眼了。真想走,却也走不成了,怕打搅了他们,一张脸被憋得通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里想,这山子也真厉害,当着生人的面竟还敢和媳妇做。

毕竟白强在场不敢做得太出格,山子和他媳妇都还是穿着衣服。山子搂着他媳妇一边摸着一边去看录象,正起劲,他媳妇却受不了了,向山子偷偷的使眼色,大意是白强在不要做得太厉害。山子正起兴,那里肯听,把手伸进了媳妇的裤子里尽情的玩弄着。本来也是起性已久,他媳妇那里受得了这样的抚摩,嗷嗷叫着,却还不住小声说,“别,别,有人在呢……”

山子见媳妇不能尽情就有些不满意了,却也知道那里的原因,对着在看录象的白强说道,“强子,你侄子看得紧,我和你嫂子都憋了好几天了。你看录象吧,别管我们了。”

山子盯着那电视屏幕不敢回头看,只是说,“你们忙,你们忙。”……

看着,看着,听着,听着,想着,想着,红了耳际,热了脑子,涨了,白强觉出很大的不自在来。

后面,那床上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盖过了这录象的声音。而白强的心思也不在录象上了,能管住自己长时间不回头,却管不住自己时不时的猛回头。想要控制住站起来,却死活迈不动步子。

《蛮村1》 第52章 下雨

尽管山子有些不乐意,白强还是录象机给要回来,只说过两天还让他借,走时也不忘要山子的那几盘带子。

午饭前,这雨是停了一阵子的,刚吃过了午饭,却又下了起来,唏唏哗哗的比上午的还有些大。天空灰蒙蒙的,弥漫着无数的水汽,单是望天,是看不出这雨下得有多大的,那雨落到了树上,一排排的叶子象是洗了彻底的淋浴,绿得发亮,雨溅到了瓦片上升起了一朵朵的小水花,经过这样的一番洗礼连老房子都焕然一新了。

各家各户的雨水汇到了胡同里,胡同里的雨水由汇到了大街上。在这时候大街上是绝少行人的。空荡荡的大街便成了一道浅浅的小溪,这条小溪直流到村东头的大坑里去。

彩虹收拾好了厨房,开门见着雨下得愈发的大了,为避免淋湿一路小跑着进了屋子,但头发还是弄湿了一些,就拿毛巾来擦。

白强本是躺在床上的,见彩虹进来就走了过去把门给插上了。

“强哥,大白天的,插门干啥?”

彩虹擦完头把毛巾搭在绳子上不禁问道。

“下了雨,没事做,咱睡一会儿。”

白强说道,又说,“虹,你去床上,咱看一会儿电视。”

“啥电视?”

彩虹看今天白强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做起事来,又神神秘秘的。

白强没有应她,弯着腰只顾摆弄着录象机,选了好一会儿才把一盒带子放了进去,很快电视画面上就出现了一行行的字。

白强也回到了床上和彩虹坐在一起。

“啥电视?还要把门插上。”

彩虹问道,闲着无事,随手从桌子上拿了辫子就来掐。

“别掐了,看电视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白强又挨着挨彩虹,这样好能把她给抱住。

彩虹看白强的样子有些兴奋,却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做起事来总让她感觉莫名其妙。带着疑问也陪着白强去看电视。

那是一台21英寸的大彩电,这也是彩虹带来的嫁妆,如今村里人结婚都讲究三机一车,指的是电视机,录象机,洗衣机还有摩托车。因为两家都不是很富裕。白强和彩虹结婚时就少了后面的两样,不过这三机一车,不是婚俗,也不是硬规定,缺一样或是却两样都是无伤大雅的。

尽管用的是同一台录象机,放的是同样的带子,但和山子那家破黑白电视机比起来,这彩电的画面就如同真人真景一般。

电视的画面闪出三个字来“肉蒲团”白强以为彩虹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的,刚一开始没敢拿出很厉害的来让彩虹看,挑来挑去只有这一盘封面上的女子穿了些衣服,想来不会很黄。媳妇看了应该能经受得住的。

屋外的雨依旧很大,传到屋子里哗哗作响。电视里演得很热闹,播放的是古代人的婚庆的场面。而屋子里的这两个人却是很安静的很,看了一会儿,白强觉得和彩虹并排坐着不得劲,挪了挪的身子,把两腿叉开,坐到了彩虹的后面,两只手搂住了彩虹身子,这样的感觉舒服多了。

彩虹耳际发热,害羞道,“强哥,大白天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白强却说,“天下着雨,谁会来,不要紧的。”

两只手又握住了彩虹的手。

彩虹的秀发正好在白强的鼻子下方,白强嗅着一阵陶醉,轻声道,“虹,你真香。”

彩虹扭捏了一阵不理了,继续看电视。

紧接着出现的就是新婚之夜,那对男女互相挑逗着,不一会儿功夫便解衣宽袋,上床撕磨。这更是让彩虹呼吸加速,面红耳赤,“强哥,你——”

她是深知这东西的坏处的,说道,“咱别看了。”

起身就想去关电视,白强却一把把她给搂住了,说道,“咱都是夫妻了,看看怕啥。”

“可——强哥——我——”

彩虹起不了身,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得陪白强看着。看不下去把脸扭到扭向了窗外,但耳朵里却还是能听到声的,这让她的表情有着非常的痛苦。

“虹,怎么了。”

白强耳语着,把手伸进了彩虹的衣服里,又说道,“看多了就没有事了。但都做过了,还怕什么。”

“强哥!——”

彩虹无力的叫着,眼里的颠鸾倒凤,耳里是偶偶情语,这足以混淆视听了,还有窗外那唏唏雨声,这雨声竟能给人增添些须的兴奋,消磨了先前的不快,这让白强和彩虹在一起时有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白强的那只大手竟有着水蛇的习性,它能够在彩虹的身上任意的游走着,白强早迷了性情,彩虹也跟着迷了。

这个男人享受着女人嫩肤的滑润,这个女人享受着男人燥手的抚慰。这都是造物主赐予人类的美好。男人狂了,开始去解女人的衣服,女人醉了,任由着男人去摆布。

衣服解开了“哦,强哥——哦——强哥——”

彩虹激动得叫,闭了眼,摇着头,秀发乱了,思绪更乱了。两只手倒了回去,在男人的脊背上不停的拍打着,摩挲着。

媳妇的真是有巨大诱惑力的,握在手中,软软的,含在嘴里,实实的。这种感觉奇好,让强子有一种特别的依恋。

“强哥,别——别吃了,我痒,痒得受不了了。”

彩虹叫道,两条腿摊在床上不停的扭动着。

白强抬起了头,竟这样说道,“虹,那里痒了,我来给你挠。”

“我——”

彩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抱住了白强就去亲他,两条舌头搅在一处,在这样的搅动中炽烈就如同森林中的大火,燃烧,燃烧,蔓延,蔓延……

彩虹先停了下来,柔声道,“强哥,让我来伺候你。”

说着就去脱白强身上的衣服,自己也把外衣给脱了,把内衣往下一拉,遮住了,但着内衣单薄得很,直挺挺的双乳形状暴露无疑,连凸凸的都能看得分明。

彩虹让白强平躺在床上,白强照着去做了。

彩虹坐在床边,纤纤玉手在白强那健壮的胸脯上来回摩挲着,这是彩虹第一次这样去看自己的男人。屋外依旧是风声雨声,电视里依旧是声浪声,在这一刻他们都化做了的催化剂。

彩虹弯下腰爬在白强身上,她要去吻她男人的每一寸肌肤。每亲一口就抬头看白强,看他喜不喜欢自己这样做。白强在床上躺着感觉全身都要被这女人的双唇给融化了。白强禁不住道,“虹,哦,虹,你没必要这样的。”

彩虹却说,“强哥,我要好好的伺候你,这样舒服吗。”

也许因着心中的愧疚,这个女人向男人进行着最彻底的忏悔。

一听这话,白强叫道,“舒服,舒服死了。”

彩虹笑着,又去亲白强的小乳,不单是女人,男人在这里也有着敏感的神经。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又是久别重逢,他们在一起没有几日是闲着的。有时一天还要做上几次,她男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彩虹已经是很了解了。白强有着发达的胸肌,小乳也比一般人的要大,彩虹张开了嘴竟能噙得住。

“虹,你真好——”

一种酥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白强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快感。

彩虹继续吻着她的男人,往下,往下,连一排排如鹅卵石排列的胸肌都吻了个遍,这个男人,在女人给他的快乐王国里尽情享受着。

上有许多的体毛,虽然稀松,但却乌黑发亮,彩虹用手去摸,毛茸茸的感觉真好,再看档下鼓鼓的如小山丘了。它们都是能足以挑逗女人的。彩虹抬起身子专注的看。

白强却以为彩虹不动了,抬起头看彩虹楞着,要起身,却被彩虹按下了。说道,“强哥,你别动,我来伺候你。”

继续往下,弯下腰,亲白强的双腿,那双毛茸茸的腿,健壮而有力,亲到脚时竟想起了白老汉,周身一个痉挛不敢再动了。在这时刻纷乱的思绪赶忙停住。

又回到了那座小山,隔着短裤用手来回抚摩着,那可是男人最要命的地方,白强受不了这样的抚摩,感觉档部憋得难受,索性就不顾彩虹的反对把短裤褪了下来。

那腰中物仿佛柱子,直直的挺着,彩虹也直直的看着,白强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虹,怕不?”

男人的东西,彩虹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以前他们都是在夜里做的,而且都是白强占主动,而今这白日里不知那根筋错了,彩虹竟是这样的情。

彩虹说道,“怕啥?”

那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那东西象个钟摆来回摇晃着,又说了一句,“真丑。”

竟用手握住了。

白强更是经受不住了,起身道,“虹,你的也让我看看吧?”

“啥?”

彩虹问。

“还有啥?”

白强答。

说着就要去解彩虹的短裤,彩虹却给拦住了,说道,“强哥,别别,这大白天的。”

白强却说,“看看怕啥,你都是我媳妇了。你看电视里看亲呢?”

彩虹回头一看,可不,那男的埋在女人腹下,正啃个不亦乐乎,再看那女人癫狂的样子,让彩虹直感到口干舌燥,欲火中烧。

“强哥,我——”

嘴上说着,手却松开了,这让白强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白强放大了眼睛去看,彩虹却是双腿高挑着挤在了一处,只能看到腹下那一小撮的毛发。白强用手去掰,彩虹的双腿却是紧紧的夹着,白强道,“虹,你是咋了?你咋还羞?”

虽然已做过多次了,而且次次都是在夜里,但这是在白天虽然下着雨,但是正午,彩虹躺在床上,窗外的光线照进来直晃人的眼,这女人觉得腹下是自己身上最丑的地方,虽然是让自己的男人年却也觉得不好意思,但不让看,这男人也是不会罢休的,就说,“强哥,你去把窗户帘拉上吧。”

白强就光着身子去拉了,拉好后这屋里顿时暗了许多,那雨声也少了许多。白强站在床旁,说道,“虹,这下可以了吧?”

彩虹没有说话,把一双白嫩的细腿慢满放平了,白强就去摸彩虹的腿,禁不住说道,“虹,你的肉真滑,真嫩,上面还有血丝呢。”

彩虹说道,“强哥,这不好吗?”

“好好!”

白强赶紧说。

白强就去掰彩虹的腿,那眼直直的去看,这一眼满足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所有幻想。以前和彩虹做的时候,性子急,看都不看,掰开腿便是直捣黄龙,而今这两个人都不急了,想来是白天的因素,是雨的原因,听着它那哗哗哗的声音,的确是能消减不少急噪的。

彩虹说道,“强哥,你抱着我吧,我喜欢让你抱着。”

白强很听话,就坐在床上,把彩虹搂在怀里,吻着她,说道,“这样好吗?”

彩虹深靠在白强胸脯上,说道,“好啊!”

彩虹又问,“强哥,那里好看吗?”

“那里?”

白强不知,但一想刚才的事情就连忙补充道,“好看,好看,象花一样。”

彩虹噗地笑了,紧紧抱着不在说话,就去看那电视,电视里演得正欢,去看,一派春色,却听,阵阵浪声。

彩虹直看得娇喘连连,呢喃着,“强哥,亲我。”

白强就去亲她。又叫,“摸我。”

白强就去摸她。

彩虹又说,“强哥,咱一辈子要是都这样就好了。”

白强说道,“虹,咱一辈子都会这样的。”

“哦,强哥,你真好,我——”

彩虹说道,白强触到她的,一阵震颤,要说什么却失了气力。

白老汉柱着拐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门口停下了,看看天,雨已经停了。

真是天高气爽,院子里那群燕子正在高空中盘旋着飞,乌云快要散去,这天有要放晴的样子。在屋子里闷了这么长时间,白老汉也想出去透透气,往常的经验,每到雨后,大街上总是站满了人,白老汉也想去凑这个热闹。在屋里憋了大半天,这涨痛得厉害,他极需要去一趟茅厕。

尽管大部分雨水已经流到外面去了,但因为是刚下过雨,还是有一些滞留在了院子里。数院中间的积水最多,而院四周的地势较高,几乎没有积水。尽管是沿着墙根走,没有铺砖,这地面还是泥泞的。白老汉需沿着墙根小心翼翼的走。

不经意的,还没有走到那扇窗子旁,却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虹,啊,好吗?舒服吗?”

儿子气喘吁吁的声音。

“好,哦,好啊,强哥,我的好哥哥,真好啊!”

儿媳妇的声音……

这对年轻夫妻,真是把白日当做了黑夜,做的时候真的是无所顾及的。

儿子儿媳的白日,却是让这位公公听傻了眼。床第之上,儿媳曾泪流满面,百般委屈的说过儿子的种种无能,今天看来却全然是假的,怪不得自己说过了让她离开白家,她却不肯,这女人到底怀的是怎样的心思,白老汉无法去想,只感到头部有着剧烈的疼痛,耳朵里依旧浪声阵阵,种种愤懑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他后退几步,一个趔趄,差一点就要倒下……

“二叔,二叔在家吗?”

大门外有人一边敲着一边喊着。

“谁 ——谁啊?”

好一会儿白老汉才回过神来,听到这声音,一瘸一拐的走出大半截,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我,土山。”

那人道。

白老汉把门打开,说道,“土山,有事?”

“二叔,我求你个事儿。”

马土山笑嘻嘻的说着,连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递给白老汉。

白老汉问道,“土山,啥事?来,进屋说去。”

马土山走向前,替白老汉把烟给点了,又说道,“我要改姓了,想请二叔给做个见证。”

“改姓,改啥姓?”

白老汉有些不解。

“二叔,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您就跟我去吧,去了就知道。”

说着,马土山就搀着白老汉走出了家门。

屋外的敲门声和说话声惊扰了屋内正在做事的这对夫妻。

“有人?”

是彩虹先听到了。

白强也停了动作,说道,“是找爹的。”

抱住了彩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动。

“哦,强哥,痛,你轻些,轻些。”

彩虹叫道。

白强就把彩虹放到了床上,放慢了动作,说道,“这样好吗?”

“好好!”

不快不慢,松紧正好,这个幅度最能让彩虹产生疯狂的兴奋了。两腿之间,春水四溢,一会儿彩虹便不满足这样的速度了,说道,“强哥,你快些,再快些,啊——”

彩虹皱了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抓住了白强的手,真有一种哀求的神态。白强换了个姿势,抬起了她的腿,就卖力去弄。

彩虹在语无伦次的叫喊着,“强哥,好,真好,出来了,哦,我出来了……”

白强知道彩虹的快乐已经达到了顶峰,看媳妇癫狂的样子,这也让他无比的兴奋,腹内那股激流也要一泻千里了。

“哦——哦——哦——”

闭了眼,他在加快动作。

“哦!——”

一声长叹。

这也喻示着他成功的完成了男人与女人之间最神圣的一件事情。

白强拿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被窝里还不忘搂住妻子光滑的身子去抚慰她。

白日里的这一次与黑夜里有着不同的快感与刺激。他们都体验到了与以前不同的愉悦。

好一会儿,彩虹才说道,“强哥,该起来了。”

而白强却象个孩子一样,把头埋在彩虹的两奶之间,就是不起。

彩虹感觉不自在,又说,“强哥,该起来了。”

白强探出头,竟有些撒娇似的说,“虹,咱在睡一会儿吧。”

彩虹在以前也未见过白强会有这样的神态,一时间感觉他就象个孩子,彩虹用手抚摩着他的脸,想起了以后的事情,说道,“强哥,咱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这家就真象个家了。”

白强道,“虹,咋了,现在咱的家不象家吗?”

怕白强误会,彩虹赶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我是说,我想要个孩子。”

白强又探出头来,说到孩子,真有些兴奋了,说道,“我也想要个孩子,咱白家是三代单传,要是有了孩子就早有后了。”

虽然是探出了头,一只手却放到了彩虹的上。

彩虹又是不自在,说道,“强哥,你咋喜欢我这东西?”

白强笑道,“是男人都喜欢。”

彩虹有些不解了,就说,“大男人介怎么都喜欢这个,这是将来让孩子用的。”

白强说道,“你现在不是还没有孩子吗?”

彩虹又说,“等将来有了孩子咋办?”

白强挠挠头,眼睛一亮,竟说,“要是有了孩子,孩子要一个,我要一个。”

这话很逗人,彩虹一听见就突的笑了,说道,“哪有你这当爹的,和孩子还要争?”

白强却说,“等将来有了孩子我自然会让给孩子的,现在不还是没有吗?这对就让我承包了吧。”

说完,就爬在彩虹胸上一阵猛亲,彩虹却不让,一阵强哥强哥的喊叫。

白强停了下来,说出了很久以来存在心里的疑惑,“虹,平时说话你的声音比蚊子都小,为啥咱干事的时候你那样大声?”

借着这活跃的场面本是无心要问的,彩虹听到了,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轻声道,“强哥,你不喜欢吗?”

彩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样的喊叫,和白老汉在一起的时候她尚能控制,到了和白强做时一开始他都是极力的压抑着,可到了后来却管不住自己了,整个人就象是疯了一般,清醒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叫的是什么。

白强见彩虹变了脸色,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道,“不不,虹,我巴不得你大喊大叫,你越是大声叫,我就越是欢喜。”

“真的吗?强哥。”

彩虹躺在床上,看着白强的脸问。禁不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眼里竟有了泪花。

“是真的。”

白强说道,“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就天天给你叫。”

“虹,你这是咋了?”

本来高高兴兴的,看彩虹这个样子,白强很是不解。

彩虹起来穿衣服,擦了眼上的泪痕,说道,“没事,强哥,真的,我是高兴的。”

又说,“天不早了,咱赶紧起吧,爹把大门打开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了。”……

《蛮村1》 第53章 改姓

1)白大仙家那间逼仄的屋子里烟气滚滚,在院子里看,那烟从窗户缝里涌了出来,仿佛是失火了,其实不是,屋子里有几个男人在不停的吸烟。

在场的有白大仙,马土山,老村长,白得柱,白老汉还有其他一些人。一地的烟蒂要做这房屋的地毯了,但每个人都还在不倦的吸着,来办这件事的时候,马土山一下子从桂花那里买来了三条烟,看来是不嫌多的。

商量得差不多了,村会计白要才按照众人的意思拿笔在几张纸上写了一通,虽然在坐的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却也不在言语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白要才确实是两把刷子的,不消三根烟的功夫便写好了,拿起,轻轻的抖搂了几下,然后让众人看。

白要才原是白家庄小学的民办教师,前几年,县教育局来村里整顿,因为白要才是高小毕业,学历不够就把他给辞了。因为是邻居,彼此还算相熟,白得柱当上了村长后见他在家闲着没有事做,就拉他来做会计,虽说已经走下讲台好多年了,但浑身还有着一股呛人的掉书袋气。说起话做起事来总是和常人有些不一样。

白得柱说道,“要才,你看咱这里面那个是喝过墨水的,你给大伙念念不就得了?”

众也也应诺,白要才清清嗓子,干咳了几声,说道,“那我就先念念。”

从衣兜里摸出来老花镜带好了,借着从窗户里传来的灯光就开始念,“孙子无能,改姓换名,变马为白,重认祖宗。投错娘胎,跟错爹姓,老天有眼,白是我姓……“念了这几句就赶紧打住了,对马土山说道,”

土山兄弟别在意,这是咱这一片的规矩,不管是那家改姓的文书上打头写的都是这几行字。“马土山是一直低着头的,见白要才这么说,刚好吸完一根烟把它给掐灭了,仍在地上,抬起了头,看看众人,说道,“白会计,您念吧,介意个啥,不介意的。“等马土山说完了话,又过了一会儿,白要才才念道,“己卯年四月,白家庄村民马土山……“念完了,白要才摘下了眼睛,对众人说道,“大家要是没啥意见就按个手印吧!“他把从村委会办公室里拿来的印泥从衣服兜里掏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又说道,“老村长,要不您先来?”

在座的就数老村长年龄大,辈分高,但这其实是客套话,老村长也知道,于是就说,“我和土山是自家人就不用按了,重要的是大家,得柱,你是村干部,就带个头吧。”

“哎!”

白得柱站了起来,搓搓手,拿食指在那盒子里沾了印泥,咬着牙有些发狠的向那文书按去,看着红红的手指,笑嘻嘻的,抬起了头,对在一旁的马土山说道,“土山兄弟,这改了姓,咱就供着一个祖宗了。”

“哦。”

马土山应着。

白得柱第一个按了手印,这文书便有些效力了,或从此以后不该叫他马土山,而该叫他白土山了。

2)村人之间总是讲究个相让,譬如在席面上总是争着让酒,在赶会时往往抢着付钱,这样的场面不知情的城里人见了,会以为是他们是在吵架。

而今按手印时,这些人也是你推我让的,年老的不去先按是怕人家说他倚老卖老,年轻的不去按,是怕人家说他没大没小,眼里没个辈分,就这样互相让着竟似个没完没了了。

老村长见大家这样,又发话了,道,“大家别让了,一起去按吧!”

众人听到,一一走向前去,不消半分钟便按完了,白土山站起来给大家伙让烟,还不停的说着,“谢谢大家了,耽搁了大家一晌的时间,回家吃个饭吧!”

这是客套话,大伙儿也都明白,仅仅做个见证是不值当让人家请吃饭的,所以寒暄几句后做了各种推脱便陆续走了。

走在最后面的是白老汉,白土山说道,“二叔,你腿脚不灵便,让我来送你吧!”

白老汉说道,“不啦!这不是有它么?”

白老汉提了几下手里的拐杖,说道,“有了它,走路是不碍事的。”

又说,“土山哦,我打小看你就是个能人,就是不出这村子,将来你也会出息的。”

白土山听了心里高兴,却说道,“我一个菜贩子能有什么出息,凑凑合合过一辈子就算了。呵呵,二叔,你走,那您慢走。”

屋子里就剩下老村长,白大仙,白土山三个人了,他们在一起,还要商量一些事情,白大仙说道,“这文书也写了,手印也按了,还得给主上和老神树哪儿招呼一声。”

白土山有些不解,说道,“不是在事儿前已经拜过神了吗?”

白大仙说道,“这不是一回事,事前说是要先给主上和老神树打个招呼,而事后说是让他们正式的接纳你。你没看见我刚才我让会计写了四份文书么?一份给村里,一份给老村长,一份给你,剩下的一份就是要烧给主上和老神树的,就是告诉他们你已经入了咱白姓。”

老村长咳了一声,说道,“就照大仙的意思办吧!大仙,你看看还需要多少香火钱。”

白大仙想了一下,就说道,“不多,不多,两百块钱就够了,这要是别人,得要三百呢?”

老村长道,“就按大仙儿的意思来办吧。咱家要是真能有了后,也不差这二百三百的。”

白大仙又说,“老村长啊,那让土山兄弟当家的事儿?——”

一听这话,老村长就变了脸色,白土山在一旁看得清,早吓得心惊胆战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个是家务事,就不劳大仙儿心了”“哦——呵呵——那好——那就好——”

白大仙虽说是看不见,但是能听得很清的,知道多说了话,这话音里有些不对劲,就赶紧赔笑道。

老村长又说道,“明儿个我就不来了,不管啥事都让土山看着办吧。”

白大仙紧跟着说,“那成,那成。”

“烦了大仙一晌了,咱也该走了。”

老村长说着就走出了屋。

白土山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老村长说道,“天不早了,你跟大仙商量商量明天的事儿,省得摸黑再来。”

白土山说道,“知道了,爹,这刚下雨,你一个人走行不?“老村长说道,“咋不行,到咱家没几步远。”

说着,就径直向前走去。

看着老村长的背影,他真的是老态龙钟了,想当年做生产大队队长的时候是何等生猛的一条汉子,和今天佝偻着身躯的老人相比,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老村长,老村长,这样一个称呼在白家庄不知叫了有多少年了,而今这老村长已经真的是老得不能再老了。

又想到这些日子办的一些事情,白土山关好了白大仙家那扇破旧的大门后,有些悻悻的走了回去。

3)来到了屋里,白大仙正在扫那一地的烟蒂,听见了脚步声,停住了。说道,“土山,我的眼不好使,你来帮我扫扫。”

刚说完了话却听不见动静了,不知道这白土山还在不在,又试探着叫了一声,“土山——”

白土山没有说话,走了过来,把笤帚接过了,就去扫,只三两下便扫完了,扫完了就拿簸箕来收,收好了就往墙角倒去,倒的时候是连簸箕一起丢的,只听得啪的一声。

白大仙明白,因为刚才说的那些事,白土山这是在给他使性子,就说道,“土山啊,咱俩都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我不说你,你也别介说我。”

白土山说道,“可这明天给老神树主上上香的事你起码得先告诉我一声。”

白大仙心里在想,要是提早告诉你了,你又该讨价还价了。他可说不过这菜贩子的油嘴子。可这心里想的东西蹿到脖子,再从嘴里出来的时候,却变了味道,“土山兄弟体谅,我白大仙抗——抗不起锄头,背——背不动麻袋,全靠这个过活了,再说了,你家也不缺这几个小钱。到你当家了,还愁没有钱花吗?”

白土山无话可说了,不过,一想起这老头变着法的从他身上弄钱心里就来气,可一想这事也是自己找上门来请他办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道,“那好,明天的事你就看着办吧。”

又说,“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

白大仙说道,“那成。“听到了脚步声,又说,“土山兄弟明儿一早来的时候别忘了捎着香火钱。”

白土山没有理他,继续走着。

一走出这满是烟火味的院子,心里就感到清爽了很多。或许和这天气有关,抬头望望东天里挂着一道彩虹,它淡淡的,或是他没有看见,或是他看见了也不认为怎样。又低着头走,感觉喉咙里有些痒了,就找烟来抽,可翻来翻去就翻到了一个空的烟盒,这才想起还有几盒好烟拉在了白大仙家里。想回去拿,再一想,还是省了吧,即使去,这白大仙也不会给他。

《蛮村1》 第54章 当家

1)吃过了晚饭,白土山把锅刷了以后,陪着老村长在院子里乘凉。就是在平日两人在一起都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何况今日还都怀着各自心事。

但有些话是不能不说的,老村长把这件事在脑子里细细的滤了几遍,才缓缓的张开了嘴,道,“土山,你来咱家有多少年了,有二十年了罢?”

白土山道,“爹,算上这个年头,已经有二十年了。”

“这日子过得真快,象喝白开水一样, 吱溜吱溜就没有了。”

老村长在这个时候发起感慨来,“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一身的破烂,几个不懂事的小孩还追着你打哩!”

“爹,你还记得这件事啊!”

白土山情绪开始不自觉的随着老村长走了,“要不是爹看着我可怜收留我,我马——白土山早就饿死街头了。”

“土山啊!”

老村长说道,“老家的事还记得不?”

“早不记得了。”

白土山虽这么说,其实是还记得一些的,爹娘死了以后,就跟着别人四处逃荒,挨了不少打,受了不少罪。

“唉!”

老村长叹道,“你也不容易!”

白土山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是陪笑着,老村长也不在说话了。

长时间的静默。

白土山心里有些焦虑,无意识的,从身上摸出一根烟就点来吸。姓也改了,钱也花了,最想办的那件事却还不知道能否办成。

年岁大了,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但喉咙里老是积痰,发痒了就禁不住要咳嗽,这咳嗽有时很剧烈,能震得全身发颤。

好些日子了,这老村长经常是这样,白土山便不在去理。

好一会儿,老村长才开口说道,“风娇又去打麻将了吧?”

白土山说道,“是的,爹,吃过饭就走了,是打麻将去了罢。”

老村长说道,“我就这一个妮子,她娘死得早,打小我就把她给惯坏了,不管干啥事都是一根筋,你以后别和她一般见识。”

“我哪会?”

老村长的话让白土山有些摸不着边际,又说道,“爹,咱是一家人,您老说这话是见外了。”

“这过日子能忍就忍,能凑合就凑合了,你看看咱白家庄谁家过得都不舒坦。这么些年了你啥事都让着你媳妇,你心里委屈爹也明白。”

这一句话正说中了白土山的心事,他何止委屈,他何止心里受气,有时候好好想想连他都佩服自己。就是这些年,做了菜贩子,常在外乡跑,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是世面,曾经在村人眼里走路连头都不抬的窝囊废不知啥时候变成精明人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对待人对待事也慢慢有了些看法。

虽说是常为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的生意人,但那个人没有几分性情,听了这些不免有些感伤,却还是能控制自己的。知道老村长今天说了这样多的话是为着啥事了。

说道,“爹,不管啥时候,我以前待风娇咋样,以后还会对她咋样。”

白土山希望这么说,老村长能够放心。

短时间的静默,老村长本是在藤椅上躺着的,他缓缓的坐了起来,说道,“土山,你过来。”

听这话,白土山已经预感到了会有事情发生,把还有大半截的烟掐灭了,扔到地上,走了过来,声音有些颤抖,说道,“爹,啥事?”

“给,拿着——”

老村长把一串东西放到白土山手上,白土山拿起来看,惊道,“爹,这——”

2)老村长说道,“拿着吧,这些东西早就该给你了。等会儿把那柜子也搬到你屋里去。”

说完,老村长又躺在藤椅上,不再言语了,刚才坐着说话,可能是累着了,夜的缘故虽然看不清人脸,但能听得清那嘴里发出的轻微的喘息声。

两个人又都不说话了,因为刚下过雨,这天气清新的很,可在这清新里也是透着几分凉意的。

白土山看老村长要睡的样子,按捺住亢奋的心,用尽量平静的声调说道,“爹,天凉了,你要睡,回屋睡去吧?”

老村长说道,“我躺一会儿就回去。”

“那——爹,我给你拿条毯子吧!”

白土山站起来,走到老村长旁边又说。

“不用了。”

老村长道,“你去忙你的吧。”

白土山进了屋,拉开灯,亮光突然刺激了眼睛,白土山觉得有些晃眼,甚至有些头晕。

这是老村长的卧室,里面有几样陈旧的家具,但每一样都摆放得规规矩矩的,白土山已经来过这屋子无数次了,就是这仅有的这几样家具在他眼里都化做了无形,他的目标是床下的位置。老村长说的那个柜子就在床底下放着。

白土山蹲,把那个大木箱拉了出来,这箱子里放了些衣物,而箱子底就放着那柜子,每次批发菜的时候,白土山看着老村长总是从这柜子里把钱拿出来,每次卖完菜后,白土山也总是看着老村长把钱放到这个柜子里去。

就是这小小的柜子,里面却有着大乾坤。这有些象皇帝手里的那块玉玺或者是武侠小说里的那根棍子,在交接权力时,要接受这样的信物才算是名正言顺,而这柜子就有这这样的功用。但同玉玺和那棍子相比,这柜子要更实用一些,里面放着两件很重要的东西:钱和地契。

锁是几十年前用的那种旧锁,插进锁眼后或是因为激动或是真的很难打,都汗流浃背了,白土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打开。

里面放的是意想中的花花绿绿的票子,有旧的也有新的,厚厚的一沓放在那里。因为是做了多年的菜贩子,一张糙手已经摸过无数了,但都是一张一张的,或是几张几张的,这么多钱放在一起还是第一次见。小商人对这钱是有着很深感情的,每日里起早贪黑,才换来那么一丁点。而今这厚厚的一沓,该是多少年的汗水与辛劳。白土山慢慢的合上了盖,双手扶着,闭上了眼,流出的是两行热泪。

白土山小心翼翼的捧起了箱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刚进了屋就听到了开启大门的声响,光凭这声音就能判断出来,是他媳妇白风娇回来了。

3)白风娇一进门就看到了在腾椅躺着的老村长,叫道,“爹,天都这么晚了,你咋还不睡哩!”

这声响足以把常人吓得惊跳了,还好老村长有着不同寻常人的定力,只“哦”了一声算是应答。

白风娇没有停,径直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老村长叫住了他,慢慢道,“妮子,你等会儿进屋。”

“爹,啥事?”

白风娇掇条凳子,在老村长身旁坐下了。

白土山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在这关节不知道这老谋深算的岳丈会对他女儿说些什么话,于是就俯在门口偷听。

老村长拿眼扫了扫那虚掩着的房门,娓娓说道,“咱家已经交给你男人了,以后不要对他使性子了,啥事都要依着他,顺着他。““要我依着他,顺着他,那他还不是上天了。”

见自己了屋子亮着,压低了声音说道,“爹,你不知道他这个人……”

“你这是什么话?嘴上都没个把门的,他是你家男人,听他的话是天理。”

老村长生气道。

白风娇不服气,说道,“爹,你这是咋了,你不就是想抱孙子吗?白大仙说家让他当家就让他当吧,也不用这样迁就他。就他那窝囊样见人就低头哈腰的,要我怎样听他的……”

老村长气极,说道,“你说着到是有理了,你看看咱白家庄那个——”

还没有说完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白风娇赶紧过去,拍打着老村长的脊背,说道,“爹,你消消气,我听你的就是了。”

老村长咳嗽着,边说道,“你这妮子就是缺个心眼,听爹的话,以后说话做事都要顺着土山。”

白风娇怕她爹咳出什么症状来,就说,“爹,外面这么凉,你就回屋睡吧,你要我依着他,我就依着他,你要我顺着他,我就顺着他。”

看老村长不在说话只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说道,“爹,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屋吧。”

进了屋,老村长压低了声音,拉着白风娇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妮子,你看看爹这身子骨,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爹是想在进棺材前抱抱孙子,可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白风娇有些不解,说道,“爹,我不缺胳膊,不却腿的,你有啥放心不下的?”

这些日子以来,老村长已经看出来了,这女婿是个有心计的人,白大仙说要白土山当家他们才能有子嗣,这事本来蹊跷却也不想追问了,况且这家迟早要给他的。却真是放心不下女儿,怕自己走了,白土山会对她不好。可这话是不好和女儿说的,即使是说了,他这女儿也不一定能听得懂的。于是就又说道,“爹年纪大了,干啥啥事都不中用了。土山是咱家的顶梁柱,以后啥事都得靠着他,白大仙不是说了吗?这土山身上有股龙气,不能压着,不能憋着,让他做了咱家的主,咱家才能有后……”

说着,老村长又咳嗽起来,却不知道说了这样多的话,这女儿能听进去多少。

白风娇走过去拍打着老村长的脊背说道,“爹,我知道了,你——你睡吧。”

看着女儿走出了屋,老村长长叹出口气,起身伸手把灯给拉灭了。

《蛮村1》 第55章 麦收

1)娃子再也不敢光着脚丫子满大街的跑了,这地面热得烫人。光着脚的话,不消一刻钟便成卤猪蹄了。

白家庄小学已经放了假,因为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村东头的那个大坑成了孩子们的水上乐园。当然那全是一些淘气捣蛋的男孩子。光着身子在水里你追我打的真是闹腾。

在坑的一边是棵歪脖子的老槐树,那树叉拐弯的地方正好在水面上方,离那水面有一米多高,不知那个小家伙起的头,爬到了树叉上突的向水坑里跳去,只听得扑通一声,再一看水花四射。其他孩子也纷纷效仿,撅着腚蛋子,争抢着要往这棵树上爬,这下可就热闹了,只听得扑通普通的,放眼看时溅起的波纹不断的向远处散去。

这坑里的水本来就是不干净的,经过孩子们的搅拌,全成了泥土的颜色,愈发的浑浊了。有些喜干净的家长是不让他们的孩子在这里玩的。但自己去地里干活了,那能整天看着他们。或是偷偷的溜了出来,或是被其他小伙伴叫了出来。一窝疯的全朝村东头跑。

2)骄阳似火,酷暑难捱。娃子有他们消暑的地方,却苦了大人们。

在毒辣的日头下,黄灿灿的麦子直直的立在田间。因为熟了,沉甸甸的麦穗低着它们饱满的头。大部分麦子不在吸收水分也不在蒸发水分了。这时候千万不要有风吹来,若是真有风吹过,就象是老天给这人间撒了无尽的石灰粉末,那种干燥的感觉让烈日下的人们很难忍受,但也只能忍受着。

白家庄和大部分村子一样,已经进入了半机械化的时代,表现在麦收上,这半机械化的意义就是,用拖拉机载着割麦机把地里的麦子撩到以后,剩下的——碾墙,扬墙,晒麦等之类的劳作就全靠人工来完成了。

这中空的麦杆承载着一穗沉甸甸的果实,它们的生命其实是极其脆弱的。前日那一阵雨,下得并不是很大,可雨过后不少的麦子都纷纷倒伏了。按照以往的经验,仅仅是一阵风吹来也都是会减少麦子的收成的。

种子是在同一个时令种下的,这成熟也定然会在同一个时令成熟。而这夏日的天气又是那样的让人难以琢磨,说是风就是风,说是雨便是雨的。一季的庄稼不能毁在这一时上,多半年的辛劳也不能费在这一刻上。都卯足的劲头,要尽快的打粮入囤。

若是在以前早磨利了自家的镰刀,挥舞起来在麦田里大干一场了。可现在报纸上说到了机械化的年代,好些人都把自己的力气看得金贵了,宁可在田间地头等着收割机来也不愿意自己下地了。

这也不该责怪他们的,譬如一亩地的麦子,要让一个精壮的男劳力干上一大晌最后还不知道能否顺利的完成,若是让这拖拉机驶进同一块地,嘟嘟嘟的,眨眼功夫,田里的麦子就纷纷倒地了。若非死心眼,谁都知道还是用着拖拉机划算。

3)而在白家庄挂着拖拉机的割麦机只有三五辆,但白家庄在这几天里有几百户人家都在等着割麦子,这便有了争抢的局面。

在割一家麦子的时候,好些人都在地垄上等着,彼此都认识得讲了先后顺序,谁先来就是谁先排号。同一个村的人不好意思争抢。但在村口就要热闹多了,外面的收割机也会驶进白家庄,于是就会在村口等,一见车来了就去争抢,甚至要大打出手。

这司机仿佛是铁打的汉子,一连开了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即便是累了可一想到一天能挣上几百块钱,便也不觉着累了。

白强坐上了拖拉机,指挥着司机向自家的地驶去。这是等了大半天才轮上他的。

路上,伴随着那柴油机刺耳的轰隆声,司机喊道,“白强,你家的地离这儿还有多远?”

白强也喊道,“不远了,拐了前面这个弯就到了。”

那司机又问,“有多少地啊?”

白强答道,“我建设叔和我家的,加起来一共有十多亩吧。”

如今不是生产大队了这地分到各家个户手里,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了。这次一下子能割十亩地的确是个不小的数目。司机摘下墨镜,揉了揉酸痛的眼,白强不经意去看时,那人满脸的灰尘,就眼周围这一片显得干净,而这眼窝深陷,还有些血丝,仔细的去看还有些瞎人。

白强不禁说道,“叔,昨晚割了一夜的麦子?”

那个是白强叔字辈的司机腾出一只手来,伸出了两根手指说道,“已经——两天两夜没有歇着了。”

又说,“白强,我让你准备的水,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白强说道,“整整一大桶哩,早就在我家地头放着了。”

说话的功夫就来到了白强家的地。在地头,白老汉,白建设,彩虹,桂花早在那里恭候多时了。本是在地头的白杨树下坐着的,一见车来了,就赶紧站起来。

到了地里,司机摘了档。白强早已下了车,他从白强喊道,“水呢?”

白强就去把那桶水提了过来,司机看到了,道,“咋这么大一桶水?用不了这么多了。”

4)说着,提起盖子,就往水箱里倒,那水箱里的水咯哒咯哒的开着,就快要干锅了。

倒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小半桶,司机看水桶里的水还算干净,举起来就要喝。

白老汉见状赶紧说道,“还有白开水哩,喝白开水吧?”

司机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大口的灌着,看来真的是渴得不得了了,水流进肚子里能听得见呱呱的响。

喝得差不多了,把桶放在地上,抹抹嘴,禁不住喊,“真他妈的痛快。”

还没有等白老汉反应过来,跨上车,拉上档就开动了。

有几个人骑着车子赶来,那些是排上了号等着割麦的人。大家都彼此相识,白老汉、白建设过去与他们寒暄着。

在另一块树阴下,彩虹端过来水让白强喝,道,“咋这时候才来?”

白强接过了,说道,“等的人多,这时候才轮到咱。你瞅瞅,那些人都是等着割麦的。”

彩虹又拿来了一个兜子,打开了,里面放着一碗熬菜和三个馒头。她道,“强哥,你吃吧。我和爹等不及你就先吃了饭。”

白强把上衣的扣子解开了,露出了早已是被晒得乌黑发亮的胸膛,刚喝过水,渗出了一身的汗。看到香喷喷的熬菜才觉得真的有些饿了,接过碗,把筷子在身上蹭了蹭,拿起个馒头,就狼吞虎咽起来。

彩虹掏出一快手帕,擦拭着白强身上的汗,说道,“强哥,你慢写吃,别噎着。”

那拖拉机先割的是白强家的麦子,割完了第一垄麦子,他们就要开始忙活起来了。桂花一看割的不是她家的麦子就偷偷的回了家。

吃过饭,白强把衣服的扣子扣上,从车上拿来一件外衣,也把扣子扣上,连衣领都系得紧紧的,白老汉他们也是这样,甚至白建设还用稻草把裤腿给系紧了。这不仅是为了遮挡阳光用的,更是为了防止麦芒刺到皮肤。在干活的时候若是刺到皮肤起初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可是过了些时间或是到了晚上脱光了衣服躺在凉席上的时候浑身都象是被蜜蜂叮了一般难受,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这样的苦楚。把裤角绑起来,是怕刺到腿,割过麦子之后,会留下一排排的麦茬,就仿佛是一排排立着的刀子,全都锋利得很,任凭你的皮肤多硬多燥,不小心拉过后都会留下血红的痕迹。

正是中午,烈日当头,毒辣的太阳炙烤着这片焦黄的土地。在这一块地头那几棵树是唯一可以乘凉的地方,绿荫之下,尚能忍受些燥热,可一走出这阴凉全身都在被烘烤着。从地面漫射出的光线是那样的眩目,即使低着头也需要把眼眯着一条线。

幸好有草帽可以遮挡头顶上那强烈的光线,戴上后,白强道,“爹,咱去吧!”

“恩!——”

白老汉弯腰把身后那一捆要子(音译,求证)扛了起来,这些要子用稻草或麦杆编成,是用来捆小麦的。

白建设跟了去,彩虹随后。

走到太阳底下,感觉天竟是这样的炽热,白强转过身对彩虹说道,“虹,这样热的天,你就别下地了,回家吧!”

彩虹却说,“回家干啥?都是土里刨食的人,这活我又不是没有干过。”

不由分说,也跟了去。

刚倒地的麦子尚好捆,但若时间一长,麦杆里真的没有一丝水分了,轻轻的一碰便回折断,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么大一片地要在天黑以前捆完,几个人热火朝天的干着,也顾不得天热了。

拖拉机过后,麦子就一排排整齐的躺在地上,弯了腰向前收待成一捆了,那要子从底下串去,膝盖用力顶住小麦。两手握住要子的两端,用手来回一拧,再一别,这麦子便捆好了。捆好后撩在一旁,继而去收前面的麦子。

白建设不愧是把好手,眨眼功夫就已经捆好了五六个了。白强也不甘示弱,在后面紧紧跟着。可干了不久,便觉出了不便宜来。要子浸过水后在上午就拿来了,虽说是在树阴下放着,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蒸发失却了大部分的水分。捆的时候稍微一用力便会断。

白强一连试了三根,到第四根时拿膝盖刚顶住麦子,觉得还没有使劲那要子就断了。不得已只能重新来整。

渐渐的,白强觉出了易断的缘由,站起身,擦着额头上的汗,朝着前面喊道,“叔,要子是不是太干了?”

白建设听见了后面的喊声,停住了,也抹着脸上的汗,说道,“是太干啦!捆的时候,都没敢使劲。”

白强又转过身,对白老汉说道,“爹,要子太干了,一捆就断。”

白老汉也停下来,把头上的羊毛巾扯下,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干啦——哦,回去再拿水浸浸吧。”

白强听了这话就走了回去,见彩虹还在捆,就说道,“虹,要子太干了,爹要咱回去浸浸。”

经白强这么一说,彩虹心里有些释然了。实际上在还是姑娘的时候她是没有干过这样重的活计。她家男劳力多,割麦的时候,她主要是负责烧水送饭,也下地,但只限于拣拣麦穗这类的小活轻活。而且这还是几年前她做小姑娘的时候,而这几年她都是在城里打工,除了过年时在家里呆的那几日,其它时候全是在城里度过的。

虽说是“庄稼活最好学,人家咋着咱咋着”但实际上她也确实是忘了不少的,譬如这捆麦,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有做好,心里正恼着自己的笨拙,经白强这么一说看来也不尽然是。

白强就把这些要子背了回来,在绿荫下乘凉的人问,“干得好好的,咋不捆了?”

白强说道,“要子太干,回家浸浸水去。”

说着就撩到了在旁边放着的自行车的后座上。对身后的白建设说道,“叔,你家的也回去浸一下吧?”

白建设把绑在裤角下的稻草给解开了,说道,“成。”

又说了句,“娘娘的,这天真热。”

彩虹见在地头歇着的都是些衣不遮体的男子,而白强也要回家去了,就说道,“叔,你家的要子让我驮回去吧。壶里没有水了,我正好回家打些水去。”

“行!”

白建设说道,又说,“回家了以后,把你婶子也叫来,这么忙,家里有小玲呢,她还待着干啥?”

白强帮彩虹把白建设家的要子搬到了另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推着车子,正要走时,白老汉说道,“再回来的时候,别骑车了,把马车赶回来吧。”

白强正要回话,白建设却抢先说道,“你让强子驾马车干啥?用家里的三马车不行?”

白老汉说道,“家里那匹马已经有一个来月不撩蹶子了,你就让它撒撒欢吧。”

其实经常用白建设家的三马车,白老汉是用些不好意思了。

《蛮村1》 第56章 中暑

1)白家庄这一带曾是黄河故道,滚滚黄河水曾顺着这块宝地流入了汪洋。不知何时改道了,当年滔滔东流的气象成了悠闲的老人嘴里的传说,不过在白家庄留下的大片大片的沙子成了很好的佐证——那条有名的河流的确从这里走过一遭的。

这沙子的吸水性很强,昨个才下的雨,今日就见地皮干了。沙土地质疏松,特别是这土路经过行人车辆的碾压后全变成了柔软的细沙,人走过去后犹如踩在柔软的海绵上,很是舒服。但对骑自行车的人而言却是非常吃力了。何况这自行车的后面还载着一大捆的东西。

彩虹跟在白强后面吃力的蹬着车子,不仅热出了汗也累出了汗。早在地里的时候她就有些头晕目眩了,这时更加的厉害,前方的沙路晃得人眼难受。彩虹只能眯着眼看,车把仿佛不听人使唤了左右的胡乱扭着,在越过一道小沟时真的是控制不住了,一阵剧烈的眩晕从周身向大脑袭来。整个身子失却了重心,车把撇在一处,人和车同时倒在了滚烫的沙地上。

这天气对白强而言是不算是什么的。怕彩虹跟不上正在路上不快不慢的蹬着,却听得身后“啪”的一声,回头一看,竟见彩虹倒下了。白强赶紧刹住了车就往回跑。从地上抱起彩虹,她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蜡黄蜡黄的。白强不禁问道,“虹,你咋了?”

心里虽问着“咋了”转而又想,彩虹该是中暑了。

“我——我也不知道。”

彩虹有气无力的说道,“就是头晕心焦的厉害。”

“虹,你可能是中暑了。”

白强说道,看看四周,全是这毒辣日头的侵略地,连一处阴凉的地方都找不见。望望前方,皱着眉头说道,“虹,我把你抱回家吧。”

“不——我——我能行。”

彩虹使劲用力却动不了身子。

白强不由分说的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彩虹往后叫道,“车——车子。”

她是怕人走了以后,车子会被人推走。她骑的那辆车子可是她的嫁妆。这种情况是经常有的,下地的时候把自行车放在地头,人在地里弯腰干活。才几分钟的工夫,车子就可能被人推走。就在前些天串种的时候,白家庄有个村民骑着摩托去上地。正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听到了发动摩托的声音,抬头时,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把他刚买来不久的摩托给推走了。

但白强更是担心他媳妇,把她抱起来后,生怕媳妇会出什么事,一路小跑着。

在路上,有人看见了,就说道,“白强,你抱着你媳妇干啥哩?”

白强道,“我媳妇中暑了。”

有人还问,“强子,你家劳力不够,大热的天,还要拉着媳妇上地。”

“这——”

白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却在怨恨着自己,他是不该让媳妇来的。

快要到胡同口的时候,冲着桂花家的小卖部喊道,“小玲,小玲,——”

白小玲走了出来,见他强子手里抱着彩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惊道,“哥,嫂子咋得啦?”

白强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腾出一只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说道,“小玲,你快去把我家的大门打开。”

白小玲接过,风也似的跑去了。

2)进了屋,白强把彩虹放到了床上,拿毛巾沾了冷水,缚在彩虹的额头上。又打开了风扇,呼呼的风吹着,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顿时减去了大半。

睁开了眼,看着白强,一脸的娇情。

“好些了吗?”

白强关切的问。

“好多了。”

彩虹欣慰的答道。

白强转身对白小铃说道,“小铃,看着你嫂子,车子还在路上呢,我得骑过来。”

白小铃说道,“哥,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白强走后,白小铃坐到床边,心疼的看着彩虹,拉着彩虹的手,却是不说话。

整日的下地劳作,整日的被太阳暴晒,这嫂子完全变了个样,身体消瘦了,皮肤粗糙了,脸也变黑了。这黄土地楞是让一个如花似玉的打工妹向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进行着渐变。

这中暑和夏日午后的雨是有些相似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彩虹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觉得好了。彩虹把额头上的毛巾拿去,靠着床帮坐了起来。单独和白小铃在一起,彩虹怕她想入非非再做出些不和伦的事来,就找话说,道,“小铃,快要考试了吧,学习得咋样了?”

白小铃赶紧收回了那异样的眼神,说道,“差不多吧,老师说我很有希望呢!”

考试日益临近,本来他们这一年级都是不放假的。可大部分老师都有自己的地,平时都是放下教鞭就拿起锄头。而现在是农忙时节,为了一季的收成整天的在地里干活,都不常来教课了。不得已,学校给他们放了几天假。

看彩虹要起床的样子,白小铃说道,“嫂子,你起来干啥?强子哥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说着楞是把彩虹按到了床上。

《蛮村1》 第57章 责骂

1)被白小玲按到床上以后,彩虹正挣扎欲起,这时从院子里传来了吵闹音,仔细的听,那是一个女人的骂声和一个孩子的叫声……

“小玲在这儿不?玲玲在这吗?”

挂花叫喊着就进了屋。看白小玲果真在这里,气急,把白小军放下后就破口大骂,“你这疯妮子,你这死妮子,弟弟看不住,连门都不知道关啦?”

说着扬手就要去打。白小玲象是耗子见了猫一般,赶紧躲到了彩虹身后。

彩虹赶紧挡住了桂花,说道,“婶子,别急,这事怨我,是——是我让小玲来的。”

有人拦着,且是在别人家里,桂花不好发火了,拉住了白小玲的手就叫道,“走,跟我滚回家去。”

彩虹拦不住,白小玲只得跟着桂花乖乖的走了。左手拉着儿子,右手拽着女儿,也不道别,气乎乎的走了出去,走到了院子里还骂道,“看回了家我怎么收拾你!”

2)回到了家,两人虽同罪,却把大部分气撒到了女儿身上。指着白小玲的鼻子骂道,“你这妮子,连你弟都看不住,你还会干啥?”

白小玲低声辩道,“弟弟又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胳膊有腿,为啥还用我看?”

“呵呵。”

桂花冷笑道,“真是儿大不由娘了,你翅膀硬了,还敢和我犟嘴。”

说着就去拧白小玲的鼻子。彩虹知道会出事端,见桂花把两个孩子拉走以后也急急的跟了回来。

白小玲见彩虹来了就赶紧躲在彩虹身后。

桂花又骂,“你这死妮子不知道店里的东西值多少钱?你是不是看书看魔怔了,现在这么乱,你没事去你嫂子家干啥?连门都不知道锁。”

彩虹赶紧说道,“婶子,这事都怨我,是我在路上中了暑,小玲是急着看我去了。”

“这样啊!”

桂花赶紧换了脸色,说道,“那——好些了没有。我说看着你刚才怎么不对劲呢?感情是中暑了。”

“好多了。”

彩虹又说,“小玲是急着去看我,才忘了锁门的。”

桂花的情绪不得不缓和下来,不好再对白小玲发火了,就指着白小军骂,道,“还有你,你再往那个大坑里去我就把你的腿给你打断。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耳朵里磨出糨子了,谁家的死猫死狗不往那个大坑里扔,我的小宝贝儿,那里还淹死过人,你知道不?”

白小军知道他娘不会打他,直冲着桂花傻笑。

骂着,骂着,桂花的气仿佛消了,对着彩虹说道,“这些娃子都不知道大人在地里遭的是那份罪,把你们都弄到地里晒一晌,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贪玩了。”

“婶子,婶子——”

彩虹正要说话,这时从外面传来了白强的喊声。

桂花急着出了门,看到白强,她极其夸张的叫道,“白强啊,你这是干啥呢?玩杂耍哩!”

白强骑着一辆自行车,用手扶着另一辆,后面都还驮着重重的要子。一路上就是这么过来的。凭着从七八岁练就的骑车技术,还好这一路上并没有出什么岔子。可一旦停下来两只手都腾不开,只能用脚尖支着地,而且稍微一动,这车子就会歪就会倒。一直这样撑着是很难受的。

看白强颤巍巍的样子,桂花只觉得滑稽正在笑。彩虹见状赶紧跑了过来,接过了白强手中的一辆车子。

桂花不笑了,走过来问道,“白强,你把要子驮回来干啥?”

白强说道,“太干了,拿回来浸浸。”

搬起来一捆,说道,“婶,这捆是你家的,我叔说这要子得在水里多浸一会儿,到割你家麦子的时候再来拿。”

见彩虹在这里,有些心疼的埋怨,道,“虹,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来这里干啥?”

“我——”

彩虹不好去解释,就和白强一道回了家。

3)因为正割着他家的麦子,一回到家白强就把要子浸到了大是盆里,用手来翻腾着叫彩虹拿水来冲。好一会儿等水盆溢出了水,他们才停手。

白强说道,“虹,等我加了水,你洗洗就去睡吧,别下地了,到了晚上给我们做好饭就行了。”

彩虹微笑,把水桶放下,拿手梳着额头上有些凌乱的头发,算是同意。心里在想,这男人有时心眼比房梁都粗,有时心眼比针尖都细,今天这样的忙,竟还知道想着媳妇。不由得一阵窃喜。

白强从厨房里提水出来,见彩虹还还屋檐下呆站着傻笑,白强说道,“虹,想啥哩?还不快回屋去,大热的天儿,一会儿就把你晒成红薯干了。”

彩虹回过神来,去看时白强已经上了屋顶,彩虹喊道,“强哥,你小心些!”

白强说道,“快回屋吧。院子里晒得荒。”

因为阳光刺眼,彩虹拿手遮着眉头就望自家的男人,男人那宽大的身躯正挡住了南天似火的骄阳。感觉里男人是那样的强大,都可以占据这半边天了。彩虹心底里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塌实感,安全感。

把洗澡用的水倒满之后,白强下来就去洇马,把马给喂饱了,又把车子拉了出来,套上马鞍,弯身把要子在水盆里使劲浸了几下,以便让它吸收更多的水分,捞了出来,仍到了车厢里。想着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爹肯定是等急了,连屋都来不及进,喊道,“虹,在家歇着吧,我走了。”

说着,坐上马车,扬起长鞭,喊了声,“得儿——驾——喔!”

一眨眼功夫便驶出了家门。

彩虹听到了喊声,下床赶紧走了出去,白强却已经走远了,知道赶不上了,就把大门给关了。

白强驾着车驶到胡同口,就停了下来,朝小卖部小声喊道,“婶子,婶子——”

因为急着去地里,这声音不勉有些大。

“喊啥!喊啥!喊魂呢!”

桂花围着扎巾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知道这白强是叫她去上地的。等坐上了马车,却发现这车上只有白强和她两个人,不禁问道,“咦!你媳妇哩,彩虹呢?”

“虹身子不舒服,我让她在家里歇着。”

白强扭头见桂花坐上了车,扬起马鞭,喊道,“驾——喔儿——”

一鞭下去,那马儿撂起蹶子就跑,桂花不妨,正系着扎巾,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下去。

桂花不禁骂道,“你小子,急着投胎呢!”

车上并没有载多少东西,那马儿跑得飞快,估计真有多日不曾运动了,轻车熟路,那马尽情的奔着。

却见后面是一道滚滚烟尘,宛如一条匐地的土龙,马车走了,这烟尘却久久不散。

《蛮村1》 第58章 上地

1}桂花怕她的心肝宝贝又偷着去那个大坑里游泳就把白小军锁到了屋里。因为先前已经被锁过好几次了,且这屋子里有电视看,落锁前桂花还塞给儿子一块融化得变了形的雪糕,这孩子也不闹腾了。

白小玲看着店,一边还在柜台后面看着课本,中考快要到了,她学习也越来越有状态了,可这一时却也无心看书了。因为她嫂子的身体出现了异样,本也知道单单是中暑并无大碍的,可就是看不进去,也心焦得厉害……

“……玲姐姐,我买雪糕,玲姐姐,我买雪糕……”

“哦!——”

不知道柜台前的那个小女孩喊过多少遍了,白小玲才回过神来。

白小玲接过了钱,从冰柜里拿出一块雪糕就递给了那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没有接,却道,“我要的是娃娃头的,不是这个。”

“哦——”

白小玲又赶紧给她换。

打发走这个小女孩以后,白小玲就再也看不进去书了,打开冰柜,来回翻了几下还是挑了块最贵的雪糕。落上锁就向胡同里走去。

进了院子,喊了几声嫂子却没有人应答,就径直进了彩虹的屋,彩虹却不在屋里。扫视四周,看到椅子上有几件脏衣服,想来嫂子是却洗澡了,于是就坐等。

彩虹擦洗着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屋,冷不丁的看到白小玲着实一惊。

白小玲见彩虹进了屋就迎了过去,说道,“嫂子,我给你捎的雪糕。”

彩虹一看便知这雪糕是白小玲偷偷拿的,若是让桂花知道了,少不了又是要挨一顿骂的,就说,“小玲,你拿着个干啥?嫂子又不是小孩子了。”

村里面好些人都有这样的观点,雪糕只是孩子们的零食。

白小玲擎着,说道,“嫂子,你吃吧,这个解暑。”

又说,“你看看,我拿了这么长时间都快要化了。”

而彩虹却不接,也不应,抖搂了几下湿毛巾挂在了绳子上。

白小玲心急,一片热心想不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正色道,“嫂,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就扔了它。”

知道白小玲拿来雪糕是专给她吃的,本也是假意推让的,不曾想白小玲真生气了,就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你看看你,象个大小姐似的,动不动就发脾气。”

白小玲却委屈道,“我那里是什么大小姐,连个苦丫头都不如呢!求着嫂子吃东西嫂子却不肯吃。”

彩虹笑道,“你这妮子,越来越能说了,我说不过你,你都要比得过你娘了。嫂子吃就是了。”

说着,就接过了雪糕。

白小玲说道,“我才不象她呢。我只和嫂子说话,要是别人我才懒得说一句呢!”

2)彩虹给那雪糕剥去了油纸,香甜的雪糕连样子都很诱人,彩虹举着,道,“你先吃一口,嫂子才肯吃。”

白小玲看着彩虹,眼里有些须的迷离不过很快就被自己给打乱了。凑过去脸,小嘴微张,轻轻的咬了一口。这雪糕她也是多日不曾吃过了,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才肯咽下去。眯了眼,一阵享受的样子,给周身带来的不止是清爽。

彩虹也咬了一小口,在外人看来,这便开始他们的滑稽表演了。他一小口,你一小口的,咬的缓,吃得轻,也嚼得慢,好一会儿才吃去小半,这屋里虽比外面清凉很多,却也是有相当温度的,因为时间过长,这雪糕融化得很快失却了形状。

待白小玲再去吃那雪糕时,彩虹冷不丁的塞了进去,笑道,“小玲,你全吃了吧。照咱们这个吃法,不知道要吃到啥时候。”

“你——”

大块雪糕含在嘴里,让白小玲说不出话来。

彩虹站了起来,说道,“要说解暑,绿豆汤最解暑了。我煮些去,等煮好了,就给你爹和你哥送去。”

说着就走出了屋子。

半块雪糕仍旧在嘴里含着,白小玲有些傻傻的看着嫂子,心里有些惊奇,她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嫂子全变样了。不过白小玲能看得出来,嫂子现在是幸福的。

做绿豆汤是很简单的,把绿豆用清水淘过几次后放到锅里煮就是了。可是在煮的时候却是要花费些时间的,特别是消暑用,要把这硬邦邦的小绿豆煮开了煮裂了才好。

几分钟的功夫彩虹便回了屋,看白小玲还在屋里坐着,就道,“小玲,你不去看店了?”

白小玲说道,“不差这会儿功夫的,有日子不和嫂子说话了,我想和嫂子说说话。”

“你——”

一听这话,彩虹立即变了脸色,以为白小玲又要做出那些事来,吞吐道,“小玲,你怎么又?”

白小玲笑了,道,“嫂子,你想那里去了,我不是那意思的。我——我早好了。”

经这么一说,彩虹才释然,挨着白小玲坐下了,拉着她的手,说道,“嫂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让你安心好好学习,将来好有个奔头,等你长大了,就什么都懂了。”

白小玲撇开彩虹的手,有些怨气的说道,“嫂子怎么总当我是小孩子,我长大了什么都懂。”

彩虹随口道,“那你给嫂子说你都懂些什么。”

这么一说白小玲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说道,“嫂子,这段日子你过得好么?”

彩虹翕动着嘴唇,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白小玲接着说道,“嫂子虽然瘦了,也变黑了,但我能看得出,嫂子别以前过得都要好。是不是——是不是强子哥好了。”

听到这话彩虹不由得红晕满面,心里在作怪,这女孩咋懂这么多事情,却也说不出口,拿起床前的脏衣服说道,“你这妮子,整天介在想些什么。不理你了,我要去洗衣服了。”

见嫂子这般形态,知道自己猜对了八九分,心里也高兴。停了一会儿也走了出去,看到彩虹正在屋檐下搓洗衣服。

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搂住了彩虹的脖子还猛亲一口,说道,“嫂子,把绿豆汤煮好了上地的时候叫给我,我也去。”

刚一说完就撒开手,蹦跳着走了出去。

彩虹着实一惊,还未回过神来,等白小玲走了,腾出一只手来,因为手掌上全是沫子,就拿胳膊肘子蹭了下有些酥痒的脸,也笑了。

3)把绿豆汤煮好以后,日已偏西,拿塑料壶盛了,在水里冰了一会儿,感觉可以了,拧上壶盖,就要去下地。走到院子里,那日头依旧毒辣,心里想着,现在是农忙的时候,家里缺劳力,不去的话是说不过去的。

拿手去触搭在绳子上的衣服,才两个小时工夫却已经干了。在夏天洗衣服干得快,恐怕这是酷暑带给人们最大的好处了。

把外套搁在车把上,在后车座上把塑料壶给栓紧了,戴上帽子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小院。

本是不想叫白小玲的,但白小玲说过上地的时候让彩虹带上她,若是不去叫的话又怕遭她闲话。给彩虹的感觉,这妮子最近开朗了很多,不过嘴皮子也是越来越厉害了。上地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想去的话就带她去吧。

把车支好了,进了小卖部叫道,“小铃,——”

白小玲正在看书,见是彩虹,喜道,“嫂子,你等下,我这就去。”

彩虹说道,“不急。”

白小玲把自行车推到了路上,叫道,“嫂子,咱走吧?”

彩虹就走了出去,见白小玲穿得不适宜,就说道,“小玲你这露胳膊,露腿的,咋去地里?”

白小玲有些不解,说道,“咋了,这样热的天,难道还要穿棉衣,棉袄不成?”

彩虹笑道,“那到不用,地里的麦茬、麦芒可扎人了,你若是这样穿到了晚上一定会痛得睡不着觉。”

“那穿啥?”

白小玲不解道。

“长裤子和能束袖的褂子就可以了,还不能穿凉鞋,得穿厚底的布鞋。”

彩虹和白小玲地里的时候两家的麦子都已经割完,勤劳的司机估计还没有休息,开着他的铁牛不知道又在那家的田里奔波。

马被栓在树旁,吃完了那一块的草竟把树皮啃去大块。着畜生真是清闲,田里的人却是在热火朝天的捆着麦子。

“婶子,歇歇吧!喝些绿豆汤。”

桂花在最后面,彩虹自然要先叫到她。

“呀!彩虹咋来了,大热的天儿,再中暑了咋办?”

桂花站起身嚷道。嘴里虽这么说着,心里却着实希望她能来的。

看起来象是关心的话,彩虹听着却有些说不出的刺耳,说道,“瞧婶子说的,我怎会那样娇气!”

又说,“我煮了绿豆汤,来时拿水冰过的,婶子歇歇喝吧。”

桂花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去喝,或者说是灌,脖子一起一伏的,能听得见呱呱的响。

彩虹皱起了眉头,真担心桂花一口气把这汤水全喝完。

幸好没有。桂花抹着嘴,笑道,“真不错哩,比婶子煮的好喝多了。”

见彩虹后面跟着白小玲,立即变了脸色,喝道,“你这妮子咋也来了,不在家好好看着店,跑来撒欢了?“白小玲说道,“嫂子一个人驮不了要子,我来帮她。”

这母女两一见面就脸红,仿佛是前世的冤家。

彩虹道,“既然来了,婶子就不怪小玲了。”

再往前走,轮到白老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去,轻声说道,“爹,喝些水吧?”

白老汉转过身,见是彩虹,干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干渴之极,没有说话,正要去接。白小玲走过来却突的把壶给夺走了,临走时还恶狠狠的瞪了白老汉一眼。或许因为刚才被桂花数落了心情不好,或许还有别的因素。

两人尴尬的很,也惊慌的很,这么些日子过去了,白小玲还在为那些事记仇。因为地里还有很多人,面面相觑却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一会儿,白老汉弯身赶紧去捆他的麦子。

“强哥,嫂子给你做的绿豆汤,你快喝吧。”

白强说道,“你大爷和你娘喝了没?”

白小玲不假思索的说道,“喝过了。”

听了这话,白强举起塑料壶就呱呱灌了一气,彩虹这次著的绿豆烫的确有些少了,凭着白强的性子,一口气喝完它是不成问题的,想到前面的建设叔还没有喝,感觉喝得不少了,也便止住了。

擦着嘴,一阵得意的叹息,把塑料壶递给白小玲,说道,“让你爹喝去吧。”

很快,这两个人也加入了收麦的队伍,果然是先前要子太干的关系,这一次彩虹捆起来得心应手了很多,白小玲负责撒要子,就是把要子一根一根的撒在地上让他们来捆。

天不是那样热了,还有微风吹来,仿佛有些须的凉意,有时风还会突的大一些,象是喝了井把凉水,让人感觉畅快的很。这是树阴下在歇息的人们的感受,然而在地里劳作的人们无论怎样都体会不到这天气的细微变化的。

天空一如昨日那般洗练、干净,湛蓝、湛蓝的,还漂浮着几朵白云,朵朵白云形态各异,能让望天的小子做出各种有意思的想象来。

总觉得这天空里有一双眼睛在鸟瞰着大地,他是神的使者么?在看他们劳作?在等着他们的供奉?

天上有一个蟠桃园,园里结出的桃子是神仙们宴会时的佳品。太上老君炼丹,他的丹药也能用来吃。

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出天堂里任何能吃的东西了,天堂是不种田的,他们的主食也该是来之人间罢!

《蛮村1》 第59章 公粮

(1)白得柱刚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提着鞋子就马不停蹄的向村委会奔去。

昨天乡里派人来催交公粮,那人是下午来的,让白得柱赶紧在村里广播一下。而当了几年的村长,这白得柱已经是老滑头了,他觉得这时候广播不合适宜。天快黑了即使广播了也不会有几个人去交的。还不如天一早把这事给群众说一下。那人听了这番说辞,认为在理就回乡去了。临走前还给白得柱说,过两天乡里还会专门派人来。这一次时间紧,任务重,完成得好的话,还会有奖励,否则的话,就等着回家抱孩子吧。

白得柱怎会不知道,他们是农业大乡,除了几个养猪场便没有可以称得上是企业的东西了。不管是乡里还是村里这交公粮对干部们来说,是最有油水可捞的了。

白家庄村委会在村中间,那是三间出厦的屋子,一间做村卫生所用,那里的医生就是人兽统治的白大夫。另外两间便是白得柱等人办公的地方了。主要的办公设备是一部旧式的电话机和一台黑黢黢的扩音器。

白得柱大腹便便的走在路上,碰见了白大夫,白大夫可能要去卫生所里给人治病,估计他们是一路的。

白大夫先瞧见白得柱,追上去问道,“一大早的,您这是干啥去?”

白得柱心不在焉的说道,“去广播一下,该交公粮了。”

白大夫有些纳罕,说道,“这麦子才入囤几天,还没生耗子呢,咋就交公粮了?”

白得柱停住了步子,回头说道,“白大膘子(白大夫的外号)你这话是啥意思?你家的粮食就是让耗子吃,也不让咱们的——咋——人民公仆吃?你这是什么觉悟嘛?就凭你这句话,要是搁着前几年,我非把你拉出去批斗不可。”

白大夫情知自己说得造次,赶紧陪笑道,“瞧我这张臭嘴,说个话没遮没掩的。”

说着,轮起手还象征性的掴了几下,又说,“村长,这一次得交多少啊?”

白得柱“哼”了一声,说道,“一会儿听广播!”

似乎气还没有消,又说道,“我说白大膘子,村里真是白让你用公家的房子了(指卫生所)”

白大夫一听这话音不对,赶紧说道,“村长,别介呀!咱们有话好好说。”

白得柱不理他,只顾向前走。

说话工夫就到了村委会。白大夫讨好似的在一旁帮衬着整好了那扩音设备。白得柱象模象样坐在了椅子上,干咳两声,朝地上啐了一口。

“啊,啊——”

对着那话筒,公鸭子叫似的,这两声叫的让在一旁的白大夫直往后趔趄着皱眉头。

他主要是试试有没有声音。

大院里树着根电线杆,电线杆上按了三个喇叭,刚才白得柱的那两声鸭叫,通过这喇叭顿时传遍了全村。距村委会最近的那个胡同里,有女人正在敞着怀奶孩子,那小孩突的听到这响动顿时吓了一跳,也不吃奶了,愣了一会儿,“哇哇”大哭起来。

女人很着急,怕孩子丢了魂,一会儿拍打着地,一会儿轻捏着小孩的鼻子,嘴里还嘀咕着上辈传下来的歇语,“狗儿胆最大,豺狼都不怕。狗儿魂莫跑,娘来给你召……”

这么来回说了几遍,孩子真个不哭了,怔怔的看着女人。

嘴里骂道,“这白得柱,吓着了我孩儿,真不得好死。”

怕再被吓着,女人赶紧抱着孩子进了屋。

“……给大家广播个事,该交公粮了,一人二百七十斤,党员和干部要起好带头作用,上头说了,今年的公粮都得交,不能拖欠……”

2)在听白得柱的广播时,白老汉一家正围着桌子吃饭。

白强说道,“一亩地才打多少斤粮食,这白得柱也够狠的,一下子让交这么多。”

白老汉说道,“这不碍他白得柱的事儿,种的是国家的地,这皇粮不管是搁哪而都得交。”

白强又说,“爹,我听说人家外国人是不交公粮的。”

白老汉不以为意,说道,“那是资本主义国家,他们更会剥削人。”

白强不想给他爹争论,就扒拉着饭不在说话了,这时彩虹放下碗筷说道,“爹,先缓缓吧,咱地里打个粮食挺不容易的。”

白老汉偷偷看了一眼彩虹,神情有些不自然。看着儿子儿媳一个鼻孔说话,自己却被孤立了,心里有着小心眼似的不快,却也没有具体的由头。放下碗筷,没有说什么话,站起来就走。

彩虹和白强面面相觑,不在言语了,各自吃着碗里的饭。

3)粮管所就在白家庄的村东头,是附近几个村子合用的。昨天起,从县里或乡里来的人已经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因为日头毒,支起了遮阳的大伞,几杆磅称也在仓库口稳当的放着。天很热,可这粮管所却是冷清的很,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多少人来光顾,毕竟这不是生意。

大伞下一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昏昏睡去,由远而近,一阵阵清脆的铃声惊扰了他的美梦。正要骂娘,却见毛驴的后面驮着半车斗的粮食,毛驴的旁边站着一位拿着短鞭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

那男子象是认识这老人,立即变了脸色,笑迎道,“呀!老村长,这大热的天,你怎么来了?”

“交公粮啊!”

说着,老村长把毛驴栓到仓库旁的一根木桩上。栓好后,老村长来到那人身旁,上下打量着,道,“小伍哦,今年又是你呀,人民公仆辛苦了。”

那男子说道,“老村长辛苦,老村长辛苦!老村长年年交公粮都积极,今年更没有落后。”

说着,转过身,冲身后喊,“春花,有人交公粮了,快来过称……”

吆喝了好几声,那女人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她负责记录,记录时还上下打着哈欠。那男子负责过称。称完了提着袋子就往仓库里倒,老村长却拦住了,说道,“不检查检查了?”

那人提着粮食袋子说道,“老村长家的粮食那里用得着检查,就是自己吃糠皮,上交给国家的也是最好的麦子。”

一席话乐得老村长呵呵直笑,解开绳子,坐上驴车,说道,“现在不如从前了,还是毛主席的时候好哦!”

扬起短鞭,喊了声,“架——喔!——”

可能是打得有些轻,一鞭下去,那毛驴仍是慢慢的走着。

看着老村长走了,那女人不以为意,说道,“这老头儿是谁啊?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那男子说道,“以前不管是在白家庄还是在咱乡里,他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过现在人老了,脑筋也跟着老了。”

4)若是晴朗的天儿,每入夜,这街上、这胡同里总是热闹得很。因为夏天的缘故,在屋子里闷热的厉害,而在外面却是非常的凉快,即使没有风也有那种难言的爽意。而实际上到了夜里,大街上、胡同口是常常有风的。刚吃过了晚饭,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大都提着草墩、抱着凉席,来到胡同口,来到大街上。

夜空里没有月亮,繁星点点,除了打雷、闪电,这天空总是能给人无限的安静。而被这片天空所笼罩的这颗星球却总是在喧哗与浮躁中。不管是繁华都市,还是田园山庄都概莫能外。

夏夜里的白家庄要比白日里热闹许多。毕竟不是农忙的时间了,有的地方人们在吆五喝六的打麻将,而大多数的地方人们在海阔天空般的神侃。因为天热,男人们大多是光了膀子吸着烟吹嘘着早年闯社会时的一些事情,有的说住旅店时忘了把旅店里的那双拖鞋拿回来,一至于这几天每一次拉呱都说出那件憾事来。这也许是他前半生唯一的一次住旅店,而这后半生可能就走不出这村子了。也有的说自己在工地上的时候饭量是如何的大,一顿饭能比别人多吃两个窝窝头。除了看小孩的,大多数女人在掐鞭子,有时他们一声不吭的却是一脸艳羡的听着男人们的谈话,有时他们也说自己的家长里短,也有时男人们在说话的时候他们也会一两句,毕竟这已不是旧社会了。不管是怎样的女人都有了属于她的发言权。

有时候谁家的老人过寿或者是去世的老人过年祭,若是后生家里有些钱财的话为了显孝他们会请人来唱戏,不是那种搭台子的大戏,有时是说书,有时是打快板,还有别的叫不上名来的东西。往往也是在刚入夜的时候进行的,那时就更闹腾了。

白建设的家就在胡同口,因为有个小卖部,人进人出的,这里也是相当的热闹。这一夜大家在聊天时又多了一个新的话题,那就是——“公粮”……

白强问道,“山子,你家的公粮交不?”

山子说道,“交个屁!他白得柱啥时候分给我宅基地了,我就啥时候给他交粮食。”

白强又问,“建设叔,你家的呢?”

侄子问起这样的话来,白建设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这家一直是桂花当着的。心里正琢磨着该怎样说好,这时候桂花打发走了一个顾客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嘴里象倒豆子似的说道,“我们看别户的,别人家的交我们就交,别人家的不交我们也不交。反正我们家是不会带头的。”

在一旁,王大妈说道,“我家也不带头交,去年咱村不是就有几户就没有交么,我看白得柱也没怎么着他们。今年要交的公粮也太多了。一个人头就要三百来斤呢,比当年黄世仁收到租子都要多。”

山子解嘲道,“王大妈,这黄世仁啥时候收你家的租子了,咱们村的地主恶霸不是叫——叫白继业吗?”

一村叟在旁说道,“山子,你这话说得也不对,白继业是个地主不假,但不是恶霸,他是个好地主。”……

白强正要问大伙对交公粮的看法,他也不想这么早交公粮,回到了家好给他爹一个说法,却不想他们说着说着说到地主恶霸的旧社会上。不想参与这无趣的讨论了,于是就回到凉席上坐着陪小军玩。

桂花也在这席子上坐下了,问白强,“彩虹怎么没有来凉快,憋在家里干啥呢?”

白强说道,“洗澡呢,一会儿就出来了。”

桂花俯耳过来,轻声说道,“才收完麦子,又有气力了吧,我看你这两夜都没有闲着。”

白强深知,他这婶子除了爱钱就爱和年轻人扯这事了,起初说这些时还有些脸红,但现在却也不示弱了,也轻声说道,“婶子晚上做什么,我们晚上就做什么。”

在凉席中间躺着的白小军听着好奇,坐起身,问道,“你们晚上到底做什么啊?”

白强呵呵一笑,说道,“问你娘去。”

“一边儿睡你的觉去!”

白小军还没有来得及去问就被他娘一手按到了凉席上。

5)因为没有了别的空闲房子,白小玲一直是在临街的屋子里睡的。窗子的缘故,这屋子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差,就是屋外有辆马车经过在屋子里的人都能感觉出震颤来。在这屋子里此刻大街上传来的吵闹声是不绝于耳的。

但此时白小玲却在安静的写作业,她仿佛是失了聪,外面的响动对她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考试日益临近,她更是抓了紧来学习。这屋里仿佛是蒸笼,闷热的很,仅穿了内衣却已是满身的汗。家里没有多余的风扇,她娘也舍不得给她再买。即便是买了,也会舍不得让她用。有了汗便用手揩去,顾不得许多只管看她的书,写她的作业。

写完作业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白小玲解完溲回来刚拉灭了灯就听到了她娘抱着她弟弟进院子的脚步声。

桂花说道,“这屋里热的很,今晚咱就在院子里睡吧!”

白建设没有说话,借着从屋里传来的灯光打扫了几下院子就把那凉席铺在了地上。

桂花把白小军放到床上以后,从屋里拿来了铺盖,铺在了凉席上,说道,“等会儿我洗洗身子,你也洗洗去。”

白建设说道,“洗啥?我又没有干活。”

桂花见他男人不解,回头骂了句,“死相!”

那洗澡间就是白建设照着白强家那间的样式盖的,桂花赤裸裸的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白建设正躺在凉席上,问他,“你不去洗了?”

白建设说道,“身上又不脏,不洗啦。困的很,要睡。”

桂花就势在白建设身旁躺下了,刚躺下就往白建设裤裆里摸。白建设小声道,“你不好好睡,这是干啥?”

“你说干啥?”

桂花说着也在继续着她的动作,刚才在胡同里和侄子说荤话的时候就肆溢了,可男人那里却还是一摊软泥,她得尽快让它涨起来、硬起来。一边摸一边还在嘟囔着,“你这男人越来越不中用了。”

“要弄回床上弄去,在院子里弄算啥?”

白建设说道。

“在床上你就不怕小军听见?还有人在野地里弄呢,咱在院子里弄不算啥。”

白建设不在言语,裤裆里已经被这婆子给摸硬了,桂花摸着那根,诡笑道,“你说你还不想呢?咋硬了?”

白建设依旧不语,通常做这事时他都是不吭声的。桂花翻身跨在了白建设两腰间,握中那物在洞口磨了两下,毕竟是老马识途,更何况还有牵引,滋的一下便进了去。桂花一阵癫狂,两手支地在白建设身上不停的起伏着。交体的欢悦让这女人情不自禁的起来,“哦,舒服,舒服。”

白建设被压在身下,头顶上是满夜的星辰,看这胯上的女人揉着左舞右晃又在大声极度扭曲的样子,觉得有些不自然有些尴尬,两手摊在两旁没有用力,但这女人却在使劲的。

虽然舒服却费了不少的力气,桂花翻身下马,说道,“你躺着就知道舒服,累死老娘了,快弄我。”

白建设还没有回过神来,正为桂花突的从身上下去而纳罕,听到了叫声尽快的起身,却是不如当年那样生猛了,起身的动作有些慢有些缓。

“快来弄我。”

桂花朝天撅着大,扭头朝白建设说道,“你干啥呢?快弄。”

白建设举起那物就插了进去,不紧不慢的抽着。

“你老驴拉磨啊!用力弄,快点弄,把你下地干活的劲头使出来。”

桂花不尽兴,就用使劲迎合着。

“啊——啊——哦——啊——”

又了起来。

在胡同口,白小军就已经睡着了,该是不会听到这声音的,但白小玲却是听见了。仿佛影响了谢意,但黑夜里她却是安静的很,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却闭上了。侧过身,一会儿便睡去。这实在是影响不了她的,在她的心里装着更重要的事情。

6)已经三天了,粮管所收到的粮食还不到两万斤,县里一直催,乡里面也急得不行,还给每个村派来干部督促。这几天白得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回到了家,见盆摔盆,见碗摔碗,见老婆打老婆,即便是这样却也生不出几粒麦子来。

这一晚,白得柱等几人领着那乡里来的干部在白家庄那家小食堂里吃酒。乡里来的干部见这几个土老冒招待得还算周到。看他们也真是为交公粮的事情上了心,却是办事不利,效率不高。这也是事与愿违。就想着把他的一些招数给白得柱他们给支出来,况且这也本是他下乡的任务……

乡干部拍着白得柱到肩膀说道,“得柱老弟呀,我看你这人真是实诚,挨家挨户的交公粮,一定是受了不少累吧?”

“那里,那里!”

白得柱听不得有人夸他,满面的红光,扯起了官腔,说道,“都是为人们服务,为人民服务嘛!”

“我呸!”

乡干部真个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狗屁为人民服务,那都是说给傻子听的。现在得让人民为我服务,我算是看透了,那些个当官的,那一个心不黑,那一个脸不厚。乡里的官想当县里的官,县里的官想当市里的官,市里的官又想当省里的官。人民要是不为他们垫背,他们能够爬得上去?”

这个乡干部的脾气还真是让白得柱拿捏不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想不到自己不小心说出去的一句话,让他有了这样大的说辞,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唯喏着敬酒,说道,“喝酒,喝酒。”

乡干部真的似乎醉了,满满的一盅酒,连菜都没有吃,一下子就喝了个精光,都说人民公仆多是海量,看来这话不假。

“哦”的一声,乡干部打了个有些夸张的饱嗝,拍着白得柱的肩膀继续说道,“得柱兄弟,你想不想让村民们尽快交公粮?”

酒过三旬了,到这时乡干部才说到交公粮的事,见他说到正点上,突的一个机灵,竟清醒了几分,连忙说道,“咋不想,这几天连日老婆的时候都想着交公粮的事呢!”

“哈——哈——”

乡干部大笑起来。

一时情急,白得柱也觉得自己说得造次了,不该把他和老婆夜里要做的事情搬到这席面上。

见乡干部这样的笑,白得柱脸上一红一热的,正想着法补救。乡干部却举起了酒盅说道,“来,就为你日老婆的时候还想着交公粮的事情干一杯。”

看来这村干部也有着乡野性情,并没有为刚才的事情嗔怪白得柱。

这一次是乡干部先举杯,其他人虽也醉了几分,却也不敢怠慢,连忙端起了酒盅,陪笑着碰过之后便喝了起来。

乡干部又拍着白得柱的肩膀,轻声道,“要想让村民把公粮交上去,就得下狠招儿。”

白得柱不解,问道,“咋个狠招?”

见这白得柱不甚开窍,其他人更是一脸疑云。都俯耳过来要听这乡干部所说的狠招儿,一时间没了觥筹交错,这狼藉的酒场也突地变得安静起来。

乡干部环视四周,伸出了三根手指,说道,“说起来也简单的很,一共有三招儿,先让党员放血,再拿老师开炮,最后给娃子动刀。”

众人一听,更是不解,感觉还有些吓人,王八瞅绿豆——大眼瞪小眼,却也把这乡干部围得更紧了。

乡干部娓娓说道,“一,先让党员放血,就是先让村子里的党员、团员先把公粮交出来,不交的话就收党证、扯党籍。第二,再拿教师开刀。你们白家庄是个大村,连民办教师就有二十几个,不交公粮的话就不让他们教学,连拖欠他们的工资也给没收。这第三,给娃子动刀,这也是最见效的。计划生育都执行这么多年了,那家的娃子不是娇宝宝。不交公粮就不让他们上学,看着别家的孩子都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看他们在家闹腾成什么样子。除了这三条,要是再没有人交,就派人去他家里抢。”

“这主意不赖。”

白得柱又想了想,说道,“可乡里面同意这么做吗?”

乡干部狡黠的笑着,说道,“实话给你们说吧,这就是乡里面出的点子,咱们县是个农业大县,不管是乡里的干部还是县里的干部都靠着这点公粮出政绩呢。公粮如数交上去了,只要是不出什么乱子,县里面也不会有人问这些芝麻绿豆的。”

一席话让白得柱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因为公粮的事,方才喉咙里就象是被一块鱼刺咽着,喝起酒了也不甚畅快,现在那鱼刺化了,酒虫却进了喉咙,道,“来,咱碰一个。”

见桌子上的酒不多了,喊道,“白肚子,再上几瓶酒来。”

等喝完了酒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踉跄着走了出去。这家小食堂的老板白肚子见势不妙赶紧跟了出去,把落在后面的村会计白要才给截住了。喊道,“白会计,哎!——白会计……”

白会计硬是要往前走,白肚子就拉住了他,又道,“白会计,你看这酒钱?”

“啥酒钱?”

说着白会计踉跄着还是要往前走,白肚子却是不让,急道,“刚才你喝的不是酒,吃的不是菜,还没有走出这院子呢,你咋就忘了?”

“你要帐,你要帐是吧。”

白要才象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没钱,没钱,村里的钱都非分了,那有钱给你付帐。”

这一桌子酒菜得四百余块,白肚子听了很急,道,“那你们也不能白吃白喝呀?”

院子里有风,这风一吹可能是醉意更大了,白要才说道,“谁白吃白喝了,村干部来这儿喝酒是看得起你,那能白吃白喝你的东西。啧——打条!——”

说着就去摸上身口袋里的那杆笔。

看来今天这酒菜帐又是要不回来了,无奈之际打条就打条吧,打条还算给将来留个凭证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白要才拿笔在帐单上胡乱的划了几下就要走,白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在去拦他了。

白肚子他老婆说道,“光是这些干部就欠了咱六七千的帐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白肚子骂道,“养的,大不了咱这食堂不开了。”

《蛮村1》 第60章 拒交

1)到了第二天,白得柱用大喇叭一吆喝。一个晌午的功夫整个粮管所就热闹了起来。人手不够雇来了几个临时工,一时秩序难以维持还从派出所请来了几个人。

白家小院里白老汉正在套马车装粮食。而白强却不想让白老汉这么做,说道,“爹,前个我才和山子说好,他家的公粮不交,咱家的也不交。”

白老汉骂道,“你说的那是个屁。种的是国家的地咋能不交皇粮?”

“这一亩地才打多少斤粮食,咱也不能交这么多啊,准是乡里村里提留了不少。”

白强说道。

白老汉把马鞍套在马背上,说道,“去!你不交,我交。你才出去几天就成精啦。说什么‘提留’,皇粮就是皇粮,不交皇粮的就是暴民。你要学那个山子当暴民我可不当。”

白强拦不住他爹,只能何由他去了,直到听不见了马铃声彩虹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白强看见彩虹,怨道,“爹不知道怎么回事,给我说话象是吃了火枪药。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和我对着干。自从我回到了家,就没有见过他有过几天的好脸。”

刚才这父子之间的争吵,彩虹全听到了,只是没有敢出来。在院子里听到了白强这样的话,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2)三五天后,粮管所的仓库堆满了小麦,多得都要溢了出来。不过白家庄还是有几户没有交,白得柱想好好完成任务,这样好去乡里邀功。这几十户没有交公粮的人家里面,山子家就是个典型。在去年,他家的公粮就没有交,若是能让他家交了,其他户也就好说了。

于是白得柱带着村委会的几个人开着三马车决定上门去收公粮。车开到了胡同口就停了下来。

山子正蹲在自家的门口抽烟。因为没有交公粮,上不了学,儿子白东亮就一个人在胡同里蹦跳着顽。

白得柱先下了车,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到象是领导在视察。他乐呵呵的说道,“山子,闲着哪?”

山子扭过身,知道白得柱来做什么,爱理不理的,说道,“那里会闲着,你没看见正忙着抽烟么?”

“这不,村里知道你忙,我和几个干部开着车来了,也省得你去粮管所跑了。”

白得柱顺着说道。

“我不交!”

山子掐灭了烟蒂,站起来冲儿子喊道,“别耍了,给我滚回家去!”

白东亮没有贪玩,乖乖的回家去了。山子也正要回。

这么多人在场,白得柱却失了面子,气极,道,“白大山,你别介给脸不要脸,今儿你交不了公粮就别想往家里呆。”

山子也不示弱,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毕竟是在自家的门前,更何况他也是个愣头青,道,“怎么着?你想绑我不成?我还没听说过因为不交租子,咱社会主义国家就要逮人哩!”

白得柱一把抓住山子,说道,“今儿你要是不把公粮交了去,老子就敢逮你。”

二人撕打在一处,他虽不及山子年轻,但比山子壮实,况且身后还有一帮人在助威,山子见占不了上峰就朝院子里喊,“哥,快来救我呀,白得柱打人呢!”

村会计白要才见形势不妙赶紧退了回去。却不知道他要去那里。

山子他哥白大川是个蛮汉,听了山子的求救,提着一把四股钢叉就从院子里冲了出来。见胞弟被白得柱抓着,喉道,“谁他妈的敢动我弟一下,我就和谁玩命。”

白得柱见状赶紧松开了手,其他人也跟着退后几步,白大川拿钢叉往四处一扔,其他人又急忙退后几步。

白得柱知道这白大川曾是个惹事的主儿,怕出事,惊道,“大川,咱有话好好说。““有什么好说的。”

白大川把那叉子扎到了地上,一手还叉着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神气,说道,“别说今年的粮食打的少,就是打得多也不给你们交。”

又说,“白得柱,老子可是个蹲过大狱的人,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这时候山子媳妇和白大川的媳妇也从家里跑了出来。搁着以前他们两个可是对骂的高手。因为在一个小院里住,难免会生出些事端来,何况还是两个得理不饶人无理占三分的势利女人。可如今他们却是站到统一战线上一致对外了。

山子媳妇见士气在他们这边,很得意,说道,“撒泡还留片湿呢,我们交公粮能捞到什么好处?”

白得柱吞吐道,“这交公粮人人有责,交公粮光荣,不交公粮可耻。”

“我呸!别整那些大话来压人,谁不知道你白得柱是什么德性。”

山子骂道,“今儿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个粮食籽。”

又说,“哥,咱回家去,就让他们在这儿凉着吧。”

白得柱万万没有想到刚一开始就碰了这样一鼻子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左右为难。这时候,白有才领着几个戴大盖帽的人来了,为首的还是一个副所长,那人姓黄。

众人看到了官家人,立即闪开了一条道。

4)黄所长等人走向前去,见到了白大川,两人似乎相识。黄所长说道,“白大川,你是不是还想进去住几天?”

白大川还未答话,他媳妇见状急道,“凭啥让进去,大川这次又没犯什么事!”

“没犯事?”

黄所长反问道,“不交公粮就是犯事。”

这黄所长是见过场面的人,知道这些村民是禁不住吓唬的,又说,“种社会主义的地,交社会主义的公粮,这是天经地义。不交就是犯法。今儿把话撂这儿了,我看谁不交,谁不交我就带他去享几天福。”

听了黄所长这番说辞,又想起了牢狱里的那些日子。白大川有些后怕,到这时底气已经有些不足了。山子却不以为意,怨道,“你看我哥儿俩住的这院子,能把人给挤死。啥时候分给我们宅基地了,我们就啥时候交公粮。”

“屁话!”

黄所长骂道,“宅基地管我屁事,我今天就是来收公粮的。”

山子也不示弱,把住了家里的大门,说道,“那——那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粮食。”

“我不信你敢拦我!”

黄所长威胁道。

俚语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拦——拦你又怎么了。”

说这话时回头去看他哥白大川,见白大川眼色有些不对劲。自己也难免失了些底气。

“你挡我我就敢抓你。”

黄所长办事果然是雷厉风行,一声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拷起来。”

一听到抓人,众人都吓得退后两步。派出所的人走上前去,真个亮出了拷子。山子挣扎了两下却不是他们的对手。挣扎着喊道,“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你们凭什么抓人。”

黄所长说道,“就你这雄样,说什么放火、杀人,借给你三胆你都不敢。”

“不能啊!”

山子媳妇也喊道,“不能把我男人抓走。”

黄所长骂道,“滚开!你再闹把你也给带回去。”

山子媳妇没见过什么世面,真以为再多说一句话就会被带走。吓得如木鸡一般呆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就这么被带走了心里着急的很。

派出所的人走后,山子媳妇见白得柱还在一旁站着,以为这便是她救命的稻草,对他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走了过去,哀求道,“村长,我家男人也没犯什么事,你就把他给放了吧。”

见山子媳妇这样哀求,白得柱得意起来,道,“那有那么容易?谁说他没有犯事,大伙也都瞧见了,他不但不交公粮,还和我打——殴打干部。”

又幸灾乐祸的说,“今儿你们家的公粮还交不交了?”

“交交!只要把我家男人给放了,让交多少我们就交多少。”

山子媳妇还真以为白得柱能帮上她的忙。

可她那里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乡干部里面,那有白得柱说话的份儿。

白得柱更加得意起来,完全不是先前那副狼狈的嘴脸了,叉着腰,又打起了官腔,对围观的村民说道,“大伙都回去吧!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不交公粮就是犯法,谁要是还拒交,被官家人给逮了,那就不好说了。都散去吧,散去吧。”

再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看头了,村民闻听都一一散去,看这阵势还没有把公粮交上去的,也赶紧回家去准备了。

白大川一直在旁边站着,刚才抓他弟时吓得连个屁都没敢放出来。年轻的时候确实做过一些风光的事情,而如今却成了纸扎的老虎。除了吓唬吓唬人却也没了别的本事。

白得柱似乎宽宏大量,并不介意他刚才的挑衅,说道,“大川,你家的公粮还交吗?”

“交,交。”

白大川说道。

“那还愣着干啥?”

白得柱说道,“快打开你家的屯子放粮食啊。”

其他人都在白大川家搬粮食的时候,白得柱偷闲来到了山子媳妇的屋子。屋子里山子媳正坐在床头垂泪。

白得柱心想,什么大不了的事,犯得着这样吗。即使不用找人山子在里面呆个十多天肯定就会回来了,这女人真是不能经事。但是这样的话却是不会给他讲的,来这里就是想偷个闲,喝口水,说上几句刻薄话。在他看来,山子媳妇这女人看着并不碍眼。

进了屋子环顾四周见没几件象样的家具,白得柱装模作样的说道,“你家也不容易啊。”

山子媳妇见生人近来,赶紧拭了泪,说道,“是哦。”

一边应着,一边给白得柱倒水,又说,“山子脾气暴,没啥本事,只会打个零工,也挣不了大钱。”

倒好了水,弯身递给了正在凳子上坐着的白得柱,说道,“村长,您喝水。”

有客人进来,先请人家喝水不管在那里这都是必须的礼仪。白得柱起身去接,却无意看到了宽松的衣领下那对白花花的子。想着山子媳妇长得相貌平平,竟然有一对这样大这样诱人的,以前可是没有看出来。如今看到了,白得柱直咽口水。直直的瞪着,连眼珠子都要滚了出来。

山子媳妇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心里惦念的全是自家的男人。硬着头皮和这村长嗑了几句家常话,禁不住说道,“村长,你看我家男人也没犯什么大事,他啥时候能出来?”

“叫啥村长,屋里就咱两个人,你咋恁见怪哩!”

白得柱阴声怪气的说道,但脑子里盛着的全是山子媳妇那一对只露了一半的子,他知道这女人的无知,又说,“叫得柱哥,知道不?咱又不是外人。我今天坐在这里就是想要帮你的忙,把山子尽快给弄出来。”

山子媳妇听了一阵感激,说道,“村长——得柱哥,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家男人一般见识。”

来到这个屋了本是想羞辱一番山子媳妇来寻开心的,不想看到了那对诱人的就立即改了主意。否则的话,白得柱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喝了一口水,白得柱说道,“这水不甜,你再给我加些糖。”

“哎!”

山子媳妇高兴得要飞起来,却全然不知白得柱一肚子的坏水。

山子媳妇拿起水杯就要给白得柱放糖,白得柱却拦住了,说道,“把糖罐子拿来在这里放糖多省事。”

山子媳妇依了他,把糖罐子拿来,在白得柱对面弯下了腰,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往水杯里加糖,加好了又拿勺子来回的搅拌。

这却让白得柱看了个仔细,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狠不能吃了去。

“够了吗?”

山子媳妇问道。

“够了,够了……”

山子媳妇听出了这话音里的异样,抬头看时白得柱正盯着自己的胸不放。却不知道被他看多久了,羞红了脸,赶紧站了起来。

被山子媳妇看见了,白得柱似乎并没有感到尴尬,说道,“你晚上去村委会一趟——咋——咱商量商量山子的事,要是不去,那就不好说了。”

撩下这句话,白得柱扬长而去。

山子媳妇却立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傻傻的站着。

《蛮村1》 第61章 诱奸

1)山子媳妇情知白得柱没安好心,不过为了山子还得去求他。心想着求人不能空手去,就把前几天用粮食换的几斤毛桃洗干净了,准备做礼给白得柱送去。吃过了晚饭,把锅碗瓢勺都刷干净了,也把柜子底的那件新衣服换上了。要去时,可一想到白得柱那副嘴脸,心里就有些忐忑与不安。捂着胸口,想着法子,却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时白东亮从外面玩耍过来了,看到她娘傻傻的站在屋子里有些不解,说道,“娘,你这是干啥?”

山子媳妇眼前一亮,说道,“东亮,你和娘一块去村大队吧?”

白东亮不解,道,“去大队干啥?”

山子媳妇说道,“去救你爹。白得柱说了,晚上让你娘去找他,他就能救你爹。”

“娘。”

白东亮拽着山子媳妇的衣角说道,“白得柱不是个好人。”

山子媳妇停住了,回头看看儿子,说道,“你知道个啥?”

说着就硬拉着儿子向村委会走去。

白得柱的确是个好色之徒,以前就是有着种种劣迹的,而今靠着自己是村长,和村里的好几个女人或明或暗保持着不正当关系,这里面有自愿的,也有的是被逼的。可他还是不满足,今天见了山子媳妇,依旧动了坏心思。

自从看到山子媳妇那对半露着的子后,便茶不思、饭不想,天刚擦黑就跑到村委会等着了。

2)白得柱躺在藤椅上,眯着眼抽烟。还来回摇晃着,很得意的样子,想着即将到来的好事。

“得——得柱哥。”

一进屋,看见白得柱在睡,山子媳妇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挽着篮子,站在门口有些怯怯的叫着。如此可人的样子,完全不是白日里那个说着“撒泡还留片湿”的女人了。

白得柱睁开了眼,见山子媳妇竟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小孩子,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但那不快的面容很快就一闪而去,留下的是那张碜人的笑脸。此种厌恶更更不会在话语里表现出来,起身摸着白东亮的头,说道,“这小子长得挺虎气的,和他爹一点都不象,叫什么亮来着?”

“叫东亮。”

山子媳妇赶紧说道,又拉着白东亮的衣袖,催促道,“快,快叫伯伯。”

“伯——伯。”

已经是十来岁的孩子,初懂些人事,象他娘一样也以为这个坏村长能让他爹很快出来,于是就违心的叫着。

“哎!”

白得柱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夸张,一双小眼睛滋溜溜的一转,笑着说道,“你这个小侄儿,我白得柱认定了,来——拿着。”

说着就从上衣的口袋里套出五元钱来,又道,“天热,买块雪糕吃去。”

白东亮抬头瞅着他娘,他娘摇头示意儿子不要去接这钱。

白得柱佯装生气,道,“咋了,不要?”

山子媳妇说道,“我们娘儿俩是求你来办事的,那能要你的钱。”

白得柱向来是一毛不拔的,这一次却出手这么阔绰,山子媳妇也的确不明白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接住!这是我和小侄儿的认亲钱。”

白得柱莫名其妙的瞟了山子媳妇一眼,说道,“给山子办事,你们还得看我小侄儿面子呢。”

山子媳妇只能让白东亮给接了,她以为白得柱是嫌他带的东西少,想着,等山子出来了,多拿些东西给白得柱送来,好把这钱给折了去。

可白得柱那是这样的心思,他拉着白东亮的手,依旧作样说道,“小侄儿明天还要上学吧?”

白东亮说不出话来,山子媳妇正襟危坐,答道,“交过了公粮,明天就该去上学了。”

“是哦。”

白得柱象征性的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人民政府有句什么口号来着——咋——叫做‘再苦不苦孩子,再穷不穷教育’,这教育很重要哦。”

又道,“小侄告诉伯伯,明天早上几点上课啊?”

“五点半。”

白东亮怯生生的说。

“那可不能耽误了明天的学习。”

白得柱突的站起来,说道,“走,大热的天,伯伯给你买块雪糕,然后领你回家睡觉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娘。”

本来就是有防备的,白东亮见白得柱要拉他走,竟失声叫了出来。

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不能把这小子给诓住,白得柱有些生气,埋怨道,“你这媳妇也真是的,大人们的事,你让小孩儿参合个啥?”

“这——我——”

山子媳妇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道,“村长,你就把我家山子给放了吧?”

“放了?”

白得柱冷笑道,“咱乡里乡亲的,山子把我给打了,我到是不在乎,可你知道山子今天得罪的那个公家人是谁吗?”

山子媳妇不知,怔怔的看着白得柱。

白得柱继续说道,“那个人是在乡里派出所的所长,你想想,山子把他给得罪了,人家还能放他出来?”

看着山子媳妇一脸的不知所措,又说道,“你家大辈子哥不是也蹲过大狱,他住了多少年?”

山子媳妇吞吐道,“五——五年。”

她不知道白得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冥冥中觉得不是好意。

白得柱冷笑一声,吓唬道,“那你就等着吧!”

山子媳妇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一个村姑,没见过什么世面,那里会知道白得柱这是在危言耸听,哭诉道,“村长,你可得救救山子,我们家可不能没了他啊!”

白得柱说道,“亏得我和那个所长还有些交情,能说得上几句话,我也想帮你呢,可你带着孩子过来,咱俩咋好说话!”

说完白得柱点起一根烟,抽着不在说话了。

过了一会,山子媳妇起身领着白东亮默默的要走。白得柱斜看着山子媳妇,抛下一句话,“要想山子早出来,你就得一个人来。”

3)这一路上山子媳妇都在魔怔着,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一句话,“要想让山子早出来,你就得一个人来。”

心不在焉的把床给铺好了就让白东亮上床去睡,哽咽说道,“儿子,你睡吧,娘出去一趟。”

本是有睡意的,可听山子媳妇这么一说,白东亮一个机灵,搂住了他娘,叫道,“娘,别去找白得柱,他是个大坏蛋。”

山子媳妇突的哭了,道,“你爹可是咱家的顶梁柱,没了他,咱家的天都要塌下来。在家好好呆着,没事的,娘一个人和白得柱说说去。”

说完。擦了把脸就走了出去。

左等右等,白得柱还以为山子媳妇不会来了,正要关门走人,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叫声,“村长——”

见山子媳妇一个人来了,白得柱心中狂喜,赶紧又把门给打开了,说道,“快进来,坐坐坐。”

拉着山子媳妇在那长椅上并排着坐了下来。笑道,“都想好了?”

山子媳妇绷紧了脸,只是坐着却不说话。

以为同意了,白得住就去搂她的肩,她却不让。又去摸她的胸,她却不肯。白得柱急道,“来都来了,弄一回也不会掉你一块肉。又不是黄花闺女了,还挡个啥?”

未说三五句话,白得柱就更放肆起来,上下其手,山子媳妇扭捏着,想依了他,可身子却在一味的阻挡,还求道,“别,村长,你别……”

她只和自家男人做过这样的事情,在白得柱面前她感到很难堪。

白得柱却道,“别什么,来这里你就是要依我的。弄好了,嘿嘿,咱什么都好说。”

山子媳妇道,“山子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白得柱说,“你不说,我不说,他知道个屁。”

山子媳妇道,“那你得答应我把山子给放了。”

白得柱赶紧说道,“我答应,我答应。”

说着就站来起来,把门给关上了,来到山子媳妇跟前时先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了,露出了西瓜皮般的大肚皮,鼓鼓的又象怀孕的妇人,再看白得柱一脸笑,山子媳妇赶紧把眼给闭上了。

白得柱爬在她身上时,山子媳妇也不在挣扎了,两手一摊,任由白得柱来折腾。白得柱狗一样的喘着粗气,先在山子媳妇脖子上啃了几口,要和她亲嘴时,一阵浓烈的烟臭味传了过来,山子媳妇把嘴给紧闭了,把脸扭向了一旁。

白得柱却不介意,站起来就要脱山子媳妇的衣服,没有反抗,她的衣服也很宽松,一下子就被掳了下来,明亮的灯光下,那一对子仿佛是她身体的主体,分外的显眼。白得柱把衣服给仍在一旁,直盯着山子媳妇那对谗的直咽唾沫。山子媳妇害羞见白得柱这个色相急忙用双手护胸,白得柱却一下子就撇开了他,说道,“都不是姑娘了,害羞个啥?今儿就是冲着你这对子来的,山子没少吃吧,让老子也尝尝。”

说着就爬到了山子媳妇的胸前去啃,手也不闲着去揉捏另一个。山子虽色,却也只是摸,他没有吃过媳妇的的。左痛右痒,山子媳妇那里受得了这样的蹂躏,躺在椅子上挤了眼一阵很难受的样子。

“他娘的,比我媳妇的大多了。”

白得柱说着就去吃另一个。

啃够了,抹抹嘴,很高兴的样子,仿佛真是吃进去了东西。站了起来,就去解自己的腰带。

山子媳妇见他这样,赶紧说道,“把——把灯给拉了吧?”

白得柱却说,“拉了干啥?看着干才受用。”

白得柱年纪虽大,但比山子壮实多了,解开了裤子,把腰中物在山子媳妇面前一亮,吓得山子媳妇心惊肉跳,象个棒槌似的,她那里见过这样的大物,吓得脸都紫了。

见山子媳妇这个样子,白得柱自豪道,“比你家男人大多了吧,你看山子那个衰样。见识见识吧,你会儿你就知道舒服了。”

山子媳妇有些瘫软,白得柱抬起她的腿,就去脱她的鞋,解她的裤子。山子媳妇真不算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腿有些粗短,但上身长,却是臃肿的,那双让白得柱垂涎三尺的大得夸张,山子媳妇曲坐在椅子上,都要垂到大腿上去了。

最后只剩下那条花裤头了,白得柱要去脱,山子媳妇却不让了。她觉得害羞,即使在给自家男人时,他们也是摸黑做的,说道,“你要是不把这灯拉了,我就不让你干。”

等脱光了衣服,白得柱觉得这女人除了有味,长得并不好看,他说拉灯就给他拉了吧。既然长得不好看,那么看与不看都一样。就起身把灯给拉灭了。

摸黑过来,向着那张长椅走去,摸到了那团软绵绵的肉,再往下摸要给山子媳妇脱短裤时,却发现他已经给脱了。

白得柱性起,骂道,“娘的,原来你也想啊!”

架起了山子媳妇的两条腿,拿那物寻了一下洞口,找到了,来回摩挲了一下,稍一用力便进了去。

“啊——”

山子媳妇吟叫道。

夜里,所有的罪恶各得其所。

在家里,白东亮虽然安稳的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虽然年幼却已初懂人事。知道白得柱这个大坏蛋会欺负他娘,他也有着他的担心,那里还能睡的着,穿上衣服,溜下了床便去找他娘。

山子家和村委会只隔着几个胡同,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山子去时见屋子里已没有亮光,整个大院黑黢黢的有些吓人。因为屋里关着灯,白东亮以为他娘不在这里,提着心吊着胆,却还想看个究竟。

推门时,门却反锁了,不过白东亮却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一个男人急促的喘息声和一个女人的吟叫声。白东亮能听得出来是谁在里面。

白东亮拍着门板叫道,“娘,娘——”

白得柱那里会顾及这样的响动,正压在山子媳妇身上干得起劲。山子媳妇虽然受用,但听到了白东亮的呼喊,还是有着些须的清醒的。拿手去推白得柱,说道,“你停下,啊——停下来,是我儿,啊,我儿——”

白得柱不依,道,“是你儿咋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弄你。”

说着弄得更起劲了。

“啊——啊——”

山子媳妇禁不住大叫起来。

“娘,开门,你快开门。”

白东亮一边叫着,一边对那门子连打带踢。

白得柱不理,“哦哦哦”的,却是干得起劲。

都说儿是心头肉,外面的声声呼唤,让山子媳妇一惊一颤很是不安。若是说先前的反抗是象征,那现在的反抗却真是全力了。山子媳妇使劲拍打着白得柱,喊道,“你这个挨千刀的,遭天杀的,快停下,快给我停下来。”

正在兴头上,白得柱那里肯依,轻易的就按住了山子媳妇的双手,往死里使狂劲弄。还喊道,“让老子舒坦了,马上就放你。”

又朝门外大骂,“小兔崽子,你要是再骂,老子先弄死你娘再弄死你。”

说完这些,门外竟突的无声了。

4)听到外面嘎然无声了,白得柱又是一脸的笑,说道,“这小子真是个熊包,一句话就给我吓跑了。来——咱接着弄。”

白得柱把山子媳妇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山子媳妇这时已无力反抗了,泣道,“白得柱,我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给你没完。”

白得柱不理,他早已是兽性大发,朝山子媳妇的猛的拍了一巴掌,冷不丁的,山子媳妇一声尖叫。白得柱说道,“你这个娘们儿,老子才和你没完呢!”

说着,撇开山子媳妇的两条腿就狠狠的插了进去。

“啊——”

山子媳妇一声呻吟,一下子抱住了白得柱。

“舒坦了吧,一会儿老子想停你还不让停呢。”

白得柱说道。

借着惨淡的星光,依稀看到白得柱狰狞的样子,猛得松开了手。硬硬的桌面弄得她的脊背生疼,这让她非常的难受,却也挣脱不了,很痛苦的样子,还在极力抗拒着来自身体深处的生理反应。

“你还给我装!”

白得柱一边着一边说道,那只手也不得闲,朝抓去,说道,“今儿要不是见了你这双,老子才看不上你呢。”

使劲去捏,山子媳妇经受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却让白得柱更起劲了。

一听说白得柱要杀他,白东亮哭着跑回了家,没有进自己的屋而是来到了他的伯伯白大川那里。白大川一家人正在家里看电视,见白东亮哭着跑了回来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白东亮泣道,“伯伯,你快救救我娘吧,白得柱在欺负我娘。”

夹杂着哭声,白大川听得不是很清楚,就问,“你说啥?再说一遍。”

白东亮就大声的说了一边,“白得柱在大队里欺负我娘。”

一听这话,白大川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山子被关了,山子媳妇肯定去找白得柱求情去了,而这畜生肯定不会放过山子媳妇的。白大川披上了衣服就要出去。

白大川媳妇情知原由却仍问道,“你这是去干啥?”

白大川反问道,“人家屎盆子都扣到咱头上来了,你说我去干啥?这山子媳妇也真是的,山子在里面住上个十天半月就回来了,何必要去找白得柱求情。”

白大川气势汹汹的走到了胡同里,见媳妇和几个孩子在后面跟着,就骂道,“还嫌不够乱吗,都给我滚回家去。”

想着自己亲兄弟的媳妇被别人搞,白大川此刻是一心想为兄弟出气。来到了村委会那门依旧未开,却从里面听到了哼哼唧唧的声音。白大川双眉紧皱怒目圆睁,喊道,“白得柱你听着,我喊三声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揣门了。”

白得柱正在山子媳妇身上忘情云雨,听到了外面的喊声,大呼不好。只想把白东亮给吓走了,却不想迎来的白大川。腰中那物即刻疲软下来,慌慌张张的摸黑穿衣服,山子媳妇也一样。

听到了唏唏嘘嘘的声音,白大川依旧喊道,“再不开门我就要揣了。”

白得柱早就知道这白大川蹲过大狱,不好招惹,提着裤子,语无伦次的说道,“大川,咱有话好好说,这事不怪我,是——是山子媳妇主动来勾搭我的。”

山子媳妇见白大川这样说,很是生气,说道,“白得柱,你放屁,你说过要放了我家男人我才要和你好的。”

白大川不让他媳妇来,可他媳妇却还是跟着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孩子,白大川怒道,“不是不让你们来么,咋又跟着来了?”

白大川媳妇不理白大川的问讯,却说道,“他们真个在屋里弄?”

白大川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出,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而自家人却看起自家人的笑话来了。

“哎!——”

白大川叹了口气,道,“都给我滚回家去。”

心里想着,反正事情已经能发生了,就是开了门他又能把白得柱怎样,索性以后把这件事告诉山子,待山子来了再去收拾他。毕竟分家门,另家住的,就是再亲的兄弟他也管不了这样的事情。

白大川让他们回去,惟独白东亮不肯,指着那屋喊道,“我娘,我娘……”

白大川硬是把白东亮往回拉,还说道,“你娘咋啦?你娘让人给弄了。”

白得柱穿了衣服,却听不见了外面的响动,以为是听错了,那耳朵的贴在门缝处,除了蟋蟀的鸣叫也没了别的响动。偷偷的打开了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所有的担心都没有了,白得柱又变得得意起来,骂道,“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一个草包。”

回头就把灯给拉开了,明亮的灯光直晃人的眼,山子媳妇把脸扭向一旁,系着扣子。系好了,就用手去梳理凌乱的头发,试探着问,“人都走了?”

白得柱说道,“都走光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山子媳妇禁不住要哭,道,“今儿我算是把脸给丢尽了,你要是不把我男人给放出来我就给你拼命。”

白得柱说道,“你就等着吧,你男人过个三五天就会回来了。见山子媳妇穿戴好了,白得柱走了过去猛的摸了一把。

白得柱诡笑道,“你都被我过了,还怕被我摸。”

看山子媳妇挎起篮子要走了,说道,“以后要是想我了,提前吱一声,咱还在大队里干。”

山子媳妇回头,狠狠的骂了一句,“白得柱,你连个畜生都不如。”

话毕,挎着篮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蛮村1》 第62章 老汉

1)这日中午,彩虹正在家里和面。和面该是家务活中最重的一项家务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需要用尽力,这样才能和的匀、和得好、也和得快。和面做面条用量少,活还轻一些。若是和面做馒头,需要更多的面,更多的水,对一个人来说,简直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和好了要用擀面杖来压,压好之后再发面,然后用双手把面团搓成一个粗条,切成一段一段的,做成馒头状,一个个摆好了摆整齐了,放到热的地方醒面。接着就是往锅里面蒸。

此刻,彩虹正在做的是第一道工序,她的面前是一个很大的瓷盆,往盆里到了大量的面粉之后,她一手拿着瓢往里面加水,另一只手来回在盆里搅拌着。一瓢水不够,就又加了一瓢。感觉差不多了,就用两只手来回和,开始很容易,等水融进面里之后,和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夏天天热,而这厨房里愈发的闷热。彩虹掂着脚使劲去和面,脸上早已渗出了汗,弄得脸痒的难受,时不时的还用胳膊肘子去擦一下。穿的是汗衫,本是白净的胳膊上因出了汗看起来油腻腻的,甚至还发些亮光。

因为太阳的照耀,院子里亮得耀眼,而这厨房里就相对暗了一些,透过窗子一些亮光进来照到彩虹身上。与其他地方相比,使得彩虹这一块显得有些亮堂,也有些显眼。可彩虹那里会理这些继续做她的事情。

外面是刺耳的知了的叫声,在这厨房里也听得真切。彩虹也不理他们。全神贯注的和面,仿佛整个身心都沉浸其中了。

屋外的叫声更衬得这厨房里的安静,这个屋子里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彩虹也不例外。但是能听得见她挤压面团的声音,也能听得见因为耗了大量的气力而发出的喘息声。

2)彩虹掂着脚正在全力的和面,这时候一只大手却突的从背后伸出来把她给抱住了。

“不好好的在外面干活,这时候回来干啥?”

彩虹说道,却并不理那人,继续和着面。

“我干活的时候想你了。”

那人在彩虹耳畔呢喃着,说完就去亲彩虹的脖子,手也不得闲,去轻揉彩虹的。

“天天见,有啥好想的。”

任那人百般缠绵,彩虹并无多大反应,继续和面。道,“你没看我正忙着呢!”

那人不理,他的手慢慢向下滑去,伸到了彩虹的裙子里来回摩挲着,摸到就想要褪彩虹的短裤,彩虹不让,停住了和面,小声呵斥道,“大白天的,你这是要干啥?”

那人的双手依旧在彩虹的裙子里来回滑动着,从背后轻咬着彩虹的耳垂,嗫嚅着,“虹,你看我都硬了。”

说着就用鼓鼓的裤裆去顶彩虹的臀部。

这却让彩虹的身体轻微的痉挛了一下,已有些春心荡漾了。那人又要去褪彩虹的短裤,可一想到这是白天彩虹依旧拦住了他,喘道,“你等等——”

说着抽身要离开,那人却不让,说道,“就在这儿吧,我插几下就好了。”

彩虹道,“让我洗洗手,咱回房里去。”

那人道,“就在这儿做吧。”

说着硬是把彩虹的短裤褪了下来。那人还把手伸到了彩虹的裙子里去,往一摸,笑道,“虹,你还说不想呢,这里都湿了。”

“那里——不要。”

彩虹喊着,弓着身子,两只手在面盆里支着,微扬着头象是忍受着很大的痛苦。这时的她,因为是白天不想让那人做,可身体里欲火在熊熊燃烧又想让那人来扑救。

那人解开了裤口,把那物掏了出来,又撩开了彩虹的裙子,那洁白的翘臀正对着窗口,光线照上去,愈发的白嫩,同时也正对着那物,两手抱住彩虹细腰,瞅准,一下子就插了进去。

“哦!——强哥——”

随着那物进入,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向身体的四周散开,因为是站着的,这样的感觉更加的异样,使得彩虹发出了禁不住的叫喊,她抬起头,眯了眼。面盆也在跟着晃动,差一点就要打翻在地。

白强抱着彩虹的柳腰,用臀部在一挺一挺的做着。

“虹,好不好?”

白强在做的时候,总喜欢这样问她。

“好哦!强哥——哦——”

彩虹吞吐着说道,“一会儿就会有人来了,哥——哦——强哥,你快些,再快些。”

白强果然加快了速度,两个在进行着激烈的碰撞,在这寂静的厨房竟产生了的响声,连带着面盆下面的那张桌子也在吱嗡作响。

彩虹吟叫着,“强哥,你快些,要是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白强在尽情的加力,道,“虹,好了么?”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速度,这给彩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刺激与兴奋,“可——哦,可——以了。”

彩虹咬了牙说道,“哦,强哥,我——哦——”

因为白强那过于激烈的碰撞使得彩虹想说却已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脑子处在一中疯狂的迷乱状态,她想着白强赶紧停下来,却也在盼着他永远不要停。

在白日里做,白强知道彩虹有些害羞,一边做一边说道,“你放心吧,虹,这正午的,那会有人来。”

又道,“虹,这样弄,比在床上更刺激,更舒服吧?”

“啊——强哥——”

彩虹的本也旺盛,她怎会感受不到这份刺激,这几天晚上在床上不知道要多少次她才会有,可这一次才几下,她就感觉到那股春水要从身体里淌出来,呼吸愈发的急促起来,身子在不自觉的迎合着白强,白强能感受得到彩虹的就要来了,又让自己加了劲,道,“虹,这样好吧,你这么快就要来了?”

彩虹似乎没有听见白强的话,还禁不住颤声道,“啊!强哥,我的——要——要出来——”

正在他们做得起劲,“哐”一声,传来了白老汉开启大门的声音。这响动白强和彩虹几乎同时睁大了眼,也几乎同时喊出声来,道,“不好,有人来了。”

白强赶紧把东西抽了出来,而彩虹更是急,短裤还在脚踝处,托着满是面的手跺着脚不知道该往那里放,不得以用满是面的手急着正要提短裤,才提到大腿处,白强就拉着她往外走,而彩虹只能踉跄的跟着。

3)白老汉走到了院子里,看到这两个人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自己的屋子跑去,毕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他们刚才在厨房里做了甚好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默默的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屋子里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尽管外面是如火艳阳天,而这屋里仿佛有一种象是从地底下传来的阴冷的气息。

白老汉一个人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木然,打心眼里他十分不想撞见这些事情,可这些事情却偏偏让他撞见或是听见。夜里入厕时在院子里听到的那不堪入耳的叫声,白日里见到的他们夫妻二人你侬我侬的亲密形态……听见了,看过了,这都让白老汉一阵眩晕,晕过后一阵好想,想过了就是不能自拔,自己也有相当的一把年岁了,他有时也埋怨这老天爷为何不让他头晕,为何不让他眼花,死了老婆几十年了为何还不拿走他那男人的身子骨。他觉得自己是罪恶的,他想死可老天爷却让他残了腿,从此以后他想让自己好好的活着,可他的身体总是指挥着他的脑子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这几天白老汉更是觉得自己有着一种不可饶恕的贱,前几天农忙时不思也不想,总是能睡得安稳,而今清闲了,却常有一些无端的想象,做一些不经的梦……

半夜里,在似睡未睡、似醒未醒中,听到那阵熟悉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仿佛连着那人的心跳,听起来非常的清脆,清脆得让他着迷。那脚步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而他也越来越清醒。

“嗡!——”

一声轻微得不再轻微的响动,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他躺在床上也不动,但睁开了双眼见她从黑暗里走来,他能看得见她模糊的影象,她象是从天国里走来也象是从地狱里走来。

他还闻到了从她身上发出的那种特有的香气,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不论是清醒还是昏睡,每每闻到了,这样的香气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让他每一条血管都暴涨开来。

如他所想,她掀开了被子以后,常常一开始就亲吻他的脚趾。她吻得很慢但很重也很仔细,总是吻了脚心吻脚背,吻了这只脚在去吻那只脚,很久才肯才罢休。在那段日子里,不但是她常给自己洗脚,就是他自己也常把这双脚照料的很好。他知道她喜欢那双被她天天照料的脚,所以他总是穿最干净的袜子和最干净的鞋,不管是做什么,都不能让它们有那怕是一丝的污浊。实际上,一开始他并不习惯有人亲吻自己的这双大脚,可是慢慢的就适应了,甚至喜欢上了,就在她亲吻时,他能感觉到她那炽热的嘴唇和滑润的舌头,甚至是她的喘息声,在这黑夜里因为她的亲吻,一种酥麻的感觉如同波浪一般一阵一阵的向他袭来。他可以用颤抖的双手抚摩她的脊背,她的胸,甚至她身上每一寸滑润柔嫩的肌肤。不管他做什么大胆的事情,她总是把不反抗甚至还会配合着他。这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在这漆黑的夜里,在这还有些窄的床上,不管做什么事情,不管是那一个动作,他们总是能配合得很默契,他搂一下她的腰,她就知道他要她爬着,她摸一下他的背,他就知道她要他躺着。

在他的跨下,除了一阵而又一阵的难以抑制的喘息声,她总是温柔得如同一只沉默的羔羊,他通常也不出声,除了最后一次大喘息带来的顶峰快意让他禁不住发出的声音。

做完后,整好了衣衫她就会慢慢的下床,以为他睡了,走的时候还要检查一下他的被子盖好了没有。有一次他伸手要留住他,可她还是挣脱了,她象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留。

每到夜深,他总是在静静的等着,那些日子里每一次的等待也总是能够成功。她的到来,常让他感觉入了仙境。他觉得自己返老还童了,他又回到了那个气壮如牛的时代。

而今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恍如隔世,有时觉得那些东西都该是一个无耻的梦吧。可一看到她在白日里有意躲避他的眼神,还有白小玲那种仇视的目光,便又觉得这一切都不是梦。

尽管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但是他早就看出来了,儿子白强从深圳回来以后已经恢复了正常。儿媳脸上也浮现了往日里难见的笑容,他能看得出他无法给予她这样的笑容,但他的儿子能。日子如水般平淡,从良知上讲,他是乐意接受这些的。可是一看到他们的缠绵,甚至他们还有意回避着他,他就觉得难受,心里更有一种莫名的愤懑。他对这个相依为命的儿子越来越嫌恶了,常为无端的事情和他大吵。事后他总是很后悔,却又控制不了自己。

白老汉安静的坐在床上,心中却如汪洋般澎湃。禁不住去想仅有一墙之隔的那间屋子发生的一些事情。脯中仿佛有一把火,烧得他难受。

4)一场云雨过后,躺在白强怀里,彩虹满面红霞,说道,“强哥,以后可别这样了,大白天的。”

白强抚摩着彩虹那滑嫩的肌肤说道,“我本来也不想的,可一看见你我就硬了,就想弄你。反正是在家里,咱怕啥?”

彩虹羞道,“刚才让爹看到了,多难为情。”

白强却道,“那怕啥,爹也不会给咱说出去。”

“可——”

彩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因为手上满是面粉把这床铺弄得更加的狼藉,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也沾染了一些白色面粉末子。彩虹起身,怨道,“看你干的好事,把这床弄得脏兮夕兮的。”

白强也起来,正拉着裤链,见彩虹这么说,也说道,“这那能怪我,把你按到床上的时候,我说过不让你乱动的,可你不听话,不但乱动,还又是喊又是叫的。”

说着,竟然学起彩虹的样子来,“‘哦,强哥,哦,强哥,真好哦,哦,哦,你不要停,啊——弄吧——啊——我受不了了,哦——……’”倒在床上,还抓耳挠腮,学得惟妙惟肖。

彩虹嗔怒,道,“你要是再这样学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彩虹穿上了鞋就要去洗手,她把声音弄得很大,象是很生气的样子。

白强赶紧从床上起来,他知道彩虹虽然在床上情,但在生活上却是一个不喜乱开玩笑的腼腆女人,他也觉得自己刚才做的那些过火了。尽管夫妻无间,不该把那事当作玩笑来开的。

就在彩虹洗手的时候,白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突的把她给牢牢的抱住了。彩虹扭着身子不让抱,可白强却偏要抱。彩虹争不过他,站定了,一脸很严肃的样子,说道,“强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

白强不解,搂住了彩虹来回晃悠着,说道,“虹,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彩虹道,“看你刚才学我的样子,我觉得我很贱,我不该做你的女人的。”

白强紧紧的抱住了彩虹说道,“虹,你多心了。夫妻间都是这样,正正经经的才过不了好日子呢!”

又说,“你没看那些电视里哦,他们不是夫妻还是那样子呢,何况咱们是领了红本本盖了大钢印的合法夫妻。虹,你真的是多想了。”

身后的这个男人是这样的体贴入微,把彩虹给感动得潸然泪下,把手擦干了,也随手把脸上的泪痕给擦去了。拉着白强的手来到了床上,道,“强哥,咱好好说说话。”

白强跟着去了,看着彩虹,不知道这个女人要给他说些什么。

彩虹并没有急于说话,拿手拍打了几下有些褶皱的裙子,瞪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看着白强说道,“强哥,咱以后别动不动的就那个了。”

对这男人她也有着她的关怀。

白强惊讶,道,“咋了,你不愿意吗?”

“不不。”

彩虹不快不慢的解释着,“你白天做工,晚上又做这个,一天一天的我怕你亏了身子。”

原来彩虹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白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呢,说道,“没事的,我旺得很,你一天给我打两个鸡蛋碎子就补回来了。”

听了,彩虹却有些倔强的说,“那可不成,我娘说了——”

“什么?你把咱的事给你娘说了?”

白强惊道。

“才不是呢!”

彩虹说道,“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说嘛!你忘了?——这个月初五咱们去给我爹过寿,我和娘说梯己的话时,娘给我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子,做女人的一定要把他们给照管好了,别看这些男人一个个壮得象牛犊子似的,实际上都是虚皮的花生,弱得很呢!做女人千万要心细,要处处体谅着自己的男人,到了晚上更不要让他们累着了。”

“你娘怎么给你说这样的话?”

白强疑道。

“娘这是为了我好。娘是过来人,肯定是看着你有些不对劲才和我说这些话的。”

“那你看看,我有什么不对劲。”

坐在床边,白强拉着彩虹的手让他看自己。

“看就看!”

彩虹也不作假,睁大了眼就去看自己的男人,他一双英目,炯炯有神;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拿手慢慢的去摸,从眉头一直摸到了下颚,男人的皮肤尽管有些粗糙但很有弹性,火热的皮肤还能让人感觉出烫来,摸到下颚时,浅浅的胡茬扎得她的手微痒。摸着摸着彩虹尽量放慢了动作,也不上走,也不下行了,整个人象是呆住了,在那一个地方来回摩挲着,她不勉有些情动了。

“看出什么来了吗?”

白强突的说道,惊得彩虹赶紧把手缩了回去,见是这样,白强拿起了彩虹的手,说道,“你要是喜欢摸,就继续摸吧。”

彩虹不好意思再这样了,把手拳了回去,说道,“谁要摸你,我是要看你有毛病没有。”

白强问道,“那——看出什么来了吗?”

彩虹摇头,道,“没——没看出来,但我娘肯定看出什么来了。”

白强抱住了彩虹说道,“可能你娘不是那个意思呢。”

彩虹道,“我能感觉得出来,我娘肯定是那个意思的。”

又说,“经娘那么一说,我真怕你的身子会亏掉,想了好些天才想出一个法子来。”

“啥法子?”

白强有些好奇。

“我说了你不要笑。”

彩虹靠在白强身上说道。

“你说吧,我保证不笑。”

白强说道。

“那就是——那就是咱们单号的日子做,双号就不做。还要加一条,那就白天不管是双号还是单号都不能做。”

“哈哈——”

白强禁不住要笑,道,“做这事又不是做工,那能规定的这样死。要是我双号的日子想做了呢?”

“想做也不让。”

彩虹扭捏道。

“不让做我就自己做。”

白强说道。

彩虹不明白白强这话的意思,看她不解,白强搂着彩虹,在她面前先伸出了右手,让拇指和食指成为一个圆圈,又伸出了左手让食指进如这个圈里来回套着。还说道,“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

彩虹立马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把那张脸臊得通红,道,“你若是要这样,我以后都不会让你碰了。”

说着就要争脱白强。

白强一把把彩虹抱了过来,耳语着,“我是骗你玩的,有了你,我才不会那样呢!”

说着就象是玩戏法一样,不知道从那里抽出来一条粉红色的围巾,说道,“虹,今天要不是为了这个,我还不回来呢。”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彩虹一看是条非常漂亮的围巾,这些日子里在白家庄好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在围这个,彩虹也早想有一个了。心里虽欢喜,嘴里却说道,“强哥,你又乱花钱了。”

“做完工我看到大街上有人卖这个,就给你买来了。围上去,让我看看好不好看。”

白强说道。

彩虹依了他,把那围巾系好了,围在头上,回头看着白强,象是在问,“咋样?”

白强道,“整个白家庄里都找不到比你好看的。”

彩虹道,“强哥,你又说大话了。”

说着起身把放在桌子上的那面小镜子拿了起来,镜子里围着围巾的彩虹是一副娇小可人的模样。

白强也把头伸了过去,道,“虹,我说的没有错吧!”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镜子里的男人,彩虹一阵娇羞,老天爷对自己真好,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白强低头去吻彩虹,两人又温存了一阵子。彩虹起身道,“强哥,天不早了,你先歇着,我该去做饭了。”

吃过了饭,白强就要出去做工,临走前,看彩虹正在收拾被褥,白强说道,“虹,好好收拾吧,我要走了,记得今天可是二十一号哦。”

“二十一号?”

彩虹听着有些犯迷糊。等白强骑着自行车冲到了胡同里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这二十一号是单号,那就意味着晚上……彩虹抓起了被子的一角遐思迩想着,好一会儿,自个儿笑起来,继续去收拾她的东西。

收拾好了以后,彩虹走出屋子准备去厨房里刷碗,走到院子里竟然让她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竟然看到白老汉在屋檐下洗脚。日头正当空,这不该是洗脚的时辰。彩虹感到非常的纳罕,她能感觉得到她的心脏也在莫名的快速跳动起来,这让她非常的焦躁和不安。觉得有不幸的事情要发生了。

怎么会这个样子,彩虹尽量让自己装作没有看见,低着头往前走。

她更不会知道,就在她开门的那一刻起,白老汉就一直在死死的盯着她。

“把——把洗脚布给我拿来。”

就在彩虹要开厨房门的刹那间,听到了这个有些沉闷有些沙哑的声音。彩虹的心突的一颤,大明朗的天儿这样的声音竟让她感到如此的害怕。

彩虹心里已经非常忐忑了,她不知道他为何让她给他拿东西,但愿仅仅是因为他够不着的缘故。

“把洗脚布给我拿来!”

这一声仿佛是命令,彩虹只能退了步子,她得照着白老汉要求的去做,低着头,四处寻找着他要的洗脚布,找来找去,竟发现,那洗脚布明明就在洗脚盆的旁边,甚至就在白老汉的身下,他一弯身便能够得着。

彩虹不解,可还是弯下腰把那洗脚布拿了起来,擎到了白老汉跟前。白老汉坐在凳子上,扬起头瞪着那双老眼去接,那眼神里传出来的异样一下子就让彩虹失了神,整个身躯麻木了,也突的僵硬了。仿佛即将要上演的是她灵魂深处最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她感觉有只东西在摸自己时,疯一般的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厨房。

站在厨房里,她浑身在颤抖,她脑子里很乱,心脏跳动得厉害仿佛一下子就要跳出胸膛。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可怕的记忆开始在大脑里复苏,并且在疯狂的蔓延着,去侵占她所有的思维。她极力的压抑着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可她怎能控制得了。

她在这厨房里来回踱着,她在想她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情需要她来做?看到锅台上放着的碗筷,她突然想起来了,她是来刷碗的,于是就急忙去刷碗,看她的神情恍惚,动作也僵硬的很,象要发疯了一般。

刷着刷着,不小心,“啪”的一声,一只碗被打碎在地,她蹲下来急忙去拣碎片。

这时,又一种“啪”的声音突的从院子里传了过来,那应该是踢到水盆的声音。这样是声响,冷不防的,让蹲在地上的彩虹猛的一惊。

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到手背有些疼,为何这样,低头一看,竟流了鲜血,是刚才被那碎碗片给拉破的……

《蛮村1》 第63章 抗拒

1)麦收过后,没了这些麦杆的遮蔽与争水,花生、玉米等作物开始旺长起来,地里也只限于拔草、打药、浇水之类的小活、轻活。这些活大多归女人们所做,因为男劳力中有的回城打工,有的在附近的建筑队当起了大工、小工,也有的做成了倒买倒卖的小商贩。如今人头多了,可土地是有限的,一家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地里的庄稼也只限于糊口,要想过上好日子需要找别的事情来做。

彩虹不想让白强再去城里,那是有私心的,一则,白强走了,她不好处理与白老汉的关系。二则,在身体上已对白强产生了强烈的依恋。新婚燕尔,白强也不想去城里了,白老汉说在家里挣的钱少,去城里做工才能挣大钱,这样才好添扑欠下的窟窿。最后,白强还是听了媳妇的话,决定留在家里。于是仍旧和山子一道在建筑队做起了小工。白日里在外做工,到了晚上搂着媳妇缠绵,日子到也是过得舒服自在。

前几日山子借给白强一本书看,当白强把这本书拿到家里的时候,彩虹非常纳罕这山子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怎么会看书,而白强呢,在她的记忆里他也是个不抱书本的人。这么想着从白强手里接过那书时,打开一看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副赤男裸女的图画映入眼帘,彩虹立即把那书摔给了白强,羞道,“拿这些个做什么?”

白强说道,“这可是个好玩意,我求了山子很久他才肯借给我。”

到了床上在白强的引诱下,彩虹便红着脸去看,什么观音坐莲、仙人指路、田鸡过河、老汉推车、招财进宝……不但有详细解释,上面还有先人的画作,虽然粗糙了些,但看起来比那些赤裸裸的录象更加的受用。彩虹看得是应接不暇,绝想不到人与人之间还有这样多的花样与技巧,虽然有些字眼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一看那图就知道了八九分了。到了夜晚夫妻俩每看一节便学一节,每看一章便学一章,到也学了不少花样,夫妻在一起不似先前那样古板、愈发的恩爱如胶似漆了。

白强借来这书是想让彩虹破除那“单号双号”协定的,虽然喜欢这书,但彩虹却不同意,到了双号晚上不管是白强怎样诱她,她似冰人一般,就是不理,这让白强好不气恼。

而这一日却是个单号日。

彩虹先洗了澡就在床上躺着,百无聊赖就翻枕下那书看。

半裸着上身在床上侧躺着,头发还有些湿,乌黑的秀发在灯光的照射下还发着些亮光来,这让她的头上仿佛有了一个眩目的光圈。和做别的事情一样,她看这书的样子竟也是那样认真,眼睛连眨都不眨的盯着那书本。书之下,一对白润的甚是显眼,与新婚时比,那双变大了很多,竟还有些下垂,不似新婚时那样娇小可人,但却是更加的楚楚动人了。用毯子盖着,但那毯子依旧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来。

不知何时,渐变的造化已把她塑成一个完全成熟的女人了。

她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翻到这一页,梅花树下,一女俯在男子身下正尽情为他吸吮那物。

这让她不由得情动了,撩拨得彩虹欲火中烧,情难抑制。看那双颊绯红,酥胸红嫩,双乳凸挺,微喘连连,等不及白强了,一只手不自觉的伸到了毯子里……

白强洗完澡回到了屋里,看彩虹已在床上扭捏成了一团,笑道,“虹,你这就等不及了。”

做夫妻已半年有余,彼此已熟悉的很,听了这话,彩虹也不觉得害羞了,起身把那书摔给白强,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看了这书,让人觉得难受。”

白强道,“想不到你看书比看录象更厉害,早知道咱不买录象机了,光买书就成了。”

彩虹急道,“强哥,别刷嘴皮子了,快灭了灯上床吧。”

2)白强把门插好了,回来关了大灯却开了小灯。做这事时,彩虹本不喜欢光亮的,可白强喜欢,彩虹依了他,一开始觉得害羞,不过慢慢的就适应了。

彩虹说道,“强哥,你把窗帘也拉上吧。我老是感觉窗子后面有人。”

白强道,“虹,你又疑神疑鬼了,这是在咱家又不在旅店里,那里会有人?”

不过还是听她的话拉上了窗帘。

白强上了床就一把抱住了彩虹柔声道,“虹,既然你也这么想,咱就别分单号和双号了。”

彩虹不依,说道“这怎么行!咱们不能光图一时的快乐,得为以后着想。”

又说,"强哥,你忘了咱们刚结婚时了?""这——"想起了刚结婚时的情景,白强真是尴尬的很,又想这是彩虹为着他而不得不这么做的,这么想着,他依偎在彩虹胸前,道了声,“老婆真好!”

又抬起头问,“虹,今晚咱们怎么做?”

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副画,彩虹没有直接答她,说道,“你那里洗干净了吗?”

“那里?”

白强问。

彩虹那手去摸白强的裤裆说道,“这里。”

“早洗干净了。”

白强笑道,“为了你,这一片我要洗好多次呢,不信你闻闻。”

这本是玩笑话,没有想到彩虹真要去闻。

她坐了起来说道,“强哥,我今晚就要好好闻闻你。”

把手掌放在白强的短裤上,来回的摩挲着,抬头问白强,“舒服吗?”

白强躺在床上冲着她直点头。又这么摩挲了一会儿彩虹就把那褪了下来。

白强还没有兴奋起来,小片杂草丛里,那物正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彩虹爬过去闻了闻,抬头说道,“是有肥皂的香气。”

说着,一只手就把它给牢牢的握了起来,上下着。抬头去问白强,“强哥,这样好不好。”

白强舒服的躺在床上,闭着眼说道,“好哦,一会儿我也好好弄弄你。”

不长时间在彩虹的帮助下,那物就似草丛中的擎天柱了。彩虹不在去,坐在那里,看着它耀武扬威的样子。

白强抬头见彩虹不动了,问道,“虹,你在做什么。”

彩虹道,“你在床上躺着吧,我要好好的伺候你。”

白强听了话,仰八叉躺在床上。

彩虹转过身,坐在白强,看着白强那物,眼都直了。尔后,毫不忧虑的把头埋了下去。

感觉自己的东西突的被实实的包裹住了,白强抬起了头看,竟是彩虹把它含在可口里。“虹,你——”

白强惊道。

彩虹不理弯腰继续吸吮着,头在做着上下抽动,乱发遮住了脸也不顾得用手把它们拨开。那物在嘴里愈发的膨胀,让彩虹含得满满的,甚至连呼吸都困难了。彩虹问道,“强哥,受用不?”

“受用!受用!虹,你……”

彩虹又把那物给噙住了,那种暴涨的感觉又一次让白强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哦哦的轻叫着,感觉整个身体都进入了她的口中,感觉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从男人的轻叫声中,彩虹知道怎么做才会让他更受用。她愈来愈起劲,把这个男人的舒坦当做是她最大的享受。她也在感受着它的力量,原先还是条小虫可在她嘴里很快就变成一根火棍了。

白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感受着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最大的快慰。可感觉里的那股能量要喷薄欲出时,白强一把撇开彩虹。这突然的击让彩虹愣在一旁,道“强哥——”

白强那物正红扑扑的立在腰间,白强说道,“你要是再吸,我就射到你嘴里了?”

又说,“虹,你让我这样舒服,让我也舔舔你吧。”

就着就一把把彩虹按到了床上就要揭她的短裤。

彩虹却不让,说道,“强哥,不行。”

“咋不行。”

白强不解。

“男人怎么能伺候女人?”

又说,“强哥,我那里脏,和你的不一样。”

看白强有些不乐意,彩虹就坐起挪到白强跟前,两手搭住了白强的肩,说道,“强哥,你白日里做了一天的活,到了晚上就让我来伺候你吧。你看,我这里都湿了。”

说着,拿白强的手就往自己的裤裆里摸,白强过真摸到粘粘的一片。

3)彩虹把白强按到在床上,自己把短裤脱了后坐在白强身上,握住那物闭了眼一咬牙便插了进去,随即在白强身上癫狂起来。

两人一起一伏,配合得天衣无缝,发出了愉快的叫声,忘却了周遭的俗世,在那极乐的世界里神游着。

昏暗的灯光下,使这屋子看起来春意浓浓,两人时发出的声响,让这屋子里的所有家什都变得暧昧起来。

“啪!——”

的一声响,先把彩虹从极乐的世界里拉了回来,惊道,“强哥,有人。”

白强在床上躺着,听了听,外面安静得很,抬头说道,“都什么时候了那里会有人,你又疑神疑鬼了。”

见彩虹不做了,白强就起身把她按到了床上。

彩虹眼怔怔的看着白强,说道,“强哥,我老是觉得窗户旁有人看着咱们。”

白强道,“这是在咱家,又不是在旅馆里,那会有人偷看,你多心了。”

“可——哦——”

彩虹正要说话,不想白强一下就插了进去打断了彩虹的话。白强一边弄一边喘道,“虹,以后咱俩弄时别想别的事了,多搅兴。”

“哦——强哥——”

彩虹呻吟道,“我——我也不想,可我老觉得有人在看着咱们——哦——”……

彩虹把头枕躺在白强胸前,一脸的满足。

白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虹,我想给你说个事。”

彩虹道,“啥事?”

白强道,“山子要造白得柱的反,想拉我进去。”

彩虹不解,问道,“这日子过得好好的山子要造他的反干啥?”

“你还不知道吧。”

白强说道,“山子被派出所关进去的那几天,山子媳妇让白得柱给日了。”

“啊!——”

彩虹抬起了头惊道。

“山子天天想着找白得柱算帐,吓得他都不敢回家了。他想拉我一道夜里把他家给端了。”

“可不能——”

彩虹一脸的惧容,道,“这事给咱没关系,咱不插手。”

白强道,“可这山子和咱关系不错,咱总不能不帮忙吧。”

“他咋不去法院里告他,造反干啥?”

彩虹说道。

白强道,“虹,你在咱家呆了这么长时间了,咋还不明白这个理,‘打死不告状,饿死不要饭’。告状告不赢,告了有啥用?”

彩虹搂住了白强的脖子说道,“那也不能去,要是出了事咋办?”

白强道,“可我总不能不帮这个忙吧。”

彩虹道,“那也看要帮什么忙,若是让你搭力气,就是帮一天的忙我也不说啥,可这事不行。强哥,听我的,他造他的反,咱过咱的小日子。”

“哎!——”

白强叹了一口气,起身把小灯关了,说道,“睡吧!”

这一夜彩虹一直抱着白强,象是怕他突然飞了似的。以致在夜里还梦魇着说,“强哥不要走”“强哥不要离开”之类的话……

4)白小玲已经考试完了,成绩要在半个月后才能出来。农忙过去了,刚好这几天广州的一个厂子要在白家庄以及附近的几个村里招女工,桂花想让白小玲去广州打工争钱去,可白小玲不依,这几天正在为这件事闹别扭。于是白小玲就天天往彩虹家跑,因为白强在外做工,中午常不回来,彩虹一直就由白小玲陪着打发时间,不过也不是闲聊。或是在掐鞭子、或是在纳鞋底,有说有笑、有打有闹,有时他们也一起去地里,一道干一些薅草、除虫之类的轻活。这日子过得到也快乐却也滋润。

屋子里那朗朗的笑声总是能传到院子里,白老汉听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喜色。因为腿脚不灵便或者更多是因为心理上的倦怠,也不出去做工了。白日里或是躺在床上睡或是出去。出去时象他这样的老头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单是在老神树下的那块地儿捱日子。那里还有个麻将摊,但白老汉从来就不打麻将的。有时几个人在一起闲唠嗑,白老汉也总是说不上几句话,索性以后就不参与了。仅仅是看着在这老神树下玩耍的人们,有时还吸着他的卷烟,看他的表情却好象这个世界与他毫不相干,他有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而这个世界阴暗、潮湿,甚至还有着比冥府更可怕的东西。尽管他也是一个善良、诚实甚至还有些木纳的老人。

流水的日子总是能抚平心底的创伤,悠长的岁月也总能把苦痛消融。

但是潮起潮落,春去春来,谁能保证那创伤与苦痛的因子不在潜滋暗长呢?

中午,在厨房里彩虹刚刚把饭做好的时候,总是能听见白老汉进院子的脚步声。彩虹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会把盛好的第一碗饭给白老汉送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彩虹对这白老汉这间屋子已经没有丝毫的喜爱了,甚至还产生了厌恶之情。除了阴暗、潮湿她总觉得这屋子里还有一种怪怪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感到恶心,让她想吐。更重要的是,这屋子总是能勾起她对以前可怕的回忆,使得她总是如履薄冰般维系着现在的日子,生怕会有一点的闪失,一丝的失误,这都会给她和她所以眷恋的这个家庭带来很大不幸。

进了屋却发现白老汉不在这屋里,不在到好,省得和他说话了,这么想着放下碗筷,转身欲走,跟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佝偻的身影,吓得彩虹一声尖叫,仿佛失了魂一般,看到那狰狞的样子,女人的身子也瘫软了下来。

那人正是白老汉,他的脸都扭曲了,难看的很,周身的血液直冲上去,那张脸成了黑红的颜色,仿佛是地狱里的走出来的恶煞。他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惊魂未定的彩虹就往床上放。

彩虹不妨一下子就被按到了床上,白老汉在狂乱的撕扯着她的衣服,还在歇斯底里的嘟囔着,“……我管不了了,我不做人了,就让我做畜生吧……”

亏得彩虹还有些力气,待回过神来,就拼命进行反抗。使劲抓挠着,两腿乱踢着,还不住的哭求着,“……爹,不能啊!你这是干啥呀?你不要这样啊……”

白老汉年迈力衰,彩虹的苦苦挣扎始终让他得不了手。

不经间,彩虹使劲一踹,竟一下踢中了要害,痛得白老汉倒在地上,也许这一脚把他给踢醒了,竟然哭起来,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彩虹整理好了被撕破了衣杉,坐在床上,泣道,“爹,咱都过得好好的,你这是为啥啊?”

白老汉突的跪在彩虹跟前,抱住她的腿说道,“既然我死不了,那你走吧!你离开我们白家吧!一看见你我就难受,我就过不好,我是个畜生,我憋不住,我也忍不住……”

听了这话,彩虹也泣不成声,道,“我走——我——走——”

彩虹胡乱整理的一下自己的东西,挎起包裹走到院子里时却又被白老汉给拦住了,白老汉“嘭”的一声,重重的跪到了院子里,道,“你别走,你走了,强子——就没法活了。”

彩虹立在院子里,看着下跪的白老汉,遥望朗朗乾坤,又仰天痛哭,道,“这是为了啥呀?”……

《蛮村1》 第64章 吵架

1)白土山当家以后,干活更加的卖力,四里五庄,逢集逢会他都会驱车卖菜,自行车后坐上载两个大挂篓,天不亮就要去县城进货。可这是夏秋时节,正是各家地里的黄瓜、豆角下架的时候,他进的大棚菜也卖不了多少。要是在以前他早就不干了,可是想着现在是挣一分算一分,于是就坚持了下来。有时在集上卖不完,他就下村来卖,走街窜巷,连吆喝带喊,为了卖掉剩下的几斤粮食,甚至有时还要去几十里开外的地方去。因为他卖的是新鲜的蔬菜,过不得夜的。

骑了上百里的自行车,大腿肚酸痛且不说,硬硬的车座把磨得又潮又痛,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整个都不敢挨那车座。这后几十里地都是掂着走过来的。最后还是经受不住,看着离家不远了,索性从车上跳了下来,推着车走路。

当白土山推着车进如白家庄的时候,这白家庄早已是万家灯火了。村里的犬吠不时的传入耳中,白土山把车支在路旁,然后点燃了一根烟蹲在路边抽,他想歇一会儿。

香烟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从嘴里进去以后在肚子里转个圈,再从鼻孔里出来时,竟然能给人带来难言的快意,这时又有风吹来,夜里的风如同纱巾拂面,很是惑人。

白土山眯了眼,头顶上点点繁星,眼底下灯光点点,菜贩子的心也开始浮想翩翩了。从入赘白家起,他做梦都想活得象个人样,近几年来,他一直在苦心经营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让自己成为白家庄里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而今离这个目标是越来越近了。

吸完一根烟,浑身又起了劲儿,蹬上自行车就向白家庄驶去。他的背影消失在这夜幕里,也消失在这灯火里。多少年了,白家庄已经逐渐淡忘了他是一个讨饭过来的外乡人,但在他内心深处却一直芥蒂着这些。

2)每个人都是夜的过客,夜有着夜的本色。

所有的俗事都随他去吧。这夏夜的田野有着它独特的美丽。

充耳的是万籁之声,入鼻的是清新之气,放眼四周,披着夜衣的田野能给人带来无穷尽的想象。你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却看不清近处一根草的模样。它就是这样的朦胧,朦胧里又有着神韵。近处的草垛,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任何东西,看那远处的小树林也许就是胆小者产生恐惧的对象了。这一片点点灯光,那一片灯光点点,一片而又一片的村落在这块大地上散布着却只是原野上很不起眼的点缀。

从某个村庄传来的犬吠声悠长得仿佛来之很遥远的地方,若不是这夜的安静,也觉不出那样的幽远,给人的感觉仿佛是置身世外。

而当有一阵清风吹来时,整个身心都涤荡开来了3)白土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家门的时候,老村长正一个人在院子里乘凉,白土山在过道里支车子的时,是老村长那没日没夜的咳嗽声提醒了他了存在。

“爹,还没有睡啊?吃过饭了没有?”

白土山走到院子里,问道。

“你做饭时多加瓢水吧。”

老村长幽幽的说,说完还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唉!——”

白土山平静的应道,心里却又开始对他的女人懊恼起来。这个缺心眼的疯婆子是越来越不顾家了,自己为了养家糊口,披星戴月,不辞劳苦,而这女人只知玩乐,甚至连家务都不知道做。但这种愤懑也只能装在心里,不敢发作出来。从小到大,白风娇都被老村长宠着,如今更甚,连老村长都不以为意,他这个倒插门的女婿能说得了什么,又能做得了什么。虽然当了家,可这女人仍旧拿自己不当回事,因为老村长在,白土山也只能忍气吞声。

洗完了手脸,准备要做饭时,老村长又发话了,“你媳妇还没有吃呢,你就多做一些吧!”

“唉——”

嘴上不露声色的应着,而心里的气却是不打一处出了。

白土山做的是面条,热水下锅,不消多大工夫就做好了,拉开了院子里的灯,把碗端到了老村长跟前。

白土山说道,“爹,饭热,凉会儿您再吃。”

老村长躺在椅子上,斜眼看碗里,见是面条,煮好的面条需趁早吃,时间长了他们就会糗在一起,那就不好吃了。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了老村长怎会不知道这些。说道,“去把风娇唤来吧,她也是一大晌没有吃饭了。”

“爹,她——她在哪儿?”

白土山问道。

“前面那个胡同吧,可能是在胡同口打麻将哩,去问问就知道了。”

4)老村长说得没错,白风娇就是在隔壁胡同的胡同口打麻将,主人家把一盏一百瓦的灯泡扯到这里,在这一块照得是灯火通明,即使在整条大街上看起来也很是显眼,麻将桌的周围了还围了些不相干的人,看他们幺五喝六的,也算热闹。

他们一边打麻将一边说着一些不羁的话……

坐在白风娇对面打麻将的那个是有些肥胖的女人,说道,“风娇,你都打了一天的麻将了,你就不怕你家男人说你?”

“给——二桶!”

白风娇挖起一张牌,又说道,“就他那个脓包样,他能说我啥,我想干啥就干啥?”

“不要。”

旁边那个叼着烟卷的男的也挖起一张牌来,插到了他的那堆牌里,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给,九万。”

闲了又对白风娇说,“前几天,我听人说,这马土山不但改了姓而且还当了你们的家,有没有这回事?”

“有这么一回事。”

白风娇说道,“不过,他当我们家的家,我当他的家,不管是有啥事,他还得听我的。”

“现在白土山在咱们村可算是个人物哦,先是贩菜发了财后又盖庙露了脸。”

肥婆子又说,“给,红中。你看着牌臭的。”

“我看他比白得柱强多了,抱不齐将来还能整个村长当当呢。”

围观的人说道。

“狗屁!”

白风娇却不以为意,道,“就他那熊包样,我瞪一眼能吓得他裤子。——给一条。”

打小,白风娇就没有看上过自家的这个男人。

“你还真厉害。”

肥婆子羡慕道,“把这样一个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

“那当然了。”

白风娇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我说向东,他不敢往西。我说喂狗,他不敢喂鸡。”……

谁想这席话全被白土山听了进去,当他突的在麻将桌旁出现时,众人都哑口无言了。

自己在村里千方百计做人,她却在背后无所顾及撤台,仍如年轻时一般,不给他半点脸面。白土山依旧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装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说道,“风娇,饭做好了,回去吃饭吧。”

白风娇站也不站,却说道,“等,等我打完这一圈。”

白土山走向前去,冷不丁的,一下子就把那麻将桌掀翻在地。谁想白土山做出这事后仍是出奇的平静,说道,“风娇,这回该回去吃饭了吧。”

众人傻了眼,都不敢说出什么话来。

一路上白风娇数落白土山为何要发那样大的火,白土山只管走自己的路却是不理。

回到了,当着老村长的面,白土山说道,“你不给我做饭不要紧,可爹年龄那样大了,你总不能让爹也饿着肚子吧?”

白风娇端起了碗,嘟囔着,“我还饿着呢。”

白土山故意又大声说,“你看看这白家庄那个人象你这样,打麻将打得连家都不顾了。

正吃着饭,听白土山这么说,白风娇气极,也扯开了嗓子骂道,“连爹都不管我,马土山,你这个小叫化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在院子里,老村长的咳嗽也是愈发的剧烈了却并不能影响这俩人的争吵。

“你说我是什么东西?”

白土山拿眼斜看着老村长,说道,“我是你当家的男人。”

“我呸!”

白风娇把嘴里的饭吐到了地上,道,“要不是我爹当年收留你,还不知道你会死在那块野地里呢!你这时候到充起大半蒜来了。”

白土山最忌讳有人给他提以前的事情了,积压的怒火如破堤的洪水一般冲了出来,一个巴掌过去,打得他也是心惊胆战。

摸着红肿的脸,白风娇扔了碗筷就要和白土山拼命。白风娇泼辣了几十年了再加上心智不健全,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对着白土山一阵没命似的撕打。起初白土山根本就经受不住。

不过,毕竟白风娇气力有限得很,打了十几下便被白土山给按奈住了,两手动摊不得,白风娇更恼,便去啐白土山,白土山满脸都是吐沫星子,他不得不松开手,却有顺势给了她一巴掌,他斜眼去看老村长觉得她该有所作为了,闪在一旁,说道,“人活一张脸,树要一张皮。你在家里怎么奚落我都行,可你为啥要在别人面前揭我的短?”

“我就揭你的短了,咋啦?”

说着又要上去撕打,白土山一直在让着她,否则,就凭她那点力气那里会是白土山的对手。

老村长本想不闻不问的,不想他们这次吵起来是愈来愈凶,这是在以前也没有过的,以前不管是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白土山都是在尽量让着他的女儿。而这一次让他冥冥中觉出了什么。

看他们大有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架势,老村长拖着赢弱的身躯不得不去劝阻了,喊道,“都多大年纪了,还吵!你没有不要脸,我还要这张老脸呢!”

说着,老村长就围了过去。

可正打的不可开交的夫妻俩并没有注意到老村长的到来,这一次老村长是站到了背影的地方,又因为是夜晚,本来就看不大清楚的。白土山不经意的推了白风娇一把,白风娇往后退却,一下子就撞到了老村长身上,老村长被撞倒在地,顿时就昏厥了过去。

看着老村长倒在地上已经不醒人事,白土山和白风娇不敢再吵了,开着拖拉机连夜把老村长送到了乡医院。

5)白风娇平日里都不做家务,这鞍前马后照顾老村长的责任就落在了白土山一个人身上。

喝粥、喂饭、端屎、端,白土山不怕苦,不怕脏,更不怕累,对这老村长照顾的可谓是细心周到,无微不至,连护士看了都夸白土山是个难得的孝顺儿子,待知道了他只是个上门女婿时,愈发的敬佩了。

而白土山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他私心的。

老村长曾是省级劳模,在白家庄乃至整个乡里,有这样头衔的人并不多,而相当年老村长也是有着相当声望的,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威望在一年一年的递减,但还是到不了让人忘却的地步。

这日中午,白土山在病房里给老村长削苹果,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干人。老村长的主治大夫也是该院的院长马医生刚一进门,就喊道,“老村长啊,乡里的领导看您来了。”

白土山本是在床旁坐着的,听到喊声赶紧站了起来,他显得有些兴奋,心想,这一次又不知道是乡里的那个大领导来看他爹。

来到病床旁,马医生热情的介绍道,“老村长,这是陈乡长,专程看您来了。”

陈乡长握住了老村长的手,笑眯眯的,一副嘘寒问暖的模样,道,“老模范受苦了,在这里住得惯不?不行的话,咱到城里的大医院去,那里的条件比这里好。”

别人都叫他老村长,陈乡长却把他叫作老模范,不过,听着也顺溜。

老村长躺在床上,表情木然,他知道该怎样应付这样的话,“在这里住得惯,就不要再给国家添麻烦了。”

在陈乡长热情而仔细的询问老村长病情的同时,白土山一直在马医生的身后,时不时的偷偷的拽他的衣服。马医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狠狠的瞪了白土山几眼,白土山这才有所收敛。

眼见陈乡长问得差不多了,快要走的样子,马医生走向前去,说道,“老村长这次能恢复得这样快,多亏了他有一个好女婿。”

本是说好了的事情,白土山被马医生晾在一旁,正在郁闷中,突的听见有人唤他,浑身打了一个机灵,猛生了些兴奋和紧张,不过举止还算得体,毕竟见过些世面,虽然他是第一次接触这样大的领导。

白土山走过去,他的双手紧我住了陈乡长的手,激动的说,“多谢领导关怀,多谢领导关怀。”

马医生道,“他叫白土山,还是白家庄响当当的致富带头人呢!”

陈乡长又做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说道,“我以前说过什么来着,这不出去打工,照样能开出一片新天地来嘛!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你们家有个老模范,老先进,在这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你就是国家的新模范,新先进。”

陈乡长一番精彩说辞让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这掌声震得白土山激动不已,震得老村长脑子发蒙。

老村长在床上不能动摊,马医生和白土山一道把陈乡长给送到了医院大门外。

感觉这次乡领导对自己的意见不错,在回来的路上,白土山心想,那两条好烟没有白送给马医生。他还是顶了事的。

《蛮村1》 第65章 升学

1)白小玲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可桂花认为上学无用,依旧想让她南下打工,不愿让她继续上学了。正巧乡里有户富裕人家拖关系告诉桂花说他们要拿五千块钱来买白小玲的通知书,白小玲知道后每天都拽着她那张通知书不放,她死活都要上学,总摆出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白建设拿不定主意,这天夜里就叫白老汉一家人来商量这件事情。

他们是在正屋商量的,白小玲想留在屋里听他们讲话,而桂花却不让,还把她撵到了代销点里让她去看店。知道他们是在商量着关系自己命运的大事,白小玲那里还能坐得住,未几,把代销点的门给关了,偷偷来到正屋的窗户台下偷听……

“我看得出来,小玲用心读书,是个学习的材料。好不容易考上了一所好学校,别家的孩子就是想上还上不去呢!”

彩虹说道。

“婶子,不是有人要花五千块钱要买小玲的通知书吗?咱可不能卖!”

白强说道。

“那有的事?”

桂花说道,“再说了,一个女娃上学有啥用?以后不是还要嫁人,就是她本事再大,将来咱也吃不着她的,喝不着她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

白强说道,“现在世道不一样了,你那些观念也该改一改了,现在计划生育不都宣传了么,说什么‘生男生女一个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一样个屁!”

桂花说道,“一个裤裆里长了个棒棒,一个裤裆里是个窟窿,那能一样!”

当着白老汉和侄媳妇的面,桂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白建设觉得脸上无光,忍不住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大家都在正经说事呢?”

“你说我说的是什么话?”

桂花反问道,“她慌着上学你就让她上?你不好好想想让一个闺女上学有啥用。她也是老大不小了,还不如将来去南方打几年工,给自己挣个嫁妆,就是将来嫁人时也用不着家里的钱了。”

“钱!钱!钱!”

白建设怒道,“你就知道钱。我看你整个人都掉到钱眼里去了。”

“我还巴不得这样呢!可你白家有那么多钱让我往里面跳吗?”

桂花也说道。

“你!——”

白建设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来商量小玲上学的事的,可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白强看不下去了说道。

“婶子——”

彩虹柔声道,“我也看了那通知书,小玲上高中是花不了家里多少钱的。”

“升高中有啥用?”

桂花又说道,“强子不也是高中生,还不一样拉锄头。”

“婶儿,我白强可没有得罪你啊!”

当着彩虹的面,桂花说出这样的话来,让白强很是懊恼。

这下知道自己说得造次了,赶紧补救道,“侄子别介意,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

白强却不气消,说道,“我上了高中没考上大学那是我没有本事,你若是连学都不让上,看你妮子将来记恨你不?”

彩虹也劝道,“是啊!”

又说,“婶子,你好好想想,强哥以前上的是乡里的高中,而这一次,小玲考得是可是县里最好的学校,我听说上那所学校的将来一般都能考上大学的,要不,也不会有人花那么多钱来买小玲的通知书了。”

“那有人想买小玲的通知书?”

桂花还想掩饰,又说,“我那妮子都没那样的富贵命。前几天我还去白大仙哪儿求了一卦呢,说什么,‘园里没种状元花,就是升学也白搭;趁着年小身娇贵,过了二八就出嫁’。”

彩虹惊道,“婶儿,你不是不迷信吗?咋也信白大仙?”

桂花眼神有些恍惚,支吾道,“这——这那是迷信?前几年白大仙还看好了我家小军呢!”

“那是他误打误中。”

白强说道,“婶儿,你可别看白大仙是瞎子,他能听气,他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的。前些年我爹领着我去白大仙哪儿求过一卦……”

白老汉蹲在屋子的一角一直抽着烟不说话,见儿子说白大仙的坏话,禁不住咳嗽起来,说道,“可不许说老神树的坏话!”

“爹!——”

白强觉得白老汉听糊涂了,道,“爹,我说的是白大仙,又不是说老神树。”

屋外白小玲正在偷听,见家长们争论个不休,几个人都说不过她娘一个,心里很是着急。

2)这时候白建设说道,“二哥,你看他们几个吵吵也吵吵不出个结果来,你说说你的看法这小玲该不该上学?”

众人在讨论的时候,白老汉一直是沉默不语,不是不想说自己的看法,而是显乱。毕竟,年岁大了,和他们一起争论是不合适宜的。不过,作为这里最年长的人,他的话说出来肯定是有相当分量的。

正好一根烟吸完了,白老汉扔掉烟蒂,用鞋给捻灭了,说道,“妮子想上就让她上吧,又不是供不起。咱家上下几辈人没一个是喝过墨水的,家里出个女秀才也是件光荣的事。咱家又不穷,要是把孩子的通知书给卖了那才叫丢人呢。”

“这——”

听白老汉这么说,桂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白老汉说这话有着一锤定音的作用,白建设本也是想让白小玲继续上学的,但他知道说不过桂花于是就请白老汉一家来“帮忙”了。

看这桂花一脸的不情愿,白建设仍是咬着牙说道,“就这么定了,就是炸锅卖铁,妮子这学也一定要上!”

多少年了,白建设终于做出了一件爷们干的事情。

在屋外,白小玲紧握着手里的通知书,泪珠子都要流了出来。对白老汉她真有些感激了。朦胧的双眼望着满天的繁星,她在想,这天上也该有一颗星是属于她的。

3)送走了白老汉一家人,桂花在屋里破口大骂,“白建设,你到是给老娘耍起心眼来了,合着你们白家人一起来算计我。”

“话不要说得这样难听好不好,不让妮子上学,将来她是会记恨你的。”

“要说记恨她早就记恨我了。一张纸能换五千块钱,多值当的事啊,楞是让你们给毁了。”

“钱钱钱!你他妈的就知道钱。”

白建设一听的桂花说钱就来气,边收拾铺盖边骂道。

“你白建设到是清高,要不是我辛苦的挣钱,靠你种的那几亩地,咱能活得这样滋润?”

“你能耐!”

白建设不知道该怎样反驳她,只是这么嘟囔道。

说着卷起铺盖就要走,桂花拦住了他,急道,“你干啥去?”

白建设说道,“我去东屋睡去!”

“滚滚!”

桂花破口大骂,“我不给你钱,看你怎么让你的宝贝妮子去上学。”

4)白强回到了家,说道,“这小玲是他家的妮子,想让她上就上吧,和咱们商量有啥用?”

彩虹正在床上整理被褥,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建设叔那里说得过桂花婶子,这个胡同里就咱两家走得近,让咱们去,他是让咱帮他说话的。”

“呵呵,是这样啊!”

白强摸着头说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说,“建设叔看起来挺呆板的,想不到也是个有心眼的人。”

彩虹笑着说,“就你没心眼。”

白强说道,“我看咱俩说话都不当事,还是爹的话管用。”

“幸好爹也同意让小玲继续上学,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麻烦了。”

彩虹铺好了被子,坐在床上说道。又突的想起了什么事道,“强哥,现在咱家还有多少钱?”

“不知道,都在咱爹哪儿呢。”

又说,“你问这个干啥?”

彩虹道,“咱们不是还欠着建设叔家三千块钱么?小玲马上就要上学了,咱家要是有钱就还给他们吧?”

白强说道,“行!我明天问问爹去。”

彩虹坐在床上,说道,“强哥,这小玲也要去大学校了,你看咱们送给她些什么好?”

白强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说道,“以前我每次打工回来,总是给她买些糖啊花啊的,这次要去县里的高中上学了,咱们就送给她一支笔吧!”

彩虹想了想说道,“人家升学是大事,两家的关系又这么好,一支笔那能拿得出手,不如过两天我去集上买些毛线来,给她织件毛衣。”

抬头看了看白强又说道,“也给你织一件。”

白强抱住了彩虹,亲了一口,尔后说道,“还是老婆好,还是老婆想的周到,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看彩虹把床铺铺好了,又说道,“虹,你去洗洗吧,你洗完了我再去洗。”

彩虹不经意的说道,“昨天刚洗了,今天天冷我就不洗了。”

白强却说道,“那怎么行,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

彩虹一脸疑云。

白强说道,“单号日啊。”

彩虹知道他要做什么,假意生气,说道,“你光顾着这些了,那你也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白强不解的看着彩虹,好一会儿,彩虹见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把脸扭向一边,床旁的那张桌子上赫然放着一卷卫生纸,白强顿悟,拿拳头直击自己的脑袋,歉意道,“看我看我,把这个都给忘了。”

白强关切的扶着彩虹,问道,“这一次小肚子还疼不疼了,要不,我给你揉揉?”

彩虹本也是假意生气,听到了这话脸上又有了喜色,对白强说道,“你要洗就去洗吧。”

白强说道,“天不早,我也不洗了,咱睡吧!”

5)熄灯上床。

白强侧身把手放在彩虹上,问道,“你难受不,让我给你揉揉吧?”

彩虹道,“比上一次要好得多,你要是睡不着就给我揉揉吧,不要太用力。”

白强把手伸进彩虹的内衣里,用手在那光滑的上来回揉捏着,问道,“这样行不?”

彩虹不受用,说道,“再重一些。”

于是白强就慢慢加力,还没有使得上二分力道,彩虹就喊“可以”了。

彩虹的滑润如脂,因为知道她身体不适,白强轻揉着,那只手到也安分,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来。

但入睡前总有他们要说的话。

白强边揉着,随意说道,“虹,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件怪事,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啥事——”

被白强这样揉着,彩虹渐入梦境,有些迷糊的说道。

“我觉着你和爹不大对劲——”

白强顺口说着。

“啥!——”

彩虹的脑子先是“嗡”的一下,杏眼圆睁,整个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她突然这个样子,却把白强给吓着了,他也跟坐了起来,很担心的说道,“咋了,虹,你咋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呀!”

说着,就把床前的那盏小灯给拉开了。

灯光之下,彩虹神情恍惚,坐在床上用手理着有些蓬乱的头发,想起了刚才的失态,还故作镇定,支吾道,“没——没什么。”

抬头看见白强一脸的不解。

又想她刚才是神经过敏了,白强肯定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就骗他道,“我是突然想起咱家的羊还没有喂呢,才——才这样的。”

说这话时,彩虹都不敢看白强的脸。

白强将信将疑,说道,“刚吃过饭,咱爹就喂过呀。”

“我……我……”

彩虹说不出话来了,想道,这事不能搪塞过去,否则白强会更生疑,于是大了胆说道,“强哥,刚才,你说——”

刚才的一幕真是把白强给下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想起刚才说了些什么,其实这是他偶然想起来的东西,只当作是夜里的闲聊,好打破夫妻间在床上时的那种无语的尴尬,可看到彩虹这个样子,就不想再说了,说道,“没,没啥。”

说着,就扶着彩虹重新躺在了床上。

在床上躺着时,彩虹的内心仍是忐忑,等稍稍静下心来,望着白强,说道,“强哥,你刚才说我和爹……”

“哦——”

白强也卧在了床上,拿手放在彩虹的腹部,说道,“疼不?我再给你揉揉吧。”

拉灭了灯,没等彩虹应声就揉了起来,想着彩虹又提起了这事,就说道,“其实也没啥,就是这几天吧,”

白强平静的说着,“我觉着你见到爹,总是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怎么会?——”

彩虹激动了,又要起来的样子,却被白强提前给按了下去。彩虹了解她的男人,有时心眼比房梁都粗,有时心眼却要比针尖都要细。这几日彩虹如履薄冰,生怕他会看出什么。若真是觉出了什么,彩虹不敢想象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可能是我多心了,不过,你也听我说嘛。”

白强有条不紊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孝顺的儿媳妇,我在外打工的那些日子,家里家外的没有少让你心。爹年岁大了,脾气也怪了,有时我也受不了他,可他毕竟是我爹,这一年咱家的时运不好,让爹遭了这么多的罪,你也知道,我娘死得早,是爹一把屎一把把我拉扯大的。爹这辈子也不容易……”

白强揉着彩虹的,意味深长的说着,突然觉得彩虹的身躯在轻微的颤抖,她好象在哭。

白强有些奇怪,问道,“虹,你咋了?”

说着就要拉灯,彩虹却急急的给拦住了,说道,“强哥,别拉——晃——眼——”

白强没有拉灯又回到了床上,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但白强还是一下子就搂住了彩虹的肩头,说道,“虹,你怎么了,今天是哪儿不舒服吗?”

“不——不是。”

彩虹说道,“强哥,你别多心,我只是有些累了,天不早了,咱睡吧。”

在床上躺好后,白强要去搂彩虹,彩虹却只给了他一个肩膀,再去抱她时,彩虹禁不住说道,“强哥,你别碰我了,我——我今天身子不干净。”

白强便不在去碰她,在床的另一旁很快就传来了他的呼噜声。彩虹平静的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屋外的风,簌簌作响,风里面有凉的气息,这便是秋意,夜行的人不能光穿背心,需披上外套了。

《蛮村1》 第66章 开路

1)在村子里,调皮捣蛋是男娃们的代名词,没几家能把自己的孩子看严的,他们的童年大多是在各种新奇刺激的玩闹中度过的。可现在,不能去村东头那个大坑里游泳了,因为天凉了。也不能去学校后面那个小树林里玩耍了,因为在那里常受到一些青年男女的驱逐。不过,孩子们是天生的冒险家,也是天生的创意大师,八九个在一起总能找出他们的乐子来。

不知道从白家庄的田地里何时开出一条大道来,这条大道不偏不倚把王坟、窑地、后庙这三块风水宝地给穿了个通。这条大道宽过十丈,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白日里一些大车来来往往的施工,真是好生热闹。

就是上一个星期天白小军和他的几个小伙伴好奇,很想看一下这条大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于是就互相壮胆躲过来往的车辆,做起了步行军。

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走了一天,那些个如房子大小的车辆不知道何时没有了踪影,天已黑却仍未发现路的尽头。

天圆地方,四周开阔之极,但这一片却少人烟,曾是灿烂无比的晚霞褪尽了它最后一丝容光,苍茫的天空还挂起了几颗寂寥的孤星,偶尔还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或是几声凄厉的怪叫。

早没有了探险的兴致,却也不知退,当最小的一个孩子禁不住哭出来的时候,其他的孩子也相继哭出声来,他们决定要回头了。

就在他们哭着往回走的时候,在白家庄一些可怜的父母正挨家挨户找着他们的宝贝儿子,一下子就少了八九个孩子在这个村庄里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是可想而知的,他们把整个村都搜遍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丢了孩子的家长们都聚集在桂花家的代销点里,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有的说去派出所报警,有的说去电视台登广告……

这时候老羊倌却不知趣的来买东西了,他在大道旁的那块野地里放了一天的羊,这是才回来。看到门前这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老羊倌有些纳闷,却也不管,径直走到屋子里,朝着柜台喊道,“来一包烟。”

自己的宝贝疙瘩丢了,桂花在这个时候那有心思赚钱,又闻到老羊倌一身的包气,没好气的说道,“没啦!”

那烟明明就是在柜子里放着却说没有了,老羊倌闹不懂是怎样得罪这个泼辣婆子了,不得已往回走,看着这些人,心中嘀咕了一句,“你们这是咋了?”

知道无人应他,正要走。

白建设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来者是客,自己的儿子丢了管人家什么事。他走向去说道,“老哥,你别气,是我家小军丢了你弟妹才这样子的。”

“哦!——”

老羊倌应了一声就走出了门,才两步又回来,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今天在野地里放羊的时候,我见几个娃子从大道往南走,里面就有你家小军。”

“什么?——”

白建设死死抓住了老羊倌,“你真见了小军?”

看着白建设激动的样子,老羊倌有些犹豫了,吞吐道,“离得有些远,我看着象。”

2)在场的人们都突的瞪大了眼睛,抓住了老羊倌就象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那你见我们家红阳了吗?”

“你见亮子了吗?”……

在以前见了老羊倌都躲得远远的,而现在却不顾他身上了羊臊味了,都把他簇拥着。活了大半辈子,老羊倌那里受到过这般待遇,简直是受宠若惊,可这些孩子里面他只认清了白小军、白东亮这两个人,其它的却是不清楚了,因为当时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事情,况且离得也很远。

谁有娇儿不心疼。

得到了这个线索,各家人马很快就开始纷纷出动了,家里有拖拉机的开出了拖拉机,家里有三马车的驶出了三马车,它们几乎一齐走出了白家庄向那还未开通的大道走去,简直是浩浩荡荡,也算是白家庄的空前盛况。上了大道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发动机的轰鸣声,一道而又一道的灯光,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唤儿的声音,把夜的田野都给吵醒了。竟然还有人从家里带来了喇叭,喊一声,在这寂静的夜连十里外的人都能听清楚。

这条大道横亘在辽阔的田野上,远远望去一直连接到天地的交接处,它带给孩子们的不在是神秘而是恐惧。抬头望满天繁星,这些微弱的星光在指引着他们前行的路.当这几个孩子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这条平坦的大道上依旧蹒跚时,不知是谁先辨出了前路上的那一点灯光,而后是两点,三点……那些灯光愈来愈亮,当孩子们听到爹娘一声接着一声熟悉的呼唤时,一个个都放声的大哭起来……

3)从这次事件以后,好些大人都警告自己的孩子不要再去大道上玩了。甚至不惜说再去就打断你的腿等等之类威胁的话。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几乎是所有孩子的秉性。没过几天他们就又开始成群结队往大道上奔去了。

这条路是那样的宽,那样的长,来来往往的,各式各样的车辆是那样的大,跑得是那样的快。这条康庄大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是天边么?是海角么?这些东西总是能给农家的孩子带来不尽的希奇。而在这条道上施工的工人们却是不会这么想的,他们知道,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国家因此而花去了几十个亿,它的最北边是国与国的交界,它的最南边是陆与海的相接。倘若这帮孩子真的走到了尽头,真不次于二万五千里长征呢!

有时村里的大人们也会驻足看个稀罕。几十年来都蜗居在白家庄的老人们是不知道这条大道的具体功用的,他们的脑子早已经被老话,习俗,以及大半辈所积攒下来的琐事给占据了。象那些孩子们一样觉得这条道宽,这条道长,觉得稀罕,但也仅仅是稀罕。然而经常出远们的后生却是知道的——城里人通常把这条大道叫作“高速公路”然而相比希奇,村人们更加注重的是实在。其实刚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抱怨了。因为开辟这条大道,毁了白家庄不少的庄稼。——刚过膝盖的玉米苗子,绿得正嫩的花生秧子,串种时的投入且不算,光是施肥和浇水就花费了不少钱,此外还有气力。而如今却硬生生的被铲了被毁了,谁见了不心疼。

这一天又有不少人来到村委会,让村长白得柱给他们一个说法。

4)……

“你们就是找我也没有用,这是国家修的路,管我屁事?”

白得柱说道。

“可我们家的那二亩地全被毁了,你们总得给个说法吧!”

白肚子哀求道。

“我后庙的那块地也毁了呢,我给谁找说法去?”

白得柱道。

“你这么说算啥?你这干部还管不管事了?”

一群众气道。

“管——怎么不管?你没看见吗?我这就是要去县城开会呢。”

白得柱说着就去推他那辆摩托车。

这时候有人从人群里蹿了出来,手里拿着半块砖头,还在破口大骂,道,“白得柱,老子今天拍死你!”

白得柱见状,大惊失色,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快拦住他,快拦住他。”

来人正是山子,不用他说,一开始就有白强等几个人在后面追着他,有些人怕出事惟恐脱之不急,不过也有几个人上去拦山子。

白得柱一看众人把山子给栏住了,急忙蹬上了摩托车,狼狈逃去,山子挣脱众人,拿砖头使劲向前抛去,那砖头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正中摩托车的后轮,可那摩托车的后身只是扭了一下就又向前开去了……

“白得柱,越来越不象话了,自顾着自己吃喝,从来不给老百姓办事。”

“我看,他迟早得下台。”

“地都被毁了,国家也不给个说法,这算是怎么回事吗?”

有人说道。

“要不,咱们上访去?”

有人提议。

“去就去,就不信找不到管事儿的。”

有人应道……

到了第二天,真有十几个人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开辆三马车,越过县城去市里上访去了。可市里不管这事,他们说“此事已交由各县办理”于是就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县里,县里说“此事已交由各乡办理”中午饭都顾不得吃,回到乡里,乡里面竟然也说了同样的话“此事已交由各村办理”一天下来,碰了一鼻子灰且不说,他们最后还得去找白得柱。

累了一天了,正在家里端着碗吃饭,这时从大喇叭里传出了白得柱那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广大村民注意啦!广大村民注意啦!

今儿去县里开了个会,给大家广播一下上头的指示。收了秋,咱村就要重新划地。到时候平均分配——咋——一定会把少的地的给补上去的。修这条路,将来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乡亲们也啊体谅一下国家的难处啊——“说到最后便是令人作呕的废话了。

白家庄的村民听着在理,反正秋后就要重新划地了,因为开路而毁的庄稼就让它毁了吧,谁让自己运气背呢!可是才过两天就又出了乱子。这白家庄不是比闭塞着的,和这个村那个庄都是有着关系的。这家媳妇的娘家是王庄的,那家的姑娘可能嫁到了孙庄。三里五庄的那个村里要是有点事就能很快在整个乡里传开。

在别的村因为开路毁地,村里都给发了损失费,比如吴家庄是按按人头来分的,因为当初划地时就是按人头来划的,毁了地的农家,大人给二百,小孩给八十。没有毁地的农家也有得分,大人是一百,小孩是五十。

然而在白家庄毁的地比其他村的都要多,却没有一个人分到钱。这不能不让他们有些想法了,可怜的白得柱才过两天消停日子,这几天又有不少人去找他。把他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白得柱穷于应付,也没有给他们道出个所以然来。

5)当夜,白得柱召集村会计白要才、村主任白家业召开紧急会议,一想光是这几个人还不够用,就又把各组的组长叫了过来。开会的地点不在村委会而是在白得柱他家。白家庄共有八个组,其中四组的组长因为家里有事没有来。所以参加这次会议的刚好是十个人。

就在白得柱的正房里,地方不大到也显得热闹,因为座椅不够,大家或坐着、或站着、或蹲着,形态各异,不过相同的一点是都在吞云吐雾,说话时就把烟夹在手里,不说话了就一根接着一根的猛抽烟,不管怎样在这个时候嘴都是最忙碌的器官。

就在这次“会议”上白得柱宣布了一项重要的“决定”那就是对白家庄全村实施规划。在座的都觉着奇怪,虽然这规划的事乡里提出了好几年了,白家庄好些农户住房困难这也是实情,可是这白得柱从来都是不提倡规划的,因为他家独有两座大院子,若是规划了,将来不但与其他农户一个规格,两座院子也将变作一座……

有人问道,“村长,为啥要规划?”

白得柱说道,“别的村不是都规划了么?在这老屋子里都住了几十年了,一半泥土一半砖的,看咱白家庄那有几间象样的房屋,有钱的怕规划不敢提前盖新房,没钱的吧家里添了人丁不添房也不行,这划早就该规了,即使我不规划,下一届村长也要规的。”

“你不干了?”

有人见白得柱这么说,疑问道。

“放屁,我啥时候说我不干了。”

白得柱骂道。

“那咱啥时候规划?”

又有人说。

“明儿,明儿就请人量庄子!”

白得柱说话的口气让人不容质疑。

“得柱哥,因为开路毁地的事儿上头到底给咱村拨了多少钱?”

有人突然问道。

“就那几片地能拨多少钱,你以为毁的是摇钱树,毁的是金子啊。你们不想想,这几年不算是在村里,在县里,在乡里光是吃喝咱们就花了多少钱。拨来的钱都让我补窟窿了。”

“这——”

经白得柱这么一说,那人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都变得很沉默,只顾低着头抽烟。

“得柱,你是村长又是支书,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由你选上去的,你说啥就是啥,大伙儿也都听你的。咱们是一条心,上头到底拨给咱村了多少钱,你就交个实底吧。”

一向沉没寡言的村主任白家业说道。

“是啊!”

“是啊——”

其他人也在呼应着。

白得柱看众人,他狡黠的笑着,道,“刚才我给大伙儿交的都是实底,从县银行里刚把钱取了出来就碰见了要酒肉帐的,把咱欠的钱都给他了,不过最后还是剩了一些。”

说着,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抽出一个塑料袋子,往桌子上一扔,众人都围将过来,他们的脖子都伸直了,眼都睁大了。

刚吸完了一根烟,白得柱又点了一根,翘着二郎腿说道,“都在这儿呢。”

会计白要才挨着桌子最近,他颤巍巍的打开了那袋子,如其所想,里面是一沓而又一沓的钞票。看着这些票子这些人摒住了呼吸,几乎每一个人都狠狠的咽了口吐沫。一会儿一个个的小眼又飘向了白得柱,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白得柱说这些话时已经是胸有成竹了,他道,“补完了窟窿,就剩下这些钱了,若是一张张的分给村民,一家才几十块钱,就是给娃们买糖也买不了几回。”

说到这时,白得柱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扫视了一遍,他们一个个都在聆听着甚至连烟都忘了吸,于是又接着说道,“若是咱们分了——一个人能分一千多块,就是天天在床头上躺着,也能过得上半年舒坦日子了。”

白得柱回身,正襟危坐,说道,“还是按着以前的规矩,在坐的不论大小都有份,东西就放在桌子上,一人拿一沓。”

说完,白得柱就先拿了一沓掖在了上衣的口袋里。而后,其他人也一个一个的跟着去拿。

白要才弯身看了看,袋子里还有一沓,就说道,“四组的组长不知道要分——开会,他家里有事儿,就没有来。”

白得柱说道,“那好,明天就让他上我这儿来。”

又说,“多请几个丈量的师傅,好好把咱村给量一下。”

“哎!”

白要才应诺。

白得柱最后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大家请回吧?”

听罢,众人一一散去。

6)这些人走后,地下一片狼藉,弥漫的烟气还没有完全散去,白得柱却也不收拾,翘着腿,躺在椅子上抽烟,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扬起了头,“噗!”

的一下,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那烟圈上升、膨胀,到了房顶逐渐化做了无形,紧接着,又“噗!”

的一下……

吸够了 ,突地喊了一声,“孩儿他娘,你他妈的快过来扫地啊!”

王可英正在另一个屋子里陪着儿子,听到了喊声,就跑了过来,却也不吭声,看见了一地的烟蒂,拿起了笤帚就来打扫。

白得柱仰八叉躺在床上,王可英刚把地打扫干净,他又喊,“快来给老子捶捶背。”

王可英往床上一看,白得柱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了,不吭声,也不嫌,上了床就给她男人捶背。

白得柱爬在床上自在的享受着,偶尔扭一下头,看到王可英仍是绷着一张脸,又骂,“你这婆娘整天吊着一张脸是给谁看呢?”

不过这王可英捏得他却是受用,闭了眼享受着,又说道,“知道你现在伺候的是谁么?是他妈的财神爷。”

这川妹子不语,当初被卖进白家庄时即使还带些巴蜀的泼辣,也早被无情的岁月给浇融了。虽然不语,心里却在忐忑着,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要造什么孽了。正走神,不想白得柱一把把她按在了床上,边解她的腰带边说道,“要不是看在娃子的份上,老子早把你给休了。”

王可英任他解,任他骂,这是他每天固定的节目。苦难的生活早让她变得麻木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白得柱还没有真正成为财神爷,却已经开始嫌弃他那糟糠之妻了。他只知道他是个村长,却不知道他那十几亩地由谁来种,家里的鸭和鸡由谁来喂,院子又谁来扫,屋子由谁来整,儿子由谁来照顾,一日三餐由谁来做^^^^^^

《蛮村1》 第67章 规划

1)村里的老人说除了一九四三年鬼子进村,白家庄几十年来就没出过什么大事。后生就问,那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呢?不是全国都挺闹腾的么?老人说,那时候在白家庄就白要才他爹白兼济以前是个小地主,肚子里还有些墨水,是个老好人,还是个教书匠,村里人看别村的“革命”都搞得风风火火的,实在是揪不出牛鬼蛇神来就去批白兼济,才开了一场批斗大会,到了第二天白兼济就上吊死了,以后白家庄就再也没有批过人。那时候还是老村长在村里管事。

村里的老人又说,这一次规划比上一次鬼子进村都闹腾,鬼子进村后就在大坑边上建了一个小炮楼,最后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临走时还抓了几个壮丁,大部分都没有音讯了,听说活着的都跟蒋介石去了台湾。村里的后生说到,去台湾的那是国民党吧,咋会是小日本。老人羞红了脸,拍着脑壳说道,记错了,记错了,这引得后生们又是一阵笑。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规划的确能让白家庄大变样,各户庄子的面积都一样全是八分大,整个村公分东西三条长街,胡同均是八米宽,每一个胡同都是穿通的,也是笔直的,不管是大街还是胡同,若是谁家的老屋挡了道,都会用石灰水刷上去一个大大的“拆”字。不管是家里有钱的,还是没有钱的,新房子的建筑风格大都是一样的,很少有人能别出心裁,正屋朝南,共五间,分为正房和东西两个耳房,侧房有四间,一般是厨房占两间,另外一间是放各类农具等杂物的,还有一间是过道。若是临街的庄子还可以还可以多建一面房子,这些房子是对外招揽生意的,比如原先桂花家建了房子做小卖部和录象厅用。不过,好些农户不象桂花家,他们大多是没有做生意的脑子,临着街的只是盖起了高高的围墙。

2)这就是白家庄宏伟的规划蓝图,然而事情永远不象人们想象中的那样,这仿佛成了即定的规律,俗语说计划跟不上变化,这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白得柱利用规划转移白家庄村民的视线,并以此来掩盖自己的贪污罪行,而他所贪污的也不仅仅是那一千多块钱。正在他为自己的谋略而沾沾自喜时,却不知道他正在点燃一个更大的火药桶。

白家庄有近三千人口,情况不一,各家各户的关系又是错综复杂,现在他们住的房子布局很乱,规划起来非常困难。

虽然大部分农户都愿意规划,但仍有一部分是不愿意这么做的。这是其一。

分到的宅基地有好有坏,不能做到尽如人意,这是其二。

村干部以权谋私,把好的地方给自己或熟人,而把坏的地方则分给其它人,且做法明显,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这是其三。

划分宅基地的原则是,以原先农户所在的房子为基础,然后向四周扩散。譬如原先在这里住着两户人,按现在的标准只够一家的新宅基地的面积,另外一户就得搬到村边上住,而具体谁搬出去则有村里说了算。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村西南角是块老坟地,村里人都把它叫作乱坟岗子,连村里的小孩子都知道,这块地底下埋了不少死人,在白家庄却有许多户的宅基地分到了这里。而原先因为村子里没有自己的庄子而搬到野地里住着的十几户农家,竟然连这样的运气都没有。白得柱等村干部急于求成,竟然没有给他们分庄子,俨然不把他们当作是白家庄的村民。这些已经在野地里住了几十年的农户,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村里规划了却盼到了这样的结果,这怎能让他们不气。

分到乱坟岗的农户中,白老汉家算一个。白强知道这个情况后很是生气,就找白得柱去理论,竟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其实,白得柱也真忙了几天,把划好的庄子分给各户以后却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而找其他的干部却是不顶事的。白强也不出去做工了,这几天气得在家直跺脚。

这一日,吃过了晚饭,白强倒在床上闷睡,彩虹刷完了锅碗,回到屋子里,看白强合衣倒在床上,这个下午已经睡了一晌了,彩虹知道他没有睡着,见自家的男人整天这样,长久以往也不个法子,坐在床沿上,扶着白强的肩头,就想劝他几句,道,“强哥,其实这也没啥,只要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住到那里都一样。”

白强闷声道,“话虽这么说,可是谁分到了这样的地界不憋屈得晃,白得柱光给自己找好地儿尽坑咱们了。”

“可,强哥。”

彩虹说道,“你天天这样睡,也不个法子啊!”

白强坐了起来,对着彩虹很坚定的说道,“虹,咱不搬了,咱就在这儿好好住着,乱坟岗的那片庄子咱不要了。”

彩虹却说,“那哪儿成?咱这房子还占着前面建设叔家的地界呢,要是别家也无所谓,可是他家要是盖新房了,咱能不让么?”

白强看着彩虹,他是一脸的无奈,说道,“那该咋办?”

这时候,山子急急从院子里走进他们屋,象是有什么急事,看小两口在一起唠嗑,也不闭彩虹的嫌,说道,“强子,快起来,我找你有事。”

白强说道,“啥事?”

山子道,“是急事,我一个人也给你说不清楚反正是和庄子有关系的,你跟我去一趟就知道了。”

彩虹还没有捱得上说话,白强就被山子拉了出去。

3)山子拉着白强,没有去他家却往地里跑去了。

“这么晚了,去地里干啥?”

白强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山子说道,“强子,白得柱是不是把你家的庄子也分到乱坟岗子了?”

白强道,“是啊,咋了?”

山子道,“那就行了,别问那么多,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山子拉着白强去了白二壮家,白二壮家就在地里,那是因为白二壮家的弟兄多,结了婚以后在村里住不下了,不得以才在地里建房子住人的。

白强不再多问就跟着山子进了白二壮家,看到白二庄家的院子里黑压压的站满了人,院子里亮着灯,能模糊的看得出人脸,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白二壮见山子把白强给叫来了,就说道,“人来得差不了吧?”

山子道,“该来的都来了,差不多了。”

“那好——”

白二壮说道,又提高了嗓门,“家里的凳子不够,大家将就着,不要见外,该坐的坐,该蹲的蹲。山子,你把大门跟关上”愣了愣又说道,“不!锁上。”

等山子把门锁好以后再回到院子里时,整座院子已经安静了下来。因为是在地里建的,这院子很大很宽敞,院子里栽了好些树,大多是在建房子前就有的。都有着几十年的树龄,昏暗的灯光照到它们身上,婆娑的很。但那树冠虽大,却挡不住满天的繁星……

这一次白家庄几十个爷们聚在这里,不是闲聊。而是心里都窝着一把火的。

白二壮道,“这白得柱也太不是东西了,他不能说啥就是啥,不能在咱白家庄——咋——一手遮天。”

“对,不能!”

“不能!”……众人应着。

“这东西当村长多少年了,尽干一些缺德事。这一次他和几个村干部都把好地给占了,却让咱们住乱坟岗子,这那成?”

“你们住乱坟岗子,那还是有地方住,妈了个巴子的白得柱,不把我们这些在野地里住着的看成是白家庄的人,就是乱坟岗子也不给我们分。”

说着说着,白二壮这条堂堂汉子竟也落下泪来。

白天大风沙,夜里鬼娃叫,抬头沙土岗,低头是毛草媳妇哭孩子闹地里建房子遭罪真不少想起了自身遭遇,其它同样在地里住着的人也跟着悲戚。在这时,别的汉子也说不出话来了。

“咱们是商量事儿来了,大家这样也不是法子。”

这时候,白土山从人堆里站了出来,说道,“要是大家给面子,请让我白土山也来说几句话吧。”

白土山这么一说,众人也不在吭声,见其他人都是这么的安静,即使有些个平日里瞧不起白土山的人,这时候也不想剥了他的面子。白土山几继续说道,“大老远的,想想咱们这一次是干什么来了,咱们不是来诉苦的,而是想法子要一片好庄子盖房子的。”

“土山,村里都说你是人精,你有啥法子给白得柱要一片好庄子?”

白二壮问道。

“就是!”

有人说道,“这白得柱是个财迷心窍的人,前些日子为了要片好庄子,我给他送钱他都不要,而这几天呢,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不知道他娘的吃错了什么药。”

“我说的不是这个。”

白土山说道,“大家有没有好好想过,要说规划咱们村几年前就该规划了,为啥现在才规?”

白土山能看得见身旁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道,“这事儿还和修路有关。”

“你说的这是个啥?在村规划和国家修路有个屁关系。”

白二壮说道。

“二兄弟,你听我慢慢说嘛!”

说到这里,白土山知道,不单是白二壮,其它一些人也听得不耐烦了,但这是白土山斟酌了好久才想好的说辞,这些事情要想给这帮汉子讲明白讲透彻就需得一点一滴的说起,继续说道,“国家修路毁田,别的村都拨了款,为啥咱村没有。”

“肯定是那帮子家伙给贪了吧,不过这也没啥,就是给了咱,一个人也就一二百块,这有啥用。现在大家关心的是要庄子盖房子,谁还关心这个!”

山子说道。

“不错,你说得很对,可白得柱就抓住了咱们这个心理。”

白土山有些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门,情绪似乎也激动了起来,又道,“他就是觉得咱们会认为秋后划地,而现在又要规划,没人再去问修路毁田的事了。你想想,这几个村里就咱白家庄毁的田多,一个人按二百块钱算吧,咱村两千来口人,该多少钱?”

“呀!四万多块呢!”

有人惊讶道。

“不对,是——是四十多万。”

白强见那人说错了,禁不住说道。

大伙都在笑那个说错的人。现场的气氛到这时才有些缓和了,不过也只是暂时的。

“妈的,这白得柱不但猾得很,还黑得很。”

白二壮转而又说,“土山,你扯这么多有啥用,白得柱咋着都不会给咱庄子了。”

“有啥用刚才你不是说了吗?”

白土山反问道,“就象你说的,这白得柱不但滑得很,还黑得很。现在各家各户的庄子都定下了,不过都还没有盖房子,咱们都还有机会,可白得柱又不肯帮忙,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拌倒他。重新来一次规划。”

“啊!”

众人失色,绝想不到白土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个入赘的女婿那里来得这样的胆量。

“我同意!”

听到要扳倒白得柱,山子第一个从人群里冲出来,还骂道,“我恨不能一刀跺了这王八羔子。”

“我也同意。”

白肚子说道,“这白得柱平日里就没少坑人。”

“规了这一次化,不知道过几辈子还要再规一次呢,就是分不到好庄子,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有人嚷道。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响应白土山,他们商量着下一步该怎样扳倒白得柱时,而这一切有一个人早就计划好了。

4)就在这几十号人群情激昂,商量着如何对付白得柱时,白得柱正开着摩托车得意洋洋的在乡间的公路上奔驰,而且在摩托车上坐着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白大哥,就这样去你家,你那当家的,不会说啥吧?”

千般做作,百种风,光是听声音就能判断出来,在他身后坐着的不是一个正经女子。

“她能说啥?别介说是我家那婆娘了,就是我在白家庄东头跺一跺脚,白家庄西头的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白得柱吹嘘道。

“你有恁大本事?”

那女人不信。

“那当然了,没本事谁敢把你往家里领。”

说着白得柱腾出一只手来就去摸那女人。

“死相,这几天你还没有摸够么?”

那女人把手给挡了回去。

“那能摸够,我是越摸越有味,要不,也不会把你领到家里来了。”

白得柱说道。

那女人去抱住了白得柱,但白得柱身材臃肿,却让她抱不全,说道,“到了家有你摸的。”

在快到村口的时候,白得柱又说道,“美艳,我教给你的那些,你都记着没?”

美艳说道,“记着呢,不就是说谁要问起来我是谁,我就说是你媳妇的妹子,从四川大老远的来看她的,你着家伙还真有一套,占了你老婆不说,还要占你小姨子的便宜。”

白得柱说道,“美艳,你就瞧好吧,跟了我白得柱不会亏你的。”

虽然穿着穷酸,看他在店里出手阔绰,象是真有钱,想着,美艳紧紧的抱住了他,象是抱住了一棵摇钱树。

而白得柱握紧了把手,加大了油门,“嗡——”

的一声冲向暮色中的白家庄。

白得柱回到了家,他媳妇王可英和小儿子正等着他吃饭,看着自家的男人回来了,赶紧站起来给他盛饭,走到锅台边,女人刚拿起勺子,却突的愣住了,自家男人的身后跟着一个妖艳的女子,穿着入时,浓装艳抹。王可英眼巴巴的看着白得柱,不知道白得柱为什么回领这样一个女人来。

儿子先问道,“爹,她是谁?”

白得柱早就想好了说辞,道,“这是你姨,从四川跑来看你娘的。”

把儿子拉了过来说道,“快叫姨!”

儿子本就怕生,又看这女人象是电视里的厉鬼就更不敢叫了。

白得柱觉得失了面子,拉住了儿子说道,“没出息的家伙,快叫姨。”

“姨——”

在白得柱的威逼下,儿子从牙缝里颤巍巍的挤出这样的声音来。

“哎!——”

美艳到是显得很热情,弯身要去抱那孩子,他却急忙退后几步,不让抱。

白得柱说道,“你别管他,这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本来就是假意做给白得柱看的,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在理了。

王可英仍在锅台边发怔,白得柱朝着她说道,“若是有谁问起,你就说美艳是你妹妹,专门从四川跑来看你的。”

看王可英在一旁呆立着不动,就走过去狠狠的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这痴婆子刚才我给你说的你都听到了没有?”

“恩——”

王可英应了一声。

白得柱看王可英要盛饭,就说道,“我吃过饭了,你们自己吃吧。今黑儿你就和儿子睡在一块,要是我不叫你,你就不要进我的屋。”

王可英还没有来得及应声,白得柱就拉着他的美艳走了。

王可英尽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盛好了饭放到了儿子跟前,说道,“趁热吃吧。”

儿子就埋头去吃,从那屋里传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而这厨房里却安静得很,才吃了两口儿子就抬起头,天真的说道,“爹怎么和姨睡在一起?”

一席话,让王可英的泪珠子禁不住流了出来,泣道,“儿呀,长大了千万不要和你爹学。”……

5)美艳进了屋,左看右看,这房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有些不屑,尽管屋里的摆设在白家庄已经是有相当水准了,说道,“怎么着,白得柱,你真能把我给包了?”

白得柱道,“你不信?让你三下乡一趟,服务广大劳动人民群众,你不乐意?”

美艳说道,“乐意,只要有钱你让我干啥我都乐意。”

白得柱一下子抱住了美艳,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呆会儿——你可不要后悔。”

美艳白了白得柱一眼,心想,你这个土包子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白得柱抱着美艳走,把她挤到了床旁,美艳见这被褥不是新的,说道,“这么脏的被子,那女人也睡过,我才不睡呢。”

白得柱正从背后握住了她的来回揉着,说道,“天都这么晚了,凑合着过一宿吧,到了明天咱去县里的大商场,你喜欢啥咱就买啥。”

美艳耍娇,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换。”

挣脱了白得柱,道,“否则,你今晚就别想碰我。”

这可是白得柱最不情愿的事情,不得以,白得柱翻箱倒柜就找新的被褥,可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放在那里,累了一身的汗,却一无所获。不得不去喊他的媳妇,道,“孩他娘,你给我过来!”

见王可英走了过来,白得柱就问,“咱家的新被褥在哪儿放着?”

王可英轻声答道,“我去给你拿。”

被褥一年才换洗两三次,不常用,王可英就把它们放在了大衣柜的最里层,白得柱自然是不容易找到。王可英提着身子去拿,因为被外面的衣服挡着,费了好大的劲才拿了出来。也不说话,递到白得柱手里就想走。

不待白得柱说话,美艳就抢了先,说道,“床单脏得不行,也得换一换。”

王可英默不做声,就去拿床单,床单好找,就放在那些常换洗的衣服下面。拿出来后,心想,免得再受这女人的支使,且把它们给铺好吧。走到了床旁,把先前的被褥、床单给揭去了,就要去铺新的。

王可英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白得柱就在这屋里站着,有些尴尬的站着,看着洗头城里那个叫美艳的女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再看着自己的媳妇在一声不吭的给他们整理床铺,心里竟突然觉得有些不是味。

把床铺整理好以后,王可英要出门时从白得柱身旁经过,停住了,王可英翕动着嘴唇想要给他说些什么,还没有开口,白得柱就忿忿的说道,“你快走吧,我不叫你,你就不要来。”

本想劝他几句的,听了这话,王可英的心突的凉了,在院子的一角幽幽的哭了一阵,却也想,这样到好,省得白得柱晚上又要折磨他了,只是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道,那是要闹笑话的。

6)白得柱把门关好,回身时,看见美艳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一副首挠肢的形态。看到女人的这个样子,若是刚才白得柱还多少对王可英有些愧疚的话,而现在脑子里却是完全被色欲给侵占了。

白得柱笑嘻嘻的向那床走去,谄媚道,“这次咋样?”

美艳在床上旁若无人似的舒展腰肢,说道,“还行吧。”

叹了口气道,“挺舒服的。”

白得柱脱鞋上床,馋猫似的看着美艳,说道,“一会儿会让你更舒服。”

美艳却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这床舒服,比我们老家好多了。”

白得柱有些惊奇,说道,“你也是从农村来的?”

“大山旮旯里,比你们这儿要穷得多。我都有十多年没有回家了。”

这宁静的乡里小院,让这个风尘女子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日子,不免有些动情,说道,“还是在村里呆着好,没有那么多的事。”

白得柱躺在床上把美艳给抱住了,说道,“那就把这儿当作家。”

又说,“把我当成你男人。”

美艳转身看这男人,一脸的衰相,能把她领回家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另则在这种环境下说出自己的身世也是这个行当的忌讳,他们之间的关系简单的很,卖笑买笑而已,看那副嘴脸尽管嫌恶得很,旋即,又强作出笑脸,勾住了白得柱的脖子,说道,“那老公,这些日子,你让我怎么伺候你啊?”

白得柱销魂,得意的说道,“宝贝儿,把你们店里的花样,一件一件的给我使出来。”

美艳道,“你想得到好,这里的设备不够,我咋给你使出来?”

白得柱道,“缺啥买啥,咱明天就去。”

美艳从床上起来,看着白得柱说道,“那你今天要啥?”

“。这个不用别的物件。”

白得柱随口说道。

美艳道,“你不擦又不洗,脏乎乎的,我咋给你吹?”

“那就来个胸推吧。”

白得柱道。

看白得柱躺在床上说这些话的样子,美艳差点笑岔了气,道,“你还真会享受,这辈子没让你当官,真是亏了你。”

白得柱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笑啥?谁给你说我不是官了。”

白得柱要是不提醒,美艳还真是给忘了,白得柱给她说过他是这个村的村长。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村长也是官,尽管不在国家的编制内。

美艳憋住笑,就马溜的脱自己的衣服,脱得只剩一个红色的,看着女人的身材已经有些臃肿了,和那张厚厚的脂粉脸仿佛是不属于同一个躯体,那张脸该是每日都做着抗拒容颜衰老的努力,但看起来却忘了顾及其他的部位,皮肤白而不嫩,毫无血色,象刚刮过毛的猪肚子,看样子有三十岁了,或者更大。

那双很大,但有些下垂和松弛,看起来象是奶过孩子。女娲造这物件本就是用来哺育儿女的。可耻的人类却不按照她的意愿办事。譬如美艳身上这两跎肉,俨然成了她自己的饭碗。

美艳也把白得柱身上的衣服给脱了,只剩一个大裤衩,穿着衣服还象个人,可现在看着床上这摊东西,美艳实在是不敢恭维,就让他转过身爬在床上,这样才感到不是很恶心了。

美艳爬在白得柱身上,两手支床,蹶着,上身压在白得柱身上,用那双来回磨着白得柱的脊背。她全身大动,做得很用力,也很熟稔。

“哦,舒服,舒服死了,老子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了……”

一对柔软的在白得柱身上蹭来蹭去,白得柱很受用,爬在床上,禁不住哼叫着。

《蛮村1》 第68章 暴动

1)半夜里,白得柱正搂着美艳香睡,一种嘈杂的声音把他给吵醒了,摸黑坐了起来,听清了,那是有人在用脚使劲踹他家的的门,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不好了!”

白得柱惊叫道,拉开了灯就去找衣服穿。

“咋回事,半夜了怎么会有人敲门?”

美艳也被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含糊的说道。

白得柱却不理她,穿好了鞋就想要去开门,这时候从院子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想来那些人是把家门给踹开了。白得柱不敢去开门了,因为他不知道院子里究竟有多少人。赶紧把灯给拉灭了,哆嗦着就往床下钻。

美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黑夜里,起身下床,要去开门却被白得柱拉了回来,白得柱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声点儿,别去开门。”

“白得柱,咋的了,你不是说跺一跺脚,别人连个屁都不敢放吗?那为什么有人半夜里闯到你家来你都不管?”

美艳问道,她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白得柱哆嗦着却不敢说话,平日里的那股子威风劲儿此时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院子里的响动愈来愈大,不单是凌乱的脚步声了,砸东西的声音,摔东西的声音,撞东西的声音,各种声音交集在一起震得房顶掉土,这女子,那里见到过这样的阵势,也吓得不敢出声了。

有人拿砖头砸他家的窗户,“啪”的一声,玻璃块被砸得粉碎,美艳吓得“啊啊”大叫。而白得柱头朝里脚朝外,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外面那沸反盈天的响动,让在另一个屋里白得柱的儿子吓得要哭,他娘王可英护着他,曲绻在墙角,却是没有哭出声来,使劲往他娘怀里钻。王可英紧紧抱住那命根一样重要的儿子,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声响,泣道,“这真是造孽啊!”

这帮人只摔东西却不伤人,外面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摔了就去砸厨房,一干人等连酱油瓶和盛盐的罐子都没有放过。从厨房里走出来,有人低声道,“把他家的墙头给推了。”

“对,给推了。”

有人应道。

于是他们便去推墙头,这墙头高过头顶,一个人很难推倒,这需要几个人一齐用力。这时,竟有人喊起了号子。

“加把劲哦!”

“嘿——哦——”

“使劲干哦!”

“嘿——哦——”

“别偷懒哦!”

“嘿——哦——”……

声音低沉却有不失雄浑,仿佛里面蕴藏着一股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而这股力量是在压制了很久的情况下才爆发出来的。

没有人再去砸东西了,因为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砸了。他们都在用力推这堵墙。汉子们的声响在这夜里传不了多远的地方,但肯定能传到白得柱的耳朵里。

墙根开始松动了,墙体开始摇晃了,当它作完最后一次大的振幅,所以人能感觉得到它就要倒下了。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闪到一边。

“嘭!——”

这声沉闷的响动却具有相当的破坏力,周围的地面震颤了几下,荡起的尘土该是会波及到每一个人身上的,除此以外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伤害。

在胡同里大部分人都在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还有人把口水吐到墙上,仿佛是有了默契,却是没有人说话,间或有人深吸出一口气,这又象是叹息的声音,尔后都陆续回家去了。

过了十二点,明天就是今天了,天气预报说,这一天将会有大雨,地里的玉米苗正是要旺长的时候,而这场雨该是这一年来得最及时的。

2)在后半夜雨就开始下了,都说秋雨绵绵,然而这一场雨,不但来得及时而且来得猛烈,因为还有风,这雨是斜着下的,通过被砸破的窗户就进了屋,等第二天天亮时,屋子里已经储了一地的水。

天快要亮的时候,雨就停了。不过这天却还是阴的。

美艳和白得柱一样,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可想而知这一夜他们都是在床底度过的。

美艳收拾好了包裹就要走,白得柱问她,“你干啥去?”

“我回城里去,你们村不安稳,差点儿把我的命都给丢了。”

美艳说道。

“你不能去!”

白得柱说道,“我给了你那么多钱,才包你几天你就要走。”

说着就过去拉住了美艳。

美艳拉着白得柱往前走,说道,“看你家都成什么样子了,还说要包我?”

院子里所有物件都是东倒西歪的,在一旁放着的那个大水缸被砸坏了,破碎的瓷片满地都是,因为厨房的门被踢开了,锅被扔了出来,此外还有勺子,不知谁有那样大的气力,竟然把种了五六年的那棵石榴树连根拔了出来,那树就倒在地上,早被雨水给淋打得没有原先婆娑的姿态,又是雨又是泥的,到象是一个受了气的孩子。还有那面被推倒的墙,倒地后本来很整齐的排列在一起的,也是被那雨水冲刷得没了形态。这院子里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全是支离破碎的,和着雨水,与那沼泽地并无二致。

白得柱看着整座院子是一片狼藉,一时傻了眼,但看美艳那副嘴脸,又故作镇静,说道,“这算什么,钱,我白得柱有的是。”

看那白得柱,头发湿漉漉的,前面的那部分还打着缕儿,帖在白而发亮的脑瓜子上,但后脑勺却是如同鸡窝了。脸上油亮油亮的,其实那不是油,是水。衣服也湿透了,上面不但沾了水,还沾了泥,穿的也不整齐,上衣有几个扣子没扣,扣着的却又扣错了。白得柱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狼狈,但美艳却是看得分明。

美艳斜眼瞪着白得柱,说道,“还是省了吧,你的那些钱还是留着盖房子吧,留着给你老婆孩子吧,我可伺候不了你这乡下汉子。”

处了这么些天,白得柱一再给美艳说自己是个干部,想不到还是如此瞧不起他,遭遇了昨晚那档子事儿,本来就憋屈得慌,正无处发泄,见美艳这么说,更是气极,吼道,“滚,臭,你他妈的给我滚!”

“滚就滚。”

美艳挣脱白得柱一溜烟似的跑去了。

白得柱气急败坏,也沮丧之极,回过头时,见在耳房门口媳妇拉着儿子正在怔怔的看着他,想必刚才那一幕是被这对母子看到眼里了。本是关切的眼神,白得柱却以为那是侮辱,走过去,拉住王可英就往死里打,还骂道,“你这娘们儿也笑话我,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王可英任他打,却不做声。这一次儿子没有在旁观战,而是死死的抱住了白得柱的裤角,哭求道,“爹,别打娘了,爹,别打娘了……”

白得柱低头吼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啥时候和这臭婆娘一条心了。”

不在去打媳妇了,又撇开了儿子的手,还在不住的骂道,“反了,都反了。”

说着就往外走,王可英从泥地里爬出来,问道,“你要干啥去?”

白得柱头也不回,喊道,“惹毛了老子,谁也过不好,我要把这白家庄的老老少少都给抓起来。”

王可英觉得不妙,就去追白得柱,可刚才被白得柱踢中了腿,疼得很,可迈步子却一下子摔在泥地里,趴在地上,回身道,“快去追你爹啊!”

儿子呆立着,傻傻的看着这座他所熟悉的院子却是一动不动。

3)当白得柱坐着派出所的车要驶进白家庄时却被村民在村口给堵住了.一群众扛着锄头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去?”

那开车的民警跋扈,怎会把这村衣杉褴褛的村夫看在眼里,说道,“干啥去你管得着么?”

“这是在白家庄,你不说干啥去就不让你进村。”

另一人说道。

“对,不让进村。”

“就不让进村。”

其他人也应着。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过来……

实际上,村人们怎会不知道这警车是进村干什么的,这只是他们搪塞的一个借口。

黄所长也在这车里面坐着,看这事有些棘手,就对白得柱说道,“你是这个村的村长,这次又是给你办事的,别象个缩头乌龟似的,你也出去说几句话。”

“哎!”

白得柱应着,打开车窗,探出头说道,“乡亲们让个道,今儿派出所来是抓人的,和乡亲们没有关系。”

“抓什么人?”

一些群众嚷道。

白得柱说道,“昨天半夜里我家出了事,大家伙都知道了吧,今儿就是抓砸我家的人。”

不远处有人喊道,“你知道谁把你家给砸了?”

又有人喊,“要抓人,恐怕这一辆不够吧,还得再开几辆过来。呵——呵——”

其他群众也跟着笑起来。

看着村人们起哄,白得柱气极,方才憋着气和他们如此客气的说话,想不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白得柱从车里面出来,骂道,“谁把我家给砸了谁心里有数。”

指着前面的一个人吼道,“刚才的话是你说的吧,砸我家的人一定有你这王八羔子,来人先把他给我拷起来。”

被指的那人胆怯,赶紧往后退,但其它人却向前涌了过来。

“没凭没据的,凭啥抓人?”

“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村口的人越来越多,话语里开始有了火药味。

车里面又钻出来一个人,手里还拿了副拷子。

白得柱指着刚才那个人道,“就是他,先把那小子给我拷起来。”

带手铐的人要去拷,却被村民给堵住了。一个人的力量那里会有几个人的力量大,几个人的力量那里会有成百人的力量大。他们开始慢慢往前轰,那人不得不后退。

也许那人想杀一儆百,拿起拷子向最前面的一个村民砸去。才砸了一下到第二下时就有人把他手中的拷子给夺了去。

不知是谁把那人给推倒在地,他还未来得及爬起来,拳头便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车里面黄所长看在眼,诧异道,“疯了,白家庄的人真是疯了!”

在场的人太多了,有人轮不上打,就喊,“把车给他砸了,看还敢不敢来抓人。”

这么说着,真有人抡起了锄头,拿起了砖头朝车砸去。 。

以前这些人看见了警车总是如老鼠一般,却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到象是发疯的猫,开车的司机也没见过这阵势,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办。

黄所长喊道,“快,快开车啊。”

看着车要动了,白得柱跑过去开车门,车门还没有打开却把白得柱给撞翻在地。

白得柱很害怕,他以为这些人会打他。不敢跑也不敢走,在一旁低着头似乎在准备承受所有的苦难。不过乡亲们还是给足了他面子,并没有去碰他一根毫毛。

4)天本来是阴沉着的,先是下起了毛毛雨,后来雨越来越大,再持续这样打并没有多大的意义。这群人迎着风雨痛快的离去了。

因为下雨了,这是一场很及时的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村口就剩下白得柱和在地上被打得爬不起来的那个人。白得柱走过去想把那人给扶起来,这时候警车来了,原来那车并没有走远,一直在不远处停着,等看到乡亲们都走了才敢开过来。他们是来拉这受伤的同事的,要不早就跑回家了。

把那人拉到车里以后,黄所长看白得柱一脸的无助,说道,“怪不得别的,是你白得柱太不得人心了。白家庄的人又都疯了,你们村里的事儿没人敢管了。”

“这——”

白得柱还想说什么,黄所长没等他说,叹了口气就让司机把车给开走了。

白得柱不明白,这白家庄的人什么时候便得这样可怕。他在想砸他的那群人是谁领的头,不会是山子,山子有那想法也不会有那能耐。在村口挡道又是谁指示的,不会是白肚子,白肚子即使有那能耐也不会有那胆量……

白得柱把他得罪过的人都滤过一遍,却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啊,是谁让白得柱一夜之间从天顶上掉到了地洞里,这会让人好奇,但答案却不是重要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经过这些事白得柱已经没脸在这村里当村长了。有了钱,他也不想当了,这几日他正谋划着在县里买一套房子。把媳妇和儿子也带过去,城里的小姐不能信,还是自己的媳妇和儿子靠得住,以后也是不会再来这村了……

正想着这些,一辆车从他身边经过时却突的停住了。

那是辆检察院的车,车里的大盖帽打开了车窗,正要问白得柱什么,却又不问了,有些惊讶的样子,只说了句“你先别走。”

就和车里的另外一个人嘀咕着什么。

白得柱还没有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真个没有走。

一会儿,那人探出头来,说道,“你是白得柱?”

“啊——”

白得柱应道。

“那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得柱还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推进了车。车子掉头往回走去。

在车里面白得柱一脸的茫然,大盖帽说道,“你是这个村的村长?”

大盖帽看白得柱这番模样,有些不大相信。

“啊,是!”

白得柱答道。

大盖帽继续说道,“有人把你给揭发了,说你贪污公款。”

白得柱恍然大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吓得要命,想要跳车逃走,大盖帽们眼疾手快,一下子把他给按捺住了。迅速的把拷子给他拷上了。

“好好给我呆着。”

大盖帽说道,“跑啥跑?看来你贪污公款的事是真的了,这年头真是他妈的邪了,连个绿豆大点的村官都会贪污。”

戴上了手铐,白得柱安静了许多,不过他实在是想不通是谁让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泣道,“是谁他妈的在暗地里整我啊!”

5))因为下雨,村民们才散去,可村民们散去并不是为着避雨。

很快他们就披着雨衣又从家里跑出来了,身后还背着塑料袋,里面装着化肥。而有的农户地里的田多一些,用的化肥就多,一个人背不动,就用自行车载着,因为是土路,又下着雨,这乡间小路泥泞得很,骑是骑不动的,只能推着。而田里的地更多的农户,有马车的就把马车驶出来,有拖拉机的就把拖拉机开出来。

雨越下越大,可往地里去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他们却得快也去得急,熟人见了面连招呼都顾不得打,就匆忙的往地里奔去了。生怕这雨会突的停了。

当城里人怀着悠闲的心情隔着透明的玻璃去欣赏这美丽雨景时,农人们却在乡间忙碌着,为了这一季的收成,也是为了生活。

他们冒雨劳作,主要是在玉米地里施肥的,把化肥撒在地里,因为雨水,土壤很容易把这些养料吸收掉,然后再供给农作物。倘若是晴天那就不可以了,单是撒在地里,很快就会蒸发掉,不过也有办法,那就是要“揽”——在玉米杆的根部附近挖一个小坑,把化肥扔进去以后在用土给垫上。不但需要两个人配合着做,而且费时费力。这种劳作最要命的就是,在这高过人头的玉米杆丛里闷热如炉,化肥那种刺鼻的味道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东西。本是为它们的生长而忙碌的,它却把你当作了敌人,一片片绿油油的玉米叶子看起来煞是可爱喜人,它们却是一把把绿色的锋利刀片,不小心拉到皮肤上就会有一道印子,严重的还会渗出血来,能疼上好几天。

而在雨里劳作却可以避免大部分的苦楚,却凭添了其它不少的麻烦,雨水总是能把视线给挡住,只能眯着眼干活,撒肥料的时候胳膊不免被玉米叶子给拉着,雨水落在上面仿佛是撒了盐,生疼生疼的。

不管怎样土地是他们的根本,为了能增收,即使天大的事也得给地里的农活让路。

虽然穿着雨衣,可白强从地里回来的时候,还是成了落汤鸡,彩虹看见了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冒着雨从厨房里打来了热水,让白强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说要给他擦身。

彩虹有些不解,说道,“这老天爷一下雨,咱白家庄的人一个比一个跑的欢,这是为了啥嘛?”

白强正脱着衣服说道,“亏你还是农家的媳妇,连这都不懂,还不是为了多打几斤粮食,有个好收成。”

彩虹把毛巾放到热水里搓着,一会儿拿了出来,拧干了就去擦白强的脊背,又问道,“这能顶事吗?”

“顶大事了。”

白强说道,“你没看到这雨有多大,现在玉米正是要出穗的时候,要不是这场雨,咱还得浇地,这一回要省下不少钱呢!”

“是这样啊。”

擦完了胳膊,彩虹又给白强擦脸,道,“下一次撒肥料的时候叫上我,咱俩一块干。”

“这种活最遭罪了,要你干我可舍不得。再说了,咱家的地少,这活又干得快,我一个人就顶用了。”

就在白强低下头让彩虹给他擦脸时,白强突然喊道,“啊——痛!”

彩虹这才发现白强脸上有几道浅浅的血痕,担心道,“强哥,这是咋回事?”

白强摸着脸笑道,“这是让玉米叶子给拉的。刚才你给我擦脸有点蛰人。”

彩虹爱抚着那张脸,看样子很是心疼,白强却不好意思了,说道,“这有啥,过两天就好了。”

这盆水很快就凉了,脏了。彩虹又打了一盆热水回来,让白强把裤子脱了,说要给他擦。

看彩虹郑重的样子,白强说道,“还是算了吧。”

彩虹却说,“那能算了,你被淋了半晌,要是擦不干净,很容易感冒的。”

白强说道,“那让我自己来吧。”

彩虹却说,“要是让你自己来,还要我这媳妇啥用?”

不由分说就把白强的裤子给脱了下来,蹲在他面前仔仔细细的给他擦了遍。看着自家的男人让自己给擦得干干净净,与刚才的落汤鸡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彩虹很是心慰,说道,“强哥,你去床上躺着吧。我给你做碗鸡蛋碎子,让你暖暖身这样就更不会感冒了。”

彩虹如此细心照料,白强那能不听她的,乖乖的上床去,躺在床上后,彩虹掇了条被子盖在他身上。彩虹说道,“强哥,你可别睡着了,我一会儿就把饭做好了。”

白强说道,“去吧,我等着。”

白强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一个人在玉米地里冒着瓢泼大雨没命似的干活,而现在却被媳妇擦得干干净净躺在自家柔软的床上。

屋子里寂静无声,屋外的雨却在哗哗的下。

生活里,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么!

不一会儿,彩虹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碎子端到了白强跟前,说道,“给,喝吧。”

白强起身就要去端碗,可彩虹突然觉得让他自己在床上吃不太方便,就又说道,“还是让我来喂你吧。”

彩虹娴静,说起话来也是柔声柔气,但话语里总是蕴涵着一种让白强难以拒绝的力量。况且,她所做的,全是为着他好,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彩虹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白强就一口一口的吃。

喂的人满心欢喜,吃的人津津有味……

“好吃吗?

“好吃,不管媳妇做的啥东西都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些,吃完了再好好的睡一觉,去去乏。”

“哎——”……

6)吃过了晚饭,白老汉早早就睡了,这几日他也不出门了,象是把自己给封闭起来,吃过了饭就回屋睡,第二天却起得很晚,整天里都是无精打采的。白强担心他爹生病了,就劝他去看医生,白老汉却把白强骂个狗血喷头,说盼着他生病就是盼着他早死。把白强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对于白老汉的苦楚,彩虹该是有所觉察的。他能理解这样的男人所承受的折磨,但只能装作是不在意。她需要全力做就是要小心的维系着现在的生活,希翼着一切都不要改变,一切都不要发生。可是一到夜里睡不着觉时,她总是想起那些可怕的事情。

然而,整个世界都处在渐变之中,这是谁都无法左右的。

刷完了碗筷,走出厨房时,白老汉的那间房早已熄灯,彩虹心想,若是真能睡着那就好了。一天里,这只是彩虹偶尔的一念,此外都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回到了自己的房子,白强正坐在床上看电视,能感觉出来,白强这几日的心情不错,该是和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情有关。

彩虹走过来时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团毛线,坐到床上后就开始织起毛衣来。织着织着,有些百无聊赖,说道,“强哥,别看电视了,咱说会儿话吧。”

电视里正巧播放的是新闻,这是除了广告村人们最不喜欢看的节目。他们只是关心自己一亩三分地上的琐碎事情,总以为电视里这些西装革履的人物所做的事情与他们没有一点的关系。白强也沾染了村人们的习性,虽然也是个高中生,却也不喜欢这样的节目。

见彩虹要和自己说话,索性就把电视给关了。

依偎过来,看着彩虹正在给他织的毛衣,说道,“织得怎么样了。”

彩虹道,“刚织好半个袖头,你先试试看胖瘦。”

说着,彩虹就把这半截袖头套在了白强胳膊上,左试右看,彩虹才问道,“合身么?”

白强扯了扯,说道,“有些大了吧?”

彩虹却说,“不大,等这件毛衣织好了,天也就冷了。到时候里面穿了衣服,再套上毛衣的话就觉不出大了。”

这是彩虹的经验,彩虹又问白强,“强哥,你看这花色你喜欢不?”

“照着小玲那件做就行了,我看你给织的挺好看的。”

白强说道。

“那哪成?”

彩虹说道,“双花是织给女孩穿的,你的得用单花。”

“你看着办吧,我又不懂,只要是你织的我就喜欢。”

白强说道。

说着,彩虹把那半个袖头从白强胳膊上给撸了下来,他们又说起了别的事情,彩虹问道,“强哥,咱村还规划不规划了?”

“白得柱都下台了,还规划个啥!”

白强说道,“那些事儿就是因为这次规划挑起的,就是要规划,上一次的不能作数,得重新来。”

彩虹说道,“强哥,我不问你,你也不给我说,上一次砸白得柱他家一定有你一份吧?”

白强惊道,“你听谁说的,我不是给你说那天我去山子家玩了么!”

彩虹有些生气,怨道,“强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骗我了,今天在街上我就见到了山子媳妇,她给我说那天山子不在家。”

白强见瞒不过去,搂住了彩虹的肩头,说道,“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只是答应过人家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见自家男人这样,彩虹不免小心眼起来,道,“那个人家?有什么事还要瞒着媳妇,你就和你的人家过吧,以后也别理我了。”

又说,“对你的好心,全被你当成狼肝肺了。”

白强说道,“虹,我给你说好不好,只是你不要告诉别人,别人知道了我怕是要蹲大狱的。”

听到这些彩虹有些害怕了,刚才的生气实际上是有着夫妻间撒娇的性质,与好奇心相比,她更关系白强的安危,说道,“那——强哥,你还是不要说了。”

看着彩虹小鸟伊人的模样,白强觉得甚是可人,说道,“不给你说,起初我也是怕你担心,现在想想,其实也没啥,干这事的有百十号人呢,他们总不会抓我一个吧。”

又说,“你猜得没错,那天晚上,我是和山子一块去白得柱家了。”

彩虹说道,“那你们去白得柱家,总有个领头的吧。”

白强道,“当然有领头的,要是没个领头的谁能干出这事来。”

好奇心又开始占据大脑,彩虹道,“那个领头的人是谁?”

白强无奈的说道,“这回真的不能给你说了,当时我们都是按过手印发过毒誓的,即使这事办砸了,我们也不能把这个人给供出来。”

握住了彩虹的手,说道,“虹,为了知道一个和咱没啥关系的人,你总不希望咱白家绝后吧?”

7)彩虹正织着毛衣,把白强的手给撇开了,说道,“我也只是好奇——那你就别说了。”

她又想起别的闲聊话题,说道,“今天山子媳妇还给我说,砸白得柱家的人一个也没有被抓住,公安局却把白得柱给抓了,说他贪污公款,就连前几个月给老神树盖庙他都拿了不少钱。”

不知彩虹那里来的兴致,今天讲了这么多的话,听媳妇滔滔不绝的给讲完了,白强无意说道,“这山子也真是的,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事情都给媳妇说。”

本是无事闲聊的,而夫妻间常为这些琐事起争端,仔细想想,实际上是不值当的。

一听这话,彩虹以为白强是嫌自己多嘴,就又不高兴了,说道,“就你嘴上把门严。”

说着就把毛线扔在一旁,穿着衣服躺在床上。

尊严是一个男人最宝贵的东西,即使是刀架到脖子上让男人都不愿意丢弃,但在一个条件下在一个人面前他可以放弃尊严——卧室里和心爱的妻子独处时。在这时上帝给了女人让爱他男人放弃尊严的权力。

所谓“相敬如宾”是最具谎言的一个成语,夫妻间若是这样就做不了真夫妻了。

于是乎,白强抱着彩虹的肩头,几尽劝解之能事……

说道,“虹,别气了好不好,我以后有啥事都先给你说。”

彩虹不理他。

又说道,“虹,咱明天去赶会吧,买些你爱吃的东西。”

彩虹依旧不理他,却在偷偷的笑。

白强从身后抱住了彩虹,说道,“虹,我给你讲个笑话,就不信你不笑。”

实际上,即使白强没有讲笑话,彩虹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憋着笑了。

白强道,“你听好了,说的是一个新来的太监,晚上他怕睡着了听不见皇上的吩咐,也怕耽误了皇上和娘娘的好事,就自作主张藏在了龙床底下。第二天早上就被皇上发现了。皇上问他,”

说到这时白强拿腔学皇上的声音,“好你个奴才,在朕的床下呆了几个时辰?太监吓得跪到地下,说道,”

到这里时白强又娘声娘气学太监的声音,“回皇上的话,奴才在床下过了五更天。皇上问,那你都听到了什么?太监说,一更天里您和娘娘在赏画。皇上就感到奇怪了,昨黑没和娘娘评诗赏画啊,就说,此话怎讲?太监说,听您和娘娘说,让我看看双峰秀乳。”

白强说着就握住了彩虹的前胸来回揉着,彩虹假意推了两下,竟没有拒绝他。白强又接着学皇上的声音,“那二更天呢?二更天您好象掉地下了。皇上又不解,给太监说,此话怎讲?娘娘说,你快上来啊。皇上又问,三更天呢?太监说,你们好象在吃螃蟹。皇上又不明白了,问太监,此话怎讲?您说道,把腿掰开。皇上还问,那四更天呢。太监说,四更天好象您的岳母大人来了。皇上又不明白了,此话怎讲?太监说,奴才听娘娘高声的喊,哎呀我的吗呀,哎呀我的妈呀……”

说到这里彩虹禁不住笑出声来,扭过脸来,说道“那会有这样的事情,这个荤段子你是从那里学来的。”

白强喜道,“是山子他们教我的。”

彩虹怨道,“才走了个白三,又来了个山子,你们跟他们总没学好。”

白强道,“咋没学好,嘿嘿,我们男的就这德行。下面还有呢,你听不听了。”

彩虹捂住了耳朵,说道,“我才不要听呢。”

而白强却偏要给她讲,说道,“皇上又问,那五更天呢?太监说道,五更天里您好象在下棋。皇上说,此话怎讲?”

说到这时,白强又把彩虹给抱住了,紧帖着彩虹的身体,在不停的动着,说道,“再来一炮,再来一炮……”

本就是荤段子,白强那绘声绘色的表演早让彩虹起了兴,只是不好发作,待他讲完了,猛的回头搂住了白强的脖子就亲起来。

而这个正是白强现在最愿意做的事情……

《蛮村1》 第69章 开荒

1)这一季的雨水好,地里的玉米秆已经蹿到一人多高了。

战争年代里,不知道是那位浪漫的革命诗人把这一排排的玉米秆叫作青纱帐,真是一个贴切的比喻。那时候青纱帐里是革命志士隐藏起来伏击敌人的好场地,而如今这青纱帐却是成了恶人的天然庇护所。白天他们在这里潜伏起来,到了晚上他们就出来进村偷东西,万一被看见了,那也不用怕,只要是跑到青纱帐里,那就算安全了。这些偷东西的,大多是外乡人,不过看着外人来偷,本村里也有浑水摸鱼的。

白得柱虽说不是一个好干部,可没了这样一个干部,白家庄更加的混乱了,村西头孙寡妇的妮子在玉米地里薅草的时候被人扒了裤子,村中间的白大川家在花生地里干活,刚弯下腰还没有一袋烟的工夫,再抬头时新买的摩托车被人拉跑了。那家的猪被偷了,马被牵了,这也是很经常的事情。最可怕的还是晚上,只要是半夜里听见了自家的院子有什么动静,到第二天起来看时一准会少一些东西。在以前村委会组织打更,情况还好些。可现在却是没人带头了。

一时间白家庄人人自卫。

这一天,白强骑自行车载着彩虹去集上买东西,在回村的时候碰见了白土山,白土山正在一面墙壁上贴着什么东西。白强骑过来和他打招呼,白强问道,“土山哥,你这是在干啥呢?今咋没去集上卖菜?”

白土山一看是白强和彩虹,瞟了一眼彩虹,有多日不见,她长得愈发的风韵了,说道,“今有些忙,就没有去。”

又说,“我看咱村这几天乱得很,想成立一个打更的队伍,不知道成不成?”

“那最好!”

白强说道,“整天介担心受怕的,早该打更了。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远一声就行了。”

白土山道,“行!”

看他们刚从集上回来,就问道,“你们这是去集上买啥去了?”

白强说道,“我买了把板斧,我媳妇买了些吃的和穿的东西。”

板斧就在自行车前把上别着,白土山看看彩虹手里掂着一大包卫生纸很是显眼,顿了顿,目光又回到那把板斧上,说道,“买板斧干啥用?”

白强道,“开荒啊。后庙那块地旁边不是有片林子吗?这林子里有一亩多是我家的。”

“开荒?”

白土山有些不明白。

“这是近两天才有的事,以前白得柱在的时候,不让破坏那片树林,现在没人管了,好多人都开荒去了。”

白强说道。

“哦,是这样啊。”

白土山明白大概意思了。

“那,土山哥,你忙,我先走了。”

说着,就瞪上自行车载着彩虹回家去了。

在车后面坐着,彩虹说道,“强哥,你不是看不起土山么,刚才一个土山哥,一个土山哥叫得真亲热。”

白强却说道,“你知道啥?现在白土山在咱村真是个人物。我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彩虹说道,“我看这土山看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有啥不对劲?”

白强问。

“我也说不上来。”

彩虹说道,“反正就是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和以前比他不大一样了。”

“什么?以前。”

听了彩虹的话,白强差一点把车骑到路边的阴沟里去。

彩虹知道白强误会他了,说道,“看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给你说了么,就过年的时候我替咱爹卖蘑菇和他处过几天。”

白强这才放了心,还真以为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呢。

回到家时家门锁着,白强料想,他爹白老汉可能是帮他建设叔开荒去了。

把车子在院里支好以后,对彩虹说道,“中午做些好饭,下午要干的是力气活。”

“哎!——”

彩虹应道。

2)白土山把打更的公告帖好以后,就回到了家。经过老村长的几次训斥,白风娇打麻将不似先前那样厉害,还知道了做些家务。这一次白土山到家时,竟然看到她在下厨做饭。

白风娇看白土山回来了,就说道,“你现在连菜也不卖了,整天介瞎忙个啥?”

白土山顺口说了句,“用你管。”

这时从屋里传出来老村长的咳嗽声,白土山赶紧说道,“咱村这几天太乱了,我想成立一个打更队,这件事我跟爹说过的。”

白土山来到厨房里,问白风娇,“做的是啥饭?”

白风娇说道,“醋溜白菜,喜欢吧?”

“喜欢,喜欢。”

白土山这么说着,实际上他最讨厌吃酸了。

围坐在饭桌旁快要吃完饭的时候,白土山说道,“爹,咱村现在好些人都在开荒呢,我记得咱承包了一片林子,也开荒了吧?”

“开啥荒?”

老村长吃得慢,一边吃着饭,一边不露声色的说道。

“我也是下午刷布告的时候才听说的,就是咱后庙的那块荒地。”

白土山不紧不慢的说道,“咱家不是承包了两亩多吗?”

“那不是荒地,那是树林!”

一向冷静的老村长突的变得很暴躁,放下碗筷,站起剧烈的咳嗽起来。

吓得白土山赶紧站起来,老村长却摆摆手不让他扶,尽全力禁住了咳嗽却憋得脸色血红,老筋暴出,喘息道,“开荒——你说的这是真的?”

“这——”

看老村长这副表情,白土山不敢多说话了。

还没等白土山做出解释,老村长就急急的走出家门,或者说是蹒跚着跑了出去。

才走到胡同口,老村长就已经气喘吁吁了,豆大的汗珠从眉头上渗了出来,揩去了,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知有多少年不曾这样急噪了,不知有多少年不曾这样走路了,灯尽油枯,每个器官都走向了生命的极至,整个身体早已无法承受这样的运动。但是倔强的意志总是能创造出一些奇迹来。因为白土山那句漫不经心的话,在饭桌旁老村长刚站起的时候,在他的身体里就开始埋藏着一个巨大的苦楚。他急于证实一件他不愿意证实的事情。

包括孩子,白家庄的每一个人都是认识老村长的,平日里,老村长一向以冷静稳重而著称,而这一次却见他如此神态,路人见了不问道,“老村长,您这是要干啥去之类的话?”

老村长不理,只管急急的赶路。路人又去问白土山,“老村长这是要干啥去?”

白土山来不及回答就继续去追撵老村长。

毕竟年迈力衰,任他跑却都跑不了多快,很快就让白土山给追上了,白土山急急的问,“爹,您老这是要干啥去?说一声,我载着您去。”

老村长表情呆板、严肃却是不理,似乎并没有听到白土山的话。一个老人这样走着,样子很怪,但似乎成了惯性,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胸中被一股气堵着,就是想说话却也说不出来。不得以,白土山只能在后面跟着,生怕老村长会有个闪失。

走到后庙那块地的时候老村长才停了下来,白土山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但老村长看起来象是并无大碍。

这一块地势较高,四周的景色尽收眼底,特别是不远处的那片树林,更是看得真切。那不是天然林,不是老林,而是一片防护林。这是几十年前老村长带领白家庄的广大村民一棵一棵的种下的,多少年来曾为之付出了不少血汗,也不仅仅如此。他知道这片林子对白家庄的特殊意义。白家庄是沙土地,在没有建防护林前,一起风便是漫天黄沙,遮天避日,土地更是贫瘠的很,庄稼年年歉收,地里长出的尽是一些耐旱的荆棘。这种植物,狗不叼,马不嚼,只能晒干了当作柴火来烧。可是等这片林子长出来后就不一样了,的确起到了防风固沙,保持水土的功用。黄沙一年比一年见少,土地也是一年比一年肥沃。这林子曾是老村长为村长时的主要“政绩”更是他后半生以来的骄傲和慰藉。

整个白家庄,还有其他几个村落都在享受这林子的庇佑,老村长虽然没忘,可是白家庄的其他村民却在淡忘着它的功勋。在不少人眼里,这仅仅是一片树林,分给他们来承包,多少年没发挥过一点功用,即占庄稼又占地。如今人多了,地少了,他们早就有要毁林开荒的念头了。只是当时村委会管着不让毁林,而今无人管了,不知道是那家第一个出来拿起了斧头,其他人也跟着蜂拥而来。

每一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今村里无人管了,谁愿意干啥就干啥。开了荒,不仅多了块地种庄稼,砍下来的树干还能背到集上去卖钱,而有的太细了太弯了,卖不出去。却也可以当柴火烧,到是省下了不少买煤的钱。

他们总想着,多打一些粮食,多得一些收成,多赚一些小钱。

哎,这些只图当下,不图久远的乡亲啊!

现在还不是忙其他农活的时节,这白家庄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几乎都是倾巢出动。有蛮力的汉子,爱唠叨的妇女,驼背的老人,穿开裆裤的孩子……各色人等都加入了这劳作的行列。有的锯树,有的砍树,有的抗树,有的背树,有的刮树皮……干得热火朝天,场面好生热闹。这到是让不少年长的人想起了当年大生产的场面,不过却没有想到大生产时白家庄的那些个情景。所有的人都是健忘的,这不该怪他们。

看他们辛勤劳作的宏大场面,老村长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看他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那是漫天的黄沙,还是遍地的荆棘。没有人意识到,这可能将会是一场灾难。但这个弥留的老人却看到了一些未来的东西,或许,每个人都迷糊了,但他却是清醒的。

因为过度剧烈的运动,浑身象火一样在燃烧,脑子在经受着躯体的炙烤,世间万物都变得无声了,只有心脏在嘭嘭的跳动,却也如同少了油的发动机没有后继的力量了。眼睛早已迷离,是脑子直接显现着那些不同寻常的景象。一会儿是年轻时和众乡亲一块植树的热闹场面,一会儿又是村民们毁树的情景……两种景象在不停的转换交接着,而且转换的速度越来越大,大脑处在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

天地也开始旋转了,老村长也随着它转,不知道谁把他抬了起来,而他却是不会在意这些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场景开始在大脑里回放,与妻子结婚时,当选为白家庄大队的队长时,收留小叫花子马土山时,还有就是在这沙土地上植树的情景……漫长的一生都浓缩在这几秒钟的回忆里了。而后,他固执的认为自己该睡一会儿了,尽管这是在地里,尽管有不少人在身边,但他太累了,顾不得这许多了。

虽然在翕动着嘴,但老村长却没有说清楚一句话,就在他快要倒地的时候,白土山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了他,但这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看着树林旁停着十多辆机动车,白土山大喊,“快来人啊!谁家的车让我用用,我爹病倒了。“听到的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即使是陌生人求助的时候,他们也是会乐意帮忙的,何况是这位很受大家尊敬的老村长。但他们至少现在却还不会知道老村长的晕到与他们有着直接的关系。

都说是人命关天,白建设先看见了,扔下了斧子,跑到那辆车前,又扔掉了刚装进车里头的那几根木桩,从车厢里抽出了摇吧,只两下发动机便响了起来。

开车来到了老村长跟前,众人七手八手的把他抬进了车厢,老村长在这白家庄里有着很好的声望与名誉,有不少人争抢着要和白土山一起去医院,可这一个小小的车厢却又盛不下那么多的人,尽管他们是出于对老村长的关切才这么做的,却也真是凭添了不少的麻烦。

情急之下,白土山在车厢里抱着他爹喊道,“大家的好意,我替爹心领了,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大家都忙得很,请回吧!”

知趣的知道白土山这是在轰人就下了车,不知趣的,依旧在车上呆着不肯下来,不过车厢里不是那样挤了,这样也好,白土山心想,有几个人在,去医院时也好有个照应,就向前喊道,“建设叔,开车吧,先去趟乡医院,那里近。”

4)白建设加大油门,一溜烟的向前奔去,路是坑坑洼洼的,也颠簸得厉害,一路上白土山又是鼻涕,又的泪的,叫着老村长,摇着老村长,让人好不感伤。

留在地里的人们又回到了那片林子,继续着他们的开垦。他们不知道老村长的昏厥和他们有直接的关系,即便是知道了,也许还会这么做。内心里的那些愧疚不如田地里的几粒粮食来得真切,来得实在。

于是,轮斧头的依旧轮起了斧头,拉锯的依旧拉起了锯……这林子很快又热闹起来,惊得各种鸟儿满天飞,不停的啁啾着,却只在这林子的上空盘旋没有飞远。惊得这林子的动物四处乱蹿,可这林子里到处都是人转得晕头转向,却依旧逃脱不了人们的视线。

这边的汉子锯倒了一棵树,树上有个鸟窝,这是他在锯树前就看到了,树倒下时,有两个鸟蛋摔坏了,但其它的几个却还是好的。汉子高兴得把鸟蛋捡了起来,给了在一旁穿着开裆裤玩耍的儿子,儿子接过了高高兴兴的跑着去向他的玩伴炫耀,却被在一旁砍树枝的媳妇给拦住了,说道,“这野鸟蛋最有营养了,回家好好的给你煮了,能不脑呢,将来能让我娃考上大学,别拿去玩了。”

这么一说,儿子便乖乖的把那鸟蛋给了母亲。

而有的人在开荒时,还会抓到因受到惊吓而四处乱蹿的兔子,逮住宰杀了包兔肉包子能让全家人美美的吃上一顿。

但是,这次开荒更大的意外收获就是逮住黄鼠狼,在开这片林子前白家庄有不少人做过业余的猎户,对于这片林子有人曾不容质疑的说,这里至少有三十只黄鼠狼,黄鼠狼的皮最值钱,逮住一个中等大小的就能卖上百十块。不过又有人说,这片林子面积小,不会有那么多的黄鼠狼,尽管众说纷纭,但肯定是有的。因为在后庙这块地干活的人都不止一次看到过黄鼠狼。不过,黄鼠狼比兔子聪明,也比兔子马遛得多,很不容易逮。即使看见了,稍不留神它就会从你跨下逃走。

山子光着膀子正在这一片砍自家的树,觉得有东西从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下意识的拿斧头扔了过去,真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那斧头正中黄鼠狼的脖子,山子见是黄鼠狼,撒腿就去撵,其他干活的人看了,停了手里的活计,也跟着围追堵截,那只黄鼠狼寡不抵众,更因重伤在身,还没有跑出去多久就倒在了地上。这一斧是让山子砍上去的,这黄鼠狼自然归他所有。

看热闹也是人的天性。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看着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黄鼠狼,有人艳羡道,“山子,好运气哦!”

有人好象是内行,看了说道,“只把脖子给砍了,这张皮一点都没坏,肯定能卖上好价钱。”

有人说,“山子好身手,耍起斧头来,比水浒里的李逵都要厉害许多呢!”

一席话说的众人呵呵的笑。

山子见众人这么说,心里也很是兴奋,挠着头说道,“想不到我也有走运的时候。”

说着在众人啧啧的称赞中在他们艳羡的目光里就去掂那黄鼠狼,谁知这灵物虽然落入人口,但有一息尚存,看有人要去掂它,便突的使出了看家的本领。

随着一股烟气从尾部冒出,继而产生的剧烈恶臭让在场的人禁不住往后退去。山子皱紧了眉头,不管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熏人臭气,掂起那黄鼠狼便向附近的那根树桩使劲摔去,那黄鼠狼顿时没了头形,被摔得脑浆迸裂。

他把这黄鼠狼拣起来,破口骂道,“他妈的,屁还真臭!”……

平原大地,辽阔无边。高高的玉米秆一排又一排,绿油油的花生地一片又一片,远远看去这一望无垠的田野总能给人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千百年来养育着这个星球上最古老最文明的族类。

比辉煌,它比荒漠里的古堡更有历史。比活力,它比钢筋混凝土浇注的巨形建筑更有生机。在这片土地上,产生过不凡的智慧,也出现过伟大的人。它该是人们的骄傲。

然而,从来就是天堂与地狱同在,远见与短浅共存。也许该接受批评的不是人,而是自然的演进。

天高气爽,朵朵白云。就在这片蔚蓝的天空下,你听,汉子砍树时的吆喝声,你看,孩童拣树枝的可爱模样。

他们是在辛勤的劳作,他们也是在毁灭……

《蛮村1》 第70章 葬礼

1)老村长死了。

把老村长送到乡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断气。白土山一时大恸,其他人也跟着悲伤。白土山把马医生找来,马医生也说老村长没救了。白土山这才让白建设开车拉着老村长回村。一路上白土山长泣不止,时而还会哭得昏天暗地,完全失却了一个汉子的形态。看到这个样子,在车厢里坐着的人也无不感伤,都觉得白土山对老村长的感情很深,远胜过亲生儿子。

回到家以后,处理老村长的后事自然落到了白土山身上。白土山怎会不明白,村人们都在看这入赘的女婿是怎么给老丈人办丧事的,老村长走后,其家业自然归白土山所有,明里暗里有许多只眼睛都在看着白土山是否够格拿这家业。

老村长一生修了不少的德行,白土山也有很好的人缘,邻里街坊来帮忙的人自然不少,不过诸事都得白土山一人来心。

第一日就做好了寿衣,用的是上好的丝绸,鞋子和帽子也都有讲究,一整套下来花去了八百多块。棺材也定好了,是枣木的,质地硬而不易朽。第二日请人在院子里砌锅台,这是给客人做饭用的。此外,还要订布棚、租桌凳、请吹手、挖坟坑、买纸楼、告亲戚、找厨子、问帮手如此等等。第三日就要出殡,白土山要不停的招待来拜祭的客人。

做这些事的时候,白土山总是给来帮忙的人说,“不管那样,都要最好的。”

这已然成了他的口头禅。于是别家办丧事买的烟大多是喜梅,他却让人买红旗渠,而且还是硬盒的。别家买的酒大多是八块钱一瓶的农丘一杯,他却让人买十八块一瓶的高粱老窖。别家请吹手一般请四五个就可以了,他却一下子就请了八个,其中有两个还是戏子……

这些都是要花钱的,细算下来,用去他积蓄的大半,这精打细算的菜贩子怎会不心疼,可他知道他必须得这么做。

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遗体要在正堂摆放三天,然后才能入土安葬。晚上还要有亲人守灵,每天还要分早、中、晚三次上庙哭丧。前两天哭丧的都是白姓的自家亲人,最后一天还会有外姓的亲戚要来。哭丧的队伍分两队,男一队,女一队。男队在前,女队在后。在哭丧的时候其他人则有看丧的习惯,所谓看丧,就是看人家哭,主要是看这些孝子孝女们谁哭得响、谁哭得轻、谁哭得真、谁哭得假。他们会以此判断谁孝,谁不孝,谁对老人有感情,谁对老人没感情……

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完全是另一些人闲聊的谈资,仅此而已。

几日里白土山尽管是忙得不可开交,可他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忙这个,忙那个,而是哭。他怎会不明白,这些看丧的人大多是冲着他去的,他们就是要看这入赘的女婿是怎么来哭的。哭响了,哭真了,这样的话,才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才不会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才不会有人说他辜负了老村长的养育之恩,才不会有人说他白占了老村长的家业,白土山明白这些,于是就尽情的表演给他们看。

这哭丧的队伍还有一个特点,每次上庙哭丧都需要一个领头的,领头的一般是老街坊,这一次请的是老羊倌,他负责领路、上庙插香。老羊倌一脸默然,两手交叉在一起,握着一把燃着的香,还挎着一个破旧的竹篮,里面放着一些已经折叠好的纸元宝。穿的依旧是那件满是羊臊味的旧衣衫,却也不知道换,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在老羊倌后面跟着的就是白土山,老村长一生无儿,于是这入赘的女婿就充当了大孝子的角色,他自然要排在头位。在第一日哭丧的时候白土山还差一点就闹出了笑话,在路上时只顾着闭了眼大哭了,却是忘了走路。在快要到庙里的时候和老羊倌落下了一大截,幸好身后的那位叔伯兄弟及时的催促,很快赶上了,才没有闹出大的笑话来。事后白土山塞给老羊倌一盒烟,让他以后悠着点走路。

到了第二日,白土山就哭出些门道来了。在哭的时候不能光顾着哭,要哭得有内容哭得有节奏,光哭的话,那是傻子的行径。原来这哭丧也要讲究个曲转回合,抑扬顿挫。昨日守灵时看着老村长的遗体,大半夜没有睡,尽是在琢磨如何的哭了。

到了庙口老羊倌烧纸时,这是哭丧的。而在这里看丧的人也最多,白土山跪在地上双手不停的拍地,抬起头来让人看到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哭道,“……爹啊!我那亲亲的爹!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爹啊,我那亲亲的爹,那怕是让儿多孝顺您一天也好啊!爹啊,我那亲亲的爹……”

好些人去拉却拉不动,好些人去劝却劝不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知情的人只道是死去的老人生养了一个好儿子,知情的人也是暗自抹泪。只道这老村长收养了一个好女婿,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白风娇也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但哭的程度却不如白土山,看丧的人有好些都在小声的说,老村长算是白疼这没心眼的女儿了。

2)最热闹的是出殡那一天,各路的亲戚都要来,大人们是来奔丧的,小孩却是来凑热闹的,来时又不能空手而来,要带着礼品,前些年的礼品可以是肉,可以是布,而这一两年来送礼都简化做了一项,那就是送干礼——就是送钱。而街坊邻居也要送礼,这里面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五十,一百以上的是大礼,要留下来吃饭,有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酒席,这叫做街坊客。送二十,三十的,送完钱走人就可以了。而这些礼将来都是要还的。

过红事(喜事)时可以用别家的院子,但过白事时就不能用了,自家的院子不够用,于是就在胡同里搭布棚,在布棚下面摆酒席。这布棚一般都很长,能占去半截胡同。布棚大多是用青蓝色的布料做的,里面还帖着布质的老画,画中人物一个凶神恶刹的,似乎还有些由头。为了彰显热闹,过白事时还要请吹手,大多也是农民,吹手是他们的副业,使用的乐器有笙、唢呐、笛子,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家里富裕些的还会请上戏子,吹拉弹唱很是热闹,因为有戏子,不管唱得好听难听,只要是一开口总能把村里的闲人们给吸引过来。还有一些买小玩意儿的贩子也会赶过了凑热闹。不管是本村的还是外村来串亲戚的小孩子总是能把他们给围个水泄不通。

宴席过了以后,白土山拿着纸幡,穿上孝衣,系上麻绳,他还要带领亲戚和街坊们去庙上哭一遭。这是三日来队伍最强大的一次,吹手也要跟着去,看丧的人也非常多,他们哭着,他们吹着,他们看着。白土山走在前面,走一步颤三回,拍胸脯,捶大腿,他的表演依旧淋漓尽致,滴水不漏。

哭完一遭回来之后,稍息片刻,问事的喊一声,“孝子、孝女、各村的贵客还有街坊们都准备好,出殡了。”

在棺材旁边,从村里请来的汉子们扔掉烟蒂,有的喊朝手上唾上几口唾沫,齐喊一声“嘿哦”一下子就把那棺材抬了起来。抬起来后,出殡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向坟地进发。这里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一次接受各村亲戚的拜祭。早些年,地主家产业大关系多,那些要拜祭的人大多是一些达官显贵,不但拜祭的人多还有专门的祭台。而现在家家都是普通农户了,不过老祖立下的规矩还不能随便的改,也要走走这样的形式。这一段停来拜祭的是姐家的亲戚,另一段停下来拜祭的是姨家的亲戚。孝子和自家的小辈们都需在一边陪跪着。这是一种仪式,看热闹的人照例很多。到了这一段停下来时,哭丧的队伍迎来了它特殊的客人,白土山抬头一看,激动得双腿发软,乡里的领导竟然来了,白土山兴奋得差一点就要站起来去迎接。

不过,陈乡长也要三叩九拜走走过场,拜完了以后就把白土山拉了起来,两人嘀咕了一阵子,只见听得白土山脖子发粗,旁人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陈乡长又来到了场中央,打着官腔说道,“老白同志是一个老村长、老干部、老模范,更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他这一生为咱白家庄做出了突出贡献,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

一席话说完,众乡亲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这乡里来的干部还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一时间冷了场。他们还没有拍手的习惯,白土山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相继效仿。陈乡长得到了他要的东西,才抱抱拳头退了下去。

管事的高喊一声,“启程了!”

吹手手中的乐器又响了起来,他们继续向那坟地进军。

哭丧也有很多规矩,有时候该哭,有时候不该哭。比如把棺材抬进坟坑里给棺材上土的时候就不该哭,默默的看着就可以了,但瞧着一伙人往那坑里添土,白风娇的眼都直了,想到永远也见不到她爹的面了,突的扑了过去,号啕大哭起来。女人们来劝她不顶事,几个男人也拉她不住。汉子们填不得土,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这时白土山走了过去,“啪”的一声给了白风娇一计耳光。在场的几个自家的侄子一时间红了眼,不知道这女婿为何要打自己的姑姑,老村长生前曾专门给他们交代过不让白风娇受外人欺负的,这外人自然包括白土山。他们正要去理论,而白土山却一下子把白风娇给抱住了,说道,“媳妇啊,你就别闹了,就让咱爹好好的入土吧!”

白风娇不在哭闹,完全是那一巴掌起了作用,而这些话实际上是说给那些侄子们听的。

这座坟也比别家的大,白土山还请人做了一个石碑立在坟头,等这一切都做好的时候,下一个环节就是要烧纸,还要烧纸楼、纸摇钱树、纸桌子、纸柜子、纸椅子,甚至还有纸做的电视、纸做的汽车,甚至是纸做的小人。这些纸品有自家买的,也有亲戚送的。这些东西在这一刻都要烧掉,烧给刚入土的亡者。

夕阳正红,在这座坟头前,众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这些纸做的物件是给村长在另一个世界里享用的。那燃烧的灰烬直往上蹿,飞得很高,飞得很远,似乎能够飞到天上去。火势很大,在熊熊燃烧,烤得人的脸发烫,有人还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这时人们表情肃穆,却都不能哭,面对这大火,面对这坟茔,要说一些祝福的话,这也是规矩……

有的说,老哥啊,苦了一辈子了,这些东西在地下好好的用,不要舍不得。

有的说,爹,生前您不让儿在村里管事,我听你的。现在您入土了,不管儿干了什么事你都要保佑着我。

有的说,不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这些东西够你在下面享用的了。

有的说,叔啊,您就安心的去吧。您以前给我说得那些事我都记着呢,不要记挂咱家……

通过熊熊的火苗,看那坟茔,给人一种幽幽的感觉。似乎在地下躺进去的那个人真能听见在地上人们的祝福。

忙了一天或是乱了一天的人们陆续走了。只留一座坟茔在这荒地里。

烧完了,地下是一片灰烬,风一吹便向四处飞散去。太阳已经落山,广袤得田野变得幽静起来。枝头有一只乌鸦在怪叫,这里暂时是它的世界。

《蛮村1》 第71章 打更

1)白老汉一个人在窑场这块地薅完了草,望望天,时间尚早,看着老羊倌正在远处的那个土坡上放羊,就想去找他唠嗑。拣了一些新鲜的嫩草放到了篮筐里,好让家里的那几头羊来吃。这块地虽然不大,但有多日不曾修理了,竟装了满满一篮筐。还剩下了许多,就全扔到了路上。

蓝天、白云,天空中偶尔有鸟雀啁啾飞过。这片草地绿得青翠,远望去一如这天空般洗练。

羊群在悠闲的吃草,老人在悠闲的抽烟。眯着眼看着不远处那条正在施工的公路,尽管近在咫尺,但是他们却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来了老羊倌身旁,白老汉放下了篮筐,叹了口气,似乎这段路让他走得有些累了。老羊倌象是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依旧望着前面。

白老汉也不介意,两手使劲在衣服上揩了揩,擦去了刚才薅草时留在手上的一些汁液和泥土,从腰间抽出了烟袋就要去装烟叶,这时候一支香烟出现在他面前。

老羊倌嘀咕了一句,“现在都啥时候了,你还抽这个?”

白老汉呵呵笑着,接过了。

白老汉自己把烟给点了,吸了一口,说道,“咱村长是多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老羊倌道,“都说是让一口气给憋的,他本来就有——咋——气喘。““这个我也听说了。”

白老汉道,“建设给我说,村长是因为咱村开荒的事才憋气的。”

“记得当年大生产的时候,我也是刚进咱村,这些树都是那时候他带领大家一棵一棵的种下来的。夏天给它浇水,冬天又用草绳一棵一棵的箍了御寒。春天补种树苗,就是秋天也没有闲着,这些可都是他的心血哦。”

“哎!”

白老汉叹了口气说道,“在白家庄咱这些老头子里面,我以为就他把人事给看透了,原来也不是。”

“过一天,少两晌,人这辈子就这么回事,糊里糊涂的过就行了,有什么看透不看透的,就是庙里的老和尚他要说把什么事都看透了,那也指定是骗人的。”

“可这日子,我是越过越难受。还不如死了的好,却又死不了。”

白老汉叹道,“老哥,你是不了解我心里的苦哇!”

“好死不抵赖活着。”

老羊倌说道,这时候有一只羊从正在吃草的羊群里走了出来,卧在了老羊倌的身旁,老羊倌用手轻轻的抚摩着它,那头羊卧在地上很惬意的样子。白老汉看了觉得很不自在。老羊倌继续说道,“老汉啊,看得出来,苦了大半辈子了,你是想要找个伴。”

听了这话,白老汉神情不定,猛的吸烟,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慌,说道,“怎么会?咱都这一大把年纪了。”

“生老病死、七情六欲,谁都逃不过这些东西。咱都一样的人,我能看透你的心思。”

老羊倌又说道,“你那天撞见了我的丑事没有说出来,说实话,我打心眼里感激你。可是活了大半辈子,马上就要入土的人了,我连碰都没有碰过女人……”

白老汉叹道,“老哥哥,你今天是咋了,咋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是知道你不会给我传出去才给你说的,说出来心理就痛快多了,不说出来的话,心里就憋得难受。”

老羊倌说道,“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就和畜生过了,从进白家庄第一天起就没有人看得起我,我也不盼着他们能看得起,每个人都想在人跟前做出个人样来,这有什么用呢,我不装。到是你,若是实在撑不住就续个弦吧。”

“哎!老哥——”

白老汉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是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就是那些小鬼们拉着我过刀山下油锅,我也是不会喊一声屈的。”

“你肚子里有啥苦水,给我倒倒不行?”

老羊倌说道。

“我——”

白老汉欲言又止,那样的事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罢了,罢了。不想说就罢了。”

老羊倌说道,“人来到这世上,就是要受苦遭罪的。”……

不觉间夕阳西下,灿烂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大地之上,它是如此的瑰丽与神奇,仿佛是梦幻中的世界。除了这两个是尘世里的浊物,其它的都能归入这胜景。

羊群在悠闲吃草,两个老人坐在这土坡上一声连着一声叹息,一任那快要落山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2)晚上,彩虹从茅房里把盆端了出来,放到了屋角,转身又要出去,白强问她,“盆都端来了,还出去干啥?”

彩虹说道,“外面起风了,怕是要下雨,我去把衣裳给收拾了。”

说着就走到了院子里,夜风呼呼的响,不觉间,天真的凉了,这些衣服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着,因为风,它们在空中摇摆不定。彩虹一件一件的把它们给收拾了起来。在收拾这些衣服的时候,就觉着少了一件。不过,院子里暗看不清楚,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想着回了屋再看看罢。

回到了屋,彩虹把刚收拾好的衣服放在床上,一件一件的翻看着。

白强有些纳罕,说道,“虹,衣服都收拾好了,放在衣柜里就行了,还翻出来做啥?”

彩虹也不看白强,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是说道,“我是觉着少了一件。”

把这些衣服都翻看完了,无奈的说道,“还真少了一件。”

白强从床上爬了过来,问道,“这衣服在咱家里晾着,咋会少!不见的是啥衣服?”

彩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是我的短裤。”

白强又坐了回来,说道,“可能是让风给吹跑了吧,到了明天再找找看。”

彩虹把这些衣服放到柜子里也脱鞋上了床,刚钻进被卧里,白强就围了过来,彩虹微笑道,“你啊,整天介没个够!”

白强说道,“虹,你说别的人家是不是也象咱这样。”

彩虹道,“那谁知道,咱又没见过别家是怎样的。”

说着,弯身从床旁的桌子上拿起了毛线就要织。回过头,看着在自己身下躺着的白强,可爱得象个孩子,说道,“管人家做什么,咱们自己过好就行了。”

白强把彩虹给抱住了,来回摇晃着,说道,“虹,咱好好说说话。过了十一点我就要起来打更去了。”

彩虹却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睡?”

又说,“天冷了,我不给你打完毛衣,你穿啥?”

白强说道,“去年穿啥,今年就还穿啥。”

“那哪成?”

彩虹说道,“你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能和村里的那些愣头青一样?穿得不象个样儿的话,人家不会说你,而是会说我这媳妇不中用的。开完了荒,紧接着就是秋收,还不趁着现在赶几针。”

看媳妇不依,白强又摇着彩虹说道,“虹,我的好媳妇,你就依了我吧,就几分钟的事。”

彩虹听了白强的哀求,差点要笑出声来,却依旧铁石心肠,说道,“不行,等我打完了这个袖口再说。”

“那,虹,我给你讲个段子吧?”

白强说道。

彩虹道,“你的那些荤段子我都听了十回八回了,你要是没有重样的就说给我听。”

白强仍不安分,又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本书,说道,“虹,你看看这书。”

彩虹嫌烦了,有些硬硬的说道,“强哥,你就别烦我了,让我赶完这几针好不好,你这书我也看过多少次了。”

越看彩虹不想,白强心里就越是想要,又想从被窝里起来,说道,“我要去看电视。”

却被彩虹提前按下了,道,“你安生些好不好,半夜里要出去打更,现在还看什么电视?”

白强求道,“那——虹,你就依了我吧。不和你做,我难受得睡不着。”

说着就用那物去顶彩虹,虽然隔着一层秋裤,但能明显感觉出来,它已经硬了。

但一想着过几天就要秋收,就更没有时间来织了,为了让白强及时的穿上她亲手织的毛衣,彩虹实在是放不下手里的活计,就说道,“等一会儿,等我把这个袖口织好了。”

白强猴急,却不在依她了,掀开被子自己先动作起来。彩虹是在床上坐着的,拿着毛线在胸前织,白强碰不得上身,于是就动她的。彩虹不管他,也不阻他,只管自己织着毛衣,任他去动作。白强弯把彩虹的秋裤给拽了下来。看那彩虹上身还穿得非常严整,但的春色却是一览无余了。一双光洁照人的玉腿出现在白强的视野里,泛着淡淡的黄色光芒,具有无限的诱惑,能让人眼禁不住迷离起来。这肌肤仿佛美味,让人真想吃下去一口,而白强也真个去咬了。张开了嘴在腿肚上轻咬着,咬一口还不忘去看一下彩虹的表情,看过了不免让他有些失望,彩虹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正在全神的做她的活计。

白强只能继续着他的独角戏,彩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松紧带那儿明显有些破了,抬头说道,“虹,你这小裤都破成这个样子了,赶明儿再买个新的吧。”

彩虹说道,“不碍事的,缝缝就好了,穿在里面又没人看见。”

白强在彩虹旁边侧着身坐了起来,耳语着,“谁说没人看见,我要看啊!”

“死相!”

彩虹笑骂道。

虽然破了,但是还很干净,这是一件四角,彩虹坐在床上,把那个部位勒得紧紧的,这虽然看起来宽松,却露不出一点的神秘。白强拿手去摸,那个地方软软的实实的,白强知道这样的抚摩会让彩虹很受用,看彩虹一时娇躯微颤,撕磨着,“虹,你要是想要就别织了,不差这一会儿的。”

彩虹道,“再有这几针就——就好了,你——你别管我。”

无奈,白强继续做下一步动作,他弯身把彩虹的短裤慢慢的给褪了下来,虽然上身还穿得严整,但彩虹的在白强跟前暴露无疑了,不过在自家男人跟前,彩虹没有丝毫的羞赧,她知道自己马上就会经受不住,咬着牙,灵巧的小手在飞快的舞动着。白强也把自己的脱了下来,裤裆里的那物早就虎视眈眈了,白强知道怎样会让彩虹更家兴奋,拿手直接去摸她,还说着情语,“虹,你这里也硬了,看,还流了水。”

可彩虹今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虽然感到万蚁挠心,可仍没有放下手里活计的意思。任白强胡乱动作,彩虹依旧不屈不挠,白强坐在床上,简直要泄气。彩虹的两腿张着,那里也开了条缝,茅草丛里那娇红欲滴的色泽让白强禁不住咽了口唾沫,看彩虹在专心的打毛衣,白强把头猛地埋到了彩虹的。

“那里——不要——”

彩虹惊叫着,把毛衣毛线仍到了桌子上就去推白强。

白强起身一把抱住了她,就去亲她。两条舌头摩擦出“吱吱”的响声,在进行最彻底的缠绵。

白强说道,“虹,你要是早依了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彩虹不语,又去亲他,仿佛没个够。

白强把彩虹平放在床上,抬起彩虹的两腿,而彩虹则搂住了白强的脖子兴奋的看着自家的男人。两人又咂舌片刻,白强低头握着那物在花口来回摩着,好多沾些春水,以往的经验告诉白强,这样就会很顺利的进入,而彩虹也不会感到太疼。觉得差不多了,对准了,抬头看着彩虹,这是一个讯号,彩虹微闭双目,轻咬珠唇,准备承受它第一次的。

“啊!——”

她轻叫着,她感觉身体里包裹着一件美好的东西,她的每一次撞击都会让她震颤不止。

白强的在不停的动作着,看着娇喘连连的妻子,白强低头去亲她,彩虹也在尽力的迎合着。

“虹,舒服吗?”

白强一边做着,一边说道。

“舒服,舒服死了。”

彩虹癫狂的喊着,早失却了平日里的形态,又道,“亲我,强哥,亲我。”

白强就低下了头去吻她。

等白强抬起了头,彩虹说道,“强哥,我的好强哥,晚上要打更,你别累着了,让我来吧。”

白强的确是有些累了,便把那物拔了出来,躺在床上时还有些气喘。彩虹坐起来,把外衣给脱去了,留了件内衣在身上,双峰激凸,更显女人妩媚。

几个月来的相处,他们都已是个中高手。彩虹跨在白强身上,一只手扶着那物对准,紧皱眉头,一蹲便进了去。闭着眼,喘着粗气,不停的起伏着。不自觉的,把内衣撩了上来,露出两个白嫩的,随着身体的起伏也在一颤一颤的动着。白强不用发力却在享受着一个男人全部的快乐,再看彩虹沉醉的样子,自己更是受用。伸出了长长的手臂,摸着那一对在不停舞动的双乳,道,“虹,你真好,啥事都替我想着。”

彩虹本是闭着眼的,这时却睁开了,冲着彩虹笑,也仅仅是笑,因为顾不得说话了。又加快了动作,这让她有着随心所欲般的快感。

做着,做着,本是两手支床,蹲在白强身上上下起伏的,这时却有些经受不住了,爬在白强身下来回扭动着。

白强恢复了力气,他看彩虹有些累了,说道,“虹,还是让我来吧。”

彩虹两腿叉在白强腰间,又在白强身上蹲着,白强仰面躺在床上,让不停的起伏着,剧烈的起伏着。

这给彩虹带来了最大的刺激。

“哦——哦——哦——”

彩虹不停的叫着,“哦,不行,强哥,我,出来了,啊!——”

彩虹一阵痉挛,爬在了白强身上。恰在这时,那股激流也要从白强体内喷涌而出,因为极大的兴奋,面容已变得有些扭曲,他不停的晃动着身体,和彩虹进行着最激烈的碰撞。

“啊——”

一声长叹,尽管白强身上坐着彩虹,竟然也能把身体弓起。

他们总是能一同达到极乐的顶峰。

彩虹从白强身上下来间,一脸的满足。转身从床上拿包卫生纸,把白强额头上的汗擦了。又仔细的给他擦了,尔后把被子盖在了他身上。回到原处,又扯出些卫生纸,正要擦自己的,这时候,白强含糊着说道,“十一点叫我,要打更去。”

彩虹抬头看看表,已经九点四十多分了。把自己擦干净后,又重新穿上衣服,下床洗了手脸,竟没有进入被窝里睡,而是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腿,又重新织起了毛衣。

在织的时候,间或回头看看正熟睡的白强,再用手摸一摸他,不觉的露出了笑靥。又继续她的活计。

橘黄色的灯光下照出了那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这表明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3)夜里的秋风依旧呼呼作响,淹没了其它的声音。从院里看到,白老汉的屋子里还有着暗淡的灯光。

尽管已经夜深,但他还没有睡去。在确定了儿子、儿媳已经睡着了之后,他才拉开了灯的。睡得早但却睡不着,平日里就是这样,而今日他有着更多的心事坐在床上,又吸起了他的卷烟,心里想着老羊倌的那些话,“苦了大半辈子了,你是想要找个伴。”

看来整个白家庄只有老羊倌最理解他的心境,而他也能理解老羊倌。在白老汉面前老羊倌放得开了,但白老汉却在他面前做不了泰然,他依旧被那个叫做伦理和道德的无形枷锁深深的桎梏着。白日里,他须不拘言笑,不能胡乱说话,始终得有一个老者的姿态。实际上他喜欢这样,这让他更象一个正常人。

而到夜里,好些人都觉得这种自然的遮蔽可以把人的各种身份进行很好的隐藏,一切都开始变了。一个誉满华夏的学者可以是嫖客,而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也会是坐台小姐。所谓的道德只是昼的专利,你可以做到与白日里并无二致,但好些人不是。只要是不会对他人造成坏的影响,一个人夜里的行经都该是得到原谅。但这并不能做为一个很好的评判标准。人哦,在思想与行为的道路上总是在进行苦苦的思索。

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个人都是伪装起来的动物。整个世界也是伪装起来的世界。

亲也罢,疏也罢,谁也进不了谁的内心深处,好也罢,坏也罢,谁也看不清楚谁的真面目。

谁让我们是人呢?

一个人的行经暴光了常让另一个人瞠目结舌,冷静的想一想,你有没有做过这些或是想做这些,你的惊讶也许并不是刻意做出来的,而实际上也是一种伪装。

扯出这么些冠冕堂皇的东西,那为什么不好好的理解一个老人呢!

对白老汉而言,长长的夜总给人一种无涯的愤懑,难以成眠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当过去的事情一幕一幕的从脑海里出现以后,真的需要一种歇斯底里的排遣。只从那一次被彩虹断然拒绝后,白老汉不敢再对她有任何想法了,看着儿子的无知,看着儿媳的躲闪,他不想把这个家给毁了。尽管每次看到彩虹心里总有一种让常人难以想象的冲动,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无意撞见或是听见他们亲密时,更是一种难言的滋味。为了这个家,为了好好活着,他都得忍着。

可人常常有失控的时候,好些人都不例外,白老汉也是这样。就在前几日,白老汉下完地回到家里时,来到院子里,迎头撞见的一样东西顷刻让他兴奋不已,那是一条随风摇曳的,大红色的布料上绣着黄色的小花,高高的挂在晾衣绳上不停的飞舞着。在白老汉的眼里早化成了一个婀娜的女子引诱着他。白老汉的眼都直了,看着四周无人,内心里非常的亢奋,立起脚,一下子就把那物给取了下来。然后,飞快的奔进屋内。很难想象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人怎么会有这样是速度。

回到了屋里,看着那红得扎眼的衣物,白老汉的心嘭嘭的跳,刚才的行为只能说是鬼使神差,不要说别人,他都是不会原谅自己的。那是一种做贼的感觉,而且是在自己家里。

而今那物就压在床单下面,别说是去拿它,就是一想起这物件,白老汉都会出一身的汗。实际上在刚一上床时,身体里的两个角色都开始在做着激烈的斗争,这两个角色一个是黑,一个是白。不管它们先前怎样打斗,仿佛成了一个规律。白天里白的总赢,而到了晚上黑的常胜。对于白老汉,白日里他总是紧绷着一张脸,而到了晚上,这张脸舒展开了,却给人一种扭曲的感觉。

灯光昏暗,每件家什都给人一个模糊的轮廓。其实在这屋里,白老汉也算是不孤单的。

“吱——吱——吱——”

能够很清晰的听见老鼠磨牙的声音,若是“吱!吱!吱!”

叫个不停,这表明老鼠们在打架。一窝而又一窝的老鼠不知陪伴了白老汉多少年了,除却鼠叫,这屋里就皆属于寂静了。但白老汉的内心却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在这无人的夜,黑总是能战胜白。那种需要,不仅是生理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在这时,整个身体仿佛被无数条绳子给束缚着,若是得不到满足象是很快就要崩溃。

白日里我规规矩矩的,到了晚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又会知道。这个老男人依旧给自己这样放纵的理由。于是,弯下腰,慢慢的掀开了床单,那衣物被揉做了一团,就在那里放着。此刻,在白老汉眼里,它就是一朵鸦片花,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具诱惑力的东西了。

白老汉颤抖着把它拿了起来,放在被子上,展开了,他用手轻轻的来回摩挲着,象是虔诚的宗教徒在朝圣。在他眼里,这衣物已化做了彩虹的模样。他慢慢的把它托了起来,双眼大放异彩,听不见老鼠磨牙的声音了,因为脑子在嗡嗡作响。

而在那老床也在吱呀作响的时候,真把那群老鼠吓得不敢再磨牙了……

4)当从院子里突然传来敲大门的声音时,白老汉赶紧马溜的钻进被窝里装睡。

听到敲门声,怕人家在外面久等,彩虹披着衣服,急急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刚一开大门,白土山就说道,“强子,拿着手电筒咱一起去打更吧?”

彩虹知道白土山认错了人,就道,“土山哥……”

白土山见是彩虹,不勉有些尴尬,说道,“是彩虹哦,我——我还以为是强子开的门呢。”

彩虹说道,“土山哥,你进屋等吧,强哥正在穿衣服呢。”

“哎!”

白土山应道,跟着彩虹走到院子里,看到白老汉屋里的灯也亮着,没想那么多,就道,“二叔,真是对不住,把您给吵醒了。”

白老汉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他是光顾着钻被窝了,却忘了熄灯,急忙说道,“没,没啥……”

彩虹也停了步子,她竟能从这声音里听出些异样来。

彩虹领着白土山进了屋,白强正站在床上穿衣服,彩虹道,“家里乱糟糟的,还没有收拾,土山哥,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杯水去。”

“不急,不急。别麻烦了,马上就要走了。”

这么说着,白土山就坐下来。在彩虹倒水的当儿,白土山闲着无聊,四处打量着家里的摆设,竟无意看到干净的水泥地上那几团卫生纸,仔细感觉这屋内的气息,心里想着这小两口刚才定是做成了好事。

彩虹倒完水回来,看到白土山瞪着地上的那几团纸发呆,一下子臊得脸通红,走过去赶紧把那几团纸踢到了床底下。却当做没事的人,道,“土山哥,喝水。”

“哦!哦——”

白土山回过神来,赶紧去接水杯。在这当间,看那女人,粉红娇面,显尽女人妩媚,几绺乱发更彰女子娇柔。从开春时卖菜,便对她有了几分好感,今日看这女人更是乱了情怀。却怕在一旁穿衣服的白强看出什么来,赶紧用喝水做掩饰。

而彩虹除了看到自家的丑事被外人撞见觉得有些许的尴尬,其他到没觉出什么来。因为白土山在场,不好再回到床上,又拿起了毛衣毛线,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织了起来,催促道,“强哥,你快些,土山哥正在等着呢。”

“不急,不急。”

白土山立即说道。

“这不正穿着呢。”

白强说道,“他们都到齐了?”

白土山说道,“到齐了,都在胡同口等着呢。”

白强下了床,提上了鞋就要和白土山一起走,彩虹却突然站起来把他给拦住了,说道,“夜里天凉,穿这么少怎么能行,我给你找件外套……”

“不用了,不冷。”

白强这么说着,但彩虹还是放下毛衣毛线去给他找。

白强有些无奈,冲站在一旁的白土山傻笑,白土山无甚表情,却不知道心里面是多么的艳羡白强。

彩虹把外套找了出来,就帮白强穿上,因为有日子不曾穿过了,她还在背后不停的拍打着衣服上的褶皱。

突然穿这么厚的一件衣服,白强有些不习惯,说道,“虹,有些热。”

彩虹却说,“出去了,你就知道冷啦。”

白强就拿了手电筒和白土山一道出去,彩虹把大门给关上了。走到了院子里,看见白老汉屋的灯已经不亮了。本来没想什么,从屋旁走过时,却突然听到白老汉“哦”的一声长长的叹息,彩虹的心突的“扑腾”一下,几乎要跳到嗓子眼里,刚进屋就“啪”的一声把门给锁上了。

5)今年这是白家庄组织村民第一次打更。

路上,白强问道,“打更用的物件都找好了吗?”

“找好了。”

白土山说道,“锣和梆子用的都是西南角那个吹手家的。天亮了咱还得给人家送去。”……

按照以前的规矩,村里的汉子们是轮流来打更的,一般是半个多月才轮上一次。白土山这一次组织打更得到了白家庄大多数村民的响应,凡是家里有男劳力的都愿意参加。这一夜打更的有白强、白土山、山子、白大川、还有白肚子等八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截长长的手电筒,都是加了截电池的。此外还有一对梆子,一面铜锣。

已经三更天了,他们聚在一起没有说多少话便开始四处巡逻……

“笃——笃——笃……”

有人敲着梆子。

“天干物燥,防火防盗,邻里关系,互相关照……”

有人喊道。

“当——当——当……”

有人敲着铜锣。

“前门撑撑,后门闩闩……”

又有人喊道……

寂静的夜,这样的声音能传得很远,也许会把轻睡的人给吵醒,但听到这样的声音,转个身很快就会美美的沉睡。有的人在枕头下面藏把斧头,听到这样的声音,就会把那斧头扔到床下面,然后安稳的睡去。一是这斧子在枕头下面放着,实在是弄得人难受,另则,有了打更的它也发挥不了夜里的作用。

到了各个街口,他们会猛敲猛喊,声音越大越响就越好。这是让藏在地里的那些君子们听的,告诉他们白家庄的汉子都警惕着呢,要想弄到东西就去别村吧。

巡逻回来,他们又聚在一处。

在这大街上,风呼呼的响,还真有些冷,于是找来几快木头疙瘩在街中间升起了一堆火。这样的情景,真应了那句歇后语,大风地里烤火——前面热,后面冷。在这个时节里大部分人还穿着汗衫,独有白强披了件外套,每个人都哆哆嗦嗦围着火堆,只要白强在一旁站着。

白土山说道,“咱家的女人都不是东西,只有强子媳妇知冷知热。”

有些人还不明白,道,“土山,你这话是啥意思?”

白土山说道,“这事不是明摆着么?咱们一个个披着汗衫,只有白强一个人穿着外套。刚才我去白强家时,彩——强子媳妇让白强穿这身衣服,他还不乐意呢!”

白强听了乐呵呵的笑,这衣服穿在身上的确是即挡风又暖和,确实受用。

可有些人并不同意白土山的话,山子就站出来说道,“我媳妇也给我说过让我穿外套来着,只是我觉得不冷就没有穿。”

看着山子要走,白大川抬起头说道,“你干啥去?”

山子答道,“回家拿衣服去。”

众人呵呵的笑。白大川说道,“也给我拿一件来。”

山子却扭身说道,“都三更半夜了,我怎好意思给嫂子要。”

白大川说道,“你嫂子又不是外人,那有啥?”

山子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让我媳妇多找一件,你就用我的吧。”

“哎!还是我自己去吧。”

白大川拍拍,也站了起来。

山子走后,其他人也陆续回家拿衣服去了。看着白肚子还在围着火堆坐着,白土山走了过去,说道,“肚子哥,听说你家这几天在灌猪肠子。”

白肚子就说道,“天凉快了,刚开始灌,怎么着,土山兄弟,谗了?想来几斤?”

白土山从衣服兜里掏出了钱,说道,“给我称十斤吧,再拿两瓶老窖酒。不要拉开,分成十几段,一段一段的吃着才有味。”

白肚子有些奇怪了,道,“你家才两口人,要这么多干吗?”

白土山却说,“我那里是给自己吃的,我看大家半夜里在这儿打更挺辛苦的,你想想要是咱哥几个围着火堆吃着喝着酒那会有多舒坦。”

白肚子站了起来,一拍大腿,说道,“成!我把家里最好的那几截拿来让大家伙吃。”

临走时还不住的夸道,“土山兄弟,都说咱贩子天生的小气,你真爷们儿!”

在一旁,白强也由衷的佩服起白土山来。白肚子走后,火堆边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这时候,风小了些,而这火堆却在熊熊的燃烧着,不但觉得不是那样的冷了,脸上身上反到是被烤得有些发烫。

白强说道,“看得出来,土山哥,你是想当咱白家庄的村长吧?”

白土山呵呵的笑,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不少明眼人已经看了出来。

白土山站起来,又围着白强坐下了,拍着白强的肩膀说道,“强子兄弟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这里就咱俩,没外人,我不妨就把实底交给你吧,就是在前些日子,我给我爹办丧事时,乡里的领导还找过我,他说咱村要是没人管的话会越来越乱的,最后还问我愿不愿意当村长。”

白强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白土山道,“我想当是想当,就怕没有人服。”

白强道,“土山哥,你给咱村办了这么多实事,又是以前老村长入门的大女婿,咱白家庄没有一个人能比你更够格当这村长的。”

白土山听了这些话,心里欢喜得很,说道,“若我真当上了村长,还真得请你来帮忙呢!”

白强有些不解,说道,“土山哥真是开玩笑了,我能帮什么忙?”

白土山道,“你不是高中毕业么?咱村里有你这学问的人可没有几个,我是想请你当村里的会计。”

“啊!——”

白强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当干部,今晚见白土山这么说觉得很是突然。

其实,这是白土山早就盘算好的,今天晚上白土山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让白强先有个心理准备,而看白强这个样子,就说道,“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咱兄弟俩就是在一块胡侃侃。”

两人正聊得投机,这时候山子急冲冲的从家里赶来了。顾不得白强和白土山在说些什么,兴冲冲的拉住了白强就往回走,还对在一旁纳罕的白土山说道,“你先在这里看着吧,我和强子一会儿就来。”

白土山站了起来,正要问他们要去做什么,却是不见了人影。

路上,白强问道,“山子,咱这是要干啥去?”

山子说道,“我回来时看见孙寡妇偷汉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强惊道,“真有这事?”

白强也是早就听说孙寡妇不是个正经女人,暗地里不知道偷了多少汉子只是没有亲眼见过,想不到这一次能抓个现形。

孙寡妇早些年就死了丈夫,身边留着一个有些痴呆的女儿白春梅,白春梅刚过二八,前些日子去玉米地里薅草时被人给侮辱了。有这样一个女儿拖累,即使想改嫁也嫁不出去了。

“当然了。”

山子说道,“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亲眼看见一个黑影从墙头跳进了孙寡妇家。”

“那你看见是谁了么?”

白强问道。

“天太黑,看不清楚。”

山子说道,“不过,看上去不象是咱村的。”

这时,白强急走几步,拉住了山子,说道,“山子,这三更半夜的,咱还是别去了。”

山子却说,“怕啥?他们能做得咱就看不得了?”

白强经不住山子劝说还是跟着去了。

这孙寡妇家没有男劳力,日子过得相当清苦。三间破烂不堪的砖瓦房,一面高不过人的土墙头,即使十三四岁的孩子纵身一跃,也会很容易的跳进院子里。

山子与白强爬过墙头,蹑手蹑脚的蹲在窗抬下偷听,果真听到里面的人在做好事。

抬起头高过窗台,看到屋里面乌七麻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于是就竖起了耳朵听。从屋里传出来的尽是一些哼哼唧唧的声音,是人响却没有人语。两个人侧耳倾听,除了一男一女急促的喘息声,却很难听出别的响动来。即使这声音也如蚊蝇般细小,仿佛屋里还有其他人,怕被那人听到,于是极力压抑着。即使那男的不小心弄出了大的声响,孙寡妇都会小声的骂他,“你小声些,别让我妮子听到了。”

于是,那男的就憋住了声音只管使劲动作着。可到最后一刻,那男的却还是禁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孙寡妇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不让你出声么,你怎么还——”

那人也小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谁还能鳖得住。”

这时,屋里的灯“啪”的一声亮了,吓得白强与山子赶紧把头缩了下去。这时从屋里传来一阵唏唏嗉嗉的穿衣服的声音。

这阵声音过去以后,孙寡妇小声喊道,“拿来!”

那人象是掏出了什么东西,说道,“给!”

“这还差不多。”

孙寡妇道,“明儿把后庙的那块地薅了草之后,再去窑场里打一遍药。”

“孙月娥,我可只答应你把玉米地里的草给薅了,没答应过你还要给花生地里打药,我地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呢。”

那人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大。

“你就不能小声点。”

孙寡妇说道,“我不管,你把我给睡了,你就得听我的。”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咱还是与情分的。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让我干啥我都愿意。”

那人说道。

那人说着就把眼睛飘向了一边,那张小床上,白春梅正睡着,象是在做着什么梦,头不停的在晃着。但那人看的却不是这些,这白春梅虽然傻,十六七的年纪长的却非常的水灵。

“啥条件?”

孙寡妇有些不解。看那人的神情,孙寡妇也觉出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人走过去摸着白春梅的脸说,“你这妮子虽然傻,但长得还挺耐看的,要是让我把她给睡了——”

“啪”的一声,传来一计响亮的耳光,孙寡妇破口大骂,“你还是不是人,你的岁数都能当她爹了,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是畜生,你也不是什么好货,不是你先勾搭我,老子也不会上你这儿来,你那一身的糙肉,谁稀罕。你以为你妮子还是黄毛丫头呢,为啥玉米地里的野汉子日得我就日不得。”

两人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把白春梅给吵醒了,她醒来后,就哭道,“娘啊,救我,娘啊,救我……”

孙寡妇赶紧把白春梅给抱了起来,关切的说道,“ 又做噩梦了?”

白春梅看到屋里还站着另外一个人怯生生的说道,“娘,他是谁,他是谁?”

孙寡妇看着那人狠狠的说道,“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生——你还不快滚!”

“唉!——”

那人一声叹息就走了出去,听到开门的声音吓得白强很山子蹲在屋檐底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娘,我怕!他们欺负我,在玉米地里打我,扒我的裤子,娘,咱再也不下地了。”

“妮儿,别怕。娘也不下地了,娘一辈子都陪着你。”……

山子与白强灰溜溜的爬了出去,路上,白强说道,“说过不让你去的,你偏不听。”

“这——哎——”

山子说不出话来了。

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回到大街上,他们那里已经是很热闹了。

白肚子看白土山一个人花钱请大家吃酒,而且这些酒菜都是从自己的小食堂里卖出的,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出,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于是就多称了一斤,还带来了支架、平底锅,此外还有半瓶花生油。

“你们俩干啥去了,都等着你们呢,咋才来?”

白土山见他二人来了就喊道。

山子见他们围着火堆喝酒,说道,“要喝酒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去弄斤猪头肉。”

白强也跟着说道,“我去掂瓶酒。”

村里人闲暇时在一块喝酒,总是有很好的分工,有的负责买酒,有的负责买菜,即使某人说了要在家里请客,到了那一天赴酒席时,也是要带上一两瓶酒去的。很少有人会无端的白吃白喝,总觉得那会欠下一个人情。不过村子里也有几个白吃白喝的人,那是无赖,会让人瞧不起的。所以白强与山子看到他们在大街上喝酒才会有刚才的举动。

“现在都几更天了,谁家还卖东西,都过来吧。”

白肚子说道。

白大川也说道,“这是土山兄弟要请客,我们也没有出东西。”

这么一说,二人才围了过来。

在其他地方,这深深的夜,安静得很,而在这一片,在大街口,大家围着火堆,喝酒划拳,热闹得很。他们热闹的声音能传出很远的地方,在玉米地里藏着的那些贼人听见了,估计是不敢挨村的。

七十二章 砍树1)打完更回到家已经是早上六点,白强回到屋里蒙头便睡,睡了整整一个上午。吃过了饭,全家人还要一道去那林地开荒。

他们是驾着马车去的,白老汉坐在前头赶车,小两口在车厢里坐着。虽然尽是一些坑坑洼洼的土路,颠簸得厉害,但这小两口坐在一块,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沿路的田园景色,到也觉得自在。

蓝天白云之下,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种着玉米,种着花生。每块地里都有一两个人在劳作着,他们如蜜蜂般辛勤耕耘。这片大地铺满了绿毯,这都是他们的功劳。路的两边,生长着各色的喇叭花,有红的,也有白的,各种昆虫,各类鸟儿争相鸣叫,这才是真正的田园交响曲。

白强看着路边的景色时,突然弯身,把彩虹着实给吓了一大跳,等再起来时手里捧着一束喇叭花,彩虹假怒,笑道,“你这是作啥?”

白强要把这花插在彩虹头上,彩虹却不让,一把打落在地上。道,“正经些,这是在车上呢。”

有白老汉在场,彩虹总不愿意和白强表现得过分的亲热。于是就找着话题闲聊……

“强哥,昨天晚上你们打更时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能发生什么事?”

白强说道,“刚一开始我们几个人每到一个街口就大声的吆喝几声,还拿着梆子和铜锣,那些贼人一听到这些响动就不敢进村了。再后来我们就在大街上生了一堆火,大家都围着火堆一直到天亮。”

“呵呵。”

彩虹笑道,“你们也真是的,吓都把贼给吓跑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那贼真进村了,就我们几个人还不一定能降得住呢!”

白强说道,又向前对白老汉说道“爹,你慢点赶车,这路上坑坑洼洼的,又刚吃过饭,颠得人难受。”

“驾!——”

白老汉却是不理,仿佛是有意和白强别劲,扬起长鞭,让那马车一路狂奔……

到了地方,把马鞍卸下来以后,白老汉牵着马把它栓到附近一根木桩上。回来时白强已经光起了脊梁开始砍树了,彩虹在一旁扯树枝,看白强干活的样子,有些心疼,说道,“强哥,你慢些,别累着了。”

白强停了下来,朝手面上啐了口唾沫,说道,“不打紧,我这身板就是为干这活计的。”

说这又抡起了板斧,一时间木削满天乱飞。

白老汉用的那把斧子比白强这把要小得多,他在另一边砍着那棵小树,而那棵小树似乎也在和他做着顽强的斗争,白强已经扳倒两棵了,而它这棵却还没有倒地的迹象。毕竟年岁一大,比不得年轻人了。

彩虹来来回回把拣来的树枝放在一处。已经在这块地上耗了两三日,剩下活计没有多少了,可若是全做完的话,肯定还要打老晌,若是剩下一些,明天还要捱上一晌,细算下来还是前者划算,于是这活就紧了,三个人各忙各的,都没有时间说话。

几天下来,这片树林已经面目全非了,有的农户勤快,早就把自己的这块地给开好了,专等着秋收后种小麦了。而有的才开了一半,树杆被拉去卖了,把几十个树桩留在了地里。它已经不在是树林了,从前头可以清楚的看到后头,有枝有叶的完整的树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棵。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灿烂的夕阳照着这片土地,一根根长长的木桩被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可能还会有几只鸟雀落在这根树桩上哀鸣,也许这里曾是它的老巢。其间更有那种“笃——笃——笃”砍树的声音,不管怎样,都给人一种无限苍凉。

当太阳把它最后一道光芒照射到这颗绿色的星球上,标识着它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使命。该去西山好好的睡上一宿了。

这田野也一下子变得幽静起来,当白强把最后一棵树砍到的时候,余下的没有多少活计,就只剩收拾了。于是,他就对彩虹说道,“虹,剩下的没有多少了,你回家做饭去吧!”

彩虹先道了声“哎!”

又把手头上的活给干完了,问白强,“咱晚上吃啥?”

白强抬起头,朝前方的白老汉喊道,“爹,咱晚上吃啥?”

白老汉扭过头,沉闷的说了句,“吃啥都行。”

“那就下面条吧。”

白强对彩虹说道。

2)回到家,洗了手脸,彩虹系上围裙就要下厨做饭,用的是煤火,用火枪扎开后,坐上锅,倒了半锅的水,放上篦子,放上馒头,再把锅盖盖上。剩下的就是等待了。面条是白强专门从乡里的面粉厂换的,只消水开了以后,抽出来一把放到锅里就可以了。

从厨房里走出来,已经霞光满天,这院子里一派瑰丽的神色。尽管自己的汉子砍树砍得汗流浃背,但彩虹做的一直是拣树枝抬树干之类的小活轻活,并不觉得累。于是又从屋子里拿出了毛衣毛线坐到院子里来织。

从路上不断的传来马铃声和发动机的轰鸣声,干了一晌的活,村民们都开始陆续回家了。但这小院却是安静得很。或许这满天晚霞有些刺眼的缘故,织着织着彩虹突的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人有时就这么奇怪,让人想起一些无端的事来,做出一些无端的事来。在这时,彩虹是突的想起了前几日把内衣丢了事情。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这件事和白老汉有关,因为白老汉这几日的“平静”让她觉得很是反常。但是她又在极力的否定这种意识。她宁愿那衣物是被狗叼走了,是被风吹跑了。她不想和白老汉扯上一点关系,但她却偏又在想。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而丈夫和公公又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在这个时候人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彩虹起身丢下了手里的活计,她是一个细心的女人。先把大门给关上了,免得有人进来不知道。回到了院子里看到白老汉的那扇门虚掩着的,这便有了证实一切的可能。

可在走到门前的刹那,她又犹豫了,她在想她在做什么,她该不该这么做。那衣物是他拿的怎样,不是他拿的又怎样。若真是他拿的凭添一份烦恼,此外便无它了。想象当初媾和,她也是情愿的甚至自己还是主动的,而今自己找到幸福,不想再做这不伦之事了,而他呢,依旧是个孤独的老人。彩虹能够理解白老汉的苦楚,甚至原谅了前些日子对她的种种无理。

于是就回走,可是退了几步却又不甘心。这屋子仿佛有了魔力在引诱着她,她很想知道这里面隐藏了些什么,到底有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又回头去开门,刚要推,大门“吱嗡”一声响了。彩虹心里猛的一惊,赶紧噶手缩了回去。

“彩虹在家吗?侄媳妇在家吗?”

在过道里,桂花就扯着嗓子喊,听那声调好象是有什么可喜的事情马上要发生。

“婶子,我在。”

彩虹赶紧拿起了毛衣毛线去“迎接”她。

“你这小媳妇,也真勤快,眼里全是活儿。才下晌,连歇都不歇。”

桂花走过来说道。

“我是坐上锅没事干,就多织上几针。”

彩虹掇了条凳子给桂花。

桂花看着彩虹手里的活计,故作惊讶,说道,“呀!又织毛衣呢?前段时间,你给我家小玲织的那件毛衣真好看哪!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呢。”

彩虹道,“咱都是一家人,婶子要是说‘谢’的话,那就是见外了。”

“呵呵!”

桂花笑道,“不见外,不见外。”

从桂花进院子的时候彩虹就看见她提着一篮子东西,因为天色已晚,看不清楚那是什么,而彩虹也不好意思去问。桂花把那篮子放到了地上,托起了半截毛衣,看都没看清楚就夸道,“织的真不赖,这是给你家白强织的吧。要是哪天把这件织好了,也给我织一件。”

“这——好吧!”

桂花快人快语,却让彩虹有些作难,不过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彩虹,今天婶儿是给你捎好东西来了。”

说着桂花就把放在地上的那个篮子提了上来,“这是我刚从我娘家捎来的,甜得很呢!”

一只手又从篮子里抓出来些什么,又道,“给,拿着。”

彩虹接过,看清楚了,那是一种叫花红的水果,比杏要大一些,比苹果小一些,吃起来却是香甜可口。不过,彩虹真是有多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

“尝尝咋样?”

桂花看彩虹拿在手里不动就催促道。

彩虹就先尝了一口,有些酸涩,但又不想薄了主人家的面子,咬着牙说道,“挺——挺甜理。”

桂花高兴得有些夸张,说道,“你要爱吃就多吃些,我娘家有的是。”

“那怎么好意思。”

彩虹说道。

“呵呵,你这媳妇,刚才还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呢,现在又见外了不是。”

笑过之后,又转了话题,问道,“彩虹,你家的荒地都开完了吧?”

彩虹说道,“过了这一晌,已经开得差不多了。”

看桂花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道,“婶子,有事儿?”

桂花道,“呵呵,其实也没啥?我家后庙那块林地还没有开,你家要是忙完了,我想问问强子明天有空没有?”

彩虹突的觉得嘴里的花红变味了,绕了这么一个圈子,桂花原来是想让白强来帮忙,说道,“强哥一会儿就下晌了,我去问问他,应该——应该是有空的。”

“那就好,那就好。”

桂花站起来说道,“这花红你拿袋子装了吧,我还用这篮子盛东西呢。要是不够吃就再给我要,我家多得很呢。”

“那里,那里!”

彩虹也在说着一些面子上的话,“你一下子给这么多,我们全家人都吃不完,还想让婶子拿回去一些呢。”

“哈!哈!——”

桂花笑道,“咱也别见外了,你都装下吧。”

桂花挎起篮子正要走,这时听到了让他们都很熟悉的马玲声,就回头冲彩虹喊道,“你家男人和你家公公都下晌了,快去接吧。”

3)吃过了晚饭,白强仰八叉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想必是下午干活太累的缘故。

彩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洗过了把其他的衣服都晾在了院子里,却把内衣裤搭在了屋子里。

白强很是不解,说道,“外面干得多快,你把这些搭在屋里做啥?”

“我——”

彩虹说道,“我是怕再被风给刮去了,那样的话就没有替换的穿了。”

白强突的想起了前晚的那件事情,说道,“这老天爷也真是的,刮起风来不刮这件不刮那件,专门刮我老婆的裤头。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相中你了。”

彩虹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把那衣物挂上后,随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毛衣,说道,“强哥,你穿起来再试试。”

白强就穿了起来,左转右转,左看右看,说道,“正合身呢!”

彩虹拽了拽,扯了扯,虽然两个袖子还没有补上去,不过看着自家男人穿着自己亲手织的毛衣的确是英俊了几分,说道,“我看着也挺合身的,你脱了吧,让我把袖头补上去,这衣服马上就要做好了。”

白强便脱了下来,彩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说道,“强哥,今天干活是不是很累?”

白强道,“我现在才明白,开荒这活最累人了。比我当小工掂泥包都要累得多。”

“那——”

彩虹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舍得说出去。

看彩虹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强说道,“虹,你想说啥?”

“其实也没啥。”

彩虹说道,“桂花婶子让你明天给她家开荒去,我看你这么累,不想让你去。”

白强道,“现在围个人这样难,人家求咱了,咱总不好意思不去。我就是觉得这一会儿累得慌,睡一宿,到了明天还是啥活都能干。”

又说,“虹,别在椅子上坐着了,你上到床上来织吧,咱俩离得这么远,说话多不方便。”

彩虹娇羞,说道,“我要是坐到床上,你又该烦我了。”

白强道,“你上来吧,我是真有事给你说,还是大事呢。”

彩虹虽然不信但还是走了过来,脱鞋、上床,问道,“咱能有什么大事?”

白强说道,“你听我慢慢说,昨天夜里和土山哥他们一起去打更。土山哥说他想当村长,让我当村会计。”

“他怎么会让你当,你能行吗?”

彩虹说道。

白强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你啥时候看不起你男人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咱好歹还是个高中生呢。”

“那这事你给爹说过没?”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给他说有啥用。再说了咱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冲得很。”

“你要是觉得成,那就去当吧。和土山哥在一起还能学学做生意的本事。”……

七十三章 选举1)白得柱做村长这几年里飞扬跋扈、鱼肉乡里,在平时本就积攒了不少恶行。尤其是国家修路补款这件事情,涉案数额巨大,已经明确构成了犯罪。白得柱依法被捕入狱,除追回大部分赃款外,白要才等相关涉案人员也得到了应有的处罚。

可是,因为没有了基层管理组织,白家庄的治安变得非常混乱。一个坏的村长会给一个村子带来相当的危害,但若是没有村长,对这个村子而言无疑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白家庄是一个有近三千人口的大村,村民们把白得柱赶下台之后,据说县里、乡里对这件事都非常的重视。在对白家庄进行一番调查后决定重新任命村干部。按照上面发下来的红头文件,他们的执行过程如下,第一, 凡是白家庄的合法成年居民都有资格入选村长。

第二, 村民通过自我推荐或他人推荐的方式来做候选人。

第三,由乡里最终确定人选。

第四,村民集体投票选举村长。

第五,由村长组织领导班子。

看起来,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章程,看起来,这是一次无可挑剔的选举。可是,实际上白家庄并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些事情,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肚子。

况且,枪打出头鸟,事找领头羊——这些思想已经在脑子里根深蒂固了。不过鸟群里总有想出头的鸟,羊圈里也总有想领头的羊。这也是存在的事实。

这些日子里白土山上下打通、左右逢缘,终于如愿当上了村长。他让白强做了村会计,他让山子做了村主任。这两个人日渐成为白土山的心腹。新一届的村委会领导班子成立起来后,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要回因开路毁田而拨给白家庄村民的那笔款子……

这天夜里,白土山、白强还有山子在村委会开会……

白土山说道,“这几天咱没少往县里、乡里跑,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总算是把钱给要回来了。”

白强说道,“当初那些个大干部给咱说得一好二好的,说咱的村委会成立了,会把钱立即给咱们,原来也是一句空话。”

“我看是阎王容易对付,但是小鬼难缠。当时说得好听,可一找下面的人来办就不行了。”

山子说道,“先别说这个。”

白土山道,“国家这次毁田开路,拨给各村的款都没有经过县里、乡里,而是直接给了各村,你们知道是多少吗?”

“多少?”

白强、山子异口同声的问道。看白土山说话的口气,就知道这个数目一定会很大。

“四十多万呢!”

白土山说道。

“这白得柱心也腻黑了,这么多的钱他都敢贪,也不怕被撑死。判了二十多年算是便宜他了,象这种人应该拉出去毙了。”

山子说道。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这几天咱都没少跑路,好不容易把白得柱贪的钱给追回来了,这些钱在县里、乡里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才到了咱手上。”

“那土山哥——那现在咱追回来的多少钱?”

白强越来越觉得这白土山喜欢绕着弯子说话,总是说了一大堆,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还不到二十万。”

白土山有些丧气的说道。

“那剩下的钱都哪儿去了?”

山子不由得问道。

“哪去了?不会长条腿跑了,不会扎个翅膀飞了。”

白土山说道,“还不是一环又一环让上头的人给扣了。”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条子,说道,“喏!分到咱村的钱都在这上面了。”

白强把那存折拿起来,看清了上面的具体数目,又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台简易的计算器,按了一阵子,抬头说道,“按每个人头来分,还不够二百块哩!”

白土山敲敲桌子,说道,“可这些钱,咱又不能全部分给村民。白得柱那帮子人当事的时候,大吃小喝用的全是咱村委会的名义。”

“他拉下的屎总不能让咱给他擦吧,这事咱不管。”

山子首先表了态,他很坚定的说道。

“对,你说得没错,这事咱真不该管。”

白土山说道,“可村里的事,咱能不管么?在咱村里光是白肚子一家白得柱就欠了几千块钱的帐。”

“我建设叔家的那个小卖部,他们也欠下了一千多块。”

白强道,“这是桂花婶子前几天给我说的,她还说什么既然咱们接了这个班,就得处理好他们落下的事儿。”

“可又不是咱们吃了、喝了,凭啥让咱堵这个窟窿。”

山子依旧有些不解。

“我不是说了吗?”

白土山说道,“别的地方的咱可以不管,但若是咱村的咱就得给他还上。虽说是吃了哑巴亏,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服众。”

又说,“白强,明儿你把白肚子家和你叔的帐单抄一份回来,看看总共有多少,咱心里也好有个实底。就用咱们追回来的这笔款子给补上。这些钱还得扣下五万,如果五万太多的话那就三万,用这些钱做咱们村委会的日常开销用。而剩下的钱不管多少都分给村民。”

“咋分?”

白强问道。

“人人都有份,就按照别村的方法。大人多给一些,小孩少给一些。庄稼被毁了的多给一些。庄稼没有毁的少给一些。这样大家就不会说闲话了。具体分多少,那就看这笔款子还剩下多少钱。白强,你回去先算个大概的数,等明天晚上,咱们在一起好好算算。”

“行!”

白强答道。

“那咱们都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白土山说道。临走时又拍着二人的肩膀说道,“从今往后,咱们三个拧成一股绳,一定会在这白家庄干出名堂来的。”

一席话说得他二人热血沸腾,激情高涨,都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回到了家,竟然都兴奋得睡不着。

2)白强与山子走后,白土山一个人在这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又坐了一会儿。尔后才回了家。

白土山回到了家,不管在什么时候,他的家总比别的农家要安静得多。没有孩子吵闹,这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有就是白土山是个菜贩子,平日里忙着卖菜买菜,顾不得家,而白风娇也不知道经管家,没有养鸡鸭之类的家禽,没有喂马羊之类的畜生,所以这院子里也不会有它们的噪声。

把大门锁上以后,白土山走到了院子里,看到屋里的灯是亮着的,知道白风娇还没有睡,想必是在等着他。自从老支书去了以后,白土山总是有意无意疏远着这个女人。她虽然有些缺心眼,但似乎觉察到了白土山的变化,也开始学着讨好他,这却让白土山很不适应。白土山心想,可能是老支书在临死前给她说了些什么话,可不管给她说什么话,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也可能是白家的叔嫂们教她这么做的。可能是老支书去了,而自己又当上了村支书,怕对她不好。虽说是十多年的夫妻了,可白土山对这女人的确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想当年老支书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白土山,都觉得白土山是该感恩戴德的,可谁又知道他内心的滋味。老支书在世时他不敢大声说一句话,不敢做错一件事。而对白风娇他也常常是唯唯诺诺,百依百顺。

白土山进了屋,见到白风娇果真没有睡,不过却是在床上闲躺着。

看到白土山进了屋,白风娇脸露喜色,却怨道,“咋这个时候才来?”

白土山随口说了句,“忙事了。”

白风娇道,“我爹当村长的时候都没有你这样忙。”

白土山最厌恶白风娇拿自己和老支书比,就说道,“你爹是你爹,我是我。”

说着,脱了衣服就上床,却没有直接睡,而是拿条被子盖了,坐在床上点了根烟来吸。多少年了,这已然成了他的习惯。他会把今天做过的事情好好的梳理一下,那件做得好,那件做得不好。也会为明天要做的事情做心里面做一个详细的计划,这件该怎样,那件该怎样。

在这时,白风娇的一只手却不合适宜的搭在白土山大腿上。白土山明白,这女人又开始情了,要不她早就呼呼噜噜睡了。白土山却有些不耐烦,说道,“我在想事呢。别烦我。”

白土山这一次没有骗她,他正在盘算着那笔款子的事情。

白风娇却温柔得如只母猫,在被窝里如蚯蚓般蠕动着有些臃肿的身躯,说道,“从咱爹去了以后,你都没有碰过我。”

听这说话的语气,似乎含了无限的委屈。

白土山把她的手拿开,说道,“你都大多岁数了,这样情,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白风娇不乐意了,坐起来,正色道,“马土山,是不是因为我爹死了,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白土山斜眼去看白风娇,乖乖,这女人在被窝里就早已是一丝不挂了,不过她穿衣服与不穿衣服实在是没什么两样,激不起白土山半点。可白土山知道这女人是个乌鸦嘴,还真怕她为了这件事情而到处乱说,污了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名声,就道,“我怎么会,以前对你咋着,现在对你还是咋着。”

听白土山这样说,白风娇兀自掀开了被,自己赤裸裸的仰八叉躺在床上。

“你——”

看白风娇那个样子,白土山说不出一句话来,把才吸了一半的烟给掐灭了,扔到地上。脱了裤头,自己虽然同意了,可裤裆里的那物件却没有要投降的意思。就象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着,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白风娇却不知道去帮他,只知道傻傻的躺在床上等着男人来。没办法,要想做成这件事,白土山得先把它给驯服了。坐在床上,握住那物,来回使劲着,几十下之后才有了些硬度。有些不情愿的拔开白风娇的两腿。要进去了,那物件却又软了下来。不得已,坐在白风娇两腿之间又重新起来。

见白土山把自己的腿给掰开了,正挤眉弄眼,准备好了让它进入,可等了好长时间却不见动静。白风娇有些气恼,抬头叫道,“土山,你在干啥呢?”

白土山不理她,只管着自己的作业。感觉差不多了,为了抓住时机,对准就猛地插了进去。

“啊!——你这王八羔子弄死老娘了。”

白风娇还没有做好准备,谁想白土山一下子就插了进去,疼得她大叫。

白土山任她叫,依旧不理,更不出声。呼吱,呼吱,只管做着。

白风娇渐渐来了感觉却成了荡的妇人。不停的,不停的喊,一会儿喊着,“你慢些,你慢些。”

一会儿喊着,“你快些,你快些。”

可不管她怎样叫喊,白土山依旧是那一个动作,那一种速度。就在体内的那股能量射出去的时候,他才有些亢奋,不过这也只是生理上的或是身体上的。

刚刚做过爱的女人最象女人,而刚刚做过爱的男人却总不象男人。

白风娇躺在床上,竟也是一脸的温柔,说道,“土山,白大仙不是说你当家了,咱就会有娃了么?为啥你当家这么些天了,我这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白土山侧着肩睡,白风娇看不清他那不耐烦的表情,他道,“这我那里知道,我又不是白大仙。”

白风娇挪过来,帖着他的身子,说道,“要不明天咱再去找白大仙瞧瞧,爹都去了,要是咱再没个后,爹就是在地下也不会合眼的。”

“天都啥时候了,你有完没完,我明天的事还多着呢!”

说完白土山就用被子蒙上了头。

“哼!——”

自己热脸帖个冷,见白土山这个反应,白风娇很是生气。倒在一边睡去了。

其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白土山心里是在发憷的。因为白风娇的肚子有没有动静,和白大仙没有关系,和他当不当家没有关系,甚至和白风娇也没有关系,责任全在他自己。几年前白土山载着一筐子菜去县城时,早早的就把它们给卖完了,他鬼使神差的进了家医院,偷偷的做了个检查,检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不能怪白风娇这么些年来都不能生育,而是白土山没有让她生娃子的本事。虽然非常的懊恼,但事后白土山一直把这件事藏着掖着,因为那关系到一个男人最根本的尊严,更何况,他在这个家里还有着特殊的身份。

《蛮村1》 第74章 秋收

1)这天晚上,刚吃过饭,白土山就来到白强家里,他们在一块儿做国家拨款的那笔帐,这是一笔细帐,给每家每户都要做得清楚,白强刚当上会计不久,一个人做不来,就把白土山给叫来了。

白土山用不惯白强的那个计算器,来的时候专门从家里带着算盘。有着做买卖的底子,白土山不仅是称砣使得好,算盘也是打得精。五根手指在算珠间飞快的拨弄着,象是在激情舞蹈,也象是在奔驰着的五脚羚羊。他一边拨着一边说着,让白强在一旁做着记录。虽然有好几年没有握笔了,但白强也没污了“高中生”的名声,写起字来也是运笔如飞,挥洒自如。不过,这却是暂时的,握笔的毕竟没有拨算盘的来得快。白强一时手忙脚乱、穷于应付,而白土山却是游刃有余,轻松自在。似乎有着两个脑袋,一个脑袋在算帐的同时,另一个脑袋也还可以做其他的一些事情。

彩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陪着他们。见白强这样全神的“忙碌”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她觉得自己的男人很有本事,当然了,他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抬起头用那赞许的目光去欣赏自家的男人时,迎来的却是白土山那异样的眼光。在不长时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些次,这让彩虹多少有些不自在,于是只管低头织毛衣,不敢再去看了。

虽然她对白土山对他有些好感,但她始终觉得在他身上有股邪气。从刚开春和他一道卖菜时,彩虹就有过这样的感觉。但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这么想着,就低着头继续织毛衣,却是不敢再看了。

这样超负荷的劳动,终于让白强经受不住了,白强道,“土山哥,咱歇一会儿吧,握这笔杆子比握着锄头都让人受罪。”

“呵呵!那就歇一会儿吧。”

白土山说道。

白强捶捶胳膊捶捶肩,站了起来,道,“虹,给咱土山哥倒杯糖水,让他歇会儿,屎不等人,我得去趟茅房。”

说着,白强从床上拿起一卷纸就走了出去。

彩虹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去倒水。白土山知道白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放胆看着彩虹。

起先,彩虹似乎并没有察觉,往水杯里加糖,搅匀了之后就去端给白土山,却见白土山正在怔怔的看着她,装作不介意,说道,“土山哥,你看啥呢?”

又看看自己身下,说道,“我那里不对劲么?”

白土山却也不觉得不好意思,道,“你长得真好看,白强娶了你,真是享福了。”

“那里的话,比去风娇嫂子来我是差远了。”

彩虹说道。

听彩虹这么说,白土山一脸的苦笑。

把水杯递给白土山时,白土山却握着她的手不放了,道,“她那里能跟你比!”

那双手因为做了过多的家务与农活称不上是白嫩了,但长在这个美人坯子身上依旧有着勾魂的力量。白土山一时动了情,就是在刚才算帐时,白土山趁白强忙于算帐,还时不时的瞄向彩虹。有时也能撞见彩虹看他,他以为这就是眉来眼去,窃喜得很,其实他错解了,彩虹那是在看自家的男人。

男人好色总以为女人情,其实不是。女人情总男人好色,其实也不对。怪就怪在每个人常用自己的眼光来度人度事。

《蛮村1》 第74章 秋收(2)

彩虹用力把手缩了回去,不过对白土山的调戏,她却并没有生气,她该是生气的,却是生气不起来,只是觉得害羞。

白土山接过那杯水,不顾那水的冷热咕咕的灌着。

一会儿,白强从外面回来了,提提裤子,喘了口粗气,象是刚刚办完一件大事。见白土山正拿着本子看,说道,“土山哥,还剩多少,今天晚上咱能做完吗?”

“差——不差不多吧。”

白土山吞吐着,不过他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看看手表,又说道,“现在是十一点一刻,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该差不多了。”

“今天晚上咋个也得干完。明天把钱发出去就省事了。现在到了秋收,咱村已经有人开始忙活地里的庄稼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

白土山说道,“收完了庄稼还得分地,以后就更忙了。”

“那咱就加紧干吧。”

白强洗过了手,擦干了,说道。

“三个人还快一些,让彩虹也帮帮咱的忙吧?”

白土山说道。

没等白强开口,彩虹就抢先说道,“几盘辫子的价钱我还老是算不清楚呢,更别说是算这样的帐了。”

“这个不打紧,我也是一天书本都没有摸过,还是我爹教会我拨算盘的。”

白土山说道。

“还是别了。”

彩虹道,“光是听你们说几千几万的,我就怕得很,更别说让我自己来算了。”

白强道,“土山哥,我媳妇真不会算帐,别管她了,咱自己忙自己的吧。”

又对彩虹说道,“虹,你要是累了就先去床上睡。”

白土山在这里,彩虹怎好去睡,就说道,“我不困,你们算帐,我织毛衣。加把紧秋收前就能织好了。”

白强也以为彩虹是介意白土山在这里,就说道,“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土山哥也不是外人。”

彩虹织起了毛衣,说道,“你们忙吧,别管我了。”

《蛮村1》 第74章 秋收(3)

2)十一点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把帐算完,彩虹上下眼皮打战,实在是撑不住了。就默不做声的上了床,拿条被子盖在身上,和衣而睡。

睡了一觉,被白土山和白强的说话声给吵醒了,闭了眼仍装作在睡。身子也不动,想着很快就会再睡着的,但是他们二人的说话声音却不时的传入耳畔,想不听也不成……

“土山哥,你看这合适吗?”

白强说道。

“咋不合适?十几万块钱,落个几千块钱的零头咱不要谁要?”

“可我觉得这有点象……”

“白强,我看你是想多了,而今那有省油的灯,我这村长,你这会计也不是白当的,还有山子,他是村主任,也算上他一份。”

“相信你哥,这没啥,干得时间久了,你就明白过来了。”

又说,“这事明儿你给山子说一声,我就回了。”

白强把山子送出门外,一会儿就回来了,把门关上后,轻叹口气,似乎隐盖着些须的无奈。掀开被子时,看彩虹还穿着衣服,这样睡一定不会很舒服。就想叫醒她,让她脱了衣服再睡,刚要开口……

“强哥,帐算完了吗?”

彩虹转过身,含糊着说道。

“算——算完了。”

原来彩虹醒着,突的一问,下了白强一小跳。

“那你们最后说的是啥,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彩虹说着就坐了起来。

“你——你都听到了。”

白强惊道。

“听到了一些。”

看白强说话的口气,彩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抓住了白强的胳膊说道,“强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强说道,“其实也没啥,不过我给你说了,你千万不要给别人说。”

“我是你媳妇,我能给谁说去。”

彩虹一本正经的说道。

“就是——就是刚才算帐时,余了六千多块钱,土山哥让咱把这笔钱给分了。”

“分了?咋分?”

彩虹很是不解。

“就是土山哥、山子和我一人一份。”

白强说道。

“别出什么事。”

彩虹担心道,“上一届的村支书不就是因为贪污坐的牢么?”

“你放心,虹,土山哥说了,这不叫贪污。”

说这些话时,白强有些自欺欺人,又道,“别想那么多了,你看都两点多了,明天还有好些事呢!快睡吧!”

彩虹虽然脱衣钻进了被窝却是睡意全无。想起了晚上白土山看她的样子。又想到刚才分钱这件事,心里就更是忐忑了,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强哥,我觉得白土山这个人不大对劲。”

话说出去了,可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回音。“强哥——”

彩虹叫着,用力去推白强,这时却传来了白强那一声比一声响亮的呼噜声。

村里村外,家里家外,白强这几天的确很忙。沾床便睡。彩虹能够理解他,拉灭了灯,侧过身抱住了白强,这能让她睡得很塌实,很舒服。因为有过一觉,这时却睡不着了,脑子清醒得很,瞪大了眼睛,心里想着,白土山对她是没什么的,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蛮村1》 第74章 秋收(4)

3)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话应该是不假的。

秆黄了,叶枯了,一个个玉米秆子组成不了青纱帐了。失却了水分却依然威严耸立着,象极了兵马俑。秋风吹来还会沙沙作响,它们不象麦秆那样易倒,就这样在秋风中立着,象是在等待,等待着人们去收割。

在白家庄这一带秋收的作物主要是玉米,此外还有花生。收割玉米的工序比较简单,用蹶头把玉米秆连根刨出,一排排的整齐撩倒了,这需要花费不少力气,一般是汉子们的活计。女人或者十多岁的小孩跟在男人后面,把男人们撩倒的玉米棒子一个个的掰出来,放成一堆一堆的,然后再用车拉回去。拉到家里以后,在院子里或是胡同里把它们堆起来,实际上乡亲们更喜欢把这种方式叫作“茬”一般是长方形,在四角插上长长的木棍,底下铺一层砖,在四周挡一层棍子就在上面放一层玉米棒子,直到把全部的玉米棒子放完,然后再用油布盖上。也有把一捆捆的玉米棒子吊起来挂在树上或是墙头上的,这样的话,整个院子看起来全是玉米的世界,也是丰收的世界。

到了农闲的时节也就是冬季了,再把油布拉开,把一穗穗的玉米棒子放到篮子里,凑着一个暖洋洋的太阳天,提一篮子玉米棒子去大街上,一边和别人聊着天,一边把玉米棒子上的玉米粒一个个给拧下来。不过现在有了专门打玉米的机器,叫三五个街坊来帮忙,再加上自家的人,一个下午的工夫就能把七八亩地的玉米给打完。

在白家庄这一片,别人要是问你干啥去,你不能说是收玉米去,那是会被人笑话的,通常的说法应该是“杀”玉米。尽管听起来有些血腥,但村人们的确是这样叫的。那么,收花生也不能叫“收花生”而应该叫“盘”花生,用的是蹶头,或者叫作“剜”花生,用的是铁锨。

因为家里的地方小,收来的花生一般都不直接堆在家里,大多数村人的做法是先把他们堆到场里。在田地里用石磙碾出一块平整的地面来晒东西或做其他一些农活,这样的一块地就叫做“场”在收割麦子的时候也常用到场,譬如,用石磙把麦粒碾出来,这叫做碾场。借着风用木锨把麦子扬起来,好把麦粒与麦麸等其他杂物分开,这叫扬场。

现在从地里把花生一车一车的堆到场里以后要摔花生。那就是一手抓住花生的秧子把它们往硬物上摔,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把花生的颗粒给摔出来,虽然有些费力,但效率高。而另一种方法就是摘花生,一手抓着花生秧,另一只手把花生颗粒一把一把的摘下来。虽然不费力,但是效率低。等这一切做好了之后并不能把花生直接拉回家,还需要晒花生,即使是好的天气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只有把花生壳的水分晒掉,才容易储存,也容易卖个好价钱。

村民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话,“地里的是大家的,如囤的才是自己的。”

大抵是说地里的庄稼虽然归你所种,但不一定归你所有。譬如,玉米棒子正嫩的时候,自家地里的舍不得瓣,于是就掰别家的煮来吃。自己地里的花生舍不得摘,就摘别家的煮来吃。这都是常有的事情,更甚的就是专门开车去拉别家地里的庄稼,这就应该称得上是偷了。不过,这一般是外村人干的,本村人不会对本村人下手,因为还要顾及一个情面。

《蛮村1》 第74章 秋收(5)

4)一季的庄稼在场里堆着、放着,若是没人看守的话,比种在地里的庄稼更容易被偷去。于是这场里便搭起了一个个的小草棚。不管是夏收还是秋收白老汉和白建设两家总是在一起干活,而今在场里值夜,白强与白建设也是轮流着来。

这一日轮到了白强。

下午摔了一下午的花生,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彩虹坐锅造饭,却发现煤火灭了。于是就赶紧生火。好不容易把火给生好了,又发现家里没有醋了,于是就去小卖部买。

走到小卖部附近就听到了桂花和王大妈在唧唧喳喳说个不停,这两个女人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要是他们两个在一起说话,能穿过半条街……

“你听说了吗?孙寡妇想二婚,还想让我在咱村里给她找个人家呢?”

王大妈说道。

“都守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又想起二婚来了?”

桂花说道。

“还不是因为她那个不不懂事的傻妞,真是造孽哦,在玉米地里出了那档子事更疯风傻了,一会儿不见就不知道会跑到那里去,整日里都得由孙寡妇看着。”

“有这样一个妮子拖累,年龄又这么大了,谁还敢要她?”

转而又说,“她不是和外村的几个汉子好么,怎么不嫁给他们?”

“那些汉子都是有家有孩子的,谁会要她。”

王大妈说道,“不过,我觉得咱村有个人还可以考虑考虑?”

“谁?”

桂花问道。

“你们家二哥呀!家里就一个儿,还是个大孝子,那就不怕子女说闲话,只要是老汉同意这件事没准就能成。”

“白老汉和我家建设谈起来,两个人都是闷葫芦,我和他说不上几句话。”

“你看,这白强也长大成人了,又当了干部,看着他爹孤苦伶仃的,指不定也想给他爹找个伴儿呢?”

“说说还行,不过,我可不敢打包票。”……

彩虹推门进去,当作没听见,说道,“婶儿,我打半斤醋。”

“哦,是彩虹呀!”

桂花的表情有些怪怪的,道,“刚才我和你大妈说话你都听到啥了?”

“啥——啥都没有听见。”

彩虹吞吐着。老实人的谎言总是破绽百出。

桂花把漏斗插到了醋瓶子里,就拿瓢往醋缸里舀,说道,“其实,也没啥——”

“就是没啥?”

王大妈抢过话来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就是寻摸着给你家公公找个伴,你觉着咋样?”

“我这做儿媳妇的,那里管得了这些事。”

彩虹说道,把钱给了桂花,接过了醋瓶子,又道,“大妈,婶儿,你们忙,我还急着回家做饭呢?”

“你忙,你忙。”

王大妈说道,看彩虹离去的背影直冲桂花使颜色,等彩虹走后,她小声嘀咕着,“我看这小媳妇指定不乐意。”

“咋会?”

两人的头碰在一处,象是在商量一件非常隐秘的事情,桂花也小声说道。

“你想想,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想多添一个闹事的婆婆。”

“那不一定。”

桂花说道,“我这侄媳妇蔫得很,只要把老汉说通就行了。”

“试试看吧,这大媒人礼指不定能吃上呢。”……

《蛮村1》 第74章 秋收(6)

5)彩虹把饭做好了,先给白强盛了满满的一饭盒,盖上去后,又从锅里拿出来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一并放在一处,用干净的布包了起来。又拿来一只大碗,盛满了,再用另一只碗盖上。这一碗是白老汉的。

彩虹提着饭盒走到院子里,敲了敲白老汉屋里的门。

里面传出来一声短暂的叹息,彩虹听到了,提着饭盒就走出了家门。

虽然晒花生用的场离白强有一段距离,但因为是夜路,彩虹不敢骑自行车,于是就步行。

清风明月,秋夜无尘。

彩虹提着饭盒,却也阻不了她脚下生风,真是让人惊奇,这样的小碎步却能走得这样的快。四周一片灰蒙随时看见夜的魅影,但她眼里早已把这夜色化做了无形。仿佛是水做的空气沁人心脾,让人的心胸感到无比的舒畅。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她觉得心里那个死疙瘩可以解开了,为什么不呢!若是白老汉能有一个伴,他就不会再对自己动心思,也不会活得那样难受了。而自己更不用惶惶度日了。为什么她以前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么!不过,彩虹毕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要做成这件事还有很多路要走。做为一个儿媳妇,就目前而言,虽然知道了这件事,却也只能藏在心里。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场里,这个场很大,是白家庄几十家农户公用的。一堆而又一堆的花生在场上堆着,仿佛是一座座的小山丘。已经在这里做了几天的农活,彩虹即使是闭着眼也能找到自家的位置。

彩虹心想,这个时候白强应该是在草棚里睡着的。这草棚是用玉米杆搭起来的,非常的简易,里面放条被子便是过夜的地方了,有的舍不得用棉被,就在里面放一件破大衣。

彩虹到了地方,喊了好几句都没有人应,料想应该去别的地方找人拉呱去了。

不远处就是白土山家的场,那是白强最可能去的地方。只从白土山当上了村长,白强成了会计,这两人无话不谈无话不说简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彩虹来到这里,见白强果然在这儿。

“强子,你看谁来了?”

是白土山先看见了彩虹。

“土山哥在啊!”

彩虹也说道。

“强子刚才还埋怨你哩,说是这么晚了都不给他送饭,是不是忘了?”

白土山说道。

“那里会?”

彩虹解释道,“本来下晌就晚,家里的煤火灭了,又生了半天的火才开始做饭的。”

“是这样啊!”

白强嘿嘿笑着,站了起来,拍打了几下上的尘土,又道,“我还以为你是忘了给我送饭呢!”

又对白土山说,“土山哥,一块去吃点吧?”

白土山知道这是客气话,就说道,“不了,我是在家吃过了饭才来的。”

“那我们走了。”

白强道。

“走了,土山哥。”

彩虹也说道。

“唉!”

白土山应道。从彩虹口里喊出的“土山哥”仿佛有着神奇的能量,几乎能让他神魂颠倒,只不过这人有着很强的定力,他心里在想什么常人是看不出来的。白强走在前,彩虹走在后,天黑的缘故,虽说只是一个淡淡的背影,但白土山也能想出她那婀娜的身段来。

那背影已经在视野里消失了,白土山却还在出神的望着。脑子里也不止一次在做着不彻实的想象。

白土山点起一根烟,悠然的吸着。他这边是下风口,从那边不时的传来小两口的说笑声。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也恰恰是因为这点给了他更多的想象。白土山蹲在地上,那烟头忽闪忽闪的,仿佛是夜的精灵。看不清楚他的脸,也不知道他在想怎样的事情。

《蛮村1》 第74章 秋收(7)

6)……

“虹,你吃饭了没?”

白强打开了饭盒,面条的香气迎面而来。

“做好了饭就给你送来了,就这你还嫌晚了呢,我那里该先吃。”

彩虹说道,语气里有些许的怨气。

同样是干了一天的活,彩虹不但要来回跑,还要回家做饭,喂马喂羊,更重要的是饿着肚子来给白强送饭,白强不但不领情,却还在别人面前埋怨她。

白强也为刚才的话后悔莫及,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的,土山哥问我吃过饭了没有,我就说你还没有给送来。”

听白强说得如此诚恳,彩虹“噗”地笑出了声来,心想这男人真是傻得可爱。和这样的男人生活一辈子,她会很知足的。她盼着白老汉赶紧找个伴,这样的话,他和白老汉之间就不在会有芥蒂,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会自在很多。

“虹,有啥好事,你今天怎么这样高兴,说来给我听听。”

白强看彩虹一直在傻笑,不由得说道。

“没,没啥,就是高兴。”

彩虹从美好的想象中回到了现实里,她清楚,那样的事情,她现在还不能给白强说,就道,“你不是饿了么,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强建议道,“那咱一块吃吧?”

彩虹说道,“我捎来这些,只够你一个人吃,我吃了,你就吃不饱了。”

“没事的,你来回的跑,肯定比我还饿,咱们一块吃。”

白强道。

“家里还留着一些,一会儿我回家吃就行了。”

彩虹如是说道。

“要不——”

白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来,“虹,要不你也别回家了,咱们一块儿在这地里过夜吧,这么远的路,你回去一趟也挺累人的,再说了你看这天都啥时候了,你一个人走我还不放心呢。”

彩虹站了起来,看看四周,这镰刀似的月牙实在是给不了这片土地多大的光亮,近处的花生堆看起来幽幽的象一座接着一座的坟茔。还能看见白家庄的灯火,但仅仅是看得见,它们的光亮比天上的星星都要微弱很多,看不见到好了,就不会让人觉得离家远了。彩虹还真的有些动摇了。

“听我的,就别回了,在这地里睡也挺凉快,挺舒服的。”

白强催促道,“虹,你还想啥,快坐下来一块儿吃饭不吧。”

彩虹坐下来说道,“可这饭也不够咱两个人吃的啊。”

“虹,你没看见这满场的都是花生么,吃完了饭咱就烧花生,就算你是猪八戒,这满场的花生也够你吃的。”

“你才是猪八戒呢,我可没有那样大的饭量。”

彩虹说道。

这白强常是口无遮掩,这一次又说得造次了,就道,“我是猪八戒,我是猪八戒还不成么?那你也是猪八戒的媳妇呀。”

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彩虹道,“不和你闹了,再闹饭都凉了。”

白强道,“你就拿了一双筷子,我吃一口,喂你一口。”

说着自己就用筷子把面条挑了起来,先吃了一口,夸道,“虹,你做的面就是香。”

又挑起来,把筷子送到彩虹跟前,这可是白强第一次喂他饭,含笑张开樱桃小口去接,谁知道白强手拙,那筷子进到嘴里后却一下子顶住了上颚,彩虹“啊”的一声吟叫,捂着嘴怨道,“你这人真笨,连饭都不会喂。”

“我——”

白强失色道,“疼么?”

“你说呢!”

彩虹假怒,其实并不是很疼,又说道,“看你笨手笨脚的,还是让我来喂你吧!”

不由分说就从白强手里夺过了筷子。

《蛮村1》 第74章 秋收(8)

7)一盒面条连着几个馒头都吃完了,他们却没有觉出饱来。

白强道,“虹,你等我一下,我去土山哥哪儿找把打火机,咱烧花生吃。”

彩虹道,“别去了,生的也能吃,人家现在都已经睡了吧?”

“生的没有熟的好吃。”

白强道,“土山哥也不是外人,睡了不会把他叫起来?”

说着就走了过去。

来到白土山家的场,发觉他果真在草棚里睡,喊了好几声才有人应。

“土山哥,把你的打火机拿来让我用用。”

白强说道。

“你又不抽烟,要打火机啥用?”

白土山这么说着却还是从草棚里探出头来,把打火机给了白强。

“饭不够两个人吃的,我去烧一些花生。”

白强解释道。

“小心点儿,别着了火。”

白土山说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

又对白土山说道,“要不一块儿去凑凑热闹。”

“我困得很,就不去了。”

说着,就回到了草棚里。

回到草棚里才躺了一会儿,无端的想起了白强刚才说过的那句话,“要不一快儿去凑凑热闹。”

这再平常不过的话语里却隐藏着一个诱惑人的信息:彩虹可能没有走。白土山赶紧从草棚里钻了出来,过真见到火堆旁晃动着两个人的身影。他从草棚里拿出来衣服,麻利的穿在身上,他不知道自己的动作为什么会这样快,也不能一下子就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仿佛一切都是来之潜意识。但在白土山身上,这种情况的确是很少出现的。

就在草棚后面三四米的地方,就是块田地,白强看过了,整个场都在上风区,不会出什么事。白强从堆上抱过来几把花生,秧子是干的,用火一点便燃了起来。

这不算是篝火,但同样有着烘托气氛的功用。星天之下,小两口坐在一旁,白强向彩虹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虹,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事情可乐了。”

白强说道。

“有啥可乐的,你给我说说。”

彩虹依靠在白强肩膀上,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说道。

“那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常在一起玩,我们不烧花生,烧花生太简单了,我们烧红薯。刨的是白二爷家的红薯,这个人你没见过,早些年他就死了。他家的红薯地就在沙土岗上。刨完了红薯我们就挖火坑,还有人拣柴火,然后大家就在一块儿烧红薯。有一次,我们被白二爷发现了,他就追着我们的打,因为这,爹还把我吊在梁头上打了一顿呢!”

“呵呵——”

彩虹笑道,“你小时候还挺调皮的。”

“你呢?虹。把你小时候的事情也给我讲讲。”

白强道。

“我们女娃没有你们男娃的花样多,我只记得小时候和我娘一起做针线活,其它的就都不记得了。”

因为是秧柴火,那堆火三五分钟就烧完了,白强从草棚里把手电筒拿了出来,又找来了一根木棍,把那些花生从火堆里拔了出来,合在一处,这样才好拣着吃。

“好吃吗?”

白强问道。

“好吃。比煮的都要好吃。”

彩虹剥了皮津津有味的吃着,道,“我在娘家时就没有在地里烧过花生。”

“红薯更好吃。赶明儿我给你烧红薯吃。”

白强说道。

《蛮村1》 第74章 秋收(9)

8)不觉间,地上剩了一堆的花生皮。

白强拿手电筒突去照彩虹的脸,莫名的嘿嘿笑了起来,彩虹不解白强的恶作剧,只觉得晃眼,拿手挡住了脸,叫道,“强哥,你干啥?”

白强笑道,“呵呵,看你的嘴,比咱家的锅底都要黑。”

那电光又照到了彩虹的手,白强又说道,“你再看你的手。”

彩虹就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竟然是乌七麻黑的。彩虹想着,这都是吃那烧花生的结果,刚才只是觉得好吃了,却不想这花生是从火堆里取出来的,自然有很多的灰烬,而现在也不难想象她的脸是怎样一种形态了。

彩虹拿手捂住了脸,跺着脚叫道,“强哥,你还笑,弄成这个丑样子让我明天怎么出来见人?”

白强道,“没事,没事,草棚里还有半壶凉白开,等会儿我给你洗洗。”

“还等会儿干啥?现在就要洗。”

彩虹说道。

就在不远处的那个花生堆后面,白土山正睁大了眼在欣赏着两个人的天真表演,心里面艳羡得很。

白强掂出来那半壶水,看到彩虹的大花脸,不禁又笑出声来。彩虹气道,“你笑啥?还不快给我倒水!”

白强在一边倒,彩虹就在一边洗,只为去掉脸上的土灰,用手接着水抹五六下便觉得差不多了。

彩虹道,“强哥,你照照,看看脸上还有没有脏的地方了?”

白强就拿手电筒去照,头发有些蓬乱,刚洗过脸的缘故,发梢有些潮湿,甚至还有水分,但那张脸绝对是晶莹剔透的,再加上刚洗过脸,更有了几分光泽。白强禁不住拿手去摸。

“这儿脏?”

彩虹不解,以为他摸的地方还有灰。

“虹,你长得真好看。”

白强却是答非所问。

“谁让你说这个了。”

彩虹道,“天天看,还有啥好看的。”

彩虹拿过了手电筒去照白强,也禁不住笑出声来,道,“强哥,还说我呢,你看你的脸成了什么样子了?”

不象彩虹,白强有经验,他的脸成了什么样子,心里自然清楚,却也憨憨的笑着,说道,“虹,你倒水,让我洗洗吧!”

洗过了,彩虹用手电筒往草棚里一照,就有些后悔了,怨道,“都怪你,我回家你不让我回,这样的地方咋能睡进去两个人?”

白强也不吭声,从场边上抱来一大捆玉米杆,均匀到撒到了地上,又从草棚里把被子抱了出来,使劲抖搂了几下,除去了上面的尘土,然后铺到这些玉米杆上。还有一张被子那盖身子用的。铺好后,白强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

彩虹道,“你这是干啥?”

白强说道,“咱今晚就在这儿睡,就是来一百个人咱也能睡得下,你坐下看看舒服得很呢!”

彩虹试探着坐下了,坐上去后,果真是软绵绵的。

白强用玉米杆把这地铺的一端垫高了,当作枕头用,让彩虹躺了上去,问道,“怎么样,舒服吧?”

彩虹不理,正抬头仰望满天繁星,那轮弯月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这天幕是无数星辰的主宰。彩虹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再有阵阵虫鸣,清风徐来,那种感觉就更是奇妙了。

彩虹叹道,“强哥,这是我第一次在地里睡呢!”

白强也躺下了,靠了过来,一只手放在彩虹的上,耳语着,“怎么样,舒服不?”

“感觉怪怪的。”

彩虹道,却突的不耐烦了,又说,“强哥,你就不能安生些,咱好好说说话。”

白强把手放到彩虹胸前,隔着衣服来回揉着,说道,“虹,我又想了。”

彩虹随口说道,“我就知道,你让我在地里住下肯定是没安好心。”

“你知道那为何还要留下来?”

“我——”

彩虹说不出话来了,又道,“强哥,这是在地里,咱们怎么能——”

白强一把把彩虹抱住了,说道,“在地里才好呢,咱试试看是不是比在家里更舒服?”

彩虹担心道,“这场里有人,被他们听到怎么办?”

白强道,“他们都睡了,又离咱们这么远,即使是你大声的吆喝,他们也不会听得见的。”

彩虹也把白强给抱住了,嘶磨着,“你这人,总也没个够。”……

《蛮村1》 第74章 秋收(10)

9)其实,看到白强铺床时,彩虹就有些情动了。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着寻求刺激的因子,只不过有的人隐藏得深,而有的人隐藏得浅罢了。

这样的环境确实让彩虹兴奋不已,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也真怕在地里做这些丑事会被人撞见,那就太丢人了。

不过见白强这么说,彩虹在完成了女人几个天生的假动作后,也便依了他,先把嘴送去了,两条舌头自然的缠在一起,不过很快就觉出不便宜来。彩虹先挣脱了,朝地上啐了一口,抹着嘴说道,“强哥,你嘴里的全是花生末子。”

白强也抹着嘴,嘿嘿的笑着,道,“我还以为只有我吃了你的呢,咱们别亲嘴了,你躺好,让我来亲你吧。”

彩虹就重新躺了下来,这不象是在自己家里的床上,起初,彩虹有些放不开,于是就任由白强来动作。多半年来,在做这些事时,白强已经练就了不急不躁的性情,完全不似以前那个愣头青了。他坐起来,俯身慢慢解开了彩虹的腰带,又把她的裤子给缓缓的褪去了。一双玉腿便呈现在了眼前,淡淡的星光之下,万物都难看清轮廓,但这两条腿却能看得分明。在白强把他们抬起的时候,那腿直晃在一旁偷看的白土山的眼。而这双光洁照人的腿似乎还有着更大的魔力,直拽着白土山移到了最靠近他们的那个花生堆。这下子,白土山就看得更真切了,这两口还没有入正题,他却先亢奋了起来。

白强喜欢彩虹那滑嫩柔软的肌肤,抬起一只腿慢慢的亲吻着,户外的关系,那条腿给白强的感觉滑滑的,却也是凉凉的。每亲一口,就会去看彩虹表情。其实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男人很少有直接的感受,这女人的反应常常是他进一步动作的前提。

也确实是这样的,彩虹轻叫着,“痒——痒啊——强哥,好痒啊!——”

白强每亲一处,就仿佛那一处聚集了无数只蚂蚁,而每亲一处,那种麻痒的感觉都会从那一处传遍全身。彩虹偶尔会睁开眼,满天的星辰更是把她带进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白强俯在彩虹身旁去脱她的外衣,彩虹就任由他去脱。要脱彩虹的内衣时,白强却有些舍不得,早已入秋,天气不在是那样的热了,何况是在夜里,时不时的还会有一阵冷风吹来,就是在刚才亲吻时白强已经感到彩虹身上有些冰冷了。白强去亲彩虹的脸颊,也有那种冰冷的感觉,于是耳语着,“虹,冷不冷?”

彩虹嗫嚅着,“强哥,拿被子盖在咱们身上吧。”

白强依了她,拉条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虽然感觉不到风的存在的,但是却能听得见风声,各种虫鸣不绝于耳,远处还时不时的会传来某种动物的怪叫。这并不能给人带来丝毫的恐惧,在这一刻,却全都化做了催情的因子。

白强先把自己脱得精光,进到被窝里弓起身就去脱彩虹的衣服,而后遍俯在身上,含住了那,白强很喜欢这样,含在吸吮着总有一种肉肉的实实的感觉,甚至这能让她感觉到这世界的安详与美好。彩虹的头在外面来回摇晃着,她的身体已经不止一处需要安抚了,那是忍受也是在享受,有只手也在白强的脊背上不停的摩挲着,轻喊道,“强哥,我受不了了。哦,我痒死了,痒死了。”

白强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喘着粗气,因为这被窝里有些气闷,道,“虹,你那里痒了,我来给你挠。”

《蛮村1》 第74章 秋收(11)

10)彩虹不好意思说出来,轻摇着头,白强道,“是脖子吗?”

于是就去亲吻她的脖子。

“不!不——”

彩虹轻叫着。

白强知道该怎么做了,把手伸到了彩虹,却碰到了另一只手,那是彩虹自己的。就在白强全神贯注吸吮那两个的时候,彩虹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白强以为彩虹急了,就说道,“虹,你要是想了就告诉我,不用忍着,憋着。”

从这个地方成了白强的侵略地后,彩虹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被窝里白强俯在彩虹身旁,用档部朝彩虹大腿来回蹭着。通过这种刺激,等待着它硬起来,挺起来。

彩虹知道白强在做什么,说道,“强哥让我来帮你。”

说着,就坐了起来。

弯时却被白强给拦住了,道,“别,别,别,虹,几天不洗了,那里脏得很。”

白强以为彩虹又要用嘴,其实是误会她了。比起白强来,彩虹更是个爱干净的人,她知道该怎么做。弯用手握住了那物,轻轻的拍打着,来回着。

白强很受用,只几下便觉得可以了。于是就翻身把彩虹按在了身下,夜里看不见握住了那物寻找花口,很容易就找到了,短暂停留着,白强的姿态如拉弦的弓箭,说道,“虹,我要进去了。”

彩虹挤住了眼,喘道,“强哥,你轻些。”

继而,彩虹“啊”的一声吟叫。

白土山一直在花生堆后面躲着,虽然是看得模糊,但却是听得真切。在他眼里彩虹一直是一个贤淑娴静的女人。绝想不到做这事时却是如此的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本就是风之事怎会没有风之形,若做这事时一本正经,那才会笑掉人的门牙呢。这么一想,愈发觉得彩虹可人,也愈想占有她了。档下肿胀难忍,恨不能替代白强的位置好好的做上一回,那样的话也不枉这一生了。但至少是现在不能这个样子的。可是看到那一起一伏的被褥,听到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浪语,终于忍不住了,索性就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解开了要带,自己来做自己。

白强怎会知道有人在偷看,而且看他的人还是他所敬重的大哥,却还以为这块地只是他们二人的欢乐场。清风妙夜,挎下伊人,这都给他带来了无限的刺激。不会有床的震动,不会有吱嗡的嘈声,比起在家里,不知道要欢畅多少倍……

白强在被子里,忘情的着,叫道,“虹,好不好?”

“好啊,强哥。”

“舒服不舒服?”

“舒服,舒服死我了。强哥,我的好哥哥,你使劲弄吧,不要管我。”……

天做蓬,地做席。人类最初的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行的,他们的行为是种复古,是种回归,是不该受到指责的,因为人们有追求各种快乐的权利。到是白土山他该背上无耻的罪名的。但是没人会知道这事,到了明天他依旧是个堂堂的村长。

一场肆意云雨,两个赤裸的身体紧紧的抱在一起。而白土山不知道何时偷偷的溜走了。

“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比在家里要舒服得多。”

白强禁不住说道。

彩虹也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小鸟伊人一般在白强胸脯上躺着,道,“那有你这样,和老婆天天在地里睡,还不被人给笑死。”

白强笑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只是随便说说。”

说着彩虹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裸着上身,爬在地上左顾右看,象是在找寻什么,白强怪道,“虹,你不好好的睡,找啥呢?”

彩虹道,“手电筒呢?”

手电筒就放在白强枕下,拿了出来,递给彩虹,又问道,“你找啥呢?”

《蛮村1》 第74章 秋收(12)

11)彩虹道,“咱这不是在家里,我得把衣服穿上了。”

用手电筒来回一照,两个人的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埋怨道,“看你,乱扔衣服。”

白强也站了起来,和彩虹一起整理,解释道,“刚才只顾着好好亲你了,谁还想着好好放衣服。”

彩虹把穿在外面的衣服都叠好了,十分规整的放到了铺边上,找到了一个大裤头,递给白强,道,“给,快穿上吧。”

把衣服整好以后,再钻进被窝时,还没有过多长时间,就觉得肿胀了,这是意。

彩虹推了推白强,柔声道,“强哥,我要是解手。”

白强在这时还有些不解风情,说道,“大的还是小的?”

彩虹道,“小的。”

白强道,“去草棚后面就行了。”

彩虹道,“纸呢?”

白强就站起,从草棚里把纸拿了出来,说道,“你们女人也真是的,小的也要用纸。”

看白强钻进了被窝,彩虹有些生气了,一下子把被子掀开了,说道,“天这么黑,我那里敢一个人去。”

白强一看,可不是吗,现在已是半夜,四周黑黢黢的一片,彩虹是第一次来地里睡,这也怪不得她胆小。

于是白强就重新起来,拉着彩虹来到了草棚后面。彩虹要蹲下时,看白强在一旁傻傻的站着,突然有了一个新奇的想法。一者是为了寻求刺激,另者,看这个男人有多在意自己。这么深的夜本来就有遮蔽羞赧的作用,况且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撒娇也是做女人的权利。彩虹提起短裤,又站了起来,说道,“强哥,地下尽是土疙瘩,脏得很,我让你抱着我。”

其实彩虹说的也是实情,草棚后面不在是平整的场,而是刚刚盘过花生的田地,坑坑洼洼的,遍布大土块,小土块,蹲在上面不但是难受的很,而且还很容易把身子给弄脏。

白强有些丈二和尚,说道,“我抱着你,你咋解手?”

彩虹提醒道,“咋——你想想,你是咋抱着小孩解手的?”

这个很容易就想起来了,因为四五年前,白强就常抱着白建设的儿子白小军撒,白强惊道,“你想让我想抱小孩一样抱你?”

彩虹不语,来到白强面前,把褪到了膝盖处。彩虹身体娇小,白强很容易就把她抱了起来,一手搂一个大腿,把彩虹的两腿给扒开了。彩虹很惬意的靠在白强身上。

哗!哗!哗!——那是一阵阵如溪流般的响声。

白强的表现让她很满意,闭了眼,不在去看这幽深的田野,这幽深的夜,她所依靠的就是她的全部。她在此刻的幸福已经找不出任何字眼来形容了……

当东天刚有了鱼白肚,彩虹就起来了。坐在花生堆旁,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不管夜里怎样,白日里她依旧是个勤劳的年轻妇人。此刻,白强却还在被窝里酣睡。彩虹在摔花生的时候心想,被子该受潮了。但一看这天,就觉得无碍了,早上的空气无比的清新,再看东天的霞光,是那样的灿烂美丽。这肯定是个大晴天,把被子往草棚上一晾,很快就会干的。

《蛮村1》 第75章 大媒(1)

1)秋收过后,明显的一天比一天冷了。

树叶黄了,落了;人们身上的衣服多了,厚了。

村东头的那个大坑里依旧蓄了不少的水,却没有娃子敢跳进去游泳了。而今那里成了鸭子的乐园。放学后调皮的男娃偶尔看到它们在这水坑里畅游,顺手从脚下拣起砖头块就朝它们掷去。惊得这些鸭子在水里乱扑腾,娃子们却以此为乐。若是不小心被这群家禽的主人给看见了,她往往会拿着笤帚破口大骂,于是娃子们挎着书包撒腿便跑。

白土山说村委会里的东西太旧太烂了,全是白得柱在的时候弄的一些东西。于是就想好好的把这几间房子装修一下,白强这几天都在村里忙这些事情,几乎顾不得家了。

这日中午白强回到家进了屋子,却发现这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知道彩虹去了那里,不过,这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白强正在纳罕,却突然被一双手捂住了眼。白强能感觉出来,这是彩虹的恶作剧。她是听到了白强的脚步声,赶紧躲到房门后的。

“虹,别捂了,我知道是你。”

白强笑道。

“你咋知道是我?”

彩虹问。

“除了你,谁还会这样!”

白强如是说,“虹,是不是有啥好东西要我看?”

白强已经有了经验,每每彩虹这样做的时候,总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嗒!嗒——嗒——嗒——”

彩虹煞有介事的哼着,从背后突的拿出一件衣物来,确切的说,那是一件刚织好的毛衣。

“呀!你啥时候织好的?”

白强显得非常高兴,这件毛衣确实让他等待了好些日子了。

“没给你说这两天就织好了吗?”

彩虹说道,“快穿在身上看看合身不?”

白强脱下外套,把这毛衣穿在身上,大小正合适,不但穿着好看,看起来人也精神了很多,问道,“咋样?”

彩虹笑而不答,只是说道,“你照照镜子去。”

白强站到镜子面前,自我陶醉着,说道,“我看着不赖,下午再到村委会时我就穿着去。”

“你呀!就是有了新就没了旧。”

彩虹又道,“强哥,你光顾着咱村的事了,咱家的事办的咋样了。”

“前面的吴家庄有一户要买车,价钱都谈好了,人家要四千五。”

白强道。

“那你看了看没有?”

彩虹问道。

“看了。”

白强说道,“有八层新,人家说要不是急着用钱,也不会这价就把车卖出去的。”

“那钱的事儿咋说?”

彩虹又问道。

“咱就说是给土山哥借的。再从咱爹哪儿拿两千估计就差不多了。”

白强又道,“咱爹哪儿有两千吧?”

“应该有吧。把建设叔家的窟窿给还上了,可咱家的小麦、玉米、花生都粜了不少,咱爹那里应该放着一些钱的。”

“不知道咱爹同不同意,你不知道那匹老马在咱家呆了多少年了,爹和它都有感情了。”

白强不由得说道。

“人和马能有啥感情!”

彩虹笑道,又说,“你看看咱村里,凡是过得象个样子的,谁家没个拖拉机、三马车什么的。你看看咱家就有匹犁不动地,驮不动粮食的老马,亏你还是村干部呢!”

“我也知道这些。”

白强说道,“现在是咱爹当着家,啥事都得听他的,咱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怪得很。”

“哦!——”

彩虹深有感触的应着,又道,“那咱从村里弄得那几千块钱也不给爹说?”

“说啥?”

白强道,“给咱爹说了,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时来。这些钱虽然来得不光明,但是土山哥硬给咱的,总不能藏着掖着吧?这三马车咱一定得买,卖不卖马那让爹说了算。”

《蛮村1》 第75章 大媒(2)

2)吃过了饭,和白老汉商量了一下买车的事,然后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两点钟的时候,穿好了衣服就去了村委会。

村委会那五间屋子被粉饰一新,现在正请木匠在做一些桌椅之类的办公用具。请来的木匠是外村的,这些是承包给他的,所以也不分个点,人家吃过了饭就来做活了。

白强穿着彩虹新给他织好的毛衣,去村委会的时候竟然连外套都没有穿。很多人都有显摆的心理,或是有意识的,或是无意识的。其实做为一种群居动物,这样的心理似乎是种必然。

“强子,你小子那里买的毛衣,真不赖哩!”

平时穿惯的那套衣服突然换一件新衣裳,那是一件很显眼的事情,山子先看见了,就说道。

白强摸着自己的毛衣,说道,“这样的衣服你去县城都难成买到,这是我媳妇给我织的。”

山子走了过来,用夹着烟卷的那只手去摸白强的衣服,夸道,“嘿嘿,你家媳妇真手巧,织得还真不赖呢——”

白强见山子手上夹着烟,一把把他的手给打开了,说道,“去去!别让你的烟头把我的毛衣给燎了。要是弄破的话,虹非回家收拾我不可。”

山子有些不高兴了,道,“不就是一件毛衣吗?还真当成宝贝了。看你穿着那物件咋干活。”

白强道,“这活呀,我照干,只要是不把衣服弄脏了就行。”

又说,“山子,你要是请我喝顿酒,我就让我媳妇给你织一件。”

“真的?”

山子转怒为喜,“说话算数?”

“当然了。”

“让你们来是拉呱的?还不快干活去!”

白土山抱着一捆木板从屋里走了出来。

白强解释道,“土山哥,我这是刚来正瞅着活干呢!”

白土山把木板扔到了地上,说道,“李师傅刚把这柜子磨好了,你刷漆吧。漆桶就在里屋放着。”

说完,白强就去里屋拿漆桶去了。白土山立在院子里,看见白强身上的那件毛衣觉得扎眼得很。

那是一个书柜,足有两米高,把低下刷完了再刷上面时,白强只能掂起脚来刷。一只手拿着漆桶不方便就把它放在了身后那个三脚支架上,刚一开始觉得不稳,来回挪了挪才稳当了。

这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木料,乱得很。白土山再从屋里把一捆木板抱出来时看到白强正掂着脚给那柜子刷漆,而他身旁便是那高高的在三角架上放着的漆桶。白土山顿了顿,就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把那三脚支架靠着白强挪了挪,而后轻轻的把那捆木板放了下来。又悄悄的走了。

正在一旁做活的李师傅有些纳罕,那些不用的木板明明是在院角堆着的,而这村长为何要放在这里。

白强一边得意的哼着小曲,一边刷着漆。很快刷子上的漆便用完了,这需要往漆桶里再蘸一些。刚一转身就碰到了那三角支架,漆桶顺势倒在了白强的肩膀上,真是可怜了那还有多半桶的漆……

李师傅恍然,赶紧扭过身继续做活。

山子见了急忙跑了过来,从地下拣起一个木片就去刮白强身上的漆,说道,“你这家伙怎么这样不小心,我的烟头没有燎到你的毛衣,却让漆给洗了。”

白强急道,“我记得那支架离我明明很远,可是一转身却把它给碰倒了。我后面撒的多吗?”

白强扭过头问山子。

“撒得多吗?你说呢,这半罐的漆全撒在你身上了。”

山子如是说道,“快脱了吧,别把里面的衣服也给弄脏了。”

白强赶紧把衣服脱了下来,拿在眼前一看,崭新的衣服上面有一大堆的污秽,差一点都要哭出声来,抖搂着说道,“这该咋办,这该咋办?我媳妇知道了非要吃了我不可。”

白土山仍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做活,李师傅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轻声说道,“用汽油洗洗,把漆去掉后再用洗衣膏来洗。”……

《蛮村1》 第75章 大媒(3)

3)下午,白老汉牵着马,往地里走去。来到土坡上,他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遛马了。

村子附近的那块林地都开荒作麦田了,这一次丈量田地,把这些地块也算在了里面。秋收以后,因为丈量田地,各家的麦子都种得晚了些,大多数麦田里才出麦芽,也有一部分还没有长出来。需要仔细的看,才能看出零星的绿来,此外就全是土色了。

茫茫田野,草木凋零,这是冬季的表征。

因为刚种上庄稼,这地里并没有多少的活计。在这辽阔的田地上几乎见不到人影。天是阴着的,还有很大的风,把地上的沙尘都吹了起来,它们满天起舞着,远望去天地间混沌一片。

可能是飞沙进了眼睛,白老汉揉了揉,再睁开时那双老眼竟有些湿润了。

看着身旁的那匹老马不由得谓叹起来。马老了,人也老了,夏收的时候,这匹马拉上满满的一车麦子还不带喘气,可秋收时连半车的玉米棒子都拉不动了。

远远望去,大地苍茫,在这风沙中站立着的,有匹老马,有个老人。

“哎!——”

白老汉深深的叹了口气,这里面有着不尽的辛酸与无奈。

白老汉抚摩着马鬃,对着那老马说道,“做人造孽,做马遭罪,你下辈子还是什么都不要托生了。”

那老马似乎有灵性,仰天长啸一声,再看时,双瞳里竟闪动着泪花。

白老汉拉着马正要下坡,这时看见老羊倌正赶着那群羊上来了。

老羊倌先招呼道,“老汉,你没事牵着匹马在这地里溜达个啥?”

白老汉无不伤感的说道,“我家要买三马车了,用不着这畜生了,明天就要把它牵到集上去卖,我这是牵着它来地里溜溜景。”

老羊倌叹道,“人哪!不能光图个钱,累死累活的给你们家干了一辈子了,不会就别卖?”

“我也想不卖来着,可家里就巴掌块那么大,有了它住的地方就没有放三马车的地方了。”

白老汉说道。

老羊倌叹道,“这是一匹好马啊!我记得当初,拉石磙碾场时,没有几匹能比得上。”

“哎,老哥哥,你还是不要说了。”

白老汉禁不住说道,“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咱还不明白这个理吗?人要活得好就要下硬心肠。”

白老汉又看这满坡的枯草,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放羊。”

“习惯了。”

老羊倌说道,“在家里憋的很,就带它们来了。”

“那你上吧,我要回了。”

白老汉说道。

老羊倌往后一侧,身后那群羊也主动让出一条道来,白老汉牵着马走了过去。

西北风呼呼作响,如同狼哞一般,它在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传递着冬的讯息。白老汉裹紧了大衣,向这被风沙所包围着的村子走去。

《蛮村1》 第75章 大媒(4)

4)白老汉牵着马回到了家,在他家里同时有三个女人在等着他。这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几次的事情。

彩虹先在院子里看到白老汉,没说什么就自己先回屋去了。因为她也觉得桂花、王大妈在和白老汉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在场的话并是适宜。

白老汉把马栓到了马棚里,知道这两个女人来找他做什么的,心里有些激动,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三个人分别掇条凳子都在院子里坐下了,王大妈先说道,“那边想要再见个面?”

白老汉道,“都是一个村子的,到时候过来住就行了,还要见啥面?”

桂花见白老汉还没有明白过来王大妈的意思,就解释道,“二哥,咱们都是结过婚的人,该明白这些道理的,这再一次结婚的话就是大婚,那边不想草草的就把这事个办了,还想要个名分。”

“啥名分?”

白老汉问道。

“就是下个帖,要个彩礼钱。”

桂花给王大妈使眼色不让她这么说,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要多少?”

听口气白老汉现在手里还有几个钱,又说,“要是多了我可拿不出来,我儿强子马上要买三马车了。”

“那边说了,这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名分。到时候到了你们家,这些钱就还是你的。再说了现在正是闲着的时候,你们买车也不急于这一时买。”

桂花说道。

白老汉想想,说的也是。就道,“你说吧,要多少?”

白大妈伸出两个手指头,这时看看桂花的脸色,说道,“两——两千。”

“咋这么多?”

白老汉惊道。

桂花道,“二哥,别管多少,到时候她要是来了咱们家,这些钱就还是你的。”

白老汉低着头,不在说话了。

桂花与王大妈面面相视,桂花先开口笑道,“呵呵,二哥,那就这样了。赶明儿你们再见个面,咱们就商量着把这喜日子给定下。”

王大妈随桂花站了起来,也说道,“那我们就走了,呵呵,还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

白老汉站起来送他们,已是满脸通红,这是羞的。

再回到院子里时,撞见了彩虹。心里想着,这件事她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妨挑明,却不知彩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吞吐道,“前些日子,建设媳妇来找我,说要把村里那个姓孙的介绍给我。要不是——哎——我这老不羞的也不会做这档子事。”

“我——我知道。”

彩虹也说道,“回头我给强哥说一声,咱买车的事不急,先搁着。”

“哎!那就好,那就好——”

白老汉道,“这事强子还不知道呢?你给他说一声,听听他的意思。”

“哦!”

彩虹应道。

说完,白老汉就进了自己的屋,看着白老汉的背影,彩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她想着,白强知道这件事也定是会同意的,即使不同意。她也定会把他给说动的。

《蛮村1》 第75章 大媒(5)

5)这天早上,白老汉从集上买来了菌种。上午在蘑菇棚里摆了一些,但是还没有摆完。于是到了下午依旧去蘑菇棚里来摆。这蘑菇棚用的依旧是去年那个老棚,不用砌墙搭建了,光是在棚子里把菌种摆好就可以了,这到是省下去不少的事。下午的时候,白建设闲着没事也过来帮忙。

两个人在这阴暗的棚子里,也不说话,干起活来非常的快。才半晌的工夫就做完了。

来到棚口,白建设开口说道,“二哥,现在时候还早,回家了咱也没啥事做,这里清净,就在这儿说会儿话吧?”

白老汉就跟着他在棚口的地墩上坐下了,白老汉拿出了烟叶袋子正要卷烟,白建设把一根烟放到了白老汉跟前,他接过了。

“二哥,不知道这是啥世道,在咱村出现的一些事儿我是越看越不明白了。”

白建设说道。

白老汉知道白建设要说什么,就道,“建设,咱哥俩也别绕圈子,有啥话你就直接给我说。”

“这——”

白建设叹道,“我说了二哥也别见外,要是外人只会看笑话也不会给你这么说的。”

“你说吧。”

白老汉使劲吸了一口烟,说道,“没啥!”

“二哥这么做就不怕村里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为啥到现在熬不住了。”

白建设说道。

白老汉长吁一口气,叹道,“咋不怕,他们的唾沫星子能把你给淹死。可人这辈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我白老汉半辈子都在夹着尾巴做人,你是不了解我心里的苦啊。我若是不这样做,我那个家可能都要毁了。”

“这跟家里有啥关系?”

白建设觉得白老汉说的有些蹊跷。

白老汉情知说漏了嘴,神情很是不定,遮掩道,“没,没啥关系。反正这事是我……”

白老汉吞吐着,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候,一口烟瞥在肺里出不来了,呛得他不停的咳嗽。

看白老汉这个样子,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不过心里的话还是说了出来,“从白强结婚以后,我就觉得二哥有些变了。咱哥俩在一块说话也没有以前那样自在了。这真是——哎——”

白建设叹口气站了起来,“这人心哪,为啥要隔层肚皮呢!”

说着就做了过去。

“这——我——”

白老汉看着白建设,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蛮村1》 第75章 大媒(6)

6)到了晚上,白强象个孩子似的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回到了家。

按照李师傅的办法果真把毛衣上的漆给去了,但是都用过四袋洗衣膏,毛衣上的那种汽油味却是怎么着都去不掉。不敢回家太早了,在白土山家随便吃了些饭,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才敢回来。

偷偷的把毛衣晾到了院子里,才蹑手蹑脚的回了屋,彩虹正有事给他说,一直在屋里等着他,见白强来了,彩虹高兴得走了过去,说道,“强哥,你咋才来,我正有事要给你说呢?”

“啥——啥事?”

白强有些做贼心虚。

“咱爹——有人给咱爹提亲。”

彩虹说道。

“哦——行——提亲。”

白强竟想着毛衣的事儿根本就没有听到心里去。

“这么说你也赞成了?”

彩虹喜道。

“赞成——赞成。”

白强附和道,突的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问道,“提亲,虹,你说啥?给谁提亲?”

彩虹有些奇怪了,白强今天是怎么了,说起话来心不在焉的,“给咱爹提亲呀,刚才不是给你说了么?”

“咱爹?怎么会?”

白强心里一时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

彩虹算到白强听了这件事后,肯定会有这样的反应,等了一个下午,她早准备好了说辞,道,“强哥,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吗?咱爹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苦了大半辈子了,他想找个伴就让他找吧,这也显得咱做儿女的孝顺。”

白强听媳妇这么一说,心想也是,这一两年看他爹老是没个笑脸,孤苦伶仃的看上去也挺难受的。以前是不知道,但现在是娶了媳妇了,才知道有媳妇的好。若是他爹愿意续弦,他这做儿子的自然也没话可说。再说了,而今这世道不一样了,电视里整天介讲个新社会,新思想。老汉娶妻也并不是一件希奇的事儿。前几日看电视说的是西边县有一个儿子还专门给他爹找媳妇呢,那个儿子还受到了表扬。当时山子给白强开玩笑,说让他也给白老汉找一个。白强也把它当作玩笑,没太在意,却想不到今天就撞到了这样的事情,就说道,“只要是爹愿意,那就成。”

看白强这样豁达,真是省去了她的不少口水。彩虹高兴得抱住白强就去亲。

白强奇怪,道,“咱爹娶媳妇你咋这样高兴?”

“我——”

彩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不过从白强身上,他即刻找到了能够转移话题的东西,道,“强哥,你身上怎么有种汽油味?”

“哦,我——我今天是去村委会刷漆去了。”

白强解释道。

彩虹紧皱眉头,她对这种味道有些过敏,道,“漆味没有这么浓的。”

不过还是信了白强的话。

彩虹躺在床上,正为自己过了这一关而暗自得意。可当彩虹再从院子里进来时那情景就不一样了。

她提着件毛衣,那毛衣湿漉漉的,从上面还散发着浓烈的汽油味。彩虹杏眼圆睁,怒道,“白强,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白强正躺在床上,看到彩虹这个模样一下子从床上跃起,吓得要死,道,“虹,这是——”

要解释却解释不出什么来。

可怜彩虹辛辛苦苦给他织的毛衣,穿了还不到半天的工夫却成了这个样子,泣道,“白强,你要是不想穿就早说,那有你这样糟践衣裳的!”

白强赶紧说道,“虹,你听我说,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今天刷柜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漆桶,撒了一身的漆,做木匠的给我说,要想把漆去掉得用汽油,结果把漆洗掉了,汽油味却去不了了。我绝不是有意把你的衣服给弄脏的。”

“真是这样吗?”

彩虹听了白强的解释,不在是那样生气了。

“真是这样的,要不——我发誓——”

白强站了起来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用了,咱们两口子还用发什么誓?”

彩虹道。

白强一下子把彩虹给抱了起来,高兴的说,“这么说,你信我了?”

彩虹道,“不信你,还信那个,快把我放下来,强哥,你弄痛我了。”

彩虹一手提住那毛衣,一手捏住了鼻子,说道,“要说你们男人什么都不懂,这衣服这么大味要是这样晒干了就更没法穿了。”

白强道,“虹,你知道怎么把这衣服的味给祛掉吗?”

彩虹莞尔一笑,道,“你就等好吧。”

《蛮村1》 第75章 大媒(7)

7)彩虹忙了一阵子才回到了床上,白强问,“怎么样了?”

彩虹胸有成竹的说道,“到明天你就知道了。”

“那汽油味真能除掉?”

白强有些不大相信。

“当然了。”

彩虹说道,“这是我娘家祖传的去异味的方法,放心吧,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这么一说,白强才稍稍放了心。又想到了他爹白老汉的那些事情,问道,“给咱爹说的那个人是谁,你知道么?”

“我哪儿见过?”

彩虹说道,“我听桂花婶子说,好象就是咱村的,姓孙。”

“什么?”

白强一下子变得非常的惊讶,“那女人是不是还有个傻妮子?”

“是啊!”

彩虹怪道,“强哥,你怎么——”

白强突的变了语气,正色道,“咱爹不能和她成?”

“为啥?”

彩虹非常的不解白强为什么说出这样话来,“这么些天了,咱爹有个伴儿不好么?为啥不能成?你是不是嫌弃人家带个傻妮子。”

“不是那回事!”

白强道,“虹,你才来在村多长时间,不知道到事儿多着呢,那个孙寡妇不正经,前几天我和山子打更时还……”

白强想说那天晚上打更时跳进孙寡妇家的事,但一想这样的事又不能给媳妇说。

“她干啥不正经了?”

彩虹不禁问道。

“她偷汉子。”

白强不得不这么说,“咱爹要是给他成了,人家回嚼舌根的。咱们也跟着丢人。”

到这时彩虹抱住了白强,近乎哀求着说道,“强哥,咱爹要是相中了人家那就成了吧,咱们做小辈的就别管了好不好?”

“不成,我好不容易当上了村干部,爹要是把他给娶回来,那样的话我咋在村里见人。我明天就给爹说说去。”

白强的口气很坚决。

这一夜无论彩虹怎样劝说,白强都不为之所动。索性把身子侧向一边任由彩虹苦劝他都不做理会。

本以为这个家就要相安无事了,可她那美好的梦看样子又要破灭了。夜里,白强早已睡去,但彩虹却久久不能成眠,她的苦楚,她的无奈也只能在肚里咽着掖着。

《蛮村1》 第75章 大媒(8)

8)第二天,白强早早的就醒来了。在白老汉的门口蹲着,等着他爹醒来。

彩虹知道他要做什么,劝他,他不听;拉他,他不动。彩虹也不走,在一旁流泪。看彩虹在哭,白强有些不耐烦,说道,“这是我和爹的事,你哭个啥?”

“你说我哭啥,给你说你又不听,爹的事咱能不能不管?”

彩虹泣道。

“要是别的人还可以,就这个女人不行,虹,你不想想,她不但不正经,还有个傻妮子拖累着,要是她进了咱家的门,咱家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

彩虹说着话时,白老汉开了门,看他的脸色不是很高兴,估计刚才两口子的话他听到了一些。

看到白老汉出来了,白强立即站了起来,说道,“爹,你是不是要和咱村的孙寡妇成?”

“咋了?”

白老汉故意问道。

“那个女人不正经,你不能和他成!”

白强直言道。

“我是你老子,还轮不到你管我的事。”

白老汉说道。

白强道,“你要是和他成了,咱在村里咋做人?”

白老汉道,“该咋做还咋做?我不用你来交。”

“爹,我好不容易在咱村混出个头,我可丢不起这人。”

白强说道。

白老汉却不理他,白强又说,“爹,你就是不管我,那你做这事时有没有问过我死去的娘。”

白老汉回过头,冷不丁的“啪”的一声给了白强一计耳光,道,“别拿你娘压我,她倒是痛快的走了,她知道我这半辈子是怎么过来的么?”

白强怎会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捂着红红的半边脸,喊道,“你要是和她成了,就别当有我这个儿。”

白老汉也红了眼,浑身颤抖着,指着白强的鼻子破口大骂,“滚!都他妈的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王八羔子。”

看到白老汉竟说出了这样的话,白强道,“滚就滚!”

说着,就冲出了家门。

就在这父子俩大声争吵的时候,彩虹一时惊呆了,这是从彩虹嫁到白家以来从没有遇到过的事情。看到白老汉那绝望的眼神,她何尝不知道,他这是在寻求一种解脱,白强的百般阻挠,让他不禁气急败坏。

而这个混小子只知道自己的脸面,他怎会知道这里面的端倪。彩虹看白强摔门而走,就赶紧追了过去。

留白老汉一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到了晚上,彩虹去村委会找白强,叫他回家去给白老汉认个错。白强却不去,说要在这里过夜,并且说他爹啥时候不娶孙寡妇了,他才肯回家。

以后的日子,白强就在村委会住着,因为父子俩的关系突的闹僵了,马没有卖成,这车也没有买成。

这本来是个小套间,里面就一张单人床是供值班用的,现在却成了白强的卧室。彩虹每日都会给白强来送饭,隔三插五的,才过一次夫妻生活,却也是在卧室里草草过的,因为这张床也容不下两个人,做完之后,彩虹还得回家去睡。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到也相安无事。

《蛮村1》 第76章 劝归(1)

1)如火残阳,把片片金黄撒落在一家家的破落小院里,使得这村子看起来竟似宫殿般辉煌。

院子里马啸羊咩,向那苍穹表达着自己是颂扬,或是希翼来世做人,不在有被人肆意使唤宰杀的痛苦;或是企求死后升天,不在受这凡间的种种灾难。人和它们是不一样的,在张灵异画像前祷告时,只求能得到当世的平安与福财。看来人类想得还没有它们长远。

因为那夕阳的馈赠,院子里如同一张五彩的油画,这画的一角,是那矮小的厨房,正从里面传出来“梆梆”切菜的声音。

彩虹正在这房里做饭,饭做好了,天也黑将下来。于是,彩虹就拉开了灯,这灯光着实有些昏暗,即使距离很近却也看不清楚人脸。打开锅盖盛饭时,冒出来的蒸汽马上就侵占了这小小的厨房。因为天已冷,门和窗都是关着的,没有了供它们逃逸的通道,而在这屋里也久久不作散去。

每每这时,白老汉都会恰巧来屋里端饭,这都是意料中的事情。而这一次,端起后,他随口说了句,“强子走了多少天了?”

彩虹正在向另一只大碗里舀饭,从那锅里冒出来的热气熏得她脸颊通红,听到问话就停了下来,郑重说道,“有——有半个月了吧?”

“哦——”

白老汉意味深长的拉起了长音,端起了碗,又道,“这天一天天的见冷了,他没有受冻吧?”

“昨个我才给他加了层棉被,冻不着的。”

彩虹说道,直起身时,看见白老汉已经端着碗出去了。彩虹觉得有些蹊跷,半了月了,这是白老汉第一次问关于白强的事儿,她在想着,不知道这话里还有没有别的意思。

只从白强走后,这家里的气氛象极了冰冷的三九天,虽说白强出走了,而这白老汉也是整日的不着家,或是去蘑菇棚里照料那些蘑菇,或是提上一篮子花生去大街上拨花生。有一次,彩虹想去蘑菇棚给他搭把手他去固执的不让。彩虹知道,这是白老汉在极力回避着她,因为白强不在家很怕会生出些事端来遭人耳垢。不过在吃饭的时候,他总能很准时的来,似乎已经拿捏准了彩虹做饭的时间。虽说是一家人,但这却是一天里唯一见着面的时候,却也不说话,看着白老汉总是一脸凄然,外人在还好些,特别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即使想说话却也没有了那能力。有时候,她觉得她很无奈,也很困惑,这家愈来愈不象家,而这日子也愈来愈不是日子了。做姑娘的时候,看着姐妹们都嫁人了,自己也是一门心思想结婚。可谁知道结了婚的人过的却是这般光景。于是就隐忍着,也只能隐忍着。忍着,忍着,好些人不都是这样过完一生的么?

白老汉不喜串门,平日里总是一个人端着碗在自己屋里闷吃。而今天却是在屋檐下蹲着,家里本是有凳子椅子的,却不喜欢坐,命贱了便是如此,这都是这些年在工地上蹲着吃饭养成的习惯。

彩虹自己先不吃,把饭盛好后就准备给白强送去。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了白老汉,顿了顿,嘴唇翕动着,却想不出要说的话来,于是就不吭声就当作没看见,想径直走过去。

在从他跟前经过时,白老汉却费力的站了起来,吞吐道,“劝——劝强子回家来住吧!这婚——我——我不结了。自己有家却在大队里住,这是会让人笑话的。”

“爹——”

彩虹想不出白老汉竟说出这些的话来,她不得以又停了下来,想都没想便说道,“这婚,我愿意让您结。这个家终究是他的,气过了,他自然就会回来的。您的事儿该咋办还咋办,我会把强哥劝回家的。”

说着,便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

“唉!——”

白老汉蹲了下来继续吃饭,剩下的饭已经不烫了,凉了。白老汉大口大口的吸溜着,竟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知道这个儿媳妇坚持再婚是为他着想,同时也表明了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什么念想。

《蛮村1》 第76章 劝归(2)

2)彩虹脚下生风,走得很快,而思绪也在脑子里极速的飞腾着,听了白老汉所说,她竟然连想都没有想就说出了那样的话,实在是全凭着潜意识的左右的,那就象是白老汉迟早要问而自己迟早要答一样。她现在有些后悔了,虽然是本意不会改,但给白老汉的那些话完全可以说得好听一些。

到了村委会进了大门以后,彩虹顺手把那大门给关严了。就在上一次小两口忍不住了正在里屋做得好事,结果忘了关门。白土山刚好来村委会一下子就撞了个正着。害得彩虹好不尴尬。为防万一,这一次索性就把那大门好好的关严实了。若是真有人来也能吱嗡一声做警报的。

可这村委会决然不是给他们家建的,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有白医生开的卫生所,人进人出的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也是彩虹的无奈,她提着碗掂着暖水瓶正要往里走,去听得那里间已是乱作了一团……

“逮住!逮住!别让它给跑了。”

白医生叫道。

“我看见了,就在床底下,我从这里撵,你在那边守着。”

白强说道。

白强左手拿手电筒,右手拿一根长木棍,撅着爬到了床底下,看见那物正突闪着双贼溜溜的小圆眼左顾右看,白强就拿木棍去使劲戳它,刚碰着,只听得“吱”的一声,那物突的从另一边蹿了出去,可怜白医生身体臃肿,动作缓慢,竟然让那物从给活生生的逃了出去。

彩虹刚走到房门口,见突地从屋里蹿出一只老鼠来,不由得一声惊叫,差点把提着的碗筷给扔了。大部分男人见到这样的场面是不会表现出什么异样的,而这尖叫仿佛是女人的专利,当然也是专供女人使用的权利。还好彩虹不是那种很做作的女人,捂着胸口,一会儿便没事了。

白医生方才受到的是之辱,这同绿荫场上的穿档球该是同一个道理,虽然这与古时那位很有名气的大将有着截然不同的遭遇。白医生本也是个爱说爱笑爱开玩笑的人,偌大的一个人竟然斗不过老鼠,刚才的经历自然让他失了些面子,而看到了彩虹是因着自己而被吓着的就更觉得过意不去,很尴尬的朝彩虹笑了一下就扭头对白强说道,“强子,我回啦!你媳妇给你送饭来了。”

白强已经站了起来,正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随口说道,“坐这儿一块儿吃点吧?”

只要是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是村人之间常用的客套话,白医生自然要说道,“不啦,不啦,我那婆子也该把饭给做好了。强子,要是有谁来看病,不管是人还是畜生,你都让他(它)等会儿,就说我马溜工夫就回来了。娘的,有好几天都没有接活了。”

“知道喽!你就放心走吧。”

白强应道。

在一旁彩虹也客气道,“白大哥再坐一会儿吧?”

“不了,不了。”

白医生应着就走了出去。

白医生走后,彩虹把碗放到了床旁,把水瓶放到了桌子底下,奇怪道,“这样小的一间屋子,连粒粮食籽都没有,咋会有老鼠?”

白强道,“只要是有人气的地方就有老鼠。”

说着就走到外间把门给反锁了。

《蛮村1》 第76章 劝归(3)

3)“净瞎说。那老鼠吃啥,要吃你不成?”

彩虹一边说着话,一边去解绑在碗上的那块馏布,以便打开了让白强吃饭。

“老鼠吃不了我,我今儿要把你给吃了。”

白强回来后,突的从背后抱住了彩虹。

已经有几天不曾这样了,彩虹知道他要做什么,假怒道,“你猴急个啥?吃了饭再说。”

“吃了饭咱哪有工夫,白大膘子一会儿就来了。”

白强把手伸到彩虹衣服里不停的摩挲了,还用档部不住的蹭着。

彩虹已被撩拨得难以自持了,却还喘道,“饭,饭会凉的。”

想要继续去解开那结,却又情不自禁的松开了手。眯了眼,象是成了白强手里的玩物,任由他来支配着。

想着这是村委会很快就会有人来,白强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事给办了,环境的原因,顾不得体验过多的东西,最好是才进去两三下便是那喷薄欲出的时刻。

白强迫不及待的把彩虹撩到床上,一如新婚时那般慌乱,似乎这女人的婀娜上身已经激不起白强的半点了,可能仅仅是因为时间的关系,白强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女人的上身了,他急切寻找着那个能给男人带来最大慰藉的地方。

这让彩虹几乎成了一个任人摆布的羔羊,而这个羔羊似乎也是喜欢她的主人来摆布的,躺在明显有些窄小的床上闭了眼,完全由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作为。

因为入了冬大都穿了厚厚的衣服,好不容易才把彩虹身上的腰带给解开了,里面穿着棉裤、绒裤,有着厚厚的几层,白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们给一齐脱了下来。女人依旧躺在床上,上身还穿得严整,但已经暴露无疑了,那两条细腿微曲着,美得如玉做的柱子。

关于这女人的美丽,白强是无暇欣赏了,可能也是无须欣赏了。待把那女人的裤头脱下来以后,便要准备实战了。解自己腰带的时候,还不忘对彩虹说,“虹,你先忍着。”

彩虹已经叉开了腿在等待白强了,看他气喘徐徐的样子说到,“强哥,你别急,慢点来。”

解开腰带露出那物时就已经是坚硬如铁了,多日不曾劳作,这物愈发生猛了。白强看着起兴,对彩虹说道,“慢点来?——咱那有那工夫。”

说着,就抬起彩虹的两腿,往那啐了几口,跪在床上,把整个身子向前挪挪,又朝自己手心里啐了几口,抹在那物上。这已然是百战而得到的经验。因为没有前奏怕突的进去不适宜,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举动。有些兴奋的看着彩虹,说道,“虹,我进去了。”

于是就直起身子往前一挺……

彩虹闭了双眼,已不在去看白强了。而当那物突的进入身体的时候,却还是有着强烈反应的,她禁不住的轻声喊道,“啊!——疼——强哥,你——哦——你轻些——”

大部分女人都喜欢男人们在开始都尽量温柔些,尔后随着她的意愿再逐渐的生猛起来。而一味的温柔或是一味是生猛都不是他们所喜欢的。这一次,彩虹本需要一只乖顺的羔羊来慰藉,而白强却在一开始就给了她一头难以驯服的雄狮。

因为这女人是自己的最爱,看着她不受用就控制着自己不那么用力了。可是才坚持了几下,就又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还说道,“虹,你忍着,一会儿,一会儿你就舒服了。”

彩虹信他于是就咬着牙由他来做。而事实也如他所说,身体里因这种剧烈的摩擦所产生的分泌物很快让她觉出受用来了。方才那种吟叫声在此刻也变成了另外一种腔调。她在床上躺着,兴奋的看着这个骁勇的男人在自己身上的这场战斗,在这一刻,她甚至希望他能够把自己的身体给彻底的撕裂,这就是那种欲生欲死的感觉。可这样的感觉才持续了一会儿,通过彼此的碰撞,和他那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她感到他的暴风骤雨就要来临了。关于这些,她对这个男人是了如指掌的。可是现在她却十分不情愿它的到来。

白强更能感觉得到在自己身体里涌动的那股潜流,他使劲动作着,同时也在积攒着全身的能量让它们做一次最激烈的爆发。他觉得它们就要迸发了,情不自禁的喊道,“虹,出来了,虹,哦——”

“哦,不要,啊——强哥,不要——”

彩虹的声音也越发的急促起来,伸出了双手却已无力回天了。她还没有享受够他的厮杀,她不想让它来得那么快,但这是不遂人愿的。当白强完成了最后一次挺进,宣告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原始的一场战役的结束。和以往无数次这般战役一样,男人绝对不负责任的当起了主角。

从彩虹身上起来时,白强就把那瘫软的东西塞进了裤头。又重新系好了腰带。回头去看彩虹,她似乎还没有醒过来,依旧躺在床上,乱发盖住了俏脸,一双美丽的玉腿在不停的蠕动着。白强无法看见,一行热泪一涌出了那迷人的瞳孔——完全是生理的因素。把它比作一场梦,男人们很容易入梦,也很容易出梦,而女人则不一样,入梦慢,出梦也慢。白强以为她是意犹未尽,就说道,“虹,快把裤子穿上吧!这不是在家里——天又冷。”

说着就把衣服拿到了彩虹跟前。

《蛮村1》 第76章 劝归(4)

4)“强哥,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穿。”

彩虹爬在床上,连看都不看白强就这样说道。

“那,虹,你快点穿,我去开门了。要是有人来就不好看了。”

白强顿了一会,看彩虹要起来的样子,他就开门去了。

彩虹费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才有气无力的缓缓的把裤子往腿上套……

彩虹刚把衣服穿好时,白强端着半盆水从院子里进来了。又拿暖瓶往里面兑了些热水,就对彩虹说道,“虹,洗洗吧。”

彩虹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她把发束放在桌子上,说道,“你先洗吧,我等会儿。”

白强道,“我在院子里的水管旁洗过了,这是专门打给你洗的。”

“你那也叫洗?”

彩虹对自己的男人了如指掌,她把发束重新套到头上,说道,“不知道你在院子里怎么挠了几下呢!自己刚才做了啥自己不知道?好好洗洗去,那脸盆旁边不是有香皂么,真是马大哈,有香皂都不知道用。”

媳妇说得在理,白强“嘿嘿”笑了,听媳妇的话,乖乖的在水盆里又洗了一遍,还用香皂往手上脸上使劲抹,抹完了就扭过头,伸着张大花脸去问彩虹,“虹,你看行了没?”

瞅着那张大花脸,彩虹禁不住“噗”的笑出声来,说道,“行了,行了,快擦干净了来吃饭吧!”

说着就用手去摸那碗,那瓷碗给手的感觉凉凉的,又怒道,“都是你干的好事,饭都凉了,我看你怎么吃。”

白强便擦脸,便说道,“没关系的,凉着吃才顺口。”

彩虹走过来去给他倒水,借机说道,“ 你不是想顺口么,那以后就天天吃冰疙瘩,也别让我来给你送饭了。”

说着就走了出去。

白强知道彩虹这是稻子嘴豆腐心,呵呵的笑着,把毛巾搭在绳子上后就准备去吃饭。其实这饭并不是彩虹以为的那样凉,现在都还是温温的。

彩虹把脏水倒到院子里后,又打来了半盆给自己洗。回屋时,看见白强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很象饿极的乞丐突然得到大馒头时的情景。彩虹绷起了娇容意味深长的说道,“强哥,你说你这是为了啥。——就是为了和咱爹斗气,有媳妇不疼,有家不住。”

知道彩虹又要劝他回家了,白强不作理会,只管吃着。

彩虹无可奈何的摇头,尔后就弯来往盆子里捞水洗脸。这时也在想着一些事情,凭着对白强的理解,本来以为能劝得动他答应爹的婚事的,看来他是太自以为是了。不过,到目前为止,她依旧有能劝得住的信心。对以后的日子依旧是充满了希望的。对于这样一个女人,她有着属于她的天生的柔弱,却也有着后天带给她的刚强。一味柔弱的女人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处子,而一味刚强的女人,则是个空有女儿身的男人。但愿这两种女人在世界上都不存在。一味柔弱的女人改变不了被男人们随意玩弄的命运,而一味刚强的女人则永远都得不到男人的真心。女人需要柔弱,也需要刚强。女人就需要这么复杂,只有这么复杂了,女人才有女人味。

《蛮村1》 第76章 劝归(5)

5)洗完后,彩虹给白强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他跟前,又挨着他坐下了,说道,“强哥,就着热水吃,这样才暖和。”

白强听了她的话,喝了一碗热水,便又继续吃饭。

彩虹挨着白强坐到床沿上,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他到是痛快了,而自己仅仅是在生理上就有着万般的委屈,说道,“强哥,咱还是回家吧,你在这里住着,咱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过不好。”

在吃饭的当儿,白强细细品了这句话,想着,自己和爹怄气,却害得媳妇两头跑,这还不算,连那事都不能让她尽兴,这可是做为一个男人最失败的地方。所以,彩虹的委屈,他还是能觉出来的。就说道,“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虹,不是我不想回家,是咱爹太犟了,你信不信,咱爹要是真和那样的女人成了,外人笑话不说,咱家的日子也肯定过不好。”

彩虹却有些不解,说道,“咋会过不好?我觉着会越过越滋润。你也算是能挣钱了,咱爹也有了伴,这比啥都好,我看你就是一根筋。”

白强吃完了饭,把筷子“啪”的一声放在碗上,用手掌抹抹嘴,说道,“虹,我看你啥事都明白,为啥就这件事上不开窍呢!爹就我这一根独苗,眼见着爹年岁大了,干不动活了,这家里家外的就全靠咱两人来做,侍侯一个爹还成,平白无故的又添两张嘴,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光是她那个傻妮子不用想就知道以后会招惹多少事了。”

“这……我……”

白强打机关枪似的给彩虹说了一通,虽说是有些不近人情却也是句句在理的。因为某种原因彩虹一门心思想让白老汉和那孙寡妇成了,同时也希望白强能尽早回家,这么想着就乱了脑子,说道,“给你捎饭的时候,爹让我劝你回家去……”

“那爹同意不和那孙寡妇成了?”

白强眼前一亮,追问道,“不!不是。”

彩虹赶紧说道。她的回答多少让白强有些失望。不过,白老汉同意退婚这件事她的确是不想给白强说。虽然她也很清楚,白强在这里是要等到她爹退婚才肯回家的。

《蛮村1》 第76章 劝归(6)

6)“小两口在屋里说啥悄悄话呢?我可要进来了。”

白土山在屋外就喊道。

“是土山哥呀,快进来吧!”

彩虹赶紧站了起来,整整衣服、理理头发做出迎接状。见白土山进了屋就说道,“土山哥,到床上坐。”

白土山也不客气,真个往那床上去坐了。因为这不是白强家的那张大床,所以是但坐无妨的。

这时彩虹从外面搬来条凳子也坐了下来。

白土山嬉笑道,“我这次没耽误你们两口子啥事吧?”

白强有些心照不宣,有些尴尬的看看彩虹,说道,“土山哥说的是那里话,我们俩能有啥事?”

彩虹听了这样的话却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因为心里有鬼,当着大伯哥的面不免觉得有些窘迫。见白强吃完了饭就赶紧去收拾碗筷,说道,“你们忙你们的,我要回家去了。”

在收拾碗筷的时候还不忘对白土山说,“土山哥,你也劝劝我家白强,整天介在村委会住着算啥,赶紧回家去吧。”

白土山道,“我咋没劝?就查提着耳朵把他给揪回家去了。”

有些夸张的摊摊手,从上衣的口袋你掏出一支烟来,又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道,“你们家的事情,他那里肯听我的?”

看彩虹在收拾碗筷,知道她要走,就说道,“咋了,咋见我来了就要走?”

彩虹用布把那碗给包裹住了,说到,“是凑巧了,我正要走呢土山哥就来了。天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吃饭去呢!”

白土山不由得艳羡道,“强子,看你媳妇多知道心疼人,为了给你捎饭,自己都顾不得吃。”

白强傻笑着,又怪彩虹道,“虹,我不是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咋不听呢,下次自己吃了饭再来给我捎。”

彩虹羞红了脸却是不理,把那碗筷包好了提在手里,又走过去把另外一个空着的暖水壶掂了起来,说到,“你们忙,我回了。”

临走时,突的想起了什么事,对白强说道,“强哥,爹说这几天天好,要把玉米给打了,你明儿个回吧?”

白强却说,“现在谁还用人来打!你给爹说吧,明天要是真打的话,我叫辆打玉米机去咱家,到时候你叫建设叔来帮忙就行了,我——我就不回去了。”

彩虹听罢,脸色突的变了,而当着白土山的面却又不好发作。于是便一声不吭的走了。

白土山扭过脸,说道,“你媳妇生气了吧?”

白强却不以为意,道,“她就是这个样子。”

《蛮村1》 第76章 劝归(7)

7)不一会儿白医生吃完饭过来了,进门就问道,“有人来瞧病没?”

白强道,“才多大工夫咋会有人来?”

白土山在床上躺着,撩给了白医生一根烟,白医生双手一拢便接过了,道了声,“呀!支书也在哦!”

白医生自个把烟给点了,坐到椅子上骂道,“妈个巴子的,都半拉月了,除了给我娘开过药就没见过蜡黄(有病)脸的人?”

白土山坐起来说道,“卖伞的盼下雨,卖棺材的喜过丧,你这人安的是什么心?”

白强也说道,“咱村的人哦,得个头疼发热的都捱着,要是有什么大病都去乡里县里看。你这个即给人瞧病又给畜生抓药的赤脚大仙,谁敢来找你。你不说我到还想不起来,我媳妇说我爹那条腿就差点让你给治废了。”

“你以为我愿意么?”

白医生说道,“咱村都横竖就我这一个能看病抓药的人,遇到看不懂的病我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别说是病猪病狗了,就前几个月二壮家的果园闹虫子了,都还拉着我去瞧呢!”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一根烟的功夫,山子也来了。这里屋不免显得有些拥挤了。见村里三个主要的干部都来了,白医生瞅出了些门道,说道,“土山,咱村是不是又要发生啥事了?”

白土山说道,“还能有啥事?这几天不是闲着么,说说咱村规划的事儿?”

白医生道,“白得柱那一伙人不是弄了没弄成么?你们还要弄?”

山子与白得柱有仇,见有人提道他便破口骂道,“那王八羔子弄的算个屁,这一次我们重新来弄。”

白医生知道自己是个局外人,他们要商量事,而自己是不能在这里呆的,况且隔壁的卫生所还需要他来照料,于是就说道,“你们整,你们整,不管整成啥样到时候有我一片好庄子就行了,我可把钱攒好了,就等着给我小子盖房子娶媳妇用呢。”

说着,便走了出去。

“少不了给你一片好的。”

白土山说道。见白医生走了又顺势躺在了床上,本来这屋子里是有凳子有椅子的,但仿佛这床有魔力,白土山一进来就粘着它不放,这时说道,“你媳妇又劝你回去了吧?”

“天天劝,烦死了。”

白强如是说道。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给自己爹较劲算咋回事。在被窝里搂着媳妇睡多舒坦,你在这儿不是活受罪么?”

山子说道。

“二叔死活巴结了一辈子了,想来个第二春这也没啥,在国家政策上也允许嘛!不过,摊上个孙寡妇那就不行了,你们家在村里一辈子清清白白,到时候会被这女人破坏名声的。我看强子就是不能服软,更不能听你媳妇的话,得让你爹把这婚事退了才行。”

白土山却这么说道。

“你们就别说我的事儿了,我这几天心里闹腾得厉害。”

白强说道,“土山哥,你就说说规划的事吧。”

《蛮村1》 第76章 劝归(8)

8)“好好好,知道你心里闹腾,这事搁到谁身上心里都不好受。”

白土山说道,“我明天就去县里跑一趟,找人来量量庄子,白得柱那一套不管用,就象山子说的,这一次咱们重新来整。”

“乱坟岗子那一块咋办?我看给谁家谁都不想要啊!”

山子如是说道。

“别人不要咱要。”

白土山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捻灭了,尔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可不成。”

山子不知道这白土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一听到又要把这乱坟岗子分给他家时几乎气极,道,“那一片分给别的谁家我不管,但要是还分给我家的话,这村主任我他妈的就不干了,当官和不当官一个吊样,我还当这破官有啥意思。”

“山子,你急个啥,土山哥不是还没有把话说清楚吗!”

白强说道。

“呵呵——”

白土山一脸狡黠的笑着,假意数落道,“就你这个狗脾气,听风就是雨的,肚子里的肠子直直的,连弯都不打一段。我那里是要把那片地儿分给你家,把耳屎掏干净听清楚了,我是说给咱们。那片地给谁家,谁造反,他白得柱就是栽到这上面的。咱可不能那样了,我可是琢磨好几天了,没人要咱就把它给要了,在上面建村委会。”

“嘿嘿。”

山子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想也是,你白土山那么精明,只会给自己捞好处,那会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

“可那么一大片地,咱建村委会也用不完啊!乡里面能同意么?”

白强说出了他的顾虑。

“那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用围墙围起来,用完用不完那都是咱村委会的。”

白土山说道。

“在地里住着的那些户咋办,分不分庄子给他们?在几天我碰见白二壮,他还给我提起这事呢。还说什么,咱们当上干部有他的功劳,不能就这么着把他给忘了。”

山子道。

“这小子可不好惹,不把他安抚好了,指不定会给咱们捅出啥篓子来呢。”

白土山道,“其实,他们本来就是咱白家庄的人,因为在村里住不下了才搬到地里去住的。要是不分一块给他们的话,别说还有别人,就一个二壮就够咱们受的了。”

“那就不好办了,光是一个乱坟岗子就占了不少地。再把地里的那些户招过来,说不定又要毁多少田呢,乡里面会同意吗?”

“嘿嘿。”

白土山冷笑着,“自从白得柱那帮人倒台以后,咱村的一切事儿都好办了。咱们又砸房子又砸车的,闹的动静可大了,把县里头的人都给惊动了。陈乡长早就给我搁下了话,只要是能把咱村的给治好,想咋干就咋干。国家发的红头文件不让咱占地,可咱白家庄多生出来的那些人该往哪儿住,总不能再回到他娘肚里去吧。再说了,咱村实行村规划这也是在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

“你白土山当起村支书来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连说话都一套一套的。”

山子说道,“土山哥,这里就咱三个没外人,我听你这话意思,有个啥事陈乡长都给你担着,你和人家是啥关系?”

“没啥关系,没啥关系……”

白土山含糊的应着。

《蛮村1》 第76章 劝归(9)

9)彩虹在回家的时候,路过吴桂花开的那家小卖部。因为还没有吃饭,不想串门了本想着径直回家去的。继续走时,却听到了从那屋里传来了白小玲的声音。白小玲在县城读书,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这么长时间不见面,打心眼里,彩虹真有些想念这个妮子,于是便走了进去。

“小玲回来了?”

彩虹进了屋,喜道。

“是侄媳妇呀!看你这又提碗又掂壶的,是给白强送饭去吧?”

吴桂花招呼道。

一提到送饭,彩虹就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我这是送过了。”

白小玲正和她弟白小军在一旁闹着玩,见是嫂子,便跑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彩虹的脖子,亲道,“嫂子,你想死我了。”

当时,白建设也在场,白小玲这样的亲昵动作让彩虹觉得很是尴尬,就赶紧让她松开手。可白小玲仍抱着彩虹的脖子不放,那种亲昵,就象是两个人几辈子没有见面了一样。

这场景,却让吴桂花这个做妈的有些艳羡了,道,“彩虹你瞧瞧,那有这样的妮子,见了她嫂子比见了她娘都要亲。我算是白养活她了。”

“谁用你养活!”

白小玲拜了她娘一眼,又对彩虹说道,“嫂子,我哥还在外面住么?”

彩虹摸不清白小玲所问何意,就直接说道,“哦,还在外面住。”

白小玲突然很惊喜的样子,松开了手,简直要蹦了起来,说道,“这太好了,今天晚上我就和嫂子一起住。”

彩虹有些难为情,却也不好拒绝,还想在这里说些什么,白小玲却等不及了,抓起放在身边的书包,急急的说道,“嫂子,咱回家去吧!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我还给你捎了份礼物呢,你一准喜欢!”

不由分说的,拉着彩虹就走了出去。

看到他们亲昵的样子,吴桂花骂道,“也不知道这傻妮子那根筋长歪了,我供她吃,供她穿,胳膊肘子还往外拐,待她嫂子比待她娘都亲。”

在一旁,白建设说道,“你要真待她好,也不会这样了。”

听这话,吴桂花撒泼道,“白建设,你把话说清楚,我供她吃供她穿的,咋个对她不好了?”

看到大人们又要吵架,白小军赶紧乖乖的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声不吭的回屋去看他的电视节目去了。

“哑巴吃饺子,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有数。”

白建设说道,“我怎么摊上了你这样一个媳妇,这些天我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火呢!你说说二哥一家本来过得好好的,你干吗要给他说媳妇,看看他们家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桂花不服,说道,“真是那壶不开你提那壶,他们家什么样子关你什么事?我看你真是闲吃萝卜淡心……”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争吵实际上是无甚意义的。他们是千百家庭中最普通的一个,这也证明了一点。人哦,大都是在无休止的吵闹中过完一辈子的。所谓的爱情或浪漫,可能真有,但也只是漫长人生路上一点零星的点缀。对大部分人而言,在三万个日出日落里油盐酱醋绝对占据着生活的主角。好些人因此而烦恼着,但另一些人却能从中体味出幸福来。从来这世上就只有两种人,一种被生活享受着,一种享受着生活,尽管他们是同样的景况甚至是遭遇着同样的事情,但是体验却是不同的。这里肯定的是白建设夫妇应该属于前者。或许他们没有时间思考人生的意义,但是一直以来却被生活这个魔鬼一样的东西揶揄着,这就够苦的了。

没有人可以指责别人,没有人可以受别人的指责。

《蛮村1》 第76章 劝归(10)

10)白小玲拉着彩虹的手坐在床上,她是一脸的兴奋,说道,“嫂子,这么长时间不见面。我可想死你了,有好多话要给你说呢!”

彩虹有些忘情的看着白小玲,轻轻的用手拨弄着她眉头上的刘海儿,说道,“到底是一方水土养着一方人,才在县城里呆多长时间,就象城里那些姑娘一样水灵、洋气了。你有啥话就说吧,嫂子听着呢!”

“嫂子,我们班有一个叫王彩丽的同学,她说和你是一个村的,还认识你呢!”

“那个王彩丽,我咋不认识?”

彩虹疑道。她极力的回忆着儿时的那些玩伴,真想不起有叫这样一个名字的。

“就是那个个子低低的、瘦瘦的女娃子。她说和你是自家的,还管你叫堂姐呢!”

白小玲在一旁提醒道。

彩虹听罢皱着眉头,良久才突的想了起来,道,“你说的是丽丽吧?别看个头小,但说话的嗓门特别大?”

“是啊!是啊!”

白小玲惊喜道,“嫂子认识她吧,我们现在是同桌,关系可好啦!”

“咋不认识?”

彩虹喜道,“看我这做姐的,光记得她的小名,却把她的全名给忘了。她是我叔家的妮子。在我结婚的时候她还来咱村子护我呢。那妮子和你一样,可喜欢学习了。真想不到你们俩会是同学。”

“我们俩不但是同学,还是好姐妹呢!”

白小玲说道,“王彩丽偷偷给我说了一些你在他们村的事情,可好笑了。”

见白小玲这么说,彩虹道,“那妮子什么都好,就有一样不好——贫嘴,爱说闲话,小玲,她都说我什么坏话了,你可不要信她。”

“才不是呢。王彩丽说的都是嫂子的好话。她要是说坏话了,我还不愿意呢。”

白小玲说道,“她说嫂子在他们村的时候可爱打扮了,有一次买了一瓶雪花膏,结果是坑人的东西。嫂子抹上去以后起了一脸的痘痘。羞得半个月都没敢出家门。哈哈……”

说着,白小玲就前仰后翻的笑了起来。

这事是在彩虹做姑娘的时候真有过的,看白小玲开怀的样子,她也想笑,却笑不出声来,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成了苦笑的样子。白小玲无意说出来的这些话,到是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已然觉得恍如隔世了。而实际上也就是隔了三五年的时间,而现在经白小玲的提醒再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却有了异样的感觉,想想当初,而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她有一种难言的无奈,或是一种无法言表的凄楚。

刚才还是在乐呵呵的交谈着,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当觉察到彩虹的表情变化时,白小玲也突地不笑了,不禁问道,“嫂子,你怎么了?”

“没啥,没啥。”

彩虹极力的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对着白小玲强做出笑容,道,“丽丽说得没错,嫂子在家的时候就是——就是爱打扮。”

见彩虹无恙,白小玲那张娇脸又恢复了方才的笑靥,说道,“嫂子,你看我给你捎啥东西了?”

《蛮村1》 第76章 劝归(11)

11)说着,白小玲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围巾来。粉红色的纱巾上绣着精美的图案,上面缀着的几朵杏黄色的小花更是显眼。白小玲高举着它在空中舞动着,仿佛舞着一面胜利的旗帜。

彩虹却有些不解,她不知道白小玲意欲何为,疑惑道,“小玲,你这是——”

白小玲舞够了,就顺手系在了彩虹脖子上,说道,“嫂子戴上它即挡风,又好看。现在城里人都兴这个呢!嫂子戴上就是好看,比城里的那些女人还要洋气呢!”

“前些日子,你哥给我买过一个的。”

说着,彩虹就要把那纱巾摘下来。

“我哥那是啥眼神,他买的那个不好看。”

看彩虹要摘,白小玲急道,“嫂子戴着好好的,摘了做啥?”

“你现在还是个学生,有这份心就够了。嫂子哪儿能要你的东西。”

不理白小玲,彩虹硬要把它给摘下来。

一时执拗不过,白小玲生气了,一把把那纱巾从彩虹脖子上拉了下来,一副要哭的样子,说道,“我是诚心诚意给嫂子的,我的好心却被嫂子当成了驴肝肺。嫂子要是不要的话,我就用剪刀把它给剪了。”

彩虹是真不想要,更不想白小玲糟蹋东西,便拦住了她,不得已说道,“你这样糟蹋东西做啥?我要就是了。”

说着,又从白小玲手里夺了回来,道,“你这妮子说那里是驴肝肺,我看比驴还要犟。”

见彩虹这样,白小玲破泣为笑了,抱住了彩虹,哽咽道,“我就知道嫂子舍不得我把它给剪掉,我是我的一片心意,嫂子就收下吧。”

彩虹却还有些担忧,说道,“这条围巾多少钱,嫂子给你,就当是你替嫂子买的,再说了,你现在还不能挣钱,让你娘知道了就不好了。”

“这围巾是我从饭费里省下给你买的,咱俩不说,我娘是不会知道的。”

“你这傻妮子,对嫂子这么好干啥?不值当。”

白小玲紧紧抱住彩虹,说道,“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象一样和我这么亲近,嫂子对我好,我也对嫂子好。”

看白小玲的神情,听白小玲的话语,彩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孩子,更盼着她有个好的前程,白小玲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更是激发了彩虹对她的怜悯之心,而彩虹也觉察到了也许就是因为那段经历,让白小玲有着不同常人的心智。她曾尝试着去开导她,连她连自己都开导不了又如何去开导别人。她想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女儿,可自己和她差不了多少岁,她想把她当作姐妹,可又怕这种姐妹关系变了质,因为白强的事儿她的心情本来就是焦躁的,而现在看着怀里的白小玲更是焦躁不安了……

白小玲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句话就让彩虹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道,“嫂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会那样了。我就想这样牢牢的抱着你,什么也不做。”

听了这话,彩虹喜极而泣,也抱住了白小玲的肩膀,说道,“你能这么想,嫂子就放心了。人这一辈子,长着呢!若是一步走错了,步步都会错,要想再回头的话,难得很。”

这话象是跟白小玲说的,更象是给自己说的。俯下头去看白小玲时,她在自己怀里微闭着眼,一脸满足的样子,刚才的话她象是听了也象是没有听。彩虹也不在说话了,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望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想,她的脑子正处在一个虚空的状态,寂静的屋子里除了两人那细微而均匀的鼻息声就再没有了其他的响动,这片刻的安逸让人沉醉……

窗外是那漆黑而寒冷的夜,一些生物把卵藏到了土壤里、木桩里等等这些它们自以为很安全的地方,在完成了这项传宗接代的伟大使命后,于瑟瑟北风中慷慨就义。而另外一些把自己的巢添满食物以后,在自己的安乐窝里躲避冬日的严寒,即使没有进行漫长冬眠的习性却也是很少出门的。所以,冬夜要比夏夜安静得多,夏夜是万籁的舞台,而在冬夜北风却常常充当这大自然的主角。但这一夜却是个例外,寂静的小院里能听得见那匹老马嚼食的声响。此外便无它了,抬眼望,清冷的夜空里繁星点点,这与夏夜是没有本质区别的。

《蛮村1》 第76章 劝归(12)

12)经过乡里面同意,白土山从县里请来了技术员量庄子,对于村规划,他把白得柱那一套完全否定掉,自己重新来做。

这一次只是大概测量一下,好让白土山心里头有一个粗略的估计,而具体的工作要等明年开了春才来做。从县里请来的人已经在白家庄住了四五天了,这日下午把村西南那块地测过以后,他们的任务将基本完成。

前几日天气晴好,但这一日却是阴了,因为没有日头,光是看天连村里有经验的老人也很难分出时间的早晚来。尤其是在村郊风很大,呼呼的响着,迎风走的人需把眼闭了,因为那风真能如刀子一般刺你的眼,不过地早已经冻了,就是它的能耐再大也掀不起多少的风沙来。因为这风声,就是两个人面对着面说话也需要大声,这样才能让对方听得清楚。

这边的量完了,那个戴眼镜的技术员走了过来,对白土山喊道,“支书啊,要是你们村能规划成的话,这一片地都得毁掉。”

“咋规划不成?”

白土山踩着脚下那几垄在瑟瑟发抖的麦苗,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村好些户,攒钱都攒了好几十年了,就等着盖房子呢!”

“一片庄子非得要八分?六分地行不行,要是六分地的话还能少毁些麦田。你看这一地绿油油的麦子毁了多可惜。”

那个戴眼镜的技术员不由得叹道。

山子在一旁听了却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李技术员,你咋恁认死理呢!这地又不是你家的,毁了田我们都不心疼你心疼啥哩。”

“这——我——”

他那些话噎得李技术员支吾说不出话来。

“李技术员您别见怪,山子就这脾气。”

白土山怕得罪了人家赶紧来赔不是。又道,“他不是冲着您来的。他是盼房子盼了好些年了,受了不少气,所以才说出这些话的。”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李技术员依旧未消气,说道,“ 他说得也对,我真是狗拿耗子,这碍着我啥事!等到你们白家庄一分田都没有了,都盖成房子了,那你们白家庄也真该叫白家庄了。那时候你们都喝西北风去吧!”

说着就要走。

“那能喝西北风?”

山子有些无赖似的说道,“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到时候还有国家来救济呢,用不着你心。”

“你——”

李技术员回过头,却气得说不出话来。“哎!——”

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又转过头继续走着。

白土山回过头小声斥责着,“山子,人家李技术员请来一趟多不容易,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见把这么一个文化人说得哑口无言,山子以为自己很有本事,那能理会白土山的斥责,正在心里偷着乐呢!

看李技术员走远了,白土山赶紧追了过去,又去给他赔不是。就这样一干人等迎着劲风从地里向白家庄走去。

没有了人声,那风似乎更大了,灰绿色的麦苗在这烈风里摇曳着,更象是被冻得不停的在发抖。豢养的生物身上大都有着人为的惰性或曰之为骄气。比如狗没有狼厉害,而猪也没有野猪生猛。在洪荒时代里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祖先。唯一的差别是,同一个时代我们那穿树叶裹兽皮的先祖围猎时,逮住了一只,放走了一只。大自然的演化,似乎让植物也沾染了动物身上的某些习性,譬如这麦苗,天太热了不行,天太冷了也不可以。按照以往的经验那都是会减产的。前几日温暖如春,可毕竟是冬天,这不会让村民们太担心。可这一日天突然冷了这些麦苗就有被冻死的危险。都说“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看样子,真该下场大雪了,有了瑞雪的护体,这娇气的植物才不会被冻死,而这雪偏偏不下。要是过几天再不下雪的话,为了一季的收成,村民们只能冒着刺骨的寒风架线、拉潜水泵来地里浇水了。

《蛮村1》 第77章 发廊(1)

1)在白家庄开始纷纷扬扬的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白三回来了。

当时桂花正在柜台前拨算盘算帐。

“婶儿,这离年关还有一俩月哩,你算啥帐?”

一种洋腔洋调的声音传到桂花耳朵里,但给桂花的感觉,好象这声音是从那个熟人的嘴里说出的,却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以为是村里的那个小青年来买东西的,随口说了句,“狗拿耗子,要啥快说。”

抬起头,眼前一亮,看到的竟然是白三。不过到一下子没有认出来,这白三穿了一身皮货——皮靴、皮裤、皮衣、皮帽。而且还带着个墨镜。再加上这人一身的瘦气,那长相真象是茅房里站起来的屎壳郎。这让桂花一时看得发楞。

好一会儿,白三摘下了眼睛,说道,“婶儿,是我啊!”

桂花这才认出是谁来了,看白三这一身行头,夸道,“原来是你啊!白三,这一年不见,你小子发了呀!”

白三摆着谱,说道,“还差不多吧,赚了些小钱。”

“那你说说,这一年你都去那里溜达了?”

桂花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去的地方多了?”

白但解开了皮衣,开始吹嘘起来,“广州、上海、深圳、温州咱哪儿都跑过,就差去天安门城楼逛一圈了。”

这白三是啥人吴桂花很清楚,若是他能发财,村里的老羊倌也能盖洋房了。本来以为这白三真的发了些小财,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有些过了,又拨弄起了算盘,笑道,“你就吹吧,反正是吹牛不用上税。“这时白三扒在柜台上,压底了声音说道,“婶儿,我跟着人呢,今儿咱头一次见面,你的嘴能不能少刻薄点儿?”

桂花这才抬起了头,白三的身后跟着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穿的也是一身的皮衣,不过是红的,桂想,这一红一黑走在这雪地里一定很显眼。再看那张脸,夜里见了能吓死人,那两个脸蛋很突出,白得就象是用白面给捂上去的,但嘴唇却红得吓人,象是刚吃过死孩子在嘴上留下的血污。还有那双眼,正打量着小卖部,打量着桂花,眼睛里尽是鄙夷与不屑。

桂花问道,“这是谁家的妹子呀?”

那女的看起来象是外乡人,不道所云,白三就替她说道,“这是我——咋——我女朋友。叫贾美美,你叫她美美就行了。”

又介绍桂花,“美美,这是咱婶儿,快叫婶儿呀!”

“婶子好。”

贾美美叫道。

“唉!这三儿的祖上不知道是那辈子上高香了,把城里的妮子都给诓来了。”

桂花说道,“瞧这闺女长得多洋气。”

“婶儿,你说的这是啥话?啥叫诳,我这靠的也是本事。”

说着,就点起一根烟悠然的吸着。

“闺女,喝水不?婶儿给你倒水去。”

桂花招呼着。

贾美美却是不理,一味的拉着白三的胳膊,象是在急着办什么事。

桂花疑道,“三儿,今儿来婶儿这儿不光是为了显摆吧,有事?”

“那当然了,我这是和婶儿谈生意来了。”

白三说道。

“咱俩能谈啥生意?”

桂花不解。

“能谈大生意!”

白三叼着根烟很夸张的说道。

《蛮村1》 第77章 发廊(2)

“说吧,你从外面带进了什么私货要我给你卖?”

桂花说道。

“不是这个。”

白三道。

“那就别给老娘卖关子了,快说,你要干啥?我这儿还等着做买卖呢。”

桂花有些不耐烦了。

白三朝着小卖部隔壁那两间房子挤挤眼,说道,“我想把你这两间房子给租下来。”

“不行。”

桂花断然拒绝了,道,“过段日子我还要开录象厅呢。”

“婶儿,话先不要说得这样死好不好。你那录象厅开两月才能弄多少钱,而且还怕上头查,派出所派人一来查,连本儿都捞不回来。你要是租给了我,我一个月给你这个数。”

说着白三向桂花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二十?”

在农村很少有人租别家的房子,即便是有,房租也是少得很,一般一个月三四十块钱就差不多了,桂花道,“就你出的这个价,我还不如开我的录象厅呢。”

“婶儿,你看好了,我说的是二百,不是二十。”

白三一本正经的说道。

“三儿,我的耳朵没进水吧?你一个月真能出到二百?”

桂花有些不大相信。

“那当然了。我白三啥时候说过假话?”

白三说道。

桂花反问道,“你白三啥时候没说过真话?”

见桂花不大相信,白三有些无奈,这时他兜里拿出一叠十元的票子来,摔到柜台上,说道,“婶儿,我这次真是找你谈生意来了。我承认我以前说过假话,可这票子却是实打实的。把我以前的老帐翻出来,看看我欠你多少,现在我就给你补上。”

“真的?”

桂花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但她却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回过身蹲下来,好不容易才把那个老帐本找了出来。用手来回一拨弄算盘,才三两下就说道,“一共是二百七十八块五。”

白三把手里的那叠票子交给桂花,说道,“这些全给你,你把我的帐给销了。”

桂花接过来,往拇指和食指上啐些口水,就开始数,数完了,说道,“你这才二百五。”

“婶儿,二百五就二百五吧,那能赊多少就给多少,现在干啥不讲个回扣?这也是咱白家庄的老规矩了。”

白三道。

白三说的这些话也在理,既然把帐还上了,桂花就是赚了他的钱,只不过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于是就拿笔把帐给勾了。

桂花说道,“三儿,你说一个月二百,那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打小就觉得婶儿是个爽快人,你就放下硬话吧,这房子你租不租给我。”

白三道。

“你要是出现钱我就祖。”

桂花这么说是怕白三赖帐。

“那好说,这事咱就说定了。”

白三道,“你就不和我建设叔商量商量了?”

“不用和他商量。这家里还是我说了算。”

桂花说道。

“你等我一下,我和我美美商量商量,把定钱给你。”

说着就拉着贾美美出了小卖部。

在屋外,白三小声说道,“美美,你给我一百块钱。”

贾美美说道,“你给我要钱干啥?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出钱,我出人,咱们四六分帐。”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现在手里不是没那么多钱吗?看见没,这一百块钱给了那婆子,这两间房就是咱们的了。”

白三说道。

“三哥,我大老远的跟着你跑来了,你可不能把我给坑了。”

贾美美说道。

“我怎么会?”

白三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想想看,这路费、东西都是我出的,我也——咋——投资了两千多块呢!要是把你给坑了,不就等于把我自己给坑了么?”

贾美美想想也对,就犹豫着把钱慢慢掏了出来……

桂花从柜台上探出头,看这两人嘀咕着,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好一会儿见他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就说道,“三儿,这房子你们还租不租了?”

语气里有生怕他们变卦的意思。

“租!当然要租了。”

说着,白三就走了进来,把一张百元大钞给了桂花,说道,“这是定金,咱说好了一月一清。”

桂花接过票子,两手擎着对着有光亮的地方看。

“你就好好在兜里揣着吧,刚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钱不会是假的。”

白三说道。

“不假,不假。”

桂花高兴得把钱放到了衣兜里。

“婶儿,下午你就把这两间屋子给收拾了,我明儿就把东西搬进来。”

白三说道。

“三儿,你租着房子干啥用,不会干一些犯法的事儿吧?”

桂花一时见钱眼开,这时才想起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了,我是要和美美开个理发店,不是看着你这里在村中间,地块儿好么?”

白三道。

“那到也是。”

桂花道,“三儿,现在有了媳妇了,也开店了,可得好好干?”

白三道,“那还用说,你下午叫人好好把屋子收拾了,我明天一早就把东西搬来。”

《蛮村1》 第77章 发廊(3)

2)晚上,彩虹照例给白强送来了饭……

“强哥,现在天这么冷,你都在这儿呆了一个多月了,别较真了,跟我回家吧?”

彩虹依旧劝道。

“我不是说过多少次了,爹啥时候和那孙寡妇断了,我就啥时候回家。”

白强依旧执拗着。

白土山在一旁也假意说道,“强子,你就不能听听你媳妇的话,在二叔跟前认个错?”

白强道,“认啥错?土山哥,你不是也说了,我爹这事办得不对,不该把那孙寡妇娶进来,将来肯定是会惹是非的。那错的就是我爹,不是我,我干吗要认错……”

“得!得!得!你这么说到是象我让你在这儿住着的。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你们家的事我也不管了。”

白土山怕白强再说出什么来,赶紧说道。

白强道,“土山哥,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意思的。”

“你想想看,爹把你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你就不能多体谅体谅爹?”

彩虹近乎苦口婆心的说道。

“我体谅他,那谁体谅我。爹要是把这么一个女人招回家,我咋在这白家庄做人?”

白强道。

“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就一辈子在这小屋里住着吧,你到是轻巧了,害得我整天的两头跑。以后这饭我也不给你送了,你就自己做吧。”

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你干啥去?”

白强问道,也站了起来。

这时,白土山却把白强给拦住了,说道,“彩虹正在气头上呢,你还敢去追她,还是让我去吧——咋——我也顺路回家。”

说着,白土山就追了过去。

虽然是黑天雪地,但因为生气,彩虹走得很快。白土山一路小跑才追了过来,说道,“这几天我也是紧劝慢劝,可他就是不听。”

彩虹道,“我也知道这些。”

说着,彩虹停了步子转过身义正词严的说道,“土山哥,有些话我不好直接给强哥说,你就给我转个话,要是他不同意爹的这桩亲事,我和她也过不下去了。”

说完,又继续向前走。

“这——怎么会?”

白土山很是不明白,为何这儿媳妇那么想着给自己找个婆婆,戏文里没有,电视里也没有,古往今来这也算是头一出了。只可惜彩虹所托非人,白土山不会把这些话捎给白强的,他巴不得这对恩爱夫妻劳燕分飞,那样的话自己也好有机可承。

“土山哥,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把这原话捎给强哥就是了。”

彩虹说道。

不觉间到了胡同口,彩虹给白土山说道,“我到家了,土山哥,你也回吧。”

“哎!——”

白土山看着彩虹消失在胡同里。脑子里正在琢磨着一项计划,好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过在这阴沉的夜里不会有人看见。

《蛮村1》 第77章 发廊(4)

“哦,土山哥哦,外面这么冷,快来屋里坐坐……”

白三出门倒水的时候,看见了白土山。

白土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听到有人叫他,就向那人走了过去,见是白三就寒暄道,“开张几天了,生意咋样?这些日子我事儿多,没顾得上来,真是对你不住。”

白三拉着白土山两个人亲热得就象亲兄弟似的,说道,“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因为被拉着,白土山有些不自然,说道,“我不理发。”

白三道,“咱哥俩有大半年没见了,进屋好好拉拉呱。”

进了屋,白三招呼道“美美,快起来,咱土山哥来了,他可是咱村的大村长,以前是我的哥们,现在八抬大轿都请不来呢。”

白土山知道这白三平时就是油嘴滑舌,可他却不喜这一套,正色道,“白三,你要是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

白三嬉笑道,“呵呵,我不是开个玩笑么?”

又说,“美美,快叫土山哥呀!”

贾美美正躺在理发用的软椅上小睡,这时站了起来,妖媚的叫了一声,“土山哥。”

白三催道,“还站着干啥,土山哥都累了一天了,快去给他按按。”

相当初,白土山利用自己卖菜攒下的私房钱也去县里的洗头房里享受过几次,甚至有一次还被抓了,他一看这贾美美便知道不是正经女子。还没有沾住椅子,拔腿就要走,说道,“你们忙,时候不早,我得赶紧回家。”

“唉——”

白三追了过去,却没有追上,朝门口啐了一口,骂道,“不识抬举。”

贾美美依旧在那软椅上躺着,说道,“三哥,来你们村都半个多月了,都没啥生意。光靠咱们理发挣的那几个钱还不够交房租呢?”

白三也没啥主意,说道,“娘的,半年不来,这白家庄的男人全变成和尚了。”

来到贾美美身旁,摸着她的脸蛋说道,“这四里五庄的,不知道有多少汉子想女人想得睡不着觉,现在都送到家门上了,却没有人要了。你长得也不比那些城里的差呀。瞧这俩脸蛋,多肉实。他们不要,我要。”

说着就在贾美美脸上啃了起来。

贾美美拦住了,娇声道,“谗猫,你要是要我,也得给钱。”

“给!给!我给你个大。”

说着,就扑在了贾美美身上。

两个人只顾着瞎闹却忘了关门,一个汉子进了屋,不自在的咳嗽了好几声,他们才发现了有人在。

“干啥?”

白三站起来,系着腰带问道。

“找——找小姐。”

那人吞吐着。

白三一看来了生意,高兴得不得了,对这人上下打量着,看他穿得很破烂,料想不是个光棍,也定是个鳏夫,问道,“你是那个村的?”

“吴——吴家庄的。”

这汉子报出了家门后却有些后悔了,说道,“你们做这行不是不兴问这这个么?”

“对对,不兴,不兴。”

白三把门给关上,又回头问道,“你以前找过小姐没?”

“没,没找过。”

汉子实话实说。

“那谁给你说我们这儿有小姐的?”

白三问道。

“你们村的炮子,他说有的,我就来了。”

汉子说道,“你问这么多干啥?要是不行,我就回了。”

说着,就要走。

好不容易来了财神爷,那能这么容易就放他走,白三说道,“行!行!咋不行。”

叫道,“美美,过来,让这个爷们看看行不行?”

贾美美就扭着走了过来,汉子上下打量着这女人,有些怯怯的。

“美美,露一个。”

白三说道。

贾美美不知羞,解开上衣,露出了一个白花花的子。那汉子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差一点都要滚了出来。不过才几秒钟的工夫,贾美美又用衣服把它给挡住了。

白三斜眼看着那汉子,说道,“怎么样,行不?”

“行,行。”

那汉子没魂儿似的说着。

白三道,“那咱得把价钱给讲好了,摸一摸二十,摸下面三十。打一炮五十,要是过夜的话就是一百,还有……”

“啥叫‘打炮’?”

汉子问道。

“打炮就是,就是——”

白三一时不知道该给这汉子咋解释,想了好一会儿,说道,“就是日一次五十。”

“我打炮,我打炮!”

那汉子急急的说道,哆嗦着从身上摸出了一把脏兮兮的钞票来,数够了五十块钱,给了白三。

白三接过了钱,也数了数,五十块钱,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于是就揣在了口袋里。看那汉子却还傻傻的站着,愣愣的看着贾美美。

“还愣着干啥?”

白三说道,“美美,快把人家给领进去呀!”

这屋子分外间和里间,中间是一排木板把它们给分开了。隔音效果差得很。

白三在软椅上躺着,悠闲的吸着烟……

“这个你都不会用?”

贾美美不耐烦的声音,“真是土包子,你别动,我给你戴上。”……

“啊!啊!”

贾美美不正常的呻吟声,却也只发出这两声。

“哦——哦——”

汉子急促的喘息声,却只有几下。

此外,便是他们穿衣服的声音。白三觉得不正常,正纳闷,站起来时,却看到那汉子从里间走出来了。

那汉子很兴奋,说道,“娘娘的,我这辈子也算是上过女人了。”

白三站起来看着那汉子,有些不知所云,那汉子也看着他,自豪且高兴。系好衣服就关门走了出去。

回头时,贾美美也从里间走了出来。白三问道,“咋回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呵呵!”

贾美美禁不住要笑,“他一碰我,就流出来了。呵呵,我做这行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见过这么老的雏!”

白三也笑道,“你才来村里几天,等着瞧吧,更希奇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又说道,“美美,我瞅出了些门道,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看这白家庄的人不敢到咱这儿来,他们是怕被熟人看见了。但是外村的都不一样了。明儿我就去外村宣传宣传。”

“咋宣传?”

贾美美问道。

白三说道,“那你就别管了,这么些年我也没有在这一片白混,我认识的人没有一个团也有一个连。就怕你当时经受不住。”

“怕什么?”

贾美美说道,“只要他们给钱,我就豁上去了,他们来一个我迎一个,来两个我迎一双。”……

外一篇《姐姐死了》 (1)1)相亲等媒人笑嘻嘻的走了,李彩凤和这个叫马军石的后生独处一室时,她的心情是异常激动的。

她稀罕有文化的小伙子,她稀罕腼腆的小伙子,她稀罕长得俊的小伙子,这几样全让这个马军石占全了,只第一眼她便相中了他……

这屋子里突然间变得很静,灿烂的阳光通过窗户照到李彩凤身上,照得她心里发慌。

两个人尴尬了好久,却又不能不说话,李彩凤把头扭向一边,拽着衣角,含糊的说道,“你——你家有几口人啊?”

“俺爹、俺娘、俺、还有俺妹,虽然俺还在读书,但俺家有钱,俺爹给俺盖的那五间大瓦房,全村没几家能比得上。”

憋了好久,马军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李彩凤羞红了脸,假怒道,“俺是问你家有几口人,又没问你家有啥房子。”

马军石慌了,道,“俺娘说,这得给你说清楚。”

李彩凤又低下了头,说道,“俺又没问,你家有几间房子管俺啥事。”

“这——”

马军石吞吐着,说不出话来了。

见他不说话了,李彩凤抬起了头,又问道,“你现在还是学生,为啥还要处对象?”

马军石道,“俺娘说俺现在老大不小了,现在要是不找对象的话以后就找不到好的了。”

“你咋啥事都听你娘的?”

李彩凤疑道。

“俺也觉得俺娘说得对,俺也想处对象。”

马军石如是说道。

“你在县城里上学,为啥不在县城里找?”

李彩凤又问。

“她们都娇气,俺不待见。”

马军石答道。

“那——那你待见——啥?”……

2)喜帖三天后,李彩凤她娘就去了媒婆家,说他们这边同意了,问男方的意思。媒婆听了高兴得合不拢嘴,说男方早就等着信儿了。

李彩凤她娘说,“那挑个好日子,把喜帖给下了吧?”

媒婆却说道,“人家那边说不急,先让两个孩子处着,人家的娃还上着学呢!”

李彩凤她娘听媒婆这么说立即变了脸,道,“那可不成,俺那妮子可是黄花大闺女,你以为俺妮子嫁不出去了,就他姓马的一家稀罕俺,给俺家说媒的人多了去了,把俺家门槛都要踏破了。”

媒婆赔笑道,“看大妹子说的是那里话,两孩子不也是看着对眼么?”

“对眼不对眼的俺不管,反正俺闺女的事情还是俺说了算,俺这话不是对你说的,你给俺捎话给那马家的人,要想让他小子和俺妮子处,不但要下喜帖,五千块钱的财礼钱也是一分都不能少。”

李彩凤她娘气烘烘的说,“一分钱都不出就想诓俺家闺女,那可不成。”

“好好好!俺这就到马家说说去,你在家等俺信儿吧!”……

李彩凤在家焦急的等着她娘回来。见她娘来了就高兴得围了过去却不好意思问话。她给她娘倒了一杯水之后就在一旁傻站着。

喝过了水,她娘却还没有消气,摊着手说道,“你说说这世上那有这样的人,相中了俺闺女却不给俺下帖,光是让俺等着,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俺闺女要是变成老姑娘了,嫁不出去咋办!”

“娘,我看马家也不是那样的人。”

李彩凤在一旁试探着说道。

“人心隔肚皮,你断奶才几天,知道个啥!”

李彩凤她娘数落道,“你长这么大了,还不多长个心眼,到时候被人家诓到了杀猪锅上你还会说人家的好呢!”

“娘,你咋能这样说话?”

李彩凤羞道。

“咋不能这样说话?”

李彩凤她娘反问道,“他马家是人精,可咱也不傻。就你一个傻妮子被灌迷汤了。哼!别以为俺看不出来,她是怕她家的娃娶不上媳妇了先占着一个,他娃要是考上大学了能要你才怪呢!”

听她娘这么说,李彩凤惊道,“娘,不能吧!”

李彩凤心想,那个马军石看着是那么实诚的一个人咋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外一篇《姐姐死了》 (2)3)推委三天后,媒婆笑嘻嘻的来到了李彩凤家,李彩凤赶紧给那婆子端茶倒水,热情的招呼着。

李彩凤她娘却觉得她闺女在这里站着碍眼,有些话当着她的面又不好意思给那媒婆说,就想支走她,道,“凤儿,你爹去地里干活了,你去给你爹捎壶水吧!”

李彩凤却不愿意去,扭捏道,“娘,爹在地里干活从不喝水的。”

“你这闺女咋恁不听话,让你去你就去吧。”

李彩凤她娘急道。

李彩凤知道她娘的意思,不想多做无谓的反驳,于是就拉长了脸,嘟囔着走了出去。

媒婆在一旁笑道,“你这闺女的脾气还真有些犟啊!”

“犟是有些犟,但俺这闺女手巧、勤快,这家里家外的,啥活都能干。”

李彩凤她娘怕这媒婆瞧出些自己闺女的不是来,就赶紧说道。

“这样好,这样好,有这样的脾气到了婆家不吃亏。”

媒婆听了笑呵呵的说道。

“马家那边同意啦?”

看媒婆笑嘻嘻的样子,李彩凤她娘问道。

“同——同意啦!”

这能说会道的媒婆在说这句话时,却是有些勉强。

这让李彩凤她娘瞧出些端倪来,马家那边不会这么爽快就同意的。她不大相信媒婆的话,又道,“他们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

“呵呵——”

媒婆干笑着,道,“大妹子,你看这俗话说的好,万事都要讲个两相让。人家马家说了,一年后不管孩子考没考上大学都下帖,你也让一让,就应承了吧?”

“那不成!”

李彩凤她娘的态度依旧是很坚决,“从嘴里冒出来的东西说变就变了,俺还是那句话,不下喜帖,不让俺看见财礼钱就别想跟俺妮子处。”……

4)幽会李彩凤瞒着她娘又去县城里去找马军石。马军石也很高兴,就领着她去逛街。在街上碰见了他的同学。

他同学见马军石领着一个乡下女子逛街,揶揄道,“军石,这是你女朋友吧?”

马军石赶紧撇开了李彩凤的手,说道,“不,不,这是俺妹子。”

其实,那几个同学没听马军石的解释便一溜烟的走了。

李彩凤却生气了,道,“咋啦?你为啥说俺是你妹?俺丢你的人啦?”

马军石解释道,“他们要是知道了你是俺对象,告诉了老师的话,俺会被开除的。”

“那你心里是咋想的,你说俺是你啥人?”

在大街上,李彩凤就这么问道。

马军石听了发窘,却又不好不回答,看四周没人注意就凑到李彩凤跟前耳语着,”

你是俺喜欢的人!”

这话让她耳根发痒,却也是满心欢喜……

夜里九点钟的时候,李彩凤才哼着欢快的小曲回到了家,刚要进去却被她娘堵到了门口。

她娘气势汹汹的问道,“你干啥去了?”

“没干啥去?”

李彩凤如是说道。

“没干啥去咋这么晚回来?你李伯在县城卖菜的时候看见你和那个姓马的小子在一起那是看花眼了?”

李彩凤见被拆穿了西洋镜,低着头便不在说话了。

她娘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妮子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还知不知道什么叫丢人。从今往后,你要是再见那小子我非把你的腿给打断了。”……

晚上,村东头麦场里一处麦垛下面,一对男女正在窃窃私语着……

“你别摸俺了,俺身上都疼死了。”

李彩凤近乎哭泣着说道,“俺娘又打俺了,还把俺锁起来,就是不让俺见你,俺这一次是偷偷跑出来的。”

马军石抱住了她,说道,“你受苦了,俺将来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

李彩凤道,“俺那家俺一天也不想呆了,俺现在就想到你家去。”

马军石道,“俺怕俺娘不答应。”

“你咋恁怕你娘,你娘不是同意咱处对象么?”

李彩凤说道。

“俺娘是同意,可俺娘说等俺考试完了才让俺和你好。”

李彩凤委屈道,“可——可你已经和俺好了。”

又道,“军石,你是不是考上大学了就不要俺了。俺可把啥都给你了,你可别当个陈世美。”

“不会,不会……”

马军石只是这么说着,他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当初相亲的时候,他和他娘的想法一样,怕以后娶不上媳妇,先“占”着一个。可没想到这个李彩凤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这个的稀罕他,城里的那些女孩子可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次……

外一篇《姐姐死了》 (3)5)反目没有明媒正娶,李彩凤就住到了马家。这件事在村里闹得是沸沸扬扬。家里人几次劝李彩凤回来均告失败,害得李彩凤她爹娘出门都不敢抬头。平白拣了一个儿媳妇,一开始马军石他娘对李彩凤呵护倍至、疼爱有加。可等马军石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嫌弃李彩凤的不止马军石他娘一个人。马军石去了大城市上学,李彩凤不堪受马军石他娘的羞辱,又回到了自己的家。而她这个家却再也容不下她了,她整日在屋里呆着,度日如年,为的是等马军石放假回来。

年关就要到了,这几天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顾邻人那鄙夷的眼光,天天都要出去,为的是去马军石家看看她的心上人有没有回来。

这一日李彩凤不顾她娘的臭骂,装着很高兴的样子,象往常一样出门了。

看见了邻居,还热情的打招呼,“伯,您这是干是啥去啊?”

“挑水去。”

那邻人答道,看她走远了,又回过头,骂道,“呸!不要脸的东西。”

骂声有些响,李彩凤听到了却不以为意。来到了马军石的家门口,正巧碰见他娘在倒泔水,见李彩凤又来了就拿水往她身上泼,李彩凤却躲过了,那女人骂道,“你还要不要脸,天天来俺家干啥?”

“婶儿,俺就是想看看军石来了没有?”

李彩凤眼里含着泪水。

“来不来的管你啥事?你以为俺家军石还稀罕你?”

马军石他娘说道。

“婶儿,可不能这样啊。俺当初和你家军石好,你也同意了的。”

李彩凤委屈的说。

“当初是当初,现在俺家军石去城市里上大学了,要和城里人处对象了。”

“不会的。”

李彩凤惊道,“军石给俺说过,他不稀罕城里人。”

“ 不稀罕城里人,难不成会稀罕你,走吧,走吧,你在俺家门口站着,让俺也跟着丢人。”

马军石他娘不耐烦的说道。说着就推李彩凤要赶她走,可李彩凤不愿意走,两人就争执起来。

马军石放寒假了,昨天刚回到家,听到门口有人争执就走了出来。

李彩凤见是马军石立刻松开了手,她喜极而泣,道,“军石,你可回来了。”

马军石却是一脸的冷漠,说道,“你不是和野男人走了,还来俺家干啥?”

“不,不!”

李彩凤惊道,“你得信俺,不要听你娘胡说,是你娘把俺给撵走的。”

“你娘才胡说。”

马军石似乎在维护他娘的尊严。

“不,不。”

李彩凤慌乱的解释道,“军石,你听俺说,俺不是那意思的。”

“你不那意思,是啥意思。你好好的在家呆着,俺娘咋会把你撵走?俺早知道你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马军石道,“你走吧,俺不稀罕你了。”

“军石,不能啊。你说过了,就是考上大学了,也会稀罕俺的。俺可把啥都给你了你可别辜负了俺呀!”

李彩凤跪下来哀求道。

“那是你自愿的,俺又没说要娶你。俺娘说不知道你和多少男人好了呢,俺咋还能要你。”

马军石说道。

在一旁,马军石他娘说道,“别理她,咱们回屋去。”

6)毒药李彩凤站了起来,要跟着进去,却被马军石他娘锁在了门外。李彩凤叫了半天无人应,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家。李彩凤她娘正在院子里晒暖,看到李彩凤回来了,骂道,“整天介丢人现眼的,死了算啦!”

这句话到是提醒了李彩凤。她没有说话,失神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屋……

傍晚的时候,李彩凤她娘叫她起来吃饭,进了屋,却吓得大叫,“快来人啊!俺闺女喝毒药了。”……

姐姐死了!

她进不得祖坟,就埋到了一处荒坡上,陪伴她的只有是野风与野草。村里人都知道姐姐是喝毒药死的,怕沾了邪气,每经过她的坟茔时都要加快几步。

姐姐曾给我织了一个很好看的围脖,姐姐死了之后,娘背着我把它给烧了。

姐姐是我的堂姐,是我大伯的女儿。这些文字来自她的真实经历。

《蛮村2》 第01章 发现

前情提要白老汉与孙寡妇成亲的前天晚上,白建设一家也前去帮忙,白建设的儿子白小军正和一群小伙伴在胡同口玩游戏,一辆摩托车开来,带走了白小军……

1)老汉娶妻,这在白家庄并不是常有的事情。

村里的一些闲人都想去瞧个景。五六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院子里,一边忙着手里的针线活,一边评论着这白家的摆设,真是高兴得很,时而还会走过来一两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和这女人堆里某个长得比较俊俏的开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玩笑,引得这女人拿着才做了一半的鞋帮子猛打,于是那后生就赶紧抱头鼠蹿了,那臊红了脸,却让其它的几个妇人一阵旁若无人的海笑。还有那些流着黄鼻涕的娃子,从东屋蹿到西屋,撩蹶子似的乱跑,就象是几头不听使唤的小毛驴。他们的母亲告诉他们,明天拉来的家具里面藏有甜烧饼和喜糖,却不想他们在几日就开始动手寻宝了。

吴桂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况且她还是白老汉的媒人,撞见这喜事也来帮白老汉家的忙。但始终惦念着家里的那个小卖部,想着胡同里人来人往,肯定会有人来买东西的。于是就不声不响的从白老汉家走了出来。

胡同口依旧很热闹,都这个点儿了都还有人来给白老汉家送礼,实际上这里面有很多人是看他儿子白强的面子,开春就要规划,都想给这做会计的白强表示表示。还有一群孩子在路灯下疯玩,吴桂花没有细看,以为这其中一定有她家的白小军。从吴桂花租给白三的那家美发厅里传来了一阵而又一阵的嬉闹声不绝于耳,特别是门头上挂着的那一排彩灯,红光闪闪的,让吴桂花感到眼花缭乱,看白三这几日的生意如此红火,她艳羡得很,没有直接去开自家的房门,而是走向那美发厅,却没有进去单是掀开帘子探出了头看。

白三眼快,看见了吴桂花,说道,“婶儿,进屋坐坐让美美给你洗洗头。”

这时,那个坐在一旁的小青年急道,“我都在这儿等了大半晌了,可不能让这老娘们插队。”

那小青年看着面生,估计是外村的,不认得吴桂花。

吴桂花见白三这么说抬起了脚正要迈步,可又听这小青年这么说,有些生气,就骂道,“呸!你这小王八羔子不打听打听这房子是谁的。你就是想让老娘插老娘都还不稀罕哩!……”

那从外村来的小青年那里是吴桂花的对手,还以为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在阵的,躲在一处却也不还口。

吴桂花骂完了,抹抹嘴,正要回去,这时却有人起哄了,那人道,“你就是想插也没那物件啊!”

屋里的人听了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浓装艳抹那贾美美也笑得花枝乱颤,抖落掉不少脂粉,让那正在理发的男子好一阵回味。

吴桂花大窘,从来在嘴上都不饶人的她想不到在这一次却被算计进去了。不知道是急着去小卖部还是找不到说辞了,单单是骂了句“王八蛋”就退了出去。

吴桂花骂骂咧咧的去开锁进门,可等她坐到自家柜台后不长时间,刚才的那股气便消了,来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吴桂花笑逐颜开的招呼着。在忙碌的间歇,她有些后悔方才去白老汉家帮忙了,已经是年跟前,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不值当去集市上买,于是大多数村民都来这小卖部里置办,这是他们在一年中最清闲最快乐的时候,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走进走出,吴桂花一个人却是忙个不迭,想去白老汉家把她妮子叫来搭把手却又腾不开时间。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买东西的人才开始少了。吴桂花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蘸着唾沫,很得意的数着那一张张发皱的小额钞票。在这时候,白建设和白小玲父女俩走了进来。白小玲看她娘在这里,又是这副模样,就说道,“嫂子和我刚才找你找不到,你却跑到这里来了!”

吴桂花却不以为意,把一张张皱巴巴的票子弄平整了,瞪了白小玲一眼,就说道,“你去他家帮忙,他能给你几个钱?”

白建设听着有些不耐烦,就说道,“别干啥都钱不钱的,难听不难听。”

又说,“军儿睡了?——这孩子今天怎么消停得这么早?”

《蛮村2》 第01章 发现(2)

2)“那里是睡了?在街上正和一帮野娃子疯呢!”

吴桂花把钱放到抽屉里,随口说道。

白建设却是有些不解了,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大街上那里会有人影?”

吴桂花不信,走到门外,看到昏黄的路灯下面,整条大街都冷清得很,别说是人影了,连个鬼影子都找不见一个。这时一阵冷风突的吹来,让吴桂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回头时有些不自然,吞吐道,“可能——可能去睡了吧!”

她也只能这么机械的说着,因为除了这么说,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三更半夜的,她的宝贝疙瘩会跑去那里。大门是锁着的,这个小卖部是进家的惟一通道,吴桂花也意识到了从开门到现在她确实没有看见过白小军。

白建设也觉出些不对劲来,就说道,“进屋看看,他是不是先去睡了?”

一家三口人急急的进了屋子,拉开灯后却是一同傻了眼,那炕上只有叠得整齐的三条被子。

他们都觉出了些不妙,这时吴桂花又自欺欺人道,“去强子家看看,可能在他家。”

白建设和白小玲都不相信吴桂花说的这些,因为已是深夜,外人皆已散去,估计白老汉一家现在都要熄灯就寝了,白小军怎么可能还会在他家,况且这父女俩是刚刚从那里回来的。但是听了吴桂花的这些话却还是跟着去了。

实际的情形与想象中的一样,白小军根本就不在那里。人们常常怀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必然的事情不会发生,希望未然的事情能够发生,实际上那都是徒劳的。

因为腿脚不灵便,况且明天还有事情,白老汉就没有出来。白强夫妇和白建设一家来到了小卖部里,商量着如何去找白小军……

白建设蹲在屋角,抽着烟,说道,“这放假才几天,一天到晚的,光知道疯跑,看回来了我不打断他的腿!”

白小玲也怨道,“都是你们惯的,这么晚了,不知野到那里去了。”

见不到儿子,吴桂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白小玲说这话觉得她不顺眼,就骂道,“你这妮子出去才两天就成精啦!别有事没事的瞎插嘴。还有你白建设说什么打断军儿的腿,你要是动他一根汗毛我都和你没完。”

白小玲听了奴着嘴不在说话了,白建设听了,把头扭向一旁,蹲在地上继续抽烟。

见这一家人都不说话了,彩虹见状说道,“咱们在这儿再怎么说也不是个事儿,这天越捱越晚,我估摸着小军是去谁家玩忘记回来了,咱们还是先找找吧。”

说完,偷偷的拉着白强的衣角,让他也说些话。

“啊,哦——”

白强懂彩虹的意思,道,“是呀!咱白家庄就巴掌大的一块地,肯定一会儿就把小军找来的,建设叔和我婶儿去东大街找,我和彩虹去西大街找,我顺路再去村委会广播一下,说不定小军听到了就自己跑到家里来了。”

“哥,那我呢!”

白小玲站起来说道。

“你就在家看见吧。”

彩虹替白强说道。

白建设夫妇看白强说得在理,就拿着手电筒先去西大街找了。而白强从家里把手电筒带来时,白小玲却拉着彩虹的手说道,“哥,让嫂子陪我吧,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害怕。”

说着,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

白强看着彩虹,见她未置可否的样子便决定一个人去了。正要走时彩虹却拦住了他,说道,“这样冷的天,穿得这么少怎么能行,回家把爹那件旧棉袄披上吧。”

“恩……”

白强应了声,还没有穿上那件衣服,一股暖流就已经涌向心田。

《蛮村2》 第01章 发现(3)

3)北方的夜刺骨般寒冷,整个白家庄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冰窖。白强来到街口感到那凛冽的寒风更劲了,他用力把那件棉袄给裹紧了,为了过新年,在街才按上几天的灯泡已经熄灭了,幽幽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这与先前的热闹景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不过,从白三开的那家美发厅里还传出了些光亮,白强本想问问白三有没有见小军的,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白三明里一桩买卖,暗里一桩买卖,这在白家庄乃至临近的几个村已经成了妇孺皆知的事情,路过时已经听到了从那里传来的不雅的声音。还是作罢自己去找吧。

今年的治安管理似乎比去年松了很多,去年的时候,放个黄色录象都会被抓,而今年白三做出这档子事来,官家人却还不曾问津,看来,上面真是怕了白家庄了。

很快,白家庄上面那寂寥的夜空就传来了白强那浑厚且响亮的声音。这也许会惊扰不少人的美梦,这会让白强受不少骂,但这都是不得以的事情。

“……广大村民注意了,广大村民注意了!白建设的儿子白小军不见了,有谁知道他在哪儿的,赶紧到白建设家的小卖部说一声,他家里人急着找。再广播一遍……”

山子家刚灭灯,他的儿子白东亮早已经光着腚钻到被窝里去了,却没有睡着,听到白强的广播又钻了出来,有些莫名的说道,“爹,我知道小军在哪儿,是他舅开着摩托把他给拉走了。”

住在同一个屋子里,生怕把这已谙人事的儿子给吵醒了,山子正和他媳妇偷偷摸摸的亲热,不想这孩子根本就没有睡,还梦魇似的喊着什么,山子破口骂道,“小兔崽子,这么晚了不好好睡,乱吼个啥?”

山子媳妇推开了山子,压底了声音说道,“三更半夜的,你用那么大声干啥?别把娃个吓着了。”

山子说道,“谁让这小子不好好睡,狗一声猫一声的乱叫。”

白东亮很怕他爹,听了山子的责骂赶紧蒙住了头装睡。

山子媳妇却是关心儿子的,见白东亮那边没有动静了,就起身轻叫道,“亮亮,睡了没?亮亮睡了没?……”

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回音,又回到被窝里,小声说道,“刚才儿子是在说梦话,你看你发这么大肝火做啥?”

说着,拿起了山子的一只手放到了自己上。

山子一阵窃喜,又俯身上来,道,“你这娘们儿真!”

山子媳妇道,“干这事时还骂人,你嘴巴就不能干净点儿。哦——”

二人正要入巷,这时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因为是和他哥白大川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山子充耳不闻,想继续和他老婆热乎,让他哥去开大门。而这白大川似乎是在暗地里和山子较劲。这么冷的天也不愿意先出被窝,敲门声越来越响,真有那种非把门子敲破才肯罢休的阵势。

因为这敲门声,山子媳妇早就不配合他了,无可奈何的,山子突的坐了起来,破口骂道,“这是那个养的在敲门,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嘴里骂着,却是拉开了灯,穿上棉裤,披上棉袄后就下了床,走到院子里还在不耐烦的喊,“谁呀?谁呀?有啥事不能在明天说,大半夜的敲啥门?”

这时,看见白大川也披着棉袄走了出来,真是不出来时都不出来,出来时却一下出来俩。

《蛮村2》 第01章 发现(4)

4)那敲门的人声音低沉的应道,“是我,建设。”

山子开了门,知道了是谁,口气也缓和了下来,说道,“建设叔,这么晚了,有啥要紧的事?”

白建设还未开口,吴桂花就抢道,“军子在不在你这儿?”

山子挠挠头,纳罕道,“婶儿,你看这天都啥时候了,小军咋还会在我家?”

又道,“咋了,小军不见了么?”

白建设说道,“天黑时还见他和一帮娃子在胡同口疯呢,谁知道从你白强兄弟家忙完了回来,却是不见了人影。”

寻了好几家都没有见她的心肝宝贝,这吴桂花早没了主心骨,泣道,“军啊,你千万别冻着!……”

一向精干的吴桂花想不到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因为没有穿太多衣服的缘故,山子在门口处早冻得浑身打哆嗦了,因为和白强的关系不错,不想把人家给怠慢了,就说道,“要不——要不我一块和你们去找找?”

那声调却拉得很长,生怕人家会答应了似的。

白建设还是知趣的,说道,“那就不麻烦了,天寒地冻的,你回屋睡吧,我和你婶子去别的家找找,兴许就会找到了。”

看着他们又失魂落魄的走去了,山子有些无奈的摇头,心里想着,谁家丢了儿不心疼,这一夜怕是白建设一家睡不好觉了。重新关上门时,撞见了白大川,白大川说道,“咋了?”

山子道,“建设叔家的儿子丢了,他们是来找儿子的。”

白大川有些不解,说道,“那么大的一个娃子咋会说丢就丢了,不会让人贩子给捋去了吧?”

山子道,“那谁知道?”

见白大川在夹道里不停的问,就有些怨气与不耐烦了,说道,“大哥,早知道你也起来我就一直赖在被窝里了。”

因为冷的缘故,山子打着冷战,浑身哆嗦着跑进了自己的屋,而这白大川也不是铁做的汉子,抬头看看那天,骂骂咧咧着,“养的天,真叫个冷!”

说着也进了自己的屋。

哥俩一前一后都回到热炕头搂着各自的婆子去睡了,却苦了白建设与吴桂花夫妇俩,为了能找到宝贝似的儿子,他们俩那里会顾及这冷。说是去找,在找过几家都一无所获之后,却是没有了具体的路数,像无头鬼似的在这白家庄里乱转,甚至还跑到了地里那条新修的高速路去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实在是没有地放可找了,白建设和吴桂花才无奈的回到了家,这时,白强已经在他家等着了。

回来时,吴桂花失了魂一般,连走路都是蹒跚的,真个人的表情也是木然的,都说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连这势利的女人都概莫能外。

白建设有些茫然的看着白强,白强冲着他失望的摇着头,白建设不甘心,问道,“在大街上你问过打更的没?他们有没有见过军子。”

白强道,“这都年关了,早没人打更了。”

听到了这,白建设又说道,“那你们回吧,明天就是二哥大喜的日子,你又要忙一天呢!”

也不管别人在一旁说什么,吴桂花在有旁嗫嚅着,“军儿啊,你千万别冻着。”

彩虹劝道,“婶儿,你宽宽心,说不定小军去了那个亲戚家,正在哪儿玩呢!”

说着,白强拉着彩虹的手正要走,这时候,小卖部的那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在白家庄有电话机的人家就那么两三户,吴桂花按这部电话主要是赚钱用的,为了方便外人接打那电话机一直在柜台上放着。吴桂花踉跄着跑到那里,要去接时却不响了,但她还是拿了起来,喊道,“喂!喂!……”

到从那听筒里传来的只有电流产生的盲音。

“这三更半夜的,谁会在这时候打来电话?”

白强说道。

“可能——可能是谁打错了吧!”

彩虹在一旁偷偷的拽着白强的袖子说道。尽管这个时候在她心里面也有不好的猜测,但她也不想这猜测给这家人带来更大的悲哀,看那是神情不定的吴桂花,又说道,“婶子,不要多想了,指不定小军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对,军儿一大早就会回来了。我就在这儿等他。”

吴桂花坐在椅子上,双目呆滞,有些神经兮兮的说道。

白建设送白强夫妇到了门口,说道,“明儿是二哥结婚的日子,家里出了这档子事,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白强说道,“叔说的是那里话,小军不见了,谁都揪心,明忙完了家里的事我就过来,一准儿能找到的。”

彩虹道,“叔,这样冷的天,干等着也不是法子,早点休息吧。”

“唉!——”

说着,白建设就无力的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蛮村2》 第01章 发现(5)

5)在白家庄西边约八里处的地方有一家盖板场。它建在地里,除了低矮的围墙,构成这盖板场的还有几间简易的平房,因为是在一条公路的附近,在这地里,稀稀落落的有不少这样的房子,有的是附近村庄的人来这里建房给人修自行车,有的卖小食品,本来这几间房子不是很显眼的,但在这漆黑的夜里只有那里发出些光亮来,这便显示出它的存在了。

在这间房子里,吴宾德拿起话筒,才接通了电话,却又狠狠的把那话机给扣了。

“哥,咋了?”

吴宾德的弟弟吴宾华在一旁问道。

“不能给她打电话,这娘们精得很,我怕她听出我的声音来。”

“那咋办?”

吴宾华有些急道。他看他哥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吸,就拿出打火机来给他哥点,手却颤抖着,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打着火。吴宾德从他手里夺了过来,却是一下子就点着了,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烟气能一下子笼罩这间小屋,说道,“咋了?你怕了?”

“不,不怕!”

吴宾华遮掩着,又道,“哥,这娃咱都弄过来了,下一步该咋办?”

“得马上给他家说,这事越是拖久了就越是难办。”

吴宾德说道,“走,咱们再去一趟白家庄。”

说着就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摩托车头盔。

“现在去?”

吴宾华犹豫着,这一夜他陪着这据说能做大事的叔伯哥没少折腾。

“难不成你还想在大白天去给人送信。”

吴宾德反问道。

“那娃子咋办?”

吴宾华指着在那装破旧的单人床上酣睡的白小军。

“就让他在这儿睡吧。把门锁上,他就是想跑也跑不掉的,就是想喊也没人应的。”

吴宾德这么说道。

因为这屋子有火炉,空间又狭小,不是很冷的。看着白小军熟睡的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煞是可爱,不禁说道,“要不是那娘们给老子带来一年的晦气,还有那些狗杂碎不把老子往绝路上逼,老子也不会走这条道。”

看到火炉里的煤球快要烧完了,又加上去一块,还把风口拉开了,道,“军儿,别怪老舅,怪就怪你那忘恩负义的娘。”

“哥,还不走?”

吴宾华已经发动起了摩托,在屋外压低了声音喊道。

吴宾德拉灭了灯,把门锁好后就跨上了摩托车。他弟是把骑摩托车的好手,开得很快,眨眼工夫就消失在茫茫夜幕里了。

《蛮村2》 第02章 成婚(1)

拂晓,整个白家庄笼罩在霜气之中。

按照事先的约定,一大早白强就起来去白建设家借三马车,虽说是旧人但毕竟是新婚,白强这是要去孙寡妇家拉嫁妆的,这也是这里的风俗,结婚的时候,先一大早去新娘家拉嫁妆,然后再敲锣打鼓迎娶新娘。

就在白强敲门时,白强发现门缝里塞着一张纸条,有些纳罕,抽出来一看不禁大惊失色。那上面用铅笔歪歪斜斜的写了几个字,说白小军在他们手上,让把三万块钱包好了,放在去窑场路上的破石桥下面,不然的话就把孩子给害了。

看罢,白强顿觉不妙,使劲拍打着白建设家的门,喊道,“叔,你快开门,不好啦,小军出事了!”

其实这一晚,白建设夫妇整夜都没有合眼,听到了敲门声就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

吴桂花比白建设要麻利得多,意想到会有事情发生,在院子里就喊道,“咋了,咋了,军儿出啥事了?”

开了门,白强急急的说道,“这是我在敲你家门的时候在门缝里看到的,上面说小军被绑架了,人家要三万块钱赎人。”

白强说得太快,两人都没有听清楚。

“啥?”

吴桂花一把把那纸条夺了过去,她却不识字,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建设还算镇静,说道,“院里冷,咱回屋听强子慢慢说去。”

在屋里,白强又说了一遍。吴桂花当即泣道,“强子,你给那人说去,只要娃没事,这三万块钱我给。呜呜,要是军儿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婶子,我——”

白强为难道,“我那里知道那个人是谁,要是知道是谁的话,我早把咱家小军给要回来了。”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吴桂花确实是犯迷糊了,听白强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求错了人,只是低声的啜泣,便不在说什么了。

“你哭有啥用?”

白建设这时却数落起吴桂花,“我早给你说了,咱规规矩矩的种地多好,你这婆子在家里弄这弄那,干尽了缺德事,准是遭报应了。要不是因为你,人家掳咱娃干啥?”

“我——”

吴桂花支吾着,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其实她也知道,白建设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平素里不会招惹谁,可是她吴桂花,从嫁到白家庄以后,为了一己私利,村里村外的到是得罪了不少人。不过,那都是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产生的争执或是误会,并没有和谁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她实在是想不起谁会这么狠心把她的儿子给掳去。

以前家里但凡是大小事都是吴桂花拿主意,但是遇到这件事她却是没主心骨了,而白建设生性木讷,就是借给他两个脑袋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他蹲在地上抽着烟,抽完了把烟蒂扔在地上,狠狠的捻灭了,抬起了头,白强看到他那双眼也是红肿的,问道,“强子,这事儿咋会出在咱头上,你替叔想个法子。”

“这——”

可怜白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蛮村2》 第02章 成婚(2)

“强子在这里吗?白强在这儿么?”

这时候从院子里传来了山子的叫喊声。

“啥事?”

白强走出屋问道。

“你小子蒙我是吧?”

山子轻轻捶了白强一拳,说道,“呵呵,昨天不是讲好的这个点去你后娘家拉嫁妆去,嘻嘻,老子还应着心呢,难不成你这做儿子的给忘了……”

山子不顾白强的暗示,还想由着性子说一些不羁的话,可随白强进屋后,感觉这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就嘎然止住了,看到白建设与吴桂花见到山子也不招呼,只是在屋里不住的唉声叹气,突的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道,“咋的了,小军还没有找到?”

白强说道,“小军是被坏人给掳去了,人家要三万块钱才肯放人。”

“啥?——能有这儿事?”

山子惊道,“那你们去报警了吗?”

看来这山子做为村主任,也没全把上面放下来的那些材料当作废纸用。

“报警有啥用?”

白强有些丈二和尚。

“白强亏你是个干部,马上就要成党员了呢?建设叔家出了这样的事咋能不报警?”

山子如是说道。

“对!——”

吴桂花倏的站了起来,一副恍然的样子,道,“军儿他舅以前就是派出所的,我找他帮忙去。“说着,把一条扎巾围在头上,就急冲冲的要走。

见她这个样子,白建设也跟着站了起来,急道,“听风就是雨的,你急着去投胎哪!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成不成?”

“军儿都没了,还商量有啥用?”

吴桂花不听,从院角推出来一辆自行车,连手套都没有戴,顶着刺骨的寒气就向自己娘家求救去了。

“哎!——”

白建设知道劝不住他那媳妇,又走来回来,看了白强与山子一眼,无可奈何的叹息着。

“叔,你别担心,有官家人帮衬着,咱一定能把小军找到的。”

见白建设这个样子,白强在一旁劝道。

“强子说得对。”

山子也在一旁说道,“不知道是那个养的把咱家小军给掳了,要是让老子抓住了非把那王八蛋给废了不可。”

听了这话,白建设抬起头要说些什么,院子里又有人在喊,“强哥在么,强哥在屋里吗?”

听那声音,是白强本家的一个兄弟。

白强走出了屋,呵道,“这大清早的你小子瞎嚷嚷个啥?”

因为是本家兄弟,白强有这么斥责他的权力。

“你说嚷嚷个啥?二伯不知道你在哪儿在家急得团团转哪!”

白强的这位兄弟似乎是个二愣子,依旧扯大了嗓门嚷嚷着,“你到好这时候到建设叔家暖和来了,可你家院子里还站着七八个人呢!就等你了,你瞅这都啥时候了——”

“我——”

白强这才想起了自己一大早来是往白建设家借三马车用的,却不想为着白小军的事情磨蹭了这么长时间,想着他爹在心里肯定会责怪他的。

白建设也猜出了白强所来何事,就说道,“车在车棚里放着呢,你自己去开吧。你去给二哥说一声,我就不过去帮忙了。”

“叔,你别担心,兴许小军现在一点儿事都没有呢!”

白强说道,“等我忙完了我爹的事就过来。”

《蛮村2》 第02章 成婚(3)

2)吴桂花去了一趟娘家,在吴家村却没有找见吴宾德。娘家人说,这段日子吴宾德一直在他开的那家盖板场住着。这吴桂花连碗热水都没有喝,又跨上自行车马不停蹄的去了盖板场。

这盖板场是在地里建的,当初在建之前吴宾德还曾向吴桂花借过钱,不过吴桂花却没有借给他。因为破了产,那机器看起来是新的却生了锈,十几个未成形的洋灰板横七竖八的被搁置在院里,还有那才化了一半的积雪映衬着,使得这场子看起来破落的很,完全不像才新建半年的样子。

吴桂花下了车,手脚早冻得麻木了,踩地时还差点摔了一脚,方才的情景是她在门缝里看到的。那扇绣了的大门上一把冷冰冰的铁将军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想进去却是不能够的,因为是从外面落的锁,情知道吴宾德这个时候不在,但吴桂花却还是不甘心,不停的拍打着那扇铁门,因为冷,“吴宾德、吴宾德,你快开开门,救救我儿子……”

本想让吴宾德帮忙找儿子的,谁想接连碰壁,越喊越伤心,喊到最后竟要哭了起来。

这时,一个老人从这里经过,估计是在家呆不住,来村郊闲散步的,见吴桂花这般模样便走了过来,问道,“这是谁家的媳妇,大冷的天在这儿哭啥,难不成吴宾德也欠了你家的钱?”

吴桂花见有人来了,抹干了眼泪,回过头颤声道,“大伯,我在咱村找不到他,在这里又不见人,我找吴宾德有急事,你知道他去那里了吗?”

“前几天还见他在这儿晃悠呢!你也是在找他要债的吧?”

那老人说道,以为有了聊头,依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点起旱烟吸了起来,尔后慢吞吞的说道,“这娃打小都不好好干活,尽是一些花花肠子,我看将来准没个好……”

因为儿子的事,吴桂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里听得了这老头的罗里罗嗦,只道是吴宾德不在,重新把匝巾围好了,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就一溜烟似的走了。

老人抬起头却不见了那女人,微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又好象经过太多这样的事了,老人有些自嘲的摇着头,借着旁边的一棵树敲掉了烟管里的灰烬。把那烟管叉到腰带里,向着与吴桂花相反的方向,向着田野的深处走去,看那佝偻着的背影,在这茫茫田野里,在这猎猎朔风中,显得是如此的孤单……

《蛮村2》 第02章 成婚(4)

吴桂花救子心切,结果却是白跑一趟,一夜未眠再加上这半日的奔波,吴桂花早已无甚气力了。进村时干脆不在骑了,推着自行车在大街上走,刚好白东亮和几个娃正在大街上玩,撞见了吴桂花就问道,“小军回家了么?”

吴桂花停了步子,眼前一亮,问道,“你们知道军儿去那里了?”

白东亮说道,“他舅开着摩托车把他给带走了,我们都看见了呢!”

“是啊!是啊!……”

其他娃子也不玩游戏了,聚到了吴桂花这里附和着。

吴桂花听不得这些娃子瞎嚷嚷,急道,“都别吭声,亮子告诉我,你咋知道军儿是被他舅给带走了。”

娃子们被吴桂花这样的语调给吓怕了,都突的止住了声音。吴桂花抓住了白东亮的衣襟,又一次急切的问道,“快告诉我,你咋知道军儿是被他舅给带走了?”

其他娃子见此情景都如鸟兽散了,但白东亮被吴桂花拽着争脱不得,看着吴桂花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怯怯的说道,“小军上车时,喊了那人一声舅的。”

吴桂花松开了手那白东亮,那孩子立刻像兔子似的跑得无影无踪了。

吴桂花怔怔的站在大街上看起来傻了一般,但她的大脑却在极速的旋转着,她突的明白了什么,不见了儿子,她急于向这个人求救,却没有想到这个人极可能是掳走她儿子的凶手,昨晚那一夜,她把自己得罪过的人都滤过了一遍,却独独漏下了这个。吴桂花知道这吴宾德心狠手辣,半年前向自己借钱未果,他曾说过要报复之类的话,这也着实让吴桂花害怕了几天。后来见没有什么事,渐渐放松了警惕。而从那件事以后彼此之间就再也没有过什么来往。却没想到吴宾德可能一直在记恨着这件事情。

吴桂花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可能性,掉转车头,跨上自行车又重新向她娘家那个村奔去。本来已经精疲力竭的她不知道又从那里生出了一股力量让她骑得这样快。

再次来到了这家盖板场时,虽然还是凛冽冬日,但吴桂花却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跳下自行车从地上找来一块砖头,用尽的全力砸开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锁。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虽然情知道吴宾德不在这里,但冥冥之中,希翼能在这里找到些什么。

那几间房的房门更是不堪一击,被这女人三两脚便踹开了。走了进去,里面尽是一些失修的工具和破烂的家什极其杂乱的摆放在一起。其中有间房子里,除了这些还有一张床和一个火炉,那炉壁摸起来还是温温的,想来是才熄火不久的。往那床上看时,上面也是狼藉不堪,两层棉被被随意堆放在一处,此外床头上还挂着几件肮脏的衣服。等到吴桂花看到床底下那只她亲手做的小布鞋时,一切都昭然若揭了。

吴桂花再次跨上自行车马不停蹄的向白家庄奔去,这个时候,派出所的人已经在他家等候多时了。

来到了自家院里,等不急把那车支住,那自行车“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她不管,跌跌撞撞的往屋里跑,还没有进去就急道,“我知道军儿被谁掳了,是……”

还没有说完却不小心磕到了自家门槛上顿时就昏厥了过去。

《蛮村2》 第02章 成婚(5)

3)在这一天,白老汉与孙寡妇的婚事办得并不爽利,这样的事情,孙寡妇的娘家人是不会来的,来做客的全是一些送过礼的街坊邻居。自家的院子不够大,本想着在白建设家的院子里摆上几桌酒席的,但是因为白小军的事却是不能够了,虽然和胡同里其它几家的关系也不错,但还没有深到可以去人家家摆酒席的情分。不得已就在胡同里摆上了几桌,好在这一天天气还算晴朗。

白老汉娶妻,这也不同于那些年少的后生们,是不能大闹的,大闹的话主家和客家都会觉出不便宜来。客人们大都心知肚明,在自己的位置上规规矩矩的吃菜喝酒,不过对于这喜事,要是办得不热闹的话,也是让主家觉得丢脸的事情,所以还是需要那些辈分比较大的一些年轻人说一些俏皮话的。村里的女人们也来会来看这花媳妇,也只是看个稀罕瞧瞧景,主家撒过瓜子糖果之类的东西后,让他们装满了大兜小兜,也便散去了。到是孙寡妇的妮子白春梅,好象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跑进跑出的,给她的母亲和继父的这场婚礼增添了不少的喜色,还有客人拿她开刷,让她当面叫白老汉爹她不叫,让她叫白强哥,她却怯怯的叫了。有人笑道,“这妮子真是有意思,来到了新家光是认哥不认爹。其他人也跟着起哄,白强正给客人们让酒,这让他觉得很丢人,狠狠的训斥了白春梅几句,谁知她竟哭着向她娘告状去了。这让白强好不气恼,虽然是心里有气,却又不好发作。

与白强的穷于应付不同,彩虹却是满心欢喜的。作为女人,她在这次婚礼中的主要任务就是给那几个从村里请来的厨子打下手,又是端盘,又是刷碗的,忙个不亦乐乎。偶尔看到白春梅跑了过来,就赶紧把一些好吃的东西塞到她手里。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喜事,这白日里还算是比较热闹的。酒席散了的时候天还是大亮的,因为没有人来闹,他们收拾得很快,等把桌椅碗盘之类的东西归还给人家的时候,夜幕降临了。

因为白小军的事,等忙完了以后白老汉、白强先去了白建设家。彩虹在家里照料着,还想和这位新婆婆唠几句闲话,处处感情,可不知是怎么回事,那孙寡妇在床沿坐着,着手,总是阴沉着一张脸,穿的却还是红袄红裤,看起来和那张老脸极不映衬。

彩虹在一旁正襟危坐着,硬着头皮,强装着笑脸,好言好语说了几句话,看孙寡妇那副模样,似乎和这个开口一声“娘”闭口一声“娘”、那张小嘴甜得象蜜糖似的儿媳妇有着深仇大恨似的。头一次见面说话便是这样,这让彩虹尴尬得很。到了最后,见孙寡妇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实在是找不到一句要说的话了,于是就说道,“娘,前面建设叔家出了点事,我看看去。”

“去吧!都去吧!哼!——”

这几乎是彩虹见到孙寡妇以来,听她一下子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却不曾想是这样的语调。

“我——”

彩虹转过身想去解释,见那孙寡妇却把头扭向一边不作理会,彩虹千般讨好、万般呵护,真不知是那里做得不好得罪这尊菩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却难言,张张嘴,不能说出任何话来,只能无奈的起身走了。

《蛮村2》 第02章 成婚(6)

4)年前才到任的派出所所长姓陈,是个精干之人,他以前在市公安局工作,为人梗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才被下放到乡里的。接到报案后,他一面差人向上级报告,而自己则带上几个人赶赴白家庄。这陈所长有着多年的实战经验,与那黄副所长的行事方式不同,单就这一次而言,为怕打草惊蛇,他带着几个手下便衣进入白家庄。

彩虹满腹心事,刚要踏进白建设家的大门,冷不丁的被一个突然蹿出来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谁?”

那黑影小声叫道。

“啊——”

彩虹被吓得一时不知所措,前身不禁往后倒。

那黑影似乎认出了彩虹,换了口气,说道,“虹,你咋来了?”

“我——我来看一下。”

彩虹惊魂未定,捂着胸口待稍稍安神了,说道,“强哥,你不好好的在屋里呆着,躲到屋后面吓人做啥?”

原来那人是白强,白强答道,“这里黑咕隆咚、冷飕飕的,你以为我愿意啊?那个陈所长不知道在屋里嘀咕啥呢,不去找咱家小军,却让我在这里受罪来了。”

彩虹往院里瞅了瞅,看得见堂屋里人影攒动,却听不见人声。她有些纳罕,更有些嫌怨,为啥别家的男人在屋里好好的呆着,而自家的男人却在外面挨冻。于是就说道,“平白无故的,他凭啥让你在这里?”

白强冻得不停的搓着手,道,“还能做啥?他让我在这里把风,说是不让外人进来。都这个点了,谁会进来?弄得像演电影似的。”

“哦——”

原来是这样,彩虹有些恍然了。自己走到了大门后面,听白强冷得牙齿吱吱作响,不想马上就走,握住了白强的手就往自己棉袄里送,轻声道,“强哥,我来给你暖暖。”

那双被冻得冰冷的手刚伸进彩虹的棉袄里立刻就有两股暖流从手掌向全身散去。

彩虹似乎又想起了方才和孙寡妇的那些事情,颤声道,“强哥,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过。”

白强有些不解彩虹为何在此时此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他现在的确很受用,更有些受宠若惊,有多日不曾受过彩虹这样的体贴,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说道,“以后不管啥事我都听你,咱一定过得比谁都要好。”

不过,他也很快就感觉出了彩虹那娇小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妻子心疼丈夫,而丈夫又何尝不爱惜妻子,他以为是他这双手太凉的缘故,想抽出来,彩虹却夹住不让,白强于心不忍,道,“虹,我没事,别把你给冻着了,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咱的娃呢!”

彩虹听罢这才松开了手,道,“强哥,我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白强很兴奋的样子,还想要说些什么,这时,有人站在房门口,喊道,“强子,把门关了,快回来!”

因为天太黑,看不清楚那人是谁,但是听那口气,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拉白强一道去商量。

想着这是男人们的事情,她一个农妇人不该在生人面前抛头露面的,于是就没有跟着白强进去而是返回了家。从院子里经过时,看到正屋已经熄了灯,那是公公和婆婆的新房,而西耳房却是亮着的,还看着门,那屋里原先放的是杂物,现在已经把这屋腾了出来,而且粉饰一新,留给孙寡妇的妮子白春梅来住。东边的这间房子就是白强与彩虹的。彩虹只看了几眼,也没有多想,从茅房里小解出来,端着盆正准备回屋去睡,这时白小玲却来了。

白小玲进了屋,问道,“嫂,天这么早你就要睡?”

彩虹把盆放到了门后面,洗了手正跪在床上铺被子,听白小玲这么说,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一边忙着一边随口说道,“都已经快十点了,那里还早?”

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哥咋没来?”

白小玲坐在床沿上来回扑腾着腿,侧身看着彩虹铺被子,说道,“是我哥让我来陪你的,他和我爹还有派出所的那几个人一起抓坏蛋去,今晚就不回来了。”

彩虹听了,顿了顿,她本是要铺一个被窝的,知道白小玲要来这里睡,就把铺好的那层被子往里面挪了挪,然后又拉出来一条被褥,铺在了一旁。白小玲只当是没看见,抬着头,哼着小曲,两眼在出神的望着天花板。

等彩虹铺好了,白小玲说道,“嫂子,你说我爹和我哥他们能把那坏蛋抓到吗?我平常觉得我弟弟很讨厌,可一下子不见了,心里怪担心他的……”

说着,眼里竟闪动着泪花。

彩虹安慰道,“有这么多人在找他呢,你放心吧,肯定会没事的。别想那么多,好好在嫂子这儿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能见到你弟了。”

《蛮村2》 第02章 成婚(7)

5)彩虹和白小玲熄灭了灯,刚要入睡,这时听到了推大门的声音,接着是白老汉的咳嗽声,然后是关大门的声音。

很显然白老汉没有加入抓捕吴宾德的队伍,按照他的体格做这样的事情也是不恰当的,况且这一天还是他的新夜。

当白老汉走到院子里时就觉出了些不对劲,那间属于他的正屋熄灭了灯,以前那间房子是他的卧室,现在是他的新房,在男主人还没进屋时它却熄灭了灯,这让白老汉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他继续往前走着,走近了去推门时更是觉出了不妙——那扇门是反锁着的。

他的新娘竟然在新婚第一天就一声不吭的把他锁在了门外,古往今来,那都是不会有第二出的事情,正史里不会记载,就连那稗官野史里也很难找得到。白老汉感到脑子“嗡”的一下,他在门前站了片刻,他想去叫门,但一想儿媳刚睡不久,她肯定会听到的,这段婚姻没有这个女人撮合他们很难能办得成,但他的确不想让她知道更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白老汉看到西耳房是亮着的,那个傻妮子白春梅肯定和她娘孙寡妇睡在一起,这样的话,他即使是去敲门了,那很可能也是徒劳的。在这寒冷的冬夜,白老汉有着难言的无奈,但也只能如此了,他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向那间开着门、亮着灯的西耳房默默的走去。

按照常理,屋里的这张床他是沾不得的,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到了这个年纪做父亲的也不能经常往她屋里去,更何况是这还是一个过继来的傻妮子,但是在这样的夜里他的确是没有其它地方可以去了。这个在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里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将是多大的无奈?常人无法想象得到,常人也许能想象得到,因为关于类似的东西在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是有些的。

白老汉在刚进屋时就把挂在门楣上的棉帘子摘了下来,进屋后掇条板凳端端正正的坐着,天冷了在白强与彩虹的屋里没有生火,但在这屋里却生着火炉,白老汉用铁钩把拉风给弄开,很快就觉出暖和来了,也幸好这屋里有火,否则的话这落寞的新郎在这新婚的夜里该是多么的可怜。

白老汉围着火炉坐着,却又不敢挨得很近,今日穿的是一身新衣服,他已经不晓得有多长时间不曾穿新衣服了,爱惜得很,怕身上沾了灰还下意识的拍打几下,才掏出了烟来吸。这时候屋里静极了,看那烟云袅袅上升,在屋顶化做了无形,突然,白老汉意识到了什么,起身站了起来,拉灭了灯。漆黑的屋子里能看得见的,只有那烟头的光亮了,它一闪一闪的,而烟头背后的人却看不清楚,但白老汉的确陶醉在浓烟烘烤肺叶所产生的快感里,它可以让他暂时不去想所有的烦恼,于是抽完了一根,又抽一根……

《蛮村2》 第02章 成婚(8)

6)凌晨,在荒野一处废弃的窑场里,吴宾德正着急的等着他的弟弟吴宾华回来,他怕吴宾华回出事,本想着自己去那破桥下面拿钱的,可吴宾华说他不想在野地里看着这孩子,最后,吴宾德执拗不过就让他弟弟去了。这吴宾德以前在派出所当过差,具有一定的反侦察经验。临行前他对吴宾华小心嘱托生怕会出什么事,而等他弟把钱拿回来以后,他决定去外面闯荡再也不回白家庄了。对于白小军他则是下了狠心,不想把他给放了,因为白小军已懂人事,他肯定会把自己给供出来的。他知道吴宾华胆小怕事所以才争着去拿钱的,这也好,自己亲手把吴桂花的儿子给解决掉,这也算是解恨了。

吴宾德这一次绑架白小军并不单单是为了要钱,不道在县里,单是在乡里,比吴桂花家富裕的户有的是,他觉得是这女人让他走了一年的霉运,而今落到这步田地也是由她引起的,所以才决定在离开老家之前要出了这口恶气。既然自己过得不好,那么别人也休想自在,他是这么想的。

东天已经有了鱼白肚,但吴宾华却迟迟没有到,他倚在窑洞口,在这个位置,吴宾华要是回来了的话,他是一眼就能看到的。

这个时间应该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可怜白小军手脚都被绑着,为了防止他喊叫,还给他嘴里塞了棉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小军那娇小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反正是天一亮能看得见东西时他就一直这样了。

吴宾德似乎觉察到了,就走到了白小军身边,把他嘴里的棉套给取了下来,即便是取了下来,在这时白小军也喊不出任何声音来了,他怯怯的看着吴宾德不停的哆嗦着,上下两排牙齿开始禁不住的打颤,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现在很难受吧!”

吴宾德说道,“一会儿老舅就让你舒服了。我到要看看,你那娘是要钱还是要儿子。呵呵——”

吴宾德冷笑着,“我让她两样都要不成。用老子时把老子当个宝,不用老子时就把老子一脚揣开,世界上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说完这一通,吴宾德又走了出去,在窑口远眺了一下,还没有见吴宾华的影子,不由得骂道,“妈的,天都亮了,咋还不来。”

说到这里,吴宾德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在这时候,恰好出现了吴宾华的身影,掠去方才的那一丝不快,吴宾德有些喜出望外了。

“哥,我拿到钱了。”

吴宾华还没有进窑口就兴冲冲的说道,“你看,全在这里——”

“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都照做了么?”

吴宾德没有接那布包先这么问道。

“全是照着你说的做的,你猜的没错,是他两口子来送的钱。我是眼瞅着他们走了个把小时才过去拿的包。又在别的地方溜了一阵子,天快亮时才回来的。”

吴宾华如此说道。

“没有人跟着你吧?”

吴宾德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们在明,咱们在暗。看都没有看见我咋会跟着我?”

吴宾华不以为意,说道,“哥,给钱。”

吴宾德这时才把那钱接过了,吴宾华又问道,“咱下一步该咋办?”

“这点钱那够还咱的债,咱在老家是呆不下去了。前些年一个叫老葛的在咱乡里犯了事,我把他给放了,他一定感念我的恩,听村里那些打工的说现在他在南方混得不错,咱奔他去。”

吴宾德拿着那一沓厚厚的钱阴森森的说道。

“我——”

吴宾华支吾着,他以为吴宾德是弄钱还帐的,却不想会是这样,“这——这不是要去做流氓么——”

“哼!——”

吴宾德冷笑着,“我说的是我自己,不是说你。你有一家老小不能说出去就出去,我不一样。”

说着,吴宾德拿出了一沓钱给他弟,“我在外面躲一阵子也会回来的。”

又说,“给——拿着!”

吴宾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了,放在了衣服兜里,又拍了拍生怕会突然跑了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在瑟瑟发抖的白小军,说道,“那这娃咋办?他都这么大了,放回去指定会给人说的。”

“那就想法让他把嘴给闭上。老子又不是没干过这事。”

吴宾德说道,他向白小军走了过去,那是一副可怖的表情。

“哥——”

吴宾华知道他哥马上要做什么事情,有些害怕,“我——我走了你再——”

说着吴宾华就要往外走。

《蛮村2》 第02章 成婚(9)

7)“不许动!”

“不许动!”……

说是迟,那是快,吴宾华刚走到门口,却突然从外面蹿进来几个举枪的人,犹如神兵天降,吓得他腿都软了,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便被两个便衣警察给制服了。

吴宾德正欲行凶,看情况不妙,就突的从背后搂住了白小军,眼前的情形是他做出的最坏的打算,这也是他没有急着杀白小军的原因。他知道这伙人肯定是他弟招来的,但现在若是再埋怨那已是晚了。

“哥,救我!”

吴宾华被戴上了手铐,他下意识的向吴宾德求救,可吴宾德那里有能力去救他,起先还埋怨他哥疑心太重,现在要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吴宾德,亏你还当过人民警察,知不知道做这件事的严重后果?”

看吴宾德要以奄奄一息的白小军做要挟,陈所长举着枪大声喝道。

“我咋不知道后果,横竖都是一死,这都是你们给逼的。”

吴宾德情绪有些激动,他已渐渐失去了理智。

“路是你自己选的,碍着别人啥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就是把孩子给放了,然后去自首,这是减轻你罪责的唯一机会。”

陈所长如是说道。

“狗屁!别拿这些话来诓人,老子又不是三岁的娃。”

吴宾德说道,“他妈的我算是看透了,这世上没一个好人,尽是一些诓老子的、坑老子的、骗老子的,我也是活腻歪了,拉这娃垫背到了阴间也算是有个伴。”

说着,就把手卡到了白小军的脖子上,说道,“你们他妈的都退后。”

可怜那白小军浑身哆嗦着,被寒冷、饥饿、恐惧折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形势一下子变得很严峻,众人仿佛听从了吴宾德的话,都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陈所长惊道,“吴宾德你冷静些,咱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伤了孩子。”

在这时,吴宾德已经不在理会那陈所长了,他对已经被逮捕了的吴宾华说道,“弟,是哥对不住你,不该带你往这条道上走。你进去以后好好和他们交代,兴许还能少判上几年。”

话毕,就拉开了架势,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小军被害,却一下子又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不要害我娃!”

吴桂花在这紧要关头赶到,众人闪开一条道,她踉跄着跑了过来,上午的时候磕伤了,额头上还裹着纱布。

“吴桂花,你来得正好,我要让你看看,你的娃是怎么死到我手里的。”

吴宾德叫道。

吴桂花听了大惊失色,说道,“吴宾德你这遭天杀的东西,我那里得罪你了你这么狠心害我娃?”

“呵呵!”

吴宾德冷笑着,“你这娘们也知道人比钱重要。当初老子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老子的,就是你让老子撤了职,又给老子带来了一年的晦气。”

听了这话,一同而来的白建设有些发愣,他只道他们以前是亲戚,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实在是想不出他媳妇和这个掳他儿子的恶人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

“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看在咱以前的情分上,放了娃吧!”

吴桂花哀求着。

吴宾德不理,说道,“吴桂花,以前不管你求老子啥事,老子都答应你,可现在你那一套不管用了,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拉你娃就是陪葬的。”

说着,又要行凶。

“你不能啊!”

吴桂花惊道,左右看看众人,又犹豫着说道,“你要害的可是你自己的娃子。”

吴宾德愣了,其他人也愣了,本来吴宾德绑架白小军就很蹊跷了,现在更是摸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很快吴宾德就回过神来,说道,“吴桂花,你不要蒙我,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别人不知道,你以前做的啥事你不知道?”

吴桂花说道,“我发毒誓,军儿确实是你的娃,人常说,虎毒不食子,你要是把自己的娃给害了就是到了阴间也要上刀山,下油锅的。”

吴宾德看着手里像羔羊一样的白小军,实在是无法想象他就是自己的骨肉。可又想,这可能是吴桂花的诡计,为了达到目的,这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正踌躇不决着,一时放松了警惕,陈所长示意左右,瞅准了时机飞步过去,三两下便把吴宾德按在了地上。

东天,升起了一轮朝阳,它用那璀璨无比的光芒照耀着这片肥沃的土地。那废弃了多年的窑场在这光芒的照射下,有着西欧古堡似的苍凉。它肯定不会有那般悠久的历史,它的存在也仅仅是说明了村子里一个创业者梦想的破灭。或者,我们现在可以在它身上追加一层不同的东西,因为它毕竟见证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此外即便是有着野草篙丛、残垣断壁也无它了。

白小军回来了,但这几日白建设却始终是高兴不起来,吴桂花对吴宾德说过的那些话宛如一个疙瘩在他的内心深处得不到释然,他很想清楚一切,可他却没有能力向吴桂花问起种种来,世上不止他一个,做为男人的悲哀也近乎在此了。

《蛮村2》 第03章 过年

1)大年三十这一天,清澈的天刚要有暗的迹象,白家庄的上空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很快那种硫磺的味道就在整个村里流窜开来。或是这味道,或是那气息,或是村人憨厚的笑靥……过年时的村庄总有那种让人产生些须兴奋的丝丝因子。

饺子熟了,但一家人并不能急着去吃。女主人端着满满的一碗,拿着香去各屋拜神,先拜正屋的玉皇大帝,再拜耳房的财神,然后是厨房的灶神爷、灶神奶奶,还有门神,此外还要拜祖,就是那用帆布做的祖谱挂在某一家墙壁上供族人们去拜,死过三年以上的老人都可以入谱,不过照例没有女人的份。在每个神的画像面前,把香插进香炉以后便要跪下,用火柴去点燃那几十对纸做的大元宝,在这黄色的忽闪着的火苗里向神灵企求着一家人来年的幸福与平安,祈祷完了便站起来,端着那碗洒些汤在地上,这是让他们享用的意思。这并不算完,还要到院子里,说着诸神都吃都用之类的话。对这些神灵惟恐有照顾不到,遭他们诟病。

[不过,中国的神学实在是太复杂了,先人们以尘世为摸版为所谓的仙界打造了一套非常繁复的官僚体系,从统治天庭的玉皇大帝到管理马匹的小官,从雍容华贵的王母到面容清秀的丫鬟,无不可成为可供信仰的对象,虽着年代的更迭这样的体系还在不断的增加中,三国后关公成了神,宋朝后包公成了神,甚至新中国后某某也成了神,即使这样我们仍不满足,几乎人人都加入了制定神族的狂欢,就连我们的亲人去世以后他们也可以成为神,这世上大概没有一个民族可以像我们一样,对待去世亲人的礼节和对待神的礼节几乎是同样的。由于我们的神学体系过于庞杂,这使得先贤们难制订可以奉为圭臬的章法,佛教有卷帙浩繁的佛经,基督教有圣经,可我们只有山海经、封神演义以及代代相传的神人故事,这使得我们的信仰很脆弱,我们很容易放弃自己的信仰,也很容易转而去信奉别的东西,所以从印度传入的佛教可以在南朝有着四百八十四的规模,而越洋而来的基督教甚至传到的边远的乡村。在一个标准的中国式建筑的土屋里挂着一幅黄色长卷发高鼻梁西洋人物的画像,整日在田地里劳作的庄稼汉、养了一大群鸡鸭的农妇人——这些乡亲虔诚的向那源之异域的神祷告的情景曾一度让我很惊奇。可一个人又不能没有自己的信仰,没有信仰的人是可悲的,我总是这么认为,一个每逢节日都会拜神的农妇人要比一个满脑子只有公式理论的科学家要充实幸福得多。事实已经证明,尽管宗教信仰有很多遭人非议的东西,但现在的科学并不足以慰藉人们的精神,可我相信终究会有一种思想会激励绝大多数的人,它会依靠大众的智慧随着这个变化的世界不断的去修正,但它又必须是简单的、纯粹的,甚至无须被质疑的,不管是我们的玉帝所统帅的千神万仙,还是佛教、基督教……所有的宗教信仰都会被颠覆。

只是这样的一种思想还没有诞生,所以我们的世界依旧蛮荒着。]在女主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男主人通常负责放鞭炮,胆子小的会把鞭炮挂在树枝上或是用木棍挑着,而胆子大一些的则会直接拿在手里把它给点燃。那噼里啪啦的声音会吓得家禽们胡蹿乱跳,它们不懂人类为什么会这样,它们仅仅生存下去去可以了,不许要精神,更不要那种子虚乌有的慰藉,它们也不会给自己的短暂的一生分许多个始点与终点,但人会。

《蛮村2》 第03章 过年(2)

2)白小军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了几日,禁不住诱惑又去和别的娃一道在外面疯玩起来。孩子就是这样即使是天大的事也会过脑就忘。

他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叫道,“娘,给我一包擦炮。”

吴桂花这时也不吝啬了,扔给了白小军一包,说道,“给,慢些放,别一下子就放完。”

白小军并未听他娘的话,接过了就高兴的向外冲去。这是小卖部在今年新进的炮,不像以前那种豆芽炮,一点就响,玩起来很不安全,大多数家长是不让孩子放的,可这些娃们总乐此不疲。而这种擦炮却是安全得很,借用火柴盒来擦,擦着了过一会儿才会响,响声也很大,而且会接连响两次或三次。这些娃们总爱恶作剧,在自家门前,白小军是领头的,看有一群人过来,就赶紧擦着那炮向人群里扔去,通常是不会伤着人的,但却会把人给惊着,少不得挨一顿骂,但娃们却以此为乐。不过,若是没有这些娃子的闹腾,这年就会少很多趣味。好些人都说,这年都是为孩子们过的,这话也不假。

吴桂花在小卖部里招呼着络绎不绝的客人,看到白小军又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起来了,心里着实高兴。

王大妈闲来无事,也不管人家欢迎不欢迎,又到这个小卖部来唠嗑。她在一旁坐着,见吴桂花暂时忙完了,就说道,“你家小军好得可真快,才几天工夫就能和其它娃一样疯玩了。”

“那当然了。”

那有母亲不爱听别人夸自己孩子的,吴桂花也是如此,她自豪道,“军儿的命就是硬。”

“听说,掳走你娃的那个人被判刑了,三十多年哪!”

王大妈试探着问道,似乎是话里有话。

吴桂花听出了弦外之音,装作不以为意,说道,“三十年那解恨,枪毙了才好呢!”

好事的王大妈见套不出什么话来,不甘心,又问道,“听说——听说那人还是你家亲戚呢!”

“王大妈这话是听谁说的,我找他评评理去。”

吴桂花故意大声说道,“掳走我家军儿的只能我的仇人那会是我家亲戚!”

这时山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就说道,“王大妈——亏大伙不分辈分都这么热乎的叫你,你这都是要做老奶奶的人了,能不能积点阴德,与你屁关系都没有,咋还恁喜欢打听个事儿,看人家个笑话。”

“用你管!”

山子口无遮掩的说了一通,王大妈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就怏怏的走了。

因为彼此都是邻居,吴桂花不想对这王大妈撕破脸,而山子的到来无疑替吴桂花解了围,让她甚是感激,说道,“山子,买啥?婶儿多给你一些。”

“都节骨眼上了,该办的年货都办齐了,谁还来买东西?我是找白强的,咋——路过这里。”

山子说道。

“咋?这大过年的,你们又要整啥事?”

吴桂花问道。

山子有些讳莫如深,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等着瞧好吧,这会要让你大放血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

“咱村里就那些芝麻个事,还神神叨叨的。”

吴桂花嘟囔着,有些不以为意,但心里确实在想“到底是啥事呢?”

很快就有人来买东西,吴桂花不在瞎想,又继续招呼客人了。

《蛮村2》 第03章 过年(3)

3)在结婚之前,女人不许磕头的,但在结婚以后,每每有节日或是家人远行,磕头烧香却都是他们的要务。去年的时候,刚进门的彩虹就担当了这样的事情,但是今年按理说是轮不着她了。

家里多了两口人,原先的那口小锅已然是不够用了,白老汉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新婚前就换了一口大的。

彩虹在厨房里负责做饭,等水开了把饺子下到锅里以后就在旁边守着,煤火烧得很旺,那橙黄色耀眼的火焰在一个劲的向上顶。彩虹正看得那煤火发愣,那张脸被这火映得通红通红的,仿佛是个诱人的苹果,恨不能让人一口吃了去。这屋内静得很,屋外爆竹声与喧闹声总是肆无忌惮的传进来。

白老汉与白强在院子里闲聊,不过大多数闲着并没有聊。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俩曾亲密无间、相依为命的父子俩早没了共同语言。彼此间隔约一米,都在屋檐下蹲着,着手,听着从别家传来的同样的炮竹声,望着同样昏沉的夜空,嗅着同样的年味,也在等着同一个女人做饭,但在各自的心里却在想着不同的事情,也在为新的一年进行着不同的打算。

夜幕已经拉下,人的眼睛仿佛被施了咒,什么东西都能看得见,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在眼帘里变得模糊起来,因为这夜色的关系,看不清楚这父子二人的神情,间或听到了一两阵轻微的叹息声,因为和着从外面传来的愈来愈响的炮竹声也辨不住是从谁的喉咙里发出的。

孙寡妇和她的闺女白春梅在正屋的套间里,他们在做什么样的事情别人却是看不到的。

在白家,那整整一年的生火造饭的经历已经把彩虹锻炼成了一位厨房巧手。不用掀锅盖,光是看火候、听声音就能知道这锅饺子什么时候会熟,能有几分熟。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彩虹就打开了锅盖,锅里的蒸汽就如同阿拉丁神灯里的那个魔鬼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充盈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彩虹用勺子舀出几个来,看了看它们的色泽认为是的确熟了,把那几个饺子重新放回锅里,又把锅给盖上了,用力端起了那锅放在了煤火的旁边。拿起火枪朝煤火里使劲扎了几下,往里面添了些煤,但添得不多,仅仅是把火口给封住了。因为要是呆会儿这些饺子不够吃的话,还可以再下一锅。但又不能不添,因为里面的煤已经烧得差不多,不添的话很快就会有熄灭的危险。

做完了这些,彩虹把系在腰间的围巾给解开了,搭在了绳子上,又去洗了手,拿毛巾擦了,这时才长吁出一口气,接着就走了出来。到了门口,看到白强和白老汉在屋檐下蹲着,就说道,“饭做好了,一会儿就去放炮吧。我去叫娘,让她烧香去。”

这话也不知道对谁说的,白老汉回过头,白强却应了声。

一会儿彩虹就从那屋里走了出来,那走路的动作和平常不一样,明显有些不自然,连白强都看了出来,他站了起来,问道,“虹,咋了?”

彩虹有些扭捏,吞吐道,“娘——娘说她不去烧香。”

“啥?”

白强不知是不解,还是没有听清楚。

彩虹又说了一遍,这一次声音大了些,连白老汉都能听清楚,道,“娘——她不去烧香。”

“这——这咋能行!”

白强有些气,欲向那屋走去,却被彩虹一把给拦住了,她不让他去。

白老汉站了起来,干咳两声就向那屋走了过去,白强和彩虹有些傻傻的看着白老汉什么话也没有说……

《蛮村2》 第03章 过年(4)

4)……

“我不去!”

从里面传出了孙寡妇那刺耳的声音,“我信的是耶稣不是老天爷,我的年早就过了。”

白老汉似乎也急了,分明从里面传出了他那压抑着的低沉的声音,“大过年的,你咋能说这样的话!”……

在院子里听到了这样的争吵,白强与彩虹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一会儿,白老汉低着头从屋里走了出来。彩虹走向前去,说道,“爹,娘要是不愿意去,那还是我去吧。”

白老汉无奈的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他觉得也只能如此了。而白强却禁不住大声怨道,“这才来几天,他怎么能——”

彩虹惟恐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急忙回头拉住了他,不让他再往下说。

彩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饺,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已经点燃的香。走到门口时看到白强与白老汉都在屋檐下蹲着,一个连着一个都在不停的唉声叹气。此刻别家都是爆竹声声,欢天喜地的过大年,而自家却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这样想着也感觉心里不是个味,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幸好天色已晚,没有人能看得出来的。为了以后的生活别人可以使性子,她若是也这样的话,这一家人的日子也就没法过了。她和白强之间的关系也是一样,一个在生气时,另一个则需会逗乐;一个在伤心时,另一个则需会抚慰。若是都生气或是都伤心,那是很难能长久的。

于是彩虹就强打起精神,走了过来。因为两手都拿着东西,来到白强身旁时,就用脚轻轻的踢了踢他,白强没有站起来,仰头看着彩虹,说道,“做啥?”

彩虹做笑道,“强哥,我要去拜神了,你把鞭炮给放了吧?”

白强却生硬的说道,“我不去。这年过着还有啥意思?”

因为白老汉就在旁边彩虹不想大声说话,又用脚去踢白强,这一次力道大了些,白强挪了挪位置,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踢我,我也不去。”

彩虹无法了,只能先去烧香拜神。然后自己再去放那鞭炮,于是就先去了正屋,那里供奉着玉皇大帝,彩虹也知道,每逢这样的节日,里屋里有尊神也要去拜的。可刚走到里屋的门口那扇门便“啪”的一声被孙寡妇给关上了。彩虹没有防备,差一点手中的碗就掉在了地上。这孙寡妇来白家已经是有些日子了,却还没有和这贤淑的儿媳妇正经说过一句话,就连做事也似乎是在处处针对着她。彩虹仿佛已经适应,呆立了一会儿就恢复了情绪,转身走到玉帝面前,开始了焚香拜祭。在这缭绕的烟气里,在这摇曳的烛火里,给人的感觉仿佛画上的那个人真有着万能的力量。虽然已经经历了很多的波折,但在神灵的面前,彩虹的神情仍如少女般真诚。她一脸肃穆的样子,双唇微微翕动着,发出的声音如蚊蝇般细小,很难让人听清楚,但神该是能听清楚的。

在院子里,白老汉吸完了一根烟,又接了一根,猛吸了几口,然后就站了起来,不声不响的就从屋里把那挂炮拿了出来,挂在树枝上后就拿烟去点。

当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来的时候,冷不丁惊得白强站起来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白老汉在距离那爆竹很近的位置,怔怔的站着,白强有些担心他爹,禁不住说道,“爹,你小心些,别嘣着。”

可白老汉并不做理会。

《蛮村2》 第03章 过年(5)

5)女人的胆小大多是天生的,彩虹也不例外。她拜了完了正要出去的时候,被这鞭炮声阻在了门后。不过,她到是乐意这么做的,在她的脸上也终有了一丝真的笑容。可是,通过门缝,通过那鞭炮产生的电光与硝烟,彩虹看到的是佝偻着身躯的白老汉的身影。这不是她刚才所意想的,好象白老汉也看到了她,这让彩虹觉出了不便,急忙转过了身。

放完了鞭炮,烟气还没有散尽,彩虹就走了出来,当她要去耳房拜财神的时候,白强跟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满了纸元宝的蓝筐。毕竟要过年了,他也不想一直这么僵下去。彩虹觉察到白强就在自己身后时,露出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微笑,继而又开始潜心拜神了。

在屋里,白强像丫鬟伺候着彩虹拜神时,从院子里传来山子的声音,“哟,二叔在院子里哪!白强呢?”

白老汉道,“他在耳房里。”

山子正要去,这时见白强从屋里走了出来。山子道,“走,咱一块儿到土山家喝酒去。”

白强道,“你没瞧见我媳妇正拜神,我还没吃饭呢!”

山子有些惊奇,说道,“你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现在满大街都是人了,这天都啥时候了,你家咋还没吃饭?”

白强正不知该如何做答,恰好彩虹从那屋拜完财神出来,听到了山子的话就随口替白强答道,“这都怨我,光是盘馅子、包饺子就忙活了一个下午,家里才换了口大锅,做饭时老是把握不准钟点。”

实际情况也真是如此,家里平白多添了两口人,而做饭的却依旧是彩虹一个。谁都知道那饺子吃起来香却并不一定知道做起来却是相当的麻烦,把肉剔了骨头后放到案板上,一遍一遍的直到用刀剁成肉泥为止。还要和面,和好了面之后还要杆成面饼,然后是一个个的把它们给包起来……白强不会包饺子,白老汉会的,可他又怎好和这儿媳妇一起去做饭。彩虹成了家里最受累的人。

山子见这弟妹主动担了责任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想着在这儿等白强吃过了年夜饭再一道去白土山家。

在这时,那孙寡妇却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估摸着彩虹已经拜完了神,要去吃饭的。听到了彩虹的话,却觉出了不顺耳,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顾有外人在场,叉着腰就在院子里叫道,“别介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到那里都去充老好人,你以为我是聋子、瞎子啊。要是嫌白吃你饭了就明说,你说那些个算啥,别以为我听不明白。”

又转身对在她身后跟着的白春梅说道,“梅,去你桂花婶家拿几包方便面来,今儿咱煮面吃,人家的饺子金贵,咱吃了还怕把牙给咯掉呢!”

白春梅听后蹦蹦跳跳着就去小卖部了。

众人惊愕,都无法一下子明白这孙寡妇突的说出这么一通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彩虹更是大窘,看那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孙寡妇,心里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有着诸般滋味也有着诸般委屈,却还哽咽着向那孙寡妇道歉,说道,“娘,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那意思的。”

孙寡妇听了把脸撇向一边,只作不理。

因为山子在场,白老汉怕人家笑话,就强作笑容打圆场,道,“儿媳妇都把饭做好了,这大过年的,不吃饺子算是咋会事?”

孙寡妇说起了风凉话,道,“人家做的饺子多不容易啊,我那里吃得起!”

“你!哎——”

见孙寡妇这么说,白老汉气得甩手而去。

白强猛地拉住了彩虹的手,就要往外走,说道,“虹,这家没法呆了。走,和我一块儿到土山哥家去。”

彩虹却用另一只手撇开了白强,坚决的说道,“我不走。”

白强一时气极,道,“你不走我走。”

说着,就大步而去。

“哎,哎……”

山子喊着就去追白强。

在胡同里,山子边走边问道,“白强,你们家这到底是算咋会事?”

“谁知道是咋回事?”

白强气道,“我那里是给自己这找了一个后娘,分明就是弄来了一个火药桶。相当初我就该听咱土山哥的话,不能依了虹。”

山子说道,“你那媳妇也是个精明人,咋会一根筋办这样的蠢事?”

“谁知道她吃错什么药了?”

白强如是说道。

走到胡同口,撞见了刚从小卖部买东西回来的白春梅。白春梅有些害怕白强,立在那里不敢动,还把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身后。白强只瞪了她一眼就向前走去。

山子笑道,“白强,你这妹子又是咋回事,见了你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白强没理山子继续向前走。

其实这不怪白春梅,就如同孙寡妇对待彩虹一样,白强也从来都没有给过白春梅好脸色看。

《蛮村2》 第03章 过年(6)

6)可刚出胡同口路过那家小卖部时又被吴桂花给叫住了。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走了过来,问道,“婶儿,啥事?”

吴桂花犹豫了一下,说道,“强子,这大过年的,按说我也不该提这事。可俗话说得好,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你后娘和你那傻妹子三天两头的来我这儿拿东西,咱们两家走得近这我知道,可我这些东西都是花钱从乡里进的也不是自家产的呀!……”

白强正在气头上,听了吴桂花的话知道了什么意思就直截了当的说道,“谁从你家拿的东西你就冲谁要去,管我屁事!”

说完,就朝大街上走去。

山子知道隐情,对吴桂花的行经也有些不满,说道,“白强刚从家里被气出来,你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话毕,就跟着白强走了出去。

“我——”

吴桂花一时语塞,她也觉着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不过,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要沾别人的便宜可以,可别人要沾她的便宜却是不行。她只想硬着头皮管白强要钱了,那曾想会有这许多事。

“娘!——”

白小玲从家来到小卖部里,白了吴桂花一眼,说道,“怪不得我哥生气,你咋能说这样的话,多见外!弟弟遭了那样的罪咋都没让你长个记性!”

说着,腿也不停的向外走去。

“呸!——”

这话触到吴桂花的痛处,她骂道,“知不知你是从哪儿来的,到教训起我来了。”

白小玲没听到这骂,不过听到了也无所谓,被吴桂花骂惯了,不管吴桂花怎样的骂都不会影响白小玲过年时的心情。她去了白强家,这个时候,彩虹和孙寡妇正在院子里僵持着。

彩虹的手里拿着白春梅刚从外面买来的那几包方便面。白春梅要给彩虹要,彩虹却不给,不得不躲闪着,那样子颇有些滑稽,却还不住的对孙寡妇说道,“娘,您要是觉着我做得不对,我改还不成么?再不济,这也是个年,您咋能和春梅吃这东西。我把满满的一锅饺子都煮好了,您要是不吃,传出去的话,我这脸该往哪儿搁啊!……”

白小玲进了院子,见彩虹躲着这个,让着那个,样子有些奇怪,就问道,“嫂子,咋了?”

彩虹还没有答话,孙寡妇就迎了过去。和方才比完全不是同一个嘴脸,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笑道,“呀!小玲来了,吃过饭了么?”

白小玲看着彩虹,有些摸不着头脑,含糊的应着孙寡妇,“吃……吃过了。”

孙寡妇走过来拉住白小玲的手,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站着不动的彩虹,衬这个当,白春梅夺走了彩虹手里那几包面。孙寡妇兀自笑了起来,说道,“小玲别见怪,我们这是闹着玩呢。”

拉着白小玲的手要往前走,说道,“院里冷,屋里暖和,咱屋里说话去。”

白小玲有些不自然的随她去,孙寡妇又对彩虹说道,“你还傻站着干啥?不是说饺子早做好了么?快盛去!”

听到这些,彩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确定了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之后,高兴得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在厨房里摆桌椅放碗筷忙得是手足无措,而孙寡妇却坐在一旁和白小玲悠闲的聊天。那只手依旧没有松开,她对白小玲的热情真是有些夸张,笑道,“我打第一眼见你,心里就觉着喜欢。你和我家梅年岁差不多,以后就好好处,呵呵,好好处。瞧这闺女长得多水灵——”

白小玲抬起头,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正在一旁玩耍的白春梅。她刚从彩虹手里“夺”过了那几包方便面,正高兴得很,瞧见白小玲在看她,就赶紧把那几包东西掖到自己怀里,生怕又会被抢走似的。

孙寡妇知道白小玲早觉出了自己的闺女的不正常,作笑道,“一块儿处长了你就知道了,我这妮子其实也没啥,早先和你一样伶俐,就是被吓着了才这样的。你是在县城里上学的大学生,知道的多,又会说话,就多陪陪她……”

白小玲有些不大情愿,碍于面子就皱着眉头应承着。

彩虹把桌凳都摆齐了,筷子也放好了。盛了满满两碗,放到桌子上,就含笑走了过来,说道,“娘,您和春梅先吃吧,我去叫爹和强哥去。”

孙寡妇抬头看了彩虹一眼,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又继续和白小玲说话,还热情的招待道,“闺女,你再吃些吧?”

白小玲见孙寡妇对彩虹这般冷漠,有些不高兴,就冷冷的答道,“我吃过了。”

《蛮村2》 第03章 过年(7)

7)彩虹走到正屋的窗户台附近,屋里的灯没有开,但彩虹知道白老汉就在里面。于是轻声叫道,“爹,吃饭去吧,娘在厨房里正等着呢!……”

连叫了几声都无人应,正要走时听到了白老汉的咳嗽声,彩虹太熟悉这样的讯号了,这表明白老汉已经答应去吃饭了。

彩虹压抑着心中的快慰,下一步,她要去叫白强回家吃年夜饭,因为是自己的丈夫,把他叫来会更容易。可她却不知道白土山的家在哪儿。走到屋里时看到孙寡妇和白小玲正聊得热乎,又不忍心打搅,过了一会儿再听到白老汉出屋门的时候时还是决定要打扰一下。于是就小心翼翼的说道,“娘,我不知道咱村书记的家在哪儿?您能不能和小玲呆会儿聊,让她陪着我去找强哥吧。”

和这女人谈话实在是难受得很,白小玲巴不得早点脱离苦海呢。看到彩虹叫她,不等孙寡妇的反应,白小玲就倏的站了起来。她来这里本来就是要找她嫂子的。

孙寡妇瞪了彩虹一眼,似乎有些不满意,但看彩虹站了起来,还是做了顺水人情。不过却说道,“让梅和你们一块儿去吧,大过年的让她也出去转转,你们可要看好了。”

白小玲面露难色,说道,“我们这是出去找人,又不是玩,咋还能看着她?”

女孩子脸皮薄,觉着和白春梅一道去上街的话,那会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可彩虹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下来。不提!

白强和山子一道,走到白土山家所在的胡同时,看到白三从里面走了出来。白三眼快,先打招呼,道,“哟,你们也是去土山哥家哦。”

山子说道,“是哦。”

又说,“三儿,放着你的生意不忙活到他家干啥去了?”

白三遮掩着,笑道,“没啥,没啥,就是拜个早年。你们忙,你们忙,我去店里了,呵呵……”

说着,三人擦身而过。

看白三走远后,山子说道,“白三在咱村里搞这一套,咱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想整整他,土山却不让,八成是白三给了他好处。”

白强说道,“别说土山哥了,这半年来咱也捞了不少。他说了,出了啥事儿他都会顶着兜着,咱们也别得了便宜卖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山子说道,“你啥事都信他,可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实,猾得很。”

白强不以为意,说道,“快到他家门口了,咱就别提这事啦。”

《蛮村2》 第03章 过年(8)

白强与山子来到白土山家时,白土山正亲自下厨做菜。白土山看他们来了,就说道,“你们等一下,我这里一会儿就好了。”

白强与山子说着“不急”就在一旁坐下了。

白土山一边忙着一边说道,“今儿不是说好了把你们的婆子小孩叫过来一块热闹热闹——咋——咋没来?”

山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点着了吸了一口,说道,“我那婆子正忙家里的事呢,忙完后就过来了。”

白土山停了手里的活,又问道,“你呢,白强,你那婆子咋没来?”

山子吐出一口烟来,笑道,“ 他那婆子估计是来不了了,家里正生气呢!”

“今儿是大年三十,有啥气可生的?”

白土山狐疑道,并不大相信山子的话。

白强低着头,叹气道,“ 土山哥,今儿咱是来这儿乐和的,就别提那些个恼人的事儿了。山子说得对,虹今儿是不来了。”

刚说完这话,抬起头却是吓了一跳,在这一时彩虹就站在他的面前,惊道,“虹,你咋来了?”

在白小玲的带领下,彩虹也是刚进这屋,柔声道,“强哥,爹和娘都在饭桌上等着了,你在咱家吃了饺子后再来土山哥家吧?”

白强不领情,坚定的说道,“我不回去!”

彩虹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大过年的,你连年夜饭都不吃就跑到这里来算是咋回事?”

白强还不示弱,说道,“你不想想,在咱家还能吃好饭么,我气都气饱了。”

山子不劝白强,还在一旁偷笑瞧景。白土山看彩虹真的要生气了,放下了手里的活一本正经的说道,“强子,做为大哥我可得要好好说说你了,生气归生气,可这年却还是要过的,彩虹——咋——你媳妇都来叫你了你咋还装熊。”

白土山看看彩虹,见她一副向自己求助的神情,有些得意,继续以大哥自居,说道,“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能生多大的气。你是村干部,要注意形象,要起好带头作用。你还是一家之主呢!你媳妇都来叫你了,两位老人还在家里等着你吃饭,你害不害臊!”

“我——”

白强被白土山数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其实也是有口难辩,霍地站了起来,没有等彩虹就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见白强这样,彩虹脸色绯红,有些不好意思,作别道,“土山哥、山子你们忙,我也回了。”

白土山很是热情,走了过来,说道,“那赶紧回吧,吃过了饭就来我这儿玩——我这是和强子说好了的。”

“唉——”

彩虹应着就和白小玲、白春梅一道走了出去。白土山去送他们,走到大门口再一次嘱托道,“记得哦,吃过了饭就过来玩。”

彩虹没有想到白土山还在送她,停了步子,转过身说道,“知道了,土山哥,您回吧。”

白土山的过度热情让山子觉着希奇,不过等白土山回来后他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在厨房里,一家五口人只有彩虹在忙,其他人都围着那张桌子坐着。除了白春梅,他们三个人都是面无表情也不说话。白老汉在抽烟,白强着手,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还把身子扭向了一旁,孙寡妇和她的闺女在一块儿坐着。

彩虹先给白老汉舀了满满的一碗,放到他跟前,尔后对孙寡妇说道,“娘,您再吃些吧?”

孙寡妇没有说话,点点头这就算是答应了。彩虹却是很高兴的样子,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接下来是白春梅,最后才轮到白强。看白强还背对着那桌子坐着,就说道,“强哥,快来吃吧!”

语气里有那种不易察觉的祈使成分。

白强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搬着那条凳子靠了过来,彩虹把碗放到他跟前时,白强看看她是满头大汗,这时才觉出心疼来了,心也软了,情不自禁的说道,“虹,都忙活一天了,你也赶紧过来吃吧。”

彩虹微笑着,说道,“就来,就来。”

给自己盛了半碗也坐了下来。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小碗醋往白春梅那边推了推,说道,“春梅,吃吧,饺子蘸着醋最好吃了。”

白春梅看看她娘,孙寡妇说道,“吃吧,吃吧……”

这时,白春梅才端起了碗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彩虹一脸很欣慰的笑容去看其他人,他们一个个也跟着端起了碗。

经过一番波折,一家人总算坐在一块吃起了年夜饭。

吃饭的时候,白老汉把碗举得很高,遮住了大半边脸,看着彩虹为了一家人如此这般,除了埋怨那不近人情的孙寡妇外,心里面也是酸楚得很,吃起那热气腾腾的饺子也别是一番滋味,老泪都流了出来,他偷偷的用手给擦掉了……

《蛮村2》 第03章 过年(9)

8)刚吃过饭,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山子的儿子白东亮跑来了。他是叫白强和彩虹去白土山家的。

彩虹一边刷碗一边说道,“强哥,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家里一堆事儿等着我忙呢,明天咱还要起五更拜大年。”

白强说道,“那怎么能行?和土山哥说好了一块儿去他家玩的,家里有什么好忙的。咱都忙活了一年了,你就和我一块儿去吧!山子他媳妇都去了,你咋能不去。”

白东亮也在一旁帮衬着说道,“我娘说了要和你一起打麻将呢!”

彩虹把那摞碗放到了碗厨里,尔后笑着说道,“东亮,你娘可能不知道吧,我还不会打麻将呢!”

“那有啥关系!”

白强说道,“咱这几家走得近,在一块儿就是图个热闹。山子他媳妇都去了,你要是不去的话那我多没面子。”

又对白东亮说道,“亮子,你先去跟你爹和你土山伯说一声,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白东亮听完后就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个人,彩虹依旧忙活着,白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突的从背后把她给抱住了,厮磨着,“虹,你就和我一起去吧!咱都了忙一年,也该歇歇了。”

这是许多普通家庭里都会采用的温柔攻势,他们总是屡试不爽。

彩虹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假怒道,“还说呢!你就知道给我找气受。”

白强依旧抱着彩虹,不过确实有些不解了,说道,“让你受那冤枉气是孙寡妇,咋会是我?”

“可不许你这么说她?”

彩虹很警惕的样子,生怕那孙寡妇又会听到,小声道,“咱爹娶了她,那她就是咱的娘了。别人能那么叫,咱可不能。”

白了白强一眼,又说,“还说你不气我呢!大老远的跑到咱土山哥去叫你吃饭,你还给人家脸色看,我是又受气又受累。”

“你也知道,我那不是冲着你的。我为啥生气?也是为你打抱不平啊!”

白强说道,“好了,好了,就算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和我一块儿去吧!”

彩虹嘴角挂笑,说道,“还说呢!都不知道你啥时候学得这样油腔滑调了。就知道拣一些好听的话给人家听,也不知道帮忙,一点儿眼力架都没有。”

白强知道,这是彩虹答应他要去了,一副很高兴的模样,道,“说吧,有啥活让我干?”

彩虹佯怒,数落道,“说你没有眼力架还真是一点儿眼力架都没有,尽知道傻吃傻喝了。没看见么?满屋的都是活,那些凳子需要摞起来,桌子要摆好……”

很快,白强就和彩虹一起收拾起来。

收拾完了,彩虹进了自己的屋子换衣服,白强也跟着进去了。彩虹从衣橱里拿出了那一套在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放在了床上,不避白强的嫌,就去脱身上的衣服,说道,“土山哥这是怎么了,你们男人要商量事,拉我们女人去干吗?”

“两家离得远,平时没怎么串过门,过年了,可能是想让咱们去他哪儿转转吧。”

白强说着,看彩虹在换衣服,又道,“虹,你看我这身衣服还用不用换了?”

彩虹放下手里的衣服,挪到白强的身边翻着他的衣领看,还嗅了嗅,又回来穿自己的衣服,边说道,“你那身衣服才穿上没几天,不用换的。就是换了,我也没有时间给你洗。”

彩虹换好了衣服,洗过了手脸,又对着镜子梳头,镜子里的她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农村里的女人当然是不会化妆的,能在脸上抹些雪花膏就是他们最大的奢侈了。彩虹对着镜子淡淡的笑,让人觉得在此刻整个世界上都不会有别的女人能比她更漂亮。

女人,特别是年轻的女人,大都很专注自己的容貌。这却让白强有些等不及了,他有些不耐烦道,“虹,你快些吧。”

走到院子里时,彩虹对白强说道,“和咱爹说一声吧?”

说着,就往那屋子里进。白强却拉住了她,朝那门吆喝着,“爹,我和虹去外面玩会儿,你睡时给留着门!”

没等应声就拉着彩虹向外走去。

《蛮村2》 第03章 过年(10)

9 )白老汉听到屋外儿子的喊声,正要回话,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就又重新蹲了下来。白老汉和孙寡妇在这屋里说话,此外还有白春梅……

“你就别抽了,没看见我娃一见你抽烟就咳嗽么?”

孙寡妇抱着白春梅坐在床上,她这么说道。

白老汉听到了,才吸了半截就把那烟给掐灭了,舍不得扔,放在了上衣的口袋里。也说道,“处长了你就知道了,强子媳妇是个好儿媳,你不该这么刁难她的。”

“是么?”

孙寡妇不以为意,“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谁是什么样子,人心都隔着肚皮,我看她是一肚子的心眼。”

“你——唉——”

今晚,趁这个喜庆的日子,白老汉本想和这媳妇多说几句话,可是,却还没有说几句就被堵了回来。他下意识的掏出烟来吸,可刚拿了出来就想起了孙寡妇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于是就又无奈的掖了回去。

没有烟抽,就好像整个人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绑着一样,白老汉觉得浑身不自在。实际上,在此刻还有一件事情困扰着他,这已是有好些日子了,那是一件属于他们夫妻间的很私秘的事情。不过,还牵涉到白春梅。

这样的一件事或早或晚都是要说的,憋了这么长时间,白老汉觉得有提一提的必要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孙寡妇,又低下了头,含糊地说道,“西边那耳房是腾出来专门让闺女住的——咋——你咋不让她住?”

孙寡妇知道白老汉话里有话,可她还不想自己先挑明,就说道,“春梅一到晚上就做噩梦,我得看着她,没有我,她晚上睡不好觉。”

这屋里没有外人,那个傻闺女是不懂人事的,见她这么说白老汉决定要拉下老脸,他说道,“可是——可是你也不能……”

说道最后还是把那后半截咽到了肚子里。

屋外,那鞭炮声接连不断地传过来,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谈话。

“你不嫌弃我,把我和我闺女招进门,我不知道这是为了啥。可我们娘俩既然到你家了,就不想再受气再受苦了。”

孙寡妇一边抱着昏昏欲睡的白春梅一边这么说道,在那橘黄色的灯光之下让人觉得这个女人竟也是如此的母性,和为难彩虹时比根本就是判若两人,“我能受苦受累,可我不想我闺女遭罪了。在咱白家庄没有一个女人像我这样命苦……”

说到了忘情处竟也是泪眼婆娑。

这白老汉也是竟想着自己的难处了,没有想到孙寡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听她这么说也不免有些情动,他也知道她也是个多灾多难的女人,道,“你也看到了,咱儿的脾气是有些犟,但心眼实诚,儿媳妇更是一个好人,家里面个个是劳力,没有老人小娃拖累,谁都不会让你受气受苦的。”

孙寡妇没有直接答话,她把白春梅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慢慢的给她盖上了被子。又重新坐到了床沿上,面对着白老汉说话,“现在说啥都没用,等日子过长久了就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了。”

《蛮村2》 第03章 过年(11)

听孙寡妇这么说,白老汉有着些须的无奈。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是好。于是就静默着,孙寡妇坐在床沿上看着熟睡的女儿,也不在说话了。这是一段很长时间的静默。

现在是八九点钟,村子里最热闹的时候,大人们互相串门孩子们在大街上玩耍,此起彼伏的喧嚣声接连不断的闯进这屋子里,就像这屋里按着个广播匣子,里面正播放着热闹的节目。很显然,这屋内的静谧与屋外的喧嚣是毫不相干的,仿佛时间定了格,包括人在内什么都没有在动。而实际上在这屋里动着的也惟有时间,就仿佛是一条无形的无声的河流,它在慢慢的流淌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白老汉费力的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就一瘸一拐的转过身默默的向外走去。孙寡妇扭过身朝那背影张张嘴,想给他说些什么,还没有来得及说,那背影便消失了。

这屋内的布置和先前白老汉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墙壁被粉刷了一遍,在这洁白涂料的映衬下,一切家什都显得整齐干净。在婚前,屋内的那些旧家具都被变卖了,现在摆放着的都是簇新的。虽然没有村里年轻人结婚时那般铺张,但毕竟也是结婚。洁白的墙壁上那副西方神圣的画像分外的显眼。孙寡妇从床上下来后走到了它的跟前,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下巴前,那是一脸弹诚,她嗫嚅呢,依稀能听清楚这样的片段“……神啊,请宽恕我们这些罪恶的人吧……”

祷告完了,孙寡妇又走了过来,看了看正在床上熟睡的白春梅,那是一种专属于母亲的慈祥的目光,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压了压,这样一来,就会让她的闺女更暖和些。她无声的走了过去,轻轻的关上了门。

走到院子里时孙寡妇停了步子,屋里很暖和但生着炉子,空气却不好,那时的脑子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院子里很冷,但空气是清新的,走出来时孙寡妇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突然有了一种猛然清醒的感觉,就像是在夏天淋了雨水。她停下来在想该不该去,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去。

她在去推那扇门时,“吱嗡”一声,缓缓的被打开了。孙寡妇走了进去,把门闩给插上了。

“来啦!——”

白老汉那沙哑的声音里有些颤抖。

“来啦。”

那更像是一种机械的重复,不过却能听出来是从女人的喉咙里发出的。

“把灯拉开吧。屋里太黑了。”

白老汉如是说道,接着是他要起身的声音。

“不碍事的,别拉了。”

孙寡妇已经摸黑走到床边,坐到床沿上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在这漆黑的屋里,化学纤维料的衣物摩擦时不仅产生了火花还有嘶啦的声响,这让两个并不年轻的心脏在不自觉的加快着泵速……

因为是白老汉一个人住,那火炉在前几天就被熄灭了。这屋里冷得很也静得很,这时,间或还会从外面传进来一两阵鞭炮声,那是不知倦不知冷的村娃们的恶作剧,不过,其来势明显没有几个小时前那般猛烈了。虽然还有些刺耳,还丝毫影响不了这屋内发生的一些事情。她掀开那被子的一角进入那热乎乎的被窝时,他浑身都在颤抖,或是因为她身上的冷或是因为兴奋……一切都是老样的,一切又都是新鲜的……

院子里静得很,听不到任何异常的声音。连那炮仗声也少有,因为已然是深夜了,尽管这是年。虽然在这一夜有许多年轻人会通宵不睡,他们熬夜的方式大多是打麻将、喝酒抑或是看电视,那只限于在屋里热闹,有房屋的阻隔,让那喧嚣传不了多远的地方。没有人会为了某种节日而在大街上进行彻夜的狂欢,那是西方人的过节方式。他们的喜庆只是那一日那一夜,而我们这个节日可以持续半个月甚至是更长久。

白家庄的夜空幽静而且漆黑,笼罩在这村子上空的是一个活了五千年的鬼魅,我们常常为它而自豪,又常常因它而自负。但它不管这些,它总是不断的在这片土地上积蕴新的能量。不过,它也是慷慨的,它总是会适时的把一些神奇的东西撒向世间,比如这样的日子,给人们的是烟火、是年画,还有专属于黄色人种的笑容……

《蛮村2》 第04章 大戏(1)

1)大年初一一大早,白土山、白强、山子等这些白家庄的村官们就开始忙活起来。和别的村人不一样,他们不是给村里的长辈们拜年的,不是走亲戚的,也不是在大街上闲逛看热闹的,而是筹款在白家庄唱大戏的。

这是在刚入冬的时候白土山就盘算好的事情,利用过春节的机会在白家庄办几场大戏,一来村里以前就有过逢节唱戏的习俗,二来彰显一下节日喜庆的气氛,三来借机向村民们说一下村委会在这一年的打算,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如何村规划。其实,单单对白土山而言,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在白家庄当支书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他想在村民面前显摆一下自己,他也需要这样的显摆。这是农闲,更是春节,预计四里五庄的人大多会来看的。

在村委会大院里的电线杆上立着四个大喇叭,凭借它,白土山的声音在全村传播开来,甚至传到了更远的地方,本来,村人们对这样的广播是不甚感兴趣的,他们只想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此外一概不管。但今日却闲着了,于是就饶有趣味的听起来,那富有鼓动性号召力的声音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在说话的人有当演讲家的潜质,与之相处了数十年的村人们更是啧啧称奇,他们开始重新认识这个白土山了,以前以为他只会那些做小买卖的伎俩,却想不到还如此的会说话。

在大街上的闲人们听着白土山的话,有的说道,“这马土山咋能恁能哩,说起话来就像是县里的大干部说的!——”

见这人这么说就有人打断了他的话,另一人说道,“咋还叫马土山,人家早入咱白家姓了。”

又说,“我看这土山就是能耐,不知道要比那大肚子的白得柱要能上几百倍呢!快听听他说什么,还说请戏班子来咱村唱大戏来着……”……

白强把家里的那张大桌子搬了出来,放到了老神树底下,一张红纸在桌子上铺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这样几个毛笔大字:“筹款唱戏过大年”为了防止被风吹走,上面有几块半截砖压着。桌子上面还放着一个用红纸糊起来的大纸箱子,上方还留了一个长方形的口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吃钱的家伙。

《蛮村2》 第04章 大戏(2)

这一天是个大晴天,那东方的朝阳让人提早觉出了春日的临近,和煦阳光照这片热土上,给人一种万物待苏的感觉,而那老神树下早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了。不过,大多数人是围观的,一开始并没有要掏腰包的意思。

白强正在忙活着,还没有顾及这些,他看桌子有些不稳了,蹲找来一个瓦片掂上,摇了摇桌腿觉得稳当了才站了起来。

这时有人指着那桌子问道,“强子,你这是干啥呢?”

估计说这话的人并不识字。

“你没听见咱支书在喇叭里吆喝来着啊。”

白强看那桌子稳稳当当了,有一种末名的小兴奋,来回拍打着手,末了,还指着压在桌上的那张红纸说道,“唱戏过大年。”

“那你在桌子上放这么大一个纸箱子做啥,看着怪糁人的。”

有人这么问道。

“咱村委会不产金不产银,你以为请戏班唱戏不花钱哪!”

白强如是说道,“这是让咱们捐钱用的。”

一听到“钱”字好些人都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口袋,生怕会被白强给抢走似的,尔后,这聚集起来的人群马上就有要散去的迹象。

白强见状也并不慌张,昨天晚上白土山教给他们的那套说辞他早已经默记了千遍万遍了。在大街上负责筹款的村干部不止白强一个人,他使使眼色,他们便要去拦要散去的人群,白强借机如是说道,“大伙先别走,等我说完了再走也不迟。”

见又有人拦着,于是大多数村人驻足听他能说些什么。白强干咳两声清清嗓子,说道,“这过新年唱大戏在咱白家庄也算是老传统了,只不过这几年都忙着过自己的好日子,没人来带头做这事,今年咱们村委会就带这个头,图的就是个喜庆,大家伙的钱一分一厘都用在请戏班上,这也是点个头响跑,咱支书说了,开了春咱们村就要划分宅基地了,这一次谁出钱,谁出的钱多,划庄子时就优先考虑。”

一听到这事和庄子有关系,这些人即使想走却也不愿意走了,有人问道,“那一个人得出多少钱?”

白强说道,“大家自愿,十块二十不嫌少,五十一百也不嫌多。”

不知道从那里掏出来一个大本子,白强抖搂着说道,“瞧见没?谁出了钱,就把他的名字给写在上面。谁出的钱多,到唱大戏的那一天用村里的大喇叭把你的名字给念出来,到时候三里五庄都知道是你出的钱请的戏班子。”

说着,白强从上衣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张百元大钞来,高高扬了起来,说道,“瞧见没?这是我家出的,我也算是个村干部不能和大家伙争抢,我第一个出钱,最后一个写名字。”

说着,就把那两张钞票塞进了纸箱子。

有人揶揄道,“现在的村干部真都成能人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做起来一出一出的。”

“可不是么?和那土山一起公事,想不会说话都难。”

有人附和着。

不过说归说,大多数人也动了要交钱的心思。这是正过年,村人们不但会穿上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裳,而且在口袋里还会有几张平时舍不得花出去的钞票。也是在这个时候,即使是在平时很吝啬的人也会表现出些须的慷慨来。这算是年的力量,况且这些年的年景还算不错,或多或少,他们的手里都有几个闲钱。

这下白强等人便忙活起来,有的负责收钱,有的负责记帐……在那暖阳的照耀下,老神树下的人越来越多,仿佛热闹的集市,村人们高举手里那一张张皱巴巴的钞票,仿佛是在争相购买一种紧销的商品

《蛮村2》 第04章 大戏(3)

在大街上筹款的村官中少了山子的身影,这也是白土山使出的伎俩,他让山子带着几个人挨家挨户去收,不但收钱还收收麦子,收粉条。山子的性子本来就比白强烈一些,干起这事来活脱脱就像是一个流氓土匪。进了某一家有不想给钱的,就直接去囤里舀那一家的麦子,拦都栏不住。不过他也不真正的土匪,也知道个节制,舀上十来斤装上小半袋也便住了手。乡里乡亲的,只要不是很小气的人家,大多是不会生气的。大多是女人在家里呆着,他们不愿意出钱但愿意出粮食,夏天的时候麦子八毛钱一斤,桃七毛钱一斤,他们宁可斤对斤的用麦子换桃却也不愿意花钱去买,总觉得粮食是自家的,而钱要很辛苦才能争到,不管怎样的换算总觉得钱比粮食要金贵,这是妇人的观点。

才走了数个胡同,从村委会拿来的肥料袋都已经装满了粮食,山子让人用小车把它们拉了回去,并督促他们快点带着另外一些肥料袋来,而后山子带着几个人又兴致勃勃的向另一条大街走去。

因为村干部们是分批在不同的地方筹款的,这使得有些户交了两次的钱,男人在大街上被怂恿着慷慨了一次,女人在家里眼睁睁的看着山子他们把粮食给舀走了,等回到了家才知道吃了这样的亏上了这样的当,再后悔却是已经晚了。

白土山是有着年中在村子筹款建庙的经验的,若说上一次是畏首畏尾、怕狼怕虎,而这一次却是放开了手脚去做了。所以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几天下来,已经筹了不少的钱,此外还有许多的粮食,具体是多少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不过明眼人能够看得出来,用这些东西请戏班子来村里唱几场大戏那是绰绰有余的。

在初五开春之际,也是这场戏开演的时候。白土山预计演五天正好到正月初十。

《蛮村2》 第04章 大戏(4)

2)戏台就搭在村东头的大坑之上,这借助了地理的优势。那一处本来是平地,在刚建国的时候为了防涝,村人们用土都是从这里来挖,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很壮观的大坑。这一处又刚好是在村口,是村人们进进出出的必经之地。地址是白土山选的,他自有他的道理。

初四时村里的几个干部和戏班的工作人员忙了一整天才把戏台搭好,音响设备准备在明天一早按上,没有照明设备,因为这些戏都是在白天上演的。那些戏子连戏班的工作人员有二十多个,白土山安排他们在村委会住,安排不下,另一部分人被分派到了其他村干部家。

白强忙到了半夜才回了家。白土山分给他的是一个扮演丑角的戏子,那人姓荻。白天的时候白强已经把这事给他媳妇彩虹说了,不过家里实在是没有地方住了,孙寡妇搬来后,她在原先的房子是没有人住的。彩虹看那孙寡妇这几日的脸色有些好看了,就去问她,问那戏子能不能在她原先的家里住。却遭到了孙寡妇的无情拒绝,于是彩虹换了床铺盖,把自己的房子让给那人住。她和白强搬到厨房里住。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看白强把那人给领来了,还是强装笑脸去迎接。

白强把那人安顿下了,回到了厨房,彩虹正坐在炕头上洗脚,白强看她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知道那是为了什么。白强摸着后脑勺,嘿嘿笑着走了过来,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白强说道,“虹,这不怨我,是咱土山哥硬派给的,每个村干部家都有。”

他和彩虹并坐在了炕头上,看她的脸色没有要放晴的意思,继续说道,“虹,你也别气了,忍个三五天就过去了。在这厨房里住是小些、是脏些,但比咱那屋暖和多了。再说了,这一次土山哥又分给咱不少钱呢!——”

“我怕的就是这个。”

彩虹直起了身,不在搓脚,很郑重的说道,“老是拿这样的钱,我心里总觉得不安生,受些苦、受些累、受些屈,我反到是觉得心里塌实。”

说完了就吃力的弯下了腰去拿放在附近的搓脚布。

白强赶紧弯下了腰,拿了起来递给彩虹,说道,“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钱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是那白土山分给咱的,我们这几个村干部每人都有一份,我总不能不要吧。”

彩虹擦干了脚,看着白强意味深长的说道,“可这些钱也不是咱光明正大得的呀。”

“你——”

见彩虹如此不开窍,白强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了。走下床去端起盆子,准备替彩虹把那洗脚水给到了,而彩虹急忙提上鞋跳下炕,说道,“还是我去吧,整天介跑东跑西的,你那臭脚也该洗洗了。”

又说,“强哥,你好好想想吧,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家好。”

说完,就走了出去。

已是深夜,院子里很静,彩虹端着半盆子脏水经过时听到从正屋里传来唏唏嘘嘘的声音,像是耗子在磨牙,把水到在院子里时发出了些响动,让那“磨牙”的声音噶然而止了。彩虹觉得那又不是耗子发出的声音。待想起来这是公公婆婆的房间时便不在做进一步的想象了,婆媳是前世的冤家,能和得来的不会有几个,更何况是先进门的媳妇后进门的婆婆,这样的关系就更难处理了,不过,若是这婆婆能真的对公公好,彩虹也觉得自己遂了愿。想着里面正发生的事情,不禁面颊绯红,急急的向屋里走去。

《蛮村2》 第04章 大戏(5)

回到屋里时,那情绪都还没有恢复过来,给白强倒好了热水,把盆子放到了他的跟前,竟鬼使神差的说道,“强哥,我来给你洗脚吧。”

“行哦!”

白强很高兴的样子,说道,“咱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有给我洗过一次脚呢。”

彩虹弯正要去给白强洗时却又被他给拒绝了,这时,白强有些紧张地说道,“不行。你的身子现在是娇得很,里面还有咱的娃呢,可不能累着。”

听了这话彩虹觉得甚是安慰,也没有强求,自己脱了衣服先上炕去睡了。白强把洗脚水倒出去以后又回到屋里,这时他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彩虹整个身子都在被窝里只把头露了出来,看着白强这副模样,以为这一眨眼的功夫他见到是什么希奇的事情,好奇心就涌了上来,睁大了眼睛问道,“强哥,咋的了,看你那模样,是不是见到了什么怪物。”

白强正脱着衣服,扭过头去给彩虹说话,依旧是一脸的神秘,道,“比见了怪物还要希奇呢,你猜我刚才听到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彩虹能猜得出白强听到了什么,于是就扭过头去,不在理他了。可白强却急着要回答,说道,“我听到了咱爹和那孙寡妇——怪不得他吵着闹着要二婚呢,我今儿才算明白了……”

“那有这样说自己爹的,就是听见了看见了也不能说的。”

彩虹又把头扭了过来,如是说道。

“我不是和你才这样说么。嘿嘿,要是我和外人也这么说,不是傻子也是脑子有毛病了。”

对彩虹的话,白强还是不以为意。

“就是和我也不能这么说。”

彩虹直直的躺在被窝里,有些傻傻的望着屋顶上被那发黑的屋梁,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有些随意的说道,“咱爹的心思你咋会懂?”

白强却有些不解了,停止了解最后一层衣服,也扭头朝向彩虹,说道,“我不懂难不成你懂?”

“我——”

彩虹想着,方才是自己说露了嘴,到这时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看白强几乎脱光了衣服正坐在炕上等着她的回答,于是就转了话题,说道,“好了,好了,你都不嫌冷么?快进被窝吧!我都给你暖好了。”

见彩虹不正面回答,白强也不不强求,想着她也是随意的说说。于是就脱了衣服钻到了被窝里。本是冰冷的被窝早被彩虹暖得热乎了,碰到彩虹那滚烫的身子时彩虹也不避他。白强不由得有些感慨了,又想起了刚才他爹的那些事情,叹道,“哎!——还是有老婆好啊!”

彩虹莞尔,抱住了白强的身子要给他暖暖。白强也不拒绝,享受着妻子的体恤。说道,“虹,明天唱戏,咱就坐在台上,比谁的位置都要好呢!”

“太闹腾了,我不想去。”

彩虹如是说道。

“去吧。”

白强说道,“那样好的地方,别人想去都去不成,你咋能不去。土山哥还请了咱乡长去看戏呢,到时候乡长就和咱们坐到一块。”

“我就在家呆着吧,咱的蘑菇棚得天天有人照料着,开了春儿还得拉出去卖呢。这一次你在家,可不能再转给咱桂花婶子了。今年蔬菜紧缺,我估摸着能卖不少钱。”

“你身上怀着娃,就别在死里活里干了。再说了,咱也不缺这几个钱。”

白强如是说道。

“可是手里拿着这样的钱我心里才觉着塌实——”

彩虹说道。

白强知道,彩虹又要数落他了,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好了,好了。等过了年,把咱爹给孙寡妇的财礼钱要回来以后,咱就买辆三马车去做买卖。”

“真的!——”

这是彩虹一直以来的愿望,被窝里把白强抱得更紧了。

《蛮村2》 第04章 大戏(6)

这让白强不由得变的动起来,他说道,“虹,我摸摸咱的娃,看他(她)有多大了。”

说着就把手伸了过去。那皮肤温滑如脂,那肚子微微凸起。

彩虹娇羞,道,“才四五个月大还早着呢!我现在都觉不出他(她)在动,你咋能觉得到?”

说着就要把他的手拿下去,白强不但不依却要继续往下探去,彩虹知道他要做什么,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急道,“我现在怀孕了,不能做那事儿的,你就不能忍忍!”

“和你在一个被窝,挨着你的身子我咋能忍得住!”

白强无奈的说道,“我都憋啦好几天了。”

“那——”

彩虹好象是做出了很大决定似的,说道,“那改天咱们分开睡吧!”

“好了,好了。”

白强象是个受气的孩子,把头扭想一边,说道,“为了咱的娃,以后不碰你就是了。睡吧,明天还要看戏呢!哼,也不知道你娘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娘说的,那还有假?就是我娘不说,咱也不该那样的。”

白强侧过身,给了彩虹一个光脊梁,彩虹知道白强这是在的赌气,她明白他的苦闷,这仅仅是源之于生理的,正值青壮年对那方面的要求很强烈,有时干了一天的活,到了晚上却还有需要。彩虹明白,做妻子的,该是让他满足这些的。

彩虹起了身,拉灭了灯,脱了身上的所有衣服,如小鸟般依在那健硕的脊梁上。白强已经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了,刚才彩虹明明拒绝了他,白强正为此而有些生气呢,虽然知道这并不是她的错,却不知彩虹为何现在又做出了这样的动作,白强惊道,“虹,你——”

彩虹呢喃着,“强哥,你别动,我来帮你。”

说着,一只温软的小手从白强的腹下滑向他身体的深处。本来是因为彩虹的拒绝而变得如软泥,经过那手的触碰却又立即抖擞起来。寒冷的冬天,没有可供经常洗澡的地方,彩虹不可能象夏天一样用嘴去慰藉她的丈夫。

彩虹闭了眼,整个前身紧紧的帖着白强的后背,黑夜的遮掩可以让她对丈夫去做任何事情,况且闭上了眼睛,她的世界里只有感觉存在。要伴白强进入那仙境了,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腹部,另一只手帮他抽动着。

“……虹……哦……你真是太好了……”

白强语无伦次着,在享受着彩虹给他带来的巨大快慰。整个身体变得燥热起来,他蹬开了棉被感觉那火山很快就要爆发出来了。“……啊……虹……你真好……”

他继续下意识的叫喊着。

那物在彩虹的小手中变得越发的粗大与坚挺,仿佛是自己饲养的一只小动物,彩虹已经能够摸清楚它的习性了。当感觉到白强的整个身体都在迎合她的抽动时,彩虹却及时的停了手。

“虹,你……”

白强急道。

这时,彩虹却坐了起来,小声说道,“强哥,别把炕给弄脏了,你坐到炕边上。”

原来是因为这样彩虹才停止的,于是就跟着她坐了起来,彩虹坐在白强身后,用被子把他们的身体给盖住了,手又伸到了白强的档部。而白强也顺势握着彩虹的手,他们一起动作着。那里很快又热血沸腾起来。

“……啊,虹,你真好……真是舒服死了……”

白强无顾忌的吟叫着,若是开了灯,就一定能够看到他那因为兴奋而扭曲的面部,而在一旁帮他做的彩虹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她清楚她带给他的快慰,但在此刻,她却是体味不到那种感觉的。她也只能机械的动作着。

“啊——啊——来了!来了——”

在那一刻,白强的身体使劲前弓,差一点就掉下炕来,幸好有彩虹在后面抱着他。彩虹手中的那物软了下来,她也松开了手,摸了件衣服就披在身上,又起身拉开了灯。

一阵满足之后,白强坐在炕上,看着的污秽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彩虹把卫生纸递给了他。白强接过了,看着一脸平静的彩虹还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感激要大于羞愧.彩虹却不以为意,看白强擦完了,说道,“强哥,咱快睡吧,明儿还要看戏呢!”……

《蛮村2》 第04章 大戏(6)

这让白强不由得变的动起来,他说道,“虹,我摸摸咱的娃,看他(她)有多大了。”

说着就把手伸了过去。那皮肤温滑如脂,那肚子微微凸起。

彩虹娇羞,道,“才四五个月大还早着呢!我现在都觉不出他(她)在动,你咋能觉得到?”

说着就要把他的手拿下去,白强不但不依却要继续往下探去,彩虹知道他要做什么,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急道,“我现在怀孕了,不能做那事儿的,你就不能忍忍!”

“和你在一个被窝,挨着你的身子我咋能忍得住!”

白强无奈的说道,“我都憋啦好几天了。”

“那——”

彩虹好象是做出了很大决定似的,说道,“那改天咱们分开睡吧!”

“好了,好了。”

白强象是个受气的孩子,把头扭想一边,说道,“为了咱的娃,以后不碰你就是了。睡吧,明天还要看戏呢!哼,也不知道你娘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娘说的,那还有假?就是我娘不说,咱也不该那样的。”

白强侧过身,给了彩虹一个光脊梁,彩虹知道白强这是在的赌气,她明白他的苦闷,这仅仅是源之于生理的,正值青壮年对那方面的要求很强烈,有时干了一天的活,到了晚上却还有需要。彩虹明白,做妻子的,该是让他满足这些的。

彩虹起了身,拉灭了灯,脱了身上的所有衣服,如小鸟般依在那健硕的脊梁上。白强已经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了,刚才彩虹明明拒绝了他,白强正为此而有些生气呢,虽然知道这并不是她的错,却不知彩虹为何现在又做出了这样的动作,白强惊道,“虹,你——”

彩虹呢喃着,“强哥,你别动,我来帮你。”

说着,一只温软的小手从白强的腹下滑向他身体的深处。本来是因为彩虹的拒绝而变得如软泥,经过那手的触碰却又立即抖擞起来。寒冷的冬天,没有可供经常洗澡的地方,彩虹不可能象夏天一样用嘴去慰藉她的丈夫。

彩虹闭了眼,整个前身紧紧的帖着白强的后背,黑夜的遮掩可以让她对丈夫去做任何事情,况且闭上了眼睛,她的世界里只有感觉存在。要伴白强进入那仙境了,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腹部,另一只手帮他抽动着。

“……虹……哦……你真是太好了……”

白强语无伦次着,在享受着彩虹给他带来的巨大快慰。整个身体变得燥热起来,他蹬开了棉被感觉那火山很快就要爆发出来了。“……啊……虹……你真好……”

他继续下意识的叫喊着。

那物在彩虹的小手中变得越发的粗大与坚挺,仿佛是自己饲养的一只小动物,彩虹已经能够摸清楚它的习性了。当感觉到白强的整个身体都在迎合她的抽动时,彩虹却及时的停了手。

“虹,你……”

白强急道。

这时,彩虹却坐了起来,小声说道,“强哥,别把炕给弄脏了,你坐到炕边上。”

原来是因为这样彩虹才停止的,于是就跟着她坐了起来,彩虹坐在白强身后,用被子把他们的身体给盖住了,手又伸到了白强的档部。而白强也顺势握着彩虹的手,他们一起动作着。那里很快又热血沸腾起来。

“……啊,虹,你真好……真是舒服死了……”

白强无顾忌的吟叫着,若是开了灯,就一定能够看到他那因为兴奋而扭曲的面部,而在一旁帮他做的彩虹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她清楚她带给他的快慰,但在此刻,她却是体味不到那种感觉的。她也只能机械的动作着。

“啊——啊——来了!来了——”

在那一刻,白强的身体使劲前弓,差一点就掉下炕来,幸好有彩虹在后面抱着他。彩虹手中的那物软了下来,她也松开了手,摸了件衣服就披在身上,又起身拉开了灯。

一阵满足之后,白强坐在炕上,看着的污秽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彩虹把卫生纸递给了他。白强接过了,看着一脸平静的彩虹还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感激要大于羞愧.彩虹却不以为意,看白强擦完了,说道,“强哥,咱快睡吧,明儿还要看戏呢!”……

《蛮村2》 第04章 大戏(7)

3)彩虹事先并没有意识到,她获得了自从嫁给白强以来的最大容光。尽管在那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她和白强都不是主角,出尽风头的是白土山以及白土山请来的村干部马乡长。

这几日天气都不错,而今天更是天公做了美,暖阳高照,照得每个人都喜气洋洋。舞台下是一片喧嚣的人群,给人一种沸反盈天盛况,这时是上午八九点钟的样子,街坊传街坊,亲戚传亲戚,几天来邻村的人早就听说了白家庄要唱大戏。正如白土山料想的那样现在是农闲的季节,又值过年,四里五庄的人大都过来了。从舞台上看,那简直是一片人的汪洋。大坑里或坐着或站着挤满了人,树上附近的屋顶上也满是人,在这“高处”的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和十多岁的娃子。有家长看见自己的娃儿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站着喊他下来,那娃却死活不下,因为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抢来的位置,怎肯拱手让给别人。这一处,几个爷们围站在一处抽着烟海阔天空般的聊着。另一处几个女人坐在从自家带来的板凳上,不知为了何事一齐旁若无人的大笑着,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六七个女人能闹出多大的动静便可想而知了。还有许多的小商小贩,挑着扁担的,那是在卖梨膏;扛着木棍的,木棍上插满了让娃们流口水的糖葫芦;自行车的后坐上驼着一个铁盒子的,那是在卖棉花糖:有的推了个小车,那里面的小玩意儿就更多了……或是在人群里穿梭着,或是在路边摆放着,无论走到那里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每个小贩的身旁都无一例外的围着几个甚至是一群娃子,才得的压岁钱,你争我抢的,正急于向贩子换成他们心仪的玩具或是喜欢吃的小食品……

就在这里还是一片喧嚣的时候,冷不防的,插在戏台旁的那根三眼枪发出了一声冲天巨响。三眼枪类似于自制的土炮,一般是一个铁锤一样的东西绑在一根粗短的木棍上,铁锤里面有三个窟窿,这是灌火药用的。又有三个小口儿,那是插捻子用的。三眼枪也是故此而得名。由它发出的声音明显有些沉闷,但声响很大,也传得很远,旁边的人听了更是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所以,它比一般的炮仗要厉害得多。

十声巨响过后,从大坑的上空传来一种颤巍巍的混音。这起到了震慑的效果,原本喧嚣的人群顿时变得安静起来。白土山信步走向了前台,今日的他更是油光满面、衣冠楚楚,他的穿戴对白家庄的人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件罕物,是一身搭配并不合理的西装。给白家庄大多数人的印象,这白土山并不识字的,但走到舞台中央时台下的人明明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沓稿纸,不知他是装模做样还是掩盖了自己本来就识字的真相。白家庄的人大多数都觉得希奇,这段时间白土山带给了他们不少的震撼。而邻村的人大多数不认识白土山,他们翘首期待着他的讲话还以为是从县里乡里下来的大领导呢。

在台上白土山明显有些激动,看了一眼台下那涌动的人潮,因为站得太靠前了,两腿哆嗦着不听使唤,差一点就掉了下去,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最前排的那些人看到白土山这个样子都笑出声来。而白土山他本人早已顾及不到这些了,这一次他在戏台上扮演的是主持人的身份,要说的就那么一两句话,他颤巍巍的大声道,“第二项,请马乡长讲话!大家——大家伙鼓掌欢迎。”

说着就带头鼓起掌来。台上台下顿时掌声雷动。

戏台是这样布置的,左边是乐队,笙锣筝胡各种传统乐器一应惧全,乐手均已就位随时都可以进行演出,而右边则坐了一些重要人物,第一排坐的是白土山专门请来的乡干部,后两排是村干部及他们的家眷,白强与彩虹就在其中。那彩虹也是一身好打扮,坐在台上,看台下一望无余,兴奋的很。在这“贵宾席”上其他人也如她一般,正襟危坐着,没有见过多少这样大的场面,看起来都有着些须的不自在。

《蛮村2》 第04章 大戏(8)

在最前排的那些乡干部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那马乡长见白土山叫他去讲话,就挺着个大肚子,乐呵呵的站了起来走了过去。白土山也没有入席,站在一旁陪着他。

马乡长对着话筒干咳了几声,接着都打起官腔来,“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上午好啊!”

才一句就停了下来,不往下面说了。

场下的观众还不知为何,这让场面多少有些尴尬。马乡长把头扭向白土山,白土山心领神会赶紧带头鼓起掌来,场下的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也跟着鼓起来。

下面有一老者一边拍着手,一边对旁人说道,“这马乡长咋恁喜欢让人拍手呢,土山让咱拍了一次不够,这家伙又让咱拍一次。这戏咱还看不看了?”

在他旁边坐着的那个人四五十岁的年纪,他就只看不拍,随口说道,“你没在电视上瞧么,当官的都是这个德性,不叫个好他就是不往下说话。”

马乡长很满意的抬起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大家不要鼓掌了,等又静了下来,抬高了嗓门,装腔作势道,“这半年来,在以白土山为首的村委会的带领下,白家庄的变化真是大呀。不但治安稳定了,村里的各项建设也是搞得有模有样。土山的老泰山老支书是咱全县乃至全市的劳动模范,土山是他的女婿,这女婿就是半个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这过年时还请来了戏班唱大戏,咋——这是丰富了咱老百姓的文化生活,这不仅是白家庄的兴事,也是全乡的兴事。借着这个机会,我提几点希望,一呢,希望白土山继续当好这个村支书,把白家庄管得象模象样;二呢,不但要把白家庄管理好,还要做个致富带头人,让白家庄村民的生活水平更上一个台阶。”

说到这里,马乡长又不说话了,回头看看白土山,那白土山眼快立即又带头鼓起掌来。

马乡长对白土山的做法很满意,继续说道,“今天哪,借着这个机会,我代表乡政府送给土山一面锦旗,来表彰他对咱白家庄做出的——咋——突出贡献。”

转身道,“小王,拿来!”

那个被马乡长叫作“小王”的人从后台走了出来,把早就准备好的锦旗交给马乡长。而马乡长又郑重的递到白土山手里。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那马乡长走了回去,台下的人却听得一头雾水,特别是一位正抱着孩子的农村妇女长吁出一口气,叹道,“我的天,总算讲完了,呱啦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个啥?也该唱戏了吧,今儿要唱那一出啊?”

估计说这话的女人是外村的,不但不认识白土山,就连马乡长也不晓得。

在她旁边,一位正磕着瓜子,说道,“你咋会懂,人家当干部的都这个样。”

吐出了瓜子皮又说道,“那戏台上写着呢,今儿要唱对花枪。”

“呵呵——”

那女人爽朗的笑着,“这戏我在广播匣里听过,不赖不赖。”

一会儿停止了笑,她觉得有些奇怪了,道,“不是要唱戏了吗?那个人咋还不下去,看着咋恁别扭哩!”

的确是这样,马乡长走下了台,而白土山却又霸占住戏台不放了。此刻,他是完全沉浸在为自己营造的精神王国里了,兴奋得简直有些手足无措,他的心情与当年拿破仑接受卫冕时几乎无二般模样。他把手中的锦旗高高举了起来,左右摇晃着,在别人眼里,那却是一个很滑稽的动作。

戏台下,坐在最前排的那些人不乐意了,起哄道“土山,你这是在干啥哩,光看你一个人了,还让不让大家看戏了?”

“是啊!”

“是啊!——”

其他人也在附和着……

白土山似乎注意到了下面的情况,及时的收敛了那有些失态的行经,对着话筒大声喊道,“今儿演的第一场戏是‘对花枪’。”

说完,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蛮村2》 第04章 大戏(9)

白土山话音刚落,那乐队立时就演奏起来,刚开始的一出就是武戏,板鼓、堂鼓、大锣、梆子、手板一时齐鸣,响声大作,犹如滚滚江水,给人一种激昂澎湃的感觉,人们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伴随着曲子,“罗艺”手拿花枪健步入场,在台上舞动起来,没有白土山示意,台下就响起一片震人发聩的叫好声……

到了最后,“罗艺”与那“姜桂芝”打了一出精彩的对花枪,二人破镜重圆,重归于好。这时戏台也落下了帷幕。偌大的一个大坑里挤压压的人群开始向四处散去。看样子他们都很满意这一次的演出。

在后台,白强对彩虹有些兴奋地说道,“唱得不错吧?看咱在台上看得多清楚,就这叫你来你还不来呢!”

彩虹笑道,“是不错。”

又道,“赶明儿我叫我娘和我爹也来咱村里瞧戏。”

看看那已经偏西的日头,急道,“不好了,光顾着看戏,你看这天都啥时候了,咱爹和咱娘还等着我做饭呢!”

白强却不以为意,说道,“这有啥,你没瞧见么,他们也在下面看戏。家里还剩那么多油条和麻花,饿不着他们的。”

“那些东西哪儿能顶得上饭,我要回了,你还回家吃饭不?”

彩虹问道。

“村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那里顾得上在家吃饭,就不回了。”

白强说道。

“要是喝酒的话,你少喝些。”

彩虹劝道。

“下午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的,放心吧,喝不了多少。你回吧。”

白强说道,还没有等彩虹走他就不知因何事被山子叫出去忙活了。

彩虹从后台出来后,随人群往自己家里走去。在路上碰见了吴桂花和白小玲,他们也一同推着车往家里的方向走。车上装的大多是一些小玩意,这样的一个赚钱机会,她怎能不去抓。

彩虹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他们,也帮忙推着车。白小玲扭头见是彩虹,很高兴的样子,说道,“嫂子,我在看见了你和我哥在戏台上,真威风啊。”

吴桂花扭头见是彩虹也说道,“以前我咋没注意到,这强子跟了那白土山以后能耐真是大起来了。”

“他就是跑跑腿,有啥能耐的。”

彩虹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在乐和着。

“嫂,这戏唱得真好。明儿个你领我到后台瞧瞧去,我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化装的。”

白小玲说道。

“好!”

彩虹答道,“我给你强哥说一下,看他让咱去看不?”

他们推着车子,比起他人来速度自然有些慢,有个邻居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看见了彩虹,夸道,“强子他媳妇,今天看你在那戏台上可真神气啊。多少年了,咱白家庄也算是在乡里露了一回脸。”

“那有啥,就是在上面坐坐。”

彩虹很谦虚的说道……

《蛮村2》 第04章 大戏(10)

提要:酒场上吴凤凤解围,马乡长向白土山交代要事^^^^^^4)既然是上午来的,那些乡里的大干部们就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人家的锦旗也不是白给的,中午饭的时候白土山自然要好好招待他们一番了。

地点就选在白肚子开的那家食堂里,盘子摞盘子,满满的一桌菜,白土山早就让白肚子给预备好了。

走到饭桌旁时,白土山寒暄道,“马乡长,咱这小村小店的,也没啥好招待您的,你就将就着用吧!”

马乡长却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摆摆手,说道,“端回去,都端回去。白得柱搞这一套,你也搞这一套……”

看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着的白肚子,煞有介事的说道,“这要是让群众看见了怎么议论咱们呀!”

见马乡长这么说,白土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真觉得自己犯了很大错误似的,说道,“这——这——”

陪马乡长吃饭的,还有这个戏班的老板和他带来的两个台柱子,一个是在白强家住着的那个荻姓的丑角,一个是在白土山家住着的吴姓的旦角,叫作吴凤凤,丹凤眼、吊梢眉,是个长相妖冶的女人。他们三个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看马乡长那模样就知道他说的都是一些场面话,戏台老板和那个丑角心有神会,知而不言。但吴凤凤却看不下去了,挽住马乡长的胳膊,说道,“我说马乡长啊,人家饭都做好了,这也是做下属的一番心意,您老要是不吃的话,那不是更浪费了?”

白土山也不是傻子,急忙附和着,说道,“是啊,是啊!——”

“这吃是浪费,不吃是更大的浪费。”

马乡长说道,“咱白家庄还不富裕,以后可不需搞这一套了。”

“是,是。”

白土山抹着头上的汗,心想,这女人真是帮了他的大忙,没有白让她在自己家里住。

这么说着,众人都落了座。

一会儿,还没有把椅子坐热,吴凤凤就站了起来,说道,“我建议大家都干了此杯,有两个原因,这一是欢迎马乡长的到来。这二是庆贺咱们首场演出成功。”

“好!”

“好!——”

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最后一个站起来的是马乡长。喝完了,马乡长最先一个坐下来,其他人才跟着坐下。他把酒盅放在桌上,对坐在他身边的白土山说道,“土山啊,你是个能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有些事儿你还得好好学一学。”

朝着吴凤凤又大声说道,“她就是一个好的老师啊,这做干部的门道多着呢,光是用小商小贩那一套还不行,你得多向她学学。”

“哦,是是是。”

白土山依旧附和着,在台上的那种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退掉,他的脑子是没有在转圈的,实不知马乡长这话里的意思。

吴凤凤却是觉出这话里的意思了,夹了一口菜,嚼完了,娇滴滴的说道,“马乡长说的是那里话,我一个戏子能知道个啥。”

“呵呵,谦虚了,谦虚了。”

马乡长笑着,继续说道,“今儿来咱白家庄也不是光来看闲戏的,还有一件事要给大家说,特别是土山,你可要听好了。”

白土山正要往嘴里送菜,听到这话又赶紧搁下了筷子,说道,“您说,您说。”

这马乡长也放下了筷子,看这个阵势,其他人也不敢吃菜了,都在恭恭敬敬的听着。马乡长说道,“在乡里我是主管经济的,大小事情都得经经我的手,在年初的时候一家大公司和咱联系,要咱们成立几十个养鸡专业户,他为咱们代销鸡蛋,什么都说好了,鸡子免费提供,鸡饲料也由他们公司来给,不管产多少他们都能包干,这可是能赚大钱的事情。别的村争还争不过来呢,我决定把这几十个指标给你们白家庄了,土山啊,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完成任务啊。”

白土山说道,“那是,那是。”

又说道,“可——乡长,我也没干过这档子事啊。”

“你白土山不是挺能整的吗?什么时候前怕狼后怕虎了。”

马乡长如是说道,“由我给你撑着腰还怕个球!”

“乡长对我好我也知道,我啥事都听您的,吃菜,吃菜。”

说着夹了一大块鸡肉放到了马乡长跟前的盘子里。

马乡长也不客气,把它放到了嘴里大口地嚼着,这时其他人也跟着动起筷来。这样的酒席总得看别人的颜色,那其实是很累人的事情,想必除了那马乡长没有一个人能觉出自在来。

不过,那是一开始的事情,几盅白酒下肚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虽然还不算醉,但都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有些轻飘了,饭桌上一片狼藉,没有人再去关照它们,一盅接着一盅的喝酒,已然觉不出有什么滋味了,仿佛就是在喝白开水。大家都变得善谈起来,拉住一个人似乎都能做毕生的好朋友似的,三三两两的抱团海聊,在这酒场里总能成为不少人友谊的开始,也是不少人巩固他们之间友谊的地方。

《蛮村2》 第05章 抓人(1)

提要:白土山借醉勾搭吴凤凤,凤女农舍欲卖春……

1)冬日昼短夜长,白土山等人晃晃悠悠把马乡长给送走的时候天已经黑将下来。白土山和那吴凤凤双双回到了白土山的家。经过几日的相处,他们已经很是相熟了。

白土山先让吴凤凤进了屋,而自己则去了茅房,从茅房里出来后,他走到过道里悄悄的把大门给锁了。他媳妇白娇凤这个时候不在家,他知道她现在肯定打麻将去了,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就在酒席间,那吴凤凤已经给他传递了不少暧昧的讯息,他没有理由不注意到。况且他也觉得这女人对他还是有好感的。

于是就装作喝醉了酒,东倒西歪的就进了吴凤凤住的房子,一头扎到了床上,睁着眼睛,口里含糊地说道,“醉了,真的醉了。”

吴凤凤正照着镜子梳头,看了白土山一眼,有些不以为意,笑道,“你别给我装了,我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没有喝醉。”

见被揭穿了西洋镜,白土山不勉有些尴尬,傻笑着坐了起来,说道,“我就知道,啥事都躲不过你那双贼眼。”

吴凤凤一脸妖媚,笑道,“知道还给我装,你肚子里的那点儿坏水我还不知道。我们走南闯北的,啥人没有见过。”

白土山见她没有生气,又高兴起来,说道,“那你说说我是不是一个好人?”

吴凤凤走了过去,拿手指指了一下白土山的鼻子,说道,“你呀,我看就是一个大坏蛋。”

看吴凤凤这般矫情,就觉着有戏,捂着方才被吴凤凤指着的有些发酸的鼻子,说道,“我是坏人你还帮我做啥?要知道要不是你解围,陈乡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是个坏蛋也是个傻子,这年头那个当官的不会装个熊样,你连这个都看不透还做啥子村支书?”

吴凤凤直言不讳的说道。突的又转过身坐到了白土山的大腿上, “别以为我没有看到,说,趁你老婆没在家,把你家大门反锁了要做啥?”

白土山没想到她是这么主动,一把抱住了她就往身上啃,激动地说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啥?”

“别亲我。一嘴的酒气。”

吴凤凤用手挡住了白土山的嘴,皱着眉头说道,“你先别急,想和我好那也容易,得答应我的条件。”

“条件?”

白土山愣了,真不知吴凤凤在说些什么。

吴凤凤站了起来,说道,“我早看出来你对我有意思,过几天我就走了那能让你白占便宜。我要是把身子给了你,你得让我觉得值当。”

“啥?”

白土山明白大概意思了,但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绝没有想到,这女人还做着这样的营生。

“都说你是这村里的大能人,啥意思你该知道。”

话说到这份上,那吴凤凤的态度明显有些冷漠了。

“那——那得多少?”

白土山傻傻的问道。早知道的话他就不这么费事了。

吴凤凤朝着白土山缓缓的伸出了三个根手指头。

白土山站了起来,没有说话,默默的要往前走。

在他正要开门时间,那吴凤凤觉得他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小声骂了一句,“熊包!”

说这话时完全没有了白天帮白土山的那种热乎劲,尽管这还是在白土山家里。

《蛮村2》 第05章 抓人(2)

蚊蝇振翅般细小的话却让白土山听到了耳朵里,春风得意的他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奚落。他猛地一回头一把把她按到了床上就胡啃乱摸起来。而后像一头饿狼一样按住了吴凤凤,吴凤凤有些怔怔的看着他,白土山说道,“我告诉你,在白家庄谁都可以是熊包,但我马土山绝对不是。你既然要卖,那我可就要买了。”

说着,就去扒吴凤凤的衣服。那吴凤凤三十出头,正是半老徐娘,什么阵势没有见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对这白土山还是颇有些好感的,要不在酒席上也不会帮他了。再说,天天东奔西走的,她也有好长日子不沾腥了,于是就任由他来做。

一时间,颠娈倒凤,这屋子顿时成了他们的欢乐道场。脱掉吴凤凤的裤子以后,白土山半跪在床上急急的要解自己的腰带。趁这个当,吴凤凤爬起来不顾那裸露的丑态拿起自己的包往里面找东西,很快就找到了。白土山以前在县城的发廊里偷偷找小姐的时候人家也给这东西,不用的话就不让上。由于生理的原因,还有白家庄才习俗,虽然这不是家里的常备物,但比起村里的其他人来白土山对这物还是相当了解的。

“你先别动,我给你戴上。”

吴凤凤如是说道。爬到白土山跟前弯下了身,有些谄媚地抬头看了白土山一眼,便为那小将军穿上了戎装。然后吴凤凤就叉开腿躺在床上,等待着它的进发。

吴凤凤那惹火的身材让白土山看红了眼,撑开她的两腿,俯身上去,一下子便进了黄龙府。

“啊!——”

吴凤凤一声,很快便入港了。抱住白土山不停的迎合着他,叫道,“我这一身好肉,要你三百块钱不算亏的。啊,啊!——”

白土山不理她,只管卖力做活,不一会儿就累出了汗,做着做着,那力度也逐渐少了许多。虽然没有要泄的样子,因为前戏过猛,看样子是没有多大力气了。本身这白土山就是无甚力气的,这些年来,他全身的能量只往脑子里涌去了。却也只管呼呼的喘着粗气,与自己的身体进行着最大的抗衡。

吴凤凤躺在床上为白土山加油,叫道,“啊,别停,别停,使劲,使劲呀……”

那吴凤凤可是风月场上的高手,深谙房中之术。看白土山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叫道,“你停停,让我来。”

白土山不知她要做什么,先停下了。吴凤凤于是就抽身上马,反压在了白土山身上,握住那物朝洞中插去。仿佛驾着匹快马,这女人一上一下在男人的身体上恣意驰骋着,真是好生快意,就连那双豪乳也跟着不断的上蹿下跳。吴凤凤看着的男人,她是一脸的兴奋,叫道,“土山,舒服么?啊,爽吗?”

虽被压着,但那白土山真的很受用,以前他只是知道做这些是男人的气力活,没想到女人也可以这样。不是吴凤凤他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花式,做起这事来不知道比他那死猪一样的婆子好上多少倍。虽然被吴凤凤压着,却也是兴奋之极,叫道,“爽,爽死了,早知道有这么舒服,别说三百块了,就是一千块我也弄你。”

吴凤凤听了,托起自己的两个,一上一下干得更卖力了。“我也舒服,我也爽,我的好哥哥,累死我了。我要死了,啊要死了。”

一次过后,吴凤凤明显也有些累了,却还在动作着。这时,吴凤凤又有了新招式,喘道,“土山,你起来,我在教你一招,咱俩一起弄。”

在这时,赤身裸体的吴凤凤简直成了房中大师。白土山俨然成了一个很听话的土地,于是就坐了起来,说道,“凤凤,你的花样可真多。”

说着,两人就抱在了一起,互相冲击着。这时也顾不得身上的臭味与嘴里的酒气了,两条舌头搅在一起,除了那种欲生欲死的快慰,似乎已经觉不出其他任何味道了。身上的所有部位能贴的贴在一起,能触的触在一起。真正要享受快感的人是不讲任何隐私,是不会有所忌讳的。

有了刚才的休息,在这一回合白土山重新变得生猛起来,在最后关头,他欲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吴凤凤感觉出他要爆发了,却还不想他这么快就结束,叫道,“你别射,再等等,再等等,啊,啊——”

白土山使劲一挺,在最后一刻,也“啊”地一声长叹。紧接着就离开了吴凤凤的身体,把那拽了下来扔到了床底下。在床上很满足的躺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就准备去穿衣服。

《蛮村2》 第05章 抓人(3)

吴凤凤在床上躺着,拽了条被子盖在身上,披着头,散着发,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柔声道,“土山,这么早急着走干吗?这才几点,你那婆子不会回来的。”

白土山以为这是吴凤凤在给他要钱,说道,“我身上一下子没有带那么多,明天就给你。”

吴凤凤起身一把抱住了白土山,道,“土山,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从我给你要钱起你已经瞧不起我了,可我不介意。实话给你说吧,除了唱戏我就是做这营生的。我,我心里面是有些喜欢你的,陪我说说话好么?”

这白土山也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见她这么说,又看看表就决定不走了。回到床上与吴凤凤躺到了一起。不过还有些戒备心理,吴凤凤就势倒在白土山怀里,一只手摩挲着他胸脯上并不是很健硕的肌肉,抬头又看白土山那副有些肃然的模样,不禁说道,“看你那样儿,我又吃不了你。”

白土山不想失了一个做男人的面子,就找着话题,问道,“你唱戏唱得好好的,为啥要干这一行。”

吴凤凤道,“你以为我愿意啊,当初是被逼的,呵呵——”

吴凤凤苦笑着,“后来就习惯了。到了现在呢,自己愿意就做,要是不愿意,就是别人再厉害,我也不会答应的。土山,我告诉你哦,就是你们那个马乡长也不是好货。”

那神色本是在稍稍缓和的,但听到了吴凤凤在骂马乡长,就突地又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可不许骂他。”

吴凤凤瞪了白土山一眼,道,“我知道他是你的靠山。我不是在骂他,我说的是真事,就今儿咱们在一起喝酒时,他偷偷的把我给拉出来了,说要带我去过夜。我看他的样子就一阵恶心——”

“你胡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你是做这个的?你又没有在脸上写着。再说了今天他都喝醉了。”

白土山不解道。

“你都没有醉他会喝醉?他可是老狐狸了,能看得出来我干的行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给你说的都是真的。”

吴凤凤这么说道。

“那你为啥看上了我,还无缘无故的帮我解围?”

白土山更是不解了。

“顺水人情我为啥不做,帮你说话我身上又不会掉下一块肉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吴凤凤说道,“我啥时候说看上你了,只是觉得你这人还不错,呵呵,精明里透着点儿傻气。你肚子里要是有点儿墨水,也是一个当官的坯子,不过,我看啊,这辈子你顶多在你们村逞逞威风罢了。”

“你说得对。”

白土山觉得口涩无味,从衣服兜里找出一根烟来吸,眼神有些空洞的望着前方,吐出了一口烟,意味深长的说道,“活到这个岁数,我这辈子能在白家庄威风威风也就够了。”

“那好办,外面的事儿我知道不少呢?”

凤坐起来,拿掉白土山手里的烟,掐灭了扔在地上,道,“你那马乡长不是说了吗?说让我教教你,那这几天就让我好好的调教、调教你吧。”

白土山纳罕,道“咋个调教?”

吴凤凤一脸的诡秘,把他按到床上,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又说,“刚才你让我了两次,爽死我了,这回我送你,不收钱的。”

说着,就在白土山胸上啃了起来。

“啥,你说啥?我——”

吴凤凤这一回来势凶猛,白土山还没有恢复过劲来,简直有些招架不住……

《蛮村2》 第05章 抓人(4)

提要:老羊看戏归途中遭奚落^^^^^^2)在这几天,整个白家庄几乎成了热闹的集市,不但亲戚朋友来白家庄看戏,这里也一下子多了许多的小商小贩的积聚地。上午的时候,他们在大坑的附近摆地摊等待着看戏人的光顾。下午的时候,有些小贩还不想就这么回去,就在白家庄的大街小巷里转悠,希翼能招揽些生意,把剩下的存货给卖掉。

和村里的其它人一样,老羊倌看完了戏,搬着条板凳也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后街的街口时,看到那里围了一大堆的人,而每个从那里离去的人的手里都拎着一大包东西,仅仅用一只手提着,像是提着一包棉花,看样子不是很重。老羊倌觉得稀罕,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于是就想走过去看看。

虽然动作有些不自然,但老羊倌也像其他人一样拿起了那些东西看——用一层塑料纸包着,摸起来软软的,光看样式有些像村里卫生所用的那些棉纱。还没有看出些门道,正琢磨着这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就突地被人给夺走着了。

抬头一看,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个性格彪悍的女邻居。还没有等老羊倌开口,那女的就说道,“你这个糟老头来这里干啥?”

老羊倌知道这个女人素来就看不起他,不过,这一次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无端的被她奚落,不勉有些生气,以为理在他这里,于是就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能来,我为啥就不能来?”

那女人走了过来低声道,“我这样做是对你好,你这糟老头子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你知道人家是卖什么的?”

“我管他是卖什么的,你能买我为啥就不能买?”

老羊倌犟道。像他这个年龄阶段的老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认死理,钻牛角尖的癖性。说这话时,声音不勉有些大,就像是在吵架一般。引得那些买东西的不在买东西了,卖东西的不在卖东西了。全都围过来看。

围观的人中,大多数是白家庄的人,自然有认得老羊倌的,就劝道,“老羊倌,你就别凑热闹了,这些都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一个光棍汉买它做什么!”

“啥?——”

老羊倌听了觉得大窘,羞得他那张老脸一下子从眉头红到了脖根儿。这时他才注意到除了那个卖东西的商贩,来这里买东西的都是村里的妇女。平生办过不少丢人的事儿这一件也算是其一了。

那商贩也算开明,笑道,“不一定非得娘们用,咱们汉子也能用。要不,算你便宜点儿,您也来一包?”

其它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那样的笑声,震得老羊倌耳膜发痛,当时羞愧难当,恨不能找个老鼠洞立即钻进去。而实际上他能做的,就是在这讥笑声中,灰溜溜的提着沉重的步子向家里迈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低着头,感觉路上的人都在指责他的不是。而事实上,谁会在意他这些。

老羊倌刚进了家门就反身把门闩给上上了,即使他不关门在平常也很少有人来他家的。但是关上了门,心也才能安下来。栓在院子里的那两头种羊见主人来,咩咩的叫着,等待着老羊倌来喂食。不看不要紧,老羊倌越看这些畜生就越来气。也没有具体的由头,从地上拣起一根柳条就使劲的去抽打它们……

《蛮村2》 第05章 抓人(5)

3)午夜时分,白三打发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回到屋里问贾美美,“今天接了几个?”

贾美美从里间出来正整理着衣衫,随口说道,“算上那个不中用的,一共是五个。”

白三笑道,“再接一个就赶得上六六大顺了。”

坐在软椅上又说道,“当初叫你来你还不乐意呢,这回咱这个‘三下乡’收获不少吧?”“还真不赖。”

贾美美说道,“以前咱在市里时总怕有人来抓,被拘留了好几次呢,现在在你们村山高皇帝远的就像是进了深山老林子,还真不怕有人来抓。”

“那是——”

白三自豪道,“你没看这是谁的地盘,能和市里一样?咱村的村支书白土山是我的哥们,和派出所的黄所长也有交情……”

“别吹了,别吹了。你都给我说八百遍了。你的那些朋友也好不到那里去,不给他们钱他们能帮你做事么?”

白三道,“这你就不懂了,咱们这也算是赚钱的营生,不给他们点儿堵住他们的嘴,他们肯定会乱说的,就是对自己的亲爹亲娘也不行。”

“呵呵……”

贾美美笑道,“要真是你亲爹亲娘才不会让你干这勾当呢!”

笑够了又问道,“三哥,咱在你们村一直干下去么?这几天的生意眼看着没有前几天好了。”

“村里的事儿多。过了正月十五咱就不在这儿呆了,还回城里去。”

白三说道。

“回城里去了你也带着我,咱俩还搭伙计。”

贾美美说道,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道,“三哥,我顶不住先去里间睡会儿。都三点多了,估计不会有人来了,我先去睡了。”

说着就站起来要往里间走去。

白三弯下腰顺势拍了一下她的翘臀,说道,“我的小乖乖,你一天到晚也够累的,先去躺着吧,我再值会儿班。”

白三一个人在软椅上躺着,没过多久上下眼皮就开始打起战来。使劲搓了几下脸,起了一定的效果,可才三五分钟的功夫,又要昏昏欲睡了。突地,因为睡虫的侵袭,差一点载倒在了地上,这时浑身一个机灵,睡意去了大半。看看表,差一刻就四点,也不想再坚持了。于是就站了起来,准备要去打烊。

耷拉着脑袋走过去要关门的时候,觉得门前晃着一个黑影,以为看花了眼依旧习惯性的去关门,这时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抬头定睛一看,过真看到了一个黑影。那影子佝偻着身躯,在这浓浓的夜色里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人的形态,“谁?”

白三害怕,有些害怕地喊道。

《蛮村2》 第05章 抓人(6)

那黑影慢慢移近了,白三这才看出来是谁,不在害怕了却有些嫌怨地说道,“我说老羊倌啊,这大半夜的你这是在吓唬谁呢?”

“我——”

老羊倌支吾着,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不顾白三还在门口站着,他只顾往里面进,“我——我看看,”

他这么含糊的说道。

“呵!——”

白三看老羊倌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神情,有些轻蔑的笑着,“你不会也是找美美的吧——”

既然来了,那就是下了很大决心,从那件破烂的羊皮大衣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帕来,打开了,里面包裹着一些皱巴巴的钞票。他向白三递去,道,“这些二百多呢,够不够?”

“呵呵——”

白三依旧无赖似地笑着,却没有接钱,打量着老羊倌就像是打量着一头怪物。

白三的这副神情让老羊倌更是自惭形秽,他觉得来这里是错误的,很是无奈的说了句,“你们要是不要那我就走了。”

低着头要往门口走时,这时白三却一把把他手里的钱夺了回来,说道,“要,咋不要!”

白三快步走到前头把门给反锁上了,说道,“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回去把她给叫醒了。”

于是,老羊倌就正正经经的站在外间等着了,旁边就是理发时用的那张软椅,他却不坐,在那明亮的白炽灯的照耀下,佝偻着身躯,两只手无处放使劲的拽着自己的衣角,抬头看时,视野里出现挂在墙上的暴露的图片,赶紧把头扭想一边,这时从里面传出来嘀嘀咕咕的声音,一会儿那女子探出头来,恰好和老羊倌碰了个正着,老羊倌冲她尴尬的笑着,旋既那女子的头又缩了回去。

从里面又传出来他们说话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声响有些大了,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能听个大概意思,那女的并不同意这笔交易,而白三在劝她。从中午到午夜,虽然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决定要来,但即便是来了那也是怀着很大忐忑心理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成为让他退却的理由。老羊倌无奈的打量着自己,衣冠不整,邋遢之极,浑身还有一种难闻的羊臊味,就是自己也是无比的嫌弃自己,更别道他人,听里面的人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而他决定要走了。

就在他要打开门时,白三看老羊倌要走的意思急忙从里面跑了出来,拉住了他,道,“我都给人商量好了,你走啥?”

“我——”

老羊倌临阵脱逃被白三抓个现行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白三把老羊倌按到了软椅上,老羊倌一脸的窘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坐着觉得难受要站起来时却又被白三一把给按下了,老羊倌挣扎着,道,“我——我还是走吧。”

“走啥!我都给美美说好了。”

白三如是说道,又一次把老羊倌给按下后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痛快地吸着,又递给了老羊倌一根,说道,“轮辈分,我也该叫你一声叔,今儿你来到我这儿又是三更半夜的,咱有啥事说啥事儿就啥都别论了。你这年岁,你这打扮——也不是我嫌弃你,是美美看不上眼。”

“你把钱还给我,那我走吧,我还是走吧——”

老羊倌接过了烟没有吸,而是在手里拿着,说这话时挣扎着,又要站起来。

而白三又一次把他给按了下去,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他道,“你急啥,等我把话说完啊。美美是不让你打炮,可她说了让你摸,让你看。”

拉起了老羊倌,说道,“走吧,跟我进屋去吧!”

白三的力气比老羊倌要大得多,也不顾他的扭捏,拉着他就进了里间。

贾美美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白三看着贾美美一脸的诡笑,道,“美美,就按我刚才给你说的,好好伺候着哦!

《蛮村2》 第05章 抓人(7)

贾美美白了白三一眼奴着嘴,就打量着老羊倌,刚才看这老羊倌时是从远处看的,近了去看就更加不情愿了,老羊倌身上的那股臊味让贾美美不仅皱起了眉头。虽然经过白三一阵劝说。但她在此刻又打起了退堂鼓,兀自留老羊倌在里屋,把白三拉到了外面。

说道,“三哥,你闻闻他身上的那股味,这咋能行?”

白三料到她会这么说,就道,“那有啥,不让他碰你,就看看、摸摸。”

“不行。”

贾美美说道,“摸了还不算碰。三哥,我入这行都十来年了,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茬,你就是把钱全给我,这活我也不接。”

白三又劝道,“美美,你怎么能这样。俗话说了这国有过法,行有行规。你看看——”

白三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来,道,“我这钱都收了,你咋能不做呢?”

贾美美回头看了老羊倌,道,“就他那邋遢样,我怎么能做啊?”

白三见贾美美执意不做就绷起了脸,正色道,“贾美美,你这是做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他妈的要是不做,明天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我,我——”

见白三这么说,贾美美着实有些怕了,中国的女人,大多有一种依赖的心理,即使靠着的是棵芦苇,她也想抓住不放。这仿佛就是中国几千年来传下的顽疾。仿佛就是一个错了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那有些凶神恶刹般的白三,道,“我去还不行吗?”

白三见自己的话生效了,又换作了笑脸,附在贾美美耳边,小声道,“我说让那糟老头摸,你可以不让啊,只要是解开了衣服让他看,这钱他就要不去了。”

说完,就把贾美美给推到了里间,还替他们把帘子吊了下来。

尽管有一万个不乐意,但贾美美还是走了过来。走过来时回头瞪了一眼老羊倌也不说话,躺在床上就把衣服给解开了,没事人一样在仰面躺着。

老羊倌看她解开了衣服,一大块白皙的肚皮尽收眼底,全身的血一下子都向头部涌来,活了半百了,这可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情景。大口喘着粗气,喉咙也开始发痒,用力地咽着唾沫,看着躺在那张床上半露着上身的风女子,那只眼从来都没有睁得这样大,直直的看着。而身躯仿佛是钉在了地上似的一动也不动。

贾美美仰面躺在床上,仅仅是睁着眼睛看不出她有任何的表情来,过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有动静时,她面部细胞开始丰富起来。扭过头,这些细微的面部细胞聚合起来的神情叫作不屑,道,“你这糟老头,还不快过来,我还要睡觉呢!”

说这又把衣服敞开了些,一个从那衣服里凸了出来。老羊倌心跳到了极速,伸出手走了过去……

《蛮村2》 第05章 抓人(8)

4)老羊倌刚要摸到那个东西,这时屋外突地响起了刺耳的嘈杂声,只听得哐当一声,有人一脚把那门子给踹开了。站起来回过头正要去看,眼前晃过两个黑影,可怜那老羊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被压到在地。

一人说道,“你这老不羞的,都多大岁数了还来嫖。那个村的?”

老羊倌没有回答,而贾美美却是一声尖叫,来不及系好衣服,也被按在了床上。这几人拉着他们到了外间,在外面在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的看守下,白三早就戴上手铐一声不吭的蹲在地上。

看着他们三个,陈所长正色道,“白三,你这胆子可真大啊,店都开到村里来了。”

白三抬起头,嘻皮赖脸地笑着,道,“他们——他们在里面也没做什么啊!”

陈所长走过去,拍了一下白三的头,说道,“你以为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啊!你以为我们的眼瞎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都偷偷的观察你好几天了,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会抓你。”

又对身边的人说,“走,把他们通通给我带走,到了所里再好好审训你们。”

白三被人硬拉了起来,带到门口时,碰到了白建设和吴桂花,本来美梦正酣,他们是被这嘈杂声给惊醒的,出来时,看到那些穿警服的人却是一同傻了眼。呆呆地在门口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白三在两个人的押解下,看到了他们,扭过头求救道,“婶儿,记得给那白土山说一声,让他救——”

“你给我老实点儿!”

陈所长从背后使劲推了白三一把,要不是旁边有两个人搀扶,瘦弱的他差一点就摔在地上。陈所长又道,“栽到我手里,老天爷也救不了你。”

回头又对白建设夫妇说道,“要不是上一次救你们家小军,我也不知道在你们村会有这档子事,你们村也真是没学会城里的好,城里的坏是一样没少学。这话就是说给你们听的,把房子租给白三这样的人那就是犯了严重的错误。天也不早了,你们两口子就回家睡去吧,明天一块儿到派出所去一趟,要是中午十二点还不见你们人的话我就派人接你们!”

“那——那用你们心,我们——我们自己去。”

吴桂花走前一步,陪笑着。

陈所长并不理她,夜色里向他的队友走去。

待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后,白建设与吴桂花才回到了屋,坐在床上两个人都没有一点睡意了。一人坐床头,一人坐床尾,都在耷拉着脸。

白建设怨道,“都是你做的好事,那一年都不让我消停。这一回有不知道要蹲上多长时间呢!”

“咱就一口咬定说咱不知道白三在干这档子事,他也不能怎么着咱们。”

吴桂花不理白建设的话,她自己在想着主意地道,“白土山在乡里有人,明儿一早再求他去。”

“你还好意思说,你求人家就能答应啊!不沾亲不带故的,你和人家是啥关系?”

白建设说道,“去年咱浇地的时候,你还和他婆子吵了一家呢!”

白建设说得吴桂花有些不好意思了,要打消这个念头时,突地又想起一个人来,“咱可以让强子来帮忙啊,他和土山走得近。咱要是让强子帮咱办这事儿,他不会不答应的。”

白建设瞪了吴桂花一眼,道,“什么样的人?有事时就想着人家,没事时狠不能一脚把人给踢开。”

实际上,吴桂花和白建设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说着,就要脱衣服上床,这时想起了白三最后给他们说起的那些话,道,“那白三呢?他说让咱把这事告诉白土山。”

吴桂花看白建设要去睡,也解衣上床,道,“咱自己的事儿还管不了呢,那能管那么多。明儿个让小玲到他家去一趟,给他爹说一声,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唉——”

白建设钻进了被窝,一声短叹,又说道,“这事儿真是一出接着一出的,啥时候是个完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

吴桂花也进了被窝,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能经事儿。”

白建设背过脸去,不在理他,吴桂花也不介意,起身拉灭了灯就各自睡下了。

《蛮村2》 第06章 厚黑(1)

1)在白土山的盛情邀请下马乡长只在第一天来过白家庄看戏,此后这几天里就没有再来。人家是大干部,自然是公务繁忙,即便是不像一般公众认为的那样忙,他们也要做出很忙的样子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大干部来他所管辖的地区实地考察,人们总是说某某长某某书记日理万机之中还不忘怎么怎么,于百忙之中怎么怎么之类的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人家本不该来这里,来这里是屈尊,是不无务正业,他应该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做似的,于是乎,不管走到那里都众星捧月似的,不管是说了什么样的话那都是重要讲话都是重要指示,和古时的金科玉律相差无几,就差把那些话刻到石头板上了。

因为他们不常来,所以接待很隆重。因为接待很隆重,所以他们也不常来。社会上总是有许多这样很有趣的逻辑。

于是乎,马乡长走后那戏台上最重要的位置便由白土山来坐。他也当仁不让地来坐,经过这几日的锻炼和吴凤凤的谆谆教导,吴凤凤不但教了他床上功夫,也教了他为人之术。他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少了些那种无谓的激动,多了些迸发的意气。少了些少人物式的圆滑,多了些的人物式的奸诈……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在白家庄要是他不算个人物,就没有人算是个人物了。通过这件事更有不少人对他是由衷的佩服起来,更是对他另眼相看起来。这就是白土山想要得到的东西,这也是他的悲哀,一种小人物的悲哀。人生诸多事,奈何要虚名。身为心所驱,才不枉此生。

白土山和其他村干部一道坐在位于戏台一侧的席位上,在这个地方坐实际上还考虑到了另外一个因素。在这个位置上若是戏台或是村里出了什么事他们都能及时得到通知。也算是做到了看戏与处理事物两不误。

今日上演的是“穆桂英挂帅”担任主角的便是那吴凤凤,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上戏服化上戏妆,还真少了些媚俗,多了些英气,再看那举手投足之间真有当年杨门女将的几分风范。很难让人把她和前夜的那个和白土山一道消魂的给联系起来,不过,人也该是多变的。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模样,甚至在不同的场合也有不同的性格。三国里彪悍的张飞,水浒里义气的武松,西游里机智的悟空,写的只是一种性格而不是一个人物。红楼里还好一些,不过,小说的真正鼻祖该是金瓶梅。

虽然比不上名家名角,但毕竟从小在戏班长大,单就自身而言那唱腔早已是让她炼得圆润之极了。舞起来更是轻盈得很,也没亏了她做戏班台柱子的名号。

鼓掌的人并不多,老百姓不喜欢这个,但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好声却是不绝于耳的。因为距离白土山很近,吴凤凤在唱戏的同时还不时的抛几个媚眼,仿佛电流一阵而又一阵的激荡着他,那白土山也跟着叫好,要不是极力收敛着自己,嗓子都会喊哑的。

看戏看得入迷,由于精力过于集中,以至于有人在背后推了他好长时间而他都没有觉察到。当白土山觉察到时就有些不乐意了。那人正是白三的父亲。

《蛮村2》 第06章 厚黑(2)

无奈之下,白土山跟着他走出去,在戏台的后面,白土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没瞧见我正看戏呢,拉我出来做啥?”

白三的父亲是一个枯瘦的老头,与白三四处招摇不同,他是一个很本分的人,除了下地,便在家里呆着,冬日里要是碰到了大晴天,也会出来晒暖儿,但也仅仅是晒暖,正对着太阳,窝在街口的草垛上也不说话,几乎没人注意他的存在。知道自己养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从初中白三因偷东西被学校开除后就不在管他了,因为他知道管也不顶用。

前些年老伴去了以后,更是沉默寡言,仿佛已经看透了人生的喜悲,活着无以为了乐,只待入土为安了。可是如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被捕了,他要是不去救的话真的不会有人管他的。

老人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两天的折腾,看起来羸弱得很。刚才上戏台叫白土山时已消耗了不少力气,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气喘吁吁着。不过,好不容易把才这能解救他儿子的村支书给请下台来,他又怎好不说话,于是就吞吐道,“我娃——我娃被抓了,他说你——你能救他。”

此刻,白土山的心思全在那戏台上,听这老人费力的说话,白土山觉得有些不耐烦,道,“我这正看戏呢,看完戏再说。”

说着,不顾白三他父亲的那副可怜相就要走,走了一半,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回了头,问道,“你娃是谁?”

“三儿,白三。”

老人觉得有了希望,赶紧说道。白土山家住东头,而白三家住西头。两家离得远,况且平素里白三他父亲也不怎么出门,像白家庄这样的大村,与几个人不认识不相熟,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哦——”

本来并不在意这老头的,但知道是谁了,心里有些恍然。立在那里若有所思了一会,犹豫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唉,我说——”

老人叫不应,眼巴巴的看着白土山上了戏台……

上去后白土山依旧坐在原先的位置上,此时正赶上武场,吴凤凤饰演的穆桂英正在台上耍着刀马旦,见白土山来了又向他抛去了几筐秋波,唱起来更是得意,舞起来更是起劲,台上台下一片连着一片的叫好声,白土山也跟着叫起好来……

《蛮村2》 第06章 厚黑(3)

2)晴夜星繁,若是没有远处的犬吠,白家庄有着宇宙深处般的寂静。

而在这白家小院里,就是因为太静了,在院子里就能听到从屋里传来的不雅的声音。

那是白娇凤鼾声大作,屋子里听得更真切,她还时不时的说着梦话。多少年了,每每拖着疲倦的身体从外面回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白土山总是能睡得很香。经过多年的磨练,白娇凤的鼾声早已失却了吵醒白土山能力。而这一次,他是应着心有意醒来的,没有拉灯,偷偷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提上裤子后,披了件衣服就猫着腰下床去了。

若他所想,轻轻一推吴凤凤那屋的门便吱嗡一声开了,依旧没有开灯,白土山像个瞎子一般摸索着向前探去,因为动作很轻,吴凤凤似乎还没有觉察到。但当褪了衣服往被窝里钻时,冰凉的身体碰到吴凤凤那热乎的身子,吴凤凤啊地一声被惊醒了。吴凤凤小声叫道,“你这挨天杀的,身上凉死了,别碰我。”

这么说着,自己却往床的一边挪了挪,好给他让让地方,又道,“我今天累得很,不是说不让你来了么?”

“晚上不来你这儿,我就睡不好觉。”

说着白土山两手支着床跨到吴凤凤身上,道,“凤凤,知道么?你都成了我的心头肉。我是一天也离不开你了。”

“死相。”

吴凤凤笑道,“尽挑好听的给人家讲。我教给你了那么多东西,你可连一分钱的学费都还没有教呢。明天没有我的戏,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就照你说的,明儿个去县城,你相中了啥咱就买啥。”

白土山说道,“这总该行了吧?”

说着,就要把头往吴凤凤的脸上压。

“这还差不多。”

吴凤凤得意着,不过,当感觉到身上的酸痛时,又无奈的说道,“土山,我今天真是太累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是不能再动摊了。”

“你今天耍那些把势,连唱带跳的,咋会不累。”

白土山很体贴的说道,“你别动,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说着,白土山那两片干裂的双唇开始在吴凤凤身上游走起来。每过一处,这都让吴凤凤感觉到丝丝的痒痛,就像是有只猫爪在抓挠着她骨髓的深处。关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白土山也知道得不是少,但与吴凤凤相比,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以前做这事,他脱了裤子就是直奔正题,是吴凤凤教给了他还要什么前戏,还要有什么情调。

白土山照着她说的去做,的确是很受用。这白土山是个聪明人有着活学活的本事,吴凤凤教给他一种,他就能生出两种、甚至几种花样来。这让身为师傅的吴凤凤好生欢喜。

从上到下,白土山吻着吴凤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还不时的抬头问道,“爽吗?舒坦吗?”

吴凤凤不理,猫儿似的呢喃着。当白土山扒下了她的时,她的腰身已开始在情不自禁的蠕动了,她叫道,“土山,弄吧,弄我吧!”

《蛮村2》 第06章 厚黑(4)

白土山性起,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把那物抵到洞口处,说道,“凤凤,我来了。”

而这时,吴凤凤也不安稳的在床上躺着了,她抱住了他的脖子,等待着它的进攻。

白土山腰身用力一挺,它便很顺利的进去了。

“啊!——”

女人的身体感觉到它的存在时,她就开始无意识的吟叫起来。

白土山愈来愈有力的动作着,听着吴凤凤欲生欲死的叫声,他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伴着他们的叫声,那床也在吱嗡作响。

白土山没有在意,而吴凤凤觉得那床晃动得厉害,仿佛是在跷跷板上做那事,马上就要散架似的。吴凤凤有些急,叫道,“你轻些,别把床给弄坏了。”

白土山依旧不介意,继续抽动着,喘道,“你放心,这床结实着呢!”

又道,“凤凤,你不是喜欢我大力,不是我越大力,你就越爽么?卯了一天的劲呢,我要全使在你身上。”

“哦,弄吧。”

吴凤凤来回摇晃着头,就像个疯子一样,喊道,“,我的好哥哥,你就弄死我吧……”

听她这么叫着,做起活来白土山就更起劲了。在给这个女人带来无比快慰的同时,自己也体验到了以前从来都没有享受到的欢乐。

白土山弄着,嘴也不得闲,小声叫道,“凤凤,我也痛快死了,哦——我快要到了,快要到了。”

“哦,不要,不要。你再坚持一会儿,你再弄一会儿。”

吴凤凤叫着,也是在哀求着。

白土山知道吴凤凤还不满意,于是就继续憋着体内的那股能量。可是,那终究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在它要冲出的那一刻,白土山叫道,“不行了,凤凤,我真的不行了,出来了,哦——”

“不要,我的好哥哥,你要,你再弄一会儿,哦,使劲弄一会儿,哦——”

“啊——啊——”

白土山似乎并没有听到吴凤凤的话,两声长叹之后,从吴凤凤身上下来了。

《蛮村2》 第06章 厚黑(5)

3)“完了?”

吴凤凤意犹未尽,看躺在一侧气喘吁吁的白土山不禁问道。

白土山知道吴凤凤还没有尽兴,不想让她失望,颤音道,“等——等我歇一会儿再来。”

吴凤凤不信,把手朝被窝里摸去,摸到了软软的一堆,笑道,“你都这样了等会儿还能行?”

这女人比男人还要了解男人。

白土山有些不好意思了,把吴凤凤的手拿去,说道,“现在不行,一会儿就行了。”

其实,这话也是对吴凤凤的安慰,男人在做过一次后一般不会有马上第二次的,除非那女人挑逗得厉害。这就好比刚把货送到山顶上,倚着石头块休息的登山工,看着美景沐浴着山风现在正是他最舒服的时候,除非有人给他双倍甚至是几倍的工钱,否则的话别指望他再为你挑一担子货上山。

把吴凤凤的手甩掉后,自己的手也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弯身从衣兜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口接着一口吸着,黑夜里看那烟头忽亮忽暗着,吴凤凤不吭声,他也不说话,这一夜白土山像是有什么心事。

“咋的了,有啥事?”

刚才还是有说有笑呢,从点起那根烟开始,这白土山就变得安静起来。看他一前一后的这般变化,吴凤凤不禁问道。

“出了件烦心的事。”

白土山说道,“你给我说说该怎么办?”

吴凤凤俯身过来,依偎在白土山胸前,抬头把他嘴里的那根烟给拿了出来,道,“在我床上别抽烟,熏得很。”

说着就把那半截烟扔到了门后面,重新躺在白土山怀里,说道,“你说吧,啥事?我听着呢。”

白土山叹了口气,来回摩挲着吴凤凤那光滑的脊背,道,“咱这戏还没有唱完呢,就出了件烦人的事,都闹到乡里去了。这不是往我脸上抹黑么?”

“咋的了?”

吴凤凤问道。又把白土山那不得闲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又道,“摸这儿。舒服。”

“村里有个叫白三的——咋——这人你可能不认识。年前他在村里开了个理发馆,说是理发馆吧,还干些卖肉的勾当。不知道怎么着被派出所知道了,就把他给抓走了。”

白土山说道。他依了她的意,捏着那两个软乎乎的肉团,也着实舒服。

“你们村也有干这个的?”

吴凤凤希奇道。

白土山往下瞥了一眼,有些不屑,不过,在黑夜里没人会注意到他这种神情的。知道她看不起农村人,就道,“麻雀虽小,那五脏还都有呢!我们村咋了,我们村也不比那些个城里人少个鼻子少个眼的。”

“土山,你别介意哦,我也没别的意思,我以为这事在城里才会有,你们村也有,觉得希罕。”

吴凤凤道歉道,其实当下她没有意识到,她在笑白家庄有人开窑店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做同样的勾当。妓不笑娼,而娼却为何要笑妓。吴凤凤知道白土山又要向他请教了,而自己也甘心做这老师,又说道,“那也简单得很,你别管这事就行了,就当作是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对你有多大影响的。”

“你说得容易。”

白土山道,“巴掌大的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候见了人家面咋好说话。”

“你肯定是收那白三的钱了吧?”

吴凤凤猜道,“你那些个心眼还能满得住我,你放心吧,我只会要我该要的,一个子儿我都不会多要你的。”

“嘿嘿!”

白土山有些尴尬的笑,心想这女人真是厉害得很,什么都瞒不住她,就道,“是给过我一些钱的,现在出了这事就更不好做了,你说吧,该咋办?”

“他们家里人找过你了?”

吴凤凤问道。

“找了好几趟呢?午个的时候他爹找过我,到了下午他的几个叔伯也来村委会找,不就是收了三儿几百块钱么?知道我在乡里有人,他们一家人就像粘上我了一样,我估摸着白三把给我钱的事儿指定是给他们说了,要不他们也不会这样黏糊人。”

“那还不简单,不会请你那马乡长帮一下他的忙?”

吴凤凤说道。

“那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乡里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这抓白三的陈所长可是个厉害的家伙,我和他有过交道,上一次来咱村办案子的时候我就觉出了他的不寻常。乡里面都说,他上头得罪了人才才调到咱这儿的,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和那戏里演的包黑碳是一个秉性。而且,我还听说这马乡长和陈所长不对脾气,我又怎么能把他请出来帮忙。”

白土山向吴凤凤叙说着自己的无奈。

“是这样啊!”

吴凤凤一边说着话一边思索着,过了一会儿,说道,“其实这事也好办。你得学会装?”

“装?”

白土山有些迷惑不解了,道,“我又不是你们演戏的,我装啥?”

“去!——”

吴凤凤原先一直在白土山胸前躺着,这时坐了起来,和白土山并坐在一起,找了件外套穿披在身上,说起话来也有些正经了,道,“你以为只有我们演戏的才装啊!我们在戏台上,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装的,可戏台下呢,那个人不在装。就说你身边的那些个人吧,马乡长装官样,老百姓装穷样,就说你吧——”

《蛮村2》 第06章 厚黑(6)

白土山一听吴凤凤要说自己,很心虚似的,就道,“我——我怎么了,我可没有装?”

吴凤凤“呵呵”两声冷笑,反问道,“你没装?——”

又道,“我看你比谁装得都要厉害。白天一本正经像个老好人似的,可到了晚上就露出了原形,不搂着自己的婆子睡,却跑到别的女人床上来了。你这不是在装,那是在做啥?”

“这——”

白土山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了,突地想起这次找吴凤凤是请教她该怎么做的,可不是闲谈的,就道,“咱也别瞎扯了,就说这事吧,你看我该咋——咋装?”

“那还不简单。”

吴凤凤说道,“以前你在做那些事时,不知道自己是在装,现在知道了,那就该装得更像一些。明个你就别看戏了,也别等着那个什么白三家的人来找你了,你直接去找他们,就说白三这事你给包下了,马上就去给他们办……”

“那怎么能行。乡里我就和马乡长好,而马乡长又和抓白三的陈所长有矛盾……”

白土山还没等吴凤凤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这么说道。

“你急着吃奶呢!等我把话说完行不?”

吴凤凤没好气的说道,“谁说让你真给他们办事了,说是一回事,这做又是一回事,只不过是走走过场——”

吴凤凤说着想着,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对,不止是走走过场。你不是怕那白三给你这做支书的脸上摸黑么。那就给他划清界线。这连马乡长都省得找了,直接去找那铁面无私的陈所长,就说你压根就不知道这事,请求组织的原谅,对那白三请一定要严肃处理……”

“这——”

白土山犹豫着,“这样做是不是太黑了?”

“黑?”

吴凤凤道,“这不黑怎么能当官。你这芝麻官啊,要想当得长久,就得要心黑,脸皮厚。对下面的人要心黑,讲究得是只要是我过得安稳了,那管你们的死活。对上面的人那就要脸皮厚,拍马溜须、阿谀逢迎。”

“我听你说得怎么有点像戏词,照你说的那样我这支书能做得长久么?”

白土山问道。其实白土山不知道,他在以前做的一些已经开始践行了这个道理。

“戏里戏外都一个样。”

吴凤凤如是说道。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白土山想了想说道。

“你说吧,我听着呢,今儿就当你的狗头军师了。现在你有事问我,过几天我走了看你怎么办?”

吴凤凤有些得意地说道。

“那也好办,把你知道那些统统给我说下那不就成了?”

白土山回头啃了吴凤凤一口说道,“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老天爷把你给送来了帮我。”

“我才没有要帮你的心思呢?啥事让我觉着舒坦了,我就喜欢做啥。”

吴凤凤说道,“说吧,又有啥事?”

“是这么回事。”

白土山说道,“今儿白强也为这事找我来着,他叔和他婶是这理发店的房东,因为白三这事也被叫了去。”

“白强是谁?”

吴凤凤一边问一边想着这些天在白家庄见到的这些个人物,又说,“就是那个个子不算高,长相有些憨的小伙子?”

“对对。你那师兄还在他哪儿住呢!”

白土山说道,“他是咱们村的会计。”

“这人你以后指定用得着。你得让他觉得你是在实心对他,那样他才会卖力的帮你做事。他求你了,你就得思帮他的忙。再说了,即使帮不上也得让他看见你忙前忙后的尽了这份心,说白了,这还得要装。”

吴凤凤和白土山并坐在床上,拿被子盖了,虽然披了件外套但依旧有风往胸口里灌,就说道,“土山,咱别坐着说话了,在被窝里聊吧,冷得很。”

《蛮村2》 第06章 厚黑(7)

吴凤凤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白土山听得很清楚了。但白土山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在意她的话。

这时候白家庄某户人家养的一只大公鸡开始了它的第一声鸣叫,紧接着,其它同类也开始叫了起来。这是预示着黎明就要到来的欢歌。

白土山知道,天很快就要亮了,而他不能在这张床上呆了。方才一番讲说让吴凤凤口干舌燥,她正等着白土山也躺下来犒劳他呢。谁知这时白土山穿衣要走,见状吴凤凤弯过身一把揽住了他的腰,道,“你不是说还能在来一次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白土山已经穿上了上衣,正在系扣子,说道,“你听这鸡都打鸣了,天马上就要亮,我那还有工夫?”

“不弄也行,那你就再陪陪我吧!”

说这话时,吴凤凤温柔得像只母猫。

白土山却不领情,含糊了几句,没有说过多的话,挣脱了吴凤凤,摸到了自己的裤子就提了上去。

白土山穿上了鞋马上就要走,这时候吴凤凤有股末名的怒火,骂道,“滚吧,下一次再上老娘的床,一脚踢走你。”

“你就不能小声点儿,别让我那婆子听见。”

白土山回过头急道,“我的姑奶奶,刚才还说得好好的,你这唱得又是那一出啊?”

看白土山回来了,吴凤凤又拿起有个枕头朝那个黑影投去,幸好白土山一下子把它给接住了,吴凤凤依旧骂道,“滚,快给我滚,我不稀罕你。”

白土山把那枕头放到床上,摇摇头,有些丈二和尚似的走了。留吴凤凤一个人在低声的啜泣,是的,这个女人竟然在哭。

人是大自然造出的怪胎,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一种东西能比人更复杂,也没有那一种东西能比人更难以琢磨。

《蛮村2》 第07章 卖菜(1)

1)到了第二天,白土山依着吴凤凤的话,一早就去了白三的家,着实装了一回,把那白三的老父亲感动得都要给他下跪了,幸好白土山及时拦住了才没有做下这样的事来。村子里有这样的说法,长辈给晚辈磕头那是要折寿的。

从白三家出来以后,白土山额头上直冒汗,心想好悬,按照吴凤凤教他的,说出了那样的话,感觉心虚得很,但还是做了。走到胡同口,停了一会儿,揩掉额头上的汗便又向前走去。

接下来,他还不能直接去乡里,因为白强也找过他,让他帮忙办白建设夫妇的事。他还得到白强家去一趟。

白土山心想,做人真难!其实这么想的又何止他一个人。人这辈子,考虑太多的关系,在乎太多的人情,本来可以活得快乐却让自己活得压抑,本来可以活得轻松却让自己活得紧张,好些人没注意到,于是累就累吧,苦就苦吧。好些人注意到了,却依旧做着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的事情。人之为人的难处,人之为人的悲哀也近乎在此了。

来到白强家的胡同口处看到白三开的理发馆和吴桂花家的小卖部都锁着门。进到胡同里时看到白建设家也锁着门。估计这两天两孩子都到他们姥姥家住去了。

大过年的竟然生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是谁也不想的。那个陈所长也真够可恶的。暗暗地又把他给大骂了几句。这么想着白土山继续向前走,眨眼间就到了白强家门口。走到过道里时才发现他们家有些不对劲。好象是在吵架,白土山没有继续往前走,他想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比不得以前了,他有支书的身份,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就贸然进去那是很不适宜的……

当时彩虹正推着辆三轮车站在院子里,车厢里放着满满的一箱蘑菇。而白强握住了车把却不让彩虹走。

“前两天不是说得好好的,你娘家人要来咱村看戏怎么又要卖蘑菇去?再说了这正过年,还没有开市呢!”

白强说道。

“这几天蘑菇棚又结了那么多,再不卖掉的话就烂在家里了。”

彩虹说道,“我去集上卖,顺路给我娘家人说不让他们来了。”

白强看了一眼孙寡妇,那孙寡妇就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站着,白强又对彩虹说道,“虹,是不是今一早我不在家的时候谁又说你啥了?”

说着,又瞪了那孙寡妇一眼。

彩虹也看了一眼孙寡妇,见她要生气的样子,就赶紧对白强说道,“谁都没说啥,是我自己想去的。”

“那就听我的,今儿就别去了,等开了市我也没啥事了,咱俩一起卖菜去。”

白强说道,“这戏是你男人办的,要是咱看不得就没人能看得,等会儿我去找辆车把你娘家人接来,不但要请他们来咱村看戏,还要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

“都去玩去吧!”

见白强如此嚣张,那孙寡妇拉长了音说道,“老汉起早贪黑的,蘑菇棚好不容易结出了这么多,要是不去的话,看来也只能烂到棚里了。”

对蹲在屋檐下一语不发的白老汉说起的风凉话,“我说老汉哪,看你养的儿子、儿媳妇多孝顺。知道你腿脚不灵便,这是想让你炼炼腿呢!”

“你——”

白强气得不知道该怎样说是好了。

“看你说的那是啥话?”

白老汉这么说了一句,吸着烟,把头扭向了一旁,不在理他们了。

白强不知道他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窝囊了,急道,“爹,你就不能说句公道话,那蘑菇在家放个一两天也不会烂多少。”

“哎——”

白老汉叹了口气,把烟蒂扔到地上,捻灭了,站了起来索性不在听他们说话回到了屋里。

《蛮村2》 第07章 卖菜(2)

彩虹说道,“强哥,你别管了,我还是去吧。”

说着,不顾白强阻拦,推着车子就要往前走。

白强却不让,道,“虹,我知道又有人看你不过眼了,这大过年你看看咱们村谁不在家闲着?”

“你别瞎猜,我在家闲不住。是我自己想去的。村委会一大摊子事呢,忙你的去吧!”

彩虹急道,“强哥,不要这样行不行,你让开让我走。”

这个时候,不知道白春梅从那里钻了出来,见这两个人你推我攘的,觉得好玩。就跑过来说道,“我和嫂子去,我和嫂子一块去……”

“一边去,没你的事!”

当着孙寡妇的面,白强就对她妮子这样呵道。

彩虹看着白强,她一幅很急的样子,暗示他孙寡妇在跟前,不要这样说话。

见自己的闺女无端受辱,孙寡妇果然有些不高兴了,道,“你们两口子吵架,挨着我妮子什么事?走,梅梅,就是他们吵翻了天咱也不管了。”

说着,拉着白春梅也进了屋子。

“你——”

白强心底里那股怒火很想一下子就释放出去,可又不知道该发给谁。

看孙寡妇进屋了,彩虹才小声说道,“咱两个怎么着都行,对她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她欺负你都到这份上了,还让我怎么少说?”

看彩虹在小声说话,白强也不是那么大声了。

“就当,就当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吧。谁让咱们成了一家人呢!”

彩虹有些释然地说道,可对白强说下面的话时,语气却又强硬起来,小院里就剩他们两个人,说道,“强哥,咱别在这儿僵着了,你是犟不过我的,就让我去吧。我娘家人没说非得要来咱村看戏,我给他们说一声就成了。”

《蛮村2》 第07章 卖菜(3)

2)这时候从过道里传来白土山的声音,他在喊,“白强在家吗?强子在家么?”

话音未落人就到了院里。佯装惊奇道,“我在村委会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原来你在这儿啊!”

白强赶紧松开了一直在握着车把的那双手,看白土山撞见了自家才丑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土山哥,有——有事?”

彩虹也说道,“土山哥,咱回屋说话吧?外面冷。”

“也没啥事,三两句话就能说完,不用进屋了。”

白土山说道,“强子,我到乡里去一趟,今天村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土山哥,没有你,咱村委会这么一大摊子我那里能忙活得过来,明个这戏就唱完了你也不急着今天去吧。”

白强说道。

“我说强哥,你说话也不说用用脑子。”

彩虹说道,“土山哥肯定是去乡里帮咱办建设叔和桂花婶的事去。你昨个还跟我说请土山哥帮忙来着,怎么说忘就忘了?”

比起白强来,这彩虹果然是聪明得很。嫁给白强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再看彩虹看可人的模样,白土山对她的好感无形中又是暗生了几分。

“你媳妇说得没错,我是去乡里办着事的,求求人送送礼看咱建设叔能不能提前几天出来。你怕什么该交代的我都交代清楚了,不是还有山子在么?”

白土山有些轻蔑的对白强说道,尔后又转身去问彩虹,“我看他家的家门锁着,两个娃去那里了?”

彩虹说道,“去他们姥姥家了,这大过年爹娘都不在家真是怪可怜的。”

彩虹虽然没扶车把,但身旁就是那辆三轮车,白土山装作才看到的样子,问道,“强子,你们这是干啥去?”

未待白强回话,彩虹就替他答道,“强哥不去,你交代给他的事他该忙活啥还是忙活啥去。棚里的蘑菇接了一茬又一茬的,怕在家里放坏了,我拉到集上买一些去。”

彩虹又道,“土山哥,你家的蘑菇吃完了没,要不再拿回去些吧!”

“对,你拿回去些吧。”

白强也在一旁帮衬着说道。知道白土山马上就要去乡里,彩虹也只是说说而已,可白强却是当了真,说着就要拿袋子给白土山装。

白土山见状赶紧拦住了他,说道,“白强兄弟,你别瞎忙活了。我这马上就要去乡里了,哪儿能带这些东西。再说了,就是不去乡里也不能要,年前给我的那些还没有吃完呢!”

经白土山这么一说,白强才停了手,憨厚的笑着,道,“那天要是吃完了,直接来家里拿就行了。”

白土山不在理白强了,对彩虹说道,“你不是也要去乡里卖菜么?咱正好同路。我看你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一块儿——一块儿去吧。”

彩虹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土山哥还是先去吧,我——我家里还有点儿事。我等会再去。”

她是觉得和白土山一道去赶集,被村人看见了,那是一件很不正统的事情。

“你——”

刚才还急着要走,现在却说有事做,白强实在是想不起彩虹忘了做什么事,于是就去问他。可刚一开口,彩虹就拦住了不让他说话。

那白土山脑快眼也快,知道彩虹是什么意思,还没有等白强反应过来就说道,“那你们忙,我先去了。”

说着,就要走出去。

白强与彩虹二人送他到了门口。回来时,白强又问彩虹,道,“你刚才不是还急着要走么,现在又有啥事要办?”

“能有啥事办?”

彩虹说道,“和土山哥一块儿去乡里,让人看见了多难看?你就不怕说闲话啊?”

“原来是这啊。我还以为你真有啥事忘了办呢!”

白强摸着后脑勺,嘿嘿地傻笑着。

说着,彩虹就去院里去推那三轮车。

白强又说道,“咱一块儿出去吧,反正一会儿我也要出门。”

于是彩虹就蹬上了那三轮车,白强在后面推着。

《蛮村2》 第07章 卖菜(4)

3)东天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照在白家庄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尽管构成这村落的主体还是那一排排参差不齐的破旧房屋,但每家的门上都帖了鲜艳的彩纸,即使门前那棵不起眼的小树,也用糨糊粘上去了一张。就像是枯树上的发出的新芽,给人的是一种涣然的感觉。

当初造房子是随意而建的,即使是白家庄最主要的那条大街也是弯弯曲曲得如同羊肠道。看起来很不开阔,街上就是仅仅有数十人聚在一块时,也能显出整个村的热闹来。在街中间有一处年前搭起来的秋千,用几根粗梁支起来,然后用铁链吊着。这是成人的玩具,一个人也可以玩,不是坐着而是站在上面,开始时让人送一程,然后就是自己拱,双手用力握住铁链,弓起双腿使劲,那秋千便自然地荡了起来,越用力荡得就越高。两个人也可以玩,腿交叉在一起,轮换着用力,向他这边荡时你用力,向你这边荡是他用力。两个人要是合作得很好的话,能荡得更快,荡得更高。要是都不害怕,荡悠起来能有房梁那么高。这两样是最主要的玩法,其它的玩法还有很多。村里的年轻后生们都很喜欢玩这东西,暖和天的时候,通常在秋千先面都会有很多人。

而今日更不例外。每当上面的人悠够了下来时,下面的人总是会一齐涌过去争抢。年轻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暴脾气,他们甚至会为此而大打出手。不过今日看起来他们都是一伙的吧,竟然商量着排起了队,轮流着一个接一个的上。

这秋千正横在街的两旁,把本来就很狭窄的街道给堵了个严实。有车辆经过时,正玩得尽兴的小伙子必须停下来让道。还好这个时候在白家庄并没有多少车辆进进出出。

不过,这也是彩虹拉着蘑菇车去赶集的必经之地。那人正荡得起劲,和平梁都一样高了,简直就是在玩杂技。老远就看见了,彩虹觉着害怕,在距它十米开外的地方就了下来。

白强正在后面起劲推车,见彩虹不走了,抬头就问,“咋了,咋不走了?”

“你看看,前面一大群人在荡秋千呢。过不去。”

彩虹如是说道。

于是,白强就走向前去,看清了那秋千上的人是谁,就喊道,“憨子,快下来,让你嫂过去。”

那个叫憨子的人听见了,两手不在用力,只等秋千自己停下来。

旁边的人都认得白强,在这个当,有人和他闲聊,问道,“白强哥,你这是要干啥去?”

“你没瞅见么?”

白强回头看了彩虹一眼,彩虹正推着车子往这边赶,又道,“到乡里卖菜去。”

“这还没开市呢,卖啥菜呀!”

有人说道,“白强兄弟,你啥时候学得这样勤快了?”

“谁规定没开市就不能卖菜了,咱今儿还真就要破一下这个例。”

和这些同辈的人,白强也说起了俏皮话。

有人说道,“白强,这过了年,你还去深圳吗?”

“不去了。”

白强说道,“养的,白给他们干了两个月,那边还欠着我千把块钱的帐呢!再说了,这过了年咱村就要开始规划了,这量庄子分地的,我也走不开啊!”

“说的也是,强子现在是咱村的大会计了。咋还会去外面打工?”

那人说道,“光是跟着咱村的大能人白土山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咋会还用出去?”

最后,那人还不无羡慕的说,“这几天,你们这个村干部在那大戏台上坐着,真风光,看着比乡里的那些大干部还牛气呢!”

听到有人在夸他,白强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时,彩虹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憨子还没有停下来,站在秋千上慢慢的悠着。

白强就走向前去,一把拦住了铁链,说道,“你小子荡上瘾了吧,还不知道停!快给你嫂子让路。”

憨子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和白强一道把那铁链拉向了一边,说道,“嫂子过吧。”

“唉!——”

彩虹也没有多说话,推着车子从秋千下面经过。方才乡亲的那些话,她也听到了,觉得荣耀的很。而这时,众人都让出一条道来让她通过,就像是在夹道欢送着她,尽管彩虹还推着那辆装满蘑菇的车子,但彩虹还真是有些激动了,那种因被人夸自己的丈夫而产生的自豪感也油然而生。

《蛮村2》 第07章 卖菜(5)

彩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有那么一点点快乐,她都会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即使有再大的悲痛,她都会默默的隐忍着。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整天受婆婆责难的小媳妇。

白强在后面卖力的推着车,这让彩虹不用使太大的劲,那车都会以很快的速度向前行驶。彩虹不住的说,“强哥,你不要用那样大的力推。”

可为了减轻彩虹的负担,白强就是不听。

彩虹也不用蹬,只管扶着车把就行了。彩虹明白白强的心思,即便他没有听她的话,彩虹也是觉着高兴的。

走到这一段,村里的一位老者看见了冲着他们直摇头,彩虹和这老者并不相熟,本想不理他径直走过去。可就在从他身边经过时,看那老者异样的表情,就道,“大爷,咋了?”

老者依旧摇着头,说道,“你们这也太不象话了。男的是一家之主,不管干什么都应该走到前面那有媳妇在前,丈夫在后面推车的道理。”

彩虹想想,说得也对,这街上里里外外的都是人,那能让自己那做会计的丈夫撅着在后面推车。于是就下了车对白强说道,“这到村口还有一大截,强哥你来骑吧。”

白强也听到了那老者的话,没有说什么就直接骑上了车。

走了一段,要上一个斜坡,白强握着车把向前蹬。而彩虹则用尽了全力向前推。一个路过的邻居看见了,就帮了他们一把。

上了坡以后,彩虹揩着额头上的汗,对那邻居说道,“白大哥,真是太谢谢你了。”

那白大哥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谢啥。见外了不是。”

好不容易推上了坡,白强递给白大哥一根烟让他吸。看着心神怡然的白强,再看那在一旁气喘吁吁的彩虹,白大哥也觉得他们做得有些不对了。就道,“我多说两句话,你们也别嫌烦。要是我不给你们说让别人看到了他们才会笑话你们呢!可是给你们说呢,我这做大辈哥的又不好意思开口。”

看他那副煞有介事的神情,白强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绷紧了神经,说道,“刚才您还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别跟我们见外了,要是做得真有什么不对的话,你尽管说。”

听到这些,彩虹也围了过来。

白大哥看他们夫妻俩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说道,“其实也没啥。我就是觉着你们这样做有些不对劲。谁都知道骑车的轻巧,推车的受累。可强子你呢,自己骑着车,让媳妇在后面推着。我听我那婆子说你媳妇现在还有了身孕,是不是?”

彩虹不好意思的答道,“已经——已经四五个月了。”

“那就更不能受累了。”

白大哥说道,看他们夫妻俩不知所谓的样子,就说道,“你们忙。我要看戏去了。”

又问白强,“强子,今晚要唱那出?”

白强道,“唱《三上轿》”

白大哥道,“这戏不赖。我要赶紧着去看,要不就占不到好位置了。你们忙,你们忙。我说的那些你们也别当真,我也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看那好心的白大哥说了这么一通得意地走了,彩虹与白强却是面面相觑着,真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了。

彩虹有些为难的样子,问白强,“强哥,你看该咋办?”

彩虹都不知道,而白强又怎么会知道,于是他就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好,你说咋办就咋办。”

彩虹想了想,说道,“我看咱们就这样吧,你在前面骑着车,我在旁边跟着。到了大坑哪儿你把车子给我去忙你的事就行了。”

“我看也这能这样了。”

白强有些无奈的说道。

就这样,白强骑着车,而彩虹也不扶车,也不推车,在一旁不远不近的跟着。走了一段,又撞见了一个熟人。那人先说道,“这大过年的,强哥和嫂子要干啥去啊?”

这条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白强蹬着车子,不免有些吃力。见那人问,边蹬车边答道,“你嫂子去集上卖菜,我去送他一程。”

其实人家也并不是很在意你要去做什么,这只是一些熟人之间的寒暄。那人看到白强在用力蹬车而彩虹却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走着,有些纳罕就说道,“嫂子,你看我强哥拉着一车的菜多吃力,你咋不去帮帮他呀!”

说着,那人便走了。

那人走了,可白强和彩虹却都发愣了,白强道,“做这有人说,做那也有人说。你说咱该咋办吧?”

彩虹想了想,说道,“咱自己的事,只要是咱觉着好就行,别人爱说啥就让他说啥去。”

向前走了几步,握住那车把,又道,“前面不远就是唱戏的地方了,还是让我来蹬吧!”

白强下来以后,彩虹就上了车,昂首挺胸,用力向前驶去。而白强在后面弯着身,卖力推着,好尽量减轻彩虹的负担。

这时也奇怪了,在这街上走时,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却没有人再说他们了。

《蛮村2》 第07章 卖菜(6)

4)骑到村口处,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戏,再有那些小商小贩的搅合,看起来,真像是一个热闹的集市。

彩虹和白强就在坑上沿的那条路上,看着坑下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彩虹由衷的羡慕他们。村人们对戏曲的热爱那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尽管看了许多遍,也熟透了剧情,但就是百看不厌。再说,像这样的大戏,全乡一年里才会有那么两三次,甚至一次也没有,这就更显得难能可贵了。

彩虹真想有闲心再看一次,也想让她的娘家人都来看一看。但一想,即使来了也不好,她能受得住孙寡妇的脸色,而她的娘家人未必能够,他们甚至还可能会以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呢。每次回娘家,彩虹总是做出很开心的样子,她不想他们会有什么“误解”彩虹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不是白强所能觉察到的。在蹬车的同时,看了下坑下面的人群,也想了下自己的事情。快要过戏台了,就停了车,转身对白强说道,“强哥,你去忙吧,前面的路就好走了。”

看车子停了,白强直起身,道了声“唉!——”

从后面走了过来,说道,“虹,打心眼里,我是真不想让你去的。可我又犟不过你。你一个人去要小心啊,不管卖完卖不完,到天黑前都回来。过了今天这一天,明个咱就能一起去了。”

丈夫对自己如此关心,彩虹自然是觉得欣慰,说道,“我知道了,强哥,你忙去吧!”

说着,就蹬着车往前走。

大道上别人都往白家庄的方向走,而彩虹却蹬着车子,在向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驶去。冬天的缘故,穿的衣服多,彩虹的体态看起来有些臃肿。穿的也是一件旧袄,本来有新衣服穿的,可一想到集上风大尘多,于是就换了件旧的。骑的是白老汉的那辆破旧的三轮车。通往乡里的路比村里的街道要平整多了。可是,这时却起了风,彩虹是逆着风前行的,这便有些困难了。于是站了起来,卖力踩着脚蹬使劲往前骑。远远的看,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小媳妇。

《蛮村2》 第07章 卖菜(7)

5)白土山从乡政府大院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天,日头还未居中,想着时间还早并不想马上就回村里。于是就骑着车在乡里的大道上闲逛。给人家说去办事了,不能这么早就回来的,那会显得很容易,别人对他的感激也一定会大打折扣。他得消磨一下时间。这几日在白家庄虽说是风光无限了,却也是累得很。白天累,晚上也累。而那大戏过了明天就算是唱完了,这是最后两场,没了一开始的激情,也不刻意在戏台上显摆露脸了。

此刻,正在大街上慢慢的骑着车子,阳光和煦,轻松倍至,有那么一种如浴春风的感觉。

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白土山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骑着车,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今日来乡里这一趟,可以说是不虚此行的。但也真没有办成什么事,只是了解了一下情况。他从黄所长那里知道,白三已经被扭送到了县里,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了。白三撞上了陈所长那样的主,就是在牢里呆上个三五年也有可能。若是不花大钱托关系找熟人的话,近期估计很难能出来。白土山今天一早就去了白三家里,别看白三在人跟前人五人六的,实际上他家穷得很。回到了村里,白土山还得好好的编一通,让白三的父亲死了要把白三弄出来的心。自己也好借机脱身。而白建设与吴桂花就在乡里,罚些钱再进行所谓的教育一番,过个三两天就出来了。黄所长还把白土山拉到一旁偷偷的给他说,陈所长现在在县里,他负责这事,若是现在能拿出一千块钱交到他手里,立即就可以放人。白土山想,现在还不急,反正是给了钱就放人,那就先让他们家里人焦急一会儿再说。白土山有理由相信,办成了这事,白建设和白强一家肯定会对他感恩戴德的。

还没有开市,路两旁店铺大都关着门。它们的主人不会把店里的东西摆放出来占着路卖,这时的街道就显得宽阔多了。有的走亲戚去了,有的呆在家里玩牌,来来往往的行人并不是很多。白土山来回摇着把骑都不会有人很在意的。

骑了没多长时间,看到有人在路旁卖烧饼,白土山喜欢这一口。于是就下车来要了几个吃,吃完了抽着烟,和那卖烧饼的人闲聊。闲够了,看看天,已经是正午了,重新骑上车,正准备要回去的时候,突地想起了彩虹在集市上卖菜。

猛地拍了一下脑袋,恨自己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件事来,掉过头,猛劲蹬车子向乡里的农贸市场驶去,希望彩虹在这个时候还不会回家。

《蛮村2》 第07章 卖菜(8)

也真如白土山希望的那样,彩虹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走。她就在农贸市场的门口摆着摊,要是在年前,像这样的好的摊位抢都抢不过来。不过现在却可以随意的摆放。在这个时候不会有多少人来买菜,更不会有多少人来卖菜。通常人们在年前就置办好了年货,一般都能撑到元宵节。

老远的,白土山就看见彩虹一个人在那里有些孤零零的站着,她的附近也有三五个菜贩子,但不足以阻碍他看她的视线。

一阵窃喜,一阵激动,看彩虹那副模样,更是萌生了一种怜惜之情。心里还在骂那个榆木疙瘩似的白强,骂他真不知道心疼老婆。让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这里受苦受累。要是那一天她能成为自己的女人……这么想着,心底里,诸般滋味都有了。

不过,脑子却还是清醒的。从看到彩虹那一刻起就放慢了骑车的速度,来到彩虹身边时不用握刹车那车就自然的停了下来。

“是土山哥啊。”

彩虹看到白土山骑着车过来就先打招呼,“建设叔的事办得咋样了?”

白土山把车支到了路旁,从车把上取下他新买的那只皮包就走了过来,说道,“差不多了,人家说交一千五百块钱才肯放人。”

“要交这么多啊!”

彩虹叹道。

“这那能算多!”

白土山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开始他们说一人一千,要交两千呢。我好说歹说,才免去了五百块。咱要是不交的话,人家说了,他们两个还得在派出所里住段日子。”

“这样啊——”

彩虹低头犹豫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不过很快就抬起头说道,“这一千五就先从我家里拿吧。大过年的,爹妈不在,两个娃也是可怜得很。”

“钱到不是个事,从我那里拿些也行。”

白土山含糊着说道,看彩虹在地上摆了一堆的蘑菇,又看了一眼箩筐,那里面也放着很多,就问道,“天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卖出去多少?”

这么一问,彩虹有些不好意思了,用手绺了绺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儿,说道,“乡里面没有会,赶集的人不多。就——就没卖出去多少。等下我想下村去看看,走家串巷的,应该能卖出一些吧。”

“我都卖菜卖了十多年了,就是再缺钱也不会在这样的日子做买卖。”

白土山如是说道,那种语气也明显是一种大哥责备弟妹的语气,“这半年强子不是给家带回了不少钱么,还不够你们花的?”

“够,只是,只是——”

被这位大哥“责备”彩虹嘟囔着就是说不出话来。她给白强说不要再去拿这昧心的钱了,但给白土山说却说不出来,毕竟彼此的关系不同。

看彩虹慑于自己这做大哥的威严,白土山觉得很满意,道,“那——跟我一起回家吧,你看这都一点多了。”

白土山指着手表说道。说着就要弯腰给她收拾东西。

“不,不了,土山哥。”

看白土山去收拾东西,彩虹赶紧去阻拦,道,“这些蘑菇要是不卖的话,过了今天就会坏掉了。”

看彩虹劝得急,白土山这才住了手。又说,“彩虹,你还没有吃饭吧,对面不是有个小饭馆么,咱一块进去吃些东西。”

“我不饿,土山哥一个人去吧。”

彩虹瞟了一眼那生意正兴隆的小饭馆,又道,“我咋能去那地方。再说了,这摊子还得有人看呢!”

彩虹说得也对。即使是那样简陋的一个小饭馆,对乡下的女人来说也是一种奢侈。

“我给你看着摊子,你去吧。”

白土山说道。

“不了,不了。”

彩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都一个上午了,还没有赚上几块钱呢,咋能去那地方吃饭?”

像他们这样的贩子一般就是从家里拿来几个冷馒头,要是馒头会凉的话就一直在怀里揣着,大多数的还会带着咸萝卜疙瘩,可以就着吃,若是能从当地讨来一两热水,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这样的话,吃起馒头来也不至于噎得难受。吃过早饭的时候,彩虹和白强吵嘴,急着从家里出来,结果就忘了带吃的东西。白土山还不在的时候她就为这事后悔了大半晌了。

趁彩虹说话的当,白土山向街对面看着,发现那小饭馆的旁边就是一个烧饼铺,道,“那你还在这儿呆着,我去给你买几个烧饼。”

说着就往街对面那个烧饼铺走。

“不用,不用了,土山哥——”

彩虹还没有说完,白土山就已经跑到了街的对面。

《蛮村2》 第07章 卖菜(9)

6)不一会,白土山拿着一袋热气腾腾的烧饼过来了。

见他已经买过来,想推辞都不好推辞了。彩虹有些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拿出钞票来要给白土山,道,“给,土山哥,这是烧饼钱。”

听彩虹这么说,白土山明显有些生气,说道,“彩虹,你这不是拿手打我脸么?我要是接了你这钱,还受的起你叫哥么?”

彩虹也觉得她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妥,就又把那钞票重新放到了自己口袋里。不过,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道,“那,土山哥,改天你来我家吃饭。”

“别说那种见外的话了。”

白土山做出一副很大气的样子,把烧饼递给彩虹,说道,“趁热快吃吧!”

彩虹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接过了,不过,她的确是有些饿了,早上和那孙寡妇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吃得早,且还没有吃饱。从家里出发时,因为和白强吵架,走得急,喝的东西吃的东西都没有带。从家到乡里,蹬了一路的车,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在还没有正午的时候,彩虹就已经是饥肠轱辘了。

这刚出炉的烧饼,正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彩虹拿在手里,恨不能一口吃进去一个。不过,做大哥的就在身旁看着,她这做弟妹的须得保持应有的矜持。于是,就一口一口地慢慢吃着。

吃了一个,无意中抬头看时,发觉白土山一直在看她。彩虹这时才觉察到,自己手里拿着白土山买来的全部烧饼,而白土山那里却是一个也没有。彩虹觉得自己失礼了,拿出了几个去递给白土山,说道,“土山哥,你也吃些吧。”

白土山正看着彩虹的那副吃相出神,冷不丁的被彩虹一问,白土山简直有些猝不及妨,不知道他在当时做着怎样的遐想,吞吐道,“不,不——你吃吧。”

彩虹以为白土山也没有吃饭,这本来就是人家买的食物,自己更不好一个人独享了,也不吃了,继续让,说道,“你也吃些吧,这都过中午了,你买的东西咋能尽我一个人吃!”

白土山的神智还是有些不清,道,“别管我,你吃吧,我吃过了。”

彩虹看让不过,于是就不在谦让,为了不让白土山看到她的吃相,扭过去身去吃那些美味的烧饼。

在这个时候,白土山看到的是她侧身,她的衣服真的有些破,一直在这街口站着,还沾染了不少的灰尘,而且穿得还有些厚,略显臃肿,她那近乎完美的身材丝毫没有外在的表现出来,估计这女人是怕冷的,但这一切都抑制不了白土山对她的那股。原先头上蒙着的是一个时下并不流行的头巾,吃饭了时候彩虹把它取下绑在了脖子上。吃东西的时候,彩虹的两腮是一鼓一鼓的,虽然是侧面,但白土山能感觉得出来她吃得津津有味。

刚刚吃过东西,本来是不饿的。可看彩虹在吃,自己也禁不住的眨巴嘴,连唾液腺都有分泌物出来了。白土山干咽了一口,说道,“彩虹,让——让我也吃些吧。”

彩虹扭过身,她正在嚼着嘴里的食物,这时,有些惊奇地看着白土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她看到了白土山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便确定了在刚才白土山确实说过她听到的那些话。

刚才明明说了不吃,现在却又说吃,即使正常的小孩子也知道个饥饱,更何况是个大人。彩虹不知道白土山为何这样失态,不过,也没做更多的想象,只是宽容的笑笑。递给了白土山一些,说道,“给,土山哥,吃吧。”

白土山接过了,装出来些不好意思,说道,“一开始我也没有觉出来饿,可看你吃得有味,就又觉着饿了。要是不够你吃的话,等下我再买一些去。”

彩虹赶紧说,“够了,够了。你买这么多,还吃不完呢!”

即使吃得完,也得这么说。

《蛮村2》 第07章 卖菜(10)

白土山也在吃这些东西,彩虹就不好意思背对着他了,于是就和他站到了一起。看彩虹这么做,白土山很是高兴。回头看那三轮车的车厢里有一个不用的化肥袋,就拿了下来,铺在地上,说道,“彩虹,站着多累,坐下吃吧。”

彩虹看了一眼,以为白土山是让她一个坐的,正要去,可白土山却一坐到了上面。彩虹的脸刷地红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白土山却是反客为主了,装作没有看见彩虹的窘相,蹲坐在地上,有些嬉皮的说道,“坐啊,站着多累。”

看着白土山的样子,彩虹有一种莫名的反感,不知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为何要求自己和他坐到一起,这不是一个大哥该做的事情。而这样的感觉也不是在这一刻才有的,已经是好长时间了,但说不清楚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在一开始她是很欣赏这个男人的,甚至还让白强处处给他学。她知道,这样一个男人,她是永远也琢磨不透的,不过,她也没有要琢磨他的心思。

彩虹淡淡的说道,“不了,我在地上坐着吃不舒服。”

说着,靠着三轮车坐,背向白土山慢慢吃起来。

白土山蹲在地上,尴尬得很,他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造次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都来不及了。和吴凤凤睡了这几天,不但长见识了,而且胆子也大了。这些话,不说出来不甘心,而说出来却徒有后悔。方才还聊得投机,见彩虹不理自己了,恨不能抽自己两个耳光子。关于女人的种种,看来今天晚上还得向吴凤凤讨教一番。白土山也明白,再在这里呆,那就徒有无益了。皱着眉头,咽下了最后一口烧饼,说是如同嚼蜡那是再确切不过了。

白土山费力地站了起来,看彩虹依旧背着他,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站了起来。白土山拍拍身上的尘土,吞吐道,“我——那我也该走了,下午还要办建设叔的事呢。”

这时,彩虹才转过身,挤出了一丝的笑容,说道,“那您先走吧,我还得看一会儿摊子。”

彩虹说话的口气很轻,却生疏得让白土山体内生寒。“我——”

白土山还想说些什么,但终没有说出口,跨上车,一溜烟似地走了。

过了拐角处确定彩虹不会看到了,停下车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子,好让自己清醒些。想起刚才的情景,自己都会觉得羞。他给自己说,对这女人不能太心急的,得瞅机会。其实,在女人面前男人犯糊,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心动的女人面前。

白土山走后,彩虹的确有些生气,白土山在她心中的形象又打了些折扣。看来人的精明用在生意上是一种好,但同样的精明用在官场上那就是地地道道的坏了。彩虹早不想让白强和他在一起赚那昧心的钱了,这一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对白土山的气很快就消了。眼下卖完这一堆蘑菇比白土山对她的无礼将会更重要些,再或许人家可能并不是有意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这也不怪彩虹,不单她自己,好些人总是编造各种理由来否定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

彩虹想着,要是卖不完还剩这么多的话,回到了家,那孙寡妇不知道又该会如何数落她了。

看看四周,另外几个贩子也在以同样无奈的目光看着她。方才白土山说“就是再缺钱也不会挑这样的日子卖菜”他是个生意精,这么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看着另外那几个摊位的人,想着他们今日来做买卖,可能也是有不得以的原因吧。

彩虹又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来来往往的人是不少,但没有人光顾她的生意。屋的影子、人的影子、树的影子渐渐拉了很长。再看着那些已失去新鲜色泽的蘑菇,彩虹觉得有收拾摊子的必要了。她不是要急着回家,而是要抓紧时间下村去卖菜。在这里干等不是法子,也许到村里后,走家串巷的能卖出去一些。

彩虹把蘑菇收拾好了重新装进三轮车里。和临近摊位的几个贩子并不相熟,跨上车就往前走。

一个贩子见她走得这么早,有些好奇,就问她,“大妹子,怎么这么早就要走了?”

彩虹停了车,很礼貌的笑笑,道“在这儿卖不了多少,眼见着天黑了,我下村去看看。”

那人道,“下村也不好卖啊。老是有人仗着是在自己的地界上欺负人,你一个人去可要多个心眼,不让人乱砍价,也不要让人把菜偷了去。”

与这贩子虽然面熟,但并不相识,对她的好言劝告,彩虹甚是感激,说道,“婶儿,不碍事的,我以前也卖过菜。”

“那就好,那就好。”

贩子憨厚地笑着,说道,“我也不耽误你了,你快去吧,趁现在天还亮堂着。”

“唉!”

彩虹说道,“婶儿,那我走了。”

说着,蹬起了车就往前走。

《蛮村2》 第07章 卖菜(11)

7)距乡最近的那个村是吴家庄,就是吴桂花娘家所在的村子。彩虹从大道下来,径直向吴家庄骑去。村口处有一帮小青年在玩耍,叼着烟,翘着腿,站没站相,坐没坐姿,都是一副无赖打扮。他们挡着道,彩虹不敢去招惹,从车上下来后推着三轮车低着头往前走。走近了,看他们没有让路的意思。每到过年时,村里面常有这样的人,十六七岁辍学打工,在城市里呆个三五年便自以为了不得。回到家过年时,整天介无所事事,本村的大都认识,不敢怎么样。看到外村的大姑娘、小媳妇总想奚落一番。彩虹是怕他们的,不过更不想就此掉过头去,那样的话,不仅卖不掉东西还会平白无故的遭顿嘲笑。

于是彩虹推着车子低着头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这时,就有人开始说俏皮话了,一人道,“大嫂,你和那家是亲戚呀?我给你领路。”

另一人说道,“二小,你眼瞎吧!你没见人家后车厢里装的是啥东西?”

走过去,掀开看,很夸张地喊,“呀!是蘑菇。卖菜的?”

彩虹看那人掀她后车厢很是嫌恶。皱紧了眉头用力往前推车。

“你小子是傻了吧,还没有开市呢,这个节骨眼上那会有人来卖菜,我看她给亲戚送菜的。是吧,大妹子?”

彩虹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买菜的,不想说过多无用的话,充当了暂时的哑巴与聋子,继续向前走,虽然他们挡着路,但看那里空隙大了,她就朝那里推。虽然被奚落着,不过并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所以还能忍得住。

这时有人笑道,“你知道得那么多,我看她是你相好得吧?”

“那当然了,好了好几次呢!”

那人无不夸张地说道。这么说,也只是图个嘴上痛快。

“可人家并不领你的情啊!”

那些人在说话时,彩虹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不过,最终还是冲出了“包围圈”因为离他们太近,彩虹推着车,还没有胆量去骑。

那人觉得失了面子,眼珠子一转便有了鬼主意,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炮来,用香烟点了就朝彩虹的车厢扔去。

可怜彩虹才稍稍安下心来,抬起腿,正准备跨上车,突听得“嘣”的一声,吓得彩虹一个趔趄,差一点就从车上摔了下来。

彩虹站稳了,回头去看车厢,有塑料袋盖着,菜并没有受损,这是,看到那帮人正冲着她笑。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他们的恶作剧。彩虹瞪了他们几眼,也没有说话。又往前推了几步,跨上车用力朝前蹬去。还没有进村时便是这般,而待进村之后呢!那更是无法想象了,临走时,那个卖菜的大婶给彩虹说,下村卖菜回被人砍价,会被人偷,看来不止这些。

这乡间的小道坑坑洼洼的,路的两旁还有未融的积雪,那些个小青年的嬉笑不绝于耳,彩虹不理他们,卖力的蹬着车,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后背上,看她骑车时的背影,是那样的耀眼,又是那样的艰难。

《蛮村2》 第08章 辞官(1)

1)明天再演一场,这大戏就算是唱完了。这一天白强、山子等村干部比前些日子要忙一些。因为要帮衬着戏班收拾东西。

从村委会出来时,天已经黑将下来,早过了吃饭的时间。白强把那荻姓的戏子安排睡下后,走到院子里长呼出一口气,心想,他们总算要走了。若是明年这个时候白土山再要请戏班唱大戏的话,他第一个不会答应。这些日子跟白土山虽然是风光了一把,可也没少心。白土山充当了指挥者的角色,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吩咐别人来做。山子打小就会偷懒,这可苦了白强。大到舞台摆设,小到端茶倒水,事无巨细,这些大都需要他来做。几天下来,他是累得够戗。

厨房里还亮着灯,从里面不断的传出他所熟悉的声音来。白强走了进去,可刚进门就有些傻眼了,桌子上摆着剩饭剩菜,这表明主人家刚吃过饭。孙寡妇和她的妮子白春梅有说有笑的在打闹着玩,白老汉坐在一旁,一边剔着牙,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好一个惬意的三口之家,这却给白强带来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好象就是进了别人的家庭。

看到白强进来了,孙寡妇不理,继续逗着白春梅玩。白老汉收敛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来啦,吃过饭了没?”

白老汉的样子并不是刻意做出来的,但给人的感觉好象是白强并不该在这个时候进门。

“吃过了。”

白强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彩虹的影子。其实刚一进门他就发现了彩虹不在,再这么去看是想进一步证实,就问他爹,“虹——彩虹呢?”

白老汉说道,“卖菜还没有回来呢!”

看了一眼锅台,又说,“咋——锅里还剩着饭,她来了热热就能吃。”

白强有些不解,看孙寡妇还在没大没小的和她的妮子嬉闹,嫌恶的很,皱起了眉头问白老汉,“早就下集了,她咋还没有回来?”

“集上不好卖菜,可能是下村去卖了吧?”

凭着做贩子的经验,白老汉这样揣测着。

白强看看表,急道,“就是下村卖也不该到这个时候还不来吧!”

看孙寡妇母女还在闹,呵道,“你们能不能安生点儿?”

刚才还在拍着手唱歌,听到白强的呵斥,白春梅僵住了,吓得不敢说一句话。看到心肝宝贝这个样子,那孙寡妇心疼的不得了,道,“这井水不犯河水的,我妮子招你了惹你了,你这样大声做啥?”

方才白老汉也在偷偷的担心彩虹,但在此刻更怕儿子和媳妇吵起架来,仿佛就是前世的冤家,他们两个在一块总是吹鼻子瞪眼睛的,要是没人去劝,不用多久就会闹翻了天。白老汉很无奈的站了起来,说道,“都别吵吵了。”

又对孙寡妇说道,“天也不早了,别闹腾了,领着闺女回屋睡吧!”

这一回孙寡妇还真听话,瞪了白强一眼就拉着白春梅走了。

《蛮村2》 第08章 辞官(2)

白强心里虽急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眼睁睁的看着白老汉,希望他能出些主意,说道,“爹,虹又怀着娃,这个时候还不来,你说该咋办?”

白老汉走到院子里,白强也跟了出去,白老汉看看天,说道,“还能听到村里人嚷嚷,这天还不算晚。你到村口去等着吧,兴许一根烟的功夫就把她等到了。”

“哎!”

白强说着就去耳房推自行车,推到院子里,有些怨气的说道,“下一次就是吵破了天,我也不让媳妇卖菜去了。”

说着就往外走。

刚推出家门,低着头正要抬腿跨车,夜色里听到一种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声音,“强哥,你这是干啥去?”

白强把腿撤了下来,惊喜道,“虹,你咋才来?我都心急死了。”

又说,“卖菜卖到这个时候,下次可不要去了。”

“咋能不去?我今儿也算是瞅出些门道来了,现在在乡里不好卖,在街坊村里一斤一斤的零碎着卖,虽然累些却也能卖得完。”

彩虹说道。劳累了一天,说这些话时,不免有些气喘,就是一向粗心大意的白强也察觉到了。

白强有些心疼的说道,“这一天下来累得很吧,快下车让我来蹬。锅里还给你留着饭,等下热热就能吃了。”

见丈夫这样体恤自己,就是再劳累彩虹也觉得欣慰的很,于是就下了车让白强来蹬。

2)白强蹬上了车觉得轻便的很,就问彩虹,“把菜卖完了?”

彩虹煞是自豪的答道,“那当然了,卖了一百五十多块呢!要是卖不完的话,咋能这个点回来?”

白强道,“明儿歇一天,后天咱俩一块儿出去。”

“唉!”

彩虹这么应着。

见彩虹无恙回来,白强也是高兴得很。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那车厢给收拾干净后就一同进了屋。白强坐锅给彩虹热饭,打开锅盖看到了这一日的晚饭是胡辣汤,彩虹口味轻,白强知道这是她最不喜欢吃的面食。就道,“咱爹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越来越向着那孙寡妇了,明知道你口味轻还做这样的饭。虹,你不知道,我刚才一进门看到咱爹、孙寡妇还有那傻妮子在一块儿的那个乐和劲,到觉得自己象外人似的。”

彩虹站在门口,解下头巾,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说道,“咱们是一家人可别说那样的话。”

顿了顿又说道,“爹过好了就等于咱过好了。”

方才白强并没有给彩虹说白老汉做的是啥饭,走到锅台边打开了锅盖看,见是胡辣汤,这的确是她不爱吃的东西,苦笑了下,说道,“没关系的,多喝些水就不觉得咸了。”

说完了就去打水洗脸,洗了一次,看那水盆刚倒进去的时候清澈见底,而现在却是十分污浊了,于是就倒掉了又换了一盆来洗。拿毛巾擦脸的时候问白强,“强哥,娘去哪儿了?”

白强道,“你这么晚回来,她却是没事人一样。她不关心你,你倒是担心起她来,找她干啥?”

“有事儿。”

彩虹并没有直接告诉白强,把毛巾搭到绳子上就走到了门口处,下意识地摸着上衣的口袋,里面装着今天卖蘑菇的钱,听到从堂屋里传出孙寡妇的声音来就说道,“你看着锅吧,我找娘去。”

“哎!——”

白强走过来还要去追问彩虹,可彩虹却已经进了堂屋。

到里间门口时,看到孙寡妇正坐在床上说笑,彩虹有些唯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手帕来,打开了看里面有几十张皱巴巴的零钱,恭恭敬敬的放到了桌子上,作笑道,“娘,这是今天卖菜的钱,您收着吧。”

孙寡妇正眼看了下彩虹,似乎并不相信她会这么做。在一旁,白老汉却督促道,“儿媳妇都把钱送到你跟前了,快接住吧!”

孙寡妇也不知羞,弯腰就去拿,不过也说道,“这钱我也是暂时给你们保管着,你们什么时候用来拿就行了。”

说这样的话时明显有些心口不一,不过这却让彩虹由衷的感到高兴。喜道,“娘,那您收着,我回了。”

话毕就轻轻的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见彩虹走了,白老汉对孙寡妇说道,“这下你总该知道咱儿子儿媳妇对你没二心了吧。”

孙寡妇却不以为然,撇撇嘴说道,“别以为我瞧不明白她这是在做给我看呢!”

白老汉不解,气道,“儿媳妇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天,把挣来的钱都给你了,你咋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谁说风凉话了?”

那孙寡妇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儿子是村里的大会计,来你家都这么些天了,咋还没见他给我捎过一分钱。”

瞅着桌上的那堆钞票说道,“把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给我,我才不稀罕呢!”

“你!——”

绝想不到孙寡妇还有这样的心思,就是让白老汉有八个脑袋,也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蹲在地上,掏出了烟来吸,这向来是他消减怒火的最好方式。

《蛮村2》 第08章 辞官(3)

白强跟着彩虹到了外间,方才的话他是听得清楚,未等彩虹走出门口就一把拉住了她,进了厨房,才问道,“你这是要做啥?自己辛苦一整天挣的钱凭啥要给那婆子?就是讨好了她能有啥用?”

彩虹甩开白强,说道,“强哥,你不要急好不好。听我慢慢说。”

彩虹如是说道,“以前是爹当家,现在是娘当家,这钱不给她还能给谁。再说了,她让我去卖菜,这菜要是不给她的话,她更会埋怨我的……”

听彩虹这么说,白强突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早个我就说是那寡妇让你去卖菜的,你还说不是,这下说漏嘴了吧。”

“我——”

彩虹不知如何辩解,说道,“强哥,咱也别尽想着自己了,一家人过得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白强道,“你这话也不假。可你也总不能光想着别人不想自己啊。”

彩虹看那锅开了,蒸气不住的往上冒,就道,“饭热好了,我饿得很呢!不和你说了。”

说着就端碗盛饭吃。

中午的时候,不但吃得不饱而且还吃得不爽利,在自家男人面前,彩虹无所顾忌的狼吞虎咽起来。看她的吃相,白强不由得说道,“虹,是不是中午的时候没吃东西。你要知道,你要是饿着了,不会是饿着你一个人,一下子会饿着两个。”

彩虹看下自己的肚子,笑道,“知道啦!”

还问白强,“强哥,你也吃些吧?”

白强道,“你吃吧,我吃过了。在村委会吃的公家饭咋还能不吃饱。”

又说,“你先慢慢吃着,我给你煮几个鸡蛋去。”

彩虹没说什么就让他去煮,怀孕的女人大都贪吃,村里的老人说怀孕的女人吃进去的东西大多是被肚里的娃给吃了。既然是这样彩虹就没有理由不让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吃好的。

关于这点,村里面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女人怀孕了,特别喜欢吃瓜子,当时的生活条件差,见女人这样贪吃男人生气得很,说骂女人。女人就给自己辩解,说不是自己贪吃,是自己肚里的娃爱吃。男人不信,以为女人是在狡辩,于是就去打女人,竟失手把女人给打死了。女人死后产出一个死婴,那婴孩的嘴角还有瓜子皮。男人看到后,后悔不迭,更是痛不欲生,看来女人说得没错,并不是她贪吃而是自己的娃爱吃。

孕期的女人们若是把这样的故事说给男人听后,男人们有不信的,但自从听到这样的故事后没有不由着女人吃喝的。

白强把鸡蛋放到锅里煮后就坐在一旁看着彩虹吃。

吃着饭彩虹就想起了在乡里时和白土山的那些事,就对白强说,“强哥,明个你就去跟白土山说吧,这会计咱不当了。”

平白无故冒出这样一句话,白强有些找不着北,就说,“当得好好的,咋说不当就不当了。虹,你不知道这一次唱大戏咱们能捞多少呢,土山哥说了——”

彩虹有些不耐烦,打断了白强的话,说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咋还听不进去我的话?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么?跟着白土山不管是干啥事总想着弄钱。和白得柱那些人有什么两样,和电视里演的那些个贪官有什么两样?”

怀孕的女人常无端的发火发脾气,大多很难伺候,这应该和一定的生理因素有关。白强不知道这些,不过对于彩虹的火气,他还觉得是情有可原的,这些日子里类似的话彩虹已给他说过多次,几乎要把他的耳朵给磨出糨子来了。白强和彩虹夫妻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这个时候更怕他气坏了身子就说道,“虹,你发这么大火干啥?明儿个把戏班的人送走了我就给土山哥说。”

见白强这么说,彩虹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发这样大的火。但我真的觉得你和那白土山在一块处长了的话不会有好。”

铁壶里响起了哨声,水开了。白强把铁壶提到了锅台上,炉火旺得很,白强用火枪扎了几下就用小铲子在里面添上了煤。打开壶盖,用嘴吹去上面的蒸汽,再用筷子把壶里的鸡蛋叨了上来。剥掉皮放到了碗里,又向碗里倒满了开水,尔后撒了把红糖。小心翼翼的端起来,放到了彩虹跟前,说道,“吃吧,四个鸡蛋呢,你两个,咱娃两个,趁热把糖水也喝了就不觉得有咸味了。”

彩虹看着白强,含情脉脉,说道,“强哥,人活着就是要有个盼头,图个心里踏实,受苦受累算什么,受些委屈算什么。你对我这样好,咱的娃过几个月就要生了,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蛮村2》 第08章 辞官(4)

3)第二天中午,白土山在白肚子的食堂里准备了几桌酒菜,该算是离别宴了。不过,这也是个热闹的宴席,大家相识一场,聚时也欢,离时也欢。几个村干部极度热情的给他们敬酒,大家都喝了个兴高采烈,满脸通红。热闹得如同一个欢乐道场。

这一处,白土山还在与那吴凤凤厮磨着……

吴凤凤抿了口酒,把那樱桃小嘴凑到白土山耳边,调侃道,“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记下了吗?”

“放心吧,都记下了,没给你说过么,我能过目不忘呢!”

白土山如是说道,“来凤凤,你看大伙都这么尽兴,你也多喝口酒。”

“ 你要是全记下了就该你们村的女人遭殃了。”

吴凤凤掩口媚笑,见白土山硬是让她喝酒,一只手轻按着发蒙的额头,说道,“我不能再喝了,再喝的话今儿就回不去了。”

白土山开玩笑道,“回不去才好呢!让他们先走,明儿个我送你去。”

吴凤凤白了白土山一眼,说道,“想得美!你家的那张破床我是不敢再睡了。”

白土山对着吴凤凤挤眉弄眼,说道,“那我以后去你那儿找你去。”

吴凤凤冲白土山妖媚一笑,不在理他,转而向旁边的人调笑去了……

吃喝过之后戏班就要启程了。或是奔赴下一个目的地,或是在县城的剧团里歇着。送他们的不止有村里的干部,更多的是闻讯而来的村民,夕阳下,看那辆机动车载着他们滚滚而去了。虽然非亲非故,可看他们走了,每个人的心里面总有些舍不得,总有些莫名的失落。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情愫,走便走了吧,过了今天,明儿个又该忙各自的事了。

事过境迁,那曾经创造过万人空巷的古老戏剧已成了明日黄花,如今只能在乡间搭起的简易戏台上感受出它当年是何等的兴盛。尽管还有不少人为它的生存摇旗呐喊、奔走呼吁着,使得这个文化老人可能还会有夕阳无限好的时候,但毕竟它是个老人了。历史的车轮永不停息地向前转,过去的一切终究会被湮没。未来的一切终究会降临,在他们的交叉点上是现在承载着过去与未来。

《蛮村2》 第08章 辞官(5)

4)把戏班的人送走后,在回来的路上,白强想起了昨晚彩虹嘱托给他的话,就对白土山说道,“土山哥,我想给你说个事?”

白土山有些不以为意,随口道,“啥事?”

白强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含糊着说道,“我不想干了?”

“不干啥了?”

白土山这么问道。

“就是,就是不当会计了。”

白强如是说道。

虽然有几分的醉意,但那头脑灵活的白土山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白强是个无主见的人,这样的话肯定是彩虹让他说的。前日曾奚落彩虹,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不过,那是件丑事,况且也似有若无。不管是亲疏都是说不得的,因为还要顾及彼此的脸面。于是依旧以大哥的位置自居,说道,“强子,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一定又是你媳妇给你吹的枕边风吧,当初让你跟我的是她,现在让你离开我的还是她,难道咱兄弟俩就没有一点情分么?再说了,这过了年眼看就要进行村规划,整个村委会就你这么个文化人,你要是尥蹶子不管了,我们该怎么办。”

白强听了惊奇得很,在这件事上关于彩虹他是只字未提的,可白土山就是能耐,竟然猜了出来。白强支吾着说不出话。白土山见状得意的笑着,拍着白强的肩膀说道,“你不能光听媳妇的话,得让媳妇听你的话,那样才是爷们。”

又说,“好了,先回家去吧,晚上到我家里来。”

白强无奈,只能回家作罢。不过,白强也知道白土山晚上为啥要叫自己去他家。办过这场大戏之后,帐面上还剩着不少钱。这是又要分钱去了。

晚饭的时候,彩虹问白强,“强哥,你把那事跟他说了没有?”

在家里,白强就怕彩虹提起这事,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内心里他还是想当这会计的,争面子,捞钱快,这都是一个普通村民无法享受的东西。他明白彩虹这么做是为了他好,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与彩虹间那份重新维系了不长时间的感情(在第一部未公布的章节里,因白强做错了事,气得彩虹回了娘家,夫妻俩几乎感情破裂。用力吸溜了一口饭,低着头,吞吐道,“说——说过了?”

“那他说啥?”

彩虹追着问。

“他说晚上让我再去他家好好谈谈。”

白强如是说道。

在一起吃饭的还有白老汉、孙寡妇、白春梅三个人,见夫妻俩这样嘀咕着,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孙寡妇更是好奇,禁不住问道,“你们说的是啥事啊?听着神神秘秘的。”

白强不理,埋头大口大口地吃饭。彩虹正想着该如何给孙寡妇说,这时候,白老汉说道,“人家夫妻俩的事,你管个干啥?”

白老汉这么说,孙寡妇有些不乐意了,说道,“谁说要管了,问问还不行么?”

看到孙寡妇是因为他们夫妻而不高兴了,彩虹赶紧放下碗筷,陪笑道,“爹,没关系的。娘这样问,那也是在关心我们。其实也没啥。我不想让强哥当这会计了。让他给咱村的支书白土山说一声。”

孙寡妇有些不解,说道,“这会计当得好好的,咋说不当就不当了?那天在戏台上风光得很呢!”

“娘说的是那里话,他又不是戏子能有多风光。就是风光了又有啥用,不当吃不当喝的。”

彩虹不敢把捞钱的事给孙寡妇说,就道,“当了会计以后,他在村子里整天介瞎忙活,也挣不了啥钱。我们想合计着做些小买卖。咱们村说规划就规划了,我和白强多挣些钱好盖房子,再说了,等我这肚里的娃一出来,那又得不少的花销。”

“不当也行。”

白老汉说道,“咱们白家祖宗八代都是土里刨食,就没当老爷的命。”

见白老汉发话了,白强也说道,“今儿晚上我就找土山哥说这事去。只要他同意,我就不当了。”

彩虹暗自笑着,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竟没有争吵,这在以前是很少有的。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女人总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蛮村2》 第08章 辞官(6)

5)晚上,就在白强一个人去怀着复杂的心情去白土山家的时候,实际上在暗地里开始了两个人的博弈,一个是白土山,一个是彩虹。老实木讷的白强按谁的意志去做了,谁便是赢家。

白强来到白土山家时,白土山还在吃着饭。白娇凤见白强来了,赶紧站了起来,煞是热情,拉着白强说道,“大兄弟吃过饭了没有,坐下吃些吧?”

对这女人白强却是感到浑身的不自在。白土山在一旁暗自笑着,道,“客气啥,又不是外人,你嫂子让你坐你就坐下吧!”

“不坐了。”

白强有些木然的说道,“那你们先吃吧,我到堂屋里等着去。”

说着就走出了屋。

“他这是怎么了?”

白娇凤看白强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就问白土山。

白土山一脸轻蔑的笑,道,“别管他,吃饭!”

于是白娇风就乖乖的吃饭,吃着吃着,抬起了头,一副有求于人的样子,试探着说道,“土山,我没钱了,你再给我些钱吧?”

一听到白娇凤在给他要钱,白土山就有些不耐烦,说道,“不是前几天刚给你的钱吗,咋又花完了?”

白娇凤嘿嘿笑着,说道,“这几天手气背都输了。”

“就你这脑子还整天介打麻将,哪一次你赢过?”

白土山说道,“这玩也玩了,年也过了,明天就该下地干活,好好忙活了。”

白娇凤不死心,还在央求白土山,说道,“爹在的时候,我给他要多少他就给我多少的。”

一听老支书,白土山就有些莫名的火气,吼道,“你爹是你爹,我是我。从今天起再看到你打麻将,我就打断你的腿。别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我说到做到。”

白娇凤有些怯怯的看着白土山,嘟囔着,“爹说,爹说——”

“少在我跟前提你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不瞧瞧,在白家庄现在我马土山还怕谁。“白土山点了一根烟来吸,脑子一转就想出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来。站了起来,对白娇凤颐指气使的,说道,“快把锅碗刷了,娶你这样的笨婆娘,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本来白土山在家里是个任劳任怨的角色,对白娇凤不但是言听计从,而且在村子里还是有名的怕老婆。可打从老支书去世起,白土山与白娇凤的关系就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特别是在白土山当上村支书以后,腰板直了起来,说话也硬了起来,就俨然是换了一个人,不管是对他的老婆,还是对别人他都是这样。这几天的大戏唱过之后,每日里都在那戏台上风光着,他就更是飘飘然了。他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又怎会把这毫无感情可言的糟糠之妻放在眼里。

在一般情况下,白土山可不敢说这样的话。老虎不在,余威尚存,况且白娇凤同宗的那些兄弟侄子都在监视着白土山生怕他这外来婿会对白娇凤不好,这也是老支书对他们临终的嘱托。所以他对白娇风还不敢做得太过分。不过,话又说回来,对白娇凤这些家人,白土山平日里不但对他们以礼相待,而且还给他们小恩小惠。譬如,白娇凤的侄子白篙早就被白土山拉入村委会且成了他的一个心腹。

依白土山的秉性,这次这样做也是个例外。他是有意要和这结婚二十多年来未曾打骂过的媳妇闹翻脸的。一是要重新确立自己在白家的地位,这应该是时候了。只要掌握住火候白家人不会对他怎么样。憋了这么些年了,他得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厉害。二是要借机推托白强要辞去村会计,有白强做这会计他才有机会接近彩虹。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得到,这个女人已然成了白土山的痒。况且这白强虽木讷老实,但识字有文化,吩咐给他办的事也总是做得井井有条,在村里一时还很难找这样的人来。

《蛮村2》 第08章 辞官(7)

6)“我偏不刷!”

老支书的千金小姐,就如同城里的高干子弟,哪里受到过这等委屈。这白娇凤果然让白土山给激怒了,说道,“你是吃了豹子胆了,爹在的时候还没这样使唤过我呢,你凭啥?”

白土山眼角一扫,看到白强听到他们的吵架声后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白土山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蹩脚的演员,佯怒道,“你不刷是吧,那以后就不用刷了。”

说着,咬着牙一把把那饭桌掀了起来。哐啷一声倒了一地。

“啊!——”

白娇凤吓得大叫,怔怔的看着白土山有些不认识他的样子,一会儿好象明白了些什么,吼道,“忘恩负义的,你成心欺负我是吧,我爹是死了,可我们白家人还没有绝呢,你等着,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说着,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还差一点和白强撞个满怀。

虽然这在白土山的计划之中,但实际发生时还着实有些害怕,因为在此之前白土山从未对这婆子动过粗,特别是刚才她撩下最后一句话要去搬救兵的情景着实让他有些后怕。看白强来到门口,傻傻的看着一地的狼藉,刚才还好好的,着实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土山有些手足无措,看到白强来到跟前时连说话都有些吞吐了,他嘱托道,“快,快去看看山子他们来了没有。没有来的话赶紧去叫。把其他的村干部也给我叫来!”

见白土山紧张成这副模样,白强话也没来得及回一声,拔腿就去。

人都走了,白土山猛吸一口烟,把那烟蒂扔到地上,用鞋使劲捻着。几十年来对白娇凤的怕仿佛已成了惯性,待心神都稳定了以后,他又觉得其实自己并没有必要这样害怕。他没打她没骂她,单是对她发了些脾气说了她几句,任白娇凤说破了天,料她的娘家人也不会怎么着自己的。老支书早已经不在人世,而且白土山现在的身份也不同往日了。白土山又掏出了一根烟吸着,坐在凳子上想着该如何应对。

三五分钟的功夫,白娇凤哭哭啼啼的领着一干人来了,为首的是一个老者,那该是白娇凤的叔辈。为人梗直,真以为自己的侄女受了这倒插门的女婿的欺负,进来时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的后面跟着白娇凤,此外还有五六个年轻的后生,那该是来找白土山算帐的同宗的兄弟侄子们了。

长者为尊,见那本家叔进来,白土山赶紧起身给他让坐。本家叔仗着人多势众,他并不领情。一把就抓住了白土山的衣领,说道,“你打我家闺女了?老哥哥走的时候就猜出了会有这么一出的,你个白眼狼,当初是谁收留你的,你这么欺负我闺女可不行,别以为我们白家没人了。”

本家叔如此不讲事理,估摸着白强他们就快要来了,白土山也装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你问问她我打了她么?她是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么,连娃都不会生,整天介打麻将,地里的活不知道干,饭不知道做,连锅也不知道刷,别说是光咱一个白家庄了,就是从全乡全县里看看,看看有没有一个媳妇象她这样的。”

末了,朝那白要篙说,“咱叔糊涂了,你们都不糊涂吧?你们说说你们姑是不是这样的人?”

白要篙做为村里的副主任,是白土山亲自把他给弄上去的。从他白土山当上支书以后,已经想了不少方法去讨好这些人。为的就是他这个倒插门的女婿受欺辱时有个劝架的。

白土山竟然当面说自己“糊涂”本家叔听了恼羞成怒,仰起巴掌来就要打,可悬到半空中时竟然被人挡住了。那人就是白要篙,他说道,“二爷,我土山叔虽说是个倒插门的老女婿,可咱也不能这么欺负他。”

白要篙是白娇凤的叔伯侄子,本该叫白土山为姑父的,不过,因白土山是入赘的女婿,称为叔更显得亲切些。

本家叔道,“你这娃子要干啥,不就是个破支书么,你念他的好,我可不念,我就记得和我那老哥哥的情分。你撒手,让我好好教训他。”

虽说是和本家叔一起来的,但在这时另外几个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村里的老少都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本家叔记性好,感念和老支书的情分,但是估计其它人的忘性则是很大的。

《蛮村2》 第08章 辞官(8)

白土山却逞起了英雄,对那本家叔也皱紧了眉头,说道,“要篙,你让开,让他打。我年轻的时候就没少挨你的打,现在打我几下,我也不嫌多。”

就在这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白强、山子等村干部来了。这屋子里一下子就挤满了,就连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山子首先冲了前去,夹在众人中间,说道,“咋了?”

见是白娇凤的本家叔扬起了手要打白土山,就说道,“这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子打架不记仇。我说二叔呀,叫你声二叔我这是看得起你。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说你瞎参合个啥!”

“你你——”

山子本就是个口不择词的主,一席话气得本家叔叔浑身颤抖,连要动手去教训白土山的事似乎都给忘了。

本家有些看不过去,就有人站出来说道,“山子,我们是外人你就更是外人了。我爹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么着和他说话。”

白土山也道,“山子,咱都叫他叔呢,说话客气点儿!”

白土山虽这么说,可在心里面却巴不得多高兴呢。心想拉拢山子这个人算是对了。

山子说道,“我这是够客气的了。”

又对那本家叔及众人说,“我给你说二叔,要是隔着以前,白土山这个倒插门的女婿,你们想咋骂就咋骂,想咋打就咋打,没人会说个啥。可他现在不光是你家的女婿了。他还是咱白家庄的村支书。今儿我们这几个村干部都在场,就不信你敢怎么着他。”

经山子这么一说,这场面顿时紧张起来。亏那山子好意思说自己是干部,除却白强,山子、白大川、白二壮等等这些经白土山提携当上的村干部,以前在白家庄可是流氓阿飞没人敢招惹的人物。如今跟着白土山当上了干部那就更了不得了。而那本家叔老弱不说,就是他领来的也是一些本分憨实的汉子。就那白要篙生得有些虎气,可是细细说来这个村副主任也该属于白土山这边的。

这时,白强和起了稀泥,道,“叔啊,我看就这么着算了吧。刚才我也在,土山哥和我嫂子的事我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就顶了两句嘴,结果嫂子就把你给叫来了。你也犯不着为这事大发脾气。”

白土山呆立着不说话,他知道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这些手下你一句我一句就够了。在一旁白娇凤也是低着头一语不发,这已然成了男人们的事,没这个女人插话的地方。

这个时候有人开始附和起来了,那个一直在后面站着的人无奈的说道,“二爷,咱们走吧,大爷说过不让姑受欺负,可也没说不让两口子吵架啊。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不该插手的。”

“人家土山现在是村里的一把手,不能像以前那样跄(方言,欺负的意思)他了。”

本家叔带来的人里又有一个倒戈了。

白要篙见状也说道,“二爷,要是土山叔真欺负我姑了,我会第一个不同意的。您回吧,我们这几个一会还要有事商量呢!”……

见他带来的人一个个的,或是劝他回,或是低头不语,本家叔觉得羞愧难当,想想方才,不分青红皂白,拽住白土山劈头就骂,这也确实是他办的糊涂事。无奈之际第一个灰溜溜的走了。其他人也跟随着走了出去。

《蛮村2》 第08章 辞官(9)

7)待他们都走了,白土山甚是得意,就像是大热天里喝了井把凉水,浑身都抖擞起来,对这几个村干部道,“要篙,把大门关上。你们先到堂屋里呆会儿,我一会儿就去。”

又对白强说,“强子,帐本带着的吧?”

白强道,“在兜里揣着的。”

白土山又道,“把这几天的帐算清楚了,一会儿分分。”

见白土山又要让他算帐,白强想起了彩虹嘱托,而适逢白土山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确实觉得有些难言,支吾道,“我,我……”

白土山何等精明,怎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今天演的这一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给他看的,没等白强往下说就打断了他的话,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就别给我添堵了。快去把帐算好了,别让大家等着。”

无奈,白强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这屋子里只剩下白土山和白娇凤两个人。白土山就在白娇凤对面站着,看着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见白娇凤抬起头偷偷看他时,白土山说道,“以后要是还象这样,动不动就把你二叔招来,我就敢休了你。”

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说道,“看到没?都给我收拾干净了,以后家里的活你也得干,可别让我瞅着不顺心。”

因为是第一次对白娇凤说话时这样发恨,听那口气还有些不太熟练。

白娇凤觉得委屈,泣道,“我怎么着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白土山看不惯这婆子哭,一阵嫌恶,小声道,“我窝囊了半辈子,给你洗衣做饭,端屎倒。这下半辈子,咱们也该换换班了。”

白要篙把大门关上以后,听到白土山还在那屋里数落白娇凤,就走到门口处,说道,“叔,快去堂屋吧,大伙都等着你呢。就别说我姑了,她也知错了。”

白土山知趣,摊摊手,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道,“好赖我也是咱村的支书,她今儿把一大堆人招来不是给我好看么?你也好好说说你姑。你看这屋里弄得乱的,我让她收拾她可她动都不动。”

白要篙也知道护短,说道,“我姑的脾气你也知道,咱白家那一个不让着她。叔先去堂屋商量事吧,我好好说说她。”

“那行,你就好好说说他,我去了。”

说完,白土山瞟了白娇凤一眼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在白娇凤跟前,白要篙是小辈,实则他并没有多少话可说,看她姑一语不发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也替她委屈,说道,“现在不是我大爷在的时候,叔又是咱村的一把手,你也看了,就是叔真打了你,咱家的人也不能怎么着。你要想安生过日子就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了。她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吧,别再找事了。”

那白娇凤听后更是满腹的委屈,嗫嚅着,“我我——”

白要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那里有心去听她要说什么,道了声,“姑,你赶紧收拾收拾吧。我去了。”

说着也走了出去。屋里就剩白娇凤一个人了,默默站了一会儿,待不再觉得那么委屈了,弯下腰,拿起笤帚开始慢慢打扫起来。被那老村长宠了半辈子,这女人的苦难命运才刚刚开始……

《蛮村2》 第08章 辞官(10)

8)昏黄的灯下,众人围着一张方桌坐着。连烟都没有顾得吸,摒住了呼吸在看着白强算帐。噼里啪啦拨算盘的声音甚是刺耳。

唱了数日大戏,也就那么几项花销。用了两刻钟的功夫,就算得清楚了。白强问白土山,“土山哥,该咋分?”

白土山道,“还是按以前的规矩。”

“哎!——”

白强应着,从一提包里掏出来钱,分成了几份,摆放在桌子上,白土山拿了一把最多的,其他人也按照各自的分量拿了,最后剩下的是白强的那一沓,想要拿时却有些犹豫了,伸了伸手又拳了回去,说道,“我——我那份就不要了,充了公吧。”

“你说啥?”

在一旁山子把自己的那份钱揣到兜里去,听白强这么说很是惊奇,他还不知道白强要辞官的事情,说道,“真是奇了怪了,这钱还有人不想要的,强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又开玩笑道,“你要是真不想要,呵呵,就把你那份给我。”

白土山说道,“大家伙还不知道这事吧,白强不想和咱们搭伙计了。”

白土山话一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白大川说道,“这干得好好的,是为了啥么?”

白土山翘起了二郎腿,说起了风凉话,道,“还能为了啥?他媳妇鼓捣的吧,怕咱们把他给带坏了。”

白强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说道,“土山哥说的是那里话,我——我也没说不当这会计了。”

山子拍着白强的肩膀说,“别啥事都听你那婆子的,她说得对咱们就听她的,她说得不对的话咱们就不能听了。土山领着咱们,咱一没偷二没抢的,来钱又快。傻蛋才会不干呢,难道还想过以前的苦日子?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那婆娘的胆子小,你也跟着装熊么?”

在一旁山子的哥哥白大川也帮衬着说道,“娘娘的,你就接着干吧,反正是我当这官当得舒服着哪!”

而那毛头小子白要篙更是直接,把那一沓钱硬是塞给了白强,说道,“强叔,你就接下吧。”

白强下意识的用两手在胸前一搂便接过了。有些尴尬的看着众人,话说的这个份上,他要是再不接的话那就要被嗤笑了。

看白强接过了,白土山本来是在椅子上躺着的,现在他坐了起来,吐出一口气,说道,“大家都去给自己的媳妇报喜去吧。这么些钱能抵得上一季的庄稼收成哪!”

一干人等都揣着钱乐呵呵的走了出去。惟独白强心里面有些忐忑,这一次本来是听到彩虹的话要来辞官的,可谁想到官没辞成却又拿了不该拿的钱。回家见了彩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蛮村2》 第08章 辞官(10)

8)昏黄的灯下,众人围着一张方桌坐着。连烟都没有顾得吸,摒住了呼吸在看着白强算帐。噼里啪啦拨算盘的声音甚是刺耳。

唱了数日大戏,也就那么几项花销。用了两刻钟的功夫,就算得清楚了。白强问白土山,“土山哥,该咋分?”

白土山道,“还是按以前的规矩。”

“哎!——”

白强应着,从一提包里掏出来钱,分成了几份,摆放在桌子上,白土山拿了一把最多的,其他人也按照各自的分量拿了,最后剩下的是白强的那一沓,想要拿时却有些犹豫了,伸了伸手又拳了回去,说道,“我——我那份就不要了,充了公吧。”

“你说啥?”

在一旁山子把自己的那份钱揣到兜里去,听白强这么说很是惊奇,他还不知道白强要辞官的事情,说道,“真是奇了怪了,这钱还有人不想要的,强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又开玩笑道,“你要是真不想要,呵呵,就把你那份给我。”

白土山说道,“大家伙还不知道这事吧,白强不想和咱们搭伙计了。”

白土山话一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白大川说道,“这干得好好的,是为了啥么?”

白土山翘起了二郎腿,说起了风凉话,道,“还能为了啥?他媳妇鼓捣的吧,怕咱们把他给带坏了。”

白强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说道,“土山哥说的是那里话,我——我也没说不当这会计了。”

山子拍着白强的肩膀说,“别啥事都听你那婆子的,她说得对咱们就听她的,她说得不对的话咱们就不能听了。土山领着咱们,咱一没偷二没抢的,来钱又快。傻蛋才会不干呢,难道还想过以前的苦日子?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那婆娘的胆子小,你也跟着装熊么?”

在一旁山子的哥哥白大川也帮衬着说道,“娘娘的,你就接着干吧,反正是我当这官当得舒服着哪!”

而那毛头小子白要篙更是直接,把那一沓钱硬是塞给了白强,说道,“强叔,你就接下吧。”

白强下意识的用两手在胸前一搂便接过了。有些尴尬的看着众人,话说的这个份上,他要是再不接的话那就要被嗤笑了。

看白强接过了,白土山本来是在椅子上躺着的,现在他坐了起来,吐出一口气,说道,“大家都去给自己的媳妇报喜去吧。这么些钱能抵得上一季的庄稼收成哪!”

一干人等都揣着钱乐呵呵的走了出去。惟独白强心里面有些忐忑,这一次本来是听到彩虹的话要来辞官的,可谁想到官没辞成却又拿了不该拿的钱。回家见了彩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蛮村2》 第08章 辞官(11)

把他们都送走以后,白土山顺手把大门给锁了。想起这一夜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由得得意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屋里的一切都被白娇凤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就更是自命不凡了。没有和她说话,他的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而后就独自回屋了,既然不再怕这个女人会惹什么事了,他也就不太在意这个女人了。

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缓缓地吸着香烟吐着烟云,他在享受一种胜利后的喜悦。再想起以前受苦受气的那些事来,仿佛就是吸了大麻给他身心带来的那种愉悦的感觉更是曼妙无比了。那一群人都被自己耍得团团转,他也由衷的佩服起自己来,身体里有种东西开始逐渐膨胀,进而侵占他的全身,那物仿佛具有魔力,让他的整个身心都发生了改变。不知怎么着,他突然发觉自己出现在前几日唱大戏时搭建的那个戏台上。白土山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见山子、白强他们穿着戏服对自己顶礼膜拜。白土山赶紧弯身去劝阻,这时候发现自己穿的竟然也是一身戏服。仔细去打量自己——身着耀眼黄色长袍,上面还锈着金丝祥龙图案。这分明是一身帝王打扮,再听他们呼喊着“万岁”“吾皇”……真以为自己就是那皇帝了。

正高兴得不知所以,待这些“大臣”们跪拜过之后,就轮到妃子们来拜了,白土山惊奇的发现,在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里面竟然有一女子的容貌和彩虹长得是一模一样。白土山高兴得站了起来,赶紧上来去迎接那妃子,不顾众目睽睽,拉住她的手便把她拥入怀中。四目相对时,见她犹抱琵琶欲拒还羞的动人模样,让白土山更是心旷神怡如坠云里雾里了。就在白土山拉着她的手一起往那宝座上走时,可有人却在腰上突地踢了他一脚。白土山不是那小村的村长了,可是有着皇帝的身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正欲拿他试问时又有人往他肚子上揣了一脚,那白皇上就更加发火了,张口就要骂人……

“马的……”

猛坐了起来,睁开了眼惊讶地望望四周,竟发现原来是黄粱一梦,再看时因自己在床外面睡着,白娇凤脱下鞋要上床去睡时,那白土山的肚子就是必经之地了。尽管已经是小心翼翼了,可从他身上跨过了,过了前身,后身却不小心碰到了白土山。

坏了这样的好事,白土山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臭娘们儿,你没长眼啊!”

白娇凤没有作声,默默地脱了衣服,那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便躺下了……

《蛮村2》 第08章 辞官(12)

9)山子当上村主任不久,就拉他哥白大川一起去村委会里混了。不过也没有具体的职务就是跑跑腿。兄弟俩从白土山那里出来以后,揣着各自的钱,就一同乐呵呵的往家里走去。

路上,白大川说道,“兄弟,你别怪哥多嘴。今儿那白老二要收拾土山的时候,咱做个外人你瞎参合个啥?要真是打起架来,看你咋办?”

“土山平时就对咱好,他有难的时候咱也得伸伸手帮帮忙。这才叫义气。你没瞅见么,就他们家那几个熊包还真能把土山给打了,我也知道打不起来,就是干吼两声。就是真打起来,你说说这白家庄里里外外的咱怕过谁?”

“说得也是,咱们兄弟俩在那里,借给他们十个胆子,凉他们也不敢。”

白大川说道。

在路上,山子说道,“哥,过些日子我给土山说一声,让他也给你安排职务。领国家的工资。”

“能成么?我觉着现在就不赖。”

说着,把兜里的那几张钞票握得更紧了,在村委会里干了个把月了,这是他第一次拿到钱,手心里都冒出了汗,“你给他说说去,要是也能象你一样当个官那就更好了。”

“成!我明个就问问他的意思去。”

夜黑无月,伸手不见五指,兄弟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条路虽不平整,他们却也走了几十年了。即使闭着眼都能到家,所以走起来也快得很。他们都急着向各自的婆子报喜去呢。

不过,从白土山家到他们家也的确有一段距离。走着走着,山子又找到了话头,说道,“哥,我琢磨好了,我家一个娃,你家两个男娃一个闺女,村里规划的时候那些庄子紧着咱们挑,我要一片儿,你家要两片,咱俩家还挨着吧?”

“哥都听你的。”

白大川说道,“你找到好差使了还不忘记哥,哥感念你的恩呢。”

“哥这话见外了不是。咱兄弟俩谁跟谁呀,咱俩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兄弟亲兄弟亲打断了胳膊还连着筋。”

山子道,“咱兄弟俩以后在这村里也牛气了,更没人敢招惹招惹咱们。”

“说的是,说的是……”

算来那白大川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现在心里兴奋得厉害,就象是新娶了个大姑娘一样。激动得都不知道该如何给兄弟说话了。

就这样,兄弟俩有一句没一句的,不大一会功夫便到了家。他们还在同一个院子里面住,进了院子后便回各自的屋去了。

山子进了屋,他媳妇和他儿子正守着他新买的彩电看得入迷。竟然没有发觉山子都已经进来了。

无奈之际,山子撤开了嗓门叫道,“都他妈得看电视看迷瞪了,老子进门老半天了也不招呼一声。”

山子媳妇扭头一看见是山子,扭过身劈头就问,“这一次又拿了多少?”

山子把钱掏了出来,递给他媳妇,说道,“自己数!”

山子媳妇倏地接过了,那手指蘸了唾沫就去数,就那几张票子数了一遍又一遍,一连四五遍,而后才抬头惊喜道,“呀!八百块呢!”

看媳妇如此的高兴,山子得意之极,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指着自己那张脸,说道,“来,亲一个。”

山子媳妇也不害臊,立起脚就朝山子脸上啵了一口。这让山子很受用。扭过头对他的儿子白东亮说道,“亮子,快上床睡觉去!”

白东亮却有些倔强的说道,“不吗?这一集我还没有看完呢!”

山子媳妇也说道,“这电视买来还没有几天呢,你就让他看一看吧,演得不错呢!”

山子不管,走过去一下子把电视给关了,说道,“看啥看,明天上不上学了,快滚到床上睡觉去。”

看他爹把电视给关了,想再开的话已经是不可能,于是就嘟囔着嘴上了床。

《蛮村2》 第08章 辞官(13)

10)戏班走后,白强与彩虹在今晚又要回到以前的屋去睡了。

换好了一床新被褥,彩虹正在家里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白强回来。不过,她也没有闲着,孩子的预产期在夏天,从今天开始,彩虹就在为肚子里的小宝贝做衣服了。还是在做姑娘的时候,她的母亲就教过她一些针线活,荒废了几年竟然还可以把这技艺重新给拾起来。

坐在床上,拉灭了大灯,打开了床灯,光线不是很亮,甚至有些昏黄,但这足以让有一双明眸的彩虹看得清楚了。她给未出世的孩子做着小衣服,缝得很密很细,白强说他想要个男娃,彩虹也想这头一胎就是个男的,而今计划生育管得严,若第一胎是女的,生第二胎的时候,那需要交很多的钱。做为白家的媳妇她有给白家传递香火的义务。不过,不管是男的女的,那都是她的骨肉,都会是她最贴心的人,她会把她全部的爱给他(她)她也会把她全部的期待给他(她)父母对孩子总有表达不完的情与爱。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时不时的她还会抬头看看窗户。她在等待丈夫的归来,白强听了她的话去向那白土山辞官,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也是一种甜蜜的等待。

就在彩虹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的时候,她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白强见了彩虹这副模样更是觉得有愧于她,都不好意思与她的目光相对。这让彩虹觉出了不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疑惑道,“咋了?你没给那土山说?”

白强依旧不敢正眼去瞧彩虹,说道,“说过了,可——可他们不放我。”

彩虹不信,说道,“只要你坚持说不当了,他们咋会不放?”

白强着实说了而彩虹却不信他,这多多少少让白强有些生气,他道,“我说我不当这会计了,他们听了都还笑话我呢!”

说着,白强就脱去外套准备上床去睡觉,把外面的衣服脱了要往椅子上放时,却从上面掉下一沓东西来。白强急忙弯身去拣,却还是让彩虹给看见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抬头看白强时,白强再把那物往身后藏却都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彩虹作色道,“咋——咋又带钱回家了?”

白强道,“我不想要,可他们非要给的。这是唱大戏后剩下的钱,村委会里面每个人都有一份的。”

说着,白强拿出来就要把它交给彩虹。

彩虹却不接,只是有些丧气的看着它,道,“还是在做姑娘的时候,我爹给我说钱是害人精,我不信。钱要是害人精那为啥大家都还没死没活的挣钱,现在我明白了,钱和钱不是一回事。不管是卖菜的时候还是粜粮食的时候,就是挣再少的钱,拿在手里也觉得塌实。可你手里的那些东西,我一看到心里就发憷……”

说着,彩虹就觉得胸口里恶心,一阵干咳之后弯身要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白强知道彩虹表面上不气,但心里面却是气得厉害。看她又要呕吐怕会动了胎气,想要生气却又不敢了,走了过去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说道,“虹,你可别气着了,你要是气着了一下子就会气着俩。”

彩虹抬头看白强,方才呕吐时所产生的痛苦还没有退却,她皱着眉头说道,“强哥,我不是非要逼你这么做,不知怎的,最近我老是心慌得厉害,一想到你做的那些东西,我这心就不安生。怕你会出事。去年那白得柱不就是因为这事被你们哄下台的么!要是再有人把你们给哄下台该咋办。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这家可就要散了。你磨不开面子的话,明天我找他们说去。”

看到白强手里拿的那些东西,又有了新的想法,咬咬牙说道,“强哥,咱把钱也退给白土山,咱不是一分都没有花么,全给他,这样一来就一青二白啥都不怕了。”

“啥?”

白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那咋行,过了年咱不是还要用这些钱来买三马车么?退给他算是咋回事,那不显得咱更绝情了么?土山哥对咱家也是不错的。”

“这些钱,咱在手里拿着也不敢花,咱娘不是说了么?现在是她当家,咱要是用到钱的时候就管她要。”

彩虹说道。

“可……”

看彩虹说得头头是道,白强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了,“要去你去,说了几次都被堵了回来,我是不好意思再给他说这事了。”

彩虹想了想,坚定地说道,“好,我去就我去。”

白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看着彩虹,说道,“虹,你还真要去啊?”

“你不去,那就只能我去了。”

彩虹道,“你们男人怕丢面子,我们做女人的可不怕。”

《蛮村2》 第09章 买车(1)

1)吃过早饭,彩虹把锅碗刷干净后,都放进壁橱里,拿笤帚把地给扫干净了,才解下围裙。回自己睡的屋洗了手脸,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又换了件体面的衣服。不知是那衣服缩水了,还是自己长胖了。许久不穿,穿到身上时竟有些紧身。彩虹低着头拽着下衣角说道,自语道,“这衣服还是咱们结婚的时候穿的呢。那时穿着正合身,现在穿着咋有些紧了?”

白强坐在床旁剔牙,看着彩虹,他有些让人不知所谓的笑着。

这样的笑让彩虹感觉莫名其妙,也上下打量着自己,说道,“咋了,你笑啥?”

白强笑道,“那里是缩水了,咱那娃在你肚里一天比一天大,是把你的衣服给撑着了。”

彩虹仔细一瞧,可不是吗?这是一件束身的衣服,特别是在腰部,束得更紧。脱了衣服在晚上睡觉时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鼓了起来。彩虹道,“亏你看见了,要是这个样子走在大街上,那真是太丢人了。”

白强站了起来,说道,“你挺个大肚子还要去做这事,别去了,让我去吧?”

彩虹却说,“那土山掉的心眼都比你多,你就再去一次的话那也是白去。还是我去吧。”

说着彩虹就把身上那件脱了下来,从柜子里重新翻出来一件宽松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这时再上下打量着自己,虽然臃肿些至少觉不出箍肚子了。走到床旁,从枕头底下把那些钱拿了出来。

毕竟也算是挣来的,白强有些舍不得,说道,“虹,这会计你说不让我当我就不当了,可这钱——三千多块呢,咱就留着吧?”

彩虹却说,“这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咱俩以后好好的干,多少钱都能挣回来。”

“可——”

白强吞吐道,“这么多咱啥时候能挣得来!”

知道白强心眼小不情愿把这到手的钱再交给白土山,也不想再劝他了,就说道,“强哥,你先和爹一块去地里干活吧!我去给他说了就回来。”

说完,风也似的走了,似乎一点也不给白强回旋的余地。

白强跟着出了门,在她背后喊道,“地里风大,你回来后就不要去了。”

彩虹没有回头,白强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白老汉从屋里出来,问白强,“她这是要干啥去?”

白强道,“她去白土山家帮我把这会计给辞了。”

白老汉说道,“辞了好。当这样的小官挣不了啥钱,还不如自己做个小买卖呢!”

白老汉那里知道白强因为当了这几个月的会计,已经挣了数千块了。

白强看到院子就白老汉一个人,就说道,“爹,今儿我还有事给你说呢?”

“啥事?说吧!”

白老汉说这话时,那孙寡妇从屋里走了出来。

白强想起昨晚彩虹给他说的那些话时,却不开口了,说道,“天儿不早了,还是去地里说吧。”

《蛮村2》 第09章 买车(2)

2)彩虹来到白土山家的时候,白土山正蹲在门口刷牙。就在他刷牙的时候意识里觉得有个倩影向他这边移了过来。抬起了头去看,惊得差一点要把满嘴的泡沫给咽到肚子里去。睁大眼去看,甚至用手揉了揉,他怕自己又是在做昨夜的那个皇帝梦。等他觉察到这不是梦了,就赶紧用搭在脖子上的手巾去擦嘴。

看着白土山那有些夸张的表情,彩虹却是一脸的漠然。她似乎已经习惯白土山这样了。说道,“土山哥,我替强哥来找你有点儿事。”

“来来来!屋里说去,屋里说去。”

看彩虹不动,热情的白土山就要去拉彩虹。彩虹却往后撤了撤身子好不让他碰着自己。白土山也知趣,道,“有啥事咱屋里说去,一大早的外面多冷?”

白土山进了屋,不得以彩虹才跟着进去了。

彩虹才跨进门口,结果就听见“啪”地一声。白土山就骂,“你急着投胎哪!”

以为在说自己,吓得她赶紧收住了腿,一动不动。愣了一会儿才发现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他的媳妇白娇凤。

白娇凤并不服气,说道,“我走得好好的,是你慌慌张张地把碗给碰掉的。”

白土山却耍起了赖皮,说道,“碗在你手里,你要是抓紧了它能掉?”

又说,“你吵吵恁响干啥,是不是还想把你二叔招来收拾我?”

一听白土山这么说,白娇凤就不敢吭声了。蹲下来就去拣地上的碎瓦片。

回头看见彩虹就在门口处站着,就换了一副嘴脸,嬉笑道,“我这婆子又傻又笨,要是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又说,“走,咱去堂屋说话去。”

彩虹却依旧那么漠然,说道,“不用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白土山也爽快,道,“说吧,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就肯定帮。”

“忙到是不用帮。”

彩虹如是说道,“前几天强哥已经和你说了不想当咱村的会计了,我这次来也是说这事的。”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那些钱来,道,“这些是我们家不该得的。放在家里也觉着不踏实。还是还给你吧。”

说着,就把那些钱放到了距她最近的那张桌子上。

白土山知道彩虹是为什么来的了,那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有些明知故问,说道,“你这是做啥?”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拣瓦片的白娇凤,又道,“咱——咱回堂屋好好说说了。”

“土山哥,不用了,我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

彩虹说道,“过了年,我们想做个小买卖。不想让白强当这会计了。”

“当得好好的,为啥不当了?”

白土山道,“再说了,就是你们做买卖他也能当会计呀。咱们又不用天天往村委会跑,我还想着村规划以后,把我那卖菜的行当也持起来呢!他要是走了,我找谁去顶他,你看看咱这村委会里,咱村里哪一个是喝过墨水的。”

彩虹铁了心让白强不去干,说道,“土山哥,您忙您的吧,我回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处的时候,白土山才追上了她。急急地说道,“彩虹,我——我白土山就那么讨人厌吗?”

彩虹还不清楚白土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就说道,“土山哥说哪里去了,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又说,“不用送了,您回吧。”

《蛮村2》 第09章 买车(3)

3)彩虹回到家换了身旧衣服,从耳房里拿了把铁锹就出门准备去下地了。

今天要去张坟浇地,那块地离家很近,不用骑车走路的话十多分钟就到了。

在胡同口,吴桂花正守着自家的小卖部晒暖,见了彩虹就热情地打招呼,道,“侄媳妇,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彩虹停了步子,朝向吴桂花说道,“爹和强哥在地里浇水呢,我看看去。”

吴桂花道,“这过完年才几天啊,二月二还没到呢,你们家就开始忙活了。昨晚上二哥还来我家和建设说这一季的雨水好,不用浇了。”

彩虹道,“建设叔说不想浇了,可我爹还是觉得浇一水的好。昨天我爹去地里的时候,看到王大妈家在浇,现在用的就是她家的潜水泵。”

“这样哦。那你去吧。”

吴桂花说道,“肚里还怀着娃呢,可不要把自己给累着了。有多少个月了?”

彩虹说道,“五六个月了吧。”

吴桂花又问,“那这些天是喜欢吃酸的还是喜欢吃甜的?”

彩虹不知吴桂花所问何意,直接说道,“这又不是在饭店里,家里有啥就做啥,哪有得挑。婶儿,你为啥这样问?”

“我的傻闺女,这你都不知道酸男辣女,酸男辣女嘛!你没听人家说喜欢吃酸的就一定生男娃,要是喜欢吃甜的那保准就是个女娃。我怀小玲、军儿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吴桂花说得神乎其神,而彩虹对这些颇为感兴趣,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几步,好和吴桂花靠得更近些。

彩虹说道,“是这样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那我们明天卖菜的时候就在集上买些山楂回来。”

“哪用去集上买啊!我店里都有一些的,你要是要的话……”

“不了,不了。”

彩虹赶紧打断了吴桂花的话,说道,“我这是要去地里呢,等下地回来了,再来——咋——再来买吧。”

“侄媳妇说的这是哪里话,要是没你家白强,我和你建设叔来还出不来呢!你要是真想吃的话,晚上我就给你们送去。”

吴桂花这么说道。

彩虹看着手里的铁锹,才知道已经和吴桂花唠了半天的嗑,可她这是要去地里干活去的,说道,“婶,你看这日头都在头顶上了,我得赶紧下地去呢,要不他们就等急了。”

“去吧,去吧!”

吴桂花站起来说道,“你怀着娃就去地里干活了,你那刚进门的婆子呢?”

“她——”

彩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说道,“她也在地里呢!”

说着,扛起铁锨就向村外走去。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这多嘴的吴桂花嚼舌头根。

于是吴桂花就继续在太阳底下晒暖。

这才过完年,热热闹闹的一个村一下子变得清净了许多。年轻的大都去外面打工了,年长的也去地里忙活了。除却若干个名副其实的懒汉和那些个连走路都觉得吃力的老人以外。这村里的确是少人晃悠了。

在这和煦的阳光下,等不来生意,就那招人烦的王大妈也没有来,吴桂花上下眼皮打架,正昏昏欲睡时,却有人来上门了。

“妹子真是好福气啊,守着聚宝盆睡大觉呢,就不怕过路的给偷了?”

那是孙寡妇的声音。

吴桂花觉得甚是奇怪,刚才彩虹明明说孙寡妇去地里了,怎么才眨眼的功夫就冒出一个大活人来。说道,“大嫂子说的是哪里话,我这儿哪里是聚宝盆,全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扔在路上别人都不会弯腰去拣呢!”

又说,“这样晴朗的天,你不是去地里干活了么?咋又回来了?”

“谁给你说我下地干活去了,我一直在家陪着我闺女呢!”

孙寡妇说道,“彩虹就像是成心和我们母女俩过不去似的,她做的饭难吃死了。我闺女没有吃饱,这不,她哭着嚷着要吃方便面,我就来你这儿了。”

在村子里吃方便面被当作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亲戚朋友间送礼物时常送一箱方便面。

“可刚才你那儿媳妇明明说你去地里了。这闺女,不知道给我编这瞎话做啥?”

吴桂花说着,和孙寡妇一道进了屋。

“还有啥?她这是在你面前笑话我呢!”

孙寡妇恶狠狠地说道,“我就知道,见面时给我个笑脸,背地里指不定会说我什么呢!”

看吴桂花在柜台后给她拿方便面,就说道,“两袋,两袋就够了。”

吴桂花就从货架上拿下来了两袋,转向孙寡妇时,说道,“不会吧!我觉着彩虹不是个那么有心计的人。”

孙寡妇在接那两袋方便面时,俯在吴桂花耳边,小声嘀咕着,“不在一个屋檐下,你是不知道哦,她精得很呢!见了面左一个娘右一个娘叫得比蜂蜜都甜,可背地里和她男人总说我坏话,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说完了这些,直起身大声道,“那——大妹子我走了。”

“这……”

吴桂花从柜台旁绕了出来,叫住了孙寡妇,“这、你看——”

吴桂花指着孙寡妇手里的那两袋东西,又摊摊手,语无伦次着。

孙寡妇回过头见吴桂花这般模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的样子,笑着说道,“哦,哦——光顾着说话,都忘把钱给你了。”

说着就把钱掏出来了给吴桂花。

这到让吴桂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不过却还是接住了,拿在手里看了看,钱正好够,就说道,“那——那我就要了。要是自家产的,你拿多少都没得说。这也是大老远的从县里进的货。”

“知道,知道。”

孙寡妇表情有些夸张地说道,“你和建设兄弟进派出所的时候是让我家白强说的情,彩虹给我说还花了家里一千多块钱呢。过两天我想去市里带我家春梅瞧瞧病……”

孙寡妇这么一说,吴桂花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说道,“这不是才回来没几天吗,到了晚上我让建设给你们送去。”

看那孙寡妇走了,吴桂花脸上才浮现出轻蔑来,心里嘀咕着,我这是犯那门子迷糊了,听那王大妈的话,招这样一个女人给老汉。

《蛮村2》 第09章 买车(4)

4)彩虹这一次去地里,也不全是为干活,昨天晚上和白强商量了大半宿,他们准备今天就去给白老汉要钱买车。而这事一开始不好在家商量,唐突地提出来的话不知道那孙寡妇又会说些什么。毕竟不是自己当家,小夫妻俩就想先向白老汉探探风。当然,这是彩虹出的主意,白强还没有这样的心思。

这一日天气特别晴朗,这儿一朵那儿一朵,仰望天空有寥寥几朵白云点缀着蔚蓝色的天幕,候鸟还没有飞来,或许它们正在北飞的路上。少了它们飞来飞去的身影,少了它们啁啾的喧闹,这时的天空的确是有些单调。不过,大地之上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平整的大地上是一望无垠的麦苗,低低的、矮矮的,仿佛青草,但是一排排,一垄垄的,要比那些青草要整齐得多。经过一季的冬眠,它们开始在人们的不知不觉中苏醒过来。就象是一队队英姿飒爽、精神抖擞站着军姿的童子军。

听到的是呼呼的春风,看到的是满野的春色,嗅到的是迷人的春味,感到的是盎然的春意。大自然的感召力是巨大无比的,它能使情绪低落的人变得高涨,它能使消沉的人重新激昂,它能使陷入绝望的人萌生出希望。

就连村人们在地里忙活,彼此打招呼时都带着笑,看到那绿油油的麦苗,看到那树枝上新生出的枝芽,都觉得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

彩虹走在田间的小道上,一脸的微笑。这个女人本就爱笑,况且笑也是所有美丽女人的特质。两旁的田地比中间的道路要高出一尺多来,彩虹就象是在一个浅沟里行走。看不见脚,远远地看这使得她的身影飘逸得很。微风吹来,身体里就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与能量。她走得更带劲了。

白强在路的这一边,拿着铁锨看着地头,以前就说过这样的地最好浇,不挡水。一般只需两个人分别在地头上看着就可以了。

看见彩虹也扛着一把铁锨过来了,白强有些嫌怨,说道,“不是给你说地里风大,不用来了么?”

彩虹却道,“今天暖和,不碍事的。我让你给咱爹说的事你说了么?”

白强说道,“这才多长时间,还没有来得及呢?”

彩虹道,“我在这边看着,你给爹说去吧!”

“好吧!”

白强拿起了铁锨要往前走,可这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就禁不住问道,“你给土山咋说的,我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去村委会了?”

“我把钱放到他家桌子上,就给他说你不当这会计了。”

彩虹说道,“他也没说啥。”

“哦——”

白强觉得遗憾,不过仍旧没有说什么,实际上他并不想辞掉这做会计的职务,不过更不想违了这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女人的意愿。知道自己不再是跟着白土山风风光光的大会计了,心里着实觉得憋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低着头向白老汉所在的那块地头走去。

白老汉蹲在地头抽烟,在这边就看到彩虹来到了地里,见白强过来了,劈头就问,“咱爷俩就能做完的事咋让你媳妇跑过来了?”

白强说道,“我不让来她非来的。我们有事给爹说。”

这时候,听到彩虹在地那头喊,“水浇到头了!”

“有啥事不能在家说?”

白老汉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掐灭烟站了起来,用铁锨在未浇的那地头上挖了一个口,然后又把土倒在已浇的那个地头的缺口处。做这个有大半辈子了,白老汉娴熟得很,不用费什么力气三两铁锨就把那缺口给堵得严实了。井水顺着浇道自然的流到了另一块地里。

忙完了,抬头去看时彩虹正向他这边巴望着,把那铁锨使劲插在了地上,就对白强说道,“有啥事,说吧!”

《蛮村2》 第09章 买车(5)

白强道,“其实也没啥,就是年前那些事。咱家那匹老瞅着拉不动货了,我和彩虹合计着买辆机动三马车。忙的时候就不用老借建设叔家的车了,就是在闲的时候也能用它做些小生意。”

白老汉道,“买吧,早就该买了。得多少钱?”

白强道,“后村的那个被别人给买走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卖家,我和彩虹合计着咱也别图着省钱了,要买就买新的吧,虽然贵一些但是不会出啥毛病,而且用的时间也长。”

白老汉借白强说话的当,猫着腰又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又吐出烟雾来,望着前方,这广阔的田野能让人的视野无比的开阔,说道,“只要咱家能出得起钱,咱就买。出不起就借。”

白强喜道,“彩虹也是这个意思,我以前就打听过了,一辆十五马力的车得五六千呢,咱家能出多少就出多少。要是不够的话,彩虹说还能去她娘家借一些来。”

“行!”

白老汉说道,“现在咱家有个三千多不到四千吧,晚上回去好好商量商量。”

白老汉在说这些话时,底气有些不足。“三千多不到四千”具体是多少他也说不清楚,因为钱不在他手里。那孙寡妇来白家没几天就当上了掌柜,这也确实是她的能耐。

那口机井在距这块田地约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从潜水泵里流出来的水顺着那条一尺宽的细长浅水沟流到了田里,汩汩的响,那是人造的溪流。

白老汉看白强没有走,又看他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问道,“咋啦?”

白强道,“今儿一早,虹去了土山家,我这会计当不成了。”

白老汉知道彩虹怂恿白强辞去这会计的职务已经是有些日子了,不曾想今日竟做成了此事。不过,对彩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他是不知道的。却也不想问,好些事他都觉得自己还是少知道一些好,不知道的话就不用心。说道,“彩——她让你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现在家里没什么难事,你们好好干,咱这日子会越过越滋润的。”

“哎!——”

白强应着,又说,“爹,那我去地那头了。”

白老汉摆摆手,说道,“去吧。”

白强扛着铁锨走出了几步,白老汉却又叫住了他,说道,“给——给你媳妇说别在地里了。这里风大,这活咱俩干就行了,让她快回家吧!”

“哎!”

白强没有回头,只是应了声就继续向前走。

看白强回来了,彩虹急急地问,“爹说啥?”

白强说道,“还能说啥,答应了。”

又说,“虹,就你心眼多,这事在地里说和在家说一个样。咱家的钱都在咱爹手里呢,管那寡妇啥事?”

“你知道个啥?”

彩虹数落道,“这事咱得给爹说了,探探他的口气才行。你问了么,咱娘过门以后有没有把那两千块的嫁妆钱给咱爹?”

白强摸摸后脑勺,说道,“这我倒是忘说了。”

转而又说道,“不过爹说过了,家里现在没啥大的花销,有多少钱就出多少钱。还说晚上再好好谈谈呢!”

听白强这么说,彩虹皱紧了眉头,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爹是同意了,可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好整。”

白强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因为这边的水已经流到了地头。白强扬起了铁锨喊道,“爹,到头了。”

那一边白老汉听到后就开始弓身挖土改水道。

白强说道,“虹,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和爹就行了。地里的风大,别把你给冻着了。”

彩虹道,“那拔潜水泵的时候用不用我来了?”

白强道,“这是王大妈家的机器,浇完了地她家人就会来,你不用来的。再说了,现在你这身子板咋能干重力气活。”

彩虹在这里又呆了一会儿,觉得的确无甚事可做,于是就回了家。

《蛮村2》 第09章 买车(6)

5)回到家里,就从屋里搬个草墩到院子里,开始做起衣服来。

坐在屋檐底下受那和煦的春光照着,彩虹低着头去缝制那件可人的小衣服,那太阳就在她对面,把她照得身上仿佛泛起了光。不过,这小院里并不清净,一会儿是鸡鸣,一会儿又是鸭叫,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那种,不是大合唱,况且这是在白天,所以也不觉得吵。偶尔还会有别家的鸡、鸭来串门,彩虹也没有心思去撵它们。只要是不进屋里,就任由它们在院子里自由活动。

缝完了最后一针,彩虹用牙把那细线给咬断了。用双手把那衣服给掂起来,才几天的功夫,一件小褂子就已经做好了。夏天穿的衣服料子薄的很,阳光通过那衣服射进来,弄得彩虹直晃眼。于是就眯着眼看,同时也在想,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穿上它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看了好久,也想了好久,彩虹才小心翼翼地把它给叠好了,宝贝似的把它放到了箩筐里,就像是自己的娃已经穿上了这件衣服,而他睡着了彩虹把他放到床上去一样。彩虹还想去做一件小肚兜,拿起了一块布料就要动手去做。不过,她又想这不是急于一时要做的事情,抬头看看天,该是到做中午饭的时候了。于是就把那装满了针头线脑、衣服碎布的箩筐放到了旁边的草墩上。然后起身回厨房做饭去了。

孙寡妇领着白春梅到外面玩去了。这时也回到了家,不知道憋了多长时间,那孙寡妇一进家门就急急的进了茅厕。留白春梅一人在院子里玩。

白春梅已经十八岁了,生得水灵、俊秀之极,孙寡妇嫁到白老汉家以后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再加上她的精心打扮,这小女子就愈发的惹人怜了。只可惜她是一个傻子,虽然已经十八岁了却只有七八岁的智力。要不是这样的话,那些个说媒的人非把她家的门槛踏破不可。

白春梅手里拿着个小玩物,在院子里孩子似地来回转着。无意中看到了草墩上放针线的箩筐。那箩筐里有五彩的线团,有色彩鲜艳的画布,白春梅睁大了眼去看,觉得那些东西好玩极了。于是,就慢慢的接近它们。

睁大了一双好奇而又充满了童真的眼睛,看着这一箩筐好玩的东西,白春梅动动这个,摸摸那个,好奇得很。把那个让彩虹叠得整整齐齐的小褂子掂起来时,就更加爱不释手了。那褂子是那样的小,那样的好看,上面还绣着几朵小花。前几天的时候,她就见过彩虹做这小衣服的,不过,她要摸时她娘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而这一次没有人管了,左右看看院子里没有其它人,她觉得她甚至可以学她嫂子一样去做这样的衣服。而这时一把剪刀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白春梅把它拿了起来……

彩虹洗完了菜要把脏水往外倒时,看到白春梅竟然坐在草墩上用剪刀剪自己刚刚做好的那件衣服。那可不仅仅是一件衣服了,那里面还含着她对肚子里那未出生孩子的爱心。

把水盆放到了地下,就急急地跑去,叫道,“你干啥?”

说着,一把把那衣服从白春梅手里给夺了过来。拿在手里看时,那双手禁不住在不停的颤抖,衣服已经被剪得不象样子了。彩虹看着白春梅,又急又气,“你,你……”

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冷不防的被彩虹这么一夺,白春梅一下子被吓蒙了。看到她娘孙寡妇提着裤子从茅厕里出来的时候,以为来了救星,就放声大哭起来。

“咋了?咋了?”

孙寡妇看到女儿在哭,以为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娘!——”

看到孙寡妇过来了,那白春梅就哭得更响了。

“梅梅乖,梅梅不哭!……”

孙寡妇把白春梅搂在怀里,很夸张地劝着她。又对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彩虹吼道,“王彩虹,你怎么着我闺女了?”

那白春梅哭得厉害,看起来委屈得很,而此刻在彩虹心里比她委屈何止有千倍万倍。见孙寡妇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自己,也顾不得许多了,把那被白春梅剪成了碎布似的衣服摊在孙寡妇跟前,说道,“娘,你看春梅把这衣服弄成啥样子了?”

“还说呢!谁让你把衣服放在院子里了?看你那架势,是不是要把我闺女给吃了才甘心?”

孙寡妇护短,道,“你那么大声干啥!看把我闺女吓的。”

有孙寡妇护着,白春梅不哭了,却像仇人似地看着彩虹。彩虹平时对她不薄,谁想她脑子自从受过刺激之后就根本不长记性了。不过,说不长记性也不尽然,她信她娘孙寡妇的话。背地里孙寡妇总向白春梅说彩虹的种种不是。不管彩虹如何做都无法与这“小姑子”拉近关系。

彩虹手里握着那件被剪得支离破碎的衣服,已是心疼得不得了,又听孙寡妇这么说,再看白春梅那副模样,眼里噙满了泪水,哽咽道,“不是,我,我……”

最终没把话说出来,弯腰端起自己做衣服用的箩筐,就冲进自己的屋。她就是要哭也不能在他们面前哭的。

《蛮村2》 第09章 买车(7)

爬在床上,兀自哭了起来。也没人来劝,这样最好哭够了就不哭了,要是有人来劝,想不哭那都会不好意思的。哭了一会儿,把泪水都哭出来了,就觉得气顺了。一个人坐在床上,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许多。这时再想方才的事就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对了。当时猛然看到白春梅在剪自己的衣服时,脑子一发热就很难控制住自己说话的方式了。想想看,觉得自己的确是不应该那样说话的。衣服破了,是很难再做。但是一旦和这母女俩闹僵了,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更加难以修补。为了这个家,心里面纵然有千般委屈,却也只能默默承受着。一年来这么多事都经过了,一件小小的衣褂,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洗了把手脸,梳了头发,梳头发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觉得差不多了,就走了出去。虽然时间不早了,但是彩虹没有直接去厨房做饭。而是先去了孙寡妇与她闺女白春梅所在的屋——她觉得她错了,她得向她们道歉。

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堂屋,孙寡妇正陪着她的女儿在床上嬉闹。彩虹走到里面时,唯唯诺诺地站着,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像站着在那里等主子吩咐的可怜丫鬟。

看彩虹进来以后,白春梅也不玩了,有些不知所谓地看着孙寡妇。那孙寡妇转过身,有些不屑,着生硬的口气问她,“来做啥?”

“娘,我是——我是来向您道歉的。”

彩虹极力地放慢着语速,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和缓些,“是我错了,不就是件小孩穿的衣服么,三五天的功夫就又能做出一件来。我不该向春梅发那么大脾气。”

实际上这事也怪白春梅,那么好看的一件衣服被剪得一条一条的,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心疼的,理屈的应该是自己才对,看彩虹在道歉,于是就做了顺水人情,说道,“我闺女把你的衣服给剪了是她不对,可她经不住吓你不该那么大声对她发脾气的。”

见孙寡妇并没有埋怨自己,彩虹心喜,说道,“娘,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一个屋檐下就是一家人。要想好好的处在一块就得互相忍让。别尽明地里人模狗样的,暗地里尽做一些说三道四、戳人脊梁骨的下贱事。”

孙寡妇想起了去吴桂花家买方便面时,吴桂花给她说起的那些事,于是她就对彩虹这么说道。句句都像是利刃,但彩虹并不觉得痛。

可彩虹哪里会知道她的意思,她同吴桂花说的那些话单单是为了给孙寡妇争些面子,不让吴桂花对他们家说些什么。不过,见孙寡妇原谅了自己,心里面也是高兴得很,那张美丽的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来,说道,“娘,您和春梅先玩着,我给您做饭去。”

说着,就走出了屋。

等挨村最近的那块地浇完,得需要多半天的时间。那口井是白老汉在吃过早饭后从王大妈家接过来。扎表的时候都已经是十多点了。农村里就是这样,一旦地里有了活计,正常的饭食对他们而言就成一种奢侈了。

彩虹把饭做好后,就叫孙寡妇和白春梅先来吃。而她还要给男人们盛饭,盛好后送到地里去。

彩虹似乎把这顿饭做得很好吃。那白春梅狼吞虎咽,吃得是津津有味。而孙寡妇在一旁也是大口大口地嚼着。

看他们这个吃相,彩虹心底里涌出一种满足感,毕竟他们在吃的东西是自己做出来的。心情也愉快了许多。趁给地里的那两个男劳力盛饭的当,彩虹也想就买车的事试探一下孙寡妇,就说道,“ 娘,你看咱家的那匹老马,现在是拉也拉不动了,驮也驮不动了。您觉得咱家买辆三马车咋样?”

孙寡妇想了想,就道,“买吧。”

说得很轻飘。就仿佛在问一个正在生气的人有没有生气时,那人轻轻地说了一句“不气”光是凭口气,彩虹以为孙寡妇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把菜盛好了,把那碗放到了竹蓝里。说道,“我也觉着该买一辆了,这过了年以后,眼瞅着咱们村又有几户买了三马车。这往后哇,用马用牛的就更少了。”

孙寡妇悠闲地吃着饭,斜眼看着在一旁忙碌的彩虹,彩虹的话语里并没有太多的含义,可她总是能揣摩出不同的意思来,说道,“我是个外人,你们想买就买吧。管我什么事,我又用不着。”

“娘说的是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

彩虹说着,在竹篮里放了几个馒头,然后就用布盖住了。用胳膊挽着,又道,“娘,我去给爹还有强哥送饭去了。锅里的菜还多着呢!你要是吃完了就自己再盛去。”

《蛮村2》 第09章 买车(8)

6)晚上,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在吃饭。

开始时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快要吃完的时候,白老汉对白强说道,“你们啥时候准备去买车?”

彩虹和白强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吃饭,他们早就等着白老汉说这句话了,双双放下了碗筷,彩虹示意白强,让他先说话,白强道,“只要把钱凑齐了,说买就买。”

“哦,这样啊!”

白老汉端着碗,却没有吃饭,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琢磨着什么事情。转而又对孙寡妇道,“这么些天了,你也该把那些钱拿出来吧?”

“啥钱?”

孙寡妇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说道,“我又没有拿你们的钱。”

以为孙寡妇真想不起来了,白老汉还在一旁提示着,“婚前下的聘礼,两千块呢!”

“那是我自己的钱。”

孙寡妇说道,“怎么着?你们算来算去是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这些钱,我是用来给我闺女看病的。”

白老汉想不到孙寡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白强与彩虹也面面相觑着,盘算了好久的事情,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白老汉说道,“家里就那么点钱,全给了你,你怎么能?——”

“什么我怎么能?”

孙寡妇开始不讲理了,说道,“你们家没钱就没钱吧,赖我啥事?”

白强吃完了饭,把碗“啪”地一声放到了桌子上,道,“什么我们家没钱,这不是你家!你说的这是啥话?早知道我家穷,你就不要来呀。我家穷怎么了,比你家那土坯墙沙土炕强多了。谁稀罕你……”

彩虹看白强又要发急,赶紧说道,“娘你别生气,白强说的这是气话。这钱咱也不乱花,一年半载的就赚回来了。”

“呵呵。”

孙寡妇冷笑,“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你们俩演得倒还真是挺像的。前几天的那几场大戏,你们可没白风光,也没白看,不当会计就不当会计了吧,还想着法的弄我的钱,你们这唱的是那一出啊。我可不吃你们那一套。”

“你咋能这样说?娃们买车那也是为了咱家好,你没瞅见现在过得像样的谁家还用吃草料的畜生?”

白老汉说道。

“那我可不管。你们想咋整就咋整,就是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就是有闲钱了,那也是我的,我闺女都这么大了,我还得给她准备嫁妆呢!”

孙寡妇说道。

白强站了起来,指着孙寡妇骂道,“我家是沾了什么样的晦气,把你这样的女人给招来。这才来几天,你都成精了。”

白强看着彩虹指着孙寡妇说道,“我以前就说过不能让她来,看她都把咱家搅合成啥样了。”

那手拳了回来又朝那孙寡妇骂,“干啥啥不成,做啥啥不好。咱白家庄谁不知道,你是个招野男人的寡妇,你那闺女是个被人糟蹋过的傻货。就是你有个金山银山也别想有人要你那傻闺女。”

刚刚被迫辞去了会计的职务,白强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彩虹有身孕,他不敢对她发脾气。见孙寡妇这么说话更是反感之极,于是就把胸中的火气一古脑的发泄了出来。

孙寡妇想不到白强是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一时间看傻了眼。这一句句话就仿佛是一把把的利刃向她扎了过来,且戳到了她的最痛处。看着白强,颤抖道,“你——你说啥?”

“我说啥?我说是你是个不要脸的老——”

话还没有说完,“啪”地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白强的脸上。

白强这么恶毒的去骂孙寡妇,这让白老汉也很是生气,他收回了手,说道,“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再怎么着她也是你娘。”

看白强被打了,生怕再闹出什么事来,拉住了白强,道,“你这是干啥啊,咱有话好好说不行?”

而白强这时却不理彩虹了。老子打小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后的日子里,白强对这一巴掌并不会太多的记恨。不过在当下,却让白强愤怒到了极点,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吼道,“我娘早就死了。爹,你光是打我了,你看看她说的是啥刻薄话?以后要是都像她这样,咱家一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看白老汉偏向自己,孙寡妇就有了底气,说道,“你没把我当娘,我也没把你当成是我的儿子。当初来你们家,你们可是吹着喇叭拉着车把我给请来的。白强,你有种,你有种的话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

说着,就拉开了架势准备要和白强对骂。

“我……”

白强开口正要说。

“都不要说话了。”

白老汉打断了白强的话,大声吼道,“从明天起,咱们就分——分家。各过各的。”

听白老汉这么说,白强似乎有些蔫了,而彩虹却在一旁惊奇地看着白老汉。一直以来她都是要竭力搞好与孙寡妇之间的婆媳关系的,也绝没想到要分家。

“爹,咱过得好好的……”

彩虹说话时看到白老汉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而白老汉却在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道,“说分就分,明天把你建设叔叫来做个见证。”

实际上,这一件事白老汉已经考虑很久了。却也迟迟不想说出来。树大分叉,人大分家。在农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不过,这大多发生在儿子多的家族里面。譬如,家里面有三五儿子,儿子长大结婚后便要别家门另家住了。以往便是有这样的经验的,若是不分,妯娌间挑拨,兄弟间的猜忌,总把一个大家庭弄得风风雨雨。所以分家就好了,彼此之间还可以互相往来,却少了最直接的利益关系。待父母年龄大了之后便会到这些儿子家轮流着住。也有的让父母分开住,你家养父,我家养母。不管是怎样的方式,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不妥的地方。若是独子,那是断不能分家的。分了家的话,那会是一件让村人看笑话的事情。无妯娌间的挑拨,无兄弟间的猜忌,家财迟早归你要,父母迟早归你养。奈何要分。若是分了,只能说明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不好。天大地大,父母最大,白家庄是个很重孝道的村子,独子分家,那只能说明孩子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不好。会被人嗤笑的。不过真要分,那也有不得已的原因。自古婆媳是冤家,谁知母子也有隔世仇。白老汉意识到这一点,才痛下决心,说出了那样的话来。

《蛮村2》 第10章(1)

1)春节过后,一天比一天暖和。杨树长出了叶,桃树吐出了花,不知不觉,地里的麦苗也有一尺多高了。

在这大自然的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时候,白强家却过得并不好。虽然还在同一个院子里住,但与白老汉已经分了家。白强与彩虹在一起吃饭。,白老汉、孙寡妇与白春梅在一道吃饭。厨房归白老汉他们用。天冷的时候彩虹在屋子里生了个小煤火炉做饭,现在天热了,就把那煤火炉搬到了院子里。日子过得相当清苦。

分了家以后,白强几乎没有得到一分钱,因为家里的钱基本上都被孙寡妇掌握着。或者说,为了迎娶那孙寡妇上门,白家已经花光了钱。而在那孙寡妇过门之后却不愿意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琢磨了两年要买车的事情就又泡汤了。

就在白强退出了村委会没多久。,以白土山为首的村干部开始对白家庄进行村规划。连规划的蓝图都画好了,请人做成了石碑立在了村口。余下的就是要具体进行实施了。要开通三条纵街道,五条横街道,就是胡同也要有八米多宽,庄子是九分大。原则上,家里有几个儿子的就分几片庄子。现有的地界若是不够,就把挨村的田毁了,在上面建房子。要想要庄子的话,就得交钱,美起名曰——庄基费。若是不交的话,任你有八九个儿子也分不到一片庄子。白得柱当政的时候,庄基费是一千二,而白土山时就低了一些,只有八百。这些钱大都落在了这些村官们的手里,不过这也是被乡里默许的。

几十年来,白家庄的房子建得杂乱无章,要开通这三纵五横的街道并不容易,即使是白土山这一帮人干得好那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完成的事情。不过,不管最后是否能够规划成,规划得彻底,的街道首先要开出来。就好比雕塑家的艺术作品,创造伊始,得先让它有个大概的形貌,有个粗坯子,然后再细致入微的进行创造。

当白三等人提着一个白灰桶,在一间间破旧的房屋上用笤帚把子写下一个个大大的“拆”字时,比起往年来,整个白家庄在这个时候要热闹很多。那些巴望着建房子的人家一分到庄子就动土建了起来,三里五庄的建筑队都来了似乎也不够用。早上时,总能看到几队人陆续说着笑着骑着自行车进入白家庄,晚上时,白家庄大多数人家都吃过饭了,还总能见到他们披着满是泥点的衣服乐呵呵的地回家去。白日里,这白家庄仿佛成了一个大型的建筑工地。在这喧嚣声中隐隐地给人一种感觉——这个普普通通的村子似乎也该改变一下了。而促使它改变的是那一种铺天盖地而来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一天,山子拿着把破笤帚,他哥白大川和白要篙跟在后面一同提着一个白灰桶,来到了白强家所在的那个老胡同。平日里做这事时,都是风风光光的,嘻嘻哈哈的,今日里却有所不同,很难从他们三个人身上看到那种高兴的样子。他们这一次是要在白强家的房子前画一个大大的“拆”字的。虽然白强已经不当会计了,但他们与他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也都知道他家并不富裕,至少在一两年内还没有能力重新建房。不过也不用全拆,就白强与彩虹住的那间房子影响了大街的串通。这也怪白强的爷爷,当初建房子的时候,为贪小便宜,突出了一角。多出来的这一块连放个洗脸盆都会觉得它小。,什么功用都没有。白强爷爷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多出来的一角竟需要把这个房子给拆了。

山子这人脾气虽暴,但也懂个人情世故。虽然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可是经过他儿子白东亮的指导,还有他自己在各家各户房屋上的勤加练习,已是把这个“拆”字练得有模有样了。可这一次从那桶里蘸了白灰水要往墙上写时却停了手。,说道,“还是给他说一声再写吧?”

“行!我也觉得该这样。”

他哥白大川说道,“要是不哼不哈地把这东西写上了,抬头不见底低头见的,到时候见了面可咋说啊?”白要篙却不以为意,说道,“这白强有啥能耐,我看就是傻大冒一个,以前进钱出钱的事都归他管,放着一个好好的村会计不当,非要当个平头百姓。要拆他的房子,我看也是活该。就他这样,也不知怎么了,土山叔到现在还想让他来当会计呢!”

“小毛孩家的,你懂个屁。”

山子骂道,“毛都还没有扎齐呢,你能知道啥道道。和你大叔在这儿等着,我看白强在不在家。”

把那笤帚把扔给白要篙,就向门口走去。白要篙没接好,差一点儿弄得全身都是白灰。

《蛮村2》 第10章(2)

2)话毕,山子整整衣衫就进了白强家。在以前,他能一天去三躺趟白强家。可打从白强不当会计以来他还没怎么来过。而这一次绝想不不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找他。

山子走到了院子里,看到彩虹正在屋檐下做饭。看起来,彩虹的身子已经是很臃肿了。也是因为天气渐热的缘故,穿的衣服比冬日里要少了许多,这样一来那鼓鼓的大肚子就更是显眼了。山子看时,她正弯身腰去掀锅盖,给人的感觉费力的很。这时,从厨房那边传来孙寡妇边做饭边与白春梅嬉闹的声音,甚至时不时还哼几段小曲。似乎这么做是有意让唱给彩虹听的。彩虹只是一人在安静的地做着饭,充耳不闻,并不介意。

那山子虽是个蛮汉子,却也是从贫困潦倒中走出来的,况平日里与白强关系不错,也听说他与了与他父亲分了家,见他们过成这个样子,心里面着实觉得不是个滋味。不过,同情归同情,官差在身,他在今天的事情却还是要办的。于是就走了过去,轻声说道,“弟妹,强子在哪儿呢?”

听到有人叫,彩虹把锅盖盖上后,直起身,见是山子,用围裙擦了擦手,又用手理了理额前的乱发。知道自己今天穿得邋遢,不适合见外人的,对山子有些羞赧地笑着,说道,“是山子哥啊,你可有日子没有来了。强哥——强哥给人家盖房子去了。”

眯起了眼,抬头看看天,说道,“山子哥在这儿坐一会儿吧,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有两个人还在外面,山子是不能在这里久等的,又问彩虹,“那二叔在不在家?”

“我爹一大早出去卖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彩虹看白土山那副神情,知道他这次来肯定不是如往常一样闲玩的,看着他,用探询的口气说道,“山子哥有啥事么?”

山子觉得这事不便和这女人说,于是就遮掩着,说道,“其实也没啥?其实也没啥?那我就走了……”

说着不等彩虹应话就走了出去。

走到了门口,对其他两个人说道,“就强子媳妇和那孙寡妇在,强子和他爹都不在家。”

“那咋办?”

白大川说道。

“既然他们都不在家,咱们就先画上吧。省得再跑一趟了。”

白要篙说道。

山子道,“还是等等吧,不打声招呼就这么做显得不好看。咱还是先回吧!”

说着,三个人就要往回走。这时却见白强骑着自行车来了,在离他们三 五米远的地方握闸跳了下来。看得出,白强见他们三个出现在自家胡同里,很是高兴,说道,“你们几个有日子不来了,都回家坐坐去吧。”

三人心中有鬼,勉强笑着,白要篙说道,“我们正要找你呢,结果你不在家。”

白强觉得他们三人与平日里不太一样,心中犯起了嘀咕,问道,“有事?”

山子撇撇嘴,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白大川说道,“是这么回事,你家屋角建得太靠外了,挡住了大街的串通,得拆掉。”

“啥?”

白强一时不解。

山子见他哥说不清楚,就接着他的话说道,“也不用现在就拆,不过早晚都得拆。”

白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急道,“这事儿我爹知道不,他是怎么说的。”

山子说道,“二叔不在,去的时候就你媳妇和你那后娘在家。”

“那可该咋办啊?”

白强说道,“你们都瞧见了,我们这破家接二连三的地出事,要是把这房子也拆了,让我们这一家老小的住哪儿啊。”

山子看白强这般模样,自己也有些为难,说道,“要是不挡新开的大街,隔个三五年拆房再建也不晚。你家挡住了那就不好说了。土山都给陈乡长打保票了,到了年底,一定要把咱村那三横五纵的街道给整起来。”

白强挠着头,说道,“你们领着我看看,看挡住了多大一点。”

白要篙说道,“强叔,不用看,我们早量过了,就你住的那房子的屋角给挡住了。”

山子看白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说道,“白强,你也别干着急,给你爹商量商量该咋办。大不了你和你媳妇再到咱村委会住去。我回去也跟土山商量商量。”

白强刚从建筑队干活回来,全浑身上下全是泥块,就连那一头鸟窝似的头发上也有不少的泥点。看到他这个样子,山子不禁说道,“强子,你说你放着你那好好的会计不当,干这做啥。我看你还是掂泥包子没掂够,你要还是会计,这啥事就都好说了。”

“我——”

山子这么数落他,白强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只是道了声,“你哪那知道我的难处啊!”

既然已是这般,再说过多的话那也是徒劳。无奈之际,山子等人一同走出了这胡同。看他们都走远了,白强才推着车闷闷不乐地走进了家门。

彩虹看见了他,赶紧走过去迎接,说道,“这一次真及时,这饭刚做好,你就来了。快洗把手脸准备去吃饭吧。”

白强不说话,只是把车给了彩虹,自己进屋倒水去洗脸。彩虹一直在忙活,并没注意到白强的神情有什么变化。把车替白强支好后,就掀锅给白强盛菜,一边还有些随意地说道,“刚才山子来了,他说找你,我说你不在?在村里碰见他了没有。”

白强洗完手脸后坐到桌子旁边依旧没有吭声。彩虹把碗端到白强跟前时,才觉出了她的男人今天有些不大对劲,看他那一副愁云满面的模样就问道,“强哥,咋了,遇到啥不顺心的事了?”

说着,彩虹也坐了下来。

白强那拿起了筷子还没有夹菜,就问彩虹,“虹,山子来咱家时给你说啥了没有?”

彩虹正嚼着馒头,见白强这么问,就说道,“没有啊。他来了就问你和爹在不在。我问他有没有啥事他也没说。”

白强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既然看彩虹不知道就想告诉她,吞吐道,“咱家这房子得拆了?”

冷不妨说出这样的话,惊得彩虹张大了嘴,道,“啥?咋会这样,为啥要拆?”

白强如是实说道,“咱家的房子挡住新大街了,村委会让咱们必须在年前把挡住了的地方给拆掉。”

“咱家哪有钱盖新房啊。”

彩虹说道,“把这房子拆了的话咱住哪儿啊?”

“你不知道,我咋知道。”

白强一边吃着一边扒拉着碗里的菜,干了一晌的活,他也真是累得不轻。消耗了大量能量更是饿得厉害。

彩虹看白强也没个主见,自语道,“人这辈子就是这样,摸黑走路,过去一个坑就是一个坎。就是眼跟前啥东西也看不见。就算是没人推也得不停的往前走着,走不动的话也得挪着。”

白强嚼着嘴里的食物,抬头看一下彩虹,有些不解,道,“说的是啥呀,神神叨叨的。”

彩虹苦笑了一下,说道,“没啥!”

又说,“这事儿不是咱一家子的事,今儿下午你也别去给人家盖房子了,等爹回来后大家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显然,分家以后这一家仅仅指的是白强彩虹或者也包括肚子里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写而另外一家则是白老汉他们。虽然他们目前还在同一个院子里住。分了家便是这般了,人与人之间的世故也便是这样了。

《蛮村2》 第10章(3)

3)山子他们忙着在各家各户的外墙上画“拆”时,白土山坐镇村委会。

因为天热,山子进屋后就脱去了外套,对白土山有些丧气地说道,“遇到麻烦了,白强家的屋角挡住了新开的那条街。”

“是么?”

白土山听了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说道,“这规划本来就是件麻烦事。乡里面早就下话了,既然要规划就得规出个样子来。不管是谁家的屋挡住了道那都得拆。”

“这我也知道。”

山子倒了杯水,回坐到长凳上,说道,“可他家实在是太困难了,新近和他爹分了家,土山,你没瞅见强子现在那个破落样。”

“那能怨谁?当初是他那婆子不让他干的,又不是咱们把他给撵下来的。”

白土山如是说道。这时白土山的眼珠子开始滴溜溜的地转了,道,“你想帮帮他?”

山子道,“我想帮也不知道该咋帮呀。去年把白得柱扳倒的时候咱们都是一起整的,现在他混成这个样子,我看着也不是个味啊!”

白大川把石灰桶给收拾好了,也走过来插话道,“还让他入伙吧!”

白土山看白大川说出了这话,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当初山子拉他哥白大川进村委会的时候,白土山是不大同意的,白大川年轻的时候蹲过大狱在村里的名声不是太好。不过,因为自己把自己的侄子白要篙也招来,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山子也嫌白大川的话不重中听,说道,“哥,你说的那是啥话,什么入伙不入伙的。咱这是村委会,咱是干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

拿人家的嘴短,吃人家的手短。白大川一句好心话,想不到竟得到了一顿数落。不过,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这本就不善言辞的汉子也不在再说什么了。

白土山说道,“就这么着吧。改天大伙在一起喝次酒,他如果还想来的话就让他还来。谁让咱们是做哥的,不能和他计较太多的。”

说这话时白土山翘着二郎腿,很是得意。

《蛮村2》 第10章(4)

4)傍晚,白强与彩虹早早就吃了饭。彩虹在收拾碗筷的时候就去催白强,让白强与和他爹白老汉商量房子的事。

白强进厨房时,白老汉一家三口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看到他们吃饭,白强也不往里进。走到门口时就蹲在门槛上,自从分家了以后,他们彼此之间生分了很多。

孙寡妇朝向白强,最先看见了他,却只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吃饭。那白春梅看到白强却有些不自在了。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睁大了眼睛看很害怕的样子。白老汉是背对着白强坐着的,白强进来时他丝毫没有觉察到。不过他很快从这两个人的表情上觉出些不对劲来。于是就扭过身,看到白强如闷驴般蹲到门口。这是分家以后白强第一次来这屋,肯定是有什么事的,白老汉这么想着就放下了碗筷,问道,“咋了?”

白强道,“村里规划,咱家的房子挡住了新街,得拆了。”

“啥?”

白老汉知道自己家不用盖房,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村规划的事,白强这么说,让他觉得很是惊讶,又说道,“你不是说啥都自愿么,咋能拆?”

白强说道,“我管过村规划,知道一些情况的。要是老庄子没挡住新街,三五年里什么时候拆都行,可要是挡住了。那就必须得拆,这是乡里规定的。”

听到这些,白老汉皱紧了眉头,三两口喝完了碗里剩下的饭,叹了一口气,说道,“咱家里怎么遇到了这样倒霉的事。家里哪有钱盖房子。”

说着,从腰里掏出烟袋来,准备卷烟抽。

听到白强说要拆房,那孙寡妇也没有心思吃饭了,见白老汉又要抽烟,却一把把它给夺了过来,说道,“这房子都要拆了,你还有心思抽烟?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这样命苦,来到你们家没落着一天的好。”

说着,硬生生的抹下几滴眼泪来。

白老汉看她这个样子,有些不耐烦,说道,“我们正商量事呢,你就别添乱了。咱家都成这个样了,你还嫌不够?”

说这话时白老汉口气重了些,可那孙寡妇就像是一个炮火桶,即使是有零星的火头都能让她炸出惊天巨响来。孙寡妇站起来吼道,“你这话是啥意思?又不是我要拆房子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白强见不得这孙寡妇说话,一听就心烦,好在与她分了家,即使她吵破了天,与自己也无甚干系了,于是就懒得搭理。况且,有她在这里搅合觉得再和他爹商量也没有什么结果。就站了起来,拍拍,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的屋。

白强进屋的时候,彩虹铺好了床铺正躺在床上做小孩的衣服,看白强进来了,就问道,“咋样,爹说啥?咋这么快就来了!”

白强脱了鞋,上床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刚把这事给爹说了,还没有说两句话呢,那寡妇就吵吵了,我听着心烦,就回来了。”

彩虹道,“你去咱爹屋的时候我想了一个法子。”

“啥法子!”

白强随口说道,想了想继而又说道,“不管是啥法子咱这房子都得拆。我虽然不当会计了,可也不能拉咱土山哥的腿——这丢人。”

“你别急吗?我又没说不拆。”

彩虹心平气和的说道,“我是说这房子拆了以后咱住哪儿?”

彩虹掀开了被角让他进了被窝,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咱就回我娘家住去吧!”

“那可不成。”

白强说道,“我要是去你娘家住,那我不成倒插门了么?这要是传出去多丢人。”

彩虹却说道,“丢人怕啥,只要是咱活得好就行。”

“对了!——”

白强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咱这房子不一定要拆。”

白强这么说,彩虹有些不解了,说道,“今儿山子他们都来咱们家说这事了,刚才你不是说非拆不可么,咋又说不拆了?”

“咱这屋子有四间呢!指不定是那一间挡住了新街。”

白强说道,“我记得山子给我说就咱家的屋角给挡住了一点儿,要拆的话拆一间就行了,另外几间还可以住人。”

“这样做能成么?”

彩虹疑惑道。

“咋不成?”

白强突地想起这么一个主意来说话时都有些兴奋了,道,“去年我在吴家庄给人家盖屋子的时候就见到过这样的事情。有一家的房子挡住了大街,拆了一间,另外几间还能住人。”

彩虹长呼出一口气,道,“要是这样就好了。”

“明儿个我问问土山哥去,看看咱这屋子到底挡住了多大一点。”

说着,白强顺手把灯给拉灭了。然后整个上身也钻进了被窝。

灯灭之后,这屋子仿佛是入了魔,突地变得暗昧起来。它那神奇的力量让人的声调都与有亮光时有些不同了。

当白强习惯性的把他那只满是厚茧的糙手放在彩虹那鼓鼓的肚皮上时,彩虹开始向白强说起了她的心事,“娃过几个月就要出世了,可咱连个象样的家都不能给他。”

白强觉得内疚,说道,“这都怨我,怨我没本事——”

彩虹捂住了白强的嘴,说道,“强哥,我不是那意思的。我觉着咱塌塌实实的过日子,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可谁知道是越过越紧巴。越过越不象样子。”

白强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谁不知道,家里那三亩地饿不死人,也养不胖人。不想着法子赚钱,咋着也过不上好日子的。可掂泥包垒砖头累死累活不说,还挣不了几个钱。”

彩虹也搂住了白强的脖子,说道,“你是不是怨我了?”

为了让彩虹信服,白强急忙说道,“不怨,不怨。”

对白强这善意的谎言,彩虹轻轻地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怨我的。我不该逼着你把会计辞掉的。是我疑心太重了,要是你不辞的话,可能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白强道,“说这有啥用,反正是辞都辞了。那时候你也是为着我好的,我不怨你。”

娃还没有出世,白强已觉出生活的沉重了,情不自禁地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天不早了,睡吧,明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蛮村2》 第10章(5)

5)当山子拿着把破笤帚、白大川和白要篙一起抬着白灰桶来到白强家所在胡同时,白强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彼此都已心照不宣,谈话的氛围也比昨日好了很多。

白强掏出香烟来递给他们。山子爱开玩笑,接过后笑嘻嘻地说道,“强子,你是诸葛亮啊,早料到我们今天还会来。”

白强也笑道,“我看你们不在我家外墙上划上几个道道是不会甘心的。”

比起山子来,白强的笑有几分明显的牵强。如今不在是“官”了,和他们在一块说话时,自然不自然的,他都有那么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在一旁,白大川放下了白灰桶,也说道,“强子兄弟别介意,就是天皇老子住在咱白家庄,他家的房子要是挡住了新街的话,那咱也得划。”

“我知道。”

当着这些兄弟的面,白强很义气地说道,“咱白家庄正向前发展呢,我不能拉咱土山哥的后腿。今儿就是要看一看,我家的房子到底是挡住了多大一块儿。”

见白强这么说,山子就问白要篙,“拿尺子了吗?”

白要篙说道,“拿着呢!”

说着就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山子。

前些日子在量庄子的时候,在许多位置都做了记号,以这些记号为标准进行测量,很容易知道谁家的新庄子的具体位置在那里,谁家的老庄子占住了多大道。

量好了,山子比划着,说道,“就你家这屋角挡住了大街,大概有一尺长。要不是凸出来这一角,根本就不用拆的。”

事情还不算糟,如白强想的那样。白强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家把这一间屋拆了就行了。”

山子不惊奇,他以前是泥瓦匠,知道别村有盖不起房子的户里也有这么做的,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叹息声,“强子,真不知道你是那根筋出了毛病,要是你还跟着土山干,只一两年盖上五间大瓦房,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在一旁,白大川说道,“是哦,现在我和我山子兄弟的新房都已经盖好了。就等晾干以后就能往里面住了。”

白强挠着头,羞红了脸,吞吐道,“当初要不是彩虹……”

看白强奴奴叽叽的,山子打断了他的话,无意却似有意地说道,“要是现在还让你和我们一起干,你愿意干不?”

说着拿起那把破笤帚往白灰桶里蘸,蘸好了就往白强家的外墙上开始去练他的“毛笔字”了。

听到这话,白强突觉眼前一亮,“以前是我硬要走的,现在又回来,那土山哥能答应么?”

“咋会不答应。我土山叔是啥人!他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山子不得闲,白要篙就说道,“他是——他是大象肚里能撑船。”

“呸!——”

山子朝白要篙这边吐了一口,说道,“狗屁大象肚里能撑船,那是——”

他知道白要篙说得不对,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正确的说法该是怎么说了,顿了三五秒之后才想了起来,说道,“那是丞相肚里能撑船。”

山子又接过白要篙的话头,“咱土山哥可不是那戏里面的刘邦,打下江山后把一个个忠臣都给杀了。你要是还想来,我们都是会举双手欢迎的。”

在一旁白大川也说道,“现在不管做啥买卖都得下本,干这活不但不用下本钱,还稳赚。”

《蛮村2》 第10章 拆房(6)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白强给说动了心,说得他有马上就要重新加入他们这支队伍的冲动,他正要说话。这时候彩虹挺着一个大肚子从家里走了出来,看到了他们几个,就招呼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白强不想彩虹知道这些事情,就说道,“没啥!没啥!大家伙有老长日子不见面了,在一起开个玩笑。”

彩虹这一次出来,不关心他们在开什么玩笑,她关心的是她住的房子。

好一会儿,山子才把那个字给写完了,往后退了两步,自我陶醉似地欣赏着,道,“写了几百个了,还数在你家这个写得好看呢。”

彩虹道,“山子哥,我家的房子挡住了多大一块儿?”

山子说道,“刚才给白强说了,没挡多少,拆一间就够了,你们还能住人。”

听山子这么说,彩虹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看着白强说道,“昨个我和强哥还怕没有地方住呢,这下好了。”

看他们都忙完了,又说,“大家伙都回家喝口水吧!”

在村里,这是在自家门口招呼外人最常用的方式。

“不了,不了……”

因为这些“外人”还要忙自己的事,再者他们也知道这仅仅是一句客套话,并不是人家真有心请你去喝水。所以通常都会这么说。

白强对彩虹说道,“胡同里风大,你回屋歇歇去吧,我送送他们去。”

等彩虹走后,山子拍着白强的肩膀说道,“今儿晚上到我家喝酒去。咱一块儿商量商量你的事。土山哥说了,村委会的大门永远向你开着。这白家庄是咱们一起打下来的,你想啥时候来就来,你想啥时候走就走。你家里没钱,大家伙都知道,你就是掂泥包,三五年里也掂不出一座院子来。”

一席话说得白强感激涕零,简直想要给山子下跪了。走到胡同口时山子又说道,“你别送了,回家去吧,晚上记得到我家去。”

白强使劲地点着头,目送他们离去了才回过头往家里走。从胡同口到他家的家门口大概有二十来米的距离,可在这仅仅有二十多米的路上走着时,白强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要是白土山还能继续让他当这个村会计的话,他一定好好去当,并且他还决定把这件事瞒着彩虹。虽然仅仅是当了半年多的会计,但他十分地怀恋那段日子,每日里拨算盘,记帐目,光是写写画画都能挣几千块钱,而现在呢,掂泥包、垒砖头,从早忙到晚,一整天下来,累得和自己老婆亲热的时间都没有,把别人家的大瓦房建起来了,而自己却捞不到几个钱。这么想着,下定决心以后,白强加快几步向自己家里走去。他还要和他爹白老汉商量拆房的事情。

《蛮村2》 第10章 拆房(7)

为了房子的事,白老汉也在家里呆着等信。白强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端坐着,而且表情都是很肃穆的样子。因为刚才山子说了要让白强继续当会计的话,他的内心里是十分亢奋和喜悦的,但看到家人都是这样一副表情也紧绷住了脸。掇了一条凳子,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就像是在召开一个很严肃的会议,看到他们都不说话,白强索性也不说话。现在,他想的并不是房子,心里面所想的全是他要重新做村会计的事儿。

可其他人之所以不说话那是在等白强,等了一会儿看白强没有要开口的样子,彩虹就督促道,“强哥,你给咱爹说说那房子的事。”

“房子,哦——对——”

白强猛醒的样子,说道,“是咱家房子的一个屋角挡住了新街,要拆的话把我那一间拆了就行了,其它的不用拆。”

白老汉皱着眉头,吸着烟,说道,“这么做也成。外村有盖不起房子的,就是拆一间住一间,又不是咱一家两家,这不丢人。”

白老汉吐出一口烟雾来,又说,“拆的是你们两口子住的那间房子,这房子拆了后,你们两口子住哪间?”

白强想都没想就说道,“还能住哪间,东耳房不是没人住么,我们就住那里。”

“不成,那是给我闺女住的。”

孙寡妇说道。

彩虹道,“娘,那屋是给春梅住的不假,可她现在不是和您一块儿在正屋住么?”

孙寡妇白了彩虹一眼,说道,“等天热了,我就让我闺女搬到耳房里住。分家时都讲好了的,黑字白纸都在文书上写好了,这屋子不能让给你们住。”

白老汉小声斥责孙寡妇,道,“你怎么能这样做!就是吵破了天咱们也是一家人。”

孙寡妇瞪了白老汉一眼,对他的斥责并不理会。

彩虹以探询的口气道,“耳房凉快,让春梅在那里住也行。那——那我们就在厨房里住吧。”

没等白老汉和孙寡妇回答,白强就急道,“那怎么能行!这夏天马上就要来到了,在厨房里住和在锅炉里住有啥两样,就是咱能受得了,咱的娃也受不了啊!”

白老汉吸完了烟,把烟蒂扔在地上捻灭了,说道,“就这么定了,东耳房让你们住。”

这时,孙寡妇却说,“ 别说我没有给你们提醒,有片院子还等着你们呢,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去住。”

见孙寡妇无端地这么说,彩虹强笑着,道,“娘真是在开玩笑了,咱家就这么大一片儿,平白无故地咋会冒出一片院子来。”

“我可没给你们开玩笑。”

孙寡妇如是说道,“我在那院子里住了二十来年呢。就看你们想不想住了。”

彩虹是个聪明的女人,觉得孙寡妇并不是在开玩笑,况且这孙寡妇也从未给她开过玩笑,趁她说话的当,想了一会儿就猜出个大概,说道,“娘说的是——”

“我这可是好心。”

孙寡妇知道彩虹已经猜出来了,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就是那个死鬼家的房子,他家的人丁不旺,我过来以后那院子还闲着呢。就看你们要不要住了。”

彩虹看着白强,白强也在看着彩虹,都微张着嘴,仿佛呆子一般,他们面面相觑着,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听到了这样的事情。在一旁看到他们夫妻俩这副模样,白春梅乐得咯咯地笑。

白老汉也很纳罕,不相信这枕边人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说这样的话犹如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一样不可能,问道,“你是说让白强他们去你原来的家住?”

孙寡妇道,“就是不知道那座院子是不是也挡住新街了。反正我也不在那里住了,要是也要拆的话,那我可不管了。”

“这——好——去看看——”

彩虹高兴得流出了眼泪,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强也是同样,高兴得几乎都要喊“孙寡妇”一声娘了,说道,“咱白家庄挡住新街的户不会有几家。要是——要是在那里住也行。”

“不过——”

在其他人正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孙寡妇话峰一转,说道,“这房子也不能白让你们住。”

一句话,又把众人给说愣了,彩虹的笑最先僵住,接着是白老汉,然后是白强,不过白春梅却一直在乐呵呵地笑着。三个人都在疑惑地看着孙寡妇,她这么一波三折的,不知道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孙寡妇起了手,不瘟不火地说道,“分家的时候,分给你家的那四只老母鸡得归我,还有那两头羊也得归我。我看你们平常也不怎么看电视,我闺女最喜欢看电视了。你们家的那台大彩电也归——”

孙寡妇想了想,咽到肚子里了半句话,继续说道,“你们家的那台大彩电先让我闺女看着,放心,不会把它给要了,看一段时间就还给你们了。”

“啊!——”

彩虹惊得失声叫了出来。分家时几乎没有分得一分钱,若是再没有了这些东西,她所拥有的财产只剩那一床被褥了。

“那不行。”

白强说道,“虹每天都得吃些鸡蛋增加营养,要是把那几只鸡也给了你,你让虹靠什么补身子。那大彩电是我们结婚时彩虹带来的嫁妆,也不能给你。”

孙寡妇与白强素来不合,直言不讳道,“我也没说非让你们住。反正这正屋、耳房都是我家的,厨房也是。”

“你——”

白强气得站了起来,又是一副要与孙寡妇吵架的模样。彩虹见状,赶紧拉住了他,把他重新拉到了位置上。

白老汉也说道,“什么你家我家的,咱们都是一家的。这家还是我说了算,强子和儿媳妇哪儿都不去,等房子拆了以后就搬到东耳房里住。”

彩虹却不以为然,她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就说道,“娘,这拆房子搬家不像小孩儿过家家,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了。你让我们想几天再拿主意。”

白强有些惊讶地看着彩虹,问道,“你还真想去她那破家住哦?全是土坷拉垒起来的房子,白给都没有人要呢!犯得着用咱的东西给她换么?”

彩虹瞪了白强一眼,暗示他不要说这样的话,彩虹要说话时,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她说这话时没有朝向任何一个人说,道,“反正现在都是各过各的了,在一个院子里住和不在一个院子里住都一个样。”

听彩虹这么说,白老汉却慢慢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这些话是彩虹给他说的。要不是当初他们做出那些不伦的事来,这个家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再看彩虹活得那样辛苦,他以为这些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心里背负的那个十字架突地又觉得重了些。就是这么一个无形的东西,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是他苦闷的根源。

《蛮村2》 第10章 拆房(8)

6)晚上,白强拿着一瓶白酒去山子家的时候。山子家已经很是热闹了。

白强推门进去,见一张大桌子旁围坐了七八个人,且全是村里的干部。白强以为山子单是请他喝酒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与他们在一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招呼都没有打,转身就想走。

白要篙正叼着烟倒酒,他眼快,看到了白强就喊道,“强叔!——”

见被人发现,白强就不好回了,强作笑容寒暄了一句,“大家都在哪!”

山子从旁边拿了条凳子,众人都挪了挪以便腾出地来让白强坐。

待白强坐下后.,山子道,“你咋来这么晚,大家伙都等你好一会儿了。来!先自己罚自己一盅酒。”

白强用双手接过了,看看众人,嘿嘿傻笑着,然后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这一次是在山子家喝酒,于是他便充当起了主持人的角色,说道,“趁着大家伙都没醉,咱们先说说今天的事。一来呢,这庄子是划完了,都忙了一个多月了,大家都在我家聚一聚,庆祝一下。这二来呢,白强要重新进村委会,还是让他来当会计。”

说过了就问白土山,“是不是这个意思?”

白土山看了一眼喝了一盅酒就被烧得满脸通红的白强,说道,“这是咱村委会的意思,可咱也不能一厢情愿,也得问问白强自己愿意不愿意。”

白强道,“离开了咱村委会,才知道咱村委会的好。大家抬举我,还能让我当这会计,我感激都还来不及呢,又咋会不愿意。”

山子有些不信,说道,“要是你那不懂事的媳妇再来找土山让你辞去会计怎么办?”

说着,还开玩笑道,“我看哪!你是得妻管严了。”

一席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对这样的玩笑白强是窘迫之极,说道,“这一次不会了,我那娃马上就要出生,她不会常出门的。只要是不让她知道就行了。”

白土山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这样也行。”

又说道,“你家房子要拆了,你要住哪儿?我看你们一家子还是搬到村委会住去吧!”

对白土山的话,白强感激之极,说道,“成,我回家给虹说说去。”

白土山看着众人,道,“从明天起,咱们就要开始在乱坟岗那块儿地上建村委会的房子了。到时候谁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那块儿地去看看,别让那些建筑队给偷工减料。”

“成!——”

其他人都应道。

白土山略略起身,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说。他这个样子把大家伙的主要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道,“这事儿早些日子陈乡长就给我说了。过了夏收以后,想让咱村成立几个养鸡专业户,他们包产包销,咱负责养就行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以为白土山又要发钱了,却想不到是这回事,白要篙首先坐回了原处,说道,“这房子都是刚盖的,那儿有钱养鸡?”

“瞧你那点儿出息头,一辈子也挣不了大钱。”

白土山斥责了白要篙几句,又对众人说道,“可以去亲戚那里借。要是借不来的话就去合作社贷款。只要想干两三年就把本钱给弄回来了。”

白土山还在神秘兮兮地说道,“咱以前那都是小打小闹。陈乡长还想在咱村里盖个厂子呢!”

这一下可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关于专业户的事村干部里面有些人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们并不觉得希奇。不过,对于白土山所说的盖厂子,他们可的听都没有听说过。

山子惊奇,道,“盖啥厂子,以前咋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白土山说道,“我也是前两天开会的时候听陈乡长给我说的。不过这事能不能整得成还不一定呢!咱还得争取。”

白要篙兴奋地说道,“叔,就像是城里建的工厂么?”

白土山夹了一口菜,说道,“那当然啦!”

白大川也接过了话茬,说道,“那咱们不都变成城里人了。以后再要打工的时候就不用去外面了,直接在咱家门口打工就行了。”

山子独自抿了一口酒,说道,“哪儿会还用咱们打工,厂子是咱们的,让别村的人来咱们村打工就成了。”

白土山呵呵笑着,道,“说得也是。”

指着白大川的鼻子说道,“瞧你那点出息头,尽知道给别人打工。”

一年前,白土山对任何人都还是点头哈腰,连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可是现在,在白家庄,他不敢数落的人几乎没有。

白大川嘿嘿笑笑,不在说什么了。

这时,白强也问道,“土山哥,咱村到底要盖啥工厂?”

白土山看了白强一眼,说道,“这个还不好说。陈乡长也没有给我说要在咱村建什么工厂。反正是只要能建工厂,那都是能捞大钱的事。”

其实,白土山是知道要在白家庄建什么工厂的,只是在这席面上不好说出口,因为陈乡长要在他们村建的是火葬厂。

白土山举起了酒盅,说道,“大家伙也别尽说话了,都举起杯来,喝酒!喝酒!”

众人应诺,举起来一饮而尽。

《蛮村2》 第10章 拆房(9)

比起村里其他人来,他们都是酒场的老手,山子拿起酒瓶,起身给众人都一一倒满了酒,最后给自己也倒上了,先喝了一口,以示敬意,继而说道,“说了半天的话,这酒还没下去半瓶呢!咱们在坐的都没有外人,我先走一圈,谁要是输了喝两盅酒,我输了的话喝一盅酒。”

“好!”

“好!——”

在坐的大都应声附和着,这屋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高涨起来。

按照顺序,山子先和坐在他旁边的白要篙打起了酒官司。

山子先给白要篙倒满了酒,说道,“要篙,几个媒一盅酒?”

白要篙知道自己辈分低,也知趣,道,“我听叔的。”

山子道,“好,爽快!一个媒一盅酒怎么样!”

说着就伸出了右手。

白要篙也伸出了右手,两个人的手就勾在了一起。白要篙张嘴就喊,“哥俩好!——”

“呸!——”

“好”字还没有落音就被山子唾了回去。

“咋了?”

白要篙见山子突然这个样子很是不解。

“我是你叔,咋能说哥俩好。”

山子说道。

众人听了,嘿嘿笑了起来。

白要篙有些为难地看着白土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白土山知道这是山子在有意刁难他侄子,就说道,“你山子叔比你大一辈,喊‘爷俩好’就行了。”

酒场向来是挟私报复最好的地方。说是报复其实也不然,顶多是对自己看不惯的人狠狠地奚落一番。不过看白土山替白要篙解了围,山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的右手又拉在了一起。还一齐说道,“爷俩好!”

“五葵手!”

山子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六六顺!”

白要篙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三桃源!”

山子没有伸出手指头。

“四季春!”

白要篙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山子是此中老手,他越出越快,几个回合下来,白要篙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八匹马!”

山子伸出五个手指头。

“七侠义!——”

白要篙急忙伸出四个手指头。

“满堂园!”

山子伸出五个手指头。

“六六顺!——”

白要篙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一次,山子终于取得了胜利。而白要篙虽败尤荣,举起满满的一盅酒一饮而尽。

下一个轮到了白强,白强说道,“山子,我不会划拳,咱就玩别的吧?”

山子虽然没有喝酒,却还抿着嘴,说道,“你说玩啥吧,我陪着你。”

白强想了想,说道,“那就玩棒打老虎,鸡吃虫吧?”

山子道,“那是三打两胜还是一盘定输赢?”

白强道,“三局两胜吧,以啥开头?”

“以老虎开头。”

山子说道。

于是就各自拿出一根筷子,准备开始游戏了。其他人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间或从盘子里夹上一口菜放到自己嘴里慢嚼着。

他们拿着筷子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齐喊着,“老虎,老虎——”

山子接着喊的是“鸡”白强接着喊的是“棒子”两物不互抵,于是就继续喊。一齐喊着,“老虎,老虎——”

山子接着喊的是“老虎”白强接着喊的是“虫”两物还不相抵,于是又继续喊。一齐喊着,“老虎,老虎——”

山子接着喊的是“虫”白强接着喊的是“棒子”虫吃棒子,两物相抵,山子又赢了。不过这一次是三打两胜,山子要想取得最终的胜利,需要再赢一盘,而白强要想翻身的话,下面的两盘都要赢才行……

酒场上,俗人们没有雅士们玩弄风雅的伎俩,但他们却有着自己层出不穷的玩法。这不仅能避免酒场上无语的尴尬,而且还能活跃现场的气氛。有人嗜酒是真的嗜酒,而有人喜欢喝酒却是喜欢酒场上的那种氛围。

《蛮村2》 第10章 拆房(10)

7)夜深了,在山子等人的搀扶下,白强才回到了家。

彩虹知道白强去喝酒了,担心得不得了。听到了敲门声,急忙披上外套下床去开门。

刚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面而来。彩虹受不了这个,掩鼻去拉白强。这时山子却不无歉意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强子在我家多喝了些酒。”

“没关系的。”

彩虹一边拉着白强,一边说着场面话,“看他醉成什么样了,还害得你们大老远地跑过来。”

山子把喝得东倒西歪的白强交给了彩虹,说道,“你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回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彩虹才把白强拉回了屋。白强仰八叉躺在床上,说起了醉话,“虹,从今往后咱又不愁吃不愁穿了。”

彩虹知道他喝醉了,只管给他擦脸脱衣服,让他上床去休息,并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可怜这一个孕妇,挺着一个大肚子,还要去伺候她的男人。给他脱鞋的时候还说道,“不能喝就不要多喝,看你都醉成什么样了?”

“没关系,我没醉!”

白强说话时,舌头尖都要打卷了,“我这是高兴,高兴的。他们都看得起我,一个接一个的给我干杯。虹,咱……”

正在说话时,感到肚里有股激流从肚子里往上蹿,仿佛钱塘江的大潮有着一发不可挡的势头。白强尝试着去堵住它。像乌龟似的富有节奏地向前探着头,紧绷着嘴,这时肚子里喉咙里都发出了汩汩的声响。白强索性再给它上一道闸门,用手捂住了嘴。可是那肚子里的声响愈来愈打,憋得白强都涨红了脸。只听得“哗”地一下,那滚滚洪水冲了大堤、破了闸门。以喷薄之势,仿佛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让人作呕的刺鼻气味。再看他时,嘴角还挂着未消化的菜叶。彩虹皱着眉头为白强拍打着肩膀。

吐过了,白强是一脸愉悦的表情,不停地舔着上下嘴唇,还喃喃地说道,“舒服,真舒服!”

说着,就躺在了床上,才三五秒的工夫,就听到了他呼呼的鼾声。

而这下又有彩虹要忙的了,在为白强擦去嘴上的残留物时,她还能忍受。可在清扫地面上那摊污秽时,肚子里也禁不住翻江倒海起来。她想吐,可什么都吐不出来,胃里的酸水只在喉咙里走了一遭便又退了回去。可就走这么一遭,让人觉得烧心般地难受。

在另一个屋,等白春梅睡着了。孙寡妇悄悄地下来,爬到了另一家床上。当白老汉感觉到她在掀自己的被窝时,索性转过身朝着墙睡,不去理她。

“都一大把年纪了,瞧你那小气样!”

孙寡妇笑骂道。“你听那屋嘀嘀噔噔的,不知道他们在鼓捣什么呢!肚里都有娃了,还不得闲。”

看来,每一个人都有窥视别人的心理。

“大半夜了,安稳地睡觉吧,管孩子那些个事干嘛?”

白老汉觉得羞。扭过去半边脸,过了一会儿,想起了白天里的事,就说道,“咱们做爹娘的,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绝。”

孙寡妇却不以为然,说道,“谁逼他们了。你今儿是没有好好看你儿媳妇那个样子。也想着尽早和咱门分开住呢!”

白老汉把身子完全扭了过来,叹道,“分了吧,这家早晚都是要散的。我现在是什么都管不了了。”

可顿了顿,却又说,“可你真不该做那么绝,孩子们分家时就分到了那么一丁点的东西,你却还要给他们要过来。”

孙寡妇往被子里面挤了挤,两个人的身子紧紧地帖在了一起,她小声说道,“光我一个人要那些东西有啥用,这还不是为了咱俩好,给咱们多留几个养老钱。等咱们老得啥都不能动了,你以为你那儿子儿媳妇真会养咱们哪!要指望也得指望我的闺女,她年龄也不小了,我还想给她找个上门女婿呢!”

白老汉知道他们会养的,至于让那傻闺女给他们养老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并不想和孙寡妇做过多的辩驳,有好些个日子里,他做过这样的努力,希望能用自己笨拙的话语说服她,不让她对儿子儿媳的芥蒂这么深。可事实证明,他所做的这些努力却都是徒劳的。人最难的不是自己做什么事,而是让别人做什么事。他早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情,能忍就忍能躲就躲。自己吃亏也罢,自己沾光也罢,他都尽量让自己不去管。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有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心里藏着掖着,从不轻易把它们给展露出来。或是自己受了委屈,或是让别人受了委屈,能不说的话,他就尽量不说。不过,这也应该是一个老人应有的心境。人的年纪越大,就越是能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得深。

不一会儿的功夫,孙寡妇就在被窝里变成了一个娇媚的女人。要不,她也不会半夜里从她闺女的床上,跑到白老汉的床上了。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紧紧地搂住了白老汉,她道,“别想那些事了,明天再说吧。”

说着,一只手便熟稔地向白老汉裤裆里探去。一摸却是软的。孙寡妇说道,“你刚开始那几天的生猛劲跑到哪里去了?”

对这样的质问,白老汉并不说话。孙寡妇的那只手不停的在他身上游走着,他闭着眼,灯没有开,他在静静地享受着她给他带来的快慰。白老汉已经习惯她这样做了,一两分钟之后,当他感觉到那里硬起来涨起来的时候,他知道现在是该他行动了。

孙寡妇仰卧在床上,等待着他的进入。

白老汉的动作,迟缓而且沉稳。这似乎与割麦锄草并没有什么两样,他的心很平静。完全不像以前那样狂躁、激动。

他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跪在她的跟前,握着那物探寻着行进的路线。找到了,于是就慢慢地插了进去……

在这屋里,睡在另一张床上的白春梅不停地梦呓着,那声音刺耳的很,是声响的主角。此外还有从院子里传来的马叫声,那声音嘶哑得很,仿佛这畜生得了重病。不过,要过很长时间才会叫那么一两声,似乎也在做着什么梦。在这漆黑的屋里很难再找得到其它的动静。仔细听也有,那便是他们的喘息声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两个人在这一件事上也逐渐有了默契。他们几乎都能一声不吭地完成整个过程。

他缓缓地动作着,她缓缓地承受着,谁都不说一句话。他们一起在享受着,也是在等待着,到了最后一刻,才发出了些轻微的声响来。

白老汉重新躺到了被窝里,孙寡妇把被子往上提了提,以便能盖住白老汉还在外露着的臂膀。

孙寡妇说道,“要是咱们能再年轻二十年就好了,我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来。”

白老汉笑笑,却是答非所问,道,“你要是对娃像对我那样好就行了。他们都当你是亲娘一样。”

听到这话,孙寡妇有些不高兴了。扭过了身子,索性不在理白老汉,说道,“他们巴不得我早死呢!”

哎!——”

白老汉叹了一声,也不在说话了。两个人背对着背躺在床上。都没有再说话,这样睡着,一直到天亮。

《蛮村2》 第11章 村委(1)

1)在白土山的带领下,这一帮村干部把白家庄的建设搞得是风风火火。

几十年来,白家庄新添了不少人丁。重新规划时,原来的村子根本就容不下这么些人,于是就不得不毁田建房。年轻人不会痛心,建好了房他们就可以在这宽敞明亮的大瓦房里娶媳妇生儿子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感到痛心。田地的主人也不会担心,毁掉多少田地村里面就赔给他们多少钱,不但省掉了化肥农药钱,还省下了不少力气,再种庄稼时还能重新分到土地。只有村里那个老羊倌看到这成片成片的麦苗被毁掉时,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含糊的话,“这田都没了,人吃啥啊!”

只不过没有多少人能听清楚他的话,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听他的话。一个嫖娼未果被派出所给抓起来的孤老头,能有多少人会在意他说些什么,又有多少人能瞧得起他。从派出所回来后,他俨然已经成了白家庄的大人小孩奚落的对象。就连有外村人来白家庄走亲戚的时候,还会有人指着老羊倌的那佝偻着的后脊梁说,“喏,这就是我们村找小姐的糟老头子,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害臊。”

那亲戚通常也会跟着嗤笑,看着老羊倌赶着羊群,缓缓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没有一间连着一间拨地而起的大瓦房更能让白家庄的村民们感到兴奋的事情了,区区几十亩毁掉了的地又算得了什么呢!分摊到每个人身上,也就是一年少收了几斗的麦子。

此刻,白土山与白强正在村委会里面呆着,他们负责在这里收宅基费。白强重新当上了村会计,这在白家庄已经是妇孺皆知的事情了,只是彩虹还蒙在鼓里。白强和她已经搬到了孙寡妇原先的夫家去住。不和白老汉在同一个院子住,算是正式分家了。从白强重新当上村干部那天起,这片庄子就正式归他们两口子所有了。这就是干部的力量。若白强还是个平头百姓,就不会有这样的福利。

不过,也没有按孙寡妇提出的条件搬到这里,在白老汉的周旋下,她和白强最后还是很侥幸地留下了几只母鸡。彩虹已是身怀六甲,整日在家里不出门,而今又换了新环境,少有邻居来串门。所以,只要白强不告诉她,外面的事情她几乎是一点都不知道。

通过收宅基费,白土山等这些村干部又狠狠地捞上了一笔,在前一个月每天都有几千块钱入帐。那一张张钞票如流水般进入了腰包里,这且不说,为了要得一片好庄子每日竟还有村民来请他们吃饭,给他们送礼。乐得这些村干部们一个个都合不拢嘴,觉得自己也真像一个官似的。不过,白家庄毕竟人口有限,这几天里村委会的“生意”就萧条了很多。但他们很快又要忙起来——新村委会在这几日里就要破土开建了。

白土山和白强正在屋里喝着茶水,说着闲话…… ……

“二叔现在过得挺好吧?”

白土山没话找话似地说道。

“我现在半个月不去我那家一趟呢,谁知道。”

白强如是说道。对他那个爹,他已经不多大心了。

“哦,这样啊。”

白土山唏嘘起来,开玩笑道,“老汉养你这样的儿子算是白养了。”

白强被白土山说得羞红了脸,说道,“也不能这样说。是我那爹太偏心眼了。我和虹才不得不和他分的。树大分叉,人大分家,这也是咱村的老理儿。”

“那彩虹现在是一个人在家?”

白土山有意无意地问道。

“再过一两个月就生了。整天介不出门,在家里养着哪!”

白强说道。

“他现在知不知道你又在咱村当上了干部?”

白土山问。

白强答道,“她不知道,我还没有给她说。”

见白土山如此关心自己的婆子,礼尚往来,白强也很是不自然地问道,“这也好几个月了吧,我——我那嫂子怎么样了?”

白土山叹道,“是我命里无儿啊!现在家里不缺钱了,赶明儿我抱养一个得了。都这个岁数了,我也不指望她肚里能生出什么来了。”……

在说着闲话的时候,他们几乎一同听到从外面传来人的脚步声,不过很快那声音又停止了。光是凭这声音,白土山猜不出来那人是谁,看那人又没有进来,于是就喊道,“谁呀!”

好一会儿才进来一个女人。白土山定睛一看,那人竟是白得柱买来的媳妇王可英。白得柱当政时,这女人就不常在村里露过面。而白得柱下台后,在白家庄村民的视野里,王可英更是销声匿迹了。每日里不是下地干活就是在家忙活,她很少在大街上走动,也很少去别人家串门聊天。

《蛮村2》 第11章 村委(2)

“啥事?”

白土山不再和白强说闲话了,俨然成了一个县官,坐在大堂上很严肃地问道。

王可英低着头,都不敢正眼去瞧那白土山。她可能还不知道有些耀武扬威地坐在她前面的这个人和去年掂着一大堆礼物来他们家被自己男人奚落得不成人样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她应该已经忘了。缩着手站在一边,正要回答。恰在这时,山子骑着摩托车来到了村委会的大院。后面还带着白要篙,一直骑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才熄灭火下了车。白土山在问话时,王可英好象是说了些什么,但都被那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给淹没了。

两个人下了车,疯也似地跑了进来,不管屋里有谁在,山子劈头就说道,“找到推土机了,二十块钱一立方。人家说三天后来咱村。”

“洗把脸,再喝口水吧。”

白强道,“这二十块钱是贵还是便宜?”

山子在汩汩地喝水,白要篙答道,“有要三十、二十五的,也有要十五。我们选了一个中不溜的。”

“不管是贵还是便宜,咱也不在乎那两个钱。只要是能把那乱坟岗子给我抹平就成了。我还急着盖咱们的新村委会呢!”

白土山说道。

王可英站在一旁,看他们在说话,自己也插不上嘴。可自己说话他们又不理会。于是就转过身,灰溜溜地想走出去。

就在她要跨出门时,白土山说道,“你是得柱他媳妇吧?”

王可英听到有人叫,就转过头,有些腼腆地说道,“是——是的。我——”

“有事?”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土山问道。

王可英朝白土山这边走来了几步,说道,“在我家前面的、后面的邻居都说要盖房,让我把我家的房子给拆了。”

白土山道,“拆了就拆了吧,咱村的旧房子早晚都得拆。”

“可——”

王可英面露难色,道,“娃他爹蹲了大狱,家里面没钱盖房子。”

“呵呵。”

白要篙笑道,“你来这儿我们村委会又不能给你建房子,你瞅好了,现在村里的一把手是我土山叔,已经不是白得柱了。”

白要篙这么说,羞得王可英满脸通红。她支吾着说道,“我——我不是那意思的。”

看这女人可怜兮兮的,白强不想去奚落她,就问道,“那你来是做什么的?要庄子?”

“不是。”

王可英这么说道,“我还想继续在那里住。想让你们给我的那些邻居说说去。别让他们在老庄子上面建房了,把新庄子分给他们来建。”

“你说的是啥意思,我咋听不懂。”

白强皱着眉头说道。这王可英是早些年白得柱从四川买来的媳妇,本来说话就很难让人听清楚,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在村委会里看到这么多男人就她一个女人,拘束得很,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我,我——”

王可英很紧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

白强看看白土山,而后就对王可英说道,“我还是去你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说着,就要走。

这时山子却把白强给拦住了,说道,“你还要在这儿收宅基费呢,我没什么事就让我去吧。”

白土山知道山子和白得柱有过节,生怕会出什么事,站起来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山子,你?”

山子知道白土山是什么意思,说道,“你放心吧,那些事早过去了。她个女人家家的,我能拿她做什么。”

说着,就挣脱了白土山,向王可英走了过去,说道,“走吧,得柱媳妇!”

王可英并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和这个村主任有啥瓜葛,还以为是个能帮她主事的人,没有多想就和他一块走了出去。

《蛮村2》 第11章 村委(3)

2)王可英领着山子在自家的家门口停了下来,指着她家前面的房子说,“这是得柱的大哥得天家的房子。”

又指着她家后面的房子说,“这是得柱的二哥得地家的房子。他们交了宅基费都想在这儿建房子。说我家的房子碍着他们了,逼着我们娘俩把房子给拆了。”

说着,流下了几滴伤心的泪,“得柱在家的时候对他这两哥哥不错的,得柱走了,想不到他们是这样绝情。”

“你男人白得柱也不是啥好东西!”

山子骂道。刚才他听了王可英这番话,又看了看地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白得柱的两位哥哥都想拆了老房在原地盖新房,而新庄子占的地方比老庄子要大,白得柱家正好夹在两家之间,这两家要建房时就不可避免要占白得柱家的地。

山子这样骂时,吓得王可英一声也不敢吭了。只是不清楚自己哪里不好得罪了这位好不容易才请来的菩萨。山子知道这事并不难办,只要是重新划出一片庄子来给这兄弟俩中的一个那就皆大欢喜了。况且,前些日子他已经顺利解决了好几出这样的事情了,处理这样的问题他也是有经验的。不过,他可不想那么容易就便宜了白得柱。白得柱的两个哥哥都不念兄弟情分了,更何况自己还是他的仇人。为了去村委会求救,在去之前王可英是刻意把自己给打扮了一番的。看着长得并不算难看的王可英,山子动起了歪脑筋。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这事也不好办啊!咱回你家好好商量商量去。”

王可英也没有多想就随山子进了自己的家。山子以前不常来白得柱家,瞟了一眼,他家的院子比别家的都要大许多。心想,怪不得白得柱当支书的时候迟迟不愿意规划。不过这院子虽大却是简陋得很,有一个大水缸放在院子的一角,很是显眼。不过这水缸坏去了大半,蓄水量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进了屋以后,山子看到,里面更是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就连那门子也是坏的,开门时还要王可英用力往里搬。这很自然地让山子想起了去年夏天半夜里在白得柱家的疯狂举动。白得柱家的好些东西都是山子给砸坏的。山子想想,真是风水轮流转,去年的时候自己还是个不顾一切的造反派,想不到才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那白得柱进了监狱,而自己成了革命领头人了。

坐下后,山子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还故意问道,“你家门坏了咋没修修?”

王可英正给山子倒水,倒好了放到山子跟前,说道,“娃他爹被逮住后,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没收了。现在连买农药的钱都没有,哪还有钱来修这门子。”

山子喝了一口水,翘起了二郎腿,还打起了官腔,说道,“你们家这么困难,可以给村委会说吗!到时候也能给你们解决——咋——解决问题。”

王可英在一旁站着,说道,“这都是得柱造的孽,不敢麻烦咱村委会。我,我和我娃现在只想要有个住的地方就成了。”

说着又要哭。

山子还没有从他做为一个胜利者的快感里解脱出来,看着王可英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动了亵之念。心想,你白得柱玩了我的老婆,我也得尝尝你的老婆是什么滋味。而这一次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样的想法当他在村委会看到王可英时就已经有了。

山子说道,“你哭啥呢?我今儿来就是给你解决问题的。”

听罢,王可英用袖头抹着眼泪,睁大了眼睛问山子,“真的?”

《蛮村2》 第11章 村委(4)

“这事儿放到我这儿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

山子拍着大腿绕口令似地说道,抬头看着王可英,看她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又说,“你别老站着,坐下来咱慢慢说。”

王可英很听话,乖乖地坐了下来。看上去她很兴奋,真把心怀鬼胎的山子当作是救命恩人了,喜道,“你要是真能让我在这房子里住下来,我一定会天天给你磕头烧香保佑你的。”

“磕头烧香到不用了,我不信那一套。”

山子如是说道。

“那——”

除了这个,王可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山子把自己的凳子往她跟前挪了挪,好和她挨得更近。一副很关切的样子,问她,“娃不在家?”

王可英答道,“上学去了,要吃晚饭的时候才能回来。”

这么一说,山子的胆子就更大了。又往前挪了挪自己下面的凳子,两个人的身子几乎要挨在一起了。王可英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往后倾。

山子却借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道,“怕啥?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

这么一说,王可英倒真是怕了,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别,你别这样。”

山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搂住了王可英,露出了亵之相,威胁道,“依了我这房子你照样住,要是不依我,你就等着和你娃睡大街去吧。你的那两个大哥都不管你,除了我,谁还能管你?”

听到这些,王可英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苦难的生活,让这个女人变得软弱而且麻木。山子顺势抱住了她,就往床上放。

王可英不依,山子硬要去脱,还说道,“你这娘们,要是不依我,明儿个你就和你娃去睡大街吧。”

这么一说,王可英无力反抗了。她是被白得柱的两个逼得实在是无路可走了才去求助村委会的。可不想身为村主任的山子在答应帮助她时却提出了这样可耻的要求,这个女人为了孩子和她自己有一个栖身之所再也无力反抗了。女人哦,坚强的极至是软弱,软弱的极至便是坚强。

山子要去脱她的裤子时,见她呜呜地哭着,山子道,“哭啥?又不会掉你一块肉。”

王可英道,“我要是依了你,你可一定得要为我做主,别让他们把房子给拆了。要是拆了,我们娘俩就真没有地儿去住了。”

山子扒掉王可英的裤子,恬不知耻地说道,“我这村主任就是为民做主的。”

说着,把王可英的两条腿架到腰间,身子往前一挺,便开始舞动起来。

速度快得让这女人一时之间都无法适应得过来。

王可英咬紧了牙,忍受这突来的袭击给她带来的痛楚。可山子觉得这的女人无甚反应,一边抽动着一边骂道,“你是死人哦,老子卖力地应都应一声。”

说着,用手狠狠地在王可英的大腿上拧了一下,朝她的上使劲拍了几下。

“啊!——”

可怜王可英终于忍不住痛得叫出了声来。性给这女人带来的无疑是一种灾难,这样的一个女人还从未享受过的乐趣。

山子只顾自己享乐,哪里会管王可英的感受。爬在了她的身上,一边扭动着一边去解她上身的衣服。用力过猛,竟然把她的衣服都给撕破了。毕竟不是白得柱而是别的男人霸占着自己的身体,王可英想用双手护住羞处,却又被山子给一手拉开了。看到了那一对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娘一般,爬上去就咬。咬得王可英不住地喊痛。不咬了,山子的那张嘴却不得闲,骂道,“白得柱糟蹋我媳妇,老子也让他戴顶绿帽子。”

说着,又加大了力气。

说来,这山子也是一个房中高手。在床上不断让自己变换着姿势。骂着,做着,向这个女人尽情地宣泄着。对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白得柱的照片,那应该是他在最得意的时候照的相,正列着嘴冲他们笑着。如今,那正在受牢狱之苦的白得柱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媳妇也成了别人的之物,不知道又会做怎样的感想呢!白得柱辱山子媳妇是相中了她那对,而山子辱白得柱媳妇则大半是为了报复。

最后的关头,用力更大了,整个身子使劲往前一挺,一下、两下——坚持了十多下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拔了出来。在提裤子的时候,嘴里还在骂,“娘的,真舒坦。”

王可英躺在床上流着屈辱的泪水,一动不动。仅仅是那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看山子穿好衣服要走了,吃力地喊道,“你个遭天杀的,答应的事,不要忘了。”

山子给自己系好了最后一粒纽扣,对王可英赖笑道,“放心吧,忘不了。就是等你那男人蹲大狱出来了,这房子你还能住。”

说完,吹着口哨美滋滋地走了出去。

《蛮村2》 第11章 村委(5)

3)当山子找来的推土机开进白家庄的时候,也正是白家庄小学放学的时候。好些娃见到这庞然大物物觉得希奇,也不顾得回家了打闹着一路追着观看。山子坐在车上撵他们却都撵不走。索性就不再撵了,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在自己身后跟着。

在路上,有人看到了,就问山子,“开这么大的车去干啥呀?”

推土机的轰鸣声大得刺耳,山子怕那人听不见,高声喊道,“把乱坟岗子给推平了。”

等推土机载着山子走后,那人就开始对别人嘀咕了,“土山这一帮人真是能整啊,连乱坟岗都敢去碰。听我爹说,里面埋了不少死人呢!大白天我一个人都不敢从那里过。”

“可不是咋的,他们都胆大着哪!不知道能挖出多少死人骨头呢,一会我得瞧瞧景去。”……

由山子领着,那推土机轰轰隆隆地从村东头开到村西头时才停了下来。前面出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土岗子。小得很,才两亩多大,这就是村民们常说的乱坟岗子了。而今已是春天,别的地方已然是绿丛丛的一片了,惟独这里还是残枝败叶,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人作呕的味道。常有人把一些死猫死狗往这里面扔。那种味道该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而就是因为这样的味道,常常有着骇人的力量。即使在白日从这里经过时,也会让人心惊肉跳。到了晚上就更没有人敢从这里过了。在白家庄以及附近这几个村里流传着好些吓人的鬼故事,其中有不少就是和这乱坟岗有关的。

山子自然不敢把乱坟岗的事给那司机说,下了车,只是对那司机说道,“把这一块儿给推平了,我们要在这里盖大瓦房建村委会呢!”

许久不接这么大的生意了,那司机也不含糊,上了车就开始工作起来。司机给那推土机加足了马力,地面崎岖不平,推土机喷着滚滚浓烟向前驶去,把那杂草和一个个低矮的土岗都给推了起来。

今日里艳阳高照,在这和煦的春光下,推土机过去的地方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在放鞭炮。在一旁,山子眯着眼睛,看着那司机工作,他清楚这乱坟岗的事情,心里面觉得悬的很,不知道从这里能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那推土机向前行进了还不到十米的距离,司机就觉出了异样。下了车,拔开那些土时竟发现了一根残却缺的骨头。司机并不觉得有什么,按他的经验给人家推土时推出来一些动物的骨头,那是很常见的事情。往回走准备上车继续工作时,感觉脚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使劲一踢,一个狰狞的头骨从土里面滚了出来。把这位从县城里来的有经验的司机都吓得大惊失色。

山子赶紧跑了过去,递给那司机一根烟,司机不接,指着那死人骨头,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山子自欺欺人道,“没关系,那不是人的,不是人的。”

司机怒了,指着那头颅喊道,“你以为我是瞎子么?不是人的骨头难道是猪的不成?”

“这,这——”

山子招架不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说道,“李师傅,您等一下,我回去把支书叫来。”

司机拂袖,道,“叫谁也不当用,这活我是干不了了。”

说着就要上车,准备撤了。

恰在这时,白土山来了,走过来后就问山子,“咋了?”

山子摊摊手,说道,“你自己去看吧。”

那白土山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那司机热情地说道,“真是对不住,我来晚了。”

司机瞥了白土山一眼,并不觉得这土包子有多大神通,说道,“谁来都不行,这活我干不了,我这台机器推过屋,推过桥,还没有给人家推过坟呢!晦气!”

扭过身,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一同而来的白要篙见状,赶紧给他点。司机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话。

扭过头,兀自吸起烟来。

白土山开始套近乎了,说道,“李师傅大老远的跑来了,这活总不能不干吧。”

“当初,你们也没有说这是坟地。要知道是干这活,那个价钱根本就不行。”

司机说道。

“哦——”

白土山恍然,知道这司机是何意思了,原来他只是嫌钱少。这就好办了,光是靠宅基费,村里的帐上都有十多万呢。于是就说道,“这好办,只要你把这块地弄平整了,多少钱,你出个价吧。”

司机想了一会儿,说道,“至少要比原先定下的价高一倍,还得先出定金。先给五百块钱。”

“好,爽快,就这么定了。”

白土山拍着司机的肩膀说道。其实白土山也不知道,这司机连他的车已经是一个多月没有活干了。只要是给的价钱高,别说是推坟头了,即使是推大活人他也愿意干。

司机又放眼看了看这一片地,重新估摸了一下,说道,“这个地块和别的地块不一样。光我这一辆车,要想干下来,至少得两天的时间。”

“成。”

白土山陪着那司机看,说道,“只要您干,多少天都成。”

司机回头上车时,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挖出来的骨头咋处理,到时候出了事我可不管。”

“不用您管,您光干您的活就成了。”

白土山说道,“这一片就是乱坟岗,没主儿的。”

这时,司机才安心上了车。

《蛮村2》 第11章 村委(6)

白土山又重新回到了路边上,这时路上已经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有人问白土山,“这里埋着的死人骨头多着哪,你咋整?”

白土山说道,“还能咋整,都扔到大坑里去。”

也有人对山子说道,“山子,你们当村干部的可真胆大呀!”

山子自豪道,“那当然了,没人敢在这里建庄子,我们就只好建村委会了。到时候还要建一个——”

山子一时间想不起来叫什么了,就回头问白土山,“叫什么来着?”

白土山回了一句,“村民活动中心。”

“对,村民活动中心。”

山子说道,“给大家提供一个玩的地方。”

不一会儿,白强也来了,他对白土山说道,“土山哥,我把人雇来了。”

白土山看了一眼白强带来的人,又对白强说道,“你从帐上支五百块钱给这个开车的李师傅去。”

白强听罢便去了。尔后,白土山对着白强雇来的那些人说道,“你们都是哪个村的。”

那些人说道,“吴家庄的。”

白土山又问他们,“刚才白强给你们说要干什么了没?”

“说了,不就是拣死人骨头么?我还背过死人呢!”

有人说道。

“你们说一天给五十块钱那是真的不?”

又有人问。

白土山道,“当然是真的了。把骨头拣好了装到这塑料袋里。我在一边看着呢,千万不要给我偷懒。等你们拣完了要是我发现这一片还是有骨头的话,那你们别要钱了。”

“放心吧,只要钱准头,一块儿都不会给你剩下的。如果钱不准头,我们从大坑里拣出来再扔到这地里去。”

有人这么调皮地说道。

“那就别在这儿磨嘴皮子了,钱是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快干活去吧!”

白土山给他们说道,“说好了,等你们把活干完了咱们再算帐。”

说着,这十来个人就开始拣骨头了。

本村的人看了,有些眼羡,问白土山,“我说土山兄弟,你这都是从哪儿找来的人?”

白土山正看着那些人干活,随口答道,“我让白强从邻村找的。让他们把这乱坟岗子里的骨头都给拣干净了,要不就没有办法在上面建房子。”

“土山,你这么做就不够意思了。”

有人说道,“咱们村这么多的闲劳力,你咋还从外村找人?”

见村人这么说,白土山有些纳罕,道,“你们不是说这乱坟岗子不干净么,所以才不敢找咱们村的人的。”

“也不能这么说。这个世道,别说是拣死人骨头了,只要是给钱,就是陪死人睡一觉,都会有人去做。土山,咱都是一个村的,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

白土山有些为难,道,“你看,他们都来了,总不能马上就把他们撵走吧,那会闹事的。”

“那我们也不能闲着。”

那人说着,从身旁抽出一个塑料袋来,就朝那乱坟岗里跑去。弯腰去拣的时候还不忘对身后的人喊,“一天五十块钱,往哪儿找这么好的活去,你们不干我可干了。”

其他在场的人见状竟然也一哄而上,有人从白土山身边拿走塑料袋时还有些不相信地问他,“土山,我们可不能白拣啊!”

白土山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人就加入了拣骨头的队伍。

白强从村委会把那五百块钱的定金拿出来的时候,看到有几十号人弯着腰在地里,看他们的样子就像是在找什么宝贝似的。白强有些不解,问白土山,道,“我就找了十个人,咋一下子变得这么多了?”

白土山并没有直接回答白强的话,却说道,“我看这些人都是掉到钱眼里去了。“白强一看这么多人,有些着急,就说道,“要是每个人还是给五十的话,咱这村委会可就亏大了。”

白土山道,“我才没有那么傻呢!”

接着,就对正在干活的人喊道,“大老远跑来干活的人也别介意,我们白家庄的人也想揽这个活。咱们的工钱就不能按一天五十块钱算了。““那该咋算?”

一听到有关于钱的事他们都停了手里的活计,有人问道。

白土山想了想,说道,“按斤算。谁拣的骨头多谁就得的钱多。一斤骨头二十——”

白土山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一斤骨头二十五块钱。拣完了过来称,给现钱。”

话音一落,就是剩下的那几个在路上闲看的人也加入了拣骨头的队伍。看那热闹的场面,众人都是你争我抢的,仿佛拣的不是死人的骨头而是黄金。从推土机里滚出来一个头骨,皮球似的四处乱滚,几个人去争,差一点打起架来。还有人发现了一根大骨头,为了怕别人发现整个身子都扑了上去。

《蛮村2》 第11章 村委(7)

场面俨然是有些混乱了,那司机怕出事不得不把车停了下来,朝白土山喊,“你这做支书的还管不管了,他们这样会出事的!”

这时白土山又有了主意,对司机说道,“你先别推了。等他们把骨头拣完了再推。”

那司机就走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白土山,“为啥?”

“你没看见,他们洪水猛兽一样,拦都拦不住啊。也不用你的推土机推,不用一晌的工夫,明儿个谁要是能从这乱坟岗子里找出一根骨头来,我把我的头拧下来让他当球踢。”

白土山看着那近似疯狂的人群,如是说道。

“那你还用我的推土机不用了?”

司机并不关心白土山的头能不能当作球来踢,他所关心的是他这活还能不能干。

“当然用了。还得用你的机器把这块地给弄平整呢!”

白土山说道,“咱先回去歇会儿,等傍晚的时候来称骨头就行了。明天再用你的推土机吧。”

“那价钱?”

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白土山想都没想便说,“你放心吧,还是那个数。”

因为村规划的事儿这几个月里,村委会进帐不少,对于要花的这些个小钱,白土山是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白土山往回走时,几个村干部连同那位司机都在后面跟着他,走了有十米远的距离,却又停了步子,指着那些拣骨头的人群说道,“要篙,你留在这儿,你看他们乱的。要是不让人看着,非打起架来不可。”

“行。”

白要篙应道,“叔,那您回吧,我在这儿看着,保准不会出事。”

这时,和他们在一起的白大川也自告奋勇地说道,“土山,要篙一个人怎么能行,让我也留着看场吧?”

“行!你想留就留这儿吧。”

白土山知道白大川是什么意思,他也想在这里拣死人骨头,临走时还嘱咐他,“你不能光在这儿拣骨头,还得维护好秩序,不要出什么乱子。”

一听白土山这么快就让他留下了,白大川嘻笑道,“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我和要篙在这儿不会出啥事的。”

白土山一干人等还没走出去多远,白大川撸起袖子就开始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拣起一根大腿骨,那骨头就像树根一样,与周围的泥土相差无几,几乎要与这泥土地融为一体了。白大川却不管这个,拿起来朝白要篙炫耀道,“瞧,我这一块儿大吧!”

说着,还掂量了掂量,又道,“有斤把重呢!光这一根,你土山叔咋着也得给四十块钱。”

白要篙还年轻,并不把钱看得太重,看着那黑压压的拣骨头的人群,说道,“这人也奇了怪了。在这儿乱坟岗子上,白天有人经过时还是得饶道走。今儿胆子都大了,竟然拣起骨头来。你看看这阵势,强子叔还从外村找人干嘛,光是咱村的人现在都用不了。”

“这哪是在拣骨头。”

白大川刚从土里刨出一根来,对白要篙说道,“我们拣的都是钱那。”

这时,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从家里把自家的铁锨给拿来了,要一点点的去挖这块地。借助这工具干起活来果真比没有工具的人干活要强得多。刚才那推土机把骨头给推散架了。拣起来非常地麻烦,那人用铁锨去挖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把一具完整的骨骼给挖了出来。那人喜出望外,就像自己发现了宝藏一样,情不自禁地说道,“娘的,这下发了,土山得给我二百多块吧!”

在一旁的白大川也看到了,羡慕得不得了,说道,“大兄弟,你真好运气啊。”

那人听了,很高兴的样子,捞起那堆骨架来就往塑料袋里装,说道,“你没瞅见我是用铁锨挖的。”

指着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没被推土机推,你去那里挖,肯定还有不少。”

《蛮村2》 第11章 村委(7)

场面俨然是有些混乱了,那司机怕出事不得不把车停了下来,朝白土山喊,“你这做支书的还管不管了,他们这样会出事的!”

这时白土山又有了主意,对司机说道,“你先别推了。等他们把骨头拣完了再推。”

那司机就走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白土山,“为啥?”

“你没看见,他们洪水猛兽一样,拦都拦不住啊。也不用你的推土机推,不用一晌的工夫,明儿个谁要是能从这乱坟岗子里找出一根骨头来,我把我的头拧下来让他当球踢。”

白土山看着那近似疯狂的人群,如是说道。

“那你还用我的推土机不用了?”

司机并不关心白土山的头能不能当作球来踢,他所关心的是他这活还能不能干。

“当然用了。还得用你的机器把这块地给弄平整呢!”

白土山说道,“咱先回去歇会儿,等傍晚的时候来称骨头就行了。明天再用你的推土机吧。”

“那价钱?”

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白土山想都没想便说,“你放心吧,还是那个数。”

因为村规划的事儿这几个月里,村委会进帐不少,对于要花的这些个小钱,白土山是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白土山往回走时,几个村干部连同那位司机都在后面跟着他,走了有十米远的距离,却又停了步子,指着那些拣骨头的人群说道,“要篙,你留在这儿,你看他们乱的。要是不让人看着,非打起架来不可。”

“行。”

白要篙应道,“叔,那您回吧,我在这儿看着,保准不会出事。”

这时,和他们在一起的白大川也自告奋勇地说道,“土山,要篙一个人怎么能行,让我也留着看场吧?”

“行!你想留就留这儿吧。”

白土山知道白大川是什么意思,他也想在这里拣死人骨头,临走时还嘱咐他,“你不能光在这儿拣骨头,还得维护好秩序,不要出什么乱子。”

一听白土山这么快就让他留下了,白大川嘻笑道,“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我和要篙在这儿不会出啥事的。”

白土山一干人等还没走出去多远,白大川撸起袖子就开始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拣起一根大腿骨,那骨头就像树根一样,与周围的泥土相差无几,几乎要与这泥土地融为一体了。白大川却不管这个,拿起来朝白要篙炫耀道,“瞧,我这一块儿大吧!”

说着,还掂量了掂量,又道,“有斤把重呢!光这一根,你土山叔咋着也得给四十块钱。”

白要篙还年轻,并不把钱看得太重,看着那黑压压的拣骨头的人群,说道,“这人也奇了怪了。在这儿乱坟岗子上,白天有人经过时还是得饶道走。今儿胆子都大了,竟然拣起骨头来。你看看这阵势,强子叔还从外村找人干嘛,光是咱村的人现在都用不了。”

“这哪是在拣骨头。”

白大川刚从土里刨出一根来,对白要篙说道,“我们拣的都是钱那。”

这时,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从家里把自家的铁锨给拿来了,要一点点的去挖这块地。借助这工具干起活来果真比没有工具的人干活要强得多。刚才那推土机把骨头给推散架了。拣起来非常地麻烦,那人用铁锨去挖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把一具完整的骨骼给挖了出来。那人喜出望外,就像自己发现了宝藏一样,情不自禁地说道,“娘的,这下发了,土山得给我二百多块吧!”

在一旁的白大川也看到了,羡慕得不得了,说道,“大兄弟,你真好运气啊。”

那人听了,很高兴的样子,捞起那堆骨架来就往塑料袋里装,说道,“你没瞅见我是用铁锨挖的。”

指着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没被推土机推,你去那里挖,肯定还有不少。”

《蛮村2》 第11章 村委(8)

见有了铁锨这般好使,其它人也纷纷从家里把铁锨或是榔头拿了过来。白家庄的村民离家近,少则三五分钟,多则十来分钟就把农具拿了过来,这可急坏了白强从外村请来的那十个壮汉,借白家庄的农具来做这件事白家庄的人肯定不会愿意。若是回家拿的话在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知道白要篙是村干部,问他要铁锨,白要篙做出很为难的样子,以示自己也无法给他们提供。

而同样身为村干部的白大川却顾不得别的事了,不停地去挖土,也希望自己能挖出一具完整的骨架来。挖着挖着,终于有了眉目,先是挖到了一根长长的腿骨,顺着那骨头往上挖,挖到了髋骨,胸骨,肋骨……一直到头骨。白大川抹着额头上的汗珠,看着那一具骨架,喘着粗气,兴奋地说道,“看来老子也有走运的时候。”

在另一边白要篙看到白大川挖到了东西就走了过来,问道,“挖到啦?”

“他娘地,终于挖到啦。”

白大川指着地上的那一堆骨架说道,“这么一大片咋着也有二十多斤吧?”

对白要篙说道,“撑着袋子,让叔把这些‘财宝’装进去。”

在去拣地上那些骨头时,白大川却觉出了异样,胸骨的下面有一个锈了的金属片,有些好奇的把它拿了起来,磨了几下,竟发现是一个五角星。觉得那东西不值钱,就扔给了白要篙,说道,“这家伙死前还当过兵。看来这乱坟岗里还真是啥人都埋过。”

白要篙拿在手里,也往身上磨了磨,对白大川说道,“我大爷说过,以前咱白家庄这一片打过仗,看来是真的了。”

白要篙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五星往身上磨。这五星可能是铜质的,越磨越亮,太阳低下,白要篙把它举到眼前看,能反射出金属的光芒来。

而被这金属的光芒照耀着的人们,像在干其他农活一样,他们是那样的卖力,那样的不顾一切。他们的灵魂依旧是勤劳的善良的,却也是被物质利益所扭曲的。而那皑皑白骨却让人觉出了生命的无情与残酷,本已是客死他乡,想不到若干年后还要经历这样的苦难。若是真是有自己的灵魂,那他们看到了这样的情景该是多么的痛苦与无奈。

《蛮村2》 第11章 村委(9)

4)推土机推过几遍后,再用打夯机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这一块地打得结结实实的。接下来就是打地基,盖房子了。才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一座宏伟的村委大院便在这乱坟岗上拔地而起了。

建成这一天,在白家庄的上空,艳阳高照,碧空万里无云。五十多个个头高低不等,穿着各式衣服的孩子分列在大们的两旁。当马乡长从他的吉普车里出来的时候,在山子的带领下,这几十个孩子一边使劲地鼓掌,一边扯着喉咙仰天大喊起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仿佛在背诵他们语文课本里的某篇课文。有的还流着鼻涕,都快要流到下巴上了,才用袖子猛地揩一下。继续鼓掌,继续喊叫。这是白土山专门让白家庄小学的两个班停课来欢迎马乡长的。有不少村民也来看热闹,扛着锄头的,抱着孩子的。

身着一身干部装的马乡长向两旁的孩子挥手致意,而白家庄的村干部们则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拍着手在大门口处恭候多时了。马乡长走过去后一一同村干部们握手,也只有他们有这样的殊荣。握过手的人高兴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那手变成了宝贝似的。而马上就要和这大干部握手的,不停地来回搓着自己的手,甚至还在衣服上擦着,似乎自己的手很脏,怕把那大干部的手给沾染了似的。握过了一遍,马乡长走到人群的中央,也是大门的正前方,那才按上去不久的银漆的大门在骄阳的照耀下霍霍生光,在它的映衬下,大腹便便的马乡长越发显得春风得意、意气迸发了。

娃子们夹道欢迎,干部们列队恭候,群众们驻足观看,在那蓝天之下,新建的村委之旁,这样的场面也称得上是蔚为壮观了。大门前有一排桌子,桌子上铺了一层红纸。桌子的中央还放着一个话筒,那话筒直连着屋顶上的两个大音响。再往上看,门前还挂着一条用红纸做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马乡长莅临指导”马乡长坐下后,其他村干部也跟着坐了下来。看到这样的场面,马乡长心里虽然得意,却还是对白土山语重心长的数落道,“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就是下来看一下,不要搞得这么隆重嘛!以后要多为这一方人民办实事,办好事。”

处了这么久,白土山知道这马乡长又在装了。上一次去乡里办事,正巧碰到县长来视察,马乡长就是用这么一个规格来欢迎县长的。白土山虽精明,但没有看过这花花世界,又如何有这花花肠子,布置这样的场面他完全是从马乡长那里学来的。白土山也会装,说道,“下一次我们就注意了。”

白土山站了起来,对着那话筒大声说道,“今天,是我们新村委会建成的日子,感谢马乡长在百忙之中来到我们村视察工作,下面请马乡长做重要讲话!”

说着就带头鼓起掌来。并把那话筒移到了马乡长的跟前。

这一次马乡长准备了稿子,掏出来念道,“同志们,朋友们,乡亲们好!”

说着,就停了下来,绿豆大小的两只眼睛,看着台下的群众,好象在等什么。

白土山知道他在等什么,就赶紧带头鼓起掌来。干部和演员有些相象,演员们得到了掌声才会卖力演出,而干部们大都是得到了掌声才会往下讲话。而白土山则是扮演了托儿的角色,什么时候该鼓掌他就带头鼓掌,什么时候该叫好,他就带头叫好。有好些次,他都这么做了。

马乡长扯着官腔,唾液四溅,把铺在桌子上的红纸都弄湿了一大片。装模做样地说着白家庄的村民们无论如何都听不明白的话,“天高气爽,秋意盎然,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白家庄村委会新的领导班子响应了党和政府的号召,这一年来做出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乡政府非常关心白家庄的发展。也在帮你们寻找着致富的路子,现在咱们乡和城里一家大公司联系,他们出技术,我们包产他们包销,在咱们乡设立几家养鸡专业户……”

村民们有些不知所云,但村干部们却在津津有味地听着。

等马乡长讲完了话,山子在屋顶上,把挂鞭炮点了起来。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云霄,那刺鼻的硝烟也在滚滚地上升,升到高空中,升到蓝天上,升到白云间,也化做了无形。

太阳东升西落,四季轮回不迭。村人们早出晚归忙于劳作。种的是同样一块地,吃的是与往常一样的饭。没有人会注意这村子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它的确在悄悄改变着。而且每一个人参与其中,从外面打工来的小伙子,带来新政策的乡干部……都是促使其发生变化的因子。

《蛮村2》 第12章 鸡场(1)

1)又是一个天高气爽的日子,白土山等村干部在新村委会的大门前召开了大会。通过村里的大喇叭空喊了几天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就挨家挨户动员叫村民们来开这次会议,动员村民们争当养鸡专业户,争当白家庄的致富带头人。

任白土山说得唾液四溅,天花乱坠。说了这么一大通,白土山已是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看下面的动静,自以为村民们会雀跃发言,积极响应。可这一次他料想错了,往下一看,就是不见下面的人表态。白土山的话只起着雷声大雨点小的效果。他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依在树上,还有的蹲着,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在和其它人乱侃,那些来开会的女人们更离谱了,有的做着针线活,有的在奶孩子,还有的在无所顾忌地和男人们开着玩笑……

白土山有些尴尬,在坐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一会儿了,场面一直这样僵着,白土山朝山子使下眼色。山子心领神会,站起来拍着桌子骂道,“都他妈的别嚷嚷了。咱们这是在开会,又不是在唱大戏。”

这真是软的不行硬的行,山子这么一叫,场下安静了许多。

这时候,有个胖子,站起来提着裤腰带说道,“尽让我们带头了,你们村干部谁带头了,咋没一个表态的。别把我们当作傻子诓?”

说完,看看周围一副很神气的样子,就坐了下来。

山子道,“老子要是有钱,还用动员你们吗?我的钱早用来盖大瓦房了。”

“你们盖大瓦房。我们家的钱也没有闲着啊!”

又有人说道,“咱村规划,又不是你们村干部一家规划。”

“我现在的日子是吃不饱,也饿不死。这我就知足了,可不敢干那些冒险的事情。”

这是一个瘦高个,他没有站,直着腰杆儿说道。

“白土山你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连个头都不领,让我们群众领什么头啊!”

说着话的是吴桂花,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你们干好了,我们再接着干。”

“对,你们发财了,我们跟着发财。你们要是倒霉了,我们就不跟着去倒霉了。”

其它的人也附和着……

刚才是无一人说话,而现在却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愈发地热闹起来。白土山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可这村干部里并没有人愿意当这养鸡专业户的。一来没有闲钱。二来他们的心理和这些群众的心理一样,也不想冒这个险,因为他们也是群众。

光凭山子在这里骂,那是起不了丝毫作用的。而且,白土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才好。于是这场热热闹闹的动员大会便不欢而散了。

可这又是马乡长分派给白土山的任务,至少要在白家庄成立十家养鸡专业户。白土山也知道要是完不成任务的话,就很难得到这马乡长的器重了,这他个人来说,其后果将是不可想象的。

果真,下午的时候。白土山正在村委会里他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坐着。其它的村干部也都在……

“这是马乡长分派给咱村的任务。十个指标,要是完不成的话,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见大家都不说话,白要篙说道,“叔,我想盖一个养鸡场来着,可我爹我娘死活不同意。”

“去!没你说话的份儿。”

在白土山眼,十八九岁的白要篙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白要篙只好把头缩回去,不再说话了。

“大伙也别闷驴似的,好好想想辙。”

白土山说道,“分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欢,到有麻烦了却都哑巴了?”

“我到是有一个主意。”

白大川试探着说道,“就是不知道土山同意不同意。”

“有啥主意快说,别整那些个没用的。”

白土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马乡长那里还等我信呢。”

白大川小心地说道,“咱村帐上不是有老些钱么,用这些钱盖养鸡场咋样?也不用找别人,分给咱们这些干部来养就行了。”

白强说道,“咱建村委这么大一片儿,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大家伙又分了不少,帐上没有多少钱了。”

白土山说道,“就是有钱也不能用这些钱来建。人家马乡长说了,这得让村里各家各户承包才行。再说了,咱们村要用公款建厂子,指的也不是这一项。”

“建啥‘场’?”

当白土山又一次无意间提出要建厂子的事时,山子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而白土山却卖关子不给他们说,只是道,“这事儿咱还干不好呢。更别说要建工厂了。”

又道,“大家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白土山的脾气越来越大,见他这么说,山子却是不好再问了。而其他人更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了。大家低着头,抽着烟,偶尔有人咳嗽一声,偶尔有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来,他们好象都在想着主意,却又都不说话。实际上,白土山如同一个作难的皇帝,其他人就是殿下的大臣,他们只是唯诺着、胆怯着,只想着明哲保身了,谁能出得了主意?

《蛮村2》 第12章 鸡场(2)

这时候,那部刚安上去没有几天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就放在白土山的旁边,把他吓了一大跳。其他人也跟着抬起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土山正在气头上,接过电话,对着话筒,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谁?”

再听从电话那头发出的声音来,白土山说话的语气便立即缓和下来,道,“是——是马乡长啊。我们——我们几个正商量这事呢!”

一听是马乡长打来的话,其他几个人也竖起耳朵来听。

“这事我一定能办的,一定好好办,请马乡长相信我土山的能力。我是您一手栽培出来的,咋会诳您呢!”……

“两天?两天的时间太短了。再给我宽限个七八天吧。那时候我一定到乡里……”……

“我知道,您说得太对了。我们是土包子,我们心眼小,眼界短,不是东西……对,对,对,是不识——不识时务。”……

“不,不。不用您再跑来了,改天我一定去乡里给您报告一下情况。马乡长,我……”

白土山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却从听筒里传出盲音来。

白土山举着电话说道,“刚才马乡长的话,大伙都听到了吧。这事咱要是整不成,迟早要散了。乡里就想让咱们建十家养鸡场,我先表个态,我家建一个。”

看村支书都这么说道,山子做为村主任也不好不说话了,道,“我——我家也建一个。妈的,吃进去的东西也该吐一吐了。”

白土山看山子如此表现,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山子又对白大川说道,“大哥,你是我领到村委会的,你也表个态。钱要是不够的话,咱可以去合作社贷。”

“看来是生意都得贴本钱。没本钱的生意就不算是生意。”

白大川道,“这官瘾我还没过够呢,不能因为一个养鸡场都不当了。也算我一个。只要合作社该贷给我钱,我就敢用。”

白要篙也耐不住寂寞了,朝着白土山说道,“叔,我——”

白土山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说道,“这事你和你爹好好商量一下,要是你爹同意,你就干,要是他不同意,你就帮着我干。”

“行!”

白要篙高兴地说道。

其他几个村干部也表过态之后,就剩下白强了。看大伙都瞧着他,白强面露难色,说道,“我建设叔家有钱,我劝劝他,让他也建个鸡场。”

“那你呢?”

白土山问道,“你家呢?”

白强道,“我家哪儿能行。现在住的还是土坯房呢,家里就我和我媳妇,我媳妇又快生了……”

白土山道,“要不这样吧,建设家要是建养鸡场你家就不用建了。要是他家不建的话,你家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这——”

白强为难道。

而白土山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站起来说道,“今天就说道这儿,大家都赶紧回吧。”

不得已,白强最后一个闷闷不乐地走出了这屋子。

《蛮村2》 第12章 鸡场(3)

2)这一日是周末,白小玲从县城里回到了家,刚吃过饭就来白强家去串门。刚好白强家也刚刚吃过了饭。

白强满腹心事的样子,在一旁坐着,而彩虹却挺着个大肚子,在费力地收拾碗筷。白小玲看到了这一幕就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哥,你咋这个样子?”

“咋了?”

白强不明白白小玲为什么这么问他。他只是在一旁坐着,觉得自己并没有招谁惹谁。

“我嫂现在都快要生了,你还好意思让她干家务?”

说着就走到彩虹身边,夺过了她手中的碗筷,说道,“嫂,你歇会儿。让我来吧!”

彩虹知道白小玲的执拗,笑了笑,就让给了她。白小玲接过后就卖力地干起活来。

白强站了起来,说道,“小玲,你来得正好。让你嫂一个人在家我还不放心呢!你陪陪你嫂我出去一下。”

“出去干啥?”

彩虹随口问道,因为快要临产了,这些日子,特别是晚上,白强常常陪着彩虹的。

“人家是村里的大会计,当然事多了。嫂,有我陪着您您还不放心哪!”

白小玲嘴快,一边刷着碗一边说道。

白强看白小玲说漏了嘴使劲瞪了她一眼。白强在事先对白小玲也有交代,不让她把他做会计的事给彩虹说。白小玲冲白强伸伸舌头,也不再说了。而这一幕彩虹没有看见。只是说道,“小玲还不知道吧,你哥早不当会计了。”

“是啊,是啊。”

白强说道,“我就出去转一转,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着,就走了出去。

彩虹也没有多想,任他去了。这几日她确实觉得白强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有往深处想,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也容不得她想太多的事情。现在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肚子里孕育着的那个小生命身上。她爱他(或她)胜过一切。

白小玲一边刷着碗一边和彩虹说话,“嫂,你肚里的娃到底啥时候出来呀,我都等了好几个月了。在学校里我还天天和同学念叨这事呢!”

“瞧你这孩子,你哥还没你这样着急呢。”

彩虹一脸幸福的模样,“应该是这几天的事吧。把接生婆都请好了,就咱胡同里的王大妈。”

“呵呵,我也当姑姑了,好高兴啊。”

白小玲说道。

见白小玲这么说,彩虹一脸的欣慰。说道,“嫂子看你打扮得越来越像城里的姑娘了,也高兴。咱村像你这样的姑娘没几个呢。要是我这肚里的娃能像你一样有本事那就好了。”

“我还是学生呢。有啥本事。要是我考上大学了,那才叫有本事呢!”

白小玲把刷过的碗放到了壁橱里,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走到彩虹身边说道,“嫂,我连名字都想好了。你叫彩虹,我这侄女就叫云霞,小名就叫妞妞。嫂子像彩虹一样漂亮,到时候啊,她就像云霞一样美丽。”

“呵呵。”

彩虹笑道,“我还不知道生男生女呢,你咋知道是女娃?云霞——”

彩虹思付着说道,“这名字到是怪好听、挺洋气的。”

白小玲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喜欢男的,男的让人讨厌。”

“呵呵。”

彩虹还在笑,一看到白小玲她就有一种快乐的感觉,说道,“要真是生男生女归你管那就好了。”……

《蛮村2》 第12章 鸡场(4)

白强去白建设家的时候,吴桂花正在看店。一见白强来了就招呼着,“大侄子,有日子不见你了。搬了新家还以为就把你婶儿给忘了呢!”

“婶儿说的是哪里话,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白强也寒暄着。

“你媳妇快产了吧,咋有空来我这儿逛了?”

吴桂花问道。

“快了,可能就这几天吧。接生的时候还得麻烦婶子去呢!”

白强又问道,“建设叔在不在家,我找他有点事儿?”

“啥事?给我说还不是一样。”

吴桂花看白强那副模样,想了想又说道,“是那养鸡场的事吧,我家是不会建的。你瞧,我这小卖部录象厅的生意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去和你们瞎闹腾。”

“这——”

一开口接被堵了回来,白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他仍不死心,道,“不是这事儿。建设叔呢?”

吴桂花在想,既然不是让他们建鸡场的,那肯定是要借钱的。就说道,“你建设叔他不在家,出去逛了。指不定啥时候回来呢,你要找他明儿再来吧。”

无奈之际,白强正要回头,这时候却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原来叫他的人就是白建设。

刚才还说白建设不在,却突地又冒出一个大活人来,吴桂花面露尴尬之色。还假装不知,自圆其说,道,“你不是出去了么,咋又从家里出来了?”

白强心知肚明,而白建设也不去理他,对白强道,“有啥事到屋里去说吧?”

“唉!”

白强应着,就和白建设走了进去。

两人还未坐定,白小玲就从外面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兴奋地喊道,“娘,嫂子要生了,嫂子要生了!你快去她家看看吧,我找王大妈去。”

白小玲还不知道她哥白强在这里,给她娘说了以后就往胡同里王大妈家跑去。白强听到了,也么心思再和白建设说建养鸡场的事了。兴奋得撒开腿就向外跑去。

《蛮村2》 第12章 鸡场(5)

3)从屋子里不断传出来彩虹痛苦的呻吟声,已经四五个小时了,白强在外来回踱着步子,心急火燎地等待着。彩虹那接连不断的叫声仿佛是一根根钢针扎向他心肺。一方面担心着彩虹的安危,另一方面为马上要做父亲了而感到激动万分。白强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要往里面进却被吴桂花给堵了出来。还说道,“男的不能进,不吉利!”

在外面和白强一同焦急等待着的还有白小玲。白小玲也想要进去时被王大妈给挡了回来。那时她正端着半盆血水,泼到了门旁边的旮旯里,把那口还沾着血迹的铁盆递给白小玲,说道,“快去厨房搓些灰来!”

白小玲伸出了手,却不敢去接,下意识地往后趔趄了两步,不过,仅仅持续了一两秒钟的工夫,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有些怯怯地问道,“搓灰干啥?”

“人生人,不等人。管那么多干吗?”

王大妈急道,“让你去你就赶紧去吧!”

白小玲知道这一定和她嫂子有关,就不再去追问了,赶紧去干活,一会儿就从厨房里端了半盆草灰过来。尝试着进屋时,却又被她娘堵了回来。吴桂花看白小玲还在外面,就说道,“这都后半夜了,你还没回家,参合个啥?”

白小玲不理,问她娘,“嫂子还没生?”

“快了。快了。”

吴桂花从白小玲手里硬夺过那盆子,说道,“人生人,吓死人。一个姑娘家家的,你就别进去了。”

试图进了好多次都没有进去,白小玲惦记着彩虹的安慰,急得直跺脚。而在一旁的白强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门前喃喃自语着,都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话。

就在那盆灰被送进去不久,彩虹一声长吟之后,很快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这时,吴桂花先从屋里跑了出来,喊道,“生了,生了!——”

白小玲高兴得撒腿就跑进了屋。白强问吴桂花,“是闺女还是小子?”

吴桂花道,“是个闺女,大人和小孩都没事,你快进去看看吧。”

听说是闺女,心里面一下子就凉了半截,想不让自己有那种感觉,而就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白强没在说什么,随白小玲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都进了屋,往床上去看时,那上面俨然已是躺着两个人了。一个是脸色憔悴的彩虹,一个是刚刚出生的婴孩。

白小玲坐在床旁,兴奋地问彩虹,“嫂,是个女娃么?”

“恩!——”

彩虹看了一眼正在自己身边躺着的孩子,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由于激动,白小玲的声音有些大。

“小点声,别把孩子给吓着了。”

王大妈在一旁数落道。说完就走出了屋。和吴桂花一样,她要去洗一下手。

白小玲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和这侄女真有缘啊,我一回家她就出生了。嫂,不管你们以后给她起什么名字,我就叫她妞妞了。”

白小玲正上高中,该是他们这个大家里最有学问的一个人了。白家庄有这样的习俗,给刚出生的婴孩起名字的时候,或是请家中的长辈来起,或是让家里最有学问的那个人来起,若是父母不满意的也可直接由父母来起。所以,让白小玲给这女婴起名字那也是很适合的。不过这还需要创造这个小生命的另一个人的首肯。抬头去看时,白强已经站在她的跟前了。

彩虹诚恳地说道,“强哥,你看咱闺女起个啥名字好?”

白强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光想男娃的名了,还没想女娃的名?”

在一旁的白小玲听到这话觉得很是刺耳,说道,“哥,你怎么这样,生个女娃又怎么了?”

白强坐在了床旁的那张椅子上,说道,“我——我也没说什么呀!”

雨不多,湿衣裳。话不多,恼人肠。听到这样的话,彩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感到肚子里有股东西涌了上来,她紧绷了嘴,用力把它给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吴桂花和王大妈洗完了手脸,嬉笑着走进了屋。吴桂花说道,“这都大半夜了,咱们都回吧,让他们娘俩好好休息休息。”

“娘,我想陪着嫂子和妞妞一块儿睡。”

白小玲如是说道。

“那怎么能行?”

吴桂花说道,“刚生的娃娇得很,不能陪的。”

这时,彩虹也有气无力地说道,“小玲,你在这儿呆的话也没有地方睡,明天再来我家玩吧!”

王大妈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婴孩,夸道,“我看这娃眉清目秀的,将来肯定和她娘一样俊俏。”

实际上,刚出生的孩子都是极丑的,大都闭着眼,甚至脸上头上还沾着羊水。不过,王大妈这么说,却让彩虹觉得很满意。

“是哦,是哦。指定会和她娘一样俊俏的。”

看王大妈在夸,吴桂花也附和着,又对王大妈说道,“你看天都不早了,咱们回吧!”

彩虹无法下炕,就对白强说道,“强哥,你送送他们去吧!”

白强未应声,见他们三人走出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不过,这也算是送。白强把大门关上后,又走了回来,回到屋里后默不作声地脱衣上了床。他们两个人之间是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孩。

《蛮村2》 第12章 鸡场(6)

刚刚生过孩子,彩虹觉得很累,身体也虚弱得很。很想去睡,却又无法让自己入眠。特别是看到了白强那种表情,觉得有种东西在强烈地刺激着她。好一会儿,抬头看看白强,他依在床上睁着眼,也没有要睡的意思,就说道,“强哥,我想好了,小玲起的名太洋气了,咱不用。就给咱娃起名叫‘白要男’吧?小名叫妮妮。我这一胎是个女的,下一胎——”

想起刚才所遭受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彩虹就觉得有些后怕,不过,咽了口唾沫,还是说了出来,“下一胎一定会给你生个男的。”

顿了顿,又吞吐着说道,“强哥,你不是给我说,不管是生男娃女娃你都会喜欢么?”

白强是一个喜怒哀乐都会在脸上挂着的人,见彩虹看穿自己了心思,就遮掩着,说道,“生个女娃才好呢,这样的话,咱就能生第二胎了。看你们娘俩都平安了,我是高兴。可是有些事我却高兴不起来。”

“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见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生了个女娃,白强才愁眉不展的,彩虹心里宽慰了许多。

“虹,这些日子。因为你怀孕,我——我是瞒了你不少事情。”

白强支支吾吾地说道。一副想说而又不愿意说的样子。

“啊——啥事?”

一直以来,彩虹都以为白强是个老实巴交,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想不到这样的男人竟然会有事隐瞒着自己。猜道,“强哥,你是不是和别人好了,可不能?——”

做出这样的猜测是女人们的本性,若是太在意自己的男人了,即使自己的男人是猪无能,也会觉得比那唐僧还要俊俏出几分来。

“瞧你想哪儿去了?”

白强笑了笑,说道,“上次做得对不起你的那件事我是被人逼的,就你还把你男人当个宝吧!”

听白强这么说,彩虹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除此之外,她是什么事情都能够接受的。扭头看了一眼白强,问道,“那是啥事?”

“虹,说了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咱家好。”

白强道,“打小工,掂泥包,真挣不了啥钱。你看别家的大瓦房都一座座地建起来了。咱不能一辈子都在这土坯房里住。”

“你想说啥就直接说吧。”

对白强要说的话,彩虹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但还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

“咱——咱村那会计,我又当上了。”

白强吞吐着,接着,还解释道,“土山哥、山子都一个劲地让我去当,咱不能不领人家的情。”

白强说完了,彩虹没有接着去说话,现在简单的呼吸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昏暗的灯光下,望着四壁皆徒的家,再看一眼那熟睡的婴儿,彩虹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苦了。一直以来她都在去争,可争来的结果又如何,一直以来她都在去躲,可又躲过了什么。现在的她,心力交瘁的她累极了,倦极了,知道自己这个用全部心思维系的家并没有当下的危机。她只想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去做。于是,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挤下了这样的话,“随你了。只要你心里能有我们娘俩那就行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几秒钟的工夫便睡着了。

声音如蚊蝇般细小,以至于白强知道她在说话,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也没有去问,继续说着自己要说的话,道,“还有养鸡场的事情,这是花钱冒险的事,没有人愿意挑这个头。可乡里压下来的事,不干又不行,土山哥就让我们这些村干部一家建一个养鸡场,可咱们家连买油盐的钱都没有了,那有钱来……”

白强扭头去看时,却见彩虹已经睡着了,“虹——”

他想去叫醒她,再去说些什么,可看她那酣睡的模样,看她那憔悴的神态,就不忍心再去叫了,“哎!——”

轻轻地叹了口气,便把灯给拉灭了。

东边的天空里出现了鱼肚白,整个村庄笼罩在一股浓浓的雾气中。犬吠在深夜,鸡叫在黎明,这样的时刻静得很,仿佛一切都在沉睡着。当一位老农扛着锄头出现在通往田地里的那条街道上时,这表明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各种事也就接着来了……

《蛮村2》 第12章 鸡场(6)[改]

等吴桂花他们走后,那婴孩整夜的哭。白强与彩虹便一整夜没睡好觉,忙个不迭。孙寡妇自然也不会照顾他们的,白老汉也帮不上忙。好在第二天,彩虹的母亲便来了。那憨厚的老妇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受的这般苦楚,不勉流下几把伤心的泪来。

这天晚上奶过孩子之后,彩虹哄她玩了一阵子,竟很快就乖乖的睡了。母亲伺候彩虹吃过了煮鸡蛋喝过了红糖水,也回了自己的屋去休息。这几天彩虹整日在床上躺着,饿了便吃,困了便睡,早与这昼夜不相干了。所以现在已是夜深,但并没有睡意。

不过,她的心情并不好。这里面全为着白强,虽然白强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对她的不满意,她能看得出来。这几天不知道白强在做什么样的事情,总是回来得很晚,而且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特别是看到了白强那种表情,觉得有种东西在强烈地刺激着她。等白强回来时,孩子竟没有哭。白强也不愿多说话,脱了衣服就上了床。彩虹抬头看看白强,他依在床上睁着眼,也没有要睡的意思,琢磨了好一会儿,就说道,“强哥,我想好了,小玲起的名太洋气了,咱不用。就给咱娃起名叫‘白要男’吧?小名叫妮妮。我这一胎是个女的,下一胎——”

想起生孩子时所遭受的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彩虹就觉得有些后怕,不过,咽了口唾沫,还是说了出来,“下一胎一定会给你生个男的。”

顿了顿,又吞吐着说道,“强哥,你不是给我说,不管是生男娃女娃你都会喜欢么?”

白强是一个喜怒哀乐都会在脸上挂着的人,见彩虹看穿自己了心思,就遮掩着,说道,“生个女娃才好呢,这样的话,咱就能生第二胎了。看你们娘俩都平安了,我是高兴。可是有些事我却高兴不起来。”

“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见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生了个女娃,白强才愁眉不展的,彩虹心里宽慰了许多。

“虹,这些日子。因为你怀孕,我——我是瞒了你不少事情。”

白强支支吾吾地说道。一副想说而又不愿意说的样子。

“啊——啥事?”

一直以来,彩虹都以为白强是个老实巴交,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想不到这样的男人竟然会有事隐瞒着自己。猜道,“强哥,你是不是和别人好了,可不能?——”

做出这样的猜测是女人们的本性,若是太在意自己的男人了,即使自己的男人是猪无能,也会觉得比那唐僧还要俊俏出几分来。

“瞧你想哪儿去了?”

白强笑了笑,说道,“上次做得对不起你的那件事我是被人逼的,就你还把你男人当个宝吧!”

听白强这么说,彩虹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除此之外,她是什么事情都能够接受的。扭头看了一眼白强,问道,“那是啥事?”

“虹,说了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咱家好。”

白强道,“打小工,掂泥包,真挣不了啥钱。你看别家的大瓦房都一座座地建起来了。咱不能一辈子都在这土坯房里住。”

“你想说啥就直接说吧。”

对白强要说的话,彩虹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但还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

“咱——咱村那会计,我又当上了。”

白强吞吐着,接着,还解释道,“土山哥、山子都一个劲地让我去当,咱不能不领人家的情。”

白强说完了,彩虹没有接着去说话,现在简单的呼吸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昏暗的灯光下,望着四壁皆徒的家,再看一眼那熟睡的婴儿,彩虹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苦了。一直以来她都在去争,可争来的结果又如何,一直以来她都在去躲,可又躲过了什么。于是就说道,“随你了。只要你心里能有我们娘俩那就行了。”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白强继续说着自己要说的话,道,“还有养鸡场的事情,这是花钱冒险的事,没有人愿意挑这个头。可乡里压下来的事,不干又不行,土山哥就让我们这些村干部一家建一个养鸡场,可咱们家连买油盐的钱都没有了,那有钱来……”

这时候孩子竟突地哭了起来,闭着眼睛只管嚎啕地哭。两口子无法再继续说话,便一起照顾起孩子来。这一晚他们又无法睡得安生了。婴孩的哭声细且尖,在这寂静的夜传了出去,能传到很远的地方。

等那哭声渐渐停止下来的时候,东边的天空里出现了鱼肚白,整个村庄笼罩在一股浓浓的雾气中。犬吠在深夜,鸡叫在黎明,这样的时刻静得很,仿佛一切都在沉睡着。当一位老农扛着锄头出现在通往田地里的那条街道上时,这表明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各种事也就接着来了……

《蛮村2》 第12章 鸡场(7)

4)那一日,白强说他家里建不起养鸡场,要让他叔白建设去建。这话到是提醒了白土山,既然普遍撒网不行,那就要重点捞鱼了。白土山从白家庄几百户里仔仔细细地滤出了几家过得像样子的,决定先拿他们开炮,一大早,便让几个村干部分头行事了。

山子披着他那件灰色的西装,象往常一样来到了白肚子家的食堂。白肚子的媳妇蹲在门口剥蒜,看到山子来了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去迎接,以为山子是来订酒席的。就说道,“这一回又是哪位大干部来咱村了?”

山子一边往屋子里面进,一边说道,“我今儿可不是来你这儿吃饭的,天天吃,那不成腐败了么?”

白肚子的媳妇很夸张地说道,“那怎么是腐败呢!你可是咱白家庄的大清官,我们还合计着给你送块匾呢!”

“别给我戴高帽了。这话你给咱支书说去,他听了一准高兴。你要是真想给我们送匾,送了再说,别尽整那些没用的东西。”

山子在屋里来回瞅瞅,并没有见白肚子的影子,就转身问道,“你家掌柜的呢?”

“在屋后头拔鸡毛呢!你先等下,我这就叫他去。”

村干部好比她家的摇钱树,平日里这女人对他们恭敬得很。可这一次山子无端地去找她男人,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多了一个心眼,转身问道,“我男人就一厨子,你找他有啥事?”

“也没啥事。”

山子如此说道。

白肚子的媳妇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走到了后院去叫她男人了。

等那女人走后,山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自斟自饮着,同时也在琢磨着该如何和白肚子说话才恰当。

半根烟的工夫,白肚子就进了屋,他身上还带着鸡毛,浑身有一股鸡屎味。因为是自己的家并不觉得丝毫拘束,拉条凳子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一脸的喜气,仿佛对面坐的就是他的财神爷,说道,“山子兄弟找我有啥事?”

山子满脸堆笑,觉得这件事马上讲不好,在白土山的“教导”下,他也圆滑了许多,掏出一根烟来递给白肚子,还说道,“先抽烟,先抽烟!”

“抽我的,抽我的。”

白肚子摸自己口袋里的香烟盒时,山子已把那根烟擎到了他的跟前,再不接的话那就是不合适宜的。一个整日里耀武扬威的村主任,给他这小村民敬烟,这让白肚子受宠若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拿在手里一看,还是好烟,就更加乐不可支了,道,“说吧,啥事。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我就一定帮。”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山子说道,“马乡长让咱们建十家养鸡场,也算你一个——”

本来还是笑容可掬的,可一听这话白肚子的脸色刷地变了,他知道了,白土山的动员大会没有动员成,到是让山子动员到他头上来了。刚才还拍着胸脯应承人,这下可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山子这几天正为此事恼火,看这白肚子应承得快,等说到正点上了却又是三脚揣不出一个屁来。看他支支吾吾地样子就觉得心烦,也不想和他玩心思了,看来与白土山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他只学会了两三分功底而已。山子站了起来,急道,“这鸡场你们要不要建,给个痛快话吧,咱支书还在村委会等着我呢!”

白肚子的媳妇看白肚子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说道,“你看,我们家也没闲钱。”

“狗屁!”

禁不住,山子骂道,“光是这一年我们在你家小食堂吃的就够你们建半个养鸡场了。”

这时候,白肚子再要说话时才由含糊变得清晰起来,他竟然和山子讲起了道理,说道,“村里让我们捐个款啥地,百而八十的,我们连含糊都不会含糊一声。可建这养鸡场,至少也得要万八块钱的。就是我们有这个钱,可也没有时间学这门技术啊……”

山子听不进去他罗嗦,“啪”地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说道,“那好,我家建养鸡场的钱就由你们出了。不过得先告诉你们一声,我可不付利息。”

走到门口时还回头说道,“咱们就这么定了,现在我就向土山交差去。呵呵,这半年来没少让你们赚,也该上上税了。”

“哎!——”

没想到山子如此“雷厉风行”白肚子觉得这样做不是个法子,就追了出去,走到门口,喊道,“山子兄弟,我建还不成么,我建还不成么!”

说完话,却发现山子已经走远了,白肚子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对他媳妇唉声叹气地说道,“白得柱是一点一点地搜刮咱,他们到好,让咱们半年吃进去的东西一下子吐了出来。你说说,这和明抢有啥两样?”

“呸!——”

白肚子的媳妇骂道,“送走一群狼,迎来一窝虎。白得柱不是好东西,我看他们也不是善茬。”

《蛮村2》 第12章 鸡场(8)

5)几个村干部软硬兼施,他们这么一去,效果自然很是明显。走村访户,两天下来,已经基本完成了任务。这一日,他们再在村委会正屋里坐着的时候,抽着烟喝着水,说起自己的能耐来,个个喜气洋洋,都觉得自己是个功臣……

“白肚子不想建,我就说。得,你要是不建,把你的那些钱给我,让我来建,赚了钱我要,赔了钱你担着。你们猜怎么着?”

山子喝了一口水,就像是一个说书的,说到关键处,不说了。

“怎么着了?”

白要篙最先沉不住气,追问道。

“屁颠屁颠地追了过来。就像是在求我似的,说要建鸡场。”

山子不免把那一日的情景添油加醋,很是夸张地说了一番。

“和我遇的情况差不多,他们就是软是不行怕硬的。”

白大川说道,“我就按土山兄弟说的,在白大夫家直接给他说,你要是不想建这鸡场也行,咱村新建的卫生所可就要让别人用了。这么一说,他也要建了。”

这时候,白强也说道,“我建设叔也给了我面子,说只要咱村委会保证销路,他也豁出去了。只是,他不想一个人单干,想和我爹搭伙计。”

“那你爹同意了没?”

白土山问道。

白强嘿嘿憨笑着说道,“我给我爹一说,没想到他也同意了。”

“那你自己家的呢?”

白土山说道,“你家要是也建一个的话,咱们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白土山虽然这么问,但并不想着白强能建,因为他家穷,而且彩虹刚生了孩子。

“我给我媳妇说了。”

白强说道,“要是能从乡里贷到款,这养鸡场我家也建。我知道别的款难贷,但这建养鸡场的款是很好贷的。”

在一旁,山子拍着白强的肩膀说道,“强子,行啊。这么一来正好凑够了十家,咱们也好和马乡长交差了。”

“大家不要笑得这么早,这有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事咱只能办这一出,要不然的话会引起民愤的。”

白土山语重心长地说道,捻灭烟蒂,又道,“我这就给马乡长挂个电话。估计要是再晚两天的话,我这村支书的位子就要保不住了。”

说着几拿起了话筒,拨下了马乡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响过两声之后,那边便接通了。众人都站了起来,巴望着看,很恭敬的样子,仿佛那话机就是让人爱戴受人尊敬的马乡长……

“马乡长好,我是土山,给您报个喜信儿……”……

“对对,您说得对,十个养鸡场一个也不少,两个月内就会在白家庄建起来。”……

“这都是马乡长领导得好。您说的是那里话,我是您一手提拔的。您交给我的任务,我那里敢怠慢。”……

“是啊。我们村那里给别的村一样,我们村是上下一心。”

说道这里,白土山被那马乡长夸得不免说起大话来,“就是再建几家也不在话下的。”……

“啥?还要再建五家!”

说这话时,在坐的村干部都看到,白土山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微张着嘴,好象再等那边的人说话,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马乡长,您也不能把别村要没完成的任务给我们呀!”……

“这——马乡长,马乡长——”

白土山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候从听筒里传来了刺耳的盲音,白土山拿在跟前看了一阵子,看众人都在看着他时,才有些魂不守舍地把话柄放到了那部电话上。

众人追问,“怎么了?”

白土山瘫坐在椅子上,说道,“刚才我把话说大发了,马乡长让咱们再——再建五个。”

“啊!——”

众人一听,顿时都傻了眼。

“这老东西。”

山子下意识地骂道,“还没完没了。”

“恩!——”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山子,山子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蛮村2》 第12章 鸡场(9)

6)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白家庄的村郊便出现了一排排的房屋,不是独门独户的那种。这样的屋子与其它新建的房屋是不同的。其它的屋子在厚厚的外墙上还会抹上一层洋灰,家里没有多少钱财的也至少会抹上半墙,这样一来,显得结实也显得气派。而这些房子,单单是用一层砖垒起来的,单薄的很。上墙还空出了许多格子仿佛是为了省钱用。屋顶也与别处的不同,垒着一排排装着玻璃的小窗子,应该是采光用的,这自然不是供人住的地方,这便是鸡场了。虽然造得有些简易,但给鸡场建的房子大抵都是这样的。不过,看它们一排排地树在人的跟前,到也显得壮观。

房屋建好以后,那些被“逼上梁山”的养鸡户就买了鸡雏,还没有过几天,马乡长便通知白土山,还特地跑来了一趟,说县里的大干部来看了,美其名曰——视察。到时候县电视台还要来拍摄。要说什么,该说什么,都好好地交代了一番。不但要交代他们这些村干部,还要交代下面的村民。看那马乡长说得很重要的样子,白土山又怎敢去怠慢,这半年来为了村规划和养鸡场的事儿,他那紧张的神经还没有松下来多长时间,又一下子绷得很紧。到时候要带大领导去那家看,要让那一家说些什么,穿什么,做些什么等等诸如此类的事都要严格按照马乡长安排的去做。

这一天,马乡长就要陪着县里的大领导来了,他们这一次来主要是看鸡场的一些情况。这应该是该县今年的一个重要经济建设项目,只是在各乡很难落实下来,为此还撤掉了几个乡长。马乡长说他们乡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县里的领导自然欣然前往了。

几个村干部听说还要上电视,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以前竟在电视里看别人了,绝想不到他们自己也会上电视。大领导要来的那一天,天刚蒙生亮,他们就已经穿戴整齐,打起了欢迎的横幅,站在村口去迎接了。

十点多钟的样子,太阳在东南方耀武扬威地照着,照得那些在村口苦苦等候的村干部们都睁不开眼,大都迷成了一条缝,巴望着前面的道路。

白要篙等不下去了,就对白土山说道,“叔,他们是不是不会来了?”

白土山说道,“再等等,马乡长说来,那指定会来。”

就在这个时候,几辆轿车小车出现在前面的大道上,这样的排场比马乡长进他们村时要大得多了。

等车一辆接着一辆陆续停了下来,村干部们急急忙忙一窝蜂地迎了上去。

《蛮村2》 第12章 鸡场(10)

从车里面首先出来的是保安,他们以为这些人是不懂事的村民,于是就一个劲的往前哄。而村干部们则使劲往前挤。很快,这便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了。生怕会怠慢了人家。倒是那些真正的村民下地时路过这里,驻足在一旁瞧景、看热闹。

马乡长从后面的一辆车里钻了出来,看到这副阵势赶紧去劝,对那保安说道,“这些,这些都是村干部,来迎接我们的。”

马乡长这么一说,保安才松了手,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瞥了一眼这些干部,轻骂道,“土包子。”

“我们是土包子,那你就是狗腿子。”

山子、白要篙气盛,听了,就要与他们理论。白土山偷偷地拽住了他们,不让他们动。

这个时候,大领导也从车里面走了出来。在他的后面还跟着六七个人。有的背着包,有的拿了个本子,还有的在肩上扛着一个摄象机,看来,这位领导来头真不小,而他们也真是要上电视的。那大领导似乎看到了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情,因为他确实朝这边瞥了一眼,不过并没有在意,瞥过那一眼后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别处。

马乡长生怕他会生气,赶紧跑了过来。那大领导叉着腰,站在村口,放眼这座美丽的村庄,完全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鸡场在哪儿呢?”

马乡长答道,“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呢!”

大领导有些不乐意了,扭头就往自己座驾里钻,说道,“还没有到鸡场呢,停什么车?我要到鸡场看看去。”

“好好!”

马乡长在车门前点头哈腰地说道。

对于这些,站在不远处的白土山都看到了眼里,看到马乡长的那个样子,就以为这件事给办砸了,心里就急的不得了。见马乡长向他们这边走来了,就先问道,“咋了?”

马乡长说道,“别管那么多。”

指着那一排排的汽车给白土山说道,“你没看今天这阵势有多大,弄砸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一会儿他要去鸡场,在鸡场教给你的那些事你都办得怎么样了?”

白土山赶紧说道,“都安排好,都安排好了。我让他们都在鸡场等着呢!”

马乡长扭头看大领导的车开动了,就对白土山说道,“你们跟着车走!”

说完,掂着那两只短小的粗腿,急急地跑进了自己的车里。

于是,这白家庄的大街上便出现了百年都难得一遇的盛况,十多辆轿车浩浩荡荡地从村子里穿过,其后荡起了许多灰尘。十多个村干部在他们后面马不停蹄地跑。等他们都来到鸡场的时候。从车里面走出来的领导们依旧是容光焕发、仪表堂堂。而那些村干部们则是灰头土面,气喘吁吁的。可又不敢生气,一字排开,见领导们下车来都一个个堆笑着脸。

在摄象机的拍摄下,大领导微笑着走了过来,像他这样的大领导好像永远都是在微笑着,好象永远都没有生气的时候。也许这才是一个大领导该有的风范。大领导从车上下来后,便向白土山他们走了过来。仿佛忘了刚才在村口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也仿佛那样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有人说,国人都易犯健忘的毛病,照此看来,这近乎是真理。而对这熟视无睹的领导们更为适用。

大领导首先握住了白土山的手,因为白土山排在最前。这时的白土山不再是平常那个干干净净的有做官模样的白土山,而是那个脏兮兮灰头灰脸的白土山了。这也许是大领导需要的效果,村民们就应该邋里邋遢,这样才能衬出他来。尽管白土山也算是一个人物,但见了这位大领导,也只是小巫见大巫,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地憨笑着。见大领导伸出手来,白土山赶紧把双手伸了出去握住大领导的那只手。

马乡长赶紧上前介绍道,“这是白家庄的村支书,也是我们乡的致富带头人——白土山。”

“好样的!”大领导握过了手,还拍着白土山的肩膀,这一拍倒不打紧,衣服上竟溅起一团飞尘来。那飞尘就在眼跟前晃着,白土山看得分明。觉得很对不起那大领导。

而那位大领导似乎并不介意,还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让这一带人富了起来,你可是全县的致富领头人,改革标兵呀,敢闯敢干,又能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咱们全县的大小干部都该向你学习!”

白土山有些纳罕,不知道这位大领导为啥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抬起头,正要回话,却看到他在一边拍自己的肩膀,一边说这些话时并不是向自己说的,而是向着旁边被人举着的摄相机说的。不过,马乡长倒是明白的,这白土山很快就要交上好运了。于是就笑着脸,哈着腰,说道,“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他老泰山还是咱们全市的劳动模范呢!只可惜作古了。”

“不错,不错。”

大领导这时才回头看看白土山,对他似乎很满意,又说道,“这样就更好了。”

又握一下个人的手,这一次轮到山子了,山子更是紧张得不得了,就在大领导在和白土山握手时,他在一旁偷偷地搓着自己的手,似乎觉得它很脏。不过,大领导见他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无赖形象,对山子似乎并不感兴趣,瞥了他一眼,脸上堆着笑,说了一句,“好好干!”

便去握下一个人的手了。握过了,山子还有些意犹未尽。见大领导对他不感兴趣,马乡长也只是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是村主任。”

甚至连山子的名号都没有报出来。

握完手以后,便要去查看那些鸡房了。这时候,每个鸡房的门前都站着人,一个人或是几个人,穿着过节或是走亲戚时才会穿的衣服,很拘束地在那里站着。

大领导走了过去,其他人也尾随着走了过去。大领导开始和他们一一握手,白家庄的村民有些明白了,对这些领导而言,这握手似乎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这既然是他们的工作,尽管活很轻巧但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于是就帮着他们完成这工作。

大领导握着白建设的手,说道,“农民兄弟辛苦了!”

白建设紧张得红了脸,想起了前几天白土山教给他的话,就说道,“这——这都是党和——和政府的政策好,带——带头致富,并不觉得辛苦,只觉得光——光荣。”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是生硬,就仿佛小孩在背诵一篇晦涩的课文。

大领导又问了他几个问题,白建设依旧按白土山教给他的,背课文似地回答着。

摄象机直直地照着,照相机不停地拍着,旁边还有人拿着话筒在他们跟前举着。大多数人知道这很假,但却都还在假假的做的,马乡长知道——这是他一手策划的,白土山知道——这是他亲手经办的。甚至那大领导也知道。也许有人想去阻止,但即使有心却没有那样的能力。这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力量能阻止了的事情,比如大火,一滴两滴水并不能够把它给灭掉。这仿佛是在演戏,或者说这就是在演一场戏。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在围观,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随时都可能入戏。有摄象机,有照相机,有话筒,有人在旁边看,那是在演戏,即使是没有这些东西,那也是在演戏。演戏是在演生活,而生活却也是在演戏。

此后不久,陈乡长被调离,而马乡长名正言顺地被扶正了。这是马乡长意料中的事情。乡里都知道陈乡长要被调走,几个副乡长为了这正乡长的位置,明争暗斗较劲了很久。与其他干部一味媚上不同,他另辟蹊径,做出了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来,于是乎这“正乡长”便成了他的囊中物,那背负了多年的副职也可以被堂堂正正的抹去了。还有一件事情是他没有想到的,那就是白土山,这完全是一件他为自己的捞政绩的事情,没想到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乡巴老也得到了好处。大领导走后,白土山成了全县的致富带头人,新一代的劳动模范,披红戴花,上电视、做报告、登报纸,从全村一下子风光到全县全市里面去了。

《蛮村2》 第13章 火葬(1)

1)夏季刚过,天气还没有转凉的迹象。只是早晨下地的时候还会有些冷,需加身外套。玉米早已结出了棒子来,不过,它的叶子还是绿的,它的个子比成人还要高出一头两头来。这是它们那短暂的一生里长得最威猛的时候,特别是刚下过雨后,看它们一列列地站着就像是披着一身簇新绿装的士兵。从它们身上掰下几个,往大锅里一煮,只是用开水煮,什么料都不放,那味道香甜之极。捞上来以后,不顾它的烫,不顾它那满身的毛须,吃起来非常的可口。还有花生,在这个时候也能煮着吃,也可以光是开水来煮,若煮的时候再放些盐,放些茴香、姜等等之类的调料,那味道会更好。

这些庄稼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自己地里的舍不得掰、舍不得挖,就去偷别家的。谗嘴的妇人、势利的老头,薅草时、砍柴时,在下晌回家的时候看四下里无人,溜到别人地里偷偷地掰下几穗来,薅下几把来,放到篮子里用青草盖上,用柴火挡住。于是临路的庄稼大都会被它们的主人刷一层白灰,甚至会打上农药,还会在地头挂上一个做得很粗糙的牌子上面写上警示语,这是防止被偷去的。只是那花生的果实长在地下,无法打药,担心自家庄稼被偷去的话,也只树一个警告的牌子。在那蓝天之下,看那满地的庄稼,不单单是绿了,有了它们的点缀,也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在这个时候从外地来了一个建筑队。专门在村西头那一处叫王坟的地里开出一片很大的空地来,这下可好毁掉的玉米地有数亩之多,能让全村的大人小孩吃上几天,这一年那些谗嘴的村人们也不消去偷了。拉来了砖,拉来了石子,拉来了洋灰。白土山把要建厂子的事儿给他的手下们说了,他的手下们给他的婆子们说了。在村子里,每一个女人都是一个活的广播站,他们知道了就等于全村人知道了。全村的人都佩服起白土山的能耐来。好些人都说,就是老村长在位时也不能够整出这样大的动静来。白土山在白家庄的威信得到了空前的提高。

一开始,白家庄的村民都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中,他们只知道要建工厂,可并不知道要建怎样的工厂。看那高高的围墙垒了起来,看那气派的厂房建了起来。更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场地中的那根粗大的烟囱。这时候,村民们才琢磨起白土山口口声声说要建工厂可并没有说要建什么样的工厂。在正建着的时候问他们的大支书白土山,白土山却是闪烁其词;问直接参与工厂建设的白强,白强更是三缄其口。于是,一些好事的闲人便枉自琢磨起来。有人说,这就是个窑场,用来烧砖的。接着就有人反驳了,窑场的烟囱没有这样高,这样大。有人说,这是一家电子厂,说他在南方打工的时候用的厂房就是这个样子。这种说法很快就站不住脚了,因为电子厂更没有这样大的烟囱。有人说,这是农药厂,没有说别的理由,他只说在农村建农药厂再合适不过了,离地近买卖农药都很方便……还有一部分人,没管那是什么厂子,在建厂房的时候就去找白土山,给他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工厂要雇人时不要雇外村的人。白土山也很豪气,竟一一应承了他们。

《蛮村2》 第13章 火葬(2)

2)白土山不说要建什么样的工厂,并不想卖关子,而是感觉有些说不出口。几个月前,他就从县里参加过一个会议,县委县政府号召全县人民从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在全县实行殡葬改革,即由土葬改为火葬。这就需要在全县增设两个火葬厂,东半县一个,西半县一个。马乡长为白土山争取了一个,县领导为了图省事更是为了免晦气,拨下来一笔款子,建厂的事就教给乡里来办。马乡长在以前是抓经济的,知道这件事里面有可钻营的地方,就是应承了下来,他决定把厂设在白家庄,就在这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之前,马乡长已经向白土山透漏了些风声。白土山初一听要把这火葬厂建在他们村并不乐意,但经过马乡长软硬兼施,又说出种种好处,最后只能勉强应承下来。他怕村民们不同意这件事情,所以并未把全部的事透露出来,只想着等生米做成熟饭后再说也不迟。

可等开工那天起,白土山就发现了状况,县里把钱打到乡里,乡里把钱打到村里,这么来回一经手,明明说有二十万,实际一瞧,十五万还不到。白土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凭白消失的五万块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他就去找马乡长。

马乡长早猜到了白土山在这几天会来找他。等白土山进来时,马乡长站起来,瞪了他一眼,亲自把那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把门关上后,就对他说道,“土山,那些钱的事儿,就你一个人知道吧?”

白土山一时不知道马乡长所指何意,想了一会儿才猜出个大概,说道,“是那五万块——”

马乡长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白土山赶忙把后面那几句话咽到了肚子里面去,马乡长道,“有些事儿心里面知道就行了。”

说着,重新坐到他那张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从放在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白土山见状,赶紧哈腰去给他点烟,一边点一边还说道,“是,是。”

马乡长吸了一口烟,看白土山那副怯弱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悠闲地吐了一口,说道,“我知道你脑瓜灵,心眼多,又会巴结人,但在我们这一行,你还嫩点儿!”

在马乡长面前,白土山谦恭得像是一个下人,说道,“您说得是。可这事上面不查还好说,要是查下去的话该咋办?”

顿时,马乡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查下来的话,只会查你,关我什么事。”

“啊!——”

白土山听了大惊失色,道,“这——不能啊!——”

因为他知道白得柱就是栽在钱上的,况且这笔钱白土山见都没有见又怎能赖他。是别人拿了钱财,却让他受罪,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瞧你那点儿出息!”

马乡长轻蔑地说道,“我要是这样,也不会这么给你说话了。”

“那这事儿——”

白土山眼直直地看着马乡长。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很怕自己被赖上。

“就三个字——”

马乡长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说道,“找人顶!”

“找人顶?”

白土山是越听越糊涂了。

“这笔钱县里面经手的人拿了一些,就把这包袱抖给我了。我也不能吃哑巴亏,你们村负责这个事我也只能把这包袱抖给你。你要是想脱身,那就还得找人来顶。”

马乡长抬头看了一眼呆立着的白土山,冷笑了两声,又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等于给你明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这里今天还有好多事没有办呢!”

说着,马乡长做出了一副要送客的架势。白土山也识相,弯下腰礼貌地道了声别便要向外走去。

“等一下!”

白土山刚走到门口要开门时却被马乡长给叫住了。

马乡长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自己先打开看了一眼,那是一沓花花绿绿的票子,马乡长站起,径直向白土山走去。在白土山丝毫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的情况下便把那信封塞到了白土山的口袋里。手从他口袋里出来了以后才说道,“这是给你的。”

白土山知道那是什么,还想礼节性的推让一下,吞吐着,“这,我——”

因为靠着门,马乡长害怕会被外面的人听道,压低了声音呵斥道,“给你你就拿着。”

于是白土山就只好收下了。

《蛮村2》 第13章 火葬(3)

马乡长亲自为白土山打开了房门,拍着他的肩膀,一脸的微笑,说道,“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这以后的事啊,还多着呢!”

白土山有些浑浑噩噩地从乡政府大院里走出来,从马乡长的办公室门口出来时他就一直在琢磨着马乡长说的那些话和他那话里的意思。这时走到大门口了,选了一个不挡人的位置,就停了下来,——走路影响了他的思考。

乡政府门前的大街上,车马川流不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车辆,白土山倚在墙上,微皱着眉头,他放电影似的把马乡长给他说的那些话过了一遍,又前前后后把一些相关的事联系起来。还是有些不大明白,特别是临走时马乡长最后给他说的那一句话,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口深得不见底的枯井。下意识地去抽烟,没有摸到香烟,却触到了马乡长刚刚给他的那枚信封。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使劲拍了一下脑袋,这时才有些恍然了。朝着乡政府大门唾了一口,轻声骂道,“呸!——狠,真狠!养的把事推给老子,老子也得找个垫背的……”

话毕,又使劲拍了拍口袋里的那枚信封,似乎是让它在里面放得更稳妥些,生怕走路时会掉了似的。做完这些,昂起头,挺起胸,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好让人知道他就是那个白家庄的村支书,不过他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人们的头顶上是一片又一片的云彩,玄美夕照,那是一副史诗般波澜壮阔的画卷。大街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此外还有呼啸而过的机动车,其过处荡起一阵的尘土来,有人躲着,有人在这灰尘的叨扰里继续走着。甚至,那些在街头玩耍的小孩儿,互相追逐着还会在这灰尘里打闹。街的两旁是摆着地摊,热情招呼客人的商贩,他们在喊叫着,喧嚣着……

《蛮村2》 第13章 火葬(4)

2)当第一片雪花飘飘扬扬地从半空中落下来的时候,白家庄那新建的高大的烟囱里终于冒出浓烈的烟气来。于是,村民们也终于知道那是做什么的了。

那是一天的午后,在大街上晒暖的几个闲人正在为崂什么苦恼着,前天说的是孙寡妇如何招野男人,昨天说的是老羊倌嫖娼被抓,这段日子他们把白家庄那些破事唠了个遍,甚至还生遍出一些来。而这一日却不知为何了,即使有人挑起个话头,其他人接了几句便说不下去了。于是,一个个的依偎在草垛上、打着哈欠、唏嘘着。

这个时候,一辆破旧的机动车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声从他们眼前走过,上面拉着几个披麻戴孝的人还同一口棺材,响着刺耳的机器轰鸣声驶进了那个刚刚建成的工厂。他们眼前一亮,终于又有了话题,同时,他们也知道那工厂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在白土山的大力推荐下,白强成了白家庄火葬厂的第一任厂长,不仅如此他还是一家鸡场的场主。一时间,白强成了继白土山之后,白家庄第二个风光无限的男人。

自从当上厂长以后,白强不仅讲究起穿着来,连走路都与平常不大一样了。昂首挺胸地、意气迸发地,俨然以成功人士自居。别人也不叫他白强、强子,而是改叫白厂长了。起初,这样叫他的是那些外村人,白强听了很不顺耳。可是久而久之,不但是本村的群众,就连白土山、山子都称呼他为“白厂长”了。打招呼时,每听到有人这样叫他,白强听了就觉得很带劲,有一种往上蹦,向前蹿的感觉。如今那白强仿佛是苦海里一下子掉进了蜜河里,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这一日,白强从火葬厂出来,推着自行车反身把大门给锁上了。抬头望望天空是铅一般的颜色,一连数日都是这样的天,太阳也真是懒,不知是否还记得在白家庄的上空东升西落了。那高大的烟囱直刺苍穹,在它的出口还散发着烟气,不过只是从锅炉里冒出来的余烟,并不很浓烈,到像是缭绕的炊烟,从那烟囱里出来后,也不四处飘散,直接与那天空融为了一体。风不大,但吼吼地响,仿佛不远处隐藏着一群狼崽子。地,早已经冻了,挖土时能让那不大结实的铁锹卷刃,雪,还没有融化完,一片一片像是一张一张残缺的地图,铺在地里温暖着那些羸弱的麦苗。风的力量并不足以把冻土的沙尘给扬起来。但看远处,依旧不甚明朗,那天与地的交接处是混沌的一片。

正在白强跨车要走时,那下门“吱嗡”响了一声,从里面探出一个奇怪的头来,戴着一顶很脏的帽子,有几处破口连棉絮都露了出来,帽子很大,并不适合这头颅,他道,“白厂长,走好哦!”

声音很沙哑,但依旧是为人们所熟悉的,那是老羊倌的声音。而今,他是白家庄火葬厂的看门人。

“知道了。”

白强爱理不理地说,“把门关好,就别再出来啦。”

说着,因为天冷,来回搓着手,不停地往手心里吐着热气。要跨上车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道,“也别让外人进来。”

“哎!——”

老羊倌正要关门,听他那白厂长说话时就停了手,听他说完了,又应了声,“吱嗡”一下,把那小门给关上了。

白强回头看时,那大铁门已经是严严实实了。蹬起车就向前驶去,在路上,还不忘回头看几眼他的工厂,那路是崎岖不平的,自行车抖动前行,白强的视野也跟着抖动起来。它矗立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之上,在那铅色天空的笼罩下,在白强的视野里他们都在不停的晃动着,特别是他的工厂,仿佛是一座中式的城堡。而这城堡是他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他心满意足地扭转过头,用力向他的村庄驶去。

村子和地里并不是一个模样,地里的风不大时,村里通常是没有风的。好些人在大街上闲逛,会有好些人和白强打招呼,这个时候,白强通常会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推着车往前走。

走在路上,看到街口有一群人围着一个火堆在侃大山,白强知道,若是和他们搭上话,一个小时内就别想回家了。于是就低着头要往前走,不想却被他们中的一个发现了。

那人正吸着烟,不经意扭头看见白强,这时候白强正从他身边经过,那人说道,“白厂长,下班了呀?”

白强知道走不了,就停了车,答道,“下班了。”

这时,其他人也看到了白强,他们不在就刚才那个话题继续聊了,都不约而同地向白强着边靠了过来。而白强也向他们走近了几步。

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曲卷着手,笑嘻嘻地问道,“白厂长,今儿又烧了几个人哪?”

对这这样的话,白强也如实回答,“不多,才六个,我和几个工人干,刚刚好。我得给咱支书说说去,这过了年还得请几个临时工。”

“那你跟土山说一声,等我手头紧了,也烧几个人弄些零用钱花花。”

说话时,那胖子把手伸了出来,一边烤着火,一边说道。

这些人里面,有一个人正在往火堆里添柴火,添完了,抬起头,看他那样子,有些嫉妒,却又有些挖苦地对白强说道,“白厂长,混得不错呀,这火葬厂一定让你捞了不少钱吧?”

碰到有人这么问,白强通常会很急,因为他怕人家误会,就急忙说道,“这厂子是国家的,政府让村里管,而村里把它交给我了。赚不赚钱那都是国家的,我就是一个工人拿的是死工资。”

“都混成国人工人了,那也不错呀!”

在一旁有人这么羡慕地说道。

“呵呵!呵呵!”

白强笑着,说道,“你们聊,你们聊,一天不着家,我得回了。”

于是,在人们的夸耀声中,白强满面春风地向家里走去。在家里,迎接他的是彩虹那娇美的笑脸,是女儿妮妮的呢喃,是一盆供他洗脸的热水,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总以为苦难的生活是无涯的,谁知道去得这样急;总以为幸福的生活是不可期的,谁知道来得这样快。常常这样说,生活是大海,每个人都是一艘帆船,风往那里刮,我们就该往那里驶去。常常这么想,要是一直都这样刮着驶向它的尽头该多好,要是不会有大风大浪不会有暗礁那该有多好。

《蛮村2》 第13章 火葬(5)

3)白强回到了家,把自行车支在了过道处,走到院子里时,透过窗户看到彩虹正在厨房里做饭,就冲她喊道,“虹,我回来了。”

说着,就走进了厨房。

方才白强的声音过大,把那在自制摇篮里正玩耍的妮妮给惊哭了。彩虹正拿着勺子往锅里搅饭,转身数落白强,道,“给你说过了多少次了,进家时不要这样大声。”

彩虹忙着做饭,一时还腾不开手,看白强一副知错的尴尬模样,又道,“还不快去哄她!”

白强急忙脱了外套,洗了手脸,把妮妮从摇篮里给抱了起来,把她举在半空中,亲着那嫩嫩的小脸蛋,喊道,“妮妮乖,妮妮不哭!……”

白强很会逗人,一会儿功夫就把妮妮给逗乐了。而这时候,彩虹也把饭给做好了。解下围裙把饭筷搁在桌子上,放好了,就唤白强来吃饭。白强就把妮妮重新放回了摇篮里,妮妮不再哭了,舞动着小手,乐呵呵地笑着。

在那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三口人围着桌子在吃饭,确切地说,是两个人在吃饭,一个小不点只是在笑呵呵地看着,其乐融融。

彩虹在吃饭的时候,吃一口就情不自禁地看一眼妮妮,吃第二口又下意识地看一下白强,看时一脸的笑容,吃时津津有味。对这个女人而言,在这个时候,即使吃的是苦药,也会觉得可口的。

吃了一会儿,彩虹就问白强,“强哥,村里的事,你现在都不管了吧?”

白强咽下去嘴里的饭,说道,“不管了,今儿下午我去了趟村委会,把啥事都教给新会计了,以后我只管厂里的事。”

末了,还不忘补一句,“挣国家的工资。”

彩虹举着筷子,却不夹菜也不吃饭,单用一种很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男人,同时,她也在憧憬着未来那美好的生活。

白强一直在埋头吃着饭,很快就觉出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彩虹正傻傻地看着他,白强咀嚼着嘴里的饭,笑道,“虹,咋不吃饭,你在看啥呢?”

彩虹却不回答,端起碗,吃着里面的饭,吃了几口却又放下了,说道,“这些日子,我老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白强道,“咋会这么想?”

“这好日子也来得太快了。”

彩虹看了妮妮一眼,如是说道,“快得让人心不安。”

“呵呵。”

白强笑道,“瞧你,以前穷的时候你是这样,现在日子好了,你还这样。你的心思太重了,咱得好好谢谢土山哥,没有他,咱家也不会过得这样好。”

一席话,把彩虹说得脸都红了,在这时,对白土山的态度上她也觉得是自己错了,埋下头说道,“我知道了。”

《蛮村2》 第13章 火葬(6)

4)深夜,整个大地仿佛被盖上了一条黑色的帐幕,偶尔有几处闪动的光亮,就像是天空中那几颗寂寥的星辰。间或传来几声犬吠,幽幽的如同夜的梦魇。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早已关上了门扉,上了暖炕,或是发着轻微的鼾声,或是鼾声大得连梁上的土都能给震下来,却都在各自的思想王国里游弋着。到了明天总有人向你讲他们在夜里奇异的经历。于是,那些隐藏在大脑深处的某些脑细胞的活动,总能为人们营造那数不尽道不完的话题。

等彩虹奶完孩子以后,把帖身的衣服放了下来,侧身躺着,看了眼在翕动着小嘴的妮妮,微笑了下,也准备去睡。这时候,白强俯身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彩虹的。彩虹知道他要做什么,轻声道,“妮妮还没有睡着呢!”

白强道,“怕啥!她还是个娃,啥都不懂。”

说着,那只手来回摩挲着。

有过小孩儿之后,彩虹对这床第之事提不起多大兴趣了,她的心思大部分在孩子身上,此外还有那个她苦心经营的养鸡场,几乎每次都是白强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彩虹也不回头,闭着眼睛说道,“有日子不做这事情了,咋又想了?”

白强也不含糊,说道,“前些日子忙,哪能得闲。上了炕,一闭眼就睡着了。现在没啥事了,躺在床上睡不着,你就在旁边躺着,要不想都难。”

彩虹道,“你想的到好,哪能得闲?外面一摊子事,家里一摊子事,还有这吃奶的孩子要带。我还想着过几天再把我娘接来照顾几天妮妮呢!”

白强道,“你说得也对,咱俩都忙。可打从和咱爹分了家以后,也不像以前那样闹心了。就是再忙,那也有闲的时候。”

说着,白强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与彩虹贴得更紧了。亲吻着彩虹的脊背,一只手不停的摩挲着,慢慢地向下滑去。生过小孩之后,彩虹的身体比以前丰满了很多,这一点白强明显能感觉得到,先前肌肤如玉,而今却是肌肤如脂了。还俯在她耳边,说道,“你就依了我吧!”

彩虹还想嘴硬,但身体却逐渐背叛起她来。在她那微凸的上摩挲了一阵子,她的身躯开始蠕动起来。于是就慢慢地向下滑去,触到那里时,彩虹禁不住吟叫一声。白强感到那里已是沼泽一片了。

白强知道她起了兴致,老夫老妻的,就不想再做过多的抚慰了。褪下了彩虹的短裤,一手从背后抱住彩虹,一手握着那物去寻找着目的地。彩虹不动,紧闭着眼,只是喘道,“你小声些,别把妮妮给吵醒了。”

白强却是不理,找到了地方,用力一挺便帖着彩虹那柔嫩的身体开始抽动起来。当她感觉到有个东西充塞在她身体的深处时,她知道一个销骨的旅程就要开始了。

《蛮村2》 第13章 火葬(7)

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分明看到她紧闭着眼,咬着嘴唇,仿佛那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与妮妮挨得那样近,是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怕把她给惊醒。白强动作着,也只是动作着,这该是一件有激情的事,可是做得多了,却又很难生出激情来。比如奥运会的冠军,在领奖台得奖的刹那自然是激动万分,但若是让他天天得这样一个奖,指定不会那样激动了。这也是件力气活,时间久了便觉出累来,竟喘着粗气。对于这床笫之事,在整个过程中,男人们大多是不会叫的,在这件事上会叫的男人不是真男人就好比不会叫的女人不是真女人一样。城里的婴孩大多在摇篮里睡,与他们的父母是不同床的,在村里却不是这样。他们的吃喝拉撒通常都会在床上进行。这是他们最初的天地,身体虽然娇小,却几乎要占去大半个床的面积。由此,这床留给他们二人的空间便是小得可怜了。行得鱼水之欢时也不如先前那样畅快了。看那彩虹,怕惊了孩子,连叫都不敢叫出一声来。

虽然不叫,但那床却是晃动着的,且还发出了吱吱的响声。在这简陋的屋子里,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妮妮酣睡着,怕被冻着了,彩虹把她包裹得很严实,仅露出了那张粉嘟嘟的小圆脸,是那灯光的缘故,照在她的脸上,那脸色看起来是浅浅的橘黄色。这个可爱的小生命,随着那床也在微微地颤动着。

在这静谧的夜里,在这摇曳着灯光的屋子里,什么都是静的,除了那张床,除了床上那两个帖着身体在舞动的人。听那声音仿佛是一曲诱人心脾的乐章。

可是才一会儿,这平缓的曲子便奏出了高亢的调子来。他从背后抱着她,舞动的幅度也大了起来,也快了起来。他还能忍住不叫,但她,在做过几次努力均告失败后,终于忍不住叫出声音来。“哦——哦——”

“哦!——”

每一次颤动都让她经历着一阵全身的颤栗,每一个血管都涨满了血,每一根神经都紧张到了极致。叫出来便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仿佛是决堤的洪水,若是不叫,那无疑就是一种苦难了。

对他而言,她的吟叫是最能鼓励他讯号,男人的满足总是建立在女人的满足之上。紧紧地抱住了她,吻着她,揉捏着她,的动作也变得生猛起来。她不仅在喊,还在小声的叫,“哦——轻些,你轻些——”

在这个关节,他哪里肯听,即使要听也无法控制自己。

在他们做得正欢时,妮妮却“哇”地哭了起来。

这些日子,彩虹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对妮妮的哭声特别地敏感。不管是在做什么事情,只要是听到她的哭声,其它的事则都顾不得了。当然也包括与白强的这一次床笫之欢。

彩虹知道妮妮这是要吃奶了,白强是在彩虹身后做的那好事,她就很容易抽身出来,况且在去喂孩子时,她是无意识的去做的,已然成了科学上所说的条件反射。挪到了妮妮身边侧身躺了下来,弯下腰,便把送到了她的嘴里。妮妮瞬时便不再哭了,有滋有味地吸吮起来。

白强箭在弦上,但失掉了要射击的目标,不免有些扫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闺女真不懂事,偏偏这个时候要哭。”

“看你,还给孩子怄气!”

彩虹却是很宽慰地笑着,“咱家的妮妮最乖了,晚上就醒这一次,吃过了奶,准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彩虹说得也是实情,白强便不再理论了。怎奈欲火难浇。因为身上热,就早已觉不住这屋子里的冷来了,掀看了被子看,那猛将军正威风凛凛,想自己解决,可再看一眼,看到了她的粉色俏臀,泄了无限春光。白强拿手去抚摩,彩虹只是扭了一下头,并不介意他这么做。

摩挲着那如油脂一般滑润的肌肤,白强似乎并不满意。白强掀着被子,悄悄地依偎了过去,这一次不用引导,便让那物长驱直入了。

“哦——强哥,你——”

彩虹不想白强在这个时候还要进入,可等知道时他们已经融为一体了。

白强道,“你奶娃吧,我慢慢来。”

他也真是在轻轻的动作,以至于那张旧床并没有因此而发出丝毫的响动来。彩虹一手支着床,整个身躯几乎没有在动,他们做得好事时,那正在吃奶的妮妮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了,闭着眼,那小嘴一鼓一鼓的,正吃得津津有味。而彩虹微抬着头,微闭着眼,她的模样像是在抵挡着白强的进攻,好使这不称职的父亲打扰不到孩子。

夜已经很深了,就不要再去打搅他们了吧。

《蛮村2》 第13章 火葬(8)

5)深夜里,那大街上冷清得很。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生了一堆火,影影绰绰的,还围着一些人。能听得见人音,但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间或有人站起来,敲着棒子,扯着嗓子,喊几声“小心火烛,防火防盗”的话来。这样的声响是能让人听得真切的。估计那些欲行窃的贼人也能听得清楚。

在白家庄,一年里有两段时间盗贼最猖獗。一是玉米杆高出头顶的时,这个时候偷东西容易藏身,白天在玉米地里藏着,晚上出来走家窜户的偷,即使是被发现了,跑到村郊,一头扎进玉米地里,任它有千军万马来追,也会寻觅不着。还有就是在这冬季了,农人们闲,贼也闲,因为这些贼人大多也是农民。每年到这个时候,村里面便会成立打更队,几个人组成一组,每家每户都选出一个汉子来轮流着值班。做为村主任,山子管着白家庄打更队。每天晚上他都得来看看,不过不用守夜。交代过任务之后,便去那热炕头上搂着老婆,抱着孩子睡觉去了。

这一夜,山子和那些打更的村民在一道,围着熊熊的火堆,闲聊了很久才说要走。起身拍打着上的尘土,说道,“大家伙先聊着,时间不早,我得回了。”

有人站起来,说道,“你就放心的回吧,有我们哥几个看着,不会出啥事的。”

“大家多个心眼,守夜时别打瞌睡。前些日子吴家庄一夜丢了好几头猪,咱村是个模范村,可不能出啥事。”

山子道。

“知道了。”

“知道了……”

其他人一一应着。

“那我就不陪着大家伙了。他娘的,这天寒地冻的,大家伙受罪了。不过,受一晚上的夜,却能换来一个月的清净,也值当。”

顿了顿,看着他们一个大都在烤火,山子道,“那我走了,大家伙也别站了。”

这么一说,即使是不想站的人也大多会站起来,恭送他们的村主任离去。

大街上没有路灯,也没有人会舍得在睡觉时还亮着自家的灯,而这一晚又没有月亮,四周漆黑一片,天上有些星星,但也仅仅是有,看起来暗暗的,像蒙着灰尘,不能够给这大地带来丝毫的光亮。那街口的火堆也要比它们耀眼得多,不过,那堆火带来的光亮也是愈来愈小,很快,就只有那点燃的火柴头的功效了。

山子摸黑向前走着。这一夜之所以呆得这样晚,并不是因为他尽心为公,而是有着一个让他兴奋不已的原因,虽然还没有到地方,但心里面那些个亢奋的因子已开始让他躁动起来。迈起步子来,也不由得大了,走起路来,也不由得快了。这街道是他走了几十年的街道,即使是四周一片漆黑,也觉不出有任何前行的阻碍。可就在他无视这夜色,满心兴奋地向前走时,听得前面倏地蹿出一个东西来,顿时就吓得他出了有身的冷汗。他不知道,不管是对谁,这夜都是最易给人来带恐惧的。至于那物是什么,肯定会成为一个千年的迷案不可考的。

想收住步子,已然是来不及了。俗话说,祸不单行,福无双止。就在这时,前面有个小坑,竟一脚踩空,摔到在了地上。站起来时,不但有些疼,还有些害怕。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妈的!”

四周没有人,这骂声应该是骂给老天爷听的,估计也只有老天爷能听到。

不得以,山子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手电并打开了它。前面立时亮堂起来,尽管天很黑,但山子本意是不想用手电筒的。这物件能够照亮前行的路,但也很容易暴露自己,他现在不是去查看打更队,走的也是与家的方向相反的路。他也知道做这件事是见不得人的。

山子骂了娘,提着手电筒急急地向走。在这一段,脚下的路已算得上是平坦了,但看他深一脚浅一脚瘸着向前走,估计是因为刚才跌倒时碰疼了腿。而这手电筒的光亮,似乎只能影响到很少一片范围,而在这范围之外,似乎是无尽的黑暗。

三五分钟的功夫,山子走到了一处胡同口,突地停了下来,手电筒也关了,但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才一会儿便如鬼魅般一头扎进了那幽深的胡同里。

《蛮村2》 第13章 火葬(9)

这自然不是他家的胡同,在这胡同里有几处是新盖的房屋,有几处是待拆的老房。原先的胡同已不复存在,而新的胡同又没有形成。这已经是冬天了,天冷的缘故,不会有那一家正在拆,或是正在建。但在这里,这儿放了一些砖头,那儿有一堆土的,倘若是在白天,看起来杂乱得很,仿佛是经过战乱。所以在这夜里,山子走过时不勉有些跌撞。

有一家的围墙旁堆了一堆土,山子走到这里时便不往前走了,很容易从这堆土上翻到了院里。这不是他家的胡同,自然也不是他家的院子。

跳到院子里后,他仿佛是一个贼,蹑手蹑脚地向房门走去。推了推,那房门是紧锁着的。似乎是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了,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来,插到门缝里,来回拨着门闩。他这一套全是贼人的伎俩了。

虽然已经是尽力的在小心翼翼了,但还不勉弄出些声音来。这声音惊醒了在外屋睡着的王可英。待王可英回过神来时,那扇门已经被拨开了。看到从外面钻进来一个黑影,吓得她浑身直哆嗦。

“谁?——”

王可英的声音很颤抖。

在这时,山子的胆子大了起来,打开了手电筒往床上去照,看见王可英提着被子,蜷在墙角,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轻蔑地笑了两声,就说道,“我来这里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咋还是这样?”

说着,随手拉开了灯。

见是山子,王可英略略放松了警惕,不过,却还是央求道,“你以后还是别来了,让人瞧见不好!”

山子到了这里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随便得很,进屋后就上床脱鞋,还边说道,“这三更半夜的,来个鬼影子都没有,咋会让人看见。”

王可英又道,“我男人可不好惹,你就不怕他出来了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

脱了大袄,山子冷笑道,“我等着他呢!”

说着,又继续脱他的裤子。

脱掉了裤子,山子便要往那热乎乎的棉被窝里钻了。王可英虽知无法抗拒,但还拽着被子,有些不情愿。但山子略一用力,便连人带被子一齐拉了回来。笑道,“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害羞个啥?”

王可英索性就站了起来,披了件棉袄下了床。山子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干啥去?”

王可英却并不理他,她进了里屋,拉开了灯,看到,在灯光下,她的宝贝儿子睡得正酣。方才山子进屋时并没有惊动孩子,这让她略略安了些心。这个女人向来是软弱的,她的男人 白得柱虐待她,她是逆来顺受,而今山子又来扰她,她却又无法抵抗。一直以来,她所拥有的全是内心里无法释然的苦难,她却都认了,她却都在忍受着,这是这个女人的悲哀。或许在被人贩子骗走的那一刻便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

王可英弯下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尔后拉灭了这里屋的灯。儿子已初懂人事,而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之所以来这屋里就是看他有没有醒着。在这黑暗里,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滴,出门时,顺手把里屋的门给关上了。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儿子并没有睡,等听到关门声时,他睁开了眼,从屋外照进来几丝的灯光。让人看到,那样的眼神,并不该属于这个孩子。

《蛮村2》 第13章 火葬(10)

这个时候,急不可待的山子已经是在被窝里赤条条地躺着了。看到王可英有些失神的从里屋走出来,有些纳罕,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你娃干啥?”

王可英不理他,默默地上了床,上了床后依旧不理。不过山子似乎并不介意,见她钻进了被窝,就开始死皮赖脸地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她,说道,“你这身子比我媳妇的暖和多了。”

想起了刚才走夜路时的情景,不由得骂了起来,说道,“妈的,只要是能摸到你这滑溜的身子,就是让我栽一百回跟头,那也值了。”

说着,爬在王可英身上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而这女人,直直地在床上躺着。一副麻木的表情,还闭着眼睛,由他去亲,由他去啃。身体里的神经仿佛是浸了酒精,一时间很难生出别样的感觉来。不过,山子比白得柱还是要好一些的。在做这事上,并不像白得柱那样做尽折磨、虐待之能事。相比白得柱而言,山子要温柔得多,不过,花样也更多。王可英长得虽不丑,但也绝非是一个美人,况且因为终日的劳作,平时并不注意穿戴打扮,甚至还有些邋遢。山子对她在很大成分上是有着报复泄愤心理的。两个人在一起,自然更无感情可谈。

虽无感情可谈,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猫和老鼠一般,猫逮住了老鼠,并不是立即就食,或用抓去挠,或用嘴去舔,总是要尽情的玩弄一番,然后再去吃,也许只有这样它才会觉得有滋味。

山子也有这样的兴致,腰中那物已坚挺多时,但并不急着去做事。而是挑逗起她来。用嘴噙住她的,上下其手,不一会儿功夫,看她已经是瘙痒难支了。山子抬头去看,嘲道,“有本事还绷着你那张苦瓜脸。”

往手上啐了几个唾沫,看着的女人还是一副陶醉的样子,便把手向她最敏感的地方探去。

“哦——别!——”

王可英一阵痉挛,竟失声叫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山子的手。山子不理,硬是把手伸了进去,竟摸到粘粘的一片,就更是得意了,坏笑道,“你这蹄子,就知道装,一会儿老子就把你弄得舒服了。”

把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尔后竟然把上面的污物揩在了王可英的身上。把棉被掀开,跪在了女人的两腿之间,借着灯光握住那物,直向刺去。王可英牙关紧咬,竟没有叫出声来。古往今来,一件繁衍子孙的盛事竟然和最卑劣的享乐揪扯在一起,这也算是造物的作弄了。

在自家的炕头上却经受着别家男人的蹂躏,王可英的软弱可见一斑。可是,又能让她怎么样呢!与其说他是受着男人的摆布还不如说她是受着生活得摆布。也许从她被人贩子骗走的那天起,便注定了一生的命运。

而今在她身上恣意驰骋的山子比她的男人白得柱要好一些的,虽然是玩弄,但并没有去打她。先前与白得柱,她只知道那是痛楚,那是苦难,现在与山子,在生理上竟有了异样的感觉。她毕竟还是一个女人,方才山子的抚弄已经让她春心荡漾,可她一味地忍着。但在男人的那物进入自己的身体之后,她的身体开始对她做出了彻底的背叛。那种异样的感觉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在她身体里涌动起来。她已经进入了那种由亢奋神经所营造的迷乱世界里,早已不想压在她身上的人是谁,她现在在做什么。只管在这样的世界里,扭动着,陶醉着。

山子把王可英压在身下,对她却是看得清楚的,男人不会像女人那样有太多的感觉与想象,他只注重感官的东西,看她双颊飞红,闭着双眼,娇喘连连的样子,一边抽动着,一边骂道,“你这,这下舒坦了吧,老子干活比白得柱厉害吧!”

对这样的话,王可英似乎失却了听觉,并不理会他。有过几次了,可以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骂。世上总有这么一些人,一方面,见不得女人娴静,以为那是在装;而另一方面,却又看不得女人情,以为那很贱。

尽情之后,山子抽身出来,穿衣戴帽,又从一个禽兽变成了白家庄趾高气扬的村主任。下了床,系好腰带后,看着一床的凌乱和那躺着的赤身裸体的女人,朝地上啐了一口,骂的,“娘的,弄别人的老婆就是比弄自己的老婆舒坦。”

穿上棉衣,系好扣子后,又说道,“老子走了。”

王可英躺在床上,仿佛睡了一般,对山子所说的话并不理会。山子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这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了,嗔怪这女人也不应他一声,骂道,“你耳朵里塞狗毛啦?”

说着就去掀她的被子,却被王可英给死死地护住了,不让他去掀,有些狠狠地看着山子,说道,“你还不快滚!”

山子完事后骂骂咧咧的不肯离去,这女人清醒过来后想起诸多事来不免有些厌烦。这样的眼神让山子感到有些害怕,或者他并不不屑和这样的女人争吵。松开了手,开门要走时,还不忘回头谄笑,道,“你等着,过两天我还来。”

说完,便掩门而去。翻过了土墙,如贼一般,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山子已经走了好久,白得柱家的小院还亮着灯,不知道这个节俭的女人为什么没有关掉它。光线从那扇破旧的窗户里投,是这片夜色村落的唯一亮点。

《蛮村2》 第13章 火葬(11)

6)正常的人该是在两个世界里活着的,一个是人事繁芜的白日世界,一个是被所包裹着的黑夜世界。凡人不知道,但那夜游神总该清楚,每当夜幕降临之后,那一家家的床帏之上是怎样化做了一个个的欢乐道场。

可在白土山的家却只有白娇凤一个人在呼呼地睡着。站在院子里甚至都可以听到她的鼾声。作为丈夫,白土山并没有在她身边陪着她,没有老支书在撑腰,家里人不在帮衬,白娇凤已经逐渐适应了白土山的转变。这些日子,白土山夜不归宿也成了家常便饭,白娇凤闹过几次之后,就不再去管了。先前有老支书在,两个人在一起还能凑合着过,而今老支书走了,白土山翅膀硬了,更不会把这女人看到眼里了。这位日理万机的县劳动模范、白家庄的支部书记莫不是在新建的村委大院里彻夜办工。那自然不是,现在是深冬,家里地里都没有什么活,村里面就更没有什么事了。况且,白马是马,但村干部却算不上是干部,用不着天天去坐班的,就更没有加夜班这一说了。

这白土山绝非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就在他做菜贩子的时候,还曾用自己的私房钱去县城里嫖娼,而今做得了村支书就更是无法无天了。这些日子借着“县劳模”的名声,三天两头去县城开会,可县里那有那么多会可开。不过,他也没有去找别人,年初办大戏的时候,那个叫吴凤凤的戏子还一直是他惦念的对象。这些日子他就是奔着她去的。山子在自己村里面偷女人,不过他也就这些能耐了,而白土山却把眼光放到了县城,就目前而言白土山已经有了这样的资本。单凭这一点,白土山就要比山子精明出许多来。如今这吴凤凤不但成了他的情妇,还俨然成了她的军师,几乎每次白土山都要向她讲村里的一些事情,若是遇到了那些困难,吴凤凤也总能给他想出一些解决的办法来。

这一夜,一阵颠鸾倒凤之后,白土山温玉在怀,向吴凤凤述说着自己在这段日子里的困惑。依在床的后垫上,还吸着烟,只有壁灯开着,这样的光线仿佛就是气化了的酒,摄入人体,让人变得迷离恍惚起来。它仿佛还有种魔力,能让极丑的人也变得俊起来。不过通过这暧昧的光线确切能够看得出,这小屋的装饰称不上是豪华,但也算是有些讲究了。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白土山的功劳。

《蛮村2》 第13章 火葬(12)

一阵吞云吐雾之后,白土山低头对吴凤凤说道,“算来算去,这一年我就办窝囊了一件事。”

吴凤凤在他胸膛上躺着,如一只鹌鹑,但也是一只浓装艳抹的鹌鹑。问道,“有啥事让你觉着窝囊了?”

白土山使劲吸了一口,吐出浓烈的烟雾来,而后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当着你,我也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我这人就是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

看样子,他把吴凤凤俨然是当作自己的红颜知己了。

“到底是啥事,给我说说。”

白土山欲说还休的样子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不在白土山的胸前躺着了,而是起身和他坐在一起。白了他一眼,说道,“ 是不是你夜里偷着上那家女人的炕,被一脚踢到地上了吧?”

见她这么说,白土山抱住吴凤凤低头亲了一口,说道,“村里的那些女人,我土山咋能看上眼,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么,现在我的心思可全在你身上呢!”

“这还差不多。”

吴凤凤说道,“快给我说说,啥事让你觉着窝囊了?”

“其实也没啥!”

白土山叹出长长的一口气,如是说道,“你说我这支书都当了一年半了,风光也风光了,荣耀也荣耀了。现在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可就觉着办了一件不顺心的事。”

顿了顿,又说道,“我是看走眼了,不该把火葬厂交给那个傻小子去管。”

“咋了?那火葬厂出事了?”

见白土山这么说,吴凤凤不免有些担心地问。

“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才好呢!都烧了几百号人了。结果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出。”

白土山又说道,“你没见那个白强,整天得意的样子。”

吴凤凤说道,“这厂子是你们村建的,弄砸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瞅着吧,照马乡长那个整法,怕是早完都要出事的。建厂时,他就黑了不少昧心的钱。现在又要让我从死人身上捞钱。你说这事不晦气么!”

白土山说道,“我是不想和这厂子扯上什么关系了,这么给你说吧,现在就是这火葬厂不管是出了啥事都不会和我有多大关系了。你们戏里不是有句词儿,叫——”

白土山拍着脑门想,道,“叫金蝉脱壳么,我这也是脱了壳的。”

“你这么一说,现在是厂子好,不管你事。厂子砸了,也不管你的事。那你为啥还巴望着人家不好过呢!”

吴凤凤有些纳罕了。

“这——”

白土山一下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么给你说吧,我就是见不得他过的好。”

此话一出,吴凤凤有些怔怔地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会儿,坏笑道,“我这是着了那门子魔了,竟然看上了你这个土不拉叽的坏东西。”

说着,还在他的胸口上轻咬了几口。

刚才的说话权当是休息,白土山在这个时候也缓了劲来。把吴凤凤压在身下,道,“我要是不坏,你还不会着魔呢!”

说着,又要开始一场恶战了。

白强一家现在过得好了,这应该算是白土山的恩赐。要不是当初他逼着白强建养鸡场,要不是他提议让白强做了火葬厂的厂长。估计白强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可是他的日子好了,却有引起白土山的妒忌来。

世上总有这么一些人,总见不得别人好,总巴望着别人坏。别人过得好了,便要去妒忌,甚至是诅咒。这与己无关的妒忌和只想人坏的诅咒该是人心里最丑陋的两样东西了。

而现在妒忌着白强家的,又何止白土山一个人。

《蛮村2》 第13章 火葬(13)

7)虽然拉着窗帘,但通过窗帘已经能感觉得到天要将明的气息了。孙寡妇醒得很早,这些天她都没有睡好。心眼小心计多的人常睡不好觉,即使没有什么事儿也会无端的生出些事来。对这样的人,睡不好觉本也活该。

可是,她若睡不好了,却也不让别人睡好觉了。推了几下,把那枕边人给推醒了,说道,“你那儿子,还当不当你是他爹了,咱得找他去。”

“这一大早的,你咋说这样的话。”

白老汉刚醒,还有些迷糊,说道,“我咋就不是他爹了?”

“哼!——”

孙寡妇一副轻蔑的语气,拉长了音,说道,“我看哪,你还当他是你的儿,可人家当不当你是他爹就是另一回事了。就说那妖媚子生娃的时候吧,连吱都不吱咱们一声。要不是桂花说了,咱都还不知道这事呢!我这做后娘的就不盼着他孝顺了,就是你这做亲爹的,他十天半月还不来看你一趟呢!”

“这还不都是因为——”

话说了一半,白老汉不想和孙寡妇争吵,就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只是说道,“他做了厂长,整天介忙的很。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还想躺会儿呢!”

既然是打开话匣子了,孙寡妇哪肯罢休,依旧说道,“是哦,当上厂长了,能挣大钱了。就不认你这瘸腿的爹了。咱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这家里才消停几天,你又想咋的了?”

白老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

说着,孙寡妇硬生生的抹下几滴眼泪来,“你看咱住的这半边屋子,比住窝棚还要难受呢!我可听说,你那不孝顺的儿子开了春可就要盖大瓦房了。”

“当初是谁把他们两口子给撵走的?现在咋好意思去和他们一起住?”

经孙寡妇这么一折腾,白老汉已经没有丝毫的睡意了。起身掀开窗帘,果真天已亮,只是这屋里还有些暗。打开了灯,就准备要穿衣起床了。

“我啥时候说要和他们住一块儿了。”

孙寡妇争辩道,“看他们过得这样滋润,我是想给他们要几个养老的钱。”

“啊!——”

白老汉坐到炕上正系扣子,系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想不到孙寡妇竟动了这样的心思。说道,“那不成,我现在手脚都能动。给娃要这个钱做啥?”

孙寡妇也坐了起来,说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他给你一分钱,你就省一分钱的气力。他给你两分钱,你就省两分钱的气力。你不瞧瞧,你这把糟骨头还能蹦达几天。”

“就蹦达几天就算几天。你想要你就要去,反正啊我是拉不下这脸。”

提鞋下了炕,白老汉要出门时,扭头对孙寡妇说道。

孙寡妇看白老汉要出门,就问他,“这一大早的,你要干啥去。”

白老汉顿了顿,却假装没有听见,裹紧了那件破棉袄就向外走去了。

这一日与前些日子比起来,的确是起得早了些,要是孙寡妇不说那些话,或许他还能在被窝里赖上一会儿。可是在听到那些话后,即使睡的是龙床,也不想多呆半刻钟了。

骨子里,白老汉是厌恶这个女人的。当初和她结婚仅仅是为了遮蔽那段天理不容的孽情。而今那件丑陋的事情的暂时不会有浮出水面的危险了。但其它的烦恼却接踵而来。这女人天天吵嚷,白老汉的耳根难得一日清净。白日里,对这样的女人,白老汉连话都不想和她说一句,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可是到了晚上了,当和这样的一个女人睡在同一个炕上时,却又去搂她、摸她、和她做那些事情。生活也就是这样的生活,日子也就这样的日子。过着就过着吧,活着就活着吧。思考它们的意义是高阁里那些闲人们的事情。

白老汉起得这样早,是要赶去村郊鸡场的。鸡场养的鸡果真比家鸡肯下蛋,才不长时间,他们就已经积攒了半间屋子了。白土山给他们说,年前收鸡蛋的就会来。虽然街坊邻居、四里八村的都买了一些去,但都是三斤五斤的去买,这些都是小头,那专门收鸡蛋的才是大头。不单是白老汉一个,其他户也盼着那收鸡蛋的人早些来,他们来了这一个个鸡蛋就能换成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了。

早晨的白家庄笼罩在冰冷的霜气之中,在层层的霜气之间,枯树、土屋、草垛乃至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凌,这村子就像是被冰冻了一般。除了白老汉,大街上再无其它的人,他蹒跚地走着,除了公鸡打鸣便是他的脚步声了。不过,那脚步声愈来愈小,他也愈走愈远,很快就在这霜气消失了。

这时候,东天里出现了一抹红霞,起初,她看起来毫不起眼,娇弱得如同蹙眉的女子,可它是终究能够强大起来的,她也能把这冰冷的村子给融化掉。也许现在你还不相信,但过一段时间之后,看她凤冠霞帔、光芒万丈的模样,整个村落,整个大地在她的照耀下,焕发着勃勃的生机与活力,你就该知道她的力量了。

《蛮村2》 第14章 尾声

白家庄村郊穿过的高速公路已经通了车。那是一条非常宽阔的路,除却它,白家庄的村民没有见过比它更宽阔、更好看的公路了。如一条苍龙横亘在这片沃野之上,但也是一条不见首尾的苍龙,只能看得见龙身。各种货车、轿车、面包车不分昼夜地在这条大路上风驰电掣般行驶着。只是那高高的路基以及路旁的栅栏把这条路和这个村落完全割裂开来。村子是路的世外桃源,而路则是村子的天上人间。

起初,看到那么多的车辆在自家地里开来开去,不光是小孩儿,就是大人们也的确雀跃了一阵子,不过,也就那么一阵子,因为很快他们就发现,那路是宽,可从不让他们赶着马车从上面过。路上的车是多,可从没有一辆开到他们白家庄来。他们觉得那车来车往的大道与他们并不相干。就仿佛那电视里的美景与他们并不相干一样,他们只能看得到,却无法触摸得到。时间久了,就是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也懒得看它一眼。只有那些淘气的孩子,从那路边经过时,常随手那起一个砖头块,朝那路掷去,不过,通常是因为力气太小,掷得太低太近,并不能到达目的地,但这却几乎是白家庄与这条路唯一的交流了。

不过,在这几天,有货车要从那高速路上下来,开进村的消息已经在白家庄传得沸沸扬扬了。他们是来拉鸡蛋的。

的确是这样,在白土山把明天有车要进村拉鸡蛋的确切消息通知给这些养鸡专业户时,有几个人兴奋得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这些养鸡专业户们一大早就起来了,用纸箱盛着鸡蛋,整箱整箱的搬了出来,堆放在自家鸡房门口。很快,在鸡场的旁边,一座一座的,垒起了小山似的纸箱。

这一家的男人趁搬纸箱的间隙,与那一家打招呼,说道,“好家伙,二哥,你家的鸡产的鸡蛋可真多呀。收鸡蛋的一来,你可就赚大发了。”

那一家的汉子把装满了鸡蛋的纸箱放稳当了以后,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笑呵呵地说道,“不多,不多,还不抵你家一半呢!也不盼着赚啥钱,呵呵,能捞回本就已经不错了。”

话虽这么说,可这一大堆的鸡蛋到底能赚多少钱,心里早盘算许多次了。

两家的人也顾不得说过多的话,简单地寒暄过后就开始忙活各自的事了。

中午的时候,一共达五辆货车,从那高速路上下来,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白家庄。一直开到养鸡旁的土路上才停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排。

不光是这些养鸡专业户,其他人看到了也来帮忙,俗语说“帮里不帮亲”那家需要人手,只要是看到了即使是主人不招呼也会来帮忙的。特别是在冬天,家里、地里都没有多少活,大多数人都闲着。如此一来,帮忙的人太多了,有些人搭不上手,就在一旁看热闹。村里面一下子开进来五辆大货车,这毕竟也不是常有的事情。

那些收鸡蛋的人比较苛刻,怕做了手脚,每箱鸡蛋都要打开了看,合格才允许搬到车上去。如此就麻烦了些。等把最后一箱鸡蛋搬到车上时,太阳正在西天放射着万丈光芒,冬日里的夕照不如夏日那般奔放热烈,但依旧是一日里最美的时候。

随车而来的老板是一个低低的、胖胖的人,一见他的模样就立即想起了又粗又圆的冬瓜,具体的名氏不可考,且叫他矮冬瓜吧。

矮冬瓜老板从鼓鼓的皮包里抽出了一沓沓的钞票一一递给了那些养鸡专业户们。不光是这些鸡蛋的钱,还有预付的。接过了,他们一个个乐得脸上都笑开了花。夕照之下,他们越发显得淳朴与可爱了。

特别是白老汉,去年出车祸的时候,去医院里看病一下子花去了很多的钱,那些都是他和白强省吃俭用,一分一分地攒起来的。他这辈子,往往是好不容易攒了多年的钱一下子花出去了。虽然已是这么大年纪了,而一下子接到这么多的钱,生平还是第一次。想着可以还债了,想着不用发愁过日子了,或许还在想着其它的一些东西。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他双手去接时,脑子已经乱了套,他的双手是颤抖着的,矮冬瓜老板已经把钱拿了出来,他却不伸手去接,他是有些不大相信这是真的。围观的人群里有位年轻的后生,看到了这些,就笑道,“二叔,接钱哪!您要是不接,我们可就要了。”

孙寡妇就站在白老汉的后面,听那人这么一说,那还了得,一个箭步走上前去,一把从那老板手里给夺了过来。这样的举动,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孙寡妇不知羞,还有些得意,道,“笑个啥?你们想要还要不成哩!”

这女人从不知在公共的场合顾及男人的面子,他们不知道那面子对男人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于是,那笔钱进了孙寡妇的腰包,而白老汉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那位矮冬瓜老板在给这些庄稼汉钱时,看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仿佛是在施舍,实不知他能从这些人手里赚头更多的钱财。倒腾粮食的比种粮食的要赚的钱多,这几乎是一个不可颠覆的真理。只是,大多数村民们也已经把他看成了是普度众生的救世主了。

在给白大夫送钱时,山子就在一旁站着。接过后,白大夫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时,山子说道,“当初村里叫你建养鸡场的时候你还不愿意,现在感念我们的情了吧?”

“感激!感激!……”

白大夫笑呵呵地对着山子、对着众人有些口不择词地说道,“当初要是知道这么容易就能挣到钱。就是你们不让建,我也会跪着,求着你们去建的。”

摇晃着手里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又指着那已经装上车的一箱箱鸡蛋,说道,“这那里是鸡蛋,我看哪,全是他妈的一个个金蛋蛋。”

他这个样子,他说的这一些话害得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眼睛直放绿光。

矮冬瓜老板拍着白大夫的肩膀说道,“好好干!等把下一茬鸡蛋攒齐了,一个电话打过来,我们还来拉。”

说着,矮冬瓜老板还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珠子瞅着那些看热闹的人。

最边上的那个鸡场是白强家的,发钱的时候他们家自然也就轮到了最后一个。彩虹怀里抱着妮妮,和白强一道在门口等着。

做过火葬厂的厂长以后,白强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矮冬瓜老板来到他面前时,白强还煞有介事地和人家握了一下手。然后才接过了钱。那些围观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依旧很艳羡地看着。这些人里当初就有让他们建养鸡场而不愿意建的,看着别人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兜里揣,他们真是后悔不迭了。还有几个人,就像是饿了几天的叫花子看到了烧鸡一样,瞪直了眼,一个劲的往肚子里咽口水。

白强接过了,回望彩虹,两人相视一笑。这样的笑,别人是很难察觉的。就连妮妮也嘻嘻地笑了起来。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高兴得直拍小手。

几乎是在全村人的簇拥下,那五辆装满了鸡蛋的货车,打开了前灯,一辆接着一辆,陆续走出了白家庄。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按往常的这个时候,各家各户本该是在家里吃饭的。可安心在家吃饭的却没有几家。而本该冷清的“村衙门”在这时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撺动。他们都是一哄而上,请求明年建养鸡场的。

任凭他们怎样吵闹,那天空却是静谧的,仅有几颗稀疏寂寥的星星,它们眨呀眨的,那是神的眼睛。他们现在定是在那天堂里笑着这些人的痴傻。要穷,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穷得叮当响。可是若想富,却不一件容易的事情。譬如,远处有一堆珍宝,别人历尽艰险、开山劈路才把那珍宝给拿走了。你若再去走这样一条路,可又能得到些什么呢!也许别人还会无意中给你留下些可以贩卖的渣滓,此外就不会再有什么了。已经有不少人知道,真正的成功需有艰苦奋斗的品质、需有冒险的精神、需是此业的开拓者……

偷着乐的是那几家养鸡专业户。他们大多关上了门扉,摆上了酒肉,一家老小在一起吃喝起来。

白强家自然也不例外,彩虹摆弄了几道菜,他们要提前过年了。做好后,还特意去吴桂花的小卖部买来了酒。白强吃一口菜,喝一口酒,那样子很是得意。几盅下肚,就有些飘飘然了。看着自家的闺女妮妮正瞪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看着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猪头肉就往她嘴里送。他以为他爱吃的东西这孩子一定也爱吃。彩虹见状急忙给拦住了,说道,“娃不能吃咸的,吃咸的烂嘴。”

那白强只有两三分的醉意,迂回了一下,就把那肉放到自己嘴里大口地嚼了起来。看到白强这个样子,彩虹是又想气又想笑。

过了一会儿,彩虹说道,“强哥,过了年咱就把这旧屋拆了盖新房吧?”

这女人在享受着现在的美好生活的时候还琢磨着以后的事情。

“盖!盖!开了春儿就盖。”

白强一边嚼着食物,一边这么说道,“要不是天太冷了,咱现在就能盖。”

彩虹小口地吃着饭菜,说道,“瞧你!心比我都急,这哪儿有在大冬天盖房子的。”

“呵呵,我就是随便说说。”

白强憨笑着。又说道,“虹,你要是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咱这日子真是比蜜还要甜了。”

这个时候,彩虹有些话想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觉着有些为难。看她这个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强道,“虹,你这是咋了?”

“我说了你别气。”

彩虹说道,“等咱把房子盖好了就让咱爹咱娘搬回来住吧?”

“行啊!”

白强并没有多想,彩虹的母亲曾来照看妮妮多时,以为是让他们来,就说道,“反正你爹你娘老了,地里的活都干不动了。他们来的话就能照看妮妮,你也能腾出手来管理养鸡场了。”

“不是。”

见白强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彩虹有些急,说道,“不是让我爹我娘来,他们都由我哥哥和嫂子照看着呢!是——是让你爹你娘来!”

白强有些吃惊,不再吃东西了,抬头看着彩虹,疑惑道,“你是说让我爹和孙寡妇来?”

彩虹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绝对不行!”

白强把碗筷一摔,这么说道,“你要是让我爹来我没啥意见。让孙寡妇和那傻妮子也来的话那就不行了。你不想想当初她是怎么对你咱们的。她要是来了咱这日子又没法过了。”

这时白强已经吃完了饭,站起来抱起妮妮就往正屋里玩去了。留下彩虹一个人在这厨房里。

从另一间屋子里传来白强与妮妮的欢声笑语,彩虹一人在这饭桌旁傻傻地坐着,不知道在她在想着什么事情。不过,女人的心向来都是细腻的,她这么做自然有她要这么做的道理。

呆坐了一会儿,彩虹便要去收拾碗筷了。打开了锅盖,把半壶热水倒进了锅里就开始洗刷起来。那水还冒着热气,彩虹觉得有些热,就打开了窗户,因为是冬天只敢开一条缝,不敢全部打开。即使这么一条缝,那屋外的凉意很快就进来了。屋内的热气与它们进行了交换,无形地往外流去。流到院子里便开始上升,升到半空中,不单是白家庄,许多个村落都尽收眼底了。

这一片灯火,那一片灯火,组成万家的灯火,那里也定有一万个舞台。每个舞台上都上演着一个精彩的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着生活的真谛,那是没有经过雕琢的、原滋原味的……

《蛮村》还没有结束尽管已经说了好多次,但看样子,有些朋友还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觉得有必要再申明一下,《蛮村》还没有结束,我还会继续写的。

我没有细数,《蛮村2》 写到这里应该有二十来万字了吧?应该另起一部来写了,就是按情节的发展——白强一家过上了好日子,白家庄的各项建设也得到了可喜的发展,也应该再起一部了。

那个《尾声》帖出来之后,有很多朋友在给我说告别的话了。各位,我可是没说“封笔”没说不写的。这个《蛮村》断断续续我已经写了有两年的时间了吧,身心都有些疲惫,好些朋友不是说要我好好调节一下再也么。我也正想这样。

再者马上就要毕业,马上就要离开学校踏入社会,这段时间比不得大三时那样无忧无虑了。我要去那里,我以后要怎样发展,我要做怎样的准备……这些都是困绕我的问题。说来也真是不好意思,你们看的是我写的东西,而我考虑更多的是我自己。现在校园里已经开始弥漫那种别离的气息了,毕业照相、出去游玩、互相请客、散伙饭等等围绕我的大多是这些,你该知道我现在是怎样的心境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去那里,等我适应了新的环境以后,等我的工作稳定下来以后,我一定会重新开始写《蛮村》的。

真的,《蛮村》远远还没有结束,我要写的还有很多很多。一句“坚持到死” 并不是说说而已。不过这段时间,我依旧会另外写一些东西来更新这个博客的。

匆匆的打完这几段字,我得继续去完善我的毕业设计了。学校还没有把答辩的具体日期给定下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会离开。

谁若有时间,就玩玩那个成语接龙的游戏吧,这一次可是要评出来优胜者的。

《蛮村》外篇第1章 刹那老去的女孩儿(1)

1)从张庄到吴村大概有十里地的路程。把这样一段距离放在城市里,那是极短的。坐公车只需要三两站,坐计程车几分钟便到了,即使是从那平整的柏油路面上走过去,也不消用太长的时间。可是,同样的一段距离放在张庄与吴村之间那就显得长了。张庄与吴村分属不同的乡管。这乡与乡之间铺着由沥青和石子浇注起来的马路,只是这村与村之间仅有一条羊肠小道把它们给连接起来。早在几年前我就数过了,这一路上还要经过三个村、四座庙、五个土岗、八个弯。这一路走来已经算得上是长途跋涉了。

我家就在张庄,外婆家在吴村。一则是距离远,一则是我常年在外地求学,这几年我很少去吴村看望外婆。平均下来,每一年里还不到两次。一次是过年走亲戚,另外一次就是八月十五去。不过,中秋节时我通常不在家。即便是这两次的造访,我也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可在小的时候,我是经常在外婆家住的,而且一住就是几个月。我至今还记得,在外婆家的时候,白天我和一个叫慧的表妹疯玩,而到了晚上在院子里坐在外婆的身旁乘凉,数着天上那永远也数不完的星星,猜想着那月亮的背面到底住着怎样的怪物。外婆拿着一把蒲扇,一会儿给我扇几下,一会儿给慧扇几下,还给我们讲故事,讲天上的神仙,讲地上的鬼怪……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个听外婆讲故事的小孩儿不是我,而现在的我只是移植了别人儿时的记忆。我已经发觉,这些年与他们之间的疏远得连我都不敢相信。而事实是,现在的我确实是长大后听外婆讲故事的那个小孩,而那个听外婆讲故事的小孩也确实是小时候的我。都说人是有感情的东西,而人又往往是最无情的。

至少我是这样的人。

在通讯发达的今天,我很少与他们联系,从未打过电话,更没有写过信。就是一年两次的去他们家做客,两位老人热情地招呼着我,热切地望着我,除了说我“瘦了”“高了”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咽,想说而说不出来。他们是那种想表达而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情的人,我能看得出来,但我却装着浑然不知。或是傻傻的站着,或是傻傻的坐着。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无情,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造成这种想象的确切原因,或是因为年轻的我,不愿与老人们有过多的交流。或许无情的岁月已经使我们之间产生了难以越过的鸿沟。还有一种原因,身边种种繁复琐事的菀囿,自私的我也无暇顾及与他们的亲情了,或是下意识里已经不太在意与他们之间的亲情了。

老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姥姥(外婆)疼外孙,古来一场空”意思大概是说,不管外婆多么疼爱外孙,到最后都不会得到他们的回报。这样的话不知道用在别人身上怎样,但对我的确是适用的。我说我家离外婆家太远,我说我常年不在家——其实这都是我给自己的麻木与无情所编造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蛮村》外篇第1章 刹那老去的女孩儿(2)

但是,每年一次的走亲戚却还是要去的。这是这一带的风俗。大年初二一大早,吃过饭之后,我们就要准备出发了。

父亲在前面开着拖拉机,载着我和母亲,行驶在乡间的小道上。冬季里的田野或多或少都有些积雪,雪多的时候整个大地如同盖了一层白色的棉被,雪少的时候,这一片哪儿一片的如同从天上洒落到人间的几片白纱。路的两旁还种了些树,每一棵树上都有几片可数的枯叶,摇曳着,或许它们并没有动,而是那拖拉机震颤的缘故,坐在车厢里就如同坐在蹦床上。

在这剧烈的震颤中,两旁的景物慢慢的向后退去,它们都是我最熟悉的东西——在那棵树上我曾爬上去掏过鸟窝,在那片土岗上我曾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那一块则是我们家的地……这些年常在外地求学,一年里在家呆着的时间是屈指可数的,看那景物慢慢地往后退去,总感觉眼睛里有一种酸酸的东西在打转。不过,我也知道,回忆也仅仅只能成为回忆了,我与它们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亲密接触,就像是我对外婆外公的感情,只可能越来越淡,而不可能越来越浓一样。

2)经过一阵能让身体里的五脏六腑混为一锅粥的颠簸之后,那台老态龙钟的拖拉机终于在外婆家门口熄了火。外公外婆早在门口迎候我们了,外公先把母亲搀了下来,要搀我时,我却像孩子似的兀自跳了下来。我记得小时候外公搀我下车时,我也不让他搀,也是这样从车上跳下去。看我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外公摇着头笑着说道,还像个孩子一样。我觉得外公这么说的意思是我不再是个孩子了。

外婆家人丁旺盛,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当然了,这其中的一个女儿就是我的母亲。而今,这些儿子女儿也都有了自己的儿女,算上我们这些旁支一共有三十几口人。每一个春节去他们家做客时那场面都很盛大。等两个姨家的人来齐了以后,我们还有一个仪式,那就是叩头。可这一次两个姨家都来了,却迟迟不见有动静。我偷偷的问母亲。母亲说,还要等慧。我有些纳罕了,照例,女子若未嫁人,是不准向祖上向长辈叩头的。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就说道,她嫁人了。

啊!——听母亲这么说,我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在我的印象里,她的确是个小不点似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嫁人?

慧,且就叫她慧吧!在我眼里她本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若是给她加了姓,再加了名里面的另外一个字,那就流俗了。而我,以前就是这么叫她的。在外婆家住的时候,她是我最亲密的玩伴。而我比她大三岁,足足高出她一个头来。那时候,我很淘气,觉得她好欺负,常以哥哥自居,还对她颐指气使的。她却听我的,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管我们去那里玩,她总拽着我的衣角在背后跟着我,简直是我的跟屁虫。胆小、怕事、可爱、单纯这就是我对她的全部印象了。

《蛮村》外篇第1章 刹那老去的女孩儿(3)

那是一个暑假,母亲又把我送到外婆家去住了。吴村的村郊有一个很大果树园,里面栽满了杏树。中午的时候,大人们都在休息,我拉着慧,偷偷地溜了出去。走到大街上时,我拽着她的手直向那果园奔去。这时候果树上的杏还是绿绿的、小小的。照例是不准摘的,由此我们的行为就可以称得上是偷了。

杏园外栽着篱笆桩子,就是妨人进去偷的。不过,妨不住身体娇小的我们,找一个大点的空隙,一猫腰就钻进去了。看园的是一个老头,怕被他发现,我和慧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着。正午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不过,透过树上那层层叠叠的叶子,再照到人身上时,它的威力就被消减了大半。只是给人的身上、给树上留下了些许班驳的影子。除了那个在天棚架下酣睡的老者,除了我们,偌大的一个果园再无别的人了。这里是蝉的天下,漫天遍野似乎全是它们刺耳的叫声。

慧似乎有些害怕,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我回头停了下来,她自然也停了下来。抬头怔怔地看着我,说道,哥,咱回吧?我说,都走到这儿了,回啥?于是我就继续向前走,而她依旧跟着我,依旧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生怕她会突然被掠走似的。

我们在一棵低矮粗壮的树下停了下来。这低矮粗壮只是相对其它树来说,对我们而言,它依旧是参天的大树。抬头望时,从叶缝里渗透下来的光线依旧是很强烈的,刺激得我们都眯起了眼,不过,从眼缝里依旧能够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叶子之间有无数个绿色的果实。

我低头看慧,她也在皱着眉头看我,等待着我的主意、我的安排。我就对她说,我上去后把杏扔下来,你在下面把这些杏拣到一起。接到了我的命令,她高兴得直点头。那时候我的身体很灵敏,就像猴子一样,这样的一棵树,我很顺溜的就爬上去了。摘到了第一颗,擦都没有擦就往嘴里塞。这东西真的不好吃,酸得直硌牙,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摘了一把,往下看着,慧正站在大树下,眼巴巴地望着我,问道,哥,好吃么?我那时调皮得很,没有给她说真话,说道,好吃着哪!甜着哪!

我把那些杏扔下去后就等着看她的洋相。她并没有急于吃,蹲把它们一个个给拣了起来,放在一起。然后从中挑出一个来,擦干净了才往嘴里放。我刚刚吃过,自然知道那是啥滋味。果然,慧刚咬了一口就冲着我喊,哥,你骗人,酸死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在树上高兴得咯咯直笑,而慧也跟着我不知所谓的傻笑。

笑够了,我准备继续摘时,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看园老头的叫骂声。很明显,他发现我们了。顾不得许多了,我就赶紧往下跳,拉住了慧的手就跑。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由我拉着,还不时地回头看。

看园老头边撵边骂,你们这两个兔崽子,敢偷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对这样的恐吓,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慧哪里能受得了,她吓得大哭。而我那时也管不了许多了,拉着她的手,一味地往前跑,从果园一直跑到田野里。看园老头大概约七八十岁的年纪了,步履蹒跚,跑起来竟然比我们还要慢。

我拉着慧累得实在是跑不动了,回头看时不见了看园老头的踪影,于是就停了下来。慧还在哭,不过,没有先前那样厉害了,只是在低声的啜泣。这个女孩特爱哭,而且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在那时,这也是我唯一厌烦她的地方。就对她大声呵道,哭啥!

或许她也认为我们安全了,或许在那时我这个淘气的哥哥对她而言有着些许的威仪。总之,她突地不哭了,呆呆地望着我,我也看着她,那条可爱的马尾辫已经变得乱糟糟的了,更可笑的是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搅在一起让她变成了一个小花脸。看到这个样子,我先禁不住笑出声来,而她也破涕为笑了。笑够了,我再一次以命令的口吻对她说,这件事,不准对外婆说!

慧天真地看着我,不停地点头。在对儿时的记忆里,我记得不管对她说什么,她总是这样。

我又说道,那咱们回家吧!

不怕看园老头追了,我们就在田野里慢慢地走。她从来都不和我并排走,就像跟前有陌生人似的,总在我后面紧紧地跟着……

天空湛蓝湛蓝的,飘着几朵美丽的白云,还有几只燕子飞来飞去,蓝天下是一片碧绿无垠的田野,在田野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在小道上走着两个可爱的孩童……

《蛮(村》外篇第1章 刹那老去的女孩儿(4)

3)过年走亲戚,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这一天天气晴好,我的亲人们,或在院子里,或在屋里,他们谈笑风生,说的都是让彼此感到高兴快乐的事。而我却在一旁呆呆的傻傻的坐着,与这幅亲人相会的景象显得极不协调。母亲淡淡的一句“她嫁人了”让我情不自禁的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从门口传来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外公是主人,他掏出了烟就迎向前去。这时,我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相貌奇伟的汉子推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一脸堆笑地来到了院里。知觉告诉我,这并不是我的亲人,我更不认识他,正揣测着他的身份,慧紧跟着那辆摩托车也来到了院里。一开始,凭那一身打扮,我并没有认出她是谁来。待她走近了,待她给人打招呼时,我才认出她是谁来。看来,对那位推摩托车的男子的身份,我不用再去做无谓的猜想了。

在我的印象里,慧一直是梳着辫子的,而这一次她却把头发挽了起来,在头顶上扎着那种在村里很常见的塑料花。穿的是一件红色的束身夹袄。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用布盖着,里面放的应该是送给外公外婆的礼物。这完全是一副乡下的下媳妇走娘家时的打扮,也难怪,如今她本身就是这样的小媳妇。不过,她的脸还是那张充满了稚气的脸。绯红色的脸颊、懵懂的眼神,一副永远需要别人帮助的模样。

小的时候,我们一家也是在这样的日子去外婆家,慧见了别人害羞,见了我却不知羞,很高兴地拉着我去看她那些好玩的东西,去聊新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而今长大了,就不这样了。她和亲人们一一打招呼,轮到我时,只轻轻说了一句,“哥,来了?”

而我也只是简单地答了一句,“哦,来了。”

这让我觉得以前所有的情谊都不复存在了,而现在所有的只是这两句无足轻重的问候。

院子里,在和煦的阳光下,她和她的那些姑姑婶婶们说着话,而我则坐在舅舅表弟这边。但是,我能看得见她的。她低着头,有些腼腆,有时还无奈地笑笑,估计是那些姑姑婶婶们在说着一些取笑她的话。我没有加入舅舅和我父亲及两个姨夫的谈话,在一旁,一直在若无其事地看着她,揣测着她现在的命运。她也瞅了我一眼,似乎是无意的,看见我在看她,把头垂得更低了。而我,也不好意思再去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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