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王爷仵作妃 - xp1024.com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十九章:就是记性不好

小姑娘抬眼看了林芷若一眼,又低下了头,捧着只杯子一言不发。

林芷若眼眸微冷,这小姑娘若是个智力有问题的,那歹人不可能让她坐在街头配合他行骗。她这般机灵,若非是自小被歹人掳来养大的,她理应记得自己的老家在何处。

难道她不相信自己真的是要帮她?林芷若想着,就又说:“你别担心,一会儿吃饱了我就送你到官府,处理了那个坏人,再送你回到爹娘身边去,不会骗你的,不然也不会带你到这么好的酒楼来,不是吗?”

小姑娘已将杯子放回桌上,又低声说道:“我不去找爹娘。”

林芷若和秦亦可听她这么说便都是一脸惊诧莫名,秦亦可问她:“你是怕他们给你订婚,还是怕他们不让你出门?还是……”

林芷若无语地打断了秦亦可的话,“都不是。”面对秦亦可的不解,林芷若继续说道:“我猜……难道你是被爹娘卖给他们的?”

小姑娘点了点头,再仰起头时眼里已经潸然。

秦亦可得知此事,顿时震惊得目瞪口呆,她拍案而起,大怒吼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父母,真是丧尽天良!”

碧姝也感叹道:“我是在院里出生的,自小和爹娘一样为奴为婢,蓝婼她则是被爹娘送来的,我得知时也觉得她的爹娘狠心……没想到还有比这更狠心的人。”

碧姝感叹完跟林芷若说道:“公子,我们可一定要帮她找个好归宿,千万不能让她再过这样的苦日子了,她才多大啊……”

林芷若拍拍碧姝的肩头,“你放心,你主子我又不是什么狠心的人,该帮的人我一定是会帮的。”

语气忽然变得严肃,林芷若眼光冷似清霜,“不过,那对狠心的夫妇,我可不会让他们拿着女儿的卖身钱自己过好日子。”

秦亦可赞同地道:“禽兽尚且不会拿幼子来做交易,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样的畜牲不如,岂能放他们逍遥法外!”

“咳。”林芷若干咳了一声,“秦兄弟,大越似乎就没有这条法,要不然他们怎么敢?再说了,就算有这条法,她留在家中未必又能过得多好,当务之急是先给她找个归宿,还有把那个骗子捉拿回来,查清楚他身后的黑暗脉络。”

“等到一切都搞定了,再想办法让朝庭和圣上重视起来,这般丧失道德人伦的事,可不能再这么放任自流。”

秦亦可无比赞同,“你说得没错。那她呢,她该去哪里?我倒是想收留她,可是……”

秦亦可知道,二哥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平白带个孩子回去的,再说了,宫里那些人势利得很,不知道会想出什么阴毒法子对付这么个小丫头。

林芷若当即接下话来,“那就让她跟我回去吧。”虽然不知道秦子墨会不会同意,可是她若不管这孩子,恐怕就没人管了,反正端王府养着这么多人,光服侍那个薛花魁的就比她多四个,她就收这么一个小可怜,秦子墨若还要计较,那就太不是男人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林芷若迎上小姑娘那受宠若惊的眼光,淡淡地问她。

“我……我原来的名字叫春荣,后来他们叫我丫头。”

“我这儿有碧姝,蓝婼,不如给你也取个差不多的名儿……”林芷若想了想,计上心头:“就叫你紫妩吧。”

“多谢公子赐名,紫妩给公子下跪谢恩。”

她才起来,就被林芷若给按下去坐着,“你就当我是你的亲兄长,不必来这些规矩,生分。”

没多久菜便都上来了,秦亦可一看尽是平日吃腻的便都纷纷往紫妩盘子里扒拉,紫妩没一会便连连摇头拒绝,撑得靠着椅子动也懒得动。

林芷若跟碧姝两个么,难得改善伙食,也是吃得分外的欢。秦亦可没几口便放了筷子,望着林芷若脸上的面纱换成一个半截面具,心里越发的好奇。

“哎,木兄弟,我有个问题,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句……”

林芷若还嚼着一口海参,抬眼望着秦亦可,“你是问面具的事儿?没什么,我幼时贪玩让蜡油烫着了,留下一块疤不大好看,怕吓着人所以只好戴着面纱出门,这个面具是方才经过一个小摊时买的,正好吃饭不方便戴面纱,就换了下来,你看着可还习惯?”

秦亦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抱歉我戳到你痛处了……不过我觉得,你心肠这么好,就算脸上有疤,也不会有人觉得害怕的,过段时间天气热起来了,戴面具肯定不大舒服,你在我面前不必这样。”

哟,这姑娘还打算跟我深交?虽然你似乎身份非常尊贵,不过跟秦子墨那种人有关联的话还是算了。我不屑。

林芷若挑了下眉毛,“呃,这个不必秦兄弟替我操心,我只提醒你一句,往后可别再因为心肠好被骗了。”

林芷若胡乱吃了几口,刚放下碗,果然听见有人敲门。碧姝一开门便见伙计进来,“两位公子,门外有位公子要进来一见。”

一位?不应该是两位吗?林芷若有些不解,朝门口看去,却见一个身穿深紫色袍子,腰间系着白金碧玉带的公子哥悠悠地走进来,那气质真叫个风流无双。

一看脸,林芷若懵了。那丹凤眼,那翘嘴唇,那尖下巴……不是那日马吃了她的草药却不肯赔钱扬长而去的贱人是谁!林芷若咬了咬牙,紧紧盯着他。

被那个面具男用这种眼神看着,秦子裕也无心再去看旁人,他目光瞪回去,“这位兄台的眼神犀利得很呢,莫不是没见过我这般英俊的人?”

秦亦可已经从座位上站起,冲到秦子裕身边去,指着林芷若说道:“二哥,他是我今日新交的朋友,叫木……”

林芷若打断秦亦可的话,起身笑吟吟地说道:“原来是秦兄弟的兄长,难怪如此仪表堂堂。不过记性却不大好,前几日我们才见过一面,这就忘了?”林芷若说着把面纱围了起来。

秦子裕看她戴上面纱,脑子里稍微一回想,倒是想起了那个拉马勒索的小人。于是扫一眼林芷若身边的脏兮兮的小姑娘,再看看这一桌山珍海味,差不多明白了什么。

秦亦可这个烂好人,这是又被骗了?

第二十章:烦请把饭钱结了

说起秦亦可这烂好人的属性,秦子裕脑子里便是一连串的相关记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竟然这么心软容易被打动,难道就是因为她在外面过了十年才回皇宫,所以更单纯一些?

曾经她做过的傻事,真是数也数不过来的。其中有不忍心打破东西的宫女被罚自掏腰包,还有不忍心马驹被训偷偷放走一匹汗血宝马,还有不忍心猎到的鹿被吃跪求父皇放生……

那些事过去了很久,经他开解之后秦亦可总算没再随便犯傻,没想到他一个心软让她出宫,就让她被骗过自己的小人给骗到了一品香。看这架势,是要让秦亦可付账了?想得美!

秦子裕的目光一冷,看着林芷若:“哦?阁下倒是说说,我何时与你见过面?”

林芷若捏起拳头看着秦子裕,“公子经过端王府附近时,你座下的马匹夺走在下的草药当作饲料吃了,当时我曾要求赔偿,可你非但不赔还命令马夫继续上路,险些冲撞了我,这样人命关天的事,你也能忘了?”

秦子裕其实记得那天,毕竟车夫也说差点就撞上他了,事后他却被人带着逃离了危险,若说那次事件不是蓄意安排,他可不信。

“有这回事?我近半个月可不曾经过端王府附近,只怕是阁下看错了。”秦子裕淡淡地说道,回过头对秦亦可说道:“我让你出来可不是要你四处惹事,快跟我回去。”

言毕不由分说地拉起秦亦可的胳膊拖她走开。林芷若可不干,她原来打算让秦亦可结账来着,如今又遇上欠自己二百两的混蛋,一来二去差不多五百两的巨款了,怎么能让他们轻易跑掉!

“慢着!”林芷若堵在门口,却感到脖子一凉,有人用刀架在她脖子上。

晕,怎么忘了他们有侍卫!这就麻烦了。她看着秦亦可,求救:“秦兄,你家侍卫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刀啊?”

秦亦可像个小白兔似的站在秦子裕身边,被林芷若一求才勉强地瞪着侍卫,“你们两个把刀放下!不准伤到我朋友!”

脖子上的刀被收了回去,林芷若昂头望着秦子裕:“我那些药可都是珍奇药草,买了二百两呢,你就想用一句‘不记得’打发了我,这不可能。我看在你是秦兄弟的兄长的份上给你打个对折,你还一百两就成,要不然咱们到官府去说理。”

还来劲儿了?秦子裕拉着秦亦可要闯出去,“子虚乌有的事就想讹我一百两?我是不缺银子,也不是拿来给你这般小人白白勒索的。”

秦亦可插话:“一百两而已,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就当是……”

“跟这样身份不清不楚连脸都不敢露的人交朋友,若是出了事你该如何是好?傻里傻气的,还帮着外人跟你兄长要银子,你这毛病怎么就是断不了根……”

秦亦可辩驳道:“二哥你是为我好我知道,可是木兄弟他真的不是骗子,刚才不街上他还帮我揭穿了骗子,救了这个小姑娘呢。”她说着伸手指了指紫妩。

秦子裕冷笑一声,“你太单纯了,这些江湖骗子的手段可多得很,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和那骗子一伙的?”

秦亦可惊讶地看着秦子裕,又看看林芷若,“不会的,他……”

秦子裕打断秦亦可的话说道:“我的确见过他一次,就是你三哥娶侧妃的那日,马车从胡同里经过,好巧不巧就吃了她的草药,接着她冲出来拦车要钱。我让马车继续前行,眼看就要撞上她,却凭空有人将她救走,你说这该如何解释?”

林芷若翻了翻白眼,“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为富不仁?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有错吗?”

秦亦可也帮着林芷若说道:“二哥,马吃了他的草药,你照价赔不就行了吗……”

秦子裕偏偏不,脸色更冷了,“今日之事,又如何不是一样?他先让同伙带着这孩子当街行骗,眼看你上钩便出来装好人揭穿骗局,接着引你到此混吃骗喝,这一桌佳肴怎么着也得三五百银,吃饱喝足再同你假模假样的交个朋友,来日寻机再骗你个千儿八百的,岂不是美哉?”

“呵呵!”林芷若看着秦子裕大笑了起来,“秦兄弟的这位兄长分析得倒是十分在理,可惜跟事实实在是大相径庭。我倒也懒得解释了,秦兄弟愿信谁就信谁吧,好走不送。”

不给钱就算了,还这样诬蔑人,真是有钱不可怕,为富不仁才可怕!林芷若转过身走到桌旁坐下自斟一杯喝下,“原本还想给秦兄弟治一治体寒之症,不过我这样身份不清不楚的人,哪有这资格?”

刚走出雅间的秦子裕和秦亦可闻言皆是一愣,接着纷纷回头震惊地看着林芷若。

秦亦可望着林芷若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

林芷若不咸不淡地说:“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她将目光锁住秦亦可,“这一点你和令兄都清楚,我就不揭穿了。”

秦子裕对侍卫递了个眼神,他们随即将林芷若给包围了,林芷若望着秦子裕:“秦公子不是要走吗,这会又是做什么?要说骗,我可什么都没从她那骗到,倒是你欠我的那两百两……”

“并无他意,只是想请你这位阿可的朋友到家中小坐片刻。”秦子裕说道,“带他走。”

“我自己走。”林芷若站起身来。

“公子,那我们……”碧姝担心地看着林芷若。

“你带着紫妩先回府,我办完事自会回来。”林芷若说着走开,到门口却又回头补充道:“对了,记得带她去做两身衣服。”

“是,那公子你自己多加小心。”

“放心,你主子不会有事的。”林芷若眉一横,回头对秦子裕说道:“秦公子既然有意请在下出诊,那烦请将饭钱给结了。”

秦子裕嘴角抽了抽,“来人,结账。”

明明怎么看这家伙都像个坑蒙拐骗的,他怎么会看得出来阿可有体寒之症?

阿可的体寒之症已有多年,御医也束手无策,皇上为此替她暗中请了不少的大夫也无济于事。

尤其近年大越与西凉停战,阿可是大越唯一的公主,担任着出嫁和亲的重任,若她无所出便会被西凉看轻,两国关系不知能到几时,这便成了皇上的一块心病。

第二十一章:试试就试试

因为性格合得来还有身世等原因,秦子裕在皇上的五子当中和秦亦可的关系是最好的,他同情秦亦可小小年纪便要远嫁西凉,因此也为她的事着急。

虽然他并不觉得林芷若靠谱,但也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把林芷若请到府上去。

林芷若是被人蒙着眼睛带进的惠王府,直接送到内院。

再看见秦亦可时,她已经恢复女装打扮,穿着一身湖蓝色曲裾,梳着个俏皮的双丫髻,发间珠玉点缀,清灵中有贵气,但不变的是一双清澈单纯的眼眸。她笑看着林芷若,对之说道:“木兄弟,还认得我吗?”

林芷若打量了她一遍,微笑:“你穿女装比男装顺眼多了。”

“其实我也不喜欢男装,可我二哥不许我穿女装出门。”秦亦可说着从丫环手里端了茶水给林芷若,“木兄请用茶。”

林芷若接过来放在桌上,“倒不是不给你面子,我刚才喝汤喝多了,实在是不渴。”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白的。”秦亦可抿嘴笑着。

两人正说话,秦子裕忽然从门外进来,清冷的眼光扫了林芷若一眼,淡漠地问她:“你是如何看出来家妹有体寒的?”

林芷若见他态度冷傲,便不搭理他,只问秦亦可:“这病症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吧?是不是年幼时更严重些?”

秦亦可点了点头,“没错,御医说我自小体弱,又有方士说我不宜养在府中,为此我还在山林中过了十来年,才回府不久。”

林芷若继续说道:“是不是一到深夜就浑身发冷,深冬严寒时尤为严重,而且……那个不大规律?”

秦亦可脸红了红,但也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一点不差。我平日只能饮热水,连瓜果都只吃热的,补阳强体的药物吃了不少,也不见效用。”

林芷若点了点头,“坐下,把手伸出来让我把脉看看。”

秦亦可坐下,掀开袖子露出一截玉臂,这时秦子裕赶紧走上前阻止,“阿可,你怎么敢……”

林芷若捏着秦亦可的脉门,抬眼瞪了秦子裕一眼:“在下已有妻儿,不会对令妹有企图的,放心吧。”

林芷若凝神感受了一会儿秦亦可的脉象,清冷的眸子里有如星辰般耀眼的光,秦子裕侧眼看着她,似乎有所察觉。

“果然跟我料想的一样,你的体寒并非补药能治的,必须得内外结合双管齐下,再用针灸打通经络,时日一到自会减缓。”林芷若放下秦亦可的胳膊云淡风轻却胸有成竹地说。

“你真有把握?”秦亦可惊奇地问。

“把握啊?自是有的,就看令兄肯花多少银子了。”林芷若斜眼看着秦子裕,“作为朋友我倒是想白给你治来着,可惜我怕不收钱的话令兄又觉得我居心不良,何况我还有一家老小等着米下锅呢,真倒贴不起。”

秦子裕迎上林芷若的目光,“呵呵,笑话,银子我有的是,就是不知道你值不值这个价钱。”

“二哥,他什么都说中了,总比那些连我的病症都看不出来的大夫要厉害得多,你还不放心吗?”秦亦可撇嘴说道。

林芷若接着说道:“秦公子若是怀疑我的本事,大可以一口拒绝,要么,咱们试试?”

秦子裕心想真是正中下怀,于是看着林芷若应她道:“试试就试试。”

“怎么试?”秦亦可莫名地看着秦子裕,“还像以前那样?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秦子裕摇了摇头,“你觉得没意思,对于这位木公子意思可大了。”

“我丑话说在前头,今日你若过了我设下的关卡,那便够资格为家妹治病,诊金任你开口。可若是没能过关,那你便是有意诈骗,我会上报官府将你和你的同党统统绳之以法,或者将你,就地正法。”

“二……”

秦亦可话未出口就被秦子裕打断,“木公子敢保证吗?”

林芷若都不搭理他,自顾自地逗着窗边笼子里的鹦鹉,“好话不说二遍。”

“好话不说二遍!”鹦鹉也学着说了一句。

“好!”秦子裕冷着脸吩咐一旁的丫环,“把鹦鹉弄出去,让他们三个上来。”

“是。”丫环矮了矮身,走到窗边取下鸟笼,然后默默走了出去。

林芷若转过身,见秦亦可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林芷若笑笑没说话,看向秦子裕,他却负手站在一侧满脸深沉。

过了一会,有三个人跟着刚才的丫环排队依次走进来,第一个和第三个是丫环,第二个是个家丁。

“木公子只需看看他们各自得的是什么病症,不能把脉,对了就算过关。”秦亦可解释说道。

林芷若走到第一个人面前,看了看那人的脸和手,又绕到她身后看了一遍,接着说道:“此人嘴唇呈紫色,双目无神,脸呈绀色,手部水肿呈紫色,身形臃肿,考虑有先天心疾,又有高血压。病情虽严重,但肤色仍有生气,能活到今天实属不易,想必也是常年用珍贵药材调养着的吧?”

秦子裕冷笑了一声,“我府上银子虽多,可也不至连一个丫环都有条件用珍贵药物调养的地步,你确定?”

林芷若白了秦子裕一眼,“是不是你自己清楚。下一个!”

第二个人,乃是个家丁,他个子虽矮但身体健硕,面色虽有些黄,但眼里却是精光熠熠。两手交叉放在腰间,手背上也是和脸上一般的黄,指尖的茧子显示出他平日的辛劳。

林芷若绕着他转了一圈,鼻翼动了动,又看看家丁脖子根,发现那里有几颗小小的红点,她轻笑一声,接着说道:“此人身怀有孕,药汁儿抹多了恐怕会影响胎儿。这位大姐,你这会子身上肯定很痒吧,还不去洗了?”

伪装的家丁满眼震惊,想抬手挠挠却又没胆子,看了一眼秦子裕。秦子裕见瞒不下去,便抬手挥了挥,她才如蒙大赦地转身走了。

“这个丫环什么病都没有,画了一脸一手的疙瘩,也是颇费心思啊。”林芷若看了第三个人一眼,继续说道。

秦亦可连忙跑到秦子裕身边,问他:“二哥,他说的对不对,你快点揭晓答案吧!”

秦子裕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剩下的两人,“你们都退下吧。”

第二十二章:你真是恬不知耻

“他都说对了?”秦亦可见秦子裕没否认,顿时心花怒放,兴奋地看向林芷若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木兄,真是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林芷若心说都是小意思,朝她眨眨眼,看向秦子裕:“秦公子认为如何?”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不屑地笑笑,但总算是比刚才的态度好了许多,“木公子的本事的确不弱,刚才是在下有失尊敬,还请公子勿怪。”

“马有失蹄人有走眼,在下犯不着不怪秦公子。”林芷若慢慢走向秦子裕,眼中闪起了贪婪的光亮,“先前草药的事看在秦小姐的份上可以既往不咎,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诊金的事了?”

秦子裕无奈地笑笑,点了点头,心里想:“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说钱,你这样真的想不让人误会你是骗子都难。”

三人在一处谈判了好一阵子,最终林芷若和秦子裕说好,先付一千两定金,之后若秦亦可的病情有所好转便再付二千两,若能完全治愈,再付余下至少两千两。

虽然秦子裕看林芷若对自己这么爱搭不理的很不爽,但考虑到秦亦可的医药费是皇上出,便平衡了许多。

最后由秦亦可送林芷若回府,她问林芷若家在何处时,林芷若谎称自己住在离端王府三里地远的一条街道上,等马车到了街口又推说自己是偷偷跑出府的,非要从后门回家,于是秦亦可就丝毫不怀疑地把她送到了某宅后门,两人约定好三日之后的巳时两刻在街头见面。

秦亦可一走,林芷若记下了街道的位置,独自一人往端王府走。走了一段,忽然有个黑影从屋顶落下来,原是苏蘅。

“你没事吧?”苏蘅淡淡地问林芷若。

“有事,但却是天大的好事。”林芷若笑弯了眼。

来到这里除了成亲那天帮耶律柏治病,再一展拳脚过,这次帮着秦亦可治病,可真是逮着了一个翻身的好机会。

等挣够了钱,甩掉那个死秦子墨,出去自己买座宅子包几个小鲜肉,过点没羞没臊的生活多好。

“这些天还是头一回见你笑得这么自然。”苏蘅的语气有些微的波澜,他对林芷若的情绪有些惊讶。

“以后你会经常看见我这么笑的。”林芷若又微笑了起来,半截面具之下的嘴角弯弯,美感十足。

苏蘅被这一笑感染似的,也笑了起来,但转瞬即逝,他想起刚才跟随林芷若时看见的一切,总觉得她摊上大事了。

“刚才那兄妹俩,你得小心点,不要走太近。”他漫不经心地说,“赚了钱就离开。”

林芷若回过头看着苏蘅,见他眸光清亮,一如既往的温柔,“我知道,他们两个,身份肯定不一般,我会小心的。”

毕竟那么秦什么可也说了,宫里来的。那么那么秦公子,说不定正是秦子墨的某位兄弟呢。跟秦子墨有关的人,的确要远离。

“今晚早点休息,明日起早锻炼,你这些天的进步很快,但要注意分寸。”苏蘅快速说完,又道:“我匿了。”

林芷若捉住苏蘅的手:“等下,今晚老地方见,我有事找你。”

苏蘅点了点头,才拿开林芷若的手,自己跃上了房顶。

日近黄昏时,林芷若悄悄溜进后门,刚合上门转过身,却见方才还空无一人的院子突然冒出许多人来。

护卫,家丁,丫环,还有那对贱男女。林芷若扫了他们一眼,嘴角一弯:“哟,都出来来迎我了呢,这个点儿不都该去吃饭?”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这模样,脸都青了,冰冷地质问她:“林氏,本王希望你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是怎么回事?”

林芷若撑开折扇摇了又摇,云淡风轻地道:“妾身在府里闷得慌,就换了身男装出去透透气,见天色已晚便赶着回府,就这样。”

“你身为已婚之妇,贵为本王正妃,明知自己脸上有胎记,却一声不吭地女扮男装出去抛头露面,是故意想让人耻笑本王吗?”秦子墨上前几步,瞪着林芷若责问她:“丞相夫人难道不曾教过你,何为女德,何为为妻之道?”

林芷若慵懒散漫地看着秦子墨,轻轻笑了笑,眼里却无半点情绪,“王爷恕罪,妾身我自小死了娘亲,大夫人是教过些东西,可说来说去也不过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女德妇道,妾身不懂——”

“再说了,王爷何曾拿妾身当过妻子?为妻之道啊……是有些难为呢。”林芷若斜眼看看薛紫瑶,轻慢地说:“哎,妹妹可懂为妻之道,得空了教教我呗?”

“真是恬不知耻!”秦子墨咬牙切齿,上前一大步扼住林芷若的下巴,把她的脸扳朝自己,“正妃的位子你坐着,府里的事务也由你管着,竟胆敢说本王不拿你做妻子?你视本王为何物,你的玩物吗!”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惊恐,仍是散漫:“王爷自成亲之日,不过到过芳华庭一次,还专门是为了打我,府中事务若不是我使尽手段,如今恐怕连口热茶也喝不上——王爷也敢大言不惭说拿我当作妻子了?谁给你的勇气?”

秦子墨发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几乎想把她捏碎似的,“原来你就这么想本王睡了你?”

林芷若笑得更放肆,“王爷误会了,不是我想,这本该是一个丈夫应有的权利和义务,不过王爷自大婚之日起便放弃了这一切,如今说这些话,不如放屁。”

堂堂端王妃竟然说粗话,见鬼了!秦子墨和众人一脸懵逼,紧接着他尴尬又愤怒地将松手林芷若摔在地上,“林芷若,你真是恬不知耻!”

林芷若摔在地上,手臂磕得很痛,坐起来揉了揉,抬眼扔看着秦子墨:“你也只敢这么打我,到底没那个胆子写休书啊,哈哈哈……”

芳华庭里伺候的几人见她笑得疯子一样,却莫名心疼,一个个满眼担忧地望着林芷若。而薛紫瑶表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林芷若,你三番五次口出狂言,身为王妃不知检点,事不过三,本王已经给了你数次机会,你还是不知悔改……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本王不顾夫妻之情!”秦子墨狠狠瞪着林芷若,怒气满怀。

第二十三章:打在本王身上

林芷若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薛紫瑶说道:“什么事不过三,什么莫虚有的夫妻之情,这不过某个下贱东西的戏演不下去了而已,如今你也终于肯与她妇唱夫随罢了。有什么,尽管来吧。”

“好,很好!这是你自己说的。”秦子墨冷哼了一声,接着命令道:“来人,将王妃林氏大打五十大板,减一个月例钱!”

“是!”

护卫上来架住林芷若时,林芷若仍死死盯着秦子墨,她冷笑着问他:“秦子墨,你敢看着我挨打吗?”

秦子墨眼眸浓墨般深沉,表情冷漠,“有何不敢!”

林芷若笑着点了点头,“我能提个要求吗?”

“说。”

“身为钦定的端王妃,在这端王府中无论如何我都是除你之外最有权威的人,受刑的时候能不能让无关人等离开?”

秦子墨略想了想,吩咐道:“都退下。”

众人散去,院落里只剩行刑者和他们两个,夜色已悄然而至。

林芷若被按在长凳上趴着,却仍抬着头望着秦子墨,轻蔑的笑不曾动摇。

“行刑!”秦子墨冷冷地说道。

“是!”

护卫一板子打下来,林芷若感到一阵钝痛,但她紧紧咬着牙,眼神仍盯死了秦子墨不放。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有多狠心。

第二,第三,第四五板子很快也打下来,力道很重。林芷若感到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肯定已经一片血红了。但她仍咬着牙,鼻翼和额头冒出了汗珠,用尽全力去抽气,却仍觉得快要窒息,如果不是这些天努力锻炼,恐怕她就哭出来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清瘦的身子躺在长凳上被一板子一板子的摧残,见惯了生死的阎王之眼里黑色深不见底。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他盯着那张渐渐布满汗水和红晕的,有个胎记的小脸,似乎在一下一下地数着,她究竟能挨几下才会哭着求他。

可直到第二十板子打下来,她仍然没有哭,只是红着脸,红着眼看他,仿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一般。夜色中,灯光下秦子墨酝酿已久的惊讶终于有了些苗头,他望着她的深蓝袍子,背后那一片开始颜色变深,他的眼光却变浅。

而黑暗之中,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早已被泪水浸满。

林芷若的手还紧紧捏着,其实只是麻木无力了,而红透的眼睛拼命睁大看着秦子墨,牙关已再也合不上,她微张着口,干燥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低低呻吟。

板子每打一下,她便哼一声,抓紧凳子的手便松一松,而眼皮也竟渐渐变沉,这晚的夜色比以往最黑的一夜还要深上几分,可在她看来也比不上秦子墨的眼瞳。

第三十一下,她从长凳上滚落下去,她听见自己的脑袋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可是却感觉不到疼。大概被打得失去感知的力气了。

不过在这种时候她仍觉得,自己的医术肯定能让自己在两个月内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只可惜学武功的事又要拖很久了。

“王爷……还打吗?”护卫弱弱地问,灯光下他看不清秦子墨的眼中是何情绪。

秦子墨看着奄奄一息的林芷若,眼眸深深,不可测。

“打……”秦子墨走上前,转过身背对着护卫,“本王管教不严,剩下的,都打在本王身上,重重地打。”

林芷若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梦中她自己给自己抓药治伤,顺便还把脸上的胎记也治好了。接着秦子墨竟真的像巴儿狗一样追上来,把她抱在怀里,像呵护着最珍爱的宝贝一样,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他亲昵地叫她,若儿……

“秦子墨,你真贱……”林芷若在梦中捏住了秦子墨的狗鼻子用力一扭。

梦外,秦子墨一脸懵逼地看着怀中的林芷若,怒从心起,“骂本王是狗?等你醒了就死定了你……”

他皱着眉头把林芷若扔回床上,她却抱着她的脖子不放,“秦子墨,你他娘的真好看……”

她说着就要把嘴唇贴上来,他嫌弃地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扯下来,放进被子盖好。“这么多臭毛病。”

他转身要离开,她又揪住他的衣角,嘴里嘟嘟囔囔,“不要走,我的脸治好了……”

她哭得像个被家人抛弃的孩子,抱着被子哽咽,“我从这么远的地方来嫁你,你这个混蛋……”

林芷若醒来时,只觉眼睛酸痛,喉咙干痒,被打的地方自然不必说了。她忍不住哭出了声,“嘤嘤嘤……”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她脸颊上,又摸上她的额头,这触感实在不好,她停止哭泣将那只手扔开一边。睁开眼睛便看见苏蘅忧郁的眼睛,她愕然,想直起身子却被他阻止。

“很痛吧?”苏蘅低声问她,眼里柔光如豪,语气更是充满了关心。

林芷若委屈地看着他,“说不痛你信吗?快给我倒点水来。”

苏蘅倒了水过来,扶着林芷若翻身,林芷若趴着咕咚咕咚几下把水喝了个干净,苏蘅放下杯子又回来,问她:“等你伤好了,我们离开这儿。”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更像是告知和命令,虽然很温柔。可是一头雾水的林芷若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回家?我其实觉得去哪里都一样,如果回去相府,恐怕更没面子。”林芷若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从枕头下面摸出一面小镜子,一边照一边摸自己的胎记。

“我说的不是这个。”苏蘅认真地强调。

林芷若斜眼看着苏蘅,见他的眼神坚定严肃。她放下镜子,不正经地弯起嘴角来,“帅哥,你的意思是要和我私奔吗?”

苏蘅见林芷若这么不正经,无语地皱了下眉头,接着却点了一下头。

林芷若难以置信,“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开什么玩笑啊苏蘅,好歹俩人认识好几年了,早不说晚不说,原主都嫁进端王府了他提这茬,现实吗?

“我是说真的,我带你离开,我能保护你。今后,没人能欺负你了。”苏蘅再次认真地说。

林芷若这才一改刚才不正经的模样,面色深沉了起来。苏蘅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难道他喜欢原主?那做什么不在成亲之前带她走?

“你为什么要带我离开?”林芷若望着苏蘅认真地问。

第二十四章:能改变命运的兵器

苏蘅被林芷若那样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适应,他将目光移到别处,头微微低下,“不为什么,就是不愿看你受欺负。你也知道,端王不爱你,他的宠妾又一心害你,你今后没好日子过的。”

林芷若眸子一暗,“你说的是没错,可我怎么可能离开。走不走得了另说,我再怎么也不能连累你,毕竟身后还有相府呢,你保护我这么久了已经够辛苦,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为我操这么大心。”

说白了,他凭什么带她离开,两个人又没什么关系。

苏蘅也知趣,直接转移话题,“你白天说今晚见,是有什么事吗?”

林芷若才想起那事来,便说道:“我本来想托你有时间找个手艺好的铁匠铺子帮我打些兵器,没想到一回来就挨了打,图纸就没画成。”

苏蘅点了点头,“那等你画好了再给我,我每晚会来看你。”

“嗯。你去睡吧,这会应该很晚了。”林芷若望着苏蘅淡淡一笑。

苏蘅又默然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到窗边跳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林芷若一个人,她重新拿起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看着那块胎记,她不由得想,如果她早早治好那个胎记,是不是今夜秦子墨让人打她时就会稍微轻一点点?

林芷若苦笑着流下两行泪来,秦子墨啊秦子墨,你还真够狠心的,竟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打到昏迷?

薛紫瑶这下可满着了?

现实是,薛紫瑶并不满意。两个时辰之前她独自坐在床上等着秦子墨回来,得到的消息却是,秦子墨抱着林芷若回了芳华庭,接着照顾了她一个多时辰,又回去书房里办公事,不会再来月华庭过夜。

薛紫瑶觉得,林芷若那样的丑八怪是不配有人疼爱的,她的秦子墨更不该去心疼她。要秦子墨竟然替她挨了十几板子,还带着伤熬夜办公事!

她林芷若有什么资格受到这样的对待?凭她是丞相之女,还是凭她是皇上钦定的端王妃?呵呵,从她嫁到端王府那天她就该死!

秦子墨是她薛紫瑶的,谁也不能抢走他。往日是她虚伪的演戏去对林芷若加以陷害,效果却是不大好,不够爽快,今后她也不想再演戏了,不如痛痛快快地折磨折磨这个丑八怪,让她早些让出那王妃之位!

次日清早,林芷若还趴在床上时,就听闻薛紫瑶来探望,她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昨日她为什么会被打,还不是因为薛紫瑶!她假仁假意来芳华庭林芷若,见林芷若不在又急匆匆派人去大理寺告状,秦子墨这才会堵在后门等着惩罚林芷若。

说到底,她这一身伤都是薛紫瑶这个贱人害的。

“姐姐的伤可好些了?”薛紫瑶坐在床边假仁假意地问。

“你说呢,婊子?”林芷若斜瞅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少假惺惺了,姑奶奶好不好轮不到你管,这伤怎么来的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薛紫瑶被林芷若这么一说,脸色顿时一变,一改平日的温柔似水,整个人从眼神到嘴角都异常狠毒。

“给你脸了是吧!”她一耳光打在林芷若脸上,那声脆响除了耳朵轰鸣的林芷若之外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被堵在院子里的碧姝等人。

林芷若身子正弱,没什么力气反抗,被她打了一耳光,愣了半天才回过头看着她,“婊子就是婊子,翻脸比换男人还快……”

薛紫瑶扬手又是一耳光,“你这张脸连婊子都不配做!”

“呵,做婊子还有优越感?”林芷若低声有气无力地笑了起来。

薛紫瑶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就是优越,自豪,谁让我比你美,比你得宠呢?”

她话音刚落,又用力地拽着林芷若的头发把她扯起来,林芷若痛得咬着牙,猩红的眼睛布满怒意看着她,她却笑得十分得意。

“你美吗?你现在的样子像一条发疯的母狗。”林芷若冷冷地说着。

薛紫瑶又一耳光打下来,这一掌尤其地重,可林芷若却发现她的手丝毫没有变色。好家伙,她竟用了内力?可见她有多爱秦子墨。

“打算什么,你敢杀了我吗?”林芷若说着擦去了嘴角的血渍,眼里充满鄙夷和不屑。

“如果你不能杀了我,迟早有一天,秦子墨会爱上我。”林芷若冰冷的一字一字,显得像一句庄严的谶语。

薛紫瑶愣住,随即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在做梦吧?秦子墨的眼睛没有瞎,就算是瞎了,他也不会爱上你,就算他真的眼瞎心也瞎爱上你,他的身体也不会爱上你!你死心吧!”

薛紫瑶用戴着金属护甲的手指戳着林芷若的脸颊,用力地刺进她的皮肉,痛觉袭来林芷若却无法后退,只能就这么感受着薛紫瑶的护甲在她的脸上狠狠划出一道两寸长的伤口,血液顺着脸颊流下来,有些痒。

薛紫瑶收回手去,俯身看着林芷若,眼神如刀:“现在你比原来更丑了,你觉得还有希望吗?嗯?”

林芷若看着薛紫瑶,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说了有什么用呢?不如去做!一定会让薛紫瑶痛痛快快地把她今日付出的一切成倍地承受回去。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会有。

“你说我是母狗?你呢?一条奄奄一息的,毁容的母狗?不,你连狗都不如,你是死在我薛紫瑶脚下的蚂蚁。”

薛紫瑶重重地将林芷若扔在床上,用手绢擦干净护甲上的血渍,朝外边喊道:“快来人啊,娘娘她自残了!”

第一个进门的是她的丫环清霜,看见林芷若脸上的血,她赶紧上前帮忙擦拭,“娘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后来进来的人就看见薛紫瑶跪在床边哭哭啼啼,“姐姐,都是妹妹不好害你挨了王爷的打,你打打妹妹也就算了,怎么打自己呢?你还把自己的脸也划伤,让妹妹如何心安啊……”

林芷若静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薛紫瑶演完戏离开,碧姝和蓝婼等人上来关切,她摇了摇头,只说:“拿纸笔来。”

纸笔送到后,她给自己开了些药,吩咐碧姝亲自拿着银票出府去抓。末了又打发下人出去,留在紫妩蓝婼两个人在身边照顾,而她便默默地画着兵器图。

“娘娘,你画的是什么东西呀?”紫妩疑惑地问。

蓝婼阻拦她:“你管娘娘画什么,别烦扰娘娘。”

林芷若停了一下笔,望着纸上的解剖刀和手术刀,淡淡地道:“兵器,能改变命运的兵器。”

林芷若,是时候该做回自己了。

第二十五章:送她上天

紫妩似乎还想问这些是什么兵器,但被蓝婼瞪着,她便再没敢问。

林芷若花了一个上午将她需要的手术刀等图谱画了出来,并写明的尺寸,这才收起来放在枕头底下。

碧姝下午便将需要的药统统买了回来,林芷若亲自教她去煎了来,她也做得很是在心,并没有出任何的差错。

夜里苏蘅照旧来房里看望林芷若,正好她也痛得睡不着,他一进门便与她目光相撞。

苏蘅看见她脸上的伤疤便震惊无比,“你的脸……都是那女人做的?”

林芷若不否认,只是淡淡地说道:“原本也不好看,这下更难看了,反倒让我有了改头换面的决心。挺好的。”

改头换面?说什么疯话。苏蘅从在床沿,从身上取出一个药瓶子给林芷若:“这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效果很好,我往日受伤都是用这个。”

林芷若接过来握在手里,对他笑笑,“今日你也听见她骂我骂得多难听了?就这么着我要是不亲手弄死她,空手离开岂不是太不甘心?”

她从枕头下拿出图纸交给苏蘅,“我的兵器,尽快打好送来,等着用呢。”

苏蘅看着她的眼里写满了心疼,但却只是将图纸藏在身上,淡淡地说道:“放心吧,三日之内一定给你送来。”

林芷若看着苏蘅点了点头,接着伸手出去,将苏蘅的蒙面布摘下,那张妖孽的脸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呆呆地看着,仿佛那样能疗伤。

“你多好啊,又温柔,又好看。”为什么我偏偏要对那个贱人有执念?我是抖m?

苏蘅被林芷若这样的表现弄得不知所措,他抿着嘴看着林芷若,“我该走了。”

“好,你找地方好好休息吧。”

林芷若看着苏蘅离开,之后才独自靠着床闭目养神,没多久她便睡了过去。

秦子墨替林芷若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脸上那道刺目的伤痕,眉宇皱紧。这个傻女人,本来就很丑了,却还要这样弄伤自己,是脑子被打坏了?

真是个傻子。他从怀里取出一管药膏来,用手蘸着轻轻涂在她脸上抹开。

她如果不是丞相之女,本可以过得很好,偏偏又在他有了薛紫瑶之后才卷入这风波当中……说来也是个可怜人,可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做个主母?

他的确不愿和她成夫妻之实,是不愿耽搁她的将来,更不愿违背自己的感情,她却口口声声说他嫌她貌丑。感情这事,怎么就一定要跟容貌息息相关?应该相爱的两个人,总会相爱的。

而他和她,或许不会再可能。毕竟他不是一心二用的人,而她也是说一不二的。

等到有机会,他会放她自由给她一个机会去找她命中注定的人,他能做的就是让她在还是端王妃的这些日子里保留一个好名声,以待再嫁。

林芷若再醒来时,发现身边多了一管药膏,闻了闻发现竟是一种配方奇特的奇药,自己的脸上也已经被涂了一些,效果似乎不错,虽然不知道是谁拿来的,她还是自己又涂了一些,然后收在身旁留用。

和秦亦可的三日之期已到,林芷若身上有伤无法赴约,只好开出药方让碧姝到路口去等秦亦可,秦亦可拿了药便离开。

芳华庭中突然在一个清晨一片混乱了。起先是烧火的薰儿发现前日领到的柴禾尽是湿柴点不着,点不着火便做不了早饭熬不了药,碧姝和蓝婼只好到外院的大厨房去取,谁知到了外院被弄了一碗稀粥打发,两人跟管事嬷嬷吵了一架,总算争取来一个馒头,倒是被王宣给臭骂一顿。

碧姝回来把经过跟林芷若一五一十说了,林芷若也气得直咬牙。“我不是已经定了规矩吗,怎么他们还敢这么徇私?”

“娘娘,这规矩都让侧妃那个贱人给改了,我们丫环家丁都不愿意,可是没奈何王爷把权利都放在她手上了呀……”

林芷若一听直接心一阵痛,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薛紫瑶这个贱人,真是不择手段,自己之所以改了规矩,就是为了让府上的人记自己一点好,沦落之时也可以少受点欺负,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毁了她的计划。

“王爷他什么意思,就默许她这么干了?”林芷若接着问道。

碧姝苦着脸摇了摇头,“照现在这情况,娘娘浑身是伤,权力都在侧妃那里,大家都胆小怕事没人敢把这事说出去,王爷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林芷若点了点头,“呵,花魁娘子这几日小人得志了啊,要上天是吗……好,那就送她上天。”

林芷若又吩咐紫妩,“紫妩,拿纸笔来。”

紫妩送来纸笔,林芷若又写一篇药方,谨慎地交给碧姝,“抓完药就把药方撕了。”

碧姝抓了药回来,林芷若独自一人和藏在屋里的苏蘅在屋里摆弄那些瓶瓶罐罐,折腾了一个时辰,最终做出了一小罐子毒药。

这种药,吃了不会死人,但却会让人双手无法用力,丧失劳动能力。只要下到各个厨房的盐罐里,明日整个王府就基本陷入瘫痪,到时候除了芳华庭,所有人都只能干巴巴地受冻挨饿。

太邪恶了,真是太邪恶了,林芷若觉得自己好卑鄙,可是又根本停不下来。她把毒药交给苏蘅,附耳告诉他该如何下毒,苏蘅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林芷若叉着腰仰天大笑。掌握这么多人的命运的感觉,真特么刺激。

第二天,芳华庭一切照常进行。到了用早膳的时候,院外渐渐骚动起来。

“真奇了怪了,今天外院的人一个个都没法做事,只能垂着手干着急,挨了骂只能哭鼻子跺脚,莫非是撞邪了……”

“你这么一说我真有点感觉,这几天睡觉老觉得有东西从窗边飘过,该不会是鬼吧……”

“听说鬼会趁着人睡着时偷偷吸取人的精气,你说这些人是不是……”

林芷若正听丫环在墙角聊天听得过瘾,忽然看见一道亮眼的白色身影从院门外闯进来。

“哟,快看看谁来了。”林芷若乐呵地磕了一颗瓜子,望着秦子墨越来越清晰的怒容,甚是有趣。

“奴婢参见王爷!”

“林芷若,你又做了什么?”秦子墨隔着窗户怒气冲冲地责问林芷若。

“既然王爷问得这么直接,那我也直接说吧。就是下了点毒。”

第二十六章:我戳中了你的软肋

秦子墨深邃的眼神中满震惊,四目相对似乎要将她看穿。她林芷若,她怎么敢!

“怎么,王爷这是被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林芷若说着又磕了两粒瓜子,姿态犹如闺中闲情。

秦子墨眼底的怒火本已燃起,可却被她这满脸的无所谓给生生浇灭,只得冷着脸问她:“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不错啊,倒是一上来就问到了重点呢。林芷若手边的瓜子已经吃完,便拍了拍巴掌,抬头直视着秦子墨。

“目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这端王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林芷若才是正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随便一个什么渣滓都能骑到我的头上撒野!”

林芷若说这话的时候,秦子墨看见她的眼睛里多了些东西。那是野心,还有狠辣。往日她若是一只初出巢穴任意无知的幼兽,那今日她便是一头狂野的母狮。

秦子墨不知怎么就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林芷若。他原来的震惊仍然在,可已全然没了怒意,仿佛林芷若这才是本真的模样,丝毫不做作也不收敛,对他而言有种奇特的魅力。

“要怎么样,你才能拿出解药?”秦子墨的语气有了妥协。

林芷若转过身,由蓝婼扶着从屋里慢慢地走出来,在离秦子墨三步之外的椅子上轻轻坐下,这才说出她的条件。

“解毒也不是不可以,我只要王爷答应我几个简单的条件,如果王爷都答应了,那么所有中毒之人自会恢复。如若不然,我也不担保这些人能活到几时。”

秦子墨冷瞅着林芷若,问她:“你这么做是在以身试法,就不怕被问罪吗?”

林芷若不屑地轻笑了一声,看也未看秦子墨,“分明是有人擅自改动我定下的家法,要让我过得不舒坦,既然如此,我又何妨以身试试王爷的法?”

“若不是有人欺人太甚,我身为正妃也不必纡尊降贵下什么毒,到底是形势所迫啊……若是到了无法回转之地,以这端王府上下为我一人陪葬,我也觉得死不足惜。其中利弊王爷自个儿掂量掂量。”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脸上那一道三寸长的疤痕,莫名地有些闷。那样长的一条疤,她自己真的下得去手划吗?难道有人逼她……

“家法一直按你定的施行,未曾有人更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秦子墨说着走到林芷若身侧,在她对面坐下,双目直视着她。

林芷若低头瞧着自己的一双玉手,旁若无人地拿小剪子修剪着,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嫁进王爷府中已有十几日,除了定这家法之外,王爷也该知道我对府中一切并无兴趣,若不是有人步步紧逼,我又何至于此?王爷掌管偌大的大理寺是忙,府中事务不上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已经说到这份上王爷还不信,那我就无法了,就让这中毒之人都自求多福吧。”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将指尖修剪得圆润平整,眉宇间的皱褶不知不觉平整了目光又追随她的手到下一根笋尖似的手指上。

“第一,我希望王爷告知侧妃,身为侧室不要妄想翻身与正室作对,我定的规矩,我的人,轮不到她来染指。”林芷若说话间,又修剪好一根指甲,她翘起手迎着光看了一眼,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秦子墨听着林芷若这话心里有种冲动,很想揪着她的衣襟告诉她,她才不是什么正室,她不过是皇上安排进来的第三者!可是想到这王府所有人都中了毒,又不得不隐忍,“还有吗?”

“第二,作为正妃却不受宠,我不想再看见你的侧室踏入我的芳华庭一步,望王爷转告她。”

“可以。”秦子墨抬眼望着林芷若面无表情的脸,继续问她:“还有吗?”

林芷若这下才抬起头看着秦子墨,“这第三嘛,我作为一个破坏王爷和侧妃感情的第三者,迟早是要从王府离开的,所以除了日常开销之外,并不希望王爷对我的生活多加干涉……”

秦子墨眸色一深,问她:“说直接点。”

林芷若定眼看着秦子墨,没有半点迟疑和商量的余地,朗声说道:“我要自由出入王府,但保证绝不会暴露身份,就算与王爷在外相逢,也请王爷当作与我不曾相识,互不相干。”

秦子墨怔住,目光如炬,注视着林芷若的双眼顿时睁得更大了,不留余地的,他吐出两个字:“不行。”

他虽然不把她当妻子,可到底在外面的名声仍然是作为端王妃,互不相干说得倒是轻巧,倘若出了点什么问题,不单他的名声难听,她将来离开端王府又有谁愿意接纳?

更何况,端王府可不是她的客栈,能够任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林芷若忽然一下松懈了,轻轻趴在桌上仰头看着他,笑得妖冶又阴森。“不行?那么真不好意思,王爷身上的毒一会儿便会开始发作,可我实在是拿不来解药呢。”

秦子墨身躯一震,惊异地瞪着林芷若,“你竟敢对本王下毒?为何本王无所察觉……”

林芷若直起身子,眼神冰冷犹如寒江泛泽,她不带半点惊慌地解释道:“下毒嘛,当然是逮着机会就下,难不成还要专门提醒王爷一句?从王爷走过来时我的毒药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只不过我制毒术精,这毒无色无味难以发觉而已,王爷不必自惭形愧。”

林芷若话音刚落,秦子墨已经扼住她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她吃痛抓着他的手,他眼神里的暴怒几欲流淌而出,“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看是你的毒药厉害还是本王的功夫厉害!”

“呵……王爷肯带着府中上下百人为我陪葬,我真是受宠若惊呀……不过也值了!”林芷若冷冷地说着,扳着秦子墨手指的手忽然松开,“杀了我,薛紫瑶也会死。”

听见“薛紫瑶”三个字,秦子墨手上顿时力道减弱,他将林芷若抛在椅子里,伤口痛得她闷哼一声,她却随即仰头看着秦子墨冷笑起来,“果然还是舍不得她啊,我戳中了你的软肋。”

秦子墨紧紧攥着拳头,眼里已因为愤怒而开始发红,他最终咬牙强压下了怒意,恶狠狠地对林芷若说道:“要自由出入是吧,成全你!”

林芷若抬眼望着他,伸出手去,“信物。”

秦子墨低头,一把摘下腰间的墨色玉佩,重重扔在林芷若怀里。

第二十七章:教教我吧

林芷若捡起玉佩握在手里,摩挲着玉佩的纹饰,她淡淡说道:“他们会很快恢复正常,不过么,我却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复发,所以,请王爷提醒所有人,不要惹我。”

秦子墨不说话,同样朝她伸出手,“解药拿来。”

林芷若抬头看着秦子墨,不解的眼神里隐隐有些戏谑,“王爷要什么解药?”

秦子墨疑惑,刚想说话却见林芷若又笑了起来,“是说刚才我给王爷下的毒啊,呵呵,开个玩笑,王爷可别怪罪。”

秦子墨怒不可遏,拳头就要打到林芷若脸上去,他大吼:“你敢耍本王!”

林芷若毫不畏惧地坐在原处根本也不躲避,眼里的轻慢依旧。可秦子墨那一拳终究在即将触到她额头时收住,他望着她木然的神情,觉得这一拳下去根本就没什么用。

“本王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请你往后安分些,别给本王惹事。”秦子墨说完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开。

月华庭,薛紫瑶见秦子墨气冲冲地从芳华庭回来,便粘上去温柔地替他按着肩膀,一面柔声询问:“王爷这是怎么了,怒气冲冲的怪吓人……是不是姐姐她……”

秦子墨听见薛紫瑶的声音,忽然整个人都温和了起来,眼里的怒意已然消失无踪。他拉着薛紫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怀中,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瑶儿,我真没用,父皇将林芷若赐婚给我,我拒绝不了,只能让你委屈地做侧妃……”

薛紫瑶捂住秦子墨的嘴唇,摇了摇头说道:“王爷怎么又说这样的话,瑶儿不在乎什么正室侧室。王爷别再为此愧疚了。”

秦子墨拉着她的柔荑,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林芷若用你的性命威胁我,将王府大小事务仍交给她作主,又说不准你再踏进芳华庭一步,我虽发怒,但却不得不答应了下来,往后你与她两不相干,最好远离这个泼妇,否则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薛紫瑶低下头去,乖顺地点了点头,“既然姐姐这么不想见我,那我便不去见她就是了。不过姐姐她性子虽然暴躁些,心底却不坏的,王爷可别因为这件事情就对姐姐失望啊……”

秦子墨见薛紫瑶一如既往的温顺懂事善解人意,觉得格外舒心的同时更加觉得她委屈了,于是眼中柔光更甚,轻抚着薛紫瑶的头发,信誓旦旦。

“瑶儿真是我的贤妻啊……你放心,这种日子不过很长的,等我搜齐了丞相谋反的证据,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休掉,扶你做正妻。这段时间,你就为了我忍一忍吧。”

薛紫瑶靠在秦子墨胸前,眼神冷得骇人,回应秦子墨的声音却仍柔软悦耳,“为了王爷,瑶儿受多少苦也甘愿。”

薛紫瑶想着那个昨日还被自己打得像条丧家犬似的林芷若,心底除了愤怒之外,有了越来越多的疑惑。

传闻中的和她所知道的资料显示,林丞相家的大小姐林芷若,自小柔弱知礼,除了容貌不堪之外与其余的闺阁小姐并无不同。

可是从她嫁进端王府这些日子,总是发觉这个林芷若跟她所知道的差异太大,性子蛮横是一,牙尖嘴利是一,薛紫瑶以为林芷若先前在大喜之日救了使臣耶律柏只是因为她略通医术,没想到之后却发现她甚至还会制毒……

这个林芷若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替身,或者是对手派来专门监视干扰她的?

但不论如何,她林芷若既然敢在秦子墨面前作妖,令秦子墨一次次为了她而性情大变,她就必须要死。

下毒事件之后,林芷若得到了秦子墨撑腰,重新找回了自己在端王府的威严和王妃应有的待遇,日子清闲而舒适。

在府里养伤的期间,她仍然定期给秦亦可开治体寒的药,秦亦可记性不好早忘了那日送她到的那家府宅在哪里,便也没去追究林芷若的身份。

而林芷若在府里也没彻底闲着,整日拿些水果还有生肉之类的练习手术和解剖,下人见了都觉得十分稀奇,但也不敢多问。只有紫妩对此表现出来很大的兴趣。

这日林芷若又在给一个水果做手术,紫妩全程在一旁看着,最终见她将果皮缝好,终于带着惊奇上前来发问:“娘娘,你这样是在做什么?”

“手术。”林芷若说着抬头看着紫妩一笑,“你不知道手术是什么吧?就是用锋利的刀子切开生物的表皮等组织……哎这么说你也听不懂,我通俗点说吧。”

“比如这个桔子里生了一条虫子,这条虫子它就威胁到了桔子的生命安全,我就要给桔子做手术取出这条虫子让它不能再吃桔子肉……”

林芷若拿出一个桔子来,又继续说道,“但是这桔子它除了有虫子的地方之外都是好的,我们不能破坏到,就必须要精准地找到虫子的位置,尽量地缩小切的范围以免误伤。”

林芷若用刀轻轻切开桔子皮,一边操作一边说道:“像这样,轻轻拨开组织找到虫子,比如这个籽就是虫子,把它取出来扔掉,切除坏死的果肉……”

末了林芷若又拿线将桔子皮重新缝了起来,“这样的话桔子皮不久就会重新长在一起,没有了虫子它就不会坏,人的身体也是一样,做了手术取出坏东西,就能活得久一点……这样你懂了?”

紫妩点了点头,“好有趣啊,可是人被这么切开会流血啊,好可怕……”

“这个是无法避免的,只有做快点或者采取适合的止血手段,就能减少失血。”林芷若接着解释道。

“娘娘好厉害,居然知道这么多,我好佩服你啊!”紫妩的眼睛里光彩明媚。

“这些一开始学很难的,不过等到习惯了竟然会上瘾。我很久没给人做手术了手还怪痒痒的。”林芷若一边说一边收起工具。

“娘娘,能不能教我?”紫妩突然问她。

林芷若手一停顿,有些难以置信,“你想学?”

紫妩点了点头,“娘娘不是说这些都是能改变命运的兵器吗?紫妩也想改变命运,娘娘教我好不好?”

林芷若忍不住笑了起来,“能不能真的改变你的命运我不知道,但是很血腥啊,你受得了吗?”

第二十八章:收个徒弟

紫妩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再血腥紫妩也不怕,有这样的本领一定能救很多人吧,那么受一点惊吓也值得。”

“何止一点惊吓,若是去做仵作验尸,可更血腥呢,这世界上的变态杀手的手段远比你想象的多。碎尸啊,掏肚啊,吃人肉这些,你也不怕吗?”

“啊!”紫妩吃惊地张大口,又慌忙抬手捂着,接着又道:“紫妩胆子小,恐怕是不敢验尸的。”

林芷若听紫妩刚才先说的是救人,便问她:“你刚才还说能救人受惊吓也值得,一眨眼的功夫却又退缩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说说么?”

紫妩轻轻咬了咬下嘴唇,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我是想救人来着,因为从小到大对我最好的奶奶就是因病死的,眼眶里上长了个大包,生生挤得她瞎了眼,如果当时有个像娘娘这样会做手术的人,奶奶的眼睛或许就不会瞎,那我娘就不会嫌弃她碍手碍脚,让她活活饿死了……”

林芷若听紫妩说起她的奶奶,虽然对她说的“因病而死”大大接受,但却不由得朝她投去怜悯的目光。

“令你想起伤心事了,真有些对不住。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应当抓住往后的日子好好的活,这样才不枉你奶奶对你的疼爱。”

紫妩抬起头,泪光闪烁的眼看着林芷若,却弯了弯,“多谢娘娘开解,其实紫妩早就想通了,只是想起奶奶还是会难过。我自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奶奶对我好,几年过去还是没法不难受……”

林芷若将那个刚刚缝合好的桔子重新剥开,一边撕着组织丝络,一边对紫妩说道:“你是个好孩子,知道感恩是好事,可这动不动就流眼泪的性子却应该改改,有时候脆弱真是个要命的毛病。你看我,同样是年纪小小就没了娘亲,从相府嫁过来过的这又都是什么日子,我要是像你一样动不动就哭,怕是终日只用以泪洗面,其他什么都别做了。”

林芷若把剥好的桔子瓣递给紫妩,自己也吃了一瓣,望着紫妩的眼睛里多了些长姐似的温柔,“你体会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因此更该化悲痛为力量,要坚强一点,去做点能让自己觉得不白活的事情……告诉我,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紫妩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回答她:“从前我最想做的就是长大之后多多赚钱,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可惜奶奶已经走了。后来我被爹娘虐待,卖给坏人,就想能够过上不被人打骂的日子就足够了,然后就遇到了娘娘,紫妩觉得自己已经满足了,别无所求。”

“我只想留在娘娘身边,好好报答娘娘的恩德。”紫妩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林芷若看着紫妩摇了摇头,“我终有一天是会离开王府的,你也不会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这太不现实了。你不想去学点什么,今后自由了也能维持生计,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受人摆布?”

紫妩咬了咬嘴唇,眼珠转了转,停在林芷若手边的手术刀上,“娘娘,我想学医,除了能养活自己,遇上我能帮的可怜人,我也能帮帮他们,免得再有人像我一样失去唯一的亲人……”

最终还是回到了学医的话题上了。林芷若眼中笑意隐隐,紫妩虽说可能不会有多少学医的天赋,可她人伶俐又勤奋,肯下功夫的话将来也会是一个合格的大夫,需要时也会是自己的好帮手。

“你想学医,就得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定不移地把这条路走下去,不能有半点退缩的心思,若是意志不坚定,还不如不学。”

“还有,我得提醒你一句,学医这事可不比绣花裁衣,一点都马虎不得,稍有差错就是人命关天的事,非得做到事无巨细不可。而学医所需记住的门道更是多不胜数,你若是不够刻苦,便无法做到自如地行医……”

林芷若将所有将来紫妩可能面对的事情都一一说了,最后又郑重其事地问紫妩:“所有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确定还要跟我学医吗?”

紫妩看着林芷若,有些怯懦却又诚恳地说道:“紫妩生来笨拙,唯恐自己学得慢,但只要娘娘不吝赐教,紫妩一定奋力学习,不负所望。”

“紫妩确定,一定要跟娘娘学医,求娘娘收紫妩为徒!”紫妩重重跪在林芷若面前拜了又拜。

“起来吧。”林芷若从桌旁站起来,走到紫妩面前伸手将她拽起来,接着又说:“你既拜了我,从今往后就是我林芷若的关门弟子了。院里做事的人也够,若是不忙你就只管钻研医术,忙起来时就跟大伙打个帮手就成。”

“多谢……多谢师父!”紫妩连连鞠躬。

林芷若接着又说道:“你识不识字?”

紫妩红了脸,犯难地摇了摇头,“我们家世代都是渔民,没人识字,爹娘也舍不得花钱送我去学堂。大多穷苦人家的孩子都不上学,女孩就更不用说了。”

林芷若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可有得学了。正好我这些日子养伤出不了门,闲着教你识字,咱们一边学字一边说药,只要你认真刻苦,还是不大难的。”

紫妩感激得眼中又涌起泪光来,“多谢娘娘,紫妩一定好好学!”

林芷若看着她皱起了眉头,“瞧你,又哭鼻子了?还有,还叫我‘娘娘’呢?这两样可得都改了,往后要活出个样子。”

紫妩点了点头,破涕为笑,“紫妩一定好好改,不叫娘娘失望。”

“好了,你出去书房那边领文房四宝回来,今日咱们就开始学。”

“是,紫妩这就去!”

在一旁默默看着林芷若和紫妩两人从主子奴婢的关系转变为师徒全过程的蓝婼,眼中的不痛快像一团燃烧的小火苗,她盯着林芷若的背影,瘪了瘪嘴转过身走开。

“蓝婼,娘娘她……”

碧姝进门遇到蓝婼,正想问她两句话,却被她无视,便一脸莫名,“谁让你不高兴了,怎么苦着个脸?”

蓝婼没搭理碧姝,自己坐在那里吃瓜子,碧姝只好自己去找林芷若。

“娘娘,奴婢回来了!”

林芷若闻声回过头,见碧姝回来便露出了笑容,“怎么样,那边怎么说?”

“那位小姐用了娘娘的药,不到五日就有了效果……”她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叠银票交给林芷若,“喏,这是给娘娘的报酬……”

第二十九章:给我什么好处

林芷若接过银票一看,跟当初商量好的符合。两千两,这够她用好一阵子了。

碧姝接着又说道:“还有那家当铺,我问掌柜的什么时候开始拍卖,他给的时间是三天后的晚上,在金风苑。”

林芷若点了点头,“知道了。”可是她又有些犯难,自己身上的伤好是好多了,稍微动一动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出门却有些麻烦,到时候要不要去凑这个热闹呢?

事实上,三天后的午后林芷若还是让管家准备了一辆马车,将自己和碧姝送到了离金风苑不远的一间茶楼门前。

“公子小心。”碧姝扶着林芷若下了马车。

林芷若下车后便吩咐车夫:“今晚戌时两刻来此等候。”

车夫领命驾车离开,这时碧姝问林芷若:“公子,我们是直接进金风苑,还是先在茶楼里坐坐?”

林芷若转过身,隐约听见茶楼里有说书声,便将折扇往手中一合,“先进去坐坐,晚些再去金风苑。”

碧姝虚扶着林芷若,与林芷若一道进了金风苑。而她们二人不曾发觉,刚才的一举一动被二楼临窗的耶律柏尽收眼底。

“耶律大使此次回西凉,务必替陈某带上此物,到时陈某必有重谢……耶律大使,耶律大使?”

耶律柏回过头来看着对面的某商人,点了点头,“陈老板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陈某满意而谄媚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身旁的仆从上前,“这是为耶律大使准备的一点心意,请耶律大使笑纳,事成之后陈某人还有重礼相酬!”

仆从将一只两手宽的匣子放在耶律柏面前,耶律柏看了对面的陈某一眼,毫不客气地示意自己的随从收起,“陈老板放心,收了你的钱便不会令你失望。”

两人又随意谈了几句,那陈某便因为临时有事而离开,耶律柏起身往楼下走去。

“……刹时间,这战场上便飞沙走石如临狂风,谁知却只是那神武将军挥舞长戟带起的阵阵气流……”

林芷若听着台上说书先生的讲演,略觉无趣,只默默嚼着蜜饯嗑着瓜子,琢磨着进了金风苑该找点什么乐子。

身旁忽然投下一段阴影,似有人要挨着她坐下。林芷若不快地说道:“这满堂的空座多着呢,阁下何不坐远些?一身汗味儿也不怕熏着人。”

对方还是坐了下来,林芷若转过脸,对上一双淡青色的眼瞳。妈呀!难怪隐隐有股味儿,原来是胡人。林芷若仔细瞧清了这人的脸,总觉得有些熟悉,“在下瞧阁下似乎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耶律柏沉沉地笑了一声,“是见过,不单见过,在下还被公子救了一回。”

林芷若愣住了,此人难道是……耶律柏!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没等林芷若发出疑问,耶律柏已经继续说道:“在下有事与公子相商,可否请公子到楼上雅间小坐一叙?”

林芷若虽然不清楚耶律柏有什么事要找自己,但如今已经被他识破身份,也不好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二人在楼上雅间对坐,耶律柏的女伴给林芷若沏了一杯香茶,“请用茶。”

“多谢。”林芷若说着捧起茶来喝了一口,“好茶,没想到姑娘身为胡人竟然也精通茶道,不愧能得耶律大使的垂青。”

那女子没多说话,只是微笑点了点头,“过奖了。”她话不多,想来也才刚学了几句。

耶律柏在一旁终于开口:“没想到能在此地遇见端王妃娘娘,看来娘娘的确与大越女流截然不同,可谓不凡。”

林芷若只淡淡地道:“耶律大使过奖,我也不过是个凡人,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做这些事纯粹是性格使然,其实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没等耶律柏说话,林芷若又先行开口揭开话题:“方才在楼下,耶律大使说有事与我商量,大使身为使臣身份尊贵,时间也宝贵得很,不如直说有什么事,免得彼此耽搁。”

耶律柏爽朗地一笑,“娘娘到底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自娘娘在成婚之日救了在下那时,我早就想登门亲自致谢,另外也想求娘娘一事,只是一直未有合适时机,今日有缘再遇娘娘,我便将此事直说了。”

“大使直说无妨,但凡此事我能帮得上,就看在两国关系上,我必定会尽力而为。”

耶律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伴,回过头来又对林芷若说道:“此事说来也不复杂,但却困扰我多年。我自小身体康健,只是七岁那年从奔马背上跌下,摔出了癫狂之症,多年来看过无数大夫,却无人能断病根,令我饱受折磨……”

“此次进京为保安全,一路上我处处小心,生怕叫人得知我有此病症对我下手,没想到却在端王大喜之日着了道,若非娘娘出手相救,恐怕我命休矣……”

“所以耶律大使是想让我帮你治癫痫病?”林芷若淡然问他,见他点了点头,林芷若又问:“耶律大使既然一路上苦苦隐瞒此病,如今却怎么敢将此事告诉我?再说,我不过是个略通医术的小女子,怎么比得上京中赫赫有名的大夫,大使让我替自己治病,是不是太冒风险了?”

耶律似乎早知道她会这么问,便自然地回答她:“端王妃当日救我,手法分明熟稔得紧,绝非是‘略通医术’之人,耶律虽是西凉人士,却略懂中原医术,内行岔气若非精通医术者根本就回天乏力,可见娘娘绝不逊于其余大夫。”

“当日我处处小心,并未沾染容易引发癫痫之物,却突然发病,事后回想大约是因喜堂沉闷引起气短之故,后来又被人趁机陷害。而王妃救我之时就成了唯一一个知道我身有此症的人,我离开端王府后惴惴不安生怕有人居心不良,没想到连日来竟安然无恙。可见娘娘并非是小人,光明磊落是非分明。”

“既然如此,我找娘娘为我治病,便不必有何担忧。相信娘娘不会做出有违仁义之事,再说——在下也不会亏待娘娘。”

林芷若听说为耶律柏治病有报酬,顿时打起了精神,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耶律柏:“大使倒是不妨说说,治好了你的病会给我什么好处?”

第三十章:这才是个开始

耶律柏注视着林芷若,过了一会说道:“那日娘娘在喜宴上请求皇上准娘娘与端王和离一语,可是出自真心?”

林芷若垂下眼帘,淡淡地说:“自然是真。”

耶律柏嘴唇微微一弯,却又横起,“既然如此,那么我冒昧的问一句,娘娘为何要与端王和离——是因为端王心中有她人,对娘娘无情?”

林芷若眼眸清冷,不假思索地说:“不是。”

这让耶律柏出乎意料,他有些惊奇,“那么,敢问娘娘为何有此意?”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别人为我的婚事作主罢了。”林芷若说着,抬头紧盯着耶律柏:“端王对我而言不值一钱,大使不必拿他跟我谈条件。我是个俗人,只对钱感兴趣,大使就说说能给多少价吧。”

耶律柏一怔,随即却释然而笑,既然这个女人如此爱财,那么事情却好办多了。他便问林芷若:“娘娘是爽快人,我也不多话,只问娘娘愿要怎样的价格才肯为我治这病?”

林芷若一下一下摸索着手中的折扇,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使的病已是陈年旧疾,虽不至于时刻要命,但若一个不慎病发,处理不当却也能毙命,要治此病需要花许多时日,研究治疗方法也需耗去许多时间精力……我大略一估计,耗时至少三个月,药材加诊金,算算下来怎么也要五千两。”

“五千两?”耶律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的病这么值钱。但见林芷若那脸冷得像冰,他还是冷静了下去,“要一次付清?”

林芷若挑起眼瞥了他一眼,“大使可先付定金,有了效果之后再付一半,痊愈之后付剩下的钱。”

耶律柏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有劳娘娘了。这是定金。”耶律将一张银票放在林芷若面前。

林芷若示意碧姝收起银票,接着挽起袖子,“请大使伸出手来,让我诊脉。”

耶律柏将粗壮的手臂伸出来,林芷若一手垫在他手臂之下,一手捏住他的脉门,凝神试脉。良久,她将手收回。

“娘娘可看出什么了?”耶律柏问她。

“你脑中的确有问题,却不止癫痫这一样。”林芷若站起身来,走到耶律柏身边,“我得看看你的脑袋。”

耶律柏一惊,“什么?”

林芷若绕着耶律柏身后看了一遍他的脑袋,时不时用手摸摸敲敲,弄得耶律柏皱紧了眉头。末了她重新坐回耶律柏对面,冷着脸说道:“大使脑中有一处瘀血,已经长成肿块,如若不开脑清理,久而久之会堵住经脉,一发不可收拾。”

女伴和耶律柏都震惊无比,甚至以为林芷若是在蒙骗他们,“真有这么严重,还要开脑?”

林芷若看也不看他们,只淡淡说道:“大使是不是偶尔会头昏,还觉得恶心想吐,双眼视物不清?有时甚至头手发麻,口里流涎?这都是那个肿物在作怪。”

耶律柏和女伴担忧又狐疑地对视,用西凉话对话起来。无非说些从没听过开脑,还有开脑会不会死,林芷若是不是想杀了他之类的。

林芷若看他俩没再说话,便又说道:“因为这个肿物,必须要开脑,增加了风险和成本。所以我决定加价。”

耶律柏看着林芷若,肌肉突起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阵,“娘娘果真不是欺骗我等?”

林芷若斜眼看着耶律柏:“我不过是个女大夫,敢骗你这么个人高马大还身负重职的男人?大使多虑了。如果大使不相信或者不放心我做,那我就先告辞了,还请大使对今日之事保密。”

林芷若站起身来,吩咐碧姝:“将那银票还给耶律大使,我们出去逛逛。”

碧姝将银票拿出来,刚要放下却被耶律柏阻止,“娘娘莫走,我信得过娘娘。”

林芷若转过身去,看着耶律柏说道:“我刚才说要加价,加的不是银子——”

耶律柏和女伴一同望着林芷若,林芷若淡然一笑道:“我要学西凉文字。”

耶律柏难以置信地望着林芷若,这个女人的心机实在是深。她知道他有病,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命,他若不答应她就会死,可他苦答应让她学西凉文,她有一天肯定会用来对付西凉……

“大使放心,我学贵国的文字可不是要去做什么卧底抓什么内奸,不过是为了将来云游四海不要困在西凉走不出来而已。”林芷若看出耶律的担心,便闲闲地解释了一下。

耶律柏低下头想了想,抬头望着林芷若问道:“我近期要回西凉向大王复命,恐怕暂时不能开脑,想问娘娘这病最多能拖到几时?”

这便是答应了?林芷若心中一喜,随即回答他:“若放任不管,两年内必定会有性命之忧。不过我会为大使准备些控制病情加重的药,大使每日按照医嘱服用,再来大越时开脑医治也不迟。”

耶律柏和女伴说了几句,最后转过身对林芷若说道:“那么一切就照娘娘说的办。”

耶律柏和女伴离开后,碧姝笑着便上来问林芷若:“娘娘,你刚才是在戏耍那两个胡人吧?瞧他们两个,脸都黑了!”

林芷若白了碧姝一眼,倒在榻上整个人瘫软了,“你瞎说什么,胡人本来脸就白不到哪儿去。再说了,性命攸关的事我一个当大夫的哪敢胡诌?”

“那他的病是真的很重了?”碧姝终于皱起眉头来,“娘娘你这么早就答应下来,治不好可怎么办?”

碧姝回想这些日子,林芷若先是自己开药给自己治病,接着又帮着别的什么小姐治病,现在又给西凉使臣也看——她真的会治病?为什么自己从小到大在林芷若身边,从来没有发现她有这个技能?难道自家小姐近来在梦里得了神仙指点,突然一夜之间就开窍了?

林芷若知道碧姝在想什么,便对她说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本王妃我自有办法。从前一直这么韬光养晦,是怕锋芒太过被扼杀在相府,如今你小姐我是端王妃,大可无所顾忌地大展身手,谁也管不着!”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突然,不过奴婢只想说,娘娘干得漂亮!”碧姝笑着猛拍巴掌。

“这才是个开始,好戏都在后头呢。”林芷若将左手抚上脸颊的胎记,笑意渐凉。

第三十一章:拍卖大会

夜色初上,万家灯火之中,林芷若带着碧姝摇着扇子走进了金风苑的大门。

一进门林芷若便有种意醉神迷之感,这花天酒地金碧辉煌的,红袖招摇流风回雪,莺歌燕舞燕瘦环肥更是颇有趣味,难怪有些男人来了就不想走。见此情此景,林芷若她后悔啊,后悔怎么早没来!

刚进门便有两个穿红戴绿的娇俏姑娘迎上来,一左一右挽着她俩的胳膊,娇滴滴地叫她俩“公子”。

碧姝脸皮薄,连忙躲在林芷若身边,而林芷若却恬不知耻地将人家姑娘的小手摸了一把,暧昧地说道:“我这兄弟面皮薄,美人别见怪,一会我将他开导好了再领他来找你玩儿,啊!”

姑娘嬉笑着说了两句小话,便转身走了,林芷若拉着碧姝在舞台周围找了个座位坐下,怡然自得地欣赏着台上跳舞的美人,品着香茶听着清歌。

“公子,这里处处都是脂粉味儿和酒气,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碧姝在林芷若耳边建议。

林芷若抬眼望着二楼的雅阁,见那处逼格似乎很高,便点了点头,“难得来一次,趁着身上有钱,也奢侈一回。”再说了,坐在高处一会抬价的时候也有影响力些啊!

“好,咱俩到楼上去!”林芷若拖着碧姝起身往楼上走去。

“呀,二位公子这是要到楼上雅间?”老鸨拦下林芷若和碧姝,朝她俩伸出手来,“五十两的茶水点心,还有一个陪酒姑娘。”

“啊?五十两!”碧姝惊呼出声,却被林芷若从腰间偷去钱袋,她一把抢回来,“公子,这钱在哪里花不好,非要浪费在这儿?”

林芷若尴尬地拍拍碧姝的肩膀,“出来玩就图一个痛快,咱又不缺钱,乖,就这一次。”

碧姝白了林芷若一眼,见林芷若满眼都是“求你了姐姐”,她转过身对老鸨说道:“不要陪酒姑娘,三十两行不行?”

老鸨翻翻白眼,摇着团扇酸气地说道:“你当金风苑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意思就是这金子到了金风苑,就风似的转眼就没影儿了,还跟我讨价还价,我看你这乡巴佬就是成心来影响老娘做生意的吧!”

林芷若被老鸨这模样惹怒,当即想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但想到今日要拍卖首饰只好忍了,从碧姝手里夺过银子来,统统倒在地上,“两百两,都赏你。一会给我俩上最好的茶点最正的妞儿!”

老鸨这下可喜笑颜开了,一边捡钱一边点头,“好好好,公子请上座!来人啊,给两位上茶点,把莹莹燕燕两位姑娘叫来陪着!”

碧姝看着地上的银子心疼得差点没昏厥,眼看着就要下去跟老鸨抢钱,林芷若一把抓住她拖着上楼,“钱是王八蛋,花完我来赚,消消气吧啊,一会儿点心随便你吃!”

“公子啊,你何时变得这么大手大脚的了,那可是两百两!”碧姝气得甩开林芷若,狠狠瞪了她一眼。

林芷若嬉皮笑脸地拉着碧姝往雅间走,“别气了,一会儿本公子还你十倍!”

“这可是你说的,往后你的银子怎么花我说了算!”

“好好好,我的小管家,你说了算!”

秦子墨听见包厢外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时失神。

“三哥,三哥?”秦子檀连着喊了两声,这才见自家兄长回过头来,他眉头微皱:“难得约你出来一回,你就这么不给面子,满心挂记着瑶嫂子?你和瑶嫂子这都成亲快半个月了,夜夜美人在怀,还没过足瘾呢?”

秦子墨冷瞥了自家五弟一眼,“你刚才说,林丞相近来和四弟走得近,似乎是有意将二小姐林诗鸾嫁给四弟,有意和四弟联合?我看四弟肯不肯还得另说。”

“为何不肯?林家手里好歹也有护城军的兵权,丞相又与上官将军交好,不容小觑。四弟他怎么会放过这么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秦子檀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下去,有些试探地说:“三哥,不是我说,这京中人人都知道林家大小姐她……”

“这些我自然知道。父皇虽说将林芷若许配给我是为了让我监视丞相,其实无非是用这个不受宠的嫡女来警告我,不要妄动联合其他势力巩固地位的心思。而此举对于四弟,同样有用。”

秦子檀怔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四弟也怕父皇猜疑,不敢与林家结亲?可是他本就身后无所支撑,不接受林家女儿,又如何自立?”

“此事说来,几乎与你我无多大关系,来日方长,先观察着吧。近来有几桩案子搅得我头疼,今夜暂且放松放松。”

“哎,开始了。”秦子檀指着楼下说道。

秦子墨将目光投向楼下的台子,见八名侍女各捧一卷图画站在老鸨身侧,而老鸨正大声宣讲今夜的拍卖活动。

“拍卖首饰……这倒是稀奇。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这种法子,还挺有意思。”秦子檀轻笑了一声,又说道:“金风苑弄这一出,动静不小,想必的确是几件奇货。一会儿三哥也买两件回去讨瑶嫂子的欢心。”

“我送她的首饰,她就是一日换一件,也够用个一季,这样哗众取宠的活动,我不感兴趣。”秦子墨说着,隐约听见隔壁包间里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那可不一样,今夜你在金风苑拍下个一件两件的,回去送给瑶嫂子,明日全京城就该知道你有多疼她,她指不定比你送她西凉贡品还高兴。”

秦子墨没说话,只是莫名觉得有些不快。全京城都知道他疼薛紫瑶,相反的,是不是就知道他有多不待见林芷若?

若他将拍下的首饰送给林芷若,当作自己新婚之夜冷落她,不分青红皂白打她那一巴掌的赔罪之礼,她会如何?

秦子墨突然想抽自己一耳光,那女人前几天才给他下了毒威胁他,他怎么还有向她妥协示好的想法?他疯了吧?

呵,就是薛紫瑶扔了他都不会给她!

“第一件,是鸾鸟百花彩金镶玉华胜,此宝前颜色鲜艳亮丽,有玉石之温润,又有彩金之绚丽……”

秦子墨望着侍女展开的画卷,隐约有些眼熟那画中的首饰,他眉头一揪,“这是我赐给瑶儿的,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第三十二章:会不会气得吐血?

秦子墨心想,应该是有人特地仿制来的,端王府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耐着性子看下一件。

“第二件首饰,这是一支银插双莲蜻蜓坠步摇……”

“第三件首饰,是一支粉水晶牡丹钗……”

“第四件是红宝曼陀罗臂钏……”

“第五件……”

“第六件……”

秦子檀发现底下每展示一件首饰,对面三哥的脸色就暗一分,等到八件首饰都展示完了,秦子墨整个人周身的杀气已经腾腾如雾。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想全都买下来却怕银子没带够?没事儿,我这儿有。”秦子檀十分善解人意地说。

秦子墨的目光盯着台上,而捏着杯子的手愈发用力,最后竟硬生生将杯子捏碎。

“咔——”

林芷若被隔壁传来的声音惊得一震,坐直了身子便听见楼下已经开始比价,她一面竖起耳朵听着,一面张口接着燕燕喂进口里的点心,惬意无比。

“三十两!”

“我出五十两!”

“七十两!”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多亏了姑娘们在客人耳边娇滴滴地索要礼物,首饰价格持续上升中……

第一件首饰已经卖到三百两时,秦子檀问秦子墨:“三哥,你看这件要不要……”

秦子墨转过头看着秦子檀:“我不买。”

秦子檀点了点头,“好,那我买给我的小画画……”他捏捏身边美人的脸,叫随从过来:“三百六十两。”

“三百六十两!”

底下一片哗然,而林芷若也嘴角一扬,终于等到冤大头了,她拍拍燕燕的手背:“宝,去跟他们说,我出四百两。”

“四百两!”

底下又一阵惊叫,秦子檀眉头一挑,“哟,还敢跟我抢?加到五百两!”

“五百两!”

林芷若笑笑,五百两就五百两,八件都卖出去她就发了。

于是第一件首饰成交。侍女将首饰送到雅间,秦子檀拿了起来,“哟,仿得真好,跟瑶嫂子那个一模一样。来,爷给你戴上!”

秦子墨看着倾画头上的华胜,眼神里的杀气更重了。他不发一语,转过脸继续看着楼下。

第二件涨到了四百两,林芷若加价到五百两,秦子檀出价五百四十两成交。

当那只银色小蜻蜓在倾画耳边晃悠来晃悠去时,秦子墨的眼里怒火更盛了。

第三件秦子檀没有跟隔壁的比价,秦子墨也没出声。

林芷若皱着眉头,“哎,怎么都不出价了?”

“你把价抬得太高了啊!”碧姝撇了撇嘴。

“五百一十两!”

林芷若听见对面的声音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拍着胸脯,“还好在坐的有钱人多,不然我就悲剧了!”

第四件涨到三百两时,林芷若又加价到三百六十两。

此时秦子檀发现秦子墨的脸色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他忙问:“三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子墨抬眼冷瞅他一下,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沉声说道:“我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没办,先失陪了。”

“既然有要事,那我就不强留了,三哥慢走。”秦子檀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秦子墨,挑了挑眉,“别人是阴晴不定,他倒好,只有冷和更冷。”

“四百五十两一次!四百五十两两次!四百五十两三次!成交!恭喜赵家金楼的少东家……”

林芷若见又卖出一件首饰,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下赚翻了!我他娘的真是个天才!还有谁,还!有!谁!”

碧姝因为心疼钱而吃了太多点心,被莹莹按摩得一舒服就犯了迷糊,但当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芷若身后并吓走了两个姑娘时,顿时清醒了。

那不是她家那个往哪里一站就能让一切冻结的姑爷冷王秦子墨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发现她们俩逛青楼了!还抓到她俩拍卖他赐给侧妃的首饰!她们俩的好日子到头了!

碧姝紧张得说不出话,只战栗地起身,走到林芷若身边正要伸手拉着自家小姐往外逃跑,却见秦子墨回头冷冷地瞪着她。

碧姝一下子怂了,眼泪汪汪地望着秦子墨。秦子墨扬起手来,还没落下去便见碧姝倒在了地上,可见是生生被他吓晕的。

林芷若正仔细听着楼下的人在比第七件首饰的价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秦子墨站在她身后。

“一百两!”

“一百八十两!”

“……二百两!”

“三百二十两!”

林芷若准备抬价,于是伸手往后勾勾身旁的燕燕,她揪着她的衣袖说:“宝,快说三百八十两。”

秦子墨原本那一腔怒火正准备等着林芷若回头看见他时一股脑发泄出去,但被她那从未被他听过的温软的带着宠溺的话给一下子憋了回去。再想冲她发怒,却已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芷若见燕燕不说话,而那边已经有人出价,觉得有些渴便扯扯燕燕的衣袖,“宝,倒杯果汁来。”

果汁送到嘴边,林芷若笑着一口气喝光,“这件卖出去我就赏你三十两银子。”

秦子墨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面前这个女人脸颊还有一个难看的胎记呢,他怎么看见她这笑就莫名觉得心里很舒服,特想看她就这么笑下去?

他刚才可是准备进来抓她个正着,收拾她一顿的啊!现在是算什么?喂她喝果汁?

“宝,来颗草莓,啊!”林芷若张开嘴等待投喂。

秦子墨拿起一颗草莓喂进她嘴里。

他竟然喂她吃水果?疯了吧!

可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喂她,想看她满足的表情,还有她听见别人加价那种贪婪的眼神……

秦子墨又拿起一颗草莓,刚送到林芷若的嘴边,被她一把抓住。她笑着说道:“哼,那个贱人要是看见他自己送给薛紫瑶的首饰被我拿来金风苑拍卖,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你说呢?”秦子墨低沉的声音响起。

林芷若也感觉到手里的那只手触感不大好。她听见秦子墨的声音,整个人僵住。

她并不怕他。她只是在想,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她?刚才的果汁和草莓都是他喂她的?

明明声音里有不满,他生气了,毕竟亲耳听见她骂他,而且还看见她拍卖他的首饰,他这个暴力狂肯定又要动手了……

林芷若放开秦子墨的手,缓缓站起来,又转过身面对着他。她看见他那双冷彻她心的眼眸,看见他没有表情的脸孔,莫名觉得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第三十三章:亲戚来了?

“你能跟本王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秦子墨的声音很机械,颇像是迫不得已才发出的。

林芷若目光一转低头笑了下,懒散地说:“这些你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身为端王府的主母,就这么缺钱吗?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还是故意这么气我?”秦子墨的语调依旧很沉,像冬日纷纷落下的厚重的雪花飞舞坠落的声音。

“我说过,我从未想做端王府的主,你也从没当我是你的妻子。端王府不是我家,你的钱也不是我的。我缺不缺钱,要钱做什么,你都管不着。”

林芷若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秦子墨一把拉住。她用力挣扎,却挣不开,反而扯得身上的伤很痛,她只好冷冷地叫他放手。

秦子墨转过身看着她,一把将她往身边拽过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出来胡闹,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疼你吗?”

林芷若狠狠瞪着他:“你少自恋,谁要你心疼!放手!”

她忍痛挣扎了几下还是挣不开,于是一脚踩在秦子墨的脚上,还以为他会因吃痛而放开她,没想到他纹丝不动,倒是她痛得顿时泪如泉涌。

“偷鸡不成蚀把米。”秦子墨说着俯身将她抱起,虽然她有很努力地拒绝,但架不住他力气大还是被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你这双碰过妓女的手我特么嫌脏!”

“再不放手我特么咬死你!”

林芷若再三挣扎无果,一口咬在秦子墨胸口。秦子墨的身子猛地一缩,她听见他吸了一口凉气,便用力推开他,“再不放开我就咬下你一块肉!”

秦子墨蹙额看着她,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竟这样不识好歹,他怒意燃起,喘着粗气问她:“你是非要惹怒本王不可吗?”

林芷若冷冷地瞪着他,“是,我就要惹怒你,你生气了?好啊,打我啊,杀了我?反正只要你一天不给我休书,在我眼里你秦子墨就永远都是一个懦夫!”

“林芷若,你非要逼我是吗?好,本王就告诉你,你越是这样迫切地想离开我,我就越是要霸占你,冷落你,不放你离开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那双布满阴郁的眸子,总觉得他此刻与先前格外的不同。他的冷虽然还在,怒意也异常地深,却分明有一道光带着霸道的炽热,刺进她双眸,流进她心底,令她忍不住浑身一振。

她愣了一会,嗔怒的眼神重新盯住他,手仍用尽全力地推开他的胸膛,妄想从他怀中离开。

可他的双臂竟像钢铁似的坚固,紧紧地禁锢着她,任她如何用力,却都是徒劳无功。手心分明隔着他的衣料,却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心跳起伏,火热的体温仿佛穿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一点点烧到她的全身……

林芷若有一瞬间恍神,她想,这个怀抱同她想的一样,完全满足她的期待。可是,他是属于薛紫瑶的,他说过她只是一道堵在他和薛紫瑶中间的墙。

“秦子墨,我再说一遍,你放开我!”林芷若不顾疼痛再次奋力挣扎起来,她咬着牙,额头已经被微汗浸透。

秦子墨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抱着她往雅间外走去。雅间的门不宽,他横抱着林芷若,林芷若便双手紧紧把着门,两腿拼命蹬直。他手臂一用力将她给强行蜷曲起来强行要带她出门。

林芷若咬紧牙关,死命抓着门框,“你这人真是无耻,你答应过我不会在外纠缠我的,现在算什么?”

秦子墨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林芷若,“我在惩罚你偷盗首饰。”

“什么偷盗!这是薛紫瑶自己送到我手里的,我卖我自己的东西有错吗!”林芷若说着猛地又来了个鲤鱼打挺,不过随即她便整个人呆住了。

该死……亲戚来了?

秦子墨看见前一瞬在在奋力抗争的林芷若忽然变得呆若木鸡,以为她伤到了哪里,便问她:“伤到哪里了?”

林芷若睨了秦子墨一眼,“放开我,我要去净房。”

秦子墨一怔,随即冷冷地说道:“你最好别耍花样。”说完他将林芷若放下。

林芷若对他道:“你让人先带碧姝回去吧,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不安全。”

林芷若说完撩开门帘走出去,可她这一出门,更是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对面廊下那两个男的,尼玛,不正是秦什么可和她哥哥?

见秦某可指着自己,随即蹦蹦跳跳地朝自奔来,林芷若确定自己没看错。她僵着脸朝秦某可挥了挥手,“嗨,秦兄,怎么这么巧啊……”

秦某可咧嘴笑笑,“这都快半个月没见了,难为木兄还记着我。你家那位小厮不是说你被禁足了吗?怎么今夜还有闲情来逛青楼?”

林芷若抽了抽嘴角,“我的确还在禁足,不过这些天在府里太过寂寞,只好出来找找乐子。倒是你……”

秦某可笑得灿烂之极,拉着身边的兄长自豪地宣告:“兄长见我近来病情好转,答应带我出来见见世面。对了,方才的首饰我也拍了一件,你呢?”

林芷若摇了摇头,“女人的首饰,我拍下有何用?不过是看看热闹。”

“你是用不着,但可以送给你的心上人啊!”秦某可笑笑,厚脸皮地说:“你若实在没有想送的人,改日我给你介绍两个!我哥身边的美人可是多不胜数,改日寻个机会约出来带你也见见……”

秦子裕无语地白了秦亦可一眼,揪着她的衣领,“时候不早了,该回府了。”

林芷若也不同秦子裕打招呼,同秦亦可说道:“秦兄还是尽早回去歇息吧,我这里也有事,就先告辞了。”

林芷若说完先一步下了楼去,秦子裕望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狐疑不满,此人身上有伤,怎么还有闲情来妓院?还有,见了他竟然都不打招呼,完全无视,等到自己的身份被他知晓,看他如何收场!

帘后的秦子墨看着秦子裕和秦亦可二人离开,眼里的黑又深了些。好个林芷若,原来竟与秦亦可和秦子裕如此熟络,怎么他从未知道她和他们有这层关系?

明明是传闻中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识深闺绣花鸟的相府千金,出嫁之日当着千百人救下使臣性命不说,在端王府做出一系列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还能自己治伤下毒,现在还和皇亲国戚走得如此之近……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林芷若?她隐瞒着他这么多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第三十四章: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林芷若从净房出来之后,便兀自出了金风苑。到了白日与车夫约定的茶楼前,见马车果然等候在那里。

她掀开车帘便钻进车厢,等到坐好之后才发现对面那张冰山似的脸上,一双黑得发凉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她。她与他对视一瞬,接着便将脸往一边偏,吩咐车夫:“回府。”

车夫催动马车往回赶路,林芷若靠着车厢,愣愣地看着角落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秦子墨突然开口说道:“你可知道那套首饰是西凉国国王所赠,本王亲自向皇上求来的,价值连城。”

林芷若的思绪被打断,回过头不爽地睨了他一眼,干脆闭上眼睛,漫不经心地说:“管你谁赠的,值多少钱,对我来说不过是几件死物,卖了半点也不可惜。”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无关痛痒的模样,感觉就像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心有不甘,他又说道:“即使是瑶儿将首饰转送给了你,你也不该拿到金风苑这样的地方拍卖,平日消息若传到父皇耳中,影响不好。”

林芷若轻蔑地哼了一声,接着说:“放心吧,皇上身为九五之尊,不会小气到如此在意一件送给别人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做出随意替人指婚然后撒手不管的事儿来。”

“妄评圣行可是不小的罪名,请你慎言。”秦子墨提醒道。

林芷若没再说话,只将脑袋靠在肩头打盹。

秦子墨看着她被面具遮了一半的脸,脑中忆起初次看见她额头那胎记时的样子,莫名觉得她这么半遮半掩的,很别扭。

戴着这样的面具,比露出胎记好看不了多少。其实他不是个特在意女子容貌的人,毕竟身为皇子时就已经被许多的莺莺燕燕纠缠,又目睹皇宫女眷互相争宠的丑恶嘴脸之后,他早就对美人有了免疫力。

其实他有时闲下来,也曾想过自己究竟爱着薛紫瑶的什么,若非美貌,会是什么呢……她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这些,所有痴迷于他的女人身上都有。

只是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对薛紫瑶着迷,同她在一起便有如鱼得水之感。

他想或许薛紫瑶是一江春水,能融化冰山一样的他,他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冥冥之中自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令他与她互相吸引。

或许男女之间就没有什么爱不爱的,不过是缘份来了就在一起吧?

那么林芷若呢,她又有没有喜欢而没能在一起的人?他又会不会一样不嫌弃她丑,愿意陪她过一生一世?

林芷若正打着瞌睡,马车忽然一刹车,她便一个没坐稳往前扑了过去,在不大宽敞的车厢里,她恰好倒在秦子墨身上。秦子墨下意识地接住她,却被她不近人情地推开。

林芷若重新坐回原位,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接着不顾形象地把右脚踩上了一旁的空位,手肘抵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继续闭上眼睛打盹。

秦子墨看着一身男装戴着面具的林芷若做出这副姿势来,不由得蹙眉。堂堂端王妃摆出这副架势,让别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林芷若。”秦子墨冷冷地唤了她一声。

林芷若继续瞌睡完全不搭理他。

“你身为王妃,摆出这样的姿势是不是太有失身份了?”

林芷若还是不理他。

“本王知道你听得见。”

林芷若继续无视。

“明日起,本王会让府里的嬷嬷再教教你礼仪……”

林芷若顿时睁开眼睛,冷冷地瞪着秦子墨,“来一个我就毒死一个,看你请得出多少个。”

秦子墨:“……”

林芷若闭上眼睛继续睡。

“你不要以为会下毒就能够一直这么威胁本王,偌大皇城不会连一个能解毒的人都找不到。”

林芷若仍旧不搭理他。

“林芷若,这是你身为王妃应该对本王的态度吗?”

“王爷,娘娘,到了。”

车夫话音刚落,林芷若睁开眼睛便起身要走,却被秦子墨拉着手拽了回来,还未清醒过来的她不偏不倚恰恰撞到了秦子墨的怀里。

她看着秦子墨皱了眉头,想起身却被他拖着,便不满地说:“难道王爷想在马车里过夜?”

秦子墨盯住林芷若,淡漠地警告她:“今日之事本王暂且不予追究,往后你最好不要再犯。还有,不准你再踏入金风苑一步,听见了吗?”

林芷若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可以放手了吧?”

秦子墨放开她的手,又说:“你最好说话算话。”

林芷若转身便跳下马车,拖着疲累的身子慢吞吞地往府里挪。秦子墨跟在她身后,皱着眉头看她那别扭的走姿,吐槽道:“伤愈之前最好别再出门,这模样活像只鸭子。”

两人走着,忽然听见府里有人说话。那是薛紫瑶的贴身丫环和薛紫瑶的声音。

“娘娘,你起来吧,这天多凉啊……”

“你别再劝我,我做错了事,就该受罚的……”

两人同时走进府门,见薛紫瑶正跪在进门不远的地方,小脸苍白在沾着薄汗珠,活像一朵摇摇欲坠的丁香花,真是我见犹怜。

“王爷回来了!”

清霜一见秦子墨便扑上来跪下,“王爷,您可算来了,快劝劝娘娘吧!她本来身子就弱,还非要跪在地上不起来,这都快三个时辰了……”

秦子墨走过去将薛紫瑶扶起来,“瑶儿,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何拿自己的身子撒手?”

“王爷,你让我跪,我做了错事就该挨罚……”薛紫瑶红着眼,嗓音沙哑惹人心疼。

“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糟践自己?傻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不是要本王的命么?”

林芷若冷眼扫了薛紫瑶一眼,默默地转身往芳华庭走去,不料薛紫瑶却叫住了她。

“姐姐,姐姐你别走!”

林芷若站住,转过身看着秦子墨,“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让你的侧妃别再叫我姐姐?我林芷若怎么说也是相府嫡女,随随便便一个下九流的妓女也配自称是我妹妹?”

薛紫瑶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秦子墨见状便是一记眼刀朝林芷若抛过来,“林芷若,你不要欺人太甚!瑶儿身世凄惨并非是自愿流落风尘,你仗着出身高贵就这样折辱她,也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第三十五章:满园春色关不住,一只王妃爬出来

林芷若翻翻白眼,抱起手不屑地睨着薛紫瑶,“花魁娘子叫我留下有何贵干?”

薛紫瑶红着眼睛说道:“姐姐前几日说看上了王爷赐我的那套西凉进贡的首饰,想问我讨要,我本想着寻机向王爷说明,待得了王爷准允再送予姐姐,可没想到那些首饰今日竟不翼而飞了……”

“王爷,妾身有罪,连如此贵重的首饰也没能保管好,王爷你罚我吧……早知道我就该送给姐姐的,如今……”

薛紫瑶声泪俱下,说着说着竟再说不下去,作势要跪下,但被秦子墨紧紧抱住。

“不过是几件首饰,本王怎么会因此怪罪你?瑶儿,你总这么脆弱,本王怎么放心得下……”

“这些首饰都是侧妃娘娘平日极为珍视的,锁在匣子里从未取出来,也就前几日来给正妃娘娘请安时戴了一回,回了月华庭便又让奴婢收了起来。”

“前日侧妃娘娘中了毒之后,便思忖正妃娘娘恐怕是为了那套首饰才生她的气,估摸着王爷要回府,娘娘就让奴婢取出来再看看,往后送了正妃娘娘便再看不着了,可奴婢将那匣子取出来,却是空空如也……”

清霜说着也哭了起来,在秦子墨面前连连磕头,“都怨奴婢不好,明明这匣子一直在娘娘房中,奴婢却硬是让它给丢了,是奴婢没用害了娘娘,请王爷责罚……”

林芷若冷冷地看着清霜,“哟,不愧是跟了花魁娘子多年的丫环,演技真不错啊,跟你主子有得一拼。”

她抬头看着秦子墨,见他抱着嘤嘤抽泣的薛紫瑶,一双眼睛冷然瞧着她。她玩味地笑看着他,“王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或者你愿意信你的花魁娘子,就直接罚吧。”

秦子墨眨了眨眼,将薛紫瑶捞进怀中,“几件首饰罢了,丢了也就丢了,偌大的端王府莫非还能为了两件首饰翻个底朝天?都回去歇息吧。”

秦子墨抱着薛紫瑶转身大步走开,林芷若看他离开,才收回眼光望着清霜,“方才本王妃和王爷一道进的府门,为何你只招呼了王爷,却对我视而不见?”

清霜连忙拜了拜,“正妃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心急,只顾着侧妃娘娘的事便冷落了娘娘,求娘娘勿怪……”

“对主子忠心是好事,可要是昧着良心陪主子害人,那可就是愚不可及了。运气好的碰上个把蠢货也就算了,要是真遇上厉害的对手,只怕你有十条命也玩不起。丢车保帅的故事,你若没听过大可去问问后院劈柴的大爷。”

林芷若说完便转身走开。反正好言相劝的事她也做了,就看这个小丫环够不够机灵。她要是知难而退还好,要是仍然助纣为虐,往后可就别怪自己心狠了。

薛紫瑶借首饰被林芷若拿去拍卖这件事来陷害不成,只好暂时消停下来打算另辟蹊径。

林芷若在院里养伤的同时带着紫妩等几个丫环学学字,时不时地在府里四处溜达溜达,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月。

转眼间林芷若嫁进端王府已有一个月之久,按照大越的风俗,女儿出嫁一个月后要和丈夫一道回门省亲。

碧姝提前一天便提醒自家小姐,明天就要回相府了,让她去找王爷商量商量。

林芷若闻言无动于衷,碧姝不快地上前把林芷若正在写字的笔夺下来,“娘娘,这新娘回门可是大事,你怎么这样无动于衷啊?”

林芷若无语地看着碧姝,“回就回呗,干什么非得找他商量不可?他不去,我一个人去又能如何?”

碧姝撇撇嘴,凄惨地说:“娘娘嫁进府里从未得王爷半点宠爱,此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若是娘娘连回门都不和王爷一道,岂不是坐实了那些言语,相府众人脸上无光,娘娘岂不是得罪了后家?没了娘家支撑,往后侧妃还不更加欺负你?”

林芷若无语,“他要是真拿我的娘家当回事,成亲之日还故意让我在众人面前丢丑?至于那个花魁娘子,我又何曾怕过她?”

碧姝拿林芷若没办法,只得求她:“大小姐,我的好小姐,碧姝求求你了,就是几句话的事,你稍微争取一下让王爷陪你回相府演一出戏也好,那样咱们回府好歹不用被人看笑话啊……”

林芷若被碧姝挽着胳膊摇得快散架了,只得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碧姝这才满意地露出笑脸来,“王爷今日正好休沐,此时应在广华庭内,我与娘娘一道前去……”

林芷若摆了摆手,“你和蓝婼在这儿看着紫妩习字,顺便管着院里人,我自己出去四处逛逛顺便找他商量此事。”

碧姝只好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大小姐你可千万别给谈崩了!”

林芷若不应声,出了门便游魂似的东边逛逛西边瞧瞧,根本就没有找秦子墨商量回门一事的心思。

可世上的事总是与人意相反,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不,林芷若越是不想看见秦子墨,却偏偏和他相遇。

碧姝说今日秦子墨应该在广华庭,于是林芷若偏偏不去广华庭,独自一个人在花园里四处游逛,欣赏着奖尽的春光。

她走到一片花林边上时,隐约听见某个方向传来微弱的呻吟,还有草叶的悉索声。原以为有人受伤躺在花园的哪里等人救命,林芷若带着好奇和急切脚步匆忙地循着声音走去,到了一座假山前。

假山的另一边,八尺之外乃是一片花丛,繁花似锦团团簇簇。而花丛与一座水上花榭相连,中间一条白石小径曲折明灭。

林芷若听着那声响就在花丛之中,心想或许是什么人不小心摔倒在这附近了,于是爬上假山打算抄近路过去看看究竟。

可是没想到她费尽力气爬上假山,翻过山头,却看见了令她险些摔下假山的一幕。

尼玛,春色无边,春色无边了……

花丛中的确有人,而且不止一个。没错,一男一女,就是那两个贱人。

薛紫瑶躺在花丛中间,仰面陶醉地微闭着眼睛,任由背对着林芷若的裸背某王欺身而上,极尽不可描述之事,断断续续的娇喘就从花丛中飞进林芷若的耳朵……

此情此景,林芷若不由得想吟诗一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只王妃爬出来。

第三十六章:我陪你去

林芷若穿越之前已经是个成年人,不过有些丢脸,一心沉迷于工作考研,从未看过阿道特微丢,也从未交过男朋友。

这下可好,让她看见这般香艳无边的场景,真是……太刺激了。林芷若趴在石头上,默默地观看着这对狗男女,一边给秦子墨计时,一边想着等下秦子墨发现她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啊!”

一个石子砸在林芷若的脑门上,痛得她皱着眉头惨叫了一声。看来已经被发现了,她也懒得再躲,直接看着**着身子用外袍把薛紫瑶抱在怀里的秦子墨。

“那个,今日天气好,适合登山远眺。”林芷若四处张望。

回过神来,秦子墨已经穿好了衣服。到底是处世不惊的冷王,虽然被林芷若撞破他和薛紫瑶的好事,但他面上还是一派淡然,一个飞身跳到了假山上拎着林芷若的衣领将她带到地面。

林芷若被他扔在地上,差点撞上了山石,她扶着假山勉强站稳,转过身看着秦子墨冷笑:“刚才真是没想到,竟无意破坏了王爷的好兴致。我听说男人在行房时受到刺激可能会留下病症,王爷如今可还好?妾身略通医术,要不要为王爷把把脉?”

秦子墨浓墨般的眼瞳里波澜不惊,只淡漠地问她:“你是故意的?作为一个从未出过闺阁的人,就这么不知羞耻?”

林芷若不以为然,“王爷是我的丈夫,不肯跟我洞房,我就在一边看看也不行?”

秦子墨:“……”

良久,他甩甩袖子,转过身要走。

“明日是我回门之日。”林芷若对着秦子墨的背影说了一句,却也转身就走。

秦子墨转过身看见林芷若扬长而去的背影,几步跟上去,拉着她的胳膊问她:“你是来请本王与你一道回门?”

林芷若甩开秦子墨的手,转过身冷眼瞧着他,“只是通知一声,王爷愿去就去,不去也罢。不过看刚才那情形,王爷恐怕是抽不出空的,我也不强求。”

秦子墨上下打量林芷若一遍,最终说道:“本王陪你一道回去。”

林芷若原本想转过身就走,听见秦子墨的话却怔住,她努力压抑自己的惊讶,装作毫不在意:“啊,王爷肯赏我这个脸,自然是好的,那明日一早府门外见。”

“一言为定。”秦子墨郑重地点头说道。

林芷若忍不住嘴角微微一弯,却看见薛紫瑶从另一边走来,她收起笑意淡漠地说:“没别的事了,王爷快去陪着你的花魁娘子吧,我有事就不耽搁了。”

秦子墨目送林芷若离开,薛紫瑶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他回过头朝之一笑,将她揽入怀中。

林芷若回到芳华庭后,整个人失魂落魄般。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秦子墨和薛紫瑶颠鸾倒凤的场面,就忆起自己枯燥的前世,忆起她初到大越国那一夜的孤寂和悲凉。

谁让她穿到这么个倒霉原主的身上,怨谁呢?林芷若捏捏眉心自我开解,接着便开始回忆起有关相府的一切,以防回到相府时不小心露出马脚。

次日,林芷若和秦子墨一起坐上马车回相府。行路半个时辰后,抵达相府,果然见相府有人相迎。

林芷若先下马车,便见林丞相与夫人洛氏在前,她走上前去向那二人打了名招呼:“爹,洛姨娘。”

“若儿回来了,王爷他……”

林丞相话音未落,便见秦子墨从车里出来,走到了林芷若身边。

“岳父岳母,长久不见,二老仍是身康体健,令本王倍感欣慰。”

“老臣见过王爷,承蒙王爷挂念。”

“妾身见过王爷……”

礼数走了一番,二人终于被迎进大厅,此时林芷若才见到了相府里原主的一班兄弟姐妹。

洛姨娘所生嫡子林亦明,林亦枫,嫡女林清然,林静然。付姨娘所生庶子林亦晗,庶女林婧漫。陆姨娘所生的庶女林君丽。兄妹七个依次向姐夫端王打了招呼,才零落坐在各自座位上。

接着便是一通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家长里短,表过不提。

有趣的是林芷若记忆中这些兄弟姐妹都不曾和她亲近,反倒是二妹林清然和三妹林静然两个时常合伙作弄她,但今日两人却都频频向林芷若示好。而其余的庶女妹妹们都温顺乖巧得很,自然大方不争着出头。

然而林芷若可没给她们什么机会,无论她们俩如何示好皆被她稍微一拐弯回避了去。

十几年的姐妹相处她们都没对原主安过好心,指望她林芷若会相信她们真心示好?呵呵!

林芷若可清清楚楚地记得,原主为什么会死在花轿上。

皇上赐婚相府长女嫁入端王府,而林芷若刚好就是相府长女,只可惜容貌不佳。但毕竟是皇家婚事,规矩不能坏,丑女再丑也是人,没得选。如果非要换人不可,除非林芷若死了!

所以,原来那个林芷若就很巧地在上花轿前死了,让如今的林芷若有了重生的身体。

而原主为什么会死呢?那就要看她死了对谁最有好处。于是很轻松就能知道,那个人是林清然,或者希望林清然代替林芷若嫁入端王府的人。

总之,林芷若很清楚,相府除了她的亲爹,没人拿她当自己人看。

去林氏宗祠上完最后一次香,林芷若和秦子墨被送到她往日住的玉书苑暂歇,等候传饭。

林芷若刚一坐下就听秦子墨在一旁说道:“你方才的表现似乎太不近人情了,可曾想过来日回到相府会有何后果?”

林芷若转头看秦子墨一眼,不以为然:“我在相府呆了十六年,每个人是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后果如何更不必你来提醒我。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无论我怎么做,始终得不到任何人的坦诚相待。”

“看来你这十六年过得还挺凄惨。”

“那又如何?不及在端王府的一半。”

“你这是在暗示什么?”

“早点和我和离我就谢天谢地了。”

“没门。”

秦子墨没再说话,只是在院里四处看看,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似的,便走到林芷若身边,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道:“你爹派人来听墙根了,一会儿别再胡说。”

林芷若翻翻白眼,用力一掌打在秦子墨胸口,娇嗔:“死鬼,大白天的没个正经形儿!”

秦子墨痛得皱了皱眉头,却只得装作和林芷若很恩爱,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什么白天晚上的,这儿就只有你我二人……”

“整日这么缠着人家腻腻歪歪,也不嫌烦,亏外边还说你是个什么冷王呢!”林芷若掩唇笑了笑。

“我是冷,也架不住你这么个其貌不扬倒十分会撩人的小妖精……”

秦子墨话没说完,林芷若便堵住他的嘴,小声说道:“过分了啊,你这么着明日满城都该说你口味真重了!我也不爱听这这话,我们还是各自坐着看书挺好。”

秦子墨挑了挑眉,“也是,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也省得本王自欺欺人地说些违心话。”

林芷若冷笑了一声,“你信不信我一凳子砸死你?我知道我丑,不用你提醒!”

秦子墨冷笑又赖皮地把脸靠近,“是吗?你若有这个胆子,就下手,本王包你后悔。”

“懒得理你。”林芷若狠狠瞪他一眼,又强行挤出个笑容来,转过身自顾自看着药书。

秦子墨见林芷若十分认真,便从一旁拔了一根草挠她,林芷若一手肘杵在他胸口,他痛得一抽气,却见林芷若回头得意地笑:“王爷真坏,人家看书呢,别闹!”

两人装作十分亲昵的样子,实则各自眼中寒意森森。

直到丫环过来叫二人去用膳,他俩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跟着丫环往饭厅走去。

秦子墨揉揉闷痛的胸口,伸手拔了林芷若一根头发,林芷若痛得一咬牙,转过身对着他的脚就要踩,却不慎跌进他怀里……

第三十七章:她是个左撇子

秦子墨及时伸出双手扶住了林芷若,林芷若不动声色地在转过身时用手肘又往他肚子上捅了一下,秦子墨痛得眉头一皱,一摇一摆跟在林芷若身后。

接着在宴席上,林芷若原本自己吃菜吃得好好的,不知道秦子墨是怎么回事,竟欠揍地给她布菜。

“你平日最喜吃的蟹黄豆腐,还有这姜汁皮蛋,西湖醋鱼,多吃点。”秦子墨望着林芷若嘴角一弯,看似十分宠溺。

林芷若看着面前的菜,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好个秦子墨,竟然偷偷观察着她不爱吃哪些菜,故意要恶心她。

虽然心里很生气,但面对林家人还得朝他温柔一笑,“妾身多谢王爷好意,王爷自个吃好就成,不必操心妾身。”

林芷若说着这话的同时,桌子底下的脚正用足了力往秦子墨脚上踩。可秦子墨这个老奸巨猾的竟然一下躲开,还顺势两腿一扭把林芷若的右脚给夹住了。

林芷若眼神一冷,往回抽脚,却没法挣开。但见秦子墨邪笑,“夫妻二人本就该互相体贴,王妃如何与本王如此见外?快吃。”

呵,妈的瞧他那一眼的有好戏看了,真欠揍。林芷若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吃了几口他搛来的菜。秦子墨见成功耍了她,无比痛快。这么些天了终于看见这个女人这样难看的表情。

“若儿能得王爷如此相待,老臣委实感动,为表示林家上下对王爷的敬重感激之情,老臣敬王爷一杯。”林丞相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老脸含笑的模样,想来也是真的高兴。

毕竟他的确对林芷若死去的娘有情,虽说林芷若的娘死后他并没有对林芷若多宠,但到底是未曾任由旁人对她欺凌。

林芷若嫁入端王府,他其实也担忧她受冷落,这些天听着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也颇同情担忧,可眼下看端王对自己的女儿还算过得去,他也便放心了。尽管不知道这端王是敌是友,但最起码他眼下肯赏他傻分面子,也是件好事。

秦子墨闻言露出一抹淡笑,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只举起酒杯说道:“本王也敬岳父一杯。”说罢仰头饮尽杯中之酒。

这时林芷若的大哥林亦明也站起来,笑说道:“臣也敬王爷一杯,愿王爷与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子墨闻言瞥了林芷若一眼,回过头看着林亦明忽然轻笑。林亦明以为自己的话惹得秦子墨不高兴了,顿时有些难堪。

林芷若的三哥林亦枫便站了起来,“大哥真不会说话,王爷子孙满堂是迟早的事,何须祝愿?不如我们兄弟几人都敬王爷一杯,祝王爷早成大业。”

早成大业?成的,无非是皇途霸业。秦子墨的出身在几位皇子中间是最不起眼的,如今掌握重权也是所有人难以预料的,因而成了几位皇子中间杀出的一匹黑马。在大越朝,许多人心中的太子候选人,就有一个他,那么将来的帝位之争也是少不了的。

林亦枫敢在秦子墨面前说出祝他早成大业的话,其实是一种冒险,毕竟当今皇上多疑,这话若传出去便有可能陷秦子墨于水火。而他既然就这么开口了,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林家站端王这边。

林丞相知道这其中的意义,因此看向林亦枫的眼神里已有怪罪。林芷若嫁给端王,已经令他在朝庭中受到四王爷一党的排斥,如今林亦枫在端王面前站了队,往后他如何在四王爷那边行事?可他也不好发作,只得等着看秦子墨的反应。

林芷若坐在一旁,倒是事外人似的默默观看后续,反正她又和这两边都不熟。

这时林亦晗也应了林亦枫的话站起来,“是该祝王爷早成大业,激浊扬清,肃清大越,令大越国土之上再无一桩冤假错案,是以大越国天下太平矣!”

林芷若原本坐着看戏,听见这个先前一直默默无闻的庶弟林亦晗说出这句话来,顿时忍不住抬头看向他。果然面目清灵,是个妙人,比起洛姨娘生的大哥要机灵得多。一番话就救了两个人,可不简单。

秦子墨站了起来,朗声一笑,“这该是在座所有人的愿望才是,难得一聚,本王也借机敬在座的各位,岳父岳母,还有几位兄弟姐妹,请满饮此杯,来日各自珍重!”

在座之人都起身互相间敬酒,过后林芷若和秦子墨都草草吃了几口便退席,林家人才松了口气。

林芷若先一步离开饭厅,便走到花园中散步消食,没多久便发现身后跟了个人,她转过身一看,那原来是林清然。

“妹妹见过娘娘。”林清然先跟林芷若打招呼。

“不必多礼。”林芷若上下打量了一遍林清然,接着说道:“二妹妹找我有何贵干?都是姐妹,不妨直说。”

林清然走向林芷若,一双眼睛似乎有意盯着林芷若脸上的面纱,像要透过面纱看她的胎记,丝毫不顾忌这样做有点以下犯上的嫌疑。

“娘娘请恕妹妹冒昧,妹妹觉得,娘娘自从嫁入端王府,回来之后与从前格外不同……”林清然的眼神里有着许多许多的疑惑。

林芷若知道她疑惑着什么,无非是林芷若明明应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又为什么,会吃她从前从不会吃的东西——蒜蓉粉丝扇贝。

林芷若知道原主不喜欢吃贝类,但她还是吃了。毕竟这是原主货真价实的身子,不会因为吃点什么往日不吃的食物就被判成冒牌货。再说了,她是王妃她怕谁?秦子墨再不宠她,她也是皇上钦定的!

林芷若想到这里,便隔着面纱邪气地笑了起来,“瞧妹妹说的,我与妹妹自小一起长大,妹妹对我的了解想是比旁人要深,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嫁去端王府回来就变成另一个样子?这张脸,这身子可一点都没变化呀,妹妹说的不同,是从何而来?”

林清然听了林芷若的话便笑了起来,“没错,妹妹是比其他人要了解娘娘。比如我知道娘娘从前不吃贝类,还知道娘娘从前除了写字之外,做什么都是用左手……”

林芷若一愣,什么鬼,原主她是个左撇子?

林芷若转过身看着林清然不屑地笑笑,“哦,妹妹观察得可真够仔细的。不过可惜,妹妹也没全看出来。”

第三十八章:为什么不休了她

林清然听林芷若这么说,便是一怔,“是吗?”

林芷若继续说道:“那日在房里我哮喘发作险些丧命,本以为自己恐怕是要一命呜呼的,没想到却醒了过来,接着我便像是从一场梦里清醒出来似的,浑身充满了力量,不单如此,也的确像妹妹说的一样,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我不但变成了右撇子,还会吃扇贝,而且没了哮喘,更重要的是——”

林芷若冷傲地望着林清然,又一次笑了:“我发现自己还会治病救人,我救耶律大使的事,想必妹妹你也听说了,皇上为此赏了我一颗稀世夜明珠,有半个拳头这么大,放在屋里连灯都不用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林芷若一边说一边看着林清然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心中觉得十分过瘾。

林清然的确听说了林芷若在喜宴上救了西凉使臣的事,而且是亲耳听见母亲说的。当时她因为林芷若没死反而还救了使臣立下功劳分外嫉妒和不服,可如今听见林芷若自个儿亲自在她面前炫耀,才知道自己当时原来还不够气。

林清然打断林芷若的话,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林芷若的嫉恨,置疑起来:“娘娘往日在相府时,妹妹可从未听说娘娘懂得医术,怎么进了端王府便突然有了这样的本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娘娘能拿出能证明自己就是我们林家女儿的证据吗?”

林芷若冷淡的眼光扫过林清然,脸上却仍带着轻蔑的笑意,“证据?本王妃的容貌就是最好的证据,从嫁入王府之日起,整个京城的人都看见了,怎么,妹妹觉得我有必要为了骗人而自毁容貌?”

林芷若说着取下蒙面的纱巾,将脸颊上的胎记露出来。许多时日未见林芷若这胎记的林清然顿时就有些恐惧地僵了僵身子,一双眼睛目光炯炯,盯着林芷若的胎记。

“这胎记的确不假……是妹妹冒犯了,还望娘娘勿怪。”林清然说着这话,眼里却仍是半信半疑。

林芷若轻笑一声,重新蒙上面纱,同时低声说道:“我好歹也是堂堂的端王妃,跟自家妹妹计较也显得太心胸狭隘了,妹妹不必为此惴惴不安。”

她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身份,令林清然心中无比恼火。林清然一直为没能取而代之而遗憾,如今看见貌丑的林芷若仍得端王恩重,更是不服不甘,林芷若再这么强调一遍,林清然的脸直接僵住。

“妹妹有事先行告退,愿娘娘游园能够尽兴。”林清然敷衍地说了一句,便往后退了三步转身就走。

林芷若也懒得计较她礼数不周,自己继续在园里闲游。虽然原主的记忆中对相府花园很熟悉,不过她自己亲自来逛,却是另一种感觉。

而秦子墨离席之后不见林芷若人在何处,便径自走回玉书苑去。

到了玉书苑,不见林芷若人影,他独自一人坐了一会儿,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便是林芷若的五妹妹林婧漫。

“婧漫见过王爷。”林婧漫规规矩矩地行礼,低眉顺眼的模样使秦子墨觉得枯燥,他站起身淡淡地使她平身。

林婧漫起来四处看了看,不见林芷若人影,便问秦子墨:“婧漫此来是特地向姐姐姐夫问好的,怎么却只有王爷一人在此?”

秦子墨背对着林婧漫垂眼瞧着桌上的一个石雕灯台,漫不经心:“本王也不知她去了何处,你稍等一会她就该来了。”

林婧漫一双水灵的眼睛盯着秦子墨的背影,其中满是少女的仰慕,她嘴角含笑往前走了两步,对秦子墨说道:“王爷对姐姐真好,婧漫还以为竟像外边传闻的那样,王爷嫌弃姐姐貌丑冷落了她呢……王爷真是个好男人,姐姐可真有福份。”

秦子墨闻言一愣,转过身看着那个比林芷若小些的小丫头,眼神和语气都冷冰冰:“你怎么知道外边的传闻不是真的?”

林婧漫眨巴着水灵灵的桃花眼抬头看着秦子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王爷给姐姐搛菜,看着她时眼睛里都是笑呢,外面的人都说王爷冷漠,对着姐姐却不是。”

秦子墨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自己在心头想了想,“我方才有对她笑吗?”随即他自己立即否认,摇了摇头,“本王对她谈不上好,只不过是顾全令尊和皇上的颜面,逢场作戏罢了。五小姐年纪尚小,不懂大人的事儿,少胡乱猜测。”

林婧漫的眸子一暗,似乎有些失望,“那王爷是真的像外边传言那样,嫌弃姐姐丑?”

秦子墨随口说道:“谈不上嫌弃,只不过是单纯的对她喜欢不起来。”

林婧漫早听说秦子墨宠爱着一个金风苑的花魁,因此也相信秦子墨对林芷若没什么好感了。她抿着嘴看着秦子墨站在那里观画的背影,眼里柔光闪烁。

“王爷既然不喜欢姐姐,为什么还要娶她——”

“为什么不休了她?”林婧漫直言不讳。

在秦子墨眼里林婧漫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她问出这话来他便只当作童言无忌。因此他颇好笑地说:“就如你姐姐不喜欢她脸上的胎记却又不能剜去一样,本王不喜欢你姐姐,就一定要休?不喜欢,留着也未必没用,总比勉强除去了好。”

林婧漫似懂非懂地垂下头,转过身便看见自己的其余两个姐姐林静然和林君丽在院里来了。

“三姐姐,四姐姐,你们也来了?”林婧漫朝进门的两人打招呼,“大姐姐她这会不在,我也刚等了一会儿。”

林静然进门看见秦子墨在,看也不看林婧漫一眼,便和林君丽两个向秦子墨行礼:“妹妹见过王爷姐夫。”

秦子墨转过身淡淡瞥一眼她俩,“都免礼,王妃这会不在,坐着等吧。”

“既然姐姐不在,那妹妹也就不等了,反正我来就是有事要请姐夫帮帮忙。”林静然说着从丫环手上接过自己带来的一只锦盒,向秦子墨呈上。

秦子墨看着林静然手上的锦盒,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三小姐这是何意?”

“这锦盒里的,是一件侧妃娘娘求而不得的钟爱之物,妹妹特地献给姐夫,让姐夫能搏侧妃娘娘一笑。”林静然满眼志在必得的意味。

第三十九章:她是不是很讨人厌?

秦子墨打量了一眼林静然,不解其用意,“搏侧妃一笑?”

“这大越国还有本王得不到而侧妃钟爱的东西,三小姐确定不是在同本王玩笑?”秦子墨轻蔑地扬了下嘴角,却仍眼眸清寒。

林静然抿了抿嘴唇,毫不气馁继续说道:“盒中是一面镜子,据说是前朝皇帝为讨皇后欢喜,命人冶炼陨星而铸成‘流星宝鉴’,自前朝破灭后下落不明,后来有神秘人在京中将此镜流出,当时侧妃娘娘曾经托人四处寻找,可这镜子却阴差阳错落在了我的手里。”

“有道是‘千金难买心头好’,王爷虽然能给娘娘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可我的这面镜子却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

秦子墨听林静然如此说,略一思索的确似乎听人说过这“流星宝鉴”,只是这么久他也没听薛紫瑶提起,倒是林静然对此有些了解。他突然有了兴趣,走上前一步从林静然手中拿过锦盒,打开看那里面的物件。

锦盒里装着的确是一面镜子,除了中间一片琉璃反光的镜面,镜身却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似墨绿却比之亮眼,如青铜又比之润泽的金属,配合着周身简朴但雅观的花纹,显得很是古朴庄重,颇有质感。

难怪薛紫瑶会钟爱这面镜子,连他看了也觉得这镜子吸引人,不忍心拒绝。

“你以这样珍贵的东西来作条件,是打算求本王做点什么?”秦子墨淡淡地问林静然。他的确想不出这么个闺阁女子会求他点什么,官位自然不可能,难道是姻缘?可他又能为她的姻缘做点什么?

林静然听秦子墨如此问她,便知道自己的办法奏效了,她当即回答道:“静然只求王爷一事,就是……要王爷在七夕宫宴上,在皇后娘娘面前提提静然的名字,替静然撮合婚事。”

“不用多的,只需王爷说上两句话就成。”林静然又补充了一句。

秦子墨闻言不由得眼光深了些。七夕宫宴是皇宫举办来为官家子女以及皇子婚配的宴席,这林静然身为丞相之女,若是看上了寻常的官家子弟,只需到时略表心意便万无一失,可她却搬出流星宝鉴这样的东西作为条件求自己帮她……

原来这林家三小姐还心机不小,竟妄想嫁给他的某位兄弟。会是谁?秦子墨扬起头看着脸颊微红的林静然,问她:“你要本王撮合你和哪位皇子?”

两人都已经放开了谈,林静然也不再别扭了,直接说道:“是四王爷。”

四王爷秦子玉?秦子墨看着林静然那惴惴不安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林丞相家的这两个女儿,这是要抢夫婿了?有点意思。

“好,本王答应你。”秦子墨将锦盒放在桌上,“既然并无其他的事,就回吧。”

林静然欣然一笑,又一福礼:“静然多谢王爷!”

林静然高兴的同时,林君丽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林静然原本是林丞相和大夫人商量着要许给孟太师之子的,这下她求端王帮忙撮合她与四王爷,和孟家的婚事算是扯了,那么她便有了机会。

林静然和林君丽退后三步,转过身看见林婧漫在站在一旁,林静然眉一横瞪了林婧漫一眼,林君丽便狗腿地替她教训林婧漫:“五妹妹已经是十四岁的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言下之意,要林婧漫将林静然要和林清然抢四王爷的事隐瞒,若她说出去便绝不会饶了她。林婧漫乖巧地点了点头,“妹妹知道。”

“识相就好。”林君丽说着,和林静然这才傲然地扬长而去。

秦子墨看着林婧漫那窝囊的模样,觉得她怪可怜的,“这相府里你是最受欺负的吧?”

林婧漫被秦子墨这么一问,有些受宠若惊,愣愣地看着秦子墨,慢吞吞地说:“我平日不争不抢,倒也没什么,小事情忍忍就过了,姐妹之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今后总会都嫁出去。”

秦子墨了然地点头,接着他忽然想,有林静然这么个妹妹,传说中在相府温柔娴静的林芷若,她又是怎么过的日子?于是他又问林婧漫:“王妃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林婧漫望着秦子墨浓墨似的眼眸,似乎沉溺进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使劲摇了摇头。

秦子墨心想,果然,他就觉得这个女人肯定都是装出来的,凭她在端王府那种闹腾劲儿,林家这几个女儿哪敢把她怎么样?

“大姐姐她过得很孤独。”

林婧漫突然的一句话,让秦子墨一怔。他想,林婧漫说的孤独,是林芷若没有娘亲管教,性子顽劣所以没人愿意和她玩吧?他便接着问林婧漫:“她特别令人讨厌是吗?”

林婧漫仍是摇了摇头,“大姐姐以前对我很温柔,我摔倒了她会扶我起来,给我桂花糖吃。不过我一开始很怕她脸上的胎记,不敢离她太近,别人都说她是鬼,会把人咬死的……”

“后来我看见她对下人们也很温柔,被其他的姐姐们捉弄了也不生气,觉得她很可怜,就偷偷地去陪她玩儿。不过大姐姐从来不爱说话,只是一个人绣花或者写字,我就默默地在一边看着,有时她会教我念诗习字,在我的衣袖上绣梅花,她的字很好看,梅花也绣得很真,看见了就好像能闻到香味儿……”

“可是后来我娘发现我和大姐姐来往,就打了我一顿,不准我再去找她。直到大姐姐嫁人,我都没再见过她。今日我也是求我娘,说要来见见姐夫,我娘这才肯放我过来。”

秦子墨想着林婧漫口中说的林芷若,难以相信她会是那么温柔安静的一个人,他又问林婧漫:“你说她被别人欺负,都是怎么欺负的?”

林婧漫若有所思了一会,淡着眸子一一说道:“比如他们给她取名叫‘丑鬼’,‘烂脸子’,拿泥巴扔她,冬天推她下水,往她身上塞毛毛虫,还有往她饭里下泻药……”

“有一次二哥哥抓了一条蛇放进她的书箱,大姐姐被咬了,差点没命……”

“大姐姐绣的一幅画,花费两个多月时间,结果出去一趟就被三姐姐烧了个破窟窿……”

第四十章:河中碎尸

林婧漫说起林芷若那些悲惨的往事,眼里写满了同情和不愤,越说越来气。

“这些都不算最糟的,大姐姐十岁就没了娘亲,她十岁生辰没办就算了,往后每年生辰都是一个人过,十六岁及笄之礼还未到,她被人陷害弄破了爹爹最喜欢的一幅字,爹爹一怒之下将她关在小黑屋里生生饿了五天,及笄之礼未行,出了小黑屋又大病一场,爹爹听洛姨娘的话送半死不活的她到寺庙养病,我原以为她恐怕活不了的,好在老天有眼……”

林婧漫话没说完,便听见外面传来林芷若的声音,她便改口道:“大姐姐回来了……”

林芷若进门看见林婧漫,想起她往日对原主还是不错的,便对她笑笑:“七妹妹来了?”

“大姐姐,我等你好久了,方才正跟姐夫说我们姐妹以前的事呢。”林婧漫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锦囊交到林芷若手心里,神秘兮兮地对着她的耳朵说道:“这是我专程去大明寺为你求的送子福……”

林芷若顿时脸一抽筋,尴尬地笑笑,将锦囊纳入袖口,“难为妹妹年纪轻轻为我这个大姐操心,我虽说不信这些虚头巴脑的,倒也不该拂了好妹妹的一片心意,这个我就收下了。”

林芷若回过头,看见秦子墨眼神里似乎有些不满,她正要开口却听他先问她:“你去了何处,这么久?”

林芷若笑了笑,将左手从袖中探出来举到秦子墨眼前,绛色衣袖滑落,便露出一只攥着两枝晚开的白梅花的玉手。

她咧嘴笑道:“到花园转了一圈,竟然发现了这个,稀奇吧?是不是香得很?”说着她把花枝凑近鼻子吸了一大口气,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

难怪她一进门他便觉得香气扑鼻,原来是带着梅花儿回来了。秦子墨看着她一派天真的模样,不由得嘴角噙了些微的笑意,“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做这孩童的把戏。”

嘴上取笑着,却抬手将她为折花枝而落在发间的一枚树叶轻轻拿开,放在她眼前晃了晃:“知道的是你不小心沾上了,不知道还以为本王让你住在树林子里。”

林芷若将他的手拿胳膊挡去一边,转过身去笑着对林婧漫说道:“方才我路过西厢,听人说爹爹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我估摸着一会就该派人来请咱们都去看戏去,不如我们先去看他们搭台……”

林芷若话没说完,便看见秦子墨的手下从外头进来,径自走到林子墨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便往门外跑去。

接着秦子墨说了一句“失陪了”,也往外走了。

她赶紧追出门外叫住他:“你去哪儿?”

秦子墨头也不回就跃上屋顶,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林芷若看着空空的屋顶,顿觉在林婧漫面前半点面子也没有。

“姐夫他是大理寺卿,是遇到紧急情况突然离开了吧?”林婧漫在耳边问她。

林芷若转过头看着林婧漫,也不回答是不是,只是对她说道:“我们去看戏。”

今日林丞相请了京城最红的戏班子,唱的是一出贤妻良夫携手渡过难关袖手天下的戏,其用心昭然。然而等到林家所有人都到场之后,得知秦子墨临时有事离开不能同观时,一个个的便都各自找借口准备离开。

林芷若也对看戏没什么兴趣,也就不影响众人心情了,直接推说身体不舒服说要提前回端王府,让戏班子领了赏钱各回各家。然后跟林家人演足了表面戏,坐上马车往回赶。

坐在车厢里,林芷若想着秦子墨刚才含笑从她头顶取出那片叶子时的模样,还有他离去时毫无犹豫的背影,心里像是被刺了一刀又用力拔出来似的,难受得不行。

真是矫情啊,本来就是两个人回门合伙演个戏,她有什么好想不通的?又不是言情剧女主,这么苦大情深敏感过度,怕不是有病哦!林芷若狠狠鄙视了自己一下,靠着车厢干脆小睡一下,毕竟她还是个伤员呢,可要自己要紧着,毕竟来了这里就无亲无故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林芷若没多久就做起了梦。梦里古代和现代的情节穿插上演,时而悲伤时而好笑,但却渐渐地变成了只有一个人的画面。那个人,虽然林芷若在梦里都觉得他讨厌,但却如何也挥之不去。

“这已经是三个月以来的第五具尸体了,同样是女人的尸体,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狠毒,每一次都是对弱女子下手,还手段这般的残忍血腥,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秦子墨打断刑部尚书抱怨凶手的话,连着问他:“仵作验过了?结论如何?目击者呢?”

刑部尚书魏大人闻言当即招手将仵作和目击者老陈头叫了过来,“刑先生,还有那个老陈头快些过来,王爷有话要问你们!”

“小的见过王爷!”

秦子墨打断他二人行礼,径自问那老陈头:“你是如何发现这些尸体的?”

老陈头诺诺回应:“小的是城外四家庄的农人,向来以种田为生,今日入城买种途经这清水河畔,随行的家犬阿黄突然不听招呼往这芦苇丛里钻,小的以为它淘气就没怎么在意,坐在路边啃了两口干粮……”

老陈头说着说着脸上原本就掩饰不住的恐惧便瞬间崩溃了,“过了一会子阿黄它突然冲我‘嗷嗷’叫唤,我循声一看就看见阿黄的小身子丛芦苇丛里边往外钻,等到它整个钻出来,哎!好家伙儿,我一看发觉不得了了!它嘴里头竟叨着半个人的手巴掌!血滚糊啦的,一股味儿!”

“不蛮王爷和这位大人,老汉虽说也是个年近花甲的人了,杀猪宰牛的事儿没少干了,死人也不是没见过,偏生这样七零八碎的死人还是头一回见!当时就吓得我是浑身没劲,缓了好一阵子才爬起来,扒开这芦苇丛来一看……”

老陈头说话的样子倒是找不出什么破绽来,秦子墨听完了他的话,拂开面前的人走到路边草地上,掀开白布看见一堆碎得不成样子的腐肉,他眉头一皱又重新盖上,冷声问仵作:“验尸结果如何?有什么发现吗?”

第四十一章:也不是坏事

仵作如实说道:“回王爷,小的仔细检查过尸体,发现此乃数块碎尸,与先前的五具碎尸一样,不完全是出于一具女尸。这些尸体碎块腐烂的时间都差不多,应该是近三天内被分割的,分割的工具应该是非常锋利的刀或锯子……”

“发现尸体的位置正是河边最深的芦苇丛中,此处虽然隐蔽但却掩藏不住腐尸的气味,凶手应该刚抛尸不久。下官询问过时常来往此处的人,得知这条路上平常来往之人不多,尤其是天明之前……”

秦子墨听着魏大人的分析,一边放眼向四周看去,的确发现这附近人家稀少,这路径上也不杂草依稀,不像经常有人来往的模样。

这芦苇丛之外便是一条十尺宽的河流,河流的上游便是京城城墙外的护城河。平日这条河里也有来往船只,只不过却和陆路行人一样不多,因为这河的源头乃是在外邦,而邻近外邦处又另有一条官道直通京城南面的怀安城,还有一条水势较大的分流比此河更适宜货运,故而经常进行商贸活动的人都选择从分流运货。

凶手想必是十分熟悉此处地界的情况,而且也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最安静无人最适合他抛尸。

可是,连续五次,碎尸块在不同的地方被发现,这凶手难道对这发现尸块的五个地方都很熟悉?这真让秦子墨有些想不通。

分明分尸的手法都是一样的,怎么会出现在五个不同的地方呢?

他眉头蹙紧,听见魏尚书正说到:“下官已经派人以此地为中心,对方圆十里之内进行地毯式搜索,想必能定查出些蛛丝马迹来,这凶手如此的凶残狠毒,可到底也是用两条腿走路的人,他既来了此地抛尸,便必定会留下些痕迹,王爷不必忧愁……”

话虽如此,秦子墨的眉头却并未舒展,他转过身对老陈头说道:“你回去之后最好先找个亲戚家避一避风头,恐怕凶手会对你有所不愤。”

老陈头连连点头,眼里的惊恐之色还是没褪尽,“多谢王爷体谅,如无其事,小老儿这就退下了。”

秦子墨点了点头,对魏尚书说道:“传令下去,如若搜索到什么可疑的线索,便速速回来告知本王。”

魏尚书揖道:“是,下官谨遵王爷之命。”

秦子墨回到端王府时,得知林芷若已经从相府回来,他正要去芳华庭向林芷若解释一下自己突然离开的原因,却见薛紫瑶身边的丫环清霜上来报他,说薛紫瑶身子不舒服了。

但凡沾着薛紫瑶的事,秦子墨总是最上心的。虽说他似乎没那个冲动,但一听见薛紫瑶的名字他便控制不住地迈开大步往月华庭的方向匆匆赶去。

床帷之间,薛紫瑶清瘦的身子从被子里露出半边,头上戴着护额,脸色微有些苍白,而一向显得她柔弱惨淡的粉唇如今更是没有了多少血色。

她一见秦子墨来了便欣喜地强撑着身子直起来,一双剪水秋瞳望着秦子墨,柔柔弱弱地带着沙哑唤他:“王爷……”

秦子墨已经坐在床沿,将她的小身子揽在怀中,眼中怜惜之色尽露。他拉着她同样苍白的手,担忧而温柔的嗓音响起:“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

薛紫瑶的头枕着秦子墨的肩头,她摇了摇头,仰面看着秦子墨说道:“妾身也不知是为何,从今日午后便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没劲儿,到晚了更连站都不大站得稳了,如今也是像在做梦似的,总不大清醒,想是着凉了吧……”

秦子墨想起昨日与薛紫瑶嬉戏花丛的经过来,眼中便露出愧疚的光芒,“早知道昨日……”

薛紫瑶将手心贴着他的胸膛,整个人更加粘着他,虽然柔若无骨,却显得十分倔强坚决,“我已看过大夫,他说我的病并非是着凉受寒,倒是有些邪气侵体的症状,可又颇为古怪。我也不大懂他的意思,只照着方子吃药就是了。”

她忽然话锋一轩提起了林芷若:“今日王爷不是陪姐姐回门了么?怎么王爷独自一人回来了?”

秦子墨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哦,本王突然有些事情要办,所以离开了。她这会子也已经在芳华庭。”

林芷若闻言便脸色一惨,她从秦子墨怀里出来,微蹙着细长的眉,问秦子墨:“王爷没向姐姐说明突然离开的原由吗?”

秦子墨觉得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便不解地看着薛紫瑶:“本王自然是去办公事,人命关天的事岂不比她回门重要?她若是个懂事的便能明白,若是因此生气,本王也不必向她解释,原本她也就是不该出现在这端王府中的人。”

薛紫瑶听秦子墨这么说,便表现得很是愧疚似的,她低下头自责地说道:“王爷该向姐姐解释的,毕竟姐姐她才是王爷的正妃……”

秦子墨见薛紫瑶这么害怕林芷若怪罪,便不快起来。“她便是仗着父皇的命令还有她相府嫡女的身份,在本王这里什么份量也没有,本王心上只有你一人,你不必想她如何。名义上她的确是本王的正妃,你虽是侧妃,却并不低她半分。”

薛紫瑶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王爷对妾身的心意,瑶儿十分感激,可姐姐她毕竟也是女人,瑶儿知道王爷什么都不说,姐姐她定会不高兴的,王爷还是去跟姐姐说一说吧……”

见秦子墨仍不为所动,薛紫瑶晃了晃他的胳膊,撒娇请求他:“王爷,就当是为了我,也去跟姐姐解释解释,好不好?”

秦子墨挑眉,“为了你?”

薛紫瑶连连点头,“姐姐原来只是想要王爷赐我的那套西凉进贡来的首饰,可我没保管好首饰让姐姐的愿望落了空,姐姐想必对此颇有些微词,如今王爷又在她回门这样重要的日子出了这般岔子,姐姐就算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也难免心里过不去。何况王爷一回府就往月华庭里来,给姐姐知道了指不定以为是我在后头挑拨是非,岂不是恨死我去……”

秦子墨眸色一暗,颇为不满,“那又能如何?她早说过连芳华庭的门槛都不准你进,你又何必在乎她怎么想?本王倒觉得这么冷落冷落她让她知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是坏事。”

第四十二章:本王允许你走了吗?

薛紫瑶却不以为然地摇头,“王爷怎么有这样想法呢?姐姐她自从嫁入端王府,有什么事向来淡然处之,除了上次一个冲动就给我下了毒之外,倒也没做什么十分过分的,我也不是怕她对我加害,单纯是希望我们两个和睦相处,端王府气氛祥和对王爷也是一件省心的好事儿,一句话的事情,王爷就跟姐姐说一声吧……”

秦子墨原本只觉得此事不大,林芷若她那般冷淡性子应该也不会为此闹事,可一听薛紫瑶这话,便顿时想起之前林芷若给全府人下毒然后借机威胁自己的狠毒嘴脸来。

还有,薛紫瑶这个傻瓜要是知道林芷若其实拿着她那套首饰去金风苑拍卖的事,她还为没把首饰送给林芷若而愧疚吗?呵,林芷若那样的人,亏薛紫瑶会给她面子,也只有薛紫瑶这么单纯善良容易欺负了。

秦子墨想,既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他便去向林芷若说一句吧,免得那个女人脾气上来又给他找麻烦,本来近日一桩碎尸案就已经让他心烦不已,可别再节外生枝了。

秦子墨抚摸了几下薛紫瑶的头,低头在她唇畔轻轻一吻,“既然你这么给她面子,本王就遂了你的意去同她解释解释,你好生休息着,本王一会儿就来。”

薛紫瑶欣然一笑,“好。”

芳华庭这边,林芷若刚刚睡了一觉从床上爬起来,在院子里新架起的秋千上坐下,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荡秋千,看似漫不经心玩物丧志,其实正在计划着过两天去给秦某可治病的时候如何再敲诈一笔,还有脸上的这个疤的问题……

秦子墨进院门时便阻止了丫环家丁们通报,自己走到后院去找林芷若。老远的看见林芷若身穿一身月白褙子,内里一件雪色中衣,半挽着发,慵懒地躺在秋千上,用脚尖一下一下踮起使秋千悠悠摇晃,时不时地伸手摸一块藕片来嚼嚼,看起来好不惬意。

那衣袍翻飞,发丝飞舞,慵懒而不羁的背影,让秦子墨心头蓦地一动,像是被她戳中了某个穴道似的。秦子墨慢慢走近林芷若的秋千,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又将目光放在她伸向碟子里的手上。

春葱白玉一般的手指,拈着晶莹剔透的藕,倒有些养眼。不知怎么的,秦子墨脑海中闪过林芷若成亲之日,那盛妆的模样。

那般打扮用尽了妆奁中的所有颜色,虽说太浓艳了些,但也颇有风情。他以内力掀起轻风吹落她蒙面的纱巾时,第一眼瞧见的是她清澈而明亮的眼眸,然后才是那枚夺目刺眼的胎记。

如果不是后来的一次次接触,秦子墨大概是不会记住林芷若完全的模样的,他对她的映象大多在那双清冷如星子的眼睛里,还有那块让他觉得和她很不搭调的胎记,其余他从来没有细看。

如今秦子墨站在林芷若身后,看着她这般飘逸又好似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有那一次次在他眼前拂过的玉臂,他心中莫名就有个想法。他觉得,这个女人是美的。

她或许是脸上有个突兀的胎记,与她精致美艳的五官格格不入。可是,谁能说她不美?而美的标准又是怎样?一定是脸色白得像纸,又没有一点瑕疵,像薛紫瑶那样才算是个美人吗?

不是的。秦子墨想,林芷若有那个胎记并不奇怪,那是上天赐给她的一个,区分她与别人不同的标志而已。她如果不是被父皇赐给自己,应该是会找到一个欣赏她这种美的男人,得到一段锦绣良缘。有一天他会放她走,让她找到那该属于她的一切。

林芷若突然的一句话,让刚刚开始有些小清新秦子墨整个人站在原地黑了脸。

是这样的。林芷若想了一会如何敲诈秦家兄妹,又想起自己脸上胎记的问题,顿时觉得秦子墨这个家伙毫不怜香惜玉,应该受到点惩罚。而对于男人来说,最严重的惩罚恐怕就是把他给绿了?

“死秦子墨,有朝一日老娘非要绿了你不可!”

林芷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三尺之内秦子墨听得清清楚楚。

秦子墨黑了一会脸,皱着眉头,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鬼东西?就她这么丑的人,想给他戴绿帽子,谁要,谁敢!他们丫的就算有那个勇气喜欢她,也没有胆子得罪他好吧!

尽管知道林芷若的想法并不会成真,秦子墨还是有些恼火。他走上前,一把捉住林芷若正在悠悠摇晃的秋千。

秋千突然停止,林芷若踮着的脚尖收了起来,她回过头去,看见秦子墨冰块一样的脸。林芷若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算是表示惊讶,但随即她又回过头去,跳下秋千端着自己的藕片打算走去前院,没想到被秦子墨拦住。

她打算绕道走,但秦子墨非是拦着她不放,躲了两次没躲过,林芷若不满地看着秦子墨:“王爷突然造访有何贵干?你家花魁娘子又中毒了还是又丢东西了?”她丝毫不提刚才那句话的事。

秦子墨看着她手上的碟子,又将目光对上她的,淡淡地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林芷若又重复了一遍:“你家花魁娘子又中毒了还是又丢东西了?”没影儿的事决不承认,这是基本的自保措施。

秦子墨挑了挑眉毛,看得出来他对林芷若那句话真的很不满。“上一次你教丫环骂本王,本王饶了你,这一次,你还想旧计重施吗?”

“呵,呵。”林芷若干干地笑了两声,“刚才我说话了?谁能证明?王爷听见了?拿出证据来啊?大理寺查案总是要有人证物证才能叫犯人签字画押不是吗?王爷还想在自己府里把自己的正妃给屈打成招了不成?”

这一番狡辩下来,秦子墨的脸更黑了些,但他却无言以对,只好冷瞅了她一眼,“真是没理也能说出理来,不去当讼师真是可惜了。”

林芷若厚脸皮地咧嘴一笑,“多谢王爷夸奖,正好我也考虑考虑去干这行。”林芷若端着碟子擦着秦子墨的身子走开。

秦子墨转过身叫住林芷若:“你给本王站住,本王允许你走了吗?”

林芷若将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走。

第四十三章:我根本就不在乎

秦子墨见状,借着内力几步跑上前重新堵在林芷若面前,“敢拿本王的话当耳边风是吗?”

林芷若抬头看着秦子墨,眼眸中像凝着秋日的晨霜,冷得秦子墨浑身一僵。她分明刚才还笑了,怎么突然就这样?

林芷若冷冷地说:“王爷今日在玉书苑抛下几字就弃我而去,可问过我没有?”

“我这个人虽然不是做生意的,但也事事讲究公平,你投我以桃,我必报你以李。礼尚往来这事我做得比谁都规矩,你今日不拿我林芷若当一回事,我林芷若也绝不会给你半点面子,管你是王爷还是皇帝还是天王老子,是你对不住我在先,我何必要给你留面子?”

林芷若用眼刀狠狠在秦子墨身上剐了两刀,用手肘将他往边上戳,不巧他站得太稳而她力气太小,秦子墨纹丝不动。尴尬了一下,林芷若往秦子墨身边绕过去。

刚刚走过两步,她的胳膊却被秦子墨牢牢抓住,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她刚要开口啐他,就见秦子墨又绕到她身前,沉着声音对她说道:“本王过来就是想跟你解释此事。”

林芷若低着头懒得抬头看他,只心想,“喂,我刚才怎么跟他说这么多?还什么投桃报李的,真废话。他现在又说要跟我解释……解释个屁啊!他的话对我很重要吗?我凭什么要听他解释?我根本就不在乎他解不解释好不好!”

“今日本王突然离开……”

林芷若忽然抬头不屑地瞪着秦子墨打断了他的话,“打住!王爷身为大理寺卿,突然离开无非是因为有公事要办罢了,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别说我身为王爷的正妃应该理解王爷的工作,就算不是,说实话王爷的解释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我根本就不在乎。”

林芷若说完又绕过秦子墨要走,这次秦子墨没再拦着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失落。

早知道就不该听薛紫瑶的话,来跟她解释什么。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必不会这么在乎他的解释,他这么一来可是又在她面前丢了好大的面子。

虽然很想把她抓回来收拾一顿,不过秦子墨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他也不是没收拾过她,只不过每一次都得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他也没一点兴趣了。随便她好了,他一个大男人才不跟她计较!

秦子墨在出芳华庭的时候看见林芷若的丫环们聚在一处习字,便走过去看了一眼,丫环们见他来便纷纷要行礼,他抬手拦下:“不必多礼。”

打量了一遍丫环们写的字,秦子墨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小丫环很是面生,他问她:“你是新来的?”

紫妩回答:“回王爷,奴婢叫紫妩,是娘娘从街上救来的。”

秦子墨眼中闪过一丝微讶,随即又转为最初的冷淡。他道:“这些都是王妃教你们的?”

蓝婼刚要说话,就见碧姝抢先说道:“回王爷,是娘娘教奴婢的,娘娘说女子和男子并无不同,女子若多学些东西,指不定比男子更出色……”

秦子墨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说得不错,都好好学吧。”随即转过身离开。

“恭送王爷。”丫环们齐齐说道。

秦子墨走后,翠锦花痴地说道:“刚才我在一边站着,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青凤好奇地问,其余人也都看向翠锦。

“我看见王爷笑了!”翠锦兴奋地说着,似乎还陶醉在秦子墨那一闪而过的笑容里。

“啊,真有此事?”熏儿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我可听说王爷从没笑过,除非在侧妃娘娘面前才会变得温柔些……”

“我来王府三年了,从没听说过王爷会笑,平日看见王爷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再英俊我也没什么感觉,可刚才他这么一笑啊,我就觉得好像看见了老家漫山遍野的桃花……”翠锦一脸不可名状的幸福,“唉,这下完了,我这辈子怕是不会嫁人了,留在王府等着看王爷笑就够了……”

碧姝戳戳翠锦的脑门子,笑骂她:“你个小不要脸的蹄子,给侧妃娘娘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怕什么,有娘娘为我们撑腰,你说是不是!”青凤拍拍紫妩的肩头把毛笔交给她,紫妩笑笑站到书桌前去继续练字。

几个丫环正一阵笑闹,蓝婼却冷着脸在一旁说道:“本来就是个丫环命,安安分分地想着怎么把活干好就是了,还惦记起主子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翠锦被蓝婼这么一说,顿时尴尬得不行,她红着脸解释道:“我不就是看王爷一眼,哪里惦记了,王爷连娘娘都看不上能看上我吗,你这嘴可太欠了……”

“我嘴欠,那你还犯贱呢,浪蹄子一个!”

“哎,你还来劲儿了是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碧姝赶紧出来劝架,“蓝婼她性子直,你甭计较,咱们几个天天儿在一起做事的,姐妹一样的关系,互相让让就是了。”

“就是,翠锦,你别跟她计较了,咱们一起到厨房去,给娘娘做晚饭了。”熏儿拉着翠锦退往一旁,翠锦咬着嘴唇虽然不悦也没多纠缠。

“切,谁有这样的姐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可少丢脸吧!”蓝婼白了翠锦的背影一眼,“我可没想吵架,是她自己要找我吵!我还不伺候了!”

翠锦不满,转过身来要再跟蓝婼骂,却见蓝婼已经走出院门去了,青凤劝她:“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跟她吵个没完。”

翠锦翻翻白眼,“切,我是那样小气的人?这个蓝婼仗着自己是娘娘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环,一天天对咱们院里人颐指气使,脏活累活全让咱们干,自己就清闲着比娘娘还享受,我也没说什么呀,倒是她老找借口指着咱鼻子骂娘,真不是什么好货……”

碧姝有主意,知道这么争下去影响不好,尴尬地劝解道:“翠锦,蓝婼这性子从在相府就这样,虽说燥了些,本性倒也不坏,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往后有什么她对不住大家的,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少怪罪她,我自去跟她说,她听得进去,总会改的……”

“碧姝,我可没怪她的意思,不过你也别老替她赔罪,你是你她是她,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吧。不说了,我们去做饭……”熏儿推着翠锦走开。

第四十四章:他是秦子墨的兄弟

林芷若在房间里坐着,却将屋外喧嚣统统都忽略,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

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并不是太丑,只不过那个胎记的确太张扬了。秦子墨那家伙就是听见她丑名在外所以无形中对她更加讨厌了吧?

可是他既然如此讨厌她,又为什么要答应陪她回相府,为什么要给她这个面子在相府众人面前演戏?

林芷若却又立即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他当然讨厌她了,之所以答应陪她回门也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嘛,关她本身什么事?

唉,这个世界也真是讨厌,无论古今都是一成不变,以貌取人的不正之风就从来没改变过。不就是长了个胎记吗,就活该她林芷若被这么欺负?

该死的,如果这些人有一天知道她的胎记只不过是一个人造的,她的真面目其实比现在美得多,会怎么样?

是的,林芷若的真面目,真的不是这样。那个胎记是假的!这是她在那次被秦子墨行刑打了之后,又被薛紫瑶刺破了脸,医治脸伤的时候发现的秘密。

胎记胎记,即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一个印记,虽然不是病,但若长在不该长的地方便让人生不如死,因此人对去除胎记一直都有执念,也在不断地尝试和胎记做斗争。在医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可以通过激光或者换肤等手段去治疗,可在如今这个年代,却是没法治的。

可是林芷若她就不一样,她能自己给自己治。

那天她从苏蘅手中接过那套手术刀之后,第二天赶紧就准备了自己治脸所需要的药物还有止血纱布等东西,准备自己动手把胎记割掉,然后使用药物那那一片重新长出全新的肌肤。

可是当她坐在镜子前,用手术刀轻轻割开胎记时,却发现伤口露出的皮层似乎有分界。她用刀轻轻挑了一会,竟然将胎记掀起了一个角!接着她沿着那个角一点点用力,将整个胎记撕了下来!

林芷若拿着那片胎记观察了好一会儿,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才相信了那个事实。这个人造胎记已经跟了她太久了,几乎和她脸上的肌肤长在了一起,难怪她撕开的时候这么痛。

接着问题来了——为什么她的脸上会有人造胎记?是谁给她粘上的?她的心中无比疑惑。可是没人能回答她,包括苏蘅和碧姝也是。

“从我见你第一面时,你脸上就有这个胎记。”苏蘅对她这么说,看她的时候眼神有些狐疑。

“大小姐从小就是这样啊,有什么问题吗?”碧姝也被她问得云里雾里的。

连跟了她六年的苏蘅和从小在她身边的碧姝都不知道,可见这个给她贴胎记的人,一定比所有人都早见到她。

是产婆?是原主的母亲自己?林芷若怎么也想不通,是什么人要在一个女婴的脸上做这样的手脚。要知道在这种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女人的脸可比命还要重要,这个人故意让林芷若丑,不是想让她一辈子都……

林芷若看着镜子里那张美丽的脸,突然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一个想法突然跃出脑海。

这张脸实在是太美了,如果满分是十分,那么给她打八分完全不为过。试想身为相府嫡女,又长着这样一张脸,还早早的死了娘亲,其余的姨娘姊妹怎么可能让她平安地长大?

难道是原主的母亲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也保护不了林芷若,所以自小让她以丑貌示人?可这个胎记已经让她足够丑了,为什么还要派一个苏蘅来守护着她呢……

真正的原主林芷若,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她身上又有多少秘密呢?林芷若突然有些没底了。

唉,纯属贱的!丑的时候嫌自己丑,被人家嫌弃,现在知道自己长得美又担心有风险?哦,就死掉算了,岂不是什么风险都没有?林芷若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长得美不好吗!好!

她就是要找个机会亮瞎那些人的双眼!就是要看看他们目瞪狗呆的样子!尤其是秦子墨!她要让他后悔没好好对她,然后绿了他!

镜中的女子邪恶地笑了笑,接着重新贴上那胎记。一瞬间,仿佛金子落入尘埃,她刚才的光芒美艳都收敛了起来。

这晚林芷若胃口超级好,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这样的胃口让院里的人纷纷傻了,但一个个只是面面相觑,不敢上前提议林芷若悠着点,太胖子王爷会更不宠你的……

几天后,林芷若觉得自己的伤好了许多,能走能跳还能打了,便亲自穿上男装溜出门去。

到了和秦家小姐约好的路口,没多久便看见了秦小姐家的马车,林芷若掀开帘子便钻进马车,等坐下才发觉车里的不是秦小姐,而是她哥哥。

林芷若:“……”她实在没什么话好跟这位木头人说,他丫太高冷了,好几次表现出看不起她,就算自己治好他妹妹的病也一样。对于这种人,她也懒得多说。

林芷若和秦子裕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对坐,各自发各自的呆。到了惠王府门前,车夫道:“王爷,到了。”

林芷若顿时呆住,“王爷?什么王爷?这里只有我和……等等,他是?不会吧!”林芷若转过脸看着秦子裕,她早知道这家兄妹俩身份不一般,有可能还跟秦子墨有点关系,但是没想到这关系还不小!他是秦子墨的兄弟!

秦子裕捕捉到林芷若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心底总算有些安慰。还以为这个木某是多不羁的人呢,到底也有些怕了?他倒要看看他会做出点什么反应来。

事实是林芷若连招呼都没招呼他一声,自己掀开帘子就跳下去了。

秦子裕:“……”怎么你见到本王就不用行个礼什么的?

林芷若自己下了马车,等秦子裕下来又跟他并肩走到府里,王府的管家看见秦子裕便道:“老奴见过王爷!”

秦子裕道:“免礼,去做事吧。”

管家躬身道:“谢王爷!”而后他直起身子带着疑惑看了林芷若一眼,匆匆走开。

两人走了没多久,便看见秦亦可拉着个风筝在院里跑来跑去,天真烂漫的模样令林芷若心生羡慕。

都是女人,人家怎么就这么命好呢!

还有,惠王和秦亦可肯定不是一个娘生的,秦亦可根本就没他这么高冷。

第四十五章:隔着衣服下针?

秦亦可一见林芷若便兴冲冲地跑过来,“木公子!快来放风筝,可好玩了!”

秦子裕画外音似的跟林芷若介绍:“她是六公主。”

林芷若点了点头,“哦……难怪从一开始就觉得秦小姐品貌不凡,可谓是天人之姿,没想到竟然是六公主,真是名副其实!”

秦子裕转过身面对着林芷若,“她品貌不凡天人之姿,那本王呢?”

林芷若听见秦子裕这么问,不由得嘴角抽搐。有没有搞错,你一个大男人问我这个男人对你的评价?有病哦!

她眼珠左右转了两下,“啊,王爷当然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了!早就听说惠王的美名,如今得知真相,真是令木某我觉得三生有幸啊,哈哈……”

秦子裕白了林芷若一眼,一跃而起,借着轻功跳到花坛另一边,在秦亦可脑门磕上花坛边缘的前一秒将秦亦可拦腰抱了起来,又飞快地跳到了原地。

林芷若真觉得他刚才一一连串的动作真是帅翻了!可是一看他阴郁着脸她就不爽,她又没欠他钱,是他还欠她两千两黄金好吗!

秦亦可后怕地拍着胸脯,“刚才真是好险,差点就摔倒了……”

秦子裕冷着脸说道:“早就叫你小心点儿,真出了问题你那点花拳绣腿可派不上用场。”

秦亦可被秦子裕这么一说便不满地皱起眉头来,“哥,你怎么能当着木公子这么打击我?”

秦子裕冷哼一声,“他连你是公主都知道了,多知道点又有什么关系?”

秦亦可看了一眼林芷若,顿时不高兴地撇了嘴,“皇兄你不是不能把我们的身份告诉木公子吗,现在你却自己说出来了!”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眼中犹如一个深潭般不可测,“之前不告诉她,是因为想让他活,现在告诉他,是想看看他想不想活。”

林芷若无语地把眼光投去老远,却听秦亦可对秦子裕说道:“皇兄这是什么话,他替我治好了病,难道你还要杀了他?”

“他只说过治病要钱,既给了个钱,就算两清了。剩下的,却要看他识不识相。”秦子裕说着眼神变得狠毒起来,看着林芷若。

“王爷放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小的清楚得很。那么,我可以开始给公主治病了吧?”

林芷若可不笨,从听见车夫叫这个男人“王爷”时,她就知道自己危险了。

秦亦可的病是个和国家机密一样重要的秘密,她既然替秦亦可治病又知道了秦亦可的身份,那么无论治不治得好她就已经是跳进了一个漩涡。这个惠王就是看她不爽想拉她下水而已,她再不学乖点,人家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她杀了。

早知道当初在街头就不应该管什么闲事去帮秦亦可的忙,现在可好,惹上事了,林芷若悔不当初。

先前林芷若受伤在府里不能出门时已经给秦亦可服过一段时间的药,但即使有效果也不能根除,所以她这次决定给秦亦可来一次针灸。

“公主的情况比第一次诊脉时好了很多,今日我会给公主重新开一副药,顺便,做个针灸。”林芷若放下秦亦可是胳膊说道。

谁知林芷若话音刚落,一旁的秦子裕就带着怒容冲上前来,难以置信地质问她:“你说什么?针灸?”

林芷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秦子裕,但随即又虚伪地笑笑,“对,针灸,王爷有什么要说的吗?”

秦子裕严肃地说道:“往日大越也有医者用针灸之术治人,可这人体穴位实在复杂,无人用尽钻研,传了两百年便逐渐消失于世,如今只有游方郎中会用针灸治些小病小痛,却拿重疾束手无策,甚至有人为此丧命,你一个年纪轻轻又不知师从何人的医者,怎么敢拿公主来冒险?她若出了差错你担得起本王还担不起呢!”

林芷若听完秦子裕的话,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了。哦哟,没想到她这一手针灸在大越还是绝技呢?那真是太好了,又有了一项加分技能。

“王爷所说的的确没错,大越的针灸之术失传已久也是我所了解的,不过对于公主的病症我倒是有十分的把握,要不然也不敢随意提出来,毕竟我也是个惜命的人,更不至于拿自己的妻儿老小全家满门来做赌注,王爷只管放心就是了,绝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觉得十分刺眼,这家伙除了脸上的面具之外根本就没什么特别的,他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能用失传已久的绝技治好阿可?他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本事?

秦子裕正想拒绝让林芷若用针灸,却听秦亦可说道:“皇兄,你上次也试过木公子的本事了,怎么还不相信他呢?再说了,这么多年来父皇给我看过这么多的大夫,连半点效果都没有,木公子的药才喝了几天就有奇效,他的本事可比御医强多了吧!”

“你说针灸之术已经失传,别人不会还不准木公子会吗?反正我相信木公子,我也愿意给他治,你要是不放心,那我们就到外面去治!”秦亦可站了起来,拉着林芷若的胳膊就拖她往外走。

秦子裕看见秦亦可拉着林芷若,便起了怒意,走过去扯着林芷若的手狠狠甩开,“阿可,你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敢如此不顾颜面!”

秦亦可挨了骂,站在一边背对着秦子裕,“木公子是大夫,有什么关系嘛……”

林芷若赶忙说道:“王爷莫怪公主,是草民自己一时大意忘了礼节,王爷罚我就是了!”

秦子裕回头狠狠瞪着林芷若:“你真敢为公主针灸?本王丑话说在先,你若是令公主出了差错,本王必定将此事禀明皇上,诛你九族!”

林芷若点了点头,“知道了,王爷尽管放心吧。”

秦子裕回头又严肃地对秦亦可说道:“还有你,身为大越公主,若是再这么不顾礼节随意和异性接触,我定不会放过那个人,而你也别想好过。”

秦亦可鼓着腮帮子看了秦子裕一眼,踮起脚尖又站好,“知道了皇兄。”

林芷若指着床对秦亦可说道,“公主殿下,请上床去,把衣服……”忽然发现秦子裕瞪着自己,“王爷还有什么意见?难道我得隔着衣服下针?”

第四十六章:正好,本王也去

秦子裕咬了咬牙,“让丫环来,你告诉她在哪里下针。”

林芷若皱着眉冷笑了下,“哦,那干脆我不治了好不好?”不带这么折腾人的,治病还这规矩那规矩,干脆躺棺材等着断气?

秦子裕看着扬长而去的林芷若,生气,“本王准许你走了吗?”

林芷若顿住脚步,转过身:“怎么,王爷打算留我吃午饭?”

秦子裕愣了愣,强压着怒气,“好,你给公主下针吧。”

“公主的体寒之症是打从娘胎里就带来的,想必是公主的母妃怀胎之时被人喂食了许多阴寒之物,只不过公主命大硬是扛了下来……”林芷若说着,顿觉宫斗真是太残忍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就像当年的幽妃给瑾妃下药那样?那那个人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没被发觉……”秦亦可趴在床上感叹了一下,突然又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脸,“瞧我真是的,她要是被发现不就没我了嘛!”

林芷若无语,“反正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是公主,威胁不到人家的皇位……”

话说到一半,帘子后面的秦子裕咳嗽了两声,林芷若赶紧话锋一转:“公主周身都是寒气,血液流动虽不受影响,实则内脏却没达到正常人的活力……”

“比如我每次活动超过半个时辰就会胸闷气短,就是这个原因吗?”秦亦可问道。

“没错。所以我要在公主的上身脏腑各处要穴下针,刺激经络疏通,再以服药和药浴辅助驱寒……”林芷若说着一针一针刺入秦亦可身体的穴位。

“公主就这么趴着睡一会儿,一刻之后我再取针出来。”林芷若说着转身走开。

帘外,秦子裕负手站在那里,听见林芷若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将林芷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看来你似乎的确有些本事。”

林芷若低下头,往前走了去,“王爷只需要准备好剩下的诊金就行了,其余的木某自有把握。”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眼光盯着她的一双脚,收回眼光便若有所思起来。

林芷若走出屋子,见外面粉白两色玉兰花开得正好,便背着手走到树下,从石桌上捡起一朵掉落的玉白花苞,凑近鼻子闻了闻。

“木公子很喜欢玉兰花?”秦子裕从台阶上缓缓步下,走向林芷若。

林芷若愣住,糟了,刚才闻花的动作是不是太女气了,被他看出来可怎么才好……她看着玉兰花,突然心生一计,转过身把花苞举到面前,对秦子裕说道:“玉兰花,驱风散寒通鼻窍,是一味中看又中用的好药材。”

秦子裕看着她手里的花苞,眼神似火炬一样灼热,看得林芷若有些发毛。林芷若赶紧把那花苞放回桌上,背起手转身走去看边上的一丛杜鹃。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眼中的疑惑更深,但却又像渐渐坚定。

“这杜鹃是从蜀地运来的,如今已养了三年了。”秦子裕走到林芷若身边对她介绍。

“王爷真是好兴致,这养花种草的事情最考验耐心。”林芷若说着大步往前走了,她忽然觉得这个惠王好像一下子变得不怎么高冷了,还故意跟她搭话。

这货是不是认出她是女扮男装了?要是被他知道眼前这个就是他弟媳,他拖着她回去见秦子墨怎么办!林芷若转过身,果然看见秦子裕仍在后面。

“本王反正闲来无事,正好带木公子在这府里走走。”他如此解释他的跟踪纠缠。

鬼才相信你!林芷若眉头一皱,“我肚子有些不舒服,王爷……”

秦子裕了然,抬手指着一侧,“走过去左转再右转就是净房了。”

“多谢王爷!”林芷若如蒙大赦,转身就跑。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这般有趣的人,有意思……”

林芷若替秦亦可针灸完之后,又给她开了些口服和药浴的药材。之后秦子裕留她在惠王府吃午饭,她各种拒绝,最终却被秦子裕冷着脸强行留下。

为了让秦子裕不对自己的身份起疑,林芷若卖力地吃了四碗饭,以此证明自己真的是个男人。

秦亦可见林芷若食量如此大,激动得抱着碗一脸羡慕地看着她:“木公子吃这么多,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胖,是不是有独家减肥密方啊?方不方便卖一点给我?”

被撑得只想躺着翻白眼的林芷若无力地笑笑,“公主见笑了,小的是家族遗传,从来吃多少都不会长肉,食量倒是愈发见长,因此小的方才才会极力谢绝王爷和公主的好意,就生怕饭桌上出丑,没想到一沾着碗,嗝!就控制不住嘴了……”

秦亦可顿时大失所望,“原来是家族遗传啊!真好,无论怎么吃都不会胖,不像我,随便吃点就长肉!”

“公主快别这么说,公主的身材长得多苗条啊,这要是算得上胖,那我家里那个母老虎,她不是跟牛一样!”

林芷若和秦亦可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的秦子裕眼里隐隐的笑意。

“木公子,我送你……”

秦亦可话刚出口,秦子裕便抢了话头,“还是本王送木公子吧,今日多有得罪,就当是本王补偿木公子。”

“皇兄,早晨是我有事才让你顺路去接,那时你不情不愿的,怎么这会子倒跟我抢着送木公子?还是我去吧……”秦亦可又说道。

“你是未嫁女子,木公子是有夫之妇,这如何使得?还是本王去送木公子更合适些。”秦子裕说着抬手向林芷若说道:“木公子,请吧!”

林芷若看着他们兄妹两个,连连摇头,“不了不了,不劳公主殿下和王爷,今日小的还有事,不直接回府……”

“正好本王今日清闲,木公子要去哪儿,本王就送送木公子。”秦子裕再次说道。

“不用不用……”林芷若咬了咬嘴唇,难为情地看着秦子裕,“小的要去的地方实在不方便王爷相送……”

“金风苑?”秦子裕淡淡地问。

林芷若愣了愣,接着用力点了点头,又假装尴尬地看着秦子裕:“不怕王爷笑话,家里母老虎管得严,上次去金风苑回去就被关到今日,我这是借着看病的名顺便去那边看看相好……”

“正好,本王也去。”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笑笑,走下台阶,“木公子,请啊!”

第四十七章:我家没茶

林芷若无语地看着秦子裕,“好,好,那小的就沾沾王爷的光……”

林芷若坐在马车里,突然觉得心情比前两次重了许多,甚至她连气都不怎么敢喘了,直觉憋得慌。

秦子裕眼睛看着林芷若,目光锐利得似乎是要切开她脸上的面具,看清她的完全面目一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大对劲儿。

第一次见她时他就觉得她不对劲,那眼神里的机灵活像个游走江湖的骗子,言语间的不羁也令他觉得无比的刺眼。接着她又展示出超高的医术和洞察力,让他觉得此人更加不简单。

秦子裕对这个向来时时戴着面具的,“略通医术”还性格不羁的“公子”,很感兴趣。

马车行了不久,便到了金风苑前,坐在车厢里林芷若就已经闻到了那股子脂粉香,听见姑娘们和恩客调笑的声音,莫名心里就有些茫然。哎哎她以前来妓院可是脸不红心不慌啊,这下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反正已经到了,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就不信这个惠王能把她怎么样,好歹她可是个现代人呢,基因都比他先进几千年好吧!

这次林芷若干脆表现出到了妓院就如回家一样的欣喜,自己先惠王跳下车去,“多谢王爷相送,我先去会佳人了!”

“公子,你又来了,哎呦上次陪你一起的那位怎么没来呀!”老鸨拉着林芷若就是一通热情问候。

哦哟,是老鸨记性太好了,还是她林芷若戴面具的样子太有特点太好认了?林芷若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废话少说,我是来找燕燕的,我们燕燕呢?”

老鸨乐了,才来一次就对燕燕有意思,这客人真好打发,“公子这是专门来找燕燕的啊!燕燕她这会子有客……”

“那我就等着她出来!”林芷若甩开老鸨的手,刚走两步就看见惠王跟着自己进来了,她冲他一笑:“王爷怎的也来了?玩个尽兴,啊!我到后院去找我的相好去……

惠王桃花眼一眯,也笑了笑,“方才花娘说你那相好有客,不如先与本王到雅间坐着小酌两杯,等她酬客回来再请到房里去如何?”

林芷若一阵猛摇头,“多谢王爷的好意,但这可真使不得!我同母老虎说过还有个把时辰就要回去,得早点见着她,管她有客没客!”

林芷若说着便往后院跑了去。这妓院也是,尼玛格局还有点不好摸,要不是林芷若上次去上厕所顺便转了转,估计这会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这次她可没这么慌了,驾轻就熟地走到了后院,准备从后门离开去那天当首饰的地方取自己分得的那份银子。

刚走进后院的,林芷若就听见一间屋子里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她有些好奇便顺着声音的来源走过去,不得了,竟透过门缝看见一个女子挂在过道门上自缢!

“来人啊,不好了!有人自缢了!”林一边喊着一边往门上撞,撞了没几下便有人拉开他,一脚踢开了门,她才看清是惠王。

此时惠王已经去接下那自缢的女子,抱着她放到了床上。林芷若走过去,刚好看见惠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对林芷若说道:“多亏你发现得及时,不然她真就没救了。”

林芷若仔细一看这自缢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燕燕!完了,是谁不好偏偏是燕燕,被惠王看出来可怎么办?

林芷若假装生震惊很悲伤,难过得说不出话的模样,还把自己憋得眼睛发红。“她怎么会这么傻,突然想着寻死?这个傻姑娘啊……”

惠王站起身来转过脸看见林芷若眼里这般的泪光闪烁,便劝慰她:“她不是没死吗,你放心好了,往后院子里会看着她的。”

林芷若刚想说句谢谢,就听见惠王语气变得有些轻佻,“可惜看样子木兄今日是办不成事了,不若明日再来?”

“王爷就别笑话我了,其实我对燕燕也没怎么样,就是觉得她挺像我的一个死去的表妹,因此我便时常想着,就为这点缘份也该把她赎出去……”

林芷若话没说完,龟奴丫环们应声赶来,看见林芷若和秦子裕在,打了两句招呼便将他俩给轰出了外院,此地是不让客人随便进入的。

如此甚好,正好不用担心被惠王这家伙看出她和燕燕没那么相好。

刚出后院,林芷若便向惠王说道:“方才真是多谢王爷相救,不然燕燕她就……”林芷若忽然背后有些凉,“哎对了,王爷怎么会在后院?”

惠王对她的质问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十分自然地回答道:“本王也是去找相好,没成想路过那里就听见你的喊声,就改道去救那姑娘了。”

林芷若掩饰尴尬地笑笑,“那真是扰了王爷的雅兴,今日燕燕出了这样的事,想是要调息一阵子了,我这会还是回家好了。”

“本王送你。”惠王又一次对林芷若说道。

这人分明就是咬死了要送的,怎么都拒绝不了,林芷若无语死了,“也好,从此地走到我家是需要些时间。”

林芷若又坐上了惠王的马车,两人对坐仍是不发一语,而且各怀心思。

秦子裕想,这个木止若不是男人,也不是金风苑的嫖客,怎么会这么准确就找去了燕燕姑娘的房里?奇怪了,难道他真的是男人?可是明明力气这么小,手脚也像女人一样纤弱……

而林芷若满心都是对秦子裕的怨恨,身为王爷你丫就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一个大男人干什么,这样有意思吗,你怕不是有病吧?老子去哪里要你管,滚蛋啊贱人,你们兄弟两个真不愧是亲兄弟,两个都讨厌死了……

林芷若就这么在心里骂了秦子裕一路,直到到了那个路口。

她匆匆跳下车去,“多谢王爷相送,王爷请回吧,小的这就要回去了。”

惠王一手掀开帘子望着她,“正好经过此地,木公子就不想请本王到贵府喝杯茶?”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林芷若咬了咬牙,回他:“不怕王爷笑话,我家没茶,水也难喝得要命,王爷免抬尊腿,直接回府喝不是更好?告辞了!”

林芷若刚转过身,却被巷子那边走过来的人影给惊住。秦子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四十八章:本王就不答应

完了完了,林芷若心说自己现在后有惠王前有端王,她当着他们两兄弟的不同身份万一被揭穿可怎么办?

林芷若想也没想就选择了逃跑,毕竟跟这两个人解释挺麻烦的。可是她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就看见惠王已经下了马车,就站在她身后。

“木公子不是要回家吗?”惠王看着林芷若的眼眸里隐隐有些笑意。

“是啊,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件事,要提醒王爷。”林芷若想了想,说道:“毕竟公主如此尊贵,木某为公主治病可是冒着很大风险顶着很大压力呢……”

“直说无妨。”

“我决定诊金加两千两。”林芷若看着惠王眨眨眼睛,“王爷可是财大气粗,不会计较这点毛毛雨吧?”

惠王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好,只要你能治好她,加就加吧。”

两人刚说完话,秦子墨就已经到了面前,他唤秦子裕:“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秦子裕解释道:“我送一位朋友回府,恰好到此。”秦子裕推着林芷若转过身面对着秦子墨,向她介绍:“这位是我三弟,端王。”

他又向秦子墨说道:“三弟,这位名叫木止,是我的一位朋友。”

林芷若看着目光如炬的秦子墨,心知自己身份早已暴露,但仍淡淡一笑,作揖道:“草民木止见过端王爷。”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只对秦子裕说道:“二哥既然到了此地,就到三弟府中小坐片刻,喝口茶用过晚膳再回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里带着些微的恼怒看向林芷若,却故作客气地跟她说道:“还有这位木公子,本王倒是不曾知道本王有这么一位邻居,还跟本王的兄长成了朋友,不妨请木公子也到本王府中一叙,说不准本王也能跟木公子交个朋友呢,你说是不是?”

惠王没有直接回答秦子墨的邀请,却问他道:“三弟近来有重案要查,我看你方才行色匆匆,也不甚方便,我到你府上做客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一时。不过木公子若是有意,本王倒是不介意奉陪,一道去三弟那里坐坐。”

呵,两句话就把包袱甩到我身上了,算你丫狠。不过我可不怕秦子墨!林芷若说着看向秦子墨笑笑:“两位王爷都这么给草民面子,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不过我家内人管我管得严,加上端王爷也有要事在身,木某我就不耽搁两位贵人了,先回去跟内人有个交代,喝茶这事儿,改日再说。”

林芷若朝两人拱拱手,无比谦和无比狗腿地笑了笑,“木某告辞了,两位王爷各自保重。”

林芷若说完就溜,也不管他俩同意不同意。哼,真尼玛难缠。

秦子墨和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眼神里都是各有心思。

尤其秦子墨,他真是万分疑惑,这个死林芷若和秦子裕怎么会勾搭在一起?

“听说三弟掌管的碎尸案前两日又有了新进展,是吗?”秦子裕开口先岔开话题。

秦子墨木然摇了摇头,“尸体倒是又多了一堆,线索却少得可怜。”他又把话题扯回林芷若身上,问秦子裕:“对了,二哥怎么会和那个木公子是朋友?我觉得此人看起来很不正常,恐怕不是善类,何况二哥身为王爷,怎能与此等低贱之人互称朋友,未免太纡尊降贵。”

秦子裕闻言轻笑一声,“此人的确看起来不正常,不过却并不像三弟说的那样。我肯将他称为朋友,自是因为他值得,就不劳三弟操心了。对了,三弟近日忙于查案,我就不多耽搁你的时间,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便派人传个信儿就是,我这个做二哥的定当尽力。”

秦子墨也不跟秦子裕多客气了,他现在只想回府去好好问问林芷若,究竟跟秦子裕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也好,那二哥慢走,三弟我还有事要办,改日得空再聚。”

兄弟二人互相道了别,秦子裕重新回到马车上,而秦子墨在目送秦子裕的马车离开之后,立即转过身用了轻功飞快地朝端王府的方向走去。

而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却没有看见林芷若,因为她早就找苏蘅求救让苏蘅带她抄近路到了端王府,毕竟不想让惠王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不然就尴尬了。

林芷若回房换回了女装,刚走出院子打算开口跟碧姝要点酥饼来解解馋,就已经看见某人木着脸从院外飞快地走来。

可能是因为秦子墨用了轻功的缘故,林芷若看他走得这样快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倒有点飘逸的味道。虽然人是贱人一个,但不可否认秦子墨他长得是真的很帅,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王……”

林芷若话还没好好说出口,就被秦子墨一阵风卷进了屋里,当下秦子墨握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屋里一甩,自己关了门堵在门前,一身玄衣活像个要命的死神。

林芷若站稳脚跟,迎着秦子墨带着怒意的眼睛就是一瞪,“王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闯进我屋里来,有什么要紧事?”

秦子墨早知道她会这么装蒜,因此并没有多和她动怒,只是冷冷地问她:“你认得我二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本王不知道?”

林芷若揉着被秦子墨捏得有些痛的手腕,不痛不痒地说:“哦,你说惠王啊?我是认得他,这是你娶花魁娘子进门那天的事……你知不知道,我还真不关心,也没必要解释给你听,随便你怎么想都好,反正我终有一天是要离开端王府的,我跟谁交朋友也同你无关。”

秦子墨早知道她不拿自己当成端王府的人,而他也并不很在乎她,但对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不大满意,他目光变得又沉了些,“本王对你跟什么人交朋友的确没什么兴趣,但你身为端王妃若是敢再接近惠王,本王就不答应。”

林芷若翻了翻白眼,轻蔑地笑了,“哟,我接近惠王怎么了?我在他面前是一个男人身份,王爷这是担心我跟他有点什么不成?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觉得有可能吗?连从来都知道我是女儿身的王爷都不会对我林芷若动心,又何苦去担心什么劳什子惠王,你的兄弟是什么口味,你难道不比我清楚?”

第四十九章:怎么个偶然法?

林芷若的话令秦子墨一时哑口无言,同时他也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对林芷若认识惠王有这么不满,惠王他的确不会喜欢她……

不对,他才不是担心惠王看上林芷若!秦子墨想着,忽然挺直了僵硬的腰板。

惠王秦子裕,乃是皇帝的二儿子,他的二皇兄,为苏贵妃所生。苏贵妃之父是朝中士大夫苏成焕,看似平凡的一个人,实则却是朝中众多大小官员的恩师,明里虽低林芷若的生父林中胜地位一筹,暗里却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朝庭要员。

苏贵妃的大哥苏祈盛身为镇远将军,在大越边界带领十万精兵,常年值守边疆,虽然不在朝中,却也是身系大越命脉的要职,皇帝对苏贵妃的宠爱虽非皇至宠,却也不比皇后娘娘差多少。

母凭子贵这个道理在秦子裕早年还幼小时行得通,长大后却反过来成了子凭母贵。因为当今皇上共有五个皇子,除了秦子墨和秦子裕之外,还有太子秦子贺,四王爷秦子修,五王爷秦子檀三位王爷,而皇帝对待几个儿子的态度多少也与皇子们的出身有关。

太子之母宋皇后,娘家是朝中历代忠臣,也是朝中除皇族之外的第一大家族的后人,而且皇后是皇帝的母亲宋太后的亲外侄女,因此皇帝对宋皇后之子较为看重,毕竟太子的皇家血统是兄弟几人之中最纯粹的一个。

四王爷秦子修,他母妃幽妃在后宫虽不是最得皇帝宠爱的妃子,但她却是上官大将军最为宠爱的女儿,兄长上官雄和她父亲早年征战西凉屡立奇功,深得皇帝的赏识,四王秦子修虽说未得封号,但身后有上官家的庇佑也不会遭到多少的压力。

五王秦子檀就比较可怜,他是真正的身后没什么势力,而且母妃早早就死了,一个人在皇宫孤孤单单地长大,也多亏了他身后没什么势力,所以受尽欺凌也终于长成了大人,虽说手中没什么权力,游冶花丛不被多疑的皇帝时时盯紧倒也乐得自在。

而秦子墨的出身,与其余四位皇子都相当的不同,甚至可以说他的今天差不多就是个奇迹。

秦子墨只是一个皇帝在江南游玩时不慎留在一个名妓身上的意外。他自出生之后便被皇帝往日的恩师孟太师接回京城,养在一处秘密院落,直到年近十岁,他的身份都是不为人知。

多亏太师对秦子墨的庇佑和栽培,秦子墨自小便学了一身好武艺,在文治方面的成就也不低,终于在十岁生辰之时被孟太师带到了皇帝面前,又凭着他的聪明才智和超乎其余皇子的冷静沉稳得到皇帝的喜爱,自此被皇帝收在身边悉心教导,成年后早早地封了王,居了大理寺卿这般要职。

秦子墨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往日还未认回皇帝父亲时所受的辛苦,更难忘回到皇帝身边以后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和一声声置疑,他深知自己如今的一切是如何的来之不易,因此他格外爱惜羽毛,轻易不与旁人接触,加上性子孤冷便得了个“玉面冷王”的称呼。

大越王朝自成立之日起至今已有近三百年,历代的皇帝和如今的旻文帝一样,后宫三千子女无数,因此皇子甚至所有的皇家儿女之间明里暗里都有着激烈的竞争,在皇位争夺战之中流血牺牲的人不计其数。到了旻文帝膝下的五位皇子也是一样。

秦子墨自小就养成了事事谨慎小心的习惯,在皇位的争夺上他虽没有动多少心思,但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时时关注着其余几位皇子的行动,不单是受到皇帝的命令,更是为了自保,免得辛苦得来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不说,自己还平白地死在亲兄弟的手里。

所以秦子墨对秦子裕表面客气,背地里其实却是提防着他的,因为不明对方立场,不知是敌是友。

林芷若这个丑丫头,她的确和他有名无实,她女扮男装出去逛青楼也好卖首饰也罢,若她没惹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他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多管束她,可是她招惹谁不好,偏偏要跟秦子裕走在一起?

秦子墨自认没有什么污点和把柄可以给林芷若拿的,倒是十分想借着林芷若这一条线去揭开林丞相光鲜表皮下的真面目。

可是她身为正正经经的端王妃,手里到底有些权力,相处多时他也发觉她在处理一些事情时总有她自己的独特手段,他便不由得担忧起来——如果林芷若和秦子裕联手要对付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分把握能赢。

秦子墨想到这里,看着面前林芷若那看似带笑实则寂寥的眼神,莫名地心有些冷,却又燃起了想要洞悉一切的心思。

林芷若她和秦子裕走得这般近,究竟有什么目的?她会和秦子裕一起对付自己吗?

她那一手奇怪的医术,她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她那清冷不羁的性子……与传闻中真正的林家大小姐完全不符!莫非她竟是秦子裕安插在他身边的一个细作?

秦子墨的眼神出奇的冰冷锐利,就像南极冰面上反射出的刺眼的阳光,直直刺进了林芷若的眼里,心底,像要把林芷若整个人整颗心给剖开看透。

林芷若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秦子墨这么久不说话,却突然用这样看犯人的眼神看自己,他是不是又想动用暴力了?

“喂,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嘛?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我跟惠王认识完全就是偶然,如果我早知道他是你兄弟,我早就远远地离开了,你们两个都长这么一张冰块脸,看了就不爽,谁想搭理呢!”

林芷若走到秦子墨身边伸手想扒开他出门,“麻烦让一让,我要去吃点心了。”

秦子墨铁像似的杵在原地纹丝不动,却微微转过脸冷然瞧着林芷若,将刀子似的目光落在林芷若的手背上,林芷若不由得把捏着他肱三头肌的手拿开,不爽地挑眉:“怎么,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秦子墨冷瞅着她,严肃地说道:“偶然?怎么个偶然法,一五一十地告诉本王。”

第五十章:王爷的病可不轻呢

林芷若狠狠地咬了咬牙,“你还管得真宽啊!”

秦子墨冷冷地说道:“本王身为大理寺卿,掌管众多捕快,说小了整个京城的治安都是本王在管,说大了整个大越的案子都是本王在查,你说本王管得宽不宽?”

“呵,呵呵。”林芷若无奈地冷笑了两声,“偶然就是不经意中认识的,就是说我和他以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也要解释?他又不知道我是林芷若,你着急个什么劲儿,等我办完了事自然会离他远点。”

秦子墨刀子一样的眼光还是盯着林芷若不放。林芷若看他那样子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心想给六公主治病反正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说给秦子墨听应该没什么吧?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林芷若嚷嚷了一声,却问秦子墨:“你六妹六公主你知道吧,要嫁去西凉和亲的那个……”

“本王当然知道。”见林芷若肯说实话,秦子墨的眼光终于不那么阴冷了,“上次在金风苑,本王看见你们两个十分要好的样子,你和她也有些交情?”

林芷若不置可否,却问秦子墨,“那你知道她有病吗?”

秦子墨点了点头,“阿可自小体弱,体寒之症尤为严重,因此御医早说过她往后恐怕无法生育。此事令父皇大为担忧,但这么多年来请了无数的医者术士都不见效果。”秦子墨一向淡定的脸上忽然條地浮起些惊讶,又转瞬即逝,他再次盯紧林芷若,“此事除了阿可本人和父皇就只有我和惠王二人知道,你是从何得知?难道是阿可自己告诉你的?”

这个林芷若,倒真是不容小觑啊,连阿可这么大的秘密都被她知道了,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会得到阿可和秦子裕的信任?秦子墨看林芷若的眼光又添了一层疑云。

林芷若散漫地说:“此事说来也是怨我太爱多管闲事才惹出的麻烦,那日在街头遇见紫妩,当时她是个卖身葬父的小乞丐,而六公主她好心施舍,我看出紫妩是受恶人利用就出手救了她,顺便也看出六公主有体寒的病症,就想着借此机会发点财……”

林芷若说着眼里便有了悔意,“呵,早知道是你们家的人,我倒懒得伸手去管了,真是惹得一身臊。”

秦子墨大概明白了林芷若的意思,他便整理了一遍,“后来阿可和我二哥就找你为她治病,一来二去的你们就熟悉了?”

林芷若瞄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一个你就够受的了,还阴差阳错碰到你的兄弟和妹妹,我上辈子肯定是香烧得太少了。”

的确啊,上辈子她是个城里人,家里人又都只相信科学,从不搞什么封建迷信,更不会烧香了,所以她不单是香烧得少,根本一根都没烧过。林芷若想着自己的遭遇,心底暗自思忖往后是不是要跟风迷信一下以便有个运气不错的来生?

秦子墨想了想,问林芷若:“也就是说,你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他们也都以为你只是一个住在端王府附近的男子?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二哥认出你的身份吗,毕竟你戴着面具,要想他不怀疑都有些难。”

林芷若不以为然,“天底下脸上有疤的人多了去了,惠王凭什么就非要把那个女扮男装的我和林芷若联系起来?再说了,我不过是一个会点医术的小老百姓,他身为高高在上的惠王,每天有这么多事要做,没理由会把心思放在一个收钱治病的人身上吧?”

秦子墨冷笑了一声,“阿可的毛病连宫里的御医都要把脉才知道,而且无法医治,你一个凭空钻出来的小老百姓一眼就能看出她有这样的病症,还能替她根治,就这样他还不对你另眼相看,你觉得可能吗?”

秦子墨可清楚得很,他那个二哥的性子最像皇帝,表面温和又优雅,实则疑心病比谁都重,只要是他怀疑的事情,把天下翻个面都要查清楚,否则绝不会放心。

林芷若其实本来也对此有预感,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已经收了钱还打包票说要给秦亦可治好病的,要是半路上说不治了,秦子裕和秦亦可绝对不可能放过她,而且啊,她就算是玩消失,惠王把这事告诉皇上,皇上在整个大越追捕她,这事闹大了可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听秦子墨这么说,林芷若不由得嘴角一抽,“此事我自有分寸,治好了六公主的病我就自动从惠王眼前消失,王爷你就尽管放心吧。”

秦子墨抱起了双臂,又冷笑了下,“如果本王今日没有亲眼看见你和我二哥在一起,你觉得你治好了六公主的病再从他的视线离开可能吗?”

“调查一个人对于惠王来说一点都不难,问题只在于他想不想。你说你名叫木止,住在端王府附近,他只需随便找人一打听,或者更直接叫户部尚书把这东城所有姓木的人的资料送到惠王府,你觉得你还能继续隐瞒下去吗?”

“欺骗朝庭命官本就是大罪,你还瞒着惠王给大越唯一的公主治病,就算是治好了将功补过,你觉得你往后还有得安生吗?”

秦子墨的话句句戳中要点,林芷若这下是真的扎心了,她面露难色望着秦子墨,“那王爷想怎么样?想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是吗?可是我得提前说好了,王爷要是出手帮我,我可没什么能回报王爷的,唯有替王爷治病。”

秦子墨说道:“本王可不是在帮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你的身份要是暴露了,势必会引起父皇的注意,到时牵连了本王,本王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秦子墨说着忽然怔住,他看着林芷若挑了挑眉毛,“你说替本王治病?”

他倒好奇,这个林芷若是真的会治病?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医术?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俊美的脸上那两条剑眉一闪而过的调皮跳跃,不自觉地有些痴。她随即回过神来,看着秦子墨,轻蔑地说:“对啊,王爷的病可不轻呢。”

秦子墨冷冷地笑了笑,笑得林芷若差点起鸡皮疙瘩,“那你倒是说说,你能看出本王有什么病?”

第五十一章:全凭本王的心情

林芷若一本正经地说道:“王爷的气色倒是不错,不过么,印堂发黄,似乎是纵欲过度了,想来花魁娘子每晚上倒是花了不少功夫啊……”

秦子墨脸一僵。

“年轻人嘛,多爽爽没什么不对,不过我还是要提醒王爷一句,不管做什么还是要稍微克制下,不要太过了,要不然呢后半辈子没准就阳……”

秦子墨的手捂住了林芷若的嘴,她那个“痿”字才没说出来。她往后退了去,“王爷这是怕了?我说的可是实话。”

“本王身体好着呢,你要亲自试试吗?”秦子墨冷冷地瞪着林芷若,“身为王妃这样口无遮拦,你出去可不要暴露身份给本王丢脸。”

林芷若回瞪他一眼,“放心吧,我还担心让别人知道我有王爷这样的夫君呢,我也嫌丢脸。”

秦子墨怒了,“丢脸?你有本王这样的夫君还能丢脸吗?”

林芷若不甘示弱,“对啊,王爷这样的夫君有什么好的?又冷漠又不爱笑,又不温柔又不体贴,又是非不分,还动不动就凶我瞪我打我威胁我,我在自己家里想用点银子都得看管家的脸色,我林芷若上辈子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秦子墨非常不赞同林芷若的话,“你又不是本王的心上人,本王凭什么对你温柔体贴?”

林芷若怔住,随即笑了笑,“对哦,王爷也不是我的心上人,对我是不是温柔体贴又怎么样?我他娘的……”

秦子墨的手又捂住了林芷若的嘴,“你怎么出口成脏……”林芷若抱着秦子墨的手咬住了秦子墨的小手指,秦子墨痛得一咬牙,却怎么也甩不开她,“张口就咬,你是狗吗!”

林芷若放开秦子墨的手,满意地看着那个红通通的牙印,“让你动不动就捂嘴,我……”

秦子墨气急败坏地一把拎起林芷若,将她扔在自己怀里,愤怒地看着她:“捂嘴?本王是你的夫君,捂你的嘴怎么了,本王不单敢捂你,还敢咬你!”

林芷若一句“你个贱人”还没说出来,就被一股火热的气息侵袭,她看见秦子墨英俊的面容在她眼前條地放大,接着她小巧的口便被他的火热狠狠含住,他暴力地将舌头伸出来用力撬开贝齿,在她嘴里放肆地蹿动,宣示着主权。

林芷若被秦子墨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得不轻,她呆了一瞬,接着便拼死抬手去推他的胸膛,但他的胸脯却结实得像石头一样,硌得她的手生疼。

她用力用力,就是拿他毫无办法,反而被他越拥越紧,整个人贴在他胸前,几乎能感觉到他心跳的节奏,他急促的喘息喷薄在她脸上令她不由得脸颊火热,嘴里的挑衅更是一直没停,她用力闭紧口唇却仍不能抵挡他的强劲,便干脆去咬,没成想这死贱人阴险地把他的舌头跟她的缠在一处,弄得她无处下口。

不过半分钟而已,林芷若彻底整个人都不行了,软在秦子墨的怀里做最后挣扎。可是不知为何当感觉秦子墨的身体对她有了反应时,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寂寞孤独的夜晚,想起花丛中秦子墨裸着身子背对着她和薛紫瑶交欢的场景,她顿时觉得从心底就一阵酸楚,眼里不由自主地发热,接着便是眼前一片模糊。

一顿热吻狠吸之后,秦子墨用他的牙咬了下林芷若的嘴唇,林芷若痛得呻吟了一声,秦子墨低头看着她,见她泪流满面,头一回在他眼前表现出一个女人的柔弱。

秦子墨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女人哭,真的,连薛紫瑶都没在他面前哭过。他看着林芷若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像是看见了天上的星,忽然间痴了。

这双眼睛从他在掀开她蒙面的红纱那日起,从未有过半点的示弱,除了不羁、不屑、冷酷之外,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软弱和寂寥。像见证了一座千年冰山的融化一般,秦子墨忽然觉得这一刻气氛比他娶她进门的那日还要庄严。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绝不是因为被他咬痛了而哭,他亲眼看见她挨了结结实实的三十一板子才不甘地昏倒在地,就连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也未曾对他说过一句讨饶的话。

那么她是为什么而哭?因为他吻她吗?还是因为,他现在才吻她……

分明他从来没有在她眼里看见过半点对他的热情和期待,她的眼中只有高傲,他一向觉得她是看不起他的,尽管他是她的夫君。可是他现在看见她的哭相,似乎明白了什么……

秦子墨将禁锢着林芷若的双手放开,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揪着自己的衣袖轻轻地揩去她脸上的泪痕,而后便又在她眼中看见了熟悉的冷漠。但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仰头看着他,目光清澈好像一面镜子,照见了他从未见过的自己。

他脸色苍白,仿佛受了惊吓,仿佛后怕着什么,仿佛心虚了……但他只是吻了他的王妃,他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秦子墨忽然有些心慌,但却强压下那样的慌,淡淡地对林芷若说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对你怎样,全凭本王的心情。”

林芷若的嘴角还留着秦子墨咬破她嘴唇流下的血迹,那被他狠命地亲吻过的樱桃小口肿了起来,嘴角周围还有些微红,她此刻的模样活像是被大人骗着吃了一把朝天椒的小孩子,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模样。

听见秦子墨的话,林芷若的身子颤抖了,她知道她是在隐忍,她心有不甘。她紧紧咬着牙,口中还萦绕着秦子墨的味道,她想吐出去,却又觉得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住怎么都动不了。

她很不爽秦子墨说的这句话,很想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告诉他不要太自以为是,她总有一天会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他,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他什么都不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可是她现在心里却很空,很空,只剩下无助和茫然。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她只能这么呆瓜一样望着秦子墨,望着似乎同样不知所措的他。

他刚才分明就对她有感觉了,他又不是泰迪,她也长得不美,他每天晚上被薛紫瑶那样压榨过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他分明是对她动心了,不是吗?

第五十二章: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秦子墨,”林芷若轻轻唤了他一声,他仍看着她,她问他:“如果没有薛紫瑶,你会爱我吗?”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哭红的泪眼,眨眼间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接着他将双手收了回去,淡然地看着她,不冷不热地说道:“这世间没有如果。”

他转过身打算离开,却被林芷若拦住,林芷若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却已经是熟悉的冷漠和不屑:“是吗?那我再问你,你真的爱薛紫瑶吗?”

他不假思索,“当然。”

“你会一辈子爱她吗?”林芷若又问。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样不屑的表情,直觉自己对薛紫瑶的感情受到了质疑和侮辱,他有些生气,但又没法在这种情形下对她说狠话,便说:“一辈子很长,未来的事,谁知道。不过本王敢肯定,这辈子只会承认她一个妻。”

林芷若冷笑起来,秦子墨,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会爱她一辈子。她对秦子墨说道:“既然王爷如此深情专一,那么我倒很想和王爷玩个游戏,看看王爷是不是真的像王爷自诩的这么深情——王爷意下如何?”

秦子墨淡淡地问她:“什么?”

“今夜后花园,牡丹花下,我想给王爷看一件东西。”林芷若笑得有些邪恶,令秦子墨有些心惊。

“好,我答应你。”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泪光已经消失,却更显得悲戚和凄楚。她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究竟是图什么。

林芷若恍然若失地走到后院,经过假山时一道白色身影从她身后掠过,原是苏蘅几下摆好了隐身阵法,接着跟在林芷若身后,同她一起走到了平日两人练功的地方。

林芷若在石凳上坐下,杵着腮帮视线虚无地看着远处已经长成巴掌大的荷叶,那朦朦胧胧的几抹绿色让她觉得有些许的安和。

一阵裹挟着男性气息的檀香飘进鼻子,林芷若知道苏蘅出现在自己身后,便对他说道:“苏蘅,我刚才被一个贱人强吻了。”

苏蘅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眼里的不快已掩藏不住。他走到林芷若对面坐下,看着她冷冷地说道:“知道吗,如果他不是端王,他现在已经死了。”

林芷若看了苏蘅一眼,趴在桌上懒懒散散,“我也不知道这个贱人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要不然我根本就不会见他。可是便宜已经被他给占了,人家官大,我还不是得忍着。”

苏蘅看着林芷若漫不经心的模样,脸色更加难看,“被占了便宜一点都不生气,你喜欢上他了?”

林芷若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呵呵,我会喜欢他?我又不是瞎子。”

苏蘅看着她,细长的眉已经横起,但仍故作淡定。

“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我想试试看他究竟对那个花魁娘子有多爱,是不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么专一。”林芷若的眼光变得狠了些,但在苏蘅看来这种狠之下却是隐藏着温柔。

“你想做什么?”苏蘅问她,“难道你要去勾引他?”他的眼里已经燃起了怒意。

林芷若将眼光锁定苏蘅,看出他有些不高兴,便笑了笑,“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只是逗逗他,又不会上赶着跟他上床……”

苏蘅愤怒而不争地看着她,“我不准你去。”

林芷若第一次看见苏蘅这样明显的怒容,她有些吃惊,平日里他都是很温柔的,怎么……

“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很不争气,可是我就是不服,那个薛紫瑶有什么好的?长得像个妖精,说话娇里娇气,他难道就是喜欢她的床上功夫吗?没眼光!”林芷若不服气地说。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就直说,没必要这么找借口。”苏蘅不留情面地揭穿她,“你别不承认,就算他之前那么对你,你也不会恨他,还要在乎他喜欢谁,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林芷若看着苏蘅,愣了一会,恼怒地把脸转到一边不看他。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为什么他还要拆穿她啊!

没错啊,是,她林芷若就是贱,喜欢上秦子墨了!被他像虐狗一样虐了一回又一回,却还是犯贱一样喜欢他!

她也很不想啊,明明她很不屑跟一个妓女抢男人,明明秦子墨也没有那么帅,苏蘅一点也不比他丑啊,苏蘅还对她这么忠心,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要去喜欢秦子墨那个贱人!

难道从他掀开她遮面的红纱,她看见他的那一眼开始,就真的一见端王误终身了?这又不是电视剧,用得着这么煽情吗……

可笑她不单如此,被秦子墨明确拒绝了之后,竟然还想露出自己真正好看的样子来给他看,企望他能因为她的美貌而对她动心,将他倾注在薛紫瑶身上的感情施舍一点点给她……没出息,真没出息!

林芷若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秦子墨吻得一时大脑缺氧了,笨得像一头猪似的,竟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她林芷若是谁,不止是林丞相家的嫡女大小姐!她还是医学世家的天才继承人!她穿越到这个时代,没了亲人没了朋友,但有薛紫瑶想都不敢想的一切,身份、地位、技能,她薛紫瑶不就有一个丁丁而已!

她才不要像个白痴一样,妄想用美貌去令一个不爱她的人回心转意,去得到一份虚假的爱,那不是她的风格,她抵制假货!

她更不会放下一切自尊去像乞丐一样请求秦子墨爱她,什么为爱情低到尘埃里去,那他妈是自贱,是对自己人身价值的贬低,会被雷劈的!

她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实现自己的梦想,活得潇潇洒洒痛痛快快,做自己爱做的事,抽自己想抽的人,花自己该花的钱!总有一天她要让秦子墨后悔,他自己眼瞎,他是个智障,错过了全大越最好的女人!

不对,她活她自己的,关秦子墨屁事?不就是对他的美貌有一点点感觉吗?苏蘅也很好看啊,她迟早会忘记秦子墨,对别人有好感的,出了端王府要美男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凭什么对秦子墨这么上心?

他秦子墨算什么玩意儿!

至于今晚的花园之约,她决定放鸽子了。让那贱人白跑一趟吧!

林芷若回过头看苏蘅的时候,已无方才那多愁善感的样,倒是十分富有斗志。

“小蘅蘅,明天我们继续练功好不好呀?”

苏蘅瞥她一眼,“你伤好了吗?”

“没问题了,我现在已经满血复活了!”林芷若站起来,走到那个花盆边上,“你看我的……”她弯腰去抬花盆,结果扯痛了腰,顿时哭丧了脸,“苏蘅快救我,痛痛痛……”

第五十三章:我没看错你

苏蘅无语地走过去将林芷若抱起,“你这么久没运动了,突然这么扯一下肯定是会出问题的,还是要重新开始。”

林芷若看着苏蘅笑了笑,“知道了,我从明天开始再早起跑步吧,一定争取早点达到你的要求。”

苏蘅将林芷若放在石凳上,“不要操之过急,反正你学不学都没关系,有我会保护你。”

明媚的阳光下,林芷若看着苏蘅精致和犹如白玉雕琢而成的俊脸,还有他用黑色绸带束得一丝不苟的丝绸织成一般的黑发,好似忽然间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美好。

轻风吹着她的发丝拂在苏蘅脸上,拂过他的嘴角,那淡淡的粉色唇瓣像是梅花飘零落在纯白雪地,比起秦子墨的烈火般的红,是那么的温柔而惹人怜爱。

苏蘅放开林芷若,抬头的瞬间瞥见她痴迷的眼神,不由得一怔,他转过脸去,直起身子想走到一边,林芷若也一下站起来,结果又扯痛了腰惨叫一声。

苏蘅赶忙扶住林芷若,“你就不能悠着点!”责备的语气却像是娇嗔,带着无尽的宠溺。

林芷若仰头望着他,忽然温柔地笑了起来,“你这么担心我,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苏蘅被林芷若说得一愣,接着竟脸颊变得绯红。本来清秀的模样就已经让林芷若觉得他像个女孩子了,如今他这么一脸红,更是惹得林芷若忍不住笑得更欢。

苏蘅皱了眉头,转过身想要躲着林芷若,谁知林芷若站上了石凳,整个人吊在苏蘅身上,更不知羞耻地两腿缠住了苏蘅的腰。

苏蘅怕她摔下去,慌忙抱着她的腰皱着眉要把她从身上拽下来,可她两条胳膊紧紧地抱着苏蘅的脖子死活不肯放开,还死皮赖脸的笑看着苏蘅脸红仓惶的模样,“苏蘅,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芷若紧紧粘在苏蘅身上,她的身子和他只隔着衣服而已,她闻着苏蘅身上的气味,而苏蘅也嗅到了她身上的香,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很快便染上了彼此的气息。

苏蘅心慌意乱地往下扒林芷若,可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不得不加速呼吸,如此一来更是不断地吸取到她身上少女的香味,那气味带着说不清的效用,竟让他渐渐失控,明明想要推开她,却偏偏愈发地抱紧了她。

林芷若抬头看着苏蘅,他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脸红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戳中了她的萌点。她问他:“你刚才揭穿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轮到你自己你连承认都不敢了?”

苏蘅低头看着林芷若,回想过去这六年多的时间,他在暗中看着她渐渐长大,终日关注着她的人身安全和喜怒哀乐,为她舍生忘死赴汤蹈火,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无非是为了报答夫人的养育之恩……

可是这两千多个日夜的守候,早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性质。一开始是任务变成了责任,接着是责任变成了习惯,再后来习惯变成了依赖,依赖就成了……

苏蘅抱紧了林芷若,将她的小身子拢在怀中,“从我不顾一切冲进着火的寺庙去救你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丑丫头。”

林芷若望着苏蘅深情的眼,想着原主记忆中,苏蘅救她时的场景,她不禁动容,“你胡说,我一点都不丑!”

苏蘅笑了笑,“是,你一点都不丑,你比谁都好看。”

林芷若一只手勾着苏蘅的脖子,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我不会让你白白喜欢我一场,苏蘅,我会努力喜欢你,像你待我一样的好。”

苏蘅有些微讶,“你果真喜欢他……不过,”他重新嘴角扬起,“只要你肯让我继续喜欢你,我就知足了。”

林芷若有些愧疚,她重新拥紧苏蘅,拽着他低下了头,接着她一仰头就贴上了他的嘴唇。

果然很柔软呢,但跟他的手掌一样烫,她轻轻地抿了抿,又伸出丁香小舌在他唇上舔了两下,苏蘅身子一僵,接着便一手搂紧她,一手扶着她的耳侧,温柔地向她回应。

苏蘅的吻很轻很温柔,但也很笨拙,好几次差点咬到林芷若,不过林芷若也好不到哪里去,牙齿磕了他好几次。就像初次恋爱,两个人傻傻地互相琢磨着,探索着对方。

一个漫长的缠绵悱恻的吻,林芷若很投入,她什么别的都不想,她只希望能够快点爱上苏蘅,爱上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只有这样她才能忘记那个令她痛苦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当两个人的唇瓣分开后,林芷若的眼里心里全是眼前这个温柔痴情的男人,什么秦子墨,他去死掉好了。

“苏蘅,我真的一点都不丑,你信吗?”林芷若眼神迷离地看着苏蘅,轻声的说。

苏蘅宠溺地笑笑,“你本来就不丑。”

林芷若伸手摸摸苏蘅的脸,神秘兮兮的说:“你闭上眼睛,我有东西给你看。”

苏蘅听话地合上眼睛,不久便听见林芷若叫他:“可以睁开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林芷若的脸上没了那个胎记,却只是淡淡地笑了,“这个胎记对我来说,有没有都无妨。你是我的若儿,永远都是。”

“我没看错你。”林芷若重新吻上苏蘅,放肆地把刚刚摸索出来的技巧施展在他身上。

苏蘅僵着身子不予回应,还再次抓住林芷若的肩膀要把她从身上弄下来,这令林芷若十分不爽,她死死抱住苏蘅,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凭苏蘅怎么扯都扯不开。其实也不是他扯不开,他只是不想弄痛她而已。

“下来,你该出去了……”苏蘅的声音里有些因隐忍而起的沙哑。

身为医者,林芷若知道苏蘅这是受不了了。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林芷若对此并不敏感,不过她知道再这么缠着苏蘅,苏蘅肯定是要着火了。她麻利地抓着苏蘅的衣襟,垂下双腿从他身上往下滑,不慎被某处硌了一下,接着苏蘅就扛不住地软了……

“哇,你秒谢哎……”林芷若厚颜无耻地指着苏蘅取笑他,见苏蘅黑着脸跑开,她赶紧揪住他的袖子将他拦住,“喂你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我会给你配点药,让你重振雄风……”

苏蘅怒了,转过身抱起林芷若就往石桌上一放,“不用,我现在立马就能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第五十四章:他不值得

苏蘅说完便伸手来扒林芷若的衣裳,林芷若连忙掩护胸前,“喂你敢霸王硬上弓!”

苏蘅愣住,为了挽回男人颜面而起的冲动刹住了车,他脸一红,愧疚地看着林芷若,“对不起,谁让你要……你刚才一直在我身上蹭……我没碰过女人所以……”

哦哟,苏蘅原来还是个雏儿?不得了了,长得这么好而且都二十七了,竟然还没被女人扑倒过?难怪连接吻都不会……不过也比秦子墨那个n手货好多了,可以慢慢互相帮助解锁姿势,这个不用着急啊。

林芷若看着苏蘅那有贼心没贼胆的模样,顿觉好笑,于是又调戏他:“哎,说真的,你该不会真的早泄吧……那我今后的性福怎么保证?”

苏蘅瞪着林芷若,好像恨不得立马扑过来把她做掉,“如果是别的女人这么说,那她会死。”

“哎呦,那我呢,我会怎么样?”林芷若嬉皮笑脸。

苏蘅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骚气地说:“要不然你今晚再来这里一次,我就告诉你。”

林芷若呲牙咧嘴,“哎,为什么要晚上才能说?”

“你再废话就别想从这个阵里出去了。”苏蘅彻底黑了脸,指着一个方向说:“限你十个数,从这出去。”

林芷若吐吐舌头,“好好好,你快去换裤子,哈哈哈……”说着一边笑一边钻出了假山。

秦子墨从芳华庭离开之后,本想到自己书房里去办公,可是先前发生的事令他心烦意乱,他只好到了薛紫瑶的月华庭。

薛紫瑶和他坐在一处,一边煮茶一边同他说话,可好几次他都走了神。

“王爷是在想最近的碎尸案吗,总这么心神不宁的,妾身跟你说话你老走神,看样子王爷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这茶就不喝了,妾身扶王爷到床上躺会儿吧,王爷睡醒了刚好用晚膳。”

秦子墨有些尴尬,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个案子的确挺棘手的,本王至今也没有多少头绪,着实心中烦躁,不过瑶儿你不必为本王担忧,保重身体要紧,本王自会处理好的。”

“本王今日的确有些累,先休息一会。”

薛紫瑶体贴地扶着秦子墨,将他送到房里的雕花大床上,秦子墨躺在床上便翻身面朝里边合上了眼睛。

薛紫瑶看着秦子墨的背影,眼神里有几丝微不可察的幽怨。她的目光带着冷冽,却仍然柔情似水,轻轻地放下床帷,转过身走开。

林芷若这夜怎么也睡不安稳,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翻过来是和秦子墨热吻的画面,翻过去却又是满脸通红的苏蘅。

她是决定要把苏蘅那个渣渣给忘记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唉,简直就是犯贱,干嘛想这么多啊!那家伙有什么好想的,也不想想是谁咬了她一口害她到现在嘴唇在疼!不想了!

林芷若从床上起来,观察了一遍确定院里的人都已经在她的迷药作用下回到房间沉睡不起了,这才自己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摸出门去。

没错,她又是去见苏蘅。原本她后来想起自己在受了秦子墨的刺激之后对苏蘅做出那些疯狂的举动,大有一种用另一段感情来令她忘记秦子墨这段的趋势,尽管她和秦子墨从来没有开始过。

但她性子向来稳重,如若控制不住做出点什么,回头去看却又忍不住后悔和自责。对苏蘅她就是这么的矛盾,她真怕自己这么下去如果没法让自己彻底沦落进苏蘅的怀抱,仍然惦记着秦子墨,对苏蘅很不公平。

可是她一个人守着冷冷清清的房间,想着秦子墨给她的那些失望和痛苦,再想想苏蘅的温柔,还有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绝对宠溺,甚至他从未和别的女人有过什么这一点,就令她觉得自己真应该和苏蘅好好谈个恋爱看看,反正无论如何都不吃亏的。

苏蘅肯定照旧在暗中等她,她知道的。林芷若摸到往日相约之地,刚刚将灯笼放下,正欲转身便感觉到苏蘅从身后走到她身边。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苏蘅淡淡地说着,伸手去点着了身边的的一盏落地石灯,灯光下他俊美的侧脸仿佛鬼魅般诱人沉沦。

林芷若痴痴地看着苏蘅,玩笑地说道:“怎么会不来呢,某人不是说好要让我明天下不了床?”

苏蘅愣了愣,喉咙一干,沙着嗓子说道:“说真的,你以后少挑逗我……我真的不知道能控制自己多久。”

林芷若轻笑了一声,“是吗?那我想问你,男人是只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有反应吗?”

林芷若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傻,明明她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却还要这么自欺欺人地问。

不过苏蘅的答案倒是很特别,他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可能。”

林芷若看着苏蘅呆呆的侧脸,发现他又有些脸红了,便不忍心再逗弄他,言归正传:“我明早开始恢复锻炼了,在府里你就不用时时跟着我,要不然怕出问题。就留在芳华庭,我有事会来找你。”

苏蘅转过身看着林芷若,眼神里有些失望,“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林芷若愣住,随即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是吧。今晚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所以想见你,和你在一起舒服一点。”

苏蘅轻声笑笑,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知道你烦什么,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端王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记挂。”

是啊,秦子墨不值得,林芷若知道,所以她才来找苏蘅啊!

苏蘅这个木头人,人已经送到他面前了,他再不好好主动点把握机会,是想要她永远忘不掉秦子墨吗?不争气的家伙,她都给他知道她的真面目了,这样的美人,他还不出手大撩特撩是想怎么样……

木头!林芷若干脆自己一头扑进苏蘅怀里去。苏蘅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一跳,以为她怎样了,不过感到她很快又用手臂圈住他的身子,他才放心地将怀里的她拥住。

“我知道你难过,不过我嘴笨不会劝慰人……我会疼你,总有一天你会忘了他的。”苏蘅说着轻轻抚了抚林芷若的背。

第五十五章:改变主意了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就抱着我就好了。”林芷若把头埋在苏蘅怀里,撒娇般说。

苏蘅低头看着林芷若,欣然一笑,搂紧了林芷若,“若儿……”他试探性般唤了她一声。

林芷若回以他低低的鼻音,“嗯?”

苏蘅低头啄了啄她的额头,柔声说道:“我们离开端王府吧,我带你去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一定比现在好。”

林芷若听见苏蘅这么说,便是身子一僵。她抬起头来看着苏蘅,眼中流露出愧疚的颜色。不是舍不得离开端王府,她总觉得她有种执念,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离开,仿佛是怕了他秦子墨,她不甘心。

她刚想说点什么,苏蘅已经抽身走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走也是一样的。”

苏蘅走过去吹灭了灯,对林芷若说道:“天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苏蘅转身就要走开,林芷若赶着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生气了?”

虽然她跟秦子墨什么也没有,可是她对秦子墨有那心思,对苏蘅来说也相当于是戴绿帽子似的吧,苏蘅生气就应该的。林芷若觉得有点对不起苏蘅,但看他对她变得冷冷淡淡的,她就是不舒服。

“不啊,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苏蘅转过身捉住林芷若的手,表情淡淡,“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要做,没办法这么快就跟我走,我不该怪你。”

“真的?你就少骗我了,明明你就不高兴了,你现在看起来就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冷冰冰的。”林芷若撇撇嘴白了他一眼。

苏蘅无语地看着林芷若,“我真没事,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

林芷若抓着他的胳膊就给他把脉,皱着眉头:“哎,明明你脉搏很强劲啊,没什么不妥之处,你哪里不舒服?”

苏蘅晕了个倒,尴尬地从她手里抽出手来,“你再不走我就控制不住了。”

“啊?”林芷若恍然大悟,哦哦哦!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啊,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去池塘里泡一泡?”

苏蘅尴尬又恼怒:“……不要你管。”

林芷若忍住笑,恶作剧般靠近苏蘅,朝他抛了个媚眼,学着薛紫瑶婊里婊气地说道:“是吗,你真的不要人家管吗?真的真的不要吗?”

苏蘅黑着脸一下跃上了假山。估计是绷不住了。林芷若笑得差点喘不过气。

第二天一大早林芷若就起来在院子里小跑了半个时辰,又扎了一会马步,用过早膳之后便独自出门准备去惠王府替秦亦可针灸。

不巧的是她在出门之前遇到了上朝回来的秦子墨,看样子他昨晚没怎么睡好,眼底微微有些浮肿。不过么,他穿着那身深紫色朝服,真的显得异常肤白貌美,林芷若忍不住毫不避讳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王爷上朝回来了,真巧。”林芷若抬手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原本不想理他的,但看他穿这身好看就忍不住想逗逗他。

秦子墨目光深深地看着林芷若,见她光天化日胆敢女扮男装从正门出府,有些愠怒:“你怎么敢穿这身衣服出正门,万一被别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林芷若不以为然,摇摇手上的折扇风流浪荡地一笑,“这点小事,王爷有的是办法解释不是吗,我这样又不是坑蒙拐骗,给王爷丢不了人的,放心吧!拜拜。”

林芷若意气风发地迈出门槛,一路吹着小风走了。秦子墨看着她的背影,猛然想起什么,忽然叫住她:“站住!”

林芷若听见他叫她,原本不想搭理,但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去了,她望着秦子墨一脸疑惑:“王爷还有何事?”

秦子墨走近几步,双目直视着她,问:“昨夜你为何不来?”

哦,忘了那回事了呢。林芷若想起自己打算给秦子墨看看自己揭去胎记的模样,突然好笑,“哦,王爷是说昨日我约王爷在花园见面的事?真不好意思,我临时改变主意了,所以没去,王爷也不要生气,大不了你也约我一次再放我鸽子就两清了。”

秦子墨误会过林芷若一次,他对此还有些后悔的,因此自那之后他就一直想着,如果有下一次,他一定会冷静些,给她解释的机会。

他昨夜在花园等了将近两个时辰,连林芷若的人影都没看到,到了芳华庭也发现那里院门紧闭。他以为她也许有什么原因而耽误了,因此憋着心里的疑惑等到今日,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一个敷衍的回答。

明明她对他说在花园见时虽然脸上戏谑,眼里却无比认真,他以为她终于开始认真面对他了。可是事实上她是这么善变,根本不顾他的感受,他在她眼里看见那些看似浓烈的情感,其实只是错觉。

既然如此,那他便没什么好再和她纠缠的了,这样也就挺好。他真的怕她认真,因为那样他也害怕自己无法抵抗。

“你走吧。”秦子墨说出不冷不热的三个字,转过身走上了王府门前的台阶。

林芷若愣了愣神,看着秦子墨的背影有些吃惊,这不像是秦子墨的作派啊,竟然不为她的爽约生气,而且没对她使用暴力,天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管它往哪边出,她只对挣钱感兴趣!林芷若继续大步往前走。好歹要把秦亦可剩下那两千两诊金给弄来,生活有了保障再和苏蘅一块远走高飞。

林芷若到了平日和秦亦可相约的路口,见惠王府的马车已在那里等候。

“公子,木公子来了。”扈从在车外提醒了一句。

秦子裕撩开车帘,看着那个走近的月白身影,眼中似有暗流涌动。

“都查清楚了,那家人的确姓木,木止公子是那家的独子,娶了一个商人家的女儿,生有儿女一双。木夫人说木公子自小脸部烫伤留下疤痕,因此时常戴着面具示人,而他的医术都是早年在江南老家时跟着一个江湖游医学的……”手下将木止的资料背得很顺口。

可秦子裕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个木止真的是男人吗?明明她脚这么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唇红齿白的,肤色也白得吓人,怎么会是男人……

第五十六章:本王为你出头

“草民木止见过惠王爷。”林芷若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淡淡地道:“上车来吧。”

林芷若上了车,与秦子裕对坐,沉默地看着马车中央的小桌上那一炉香,里面飘出的烟雾缭绕在马车车厢里,独特的香气令她感到惬意。她笑了笑说道:“这安神香调得很不错,不过却不宜常用,恐伤肺。”

秦子裕定定瞧着林芷若,“本王也只是偶尔用用,其实对香并无多少兴趣。”

林芷若没说话,只觉得秦子裕这么看着她令她浑身不舒服。她低下头,闭上眼睛养神,其实昨夜她睡得并不是很好。

秦子裕瞧着对面的人面具下那一抹抿紧的樱唇,配着那削尖的下巴,细长而白的脖颈,眼中的疑惑愈发的深。这人怎么看怎么像个女人,为什么她的资料却是一点漏洞找不出来?

秦子裕不信木止真的是男人。以他的经验来看,一个人的背景如果一点破绽都没有,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此人的确是这背景,一个则说明此人的身份根本就是由她背后的人一手伪造用来掩饰的。

而木止很可能是第二种。假设她是第二种,女扮男装,医术精湛,伪造身份——她背后的人绝对不是简单之辈。出于谨慎,不单是为了解个人的疑惑,就算是出于防范想揪出她背后的人,他也该试探下这个木止的身份。

于是林芷若在不知不觉间就被秦子裕规划进了一个个陷阱里。

“公主再接受半个月针灸,我便会换成熏蒸之术,半个月又换回针灸,两个月过去肯定能根除公主的体寒之症。”林芷若在秦亦可身上拔出最后一针,收在自己随身的布包里。

秦亦可在丫环的搀扶下起来穿上衣服,隔着帘子在外投下一段模糊的剪影,她慵懒地说道:“还有两个月啊,每天这样我真要闷死了,二哥总不让我出去!”

秦子裕一本正经:“不出两年你就要出嫁西凉,不治好这体寒之症,到时候问题可就大了。”

林芷若不予置评,秦亦可却撩开帘子风风火火地走出来,一脸的不情不愿,“嫁到西凉,我才不想嫁到西凉!父皇连我的意思都不问就将这事定了下来,他真的有拿我当作亲生女儿吗!”

秦亦可一把将桌上的杯盏扫落在地,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过,秦子裕淡然吩咐丫环:“重新换一套。”

丫环诺诺地去了,秦子裕才跟林芷若说道:“六公主性子暴躁,让木公子见笑了。”

“草民怎敢,王爷说笑了。”林芷若说着便朝秦子裕鞠了一躬,“今日公主的诊治已经结束了,草民这就告退了。”

秦子裕点了点头,回头对赌气坐在一边的秦亦可说道:“我跟木公子去金风苑,你自个儿好好静一静。出嫁西凉是利国利民之事,你是大越唯一的公主,迟早会想通的,方才你说的那些气话在我面前说说无妨,到了父皇面前可千万慎言。”

林芷若僵在原地,心想:“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去金风苑了,老子不去!”

秦亦可转过身不爽地看着秦子裕,“就算嫁到西凉有天大的好处,父皇也不该擅自做主,我连西凉王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就将我许配给他,根本就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怎么想得通!二哥你也是,还帮着父皇训我,那你为什么不想娶妻呢!”

秦子裕早就习惯了秦亦可的暴脾气,也懒得和她置气,“身为皇家儿女,婚姻大事本来就不能自己作主。我是不想娶妻,可若父皇非要我娶我也无可奈何。你看你三哥,他不就被迫娶了奇丑无比的林家大小姐?”

林家大小姐……林芷若听见秦子裕说起自己,忍不住冷笑。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多难听,不过亲耳听见别人说还是有些刺激。

“父皇口口声声说非要三哥娶林家大小姐不可,说什么长幼有序,那他为什么不把林家大小姐许配给你,说起来你还比三哥大呢!”秦亦可相当不满。

秦子裕无语地挑眉,“父皇想把林家大小姐许配给三弟自有他的用意,什么长幼有序自相矛盾的理由都是借口,这你难道不明白吗?和三弟一样,你的婚事也是如此,好歹我听说西凉王子生得风流倜傥,这么说起来你比三弟运气可好多了。”

秦亦可站起来一脚踢翻自己刚才坐的凳子,在屋里开始暴躁地来回转悠,“我还听说西凉人脚臭狐臭口臭呢!我才不要嫁什么西凉王子!父皇他太不仗义了,就这么把我交到二哥这里软禁,连见都不见我一面,他真的好狠心,早知道我就不该回皇宫……”

秦亦可不愧是传说中的刁蛮公主,这泼妇一样的行径令林不禁头疼。林芷若翻翻白眼,“王爷,草民家里有事,就先告辞了,再说公主殿下正在气头上,草民不好在此凑这个热闹吧……”

秦子裕懒得理秦亦可了,转过身走向门外,“木公子,这边请。”

出了屋子,秦子裕向侍卫吩咐道:“看好公主,不得让她出府。”

交待完侍卫,秦子裕向林芷若说道:“木公子刚才说家里有事要办,方不方便告诉本王,是何要事?”

林芷若愣了愣,“呃,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家内人叫我陪她去街上逛逛,不过内人脾气燥,这个我也是同王爷说过的……”

秦子裕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木兄何必如此战战兢兢,男子汉大丈夫虽说应当爱护妻子,但也不该让纵容她为所欲为,有道是‘夫为妻纲’,木公子乃是一家之主,怎么能任由妻子骑到自己头上乱了纲常?”

林芷若面露惭色,“王爷教训得是,可是我那妻子出身商家,打理家事和养育儿女事事由她做主,我怜她辛苦便不多与她计较,毕竟百年修得共枕眠,难得有缘结为夫妻,不求举案齐眉,能少些矛盾自是好的……”

秦子裕斜睨了林芷若一眼,饶有兴味地道:“木公子对此倒是想得通透,可本王实在看不过去木公子这般畏妻如虎的模样,今日本王为你出头,请你到金风苑去吃两杯酒,你内人问起就说是给本王面子,量她也不敢拿你出气,如何?”

第五十七章:你他娘的是个人才

林芷若无语死了,她知道秦子裕是在故意试探她,想拒绝又怕露出破绽,只好装出一副不正经的猥琐笑容,“既是王爷为草民出头,草民有何不敢?那婆娘再横岂能横到王爷头上不是?”

秦子裕满意地笑笑,“那还真该谢木公子赏脸。”

“不敢不敢,王爷折煞我了……”

于是林芷若就被秦子裕忽悠到了金风苑,两人坐在二楼雅间一边欣赏歌舞一边搂着美人喝酒。

林芷若的酒量不行,没敢多喝,便张着嘴任由两个美人投喂。但她早饭吃得多,午饭也刚吃过,没几口就饱了,于是拉着美人的小手一边抚摸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楼下的表演。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怀抱美人施展咸猪手的模样,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这家伙明明真的很像个嫖客。

他放下酒杯,对身边美人耳语了两句,那美人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走向林芷若。

林芷若正摸着美人滑嫩的小手,忽然看见秦子裕身边的美人走到她身边,媚笑道:“木公子,坐在此处干看着可是无聊了?要不,奴家陪公子快活快活?”

她说着便伸手撩了撩林芷若的衣襟,林身子一缩躲了。被她看见自己用了束胸,那尼玛不是穿帮了!她笑笑拒绝道:“不必了,我昨晚被家里的母老虎榨干了,肚里没货。”

美人仍旧看着她娇笑,“公子大可放开了玩儿,咱们金风苑有的是法子让公子开心,公子别说是让内人榨干了,就是七老八十的照样能让你舒舒服服的……嗯,公子,试试嘛!”

她说着便坏笑起来,“要不然,跟公子玩个新鲜的,咱们三个陪公子一个玩儿?”

林芷若震惊地看着她,“啊?不用不用,一个都吃不消还三个……”她赶紧放开姑娘的小手连连摆手拒绝,“我身子弱受不了……”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窘态忍不住憋笑,“木公子怕什么,金风苑有种药丸,只需吃下去一粒,立马让你浑身都是力气……”

林芷若尴尬地护着胸口看向秦子裕,“王爷,是药三分毒啊,这可不能乱吃……”

这边美人又脆声叫道:“姐妹们,这木公子想是怕羞了,咱们何曾接过这样可爱的客人,可得好好疼疼他……”

“我看行!木公子这人温柔得很,是我好的那口……”另一个接话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带木公子玩儿去!”第三个说着挽起了林芷若的胳膊。

然后秦子裕就眼看着林芷若被三个妓女像拎小鸡一样拎出了雅间。秦子裕笑得不行,这木止要真是个男人,也太怂了吧!

林芷若被架到了房间门口,脑子空白了一阵的她终于意识到秦子裕这是要坑她,立马使劲蹬腿,“你们快点放爷下来爷要撒尿!”

妓女们放下林芷若,个个笑嘻嘻地看着她,“木公子怕不是被我们给吓着了,尿裤子了?”

林芷若一咧嘴,坏笑道:“小妖精,敢取笑我?我问你,真有秦公子说的那种药丸?”

妓女们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连八十多的老头用了都能扛半个时辰呢!”

林芷若大喜,“好!那劳烦姑娘去给我弄两粒来,我撒泡尿就来,一会非让你们一个个的都下不了床!”

“哟,敢情刚才在装纯呢,木公子真调皮!”妓女打了林芷若一下,“奴家去拿药,木公子快点来!”

林芷若连连点头,转过身往净房走去。走到后院她四处张望准备找地方跑路,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苏蘅。

“苏蘅,是你啊!怎么办我被惠王怀疑了,他找妓女来试我是男是女,我现在往哪儿跑……”林芷若一脸为难,拉着苏蘅求救,“要不然你带我跳墙!”

苏蘅摇了摇头,“你要是真跳墙走了,不是自己承认了女扮男装的事实?”

“你说得也对,可是我总不能真的去跟她们……”林芷若看着苏蘅,突然想到个主意,“要不然你……”

苏蘅疑惑地看着林芷若,“我什么?”

“我找个姑娘来,你假扮成我跟她上床?反正我戴着面具她们认不出来,到时候咱们再换了衣服……”

林芷若话说一半,苏蘅一记眼刀打断,“那还不如我扮成女的让你跟我上床呢。”

苏蘅突然发现林笑了,笑得猥琐之极,他眉头一皱,“你别做梦,我就是说说而已……等等,是不是我扮成女人就能跟你……”

林芷若一拳打在苏蘅腰上,“你还是先带我走吧,改天我再……”

“你不是会下毒吗,弄点药让她们产生幻觉不就行了。”苏蘅扶额,“当然,前提是不要发生命案。”

林芷若顿时灵感来了。

她找到刚才那个去拿药丸的美人,将她引到房间里,利用催眠术将美人给催眠了。

“现在你躺在床上,木公子脱下你的衣服,狠狠地亲你,然后他又脱下自己的衣服,你们两个抱在一起,翻云覆雨,颠鸾倒凤,没羞没臊……”

苏蘅无语地看着林芷若,“这些词你张口就来,看起来你对它们理解很深啊。”

林芷若把美人推倒在床上,转过身走到苏蘅身边,把手里的玉佩揣进袖子,往苏蘅的腿上一坐,“不肯跟美人上床,那等下你去给她制造点情爱的痕迹总可以了吧?”

苏蘅看着她眉头一皱,“怎么制造?”

“用嘴吸点红印子出来,然后对着她用手来一发?”林芷若面不改色地说,还坏坏地抖一抖眉毛。

苏蘅:“……”

“你干不干,不干我就下药毒死你啊,快点的!”林芷若胁迫道。

苏蘅脸色难看得不行,“你是不是傻,自己用手掐点红印子出来不就行了,然后随便弄点水之类的……”

看着苏蘅红透的脸,林芷若嘴角一抽,“你还别说,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然后林芷若就照着苏蘅教的制造了一出假象,还特地抱着美人的衣服使沾染上美人的香味,大功告成正待出门,却看见苏蘅坐在桌旁一动不动,但却好像浑身发抖着。

“喂,你怎么了?”林芷若拍拍苏蘅的肩膀,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哎……”

林芷若被苏蘅猛然扯到怀里,一向温柔的苏蘅做这样暴力的举动,令她不禁浑身绷紧。

第五十八章:她真是个男的

林芷若靠在苏蘅怀里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眼光不再像从前一样柔和,却是野狼一样充满了炽热的欲望,瞳孔微张,呼吸急促而沉重……分明是……

“你喝了水?”林芷若瞪大眼睛看着他。

苏蘅抱着林芷若,隐忍地点了点头,“听见隔壁的声音,有点燥就……”

林芷若晕死,“我去!我把她给我的两颗药给顺手丢在茶里了,你怎么也不问一声就喝……两颗药丸,药力得持续一个时辰吧!”

苏蘅皱着眉头,“那怎么办,我好热……”他一边说着,滚烫的手又圈紧了林芷若的身子。

“能怎么办,你干脆就跟床上那个美人……”

“我不!”苏蘅沙哑地低吼了一声,又抱紧了林芷若,孩子似的委屈了:“我只要你……”

林芷若突然看着他笑了起来,“哈哈哈骗你的啦!我可以帮你针灸解毒……”

苏蘅一愣,失落地暗了眸光,但又微怒地瞪着林芷若:“害我白高兴一场……快点解吧,浑身难受呢……”他放开林芷若,自己走到床边。

林芷若取出银针来,走到苏蘅面前,“脱裤子。”

苏蘅:“……”

虽然知道针灸要脱,不过说到脱裤子他还真难为情……

林芷若翻翻白眼,“要我自己动手吗?”

苏蘅怔住,“算了,我出去冷水里泡一泡……”

林芷若伸手来扒裤子,苏蘅连忙捂住,“你真的敢……”

“怎么,怕我嘲笑你短小快?”林芷若坏笑。

“你!”苏蘅眼里怒火重燃,这下他干脆直起身将林芷若抱住,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我想你是对短小快有误会,要不要试试,啊?”

隔着衣服林芷若已经能感觉到某人的小兄弟已经坚硬如石蓄势待发了,而且个头似乎不小。她整个人僵住,曾以为自己不可一世示人如标本,没想到此刻被苏蘅这样压制在身下她却再没法无动于衷,脸颊立刻红了。

“大兄弟别冲动,屋里还有一个人呢……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你最大最长最持久了,不用向我证明……乖,你起来我给你解……”

林芷若的谈判还没说完,就被苏蘅疯狂地掠夺了口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很快便进入状态,把自己的气息统统都传输到了林芷若那里。

林芷若被这霸道的吻搅合得浑身燥热意乱神迷,艰难地喘息和挣扎着,可是任由她怎么去躲避去退缩,苏蘅总是能够不露痕迹地追到她然后得寸进尺,越来越深入和用力,像恨不得通过她的口把她的一切都吸走……

林芷若推着苏蘅的肩膀想让他起来,然后给他解开药效,可是他的力气实在是奇大无比,令她反抗无能。他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摁着她迎合他的热吻,一只却不安分地探入衣襟。

“嗯唔……”林芷若使劲捶打着苏蘅的背,可他的背太坚硬磕得她手生疼,她又掐又打,他纹丝不动。她一着急便咬他的舌头,他痛得缩了一下,却又更卖力地入侵,她早就被吻得口舌酸痛,根本就没力气再反抗。

林芷若望着失去理智的苏蘅,他紧闭着眼,面色潮红,粗重的鼻息喷在她脸上使她本就红透的脸颊更加火热,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干脆躺着一动不动,双手摊在身侧,眼看苏蘅顺着她的脖颈吻着向下,脑后的手一抽又配合另一只解开她的衣带,一把扯开了她卖力裹好的束胸……

“若儿……”苏蘅睁开眼睛,眼神里狂野却又带着珍重,他看着面前这具玉雪般的身体,欣喜若狂,“我跟了你六年,看着你长成大姑娘……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的身体……”

林芷若虽然被他撩拨得快要没法忍受,但理智依然还在,她抱着苏蘅的脖子直起身一面吻他一面看着他身侧的银针包,将他压倒在自己身下,伸手去取来银针,顺手扒开他的裤子,找到穴位一针扎下。

眼看那雄赳赳的家伙终于慢慢泄气了,林芷若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抬头望着苏蘅,见他迷离的眼神多了两分清明。

“好险,差点就失身在金风苑了。”林芷若拔出银针装好,不爽地看着苏蘅,“你是有多饥渴,听人家上床的动静都能硬。”

苏蘅尴尬地看着林芷若,“我今年二十七了,端王才二十岁的人就游遍花丛,我就守着你一个黄毛丫头,你说呢?”

林芷若有些惭愧,“别难过嘛,反正我们两个以后要在一起的,到时候我会多多的补偿你……”

林芷若话音刚落,她眉头一皱:“哟,药劲还挺大?”

她刚准备伸手拿针去,就被苏蘅伸手捉住,他说:“药效已经过了,你只需要把衣服穿起来就行。”

林芷若看看自己的两只小白兔,咧嘴笑笑,“不好意思啊……”

她也懒得遮遮掩掩的,刚才什么都被他看光摸尽了,都到这份上大家也不用矫情了。

林芷若翻身要去穿衣服,忽然身后袭来一阵小风,接着她便被苏蘅困在了滚烫的怀里。他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她:“若儿,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他的气息喷得林芷若耳根发烫,林芷若不知所措,转过头看着他,“嫁给你?”

可是她已经嫁给秦子墨了啊……这算是改嫁吗?秦子墨又不爱她,对她也不好,她是可以改嫁的,谁也管不着她愿意嫁给谁。

苏蘅挺好的,她嫁给苏蘅没什么不好的。

林芷若也贴着苏蘅的耳朵柔声回应他:“好啊,那我以后就是你娘子了。”

苏蘅怔住,随即高兴得更拥紧了林芷若,“若儿,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让你一辈子平安,开心……”他吻着她的脖子,满足地蹭蹭她的脸,手掌悄然间又捧起了两朵雪花。

林芷若转过身瞪了他一眼,“喂,你就这么没出息,真想在妓院里跟我洞房啊!”

苏蘅委屈地抿嘴,乖乖把手拿开,“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林芷若红着脸扯过衣服来,一边穿上一边说道:“等我治好了六公主,拿到剩下的银子,我们就带着钱远走高飞。你看如何?”

苏蘅无奈地点了点头,“好,那就都依你说的,谅你也不敢出尔反尔。”

林芷若穿上衣服,扑到苏蘅怀里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亲,“小蘅蘅你最好了,我超爱你!”

“我超……我超是谁?”苏蘅一脸懵逼地看着林芷若。

林芷若笑笑,把他的衣带系起,“你先藏起来,她就快醒了。”

苏蘅不情不愿地在她脸上吸了一口,才下床走开。

林芷若躺在床边眼神猥琐地看着美人,没过多久她果然就醒了过来,一脸娇羞地看着林芷若,“木公子你已经起来了?”

林芷若在她脸上摸了两把,“这点药量还弄不倒小爷我。”

美人直起身子来,觉得浑身酸痛得不行,掀开被子又看见一身红痕,身上湿滑的感觉也证明了她刚才经历的不是假象……可是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事实证明这个木公子就是个男人,只是瘦了点而已,真不知道惠王在怀疑她什么。

第五十九章:这么不让人省心

林芷若回到雅间时,一脸刚刚做完大保健的满足和疲惫,一手搂着美人的腰,看见秦子裕眼里隐约的惊讶,她猥琐地问秦子裕:“王爷这会就没去找个美人玩玩儿,干坐着呢?”

秦子裕笑笑,喝了一杯酒,“今日没什么兴致,木公子玩得可还开心?”

林芷若连连点头,“早知道金风苑有这好东西,就不怕夜夜陪黄脸婆了,托王爷的福,小的也见识了一回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得嘞!一会儿回去被我家那个母老虎砍上三刀也值了!”

美人掩唇笑了笑,问林芷若:“木公子的婆娘真有这么凶,我才不信!”

“要不然你给我做小妾,带你回去见识见识?她能把你给片成花还不带重样的!”林芷若和美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大笑起来。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那模样,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会是女人,于是对美人使眼色,美人对他回以确定的眼神。秦子裕直接震惊了。

她竟然真的是个男的?有没有搞错!难道他之前这些年都白活了,连男女都分不清?真是活久见!

秦子裕先前对林芷若的好奇心,顿时在亲眼目睹林芷若抱着美人猥琐地又亲又捏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略带不满地道:“本王还有事要办,就不陪木公子了,木公子自己在此尽兴,本王告辞。”

林芷若瞬间心花怒放,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啊,王爷有事尽管去忙,草民正好也该去看看燕燕了。”

秦子裕站起来之后连看都没多看林芷若一眼,自己转身扬长而去。林芷若看着他离开,便松开了手中那美人的柔荑,自得地挑起了眉毛,“小样儿,跟本姑娘斗你还嫩着呢!”

那美人盯着林芷若放下的手,眼中有些疑虑,怎么这个木公子生得竟和她一样的白嫩,一双手像是玉雕出来一般,男人长成这样可真是让女人汗颜啊……

林芷若随着秦子裕离开,也便走出门去,此去自不可能是真的要到后院找什么燕燕,那不过是她忽悠秦子裕的一个借口罢了。

林芷若出了金风苑的大门便径自去了那日她送首饰去当的当铺,一进门掌柜的便凭着那张银色面具认出了她,顿时喜欢得拔高了音调:“哟,是木公子来了!许久不见,还以为木公子不屑来小店了……”

林芷若也不跟掌柜的多废话,只伸手要钱,“那首饰我可是亲眼看着掌柜卖的,说好的五五分成,掌柜的可别忘了。”

掌柜的也不多废话,立马把林芷若分得的两千六百两银票交到她手上,“生意是木公子介绍来的,该分木公子的钱自然是一分不敢少,木公子往后有什么好东西也别忘了小的就成!”

林芷若接过银票检查了一遍,顺手揣在了怀里,满意地朝老板拱拱手:“掌柜的真是说话算话,讲究!往后有钱大家一起赚!”

林芷若同掌柜的说着话,却没注意到一旁的男子盯着她的目光满是贪婪。林芷若前脚跟掌柜的道别出了门,那男子后脚就跟着她走了出去。

在街头林芷若欣喜地东张西望,时而捏捏布偶,时而尝尝糖人,买串糖葫芦或者糖炒栗子之类的小零嘴儿一路吃一路逛着回端王府,对身后尾随之人丝毫没有发觉。

终于到了一个人迹稀少的街边,吃得过饱的林芷若悠哉悠哉地踱步,那男人则蒙着面持刀冲上前,抵着林芷若的腰际叫她:“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林芷若一怔,苏蘅不是跟着她的吗,这个人怎么还能靠近?她想转过身,那人的刀子又刺近了些,“不想活命了?把银票交出来!”说着把一只手在她的喉咙处又扼紧了些。

林芷若哑着嗓子说道:“哥们儿,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你别……”

“废话少说!全都交出来!”那人一边说一边拖着林芷若往人更少的巷子里钻。

林芷若知道这条路很快就会有人来,要是真被这人拖到巷子里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便死死地站着不动,“哥们,哥们轻点腿麻了,有话好好说,给你一半行不行……”

“少废话!全部交出来!”

那人有些慌了,因为路口似乎有人走了过来,林芷若隐约听见了说话声。她见歹徒有些慌了,拼命拖着自己进巷子,便又同他商量:“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给你六成行不行……”

六成不少了,那人终于松了口,“拿出来!”

林芷若说道:“你别拿刀子抵着我,我怕……”

歹徒将刀子离远了些,林从怀里摸了一阵,他又把刀子刺近来些,扼住她的脖子硬将她拖走,威逼她:“少耍花样!”

林芷若脖子被他扼得快喘不过气了,抓着他的胳膊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拿出来,你别激动……”

这次歹徒不听林芷若的了,直接更加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拖到巷子里去,林芷若几乎要窒息了,拼命蹬腿不让歹徒拖她离开,可是她力气不大加上喘不过气来,越来越无力,又不能出声,只能眼看着宽阔的大路消失,变成窄窄的巷道。

歹徒拖着她走到巷子深处,这才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却捂住了她的嘴,继续威胁她:“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否则杀了你!”

林拼命地吸着气,连连点头,从怀里摸出刚才得来的银票,歹徒立马伸手抢走银票,同时蛮力将她一掌打晕砸在墙上。

眼看林芷若撞到墙上便就势倒了下去。歹徒收起银票转身要走,却看见一个身穿玄衣的俊俏男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他转身就逃,却见男子立刻一个飞身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他面前。

歹徒拿着匕首怒视着男子,“少管闲事,否则老子杀了你!”

秦子墨怒不可遏地看着那人,冷冷地问:“你用哪只手打的她?”

歹徒愣了愣,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一个林芷若,立刻退后将已经晕倒的林芷若拎起来,拿匕首比着她的脖子,“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你以为我是要救她?”秦子墨挑了挑眉,“你自求多福吧!”

歹徒闻言顿时傻眼,接着便看见秦子墨飞快地拔出利剑,举着几步冲上前来欲直刺他心口!歹徒立即作出反应,将身前的小白脸往前一推打算用她挡剑,与此同时自己转身就跑。

歹徒以为自己能跑得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秦子墨早就知道他会作何反应,那一剑本就是虚晃而已!他的剑刺到半空就改了方向,一手接住被歹徒扔出的林芷若,一手却执剑直刺歹徒腋下,伸出剑尖时却用力上提,削铁如泥的剑刃顿时卸下了歹徒的整只右臂!

肩的的剧痛令歹徒震惊得一侧身,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落下的右臂,敏捷地用左手去接,刚刚拿到右臂打算逃跑,就被面前的两个捕快拦下。

“光天化日竟敢当街抢劫伤人,你眼中可还有王法!”秦子墨愤怒地斥责道。

“王爷,该如何处置此人?”捕快问秦子墨。

歹徒知道了男子的身份,顿时傻了,他早知道今天会碰上这个活阎王,就不该动坏心思!

“押回府衙严刑拷打,要他将所犯罪行统统招出来。”

“是!”捕快押着歹徒走开,“快走!”

秦子墨低头看着昏迷的林芷若,眉头皱紧,“这么不让人省心!”

第六十章:报答本王救命之恩

说完秦子墨将剑收起,手臂一用力便将林芷若抱了起来。看了一眼她撞得发红的脑门子,心想这女人要是就此变成个傻子,那他是不是得养她一辈子了?

“奇怪,怎么有这种想法?”秦子墨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她傻了其实不错,至少会听话点。”

林芷若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秦子墨怀里,而秦子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她像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从他怀里蹿出来,接着翻了翻自己的怀里,“啊,我的银票呢!真的被抢了!”

揉着撞痛的额头,林芷若看向秦子墨,“我怎么会突然遇到劫匪,又怎么会到你这里?是不是你故意找劫匪来劫我的?你也太卑鄙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副因为银票被抢而痛心疾首又对他的所作所为不耻之极的模样,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本王才没这么无聊,不过是刚好路过救了你一下而已。”

林芷若看了一遍此刻所在的屋子,发现一点也不熟悉,便问秦子墨:“这是什么地方?还有刚才抢我的那个劫匪呢?”

秦子墨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说道:“这里是本王在大理寺小憩之处。那个抢你银票的人已经被本王砍掉一只手臂,送去衙门了。”

林芷若觉得喉咙干又痛,走到茶几边上自己倒了茶水喝下,才又追问秦子墨:“那我的银票呢,你也没问他要回来?”

“喂,你说话啊!该不会是被你给私吞了吧?我可告诉你,那都是我自己挣的,你别想占我便宜!”林芷若走到秦子墨身后,警告他:“我没用你端王府一分钱,你也该自觉些知道吗?”

秦子墨转过身看着林芷若,眼里又嫌弃又惊讶,“看不出来你平日里跟本王说话这么的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今日居然为了点银票跟本王动这样大的怒气,林大小姐在相府是穷怕了吗?”

林芷若可不要什么面子的,“对,本小姐就是穷怕了,你别想占我一分钱的便宜!两千六百两,统统给我交出来!”

秦子墨看了一眼林芷若白净的手心,“本王也不知道他抢了你的银票,将来衙门搜出来自会交到本王这里,本王也不会贪图你那区区几千两,可你一上来就给本王扣了私吞你银票的帽子,这钱本王再给你,是不是有点傻?”

林芷若一惊,随即微微红了脸颊,“是我错怪王爷了,王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何况你也不缺这点钱,就转告衙门帮我要回来吧,好不好?”

秦子墨看着她,眼眸清冷,“不好。两千多两呢,够本王去金风苑花天酒地三日了,到嘴的银子怎么舍得吐出来。”

“哦,是吗?好啊,那王爷就小心一点,当心哪天起床喝了一口茶,从此以后就能过上清心寡欲的生活了哦!”林芷若邪恶地笑笑,转过身往门外走去,“我听说有种药男人吃了就能跟太监一样不能行事呢,王爷好好想想……”

秦子墨冷笑,“是吗?不能出王府,本王倒要看看王妃拿什么药来给本王吃。”

林芷若闻言停住脚步,往怀里一掏,发现秦子墨给她的信物不见了,她转过身果然看见秦子墨手指勾着玉佩得意地看着她。

“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趁着我昏迷偷走我的玉佩!”林芷若冲到秦子墨面前要抢,他却将玉佩高高举起。

“本王既然把玉佩给了你,就不会偷偷摸摸地拿回来,你太小看本王了。这不过是本王在路上捡的,又刚好在捡玉佩时发现你被抢了,然后救了你。”

林芷若愣住,先前情形是挺紧急的,不过秦子墨这个态度也实在太欠揍了!救了她就了不起,就可以把答应给她的东西拿回去!她可不吃这套!

“王爷既然已经把玉佩给了我,那玉佩就算是我的东西,今日我路遇歹徒不慎弄掉了它,王爷刚好捡到,应该还给我才是,而王爷救了我的事我自然是会报答的,王爷还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来说好不好?”

秦子墨饶有兴趣地看着林芷若,“哦?先说说你想怎么报答本王的救命之恩。”

林芷若垂眸想了想,抬起头对秦子墨说道:“今后王爷若是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大病,尽管找我,包你药到病除。”

秦子墨摇了摇头,“不了,本王身体好得很,换一个。”

林芷若翻翻白眼,心想别担心你身体好没病,那我可以给你致病啊!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你不就是想为难我?想要什么条件就直说。”

秦子墨听见林芷若这么说,倒是不由得一怔。他还真不知道要林芷若怎么报答,准确的说根本也没打算要她报答,他救她不是分内之事?可是他莫名地就想逗她,看她对他的要胁作出反应……明明很多事忙不完,他却偏偏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这倒是个向她提出条件的好机会呢。秦子墨眼光一亮。

秦子墨想了一会,望着林芷若一本正经地问她:“本王想知道,你的医术是师承何人?”

林芷若点了点头,“好,这个告诉你也无妨,先把玉佩给我。”

秦子墨把玉佩放到林芷若手心,林芷若重新揣回怀里,然后转身就跑……

秦子墨一脸黑线,冲上去就把已经跑出门的林芷若拖回来,不料林芷若咬了他手背一口,然后趁他一缩手就挣脱他跑了出去。

她怎么动不动就咬人,前世是狗吗!秦子墨愈发卖力地追上去,直到林芷若被护卫拦下。

“何人在此冲撞!”

林芷若被护卫拦着,只好站住,“两位大哥不要动怒,我就个是端王府派来传信的下人……”

“他说的是事实,你们两个到别处去巡视吧。”秦子墨跟上来帮忙澄清。

护卫遵命走开,林芷若才想走又被秦子墨拖住,她心知挣脱不了,便对他说道:“王爷何必管我跟谁学的医术,我行医又不犯法又不害人,还能帮六公主治病,利国利民……”

“可据本王所知,林芷若从未接触过什么医者,更从没生过什么怪病,偏偏你不单会医术而且行径古怪,这要如何才解释得通?”秦子墨将对林芷若身份的怀疑都说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本王是为你好

秦子墨会这么直接地问林芷若,林芷若的确从没想过,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觉得更坦然了,总比被他像秦子裕那样偷偷摸摸地试探好得多。

“王爷不就是怀疑我是不是真正的林芷若嘛?我大可以告诉王爷,我不是。”林芷若笑得邪气十足。

秦子墨惊讶地看着林芷若,“什么?你……”

林芷若立即回他:“没错,我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林芷若已经死了,我是全新的,和她完全不一样的林芷若。”

秦子墨疑惑地看着她,知道她还有话要说,便继续听下去。

“你知道的林芷若,面容丑陋,性子娴静,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可我不是。我林芷若绝不会像她一样,让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命运受人摆布……如果我在上花轿之前醒来,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逃婚!可是就算已经嫁入端王府,也不能阻止我改变我的命运,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端王府,过我想要的生活——”

“皇上可以将原来的我赐婚给你,可现在的我却能凭一己之力逃开你。”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久久没有说话。他还是不大明白,什么是原来的她,又为什么会有现在的她,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答非所问,本王完全不懂。”秦子墨放开林芷若的手,又问她:“本王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林丞相真正的女儿,真正的林芷若。”

林芷若冷眼看着他,掀开袖子举起胳膊到他眼前,“要不要现在就去找我爹,割开我的手腕滴血认亲?”

“我的确和原来不同,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天上花轿之前我突然昏倒,醒来之后就觉得自己变得跟原来完全不同了,记得过去所有的人和事,却变成了另一种性格,还无师自通懂得行医,往日的疾病也不治自愈……”

“我想也许是老天爷看我过去活得太窝囊了,所以想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吧!我很享受变成现在的我,至于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林芷若得意地笑笑,淡淡瞥着秦子墨:“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王爷若是不信就带我去滴血认亲吧。”

秦子墨对林芷若这一番解释实在难以置信,怎么会昏迷了一阵子醒来后就变成另一个性格?这实在是匪夷所思,颇像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可是她说她记得原来的所有事情,而且鬼神之说他也是不信的,难道她的变化真的是神迹?连滴血认亲都敢说,脸上的胎记也无不同,她应该是真的林芷若没错了。

秦子墨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愣了好一会儿才对林芷若说道:“滴血认亲就不必了,我信你。”

“那好,我就告辞了。”林芷若说完转身就走。

秦子墨望着林芷若的背影,想起先前的事便不放心地跟上,“正好本王也到时候回府了,一道吧。”

林芷若没搭理他,自己走得很快,秦子墨便加快脚步跟上她。

两人走到大理寺门外,秦子墨的扈从已经将马车赶到府前的石阶下。

林芷若看见马车却像没看见一样,径自走开,秦子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反正顺路,犯得着赌气走这么远吗?”

林芷若甩开秦子墨的手,“王爷请自重!”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无奈耸耸肩,跟了上去,“你就不怕再遇上歹人?”

“关你屁事。”林芷若冷冷地说道。

秦子墨脸一黑,“你别不给本王面子。”

“你要面子就滚回去,让人看见你跟着个男人说悄悄话,更没面子。”

秦子墨一愣,回过头果真看见护卫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异样。

林芷若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个捕快飞快地朝自己跑来,似乎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哦不,应该是要找秦子墨才对。她站住脚,转过身准备看个热闹。

“王爷,属下有要事相告!”捕快单膝跪在秦子墨面前。

“速速说来!”秦子墨顿时面色严肃。

“城外十里杨花村,有人发现了许多人头,似乎就是之前碎尸的人头,请王爷到现场察看!”

林芷若不禁一惊,碎尸案?昨天是听见秦子裕说过。许多人头?那不是死了很多人?什么鬼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京城消息太封闭了还是她太孤僻了?

正想着,秦子墨已经走到面前,嘱咐她道:“本王要出城一趟,你先回吧。”

林芷若揪住秦子墨的衣袖,对他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秦子墨回头看了林芷若一眼,“你去做什么?尸体很吓人,看了……”

“我不怕,你带我去,说不定我还能帮你点忙。”林芷若看秦子墨和捕快都有些置疑她,顿时不爽,“怎么,看不起人啊?我验尸可有一手了,我自己要是不想去,你们还请不动呢!”

秦子墨以为林芷若在开玩笑,便扯开她的手走开,林芷若也跟着秦子墨跑到马车里去,“喂,你就不怕我一个人回去再碰上歹徒吗?”

秦子墨一怔,“那你一会儿留在车里,不要去看。”

事实上马车一到目的地,林芷若就立马跳下车想冲上前去看,但被秦子墨给拽了回去,他冷着脸告诉她:“不要胡闹,本王是为你好。”

林芷若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尸体?对于行医之人来说死人跟活人就是一口气的差别。”

秦子墨将她扔给随从,“盯紧她,不准她捣乱。”

“属下遵命!”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离开,不甘心地咬牙,“什么啊,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尸体!看一下又不会怀孕!”

被随从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了下,林芷若尴尬地笑了笑,“呃,不小心说错了,男人本来就不会怀孕,呵呵……”

她丧气地坐到车上,盯着远处的晚霞,回想上一次验尸还是半年前,那具在浴缸里泡成巨人观的女尸是何等恶心,至今还历历在目。碎尸案又怎么样,能比巨人观还恶心就算她输!

死秦子墨,太看不起人了,这么个金牌法医在面前,竟然给他免费用都不用?脑子进水了吧!

林芷若想摸点什么值钱的东西贿赂随从放她过去看,却摸到了秦子墨的玉佩,顿时喜出望外。

第六十二章:我会验尸

秦子墨未到现场便闻见一股古怪的尸臭,不由得眉头皱起。他问刑部尚书:“仵作验过了?”

“回王爷,正在验。”

果然看见仵作正在那草地中间拨弄着一个个人头,那些人头有的鲜血淋漓,有的青紫相间,有的苍白如纸却眼眶空洞,还有的则已经腐烂生蛆……仵作在一堆人头中间蹲着一个一个细细查看,场面诡异又恐怖。

目击者王婶结结巴巴地汇报着她看见人头的经过:“民妇平日,不常来此,今日是,是为了……给丈夫挖药才从此路过,当时扒开这草丛就看见……”

她说到一半,忽然听见身旁的草丛被人扒开,顿时吓得往前一蹿,险些扑到秦子墨身上,秦子墨往后退了一大步,向草丛看去,却见林芷若一钻出草丛便往人头堆跑去……

有没有搞错!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顿时怒意燃起,几步冲上去抓住她,却见她非但一点恐惧的表情都没有,还有些兴奋!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吗,连乡下妇人见了这些人头都害怕,她一个相府千金怎么这么大胆?

“本王不是让你不要跟来,你怎么不听?”秦子墨不满地摇着林芷若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我说过我不怕了,仵作一个人验尸得耽搁多久啊,还是我来帮帮他好了,你也可以早点回去陪花魁娘子啊……”林芷若一边说一边探头朝人头堆看去,“哇,这么多,哪个变态干的……”

秦子墨彻底无语,伸手捏着林芷若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冷冷地问她:“你没事吧?你不怕?”

林芷若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不怕了,你怎么还不相信啊?”

秦子墨震惊了,拍拍林芷若的脸,林芷若一拳打在他胸口,“有病啊你,打我脸干嘛!”

秦子墨抬手摸她额头,被她一手打开,“我没事!我知道你是谁我是谁我们在哪,我不怕尸体,我会验尸,你别拦着我!”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急不可耐的样子,禁不住脸抽了抽,“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想不开,啊?”

林芷若踢了他一脚,转身就走,秦子墨黑着脸看着她走过去,无奈地对衙役说道:“放她过去。”

不怕是吧?会验尸是吧?好啊,让她验个够!秦子墨狠狠出了一口气,望着林芷若走到人头堆边。

“王爷,这位是……”魏尚书望着那位身材清瘦戴着面具还敢打王爷的公子,一脸茫然和疑惑不解。

“一位朋友。”秦子墨冷冷地说。

魏尚书知道这位爷的脾气,他的语气不对,自己也就不敢再多问了。

林芷若走到仵作身边,看仵作正在检查一颗人头,便问他:“依先生之见,这颗头是死了多久的尸体身上的?”

老仵作抬头看了一眼林芷若,回答道:“不出七日。”

林芷若摇了摇头,“可我怎么觉得,这颗头至少已经放了半个月。”

老仵作抬头望着林芷若,眼里略有不屑,“年轻人大可说说你是如何看的。”

“先生请看这头皮,是不是松弛得很?颇像是受过冰冻,解冻之后水分流失才会如此?”林芷若说着用扯来的草根又指了指头皮上的不明显斑点,“尸斑不甚明显,并非是未到时候,像是被作过特殊处理……”

老仵作闻言接话道:“是盐?”

林芷若点了点头,“这倒没看错,你瞧她脖子断口处连半个蛆都没有,而且偏黑,的确像被人用盐处理过,就像腌猪头……”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和老仵作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对她的不解越来越深。先是医术后是验尸,这个林芷若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先前他还对她的身份存在各种怀疑,如今疑点越来越多,他却莫名的对她放心了。毕竟如果她不是真正的林芷若,就应该像传闻中那样,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怀疑的机会,更不会愚蠢地暴露她身上的种种不同之处,而且还主动提出滴血认亲……

“这伤明显是撞伤,并非钝器所伤。”林芷若见老仵作不服,便拿手里的小棍按住人头的头皮,“钝器所伤会留下深坑,淤血溢于表皮之下,你看到血了吗?”

老仵作无言以对,继续看下一颗。“这个,大约十八岁的女子头颅,头发大量脱落,想是被人揪着头发拖拽所致……”

林芷若没听完老仵作所说的话便又摇了摇头,“依我看并非只是拖拽所致,拖拽虽不可能,但看头皮完整程度和所表现出来的症状,更像是被人用高温液体泼于其上然后强行拉扯分离头皮和发丝……就像杀鸡褪毛,先生觉得呢?”

老仵作没说话,低头用工具撬开尸头的嘴,“此死者和之前的一样,舌头都已被割去。”

林芷若抱着手眉头紧锁,分析道:“一般凶手杀人,或者谋财害命,直接一刀了事,或者因怒一时冲动,掐脖窒息利刃刺腹,为情所困毁其容貌……”

“像这样把尸体弄得支离破碎,还要剜眼割舌的,一次还杀了这么多人,绝非是为情为财也非冲动,应该就是为了满足变态心理吧……”

秦子墨觉得林芷若分析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于是接过话茬问她:“那你接着分析分析,是什么样的人会做这种事?”

林芷若没搭理秦子墨,只继续看着老仵作手边的另一个人头,“这一颗比先前的哪一颗都要新鲜,血腥味尚在也还未开始腐败,想来差不多在低温的容器里放了两三日……”

老仵作点了点头,“这名死者和先前的一样,皆被剜去双眼割了舌头,唯一不同的是,她是被生生割开头皮,只留下脸上皮肤……”

林芷若摇了摇头,“看模样生前应该是个美人,可惜命不好啊,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一边说着,林芷若心里一边想,你秦子墨刚才都不相信我的能耐不肯让我来帮忙,这下你要找我帮你,我要收钱了!

第六十三章:还好我反应快

仵作将所有尸体检查过之后,起身准备走去跟秦子墨汇报,却见林芷若自己在一旁准备接手检查,便不快地说:“不要随意损害证物!”

林芷若不屑地耸肩,“好喽,那我等新鲜尸体出现再看。”

林芷若几步走开,经过秦子墨时还挑衅地瞪他一眼,“草民告辞,王爷慢慢看哈!”

秦子墨回到马车上时,看见林芷若正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晦暗的天发呆,便走到她旁边坐下,没想到林芷若飞快地站起来坐到了另一边。

“我还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巧,原来是装的。”秦子墨说着,吩咐扈从道:“回王府。”

马车前行,林芷若淡淡瞥了一眼秦子墨,“一千两。”

秦子墨挑了挑眉,“嗯?”

这么快就准备和他谈生意了?看来她对这件事很有把握啊!这女人究竟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

林芷若撇了撇嘴,“当我没说。”

秦子墨无语地看着她瞪起了眼,“本王什么时候限制过你用银子?一千两而已,答应你了。”

林芷若看着他偏了偏头,补充道:“黄金。”

秦子墨微眯了眯眼睛,“本王办个案非得花这么多银子求你不成?”

林芷若别过脸去,自顾自地说道:“有的人就自以为是吧,等死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后悔就晚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子墨眸色一沉,发狠地道:“本王的钱不多,你要是让本王觉得不值,后果很严重。”

林芷若这才笑着朝秦子墨伸出了手,“先拿来。”

秦子墨看了一眼林芷若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看也没看就放在林芷若手里,“先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林芷若拿过银票一看,十分满意,于是开始分析:“一共八个死者,都是女性,年龄最小十四岁最大二十二岁,死亡时间从最早的到最近的,是半年内。”

“单从这些尸体的头来看,这八个女子,死法各不相同,有的是被下毒毒死,有的是被钝器杀死,有的失血而死……总之死法各不相同,每一种虽然有重复出现的机率但主要伤口却突出得很,很像是一种蓄意的,计划好的杀机。”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眼里的惊讶掩饰不住,“之前从没有仵作对我说过这个。你继续说下去。”

林芷若接着说道:“这些死者死后眼珠和舌头都统统被去掉,是每个死者最突出的共同点。王爷大可试想一下,这个人会不会曾经被女人的话中伤过,被女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

秦子墨翻了翻眼皮,认真地想了想,“有什么事是被女人看了说了就对女人恨之入骨还要这样摧残,这个,本王真的想不通……”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突然意味深长地提醒,“王爷可以往下想想。”

秦子墨邪恶地秒懂了,“往下……”他眉头微微一皱,“你是说这个男人也许有生理缺陷,还因此被女人嘲笑过?”

林芷若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秦子墨的分析,秦子墨接着说道:“男人接受不了的事情,除了这个,大概就是……戴了绿帽子?”

林芷若顿时笑开了,“看来王爷对此很有经验啊……”

秦子墨顿时黑了脸,“你不要得寸进尺。”

林芷若继续说道,“还有其余的尸块吗?我得去看看,要不然还真没这么容易分析透彻。”

秦子墨点了点头,“有,近三个月以来发现的尸块,都在大理寺停尸房,只不过有一部分实在难以保存,已经被埋掉了。”

林芷若说:“没关系,我现在就去看看剩下的那部分。”

秦子墨差点没下巴脱臼,“什么?现在?”

“近来天气愈发热了,拖一天尸块就腐坏得多一点,越早去检查越好。”林芷若异常淡定,瞟着秦子墨鄙夷地道:“怎么,王爷怕了?还是说急着回府去陪花魁娘子?”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一撇嘴,已经懒得再管她叫薛紫瑶什么,先查案子要紧。

两人来到大理寺停尸间时,夜色已经漆黑。林芷若自己挑着灯笼走进遍布尸体的停尸间,跟着守门人走到专门放碎尸案尸体的那一格里去,一见那些支离破碎的尸块,她不由得咬了咬牙,“嗬,工作量还挺大。”

秦子墨匆匆赶来,将林芷若的验尸工具箱送到她手里,顺便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本王怎么从未见过?”

林芷若不冷不热地回答道:“王爷又不是仵作,更不是医者,没见过很正常。”

什么啊,明明她那些东西连仵作都没见过。秦子墨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接着又接过守门人的灯笼,吩咐他:“你先出去守着吧,这里本王看着。”

秦子墨眼看着林芷若从她的箱子里取出一双白色的手套戴上,不由得问她:“羊皮做的?”

林芷若“嗯”了一声,接着便开始翻看那些断肢。

“断口不怎么齐,有不平整的曲线,似乎是用了锯子……啧啧,多狠啊,这腿骨都被狗咬得凹凸不平了。”

“狗咬的?”秦子墨吃惊地问道。

林芷若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不不不,说他是狗有点侮辱花魁娘子家的宝贝儿了呢。”

秦子墨皱了下眉头,问林芷若:“你是说,是人咬的?”

林芷若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又捡起一只断臂来看,“看这尸斑,死了起码五个月了。伤口密密麻麻,都是用细长的尖刀一刀一刀刺出来的,而且不是同一天刺的。”

秦子墨想起这样的场景,不由得头皮发麻,“这么刺杀一个弱女子,怎么下得去手……”

“啧啧,王爷就是怜香惜玉,我这个女人都有些自愧不如。”林芷若说着扔下那只手臂,又捡起一半躯干来。

她见小腹处有些鼓囊,用手指按压了一下,发现里面竟然有活物!

“我的天啊,真是大开眼界了……”林芷若一脸嫌弃用工具撬开某不可描述之处,拿工具一掏,竟勾出来一条银环蛇!

第六十四章:解忧唯有杜康

“当心!”林芷若还没反应过来,秦子墨已经先一脚把她没掏出的一半蛇连着躯干给踢飞出去了。

那条银环蛇想来已经在里面度过了一个冬天,如今在停尸间里被掏出来还觉得太冷,又悠然地爬回了原处。林芷若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这才感叹道:“这个死变态差点把我也给搭上了……”

秦子墨也喘着粗气,心有余悸:“还好我反应快,不然你真没命了。”

林芷若转过身看着秦子墨,“我死了你不是更高兴吗,可以跟花魁娘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充满冷漠的眼眸,莫名觉得委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芷若问他:“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跟你很熟吗?”

秦子墨轻声说道:“我为什么不救你,你是我的王妃……”

“呵,只是暂时的。下次你还是别出手,看着我死好了。”林芷若转过身,继续看其余的尸块。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林芷若都没再说过话,秦子墨说了几句她也没回应,最后离开停尸间时,秦子墨也是默默跟着林芷若走出去的。

两人回到马车上,扈从问秦子墨:“王爷,是直接回府吗?”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道:“王妃累了,就直接回府吧。”

林芷若一听便不满地抬头冷瞅着他,“我不累,我饿。”

秦子墨眸子一转,吩咐扈从:“那就先去一品阁。”

林芷若第二次到一品阁,见门外迎客的人仍然是上次骂她的那个年轻人,这次他见她和秦子墨一道从豪华马车下来,便谄媚不已地笑脸相迎,“贵客里边请!”

他的脸色比上次差很多,想必病情也恶化了。林芷若想起刚才看的那些尸体,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只不过是有些道德败坏,但却没有伤人性命,她要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病死,还真有点不忍心。

林芷若对那人说道:“你脸色不大好,有肝病,得空时该去找大夫看看,不要拖得太久,小病拖成大病就后悔莫及了。”

林芷若不说还好,她这一说,那人便想起来上次也是一个戴面具的人咒他生病死,他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但见秦子墨在一旁冷着脸便忍着没发作,只连连说好言谢。

二人在雅间坐下之后,秦子墨便把菜单交给林芷若,“喜欢什么就点。”

林芷若不去接,只淡淡地说:“吃不下什么好的,一碗炸酱面加一碗米酒。”

秦子墨刚想说没有,林芷若便又说道:“别跟我说没有,没有我就去路边摊上吃。”

秦子墨忽然忍不住笑了笑,“你品味倒是很独特。”他叫跑堂的过来,吩咐道:“告诉你们主厨,两碗炸酱面,再上两坛米酒,做不出来提头来见。”

跑堂的连连点头,小跑着去了。因为他知道规矩,来一品阁的客人但凡点名要主厨做菜,必定是惹不起的人物,半点耽搁不得。

秦子墨倒了两杯茶,一杯给林芷若,却见她冷瞅着自己,“你干嘛跟我吃一样的东西?”

秦子墨撩了下耳边的发丝,闲闲地说:“好奇,想尝尝鲜。”

林芷若望着他冷笑起来,点了点头,“哦,尝尝鲜……很好,一语双关啊。”

秦子墨被她这副模样弄得有些尴尬又茫然,“一语双关?你是说我对你……你误会了,我没有。”

林芷若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也误会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林芷若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想起和苏蘅眼眸里星星点点的光芒。苏蘅多好啊,比眼前这个男人好上一千一万倍,她一定要争取早一些离开端王府,离开这个男人,和苏蘅快快乐乐地过生活。

林芷若转过身,再看秦子墨的眼睛里已经冷得像暗夜的冰花。

面和酒一上来,林芷若就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不知怎么,虽然她平日不很淑女但也没有很大大咧咧,但在秦子墨面前她就是想要做出夸张难看的动作,想惹他不爽,哪怕跟他吵架甚至打起来,只要能被他注意就好。

奇怪的是秦子墨并没有对她这样随性的样子做出什么反应,倒是十分温柔安静地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偶尔看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暖意。

林芷若吃着面,喝着酒,时不时瞥一眼对面那个长相和吃相都很养眼的人,忽然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举起坛子爽朗地对他说道:“来一个?”

秦子墨看了一眼她的脸,淡淡地说道:“喝酒可以,能不能先摘下面具?”

林芷若应声把面具取下,露出脸上的胎记,“喝!”

于是这夜两人就着炸酱面喝完了一整坛米酒,末了微醺的秦子墨扶着林芷若走出了一品阁。

在马车车厢里,酒品良好酒量也大的秦子墨端坐不动,林芷若却借酒发疯起来,扶着矮几唱起了歌。

什么何以解去烦忧唯有是杜康,什么别离难忍忍别离的,唧唧歪歪听又听不清,秦子墨忍不住凑近去听,她抬手照着秦子墨的脑门就是一个脑瓜蹦,秦子墨黑着脸把她的脑袋按住,一顿强吻。

这一吻倒是几乎把林芷若给吻醒了,她冷冷看着秦子墨,“你凭什么亲老子?滚。要不是看在你今天救了我两次的份上,你得死。”

说完林芷若就钻出车厢,跳下去还险些摔个狗啃屎,不过硬撑着摇摇晃晃地爬上了台阶。

秦子墨无语扶额,还好他老早嘱咐从后门回府,要不然就丢大人了。他上前去扶林芷若,她卖力甩开他,他只好强行将她抱起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林芷若棉花一样的拳头打在秦子墨胸口。“别以为你身上很香了不起……”

“我就不该帮你们……都是贱人……偏偏管不住手……”林芷若躺在床上还在嘀咕。

“秦子墨,你滚,我才不喜欢你……”林芷若说着翻身趴在枕头上,咬着枕头低声呜咽。

没哭几声,却又转过身来,抓住秦子墨替她盖被子的手,紧紧握住,“我很快要走了,你要珍惜啊,见不了几面的……”

秦子墨的喉结动了动,仿佛强咽下什么,用力扯开她的手,重新替她盖上被子,目光里带着深深的艰难和坚定,决然转身离开。

第六十五章:替你讨个公道

回到月华庭时,已是三更半夜,可薛紫瑶却仍坐在床前抱着雪歌等秦子墨。一见他来,薛紫瑶将雪歌放回窝里去,跑上前抱住秦子墨:“王爷你可回来了,妾身等王爷等得好忧心啊……”

秦子墨拥住薛紫瑶,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廓,安慰她:“你担心什么,我说过会陪你一辈子的,你才是本王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薛紫瑶将头埋进秦子墨怀里,柔声说道:“王爷,听说姐姐还未回来……”

“别在我面前提她。”

秦子墨低头狠狠吻住薛紫瑶的嘴唇,将她压倒在床上,一面迫不及待地剥开她的衣衫。

别在他面前提她?薛紫瑶睁开眼睛看着紧闭着眼的秦子墨,他今日竟然未及她催动情蛊,就对她动情了……

不对,他是在对别人动情。那个人,难道是林芷若?

不可能,怎么可能?林芷若这么丑,秦子墨再怎么样也不该对这样一个女人动心吧?

薛紫瑶对着秦子墨的耳朵轻轻地吻了吻,玉臂拥得更紧了些,“王爷,瑶儿好爱你,你千万不要辜负瑶儿呀……”

他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被蒙住了似的,比如他爱的人到底是谁,他到底在为什么迷茫。明明陪伴在他身边三年的女人是薛紫瑶,可是为什么直到如今,他仍看不清他心里爱的那个人真正的模样……

是那个胎记吗?她是林芷若吗?可她若是林芷若,薛紫瑶又是谁……

秦子墨疯狂地放纵着,好像从未体验过,这样目的明确的欢爱。尽管只是在心里勾勒出那个人的样子,也让他觉得满足,直到激情用尽之后,他睁开眼看见怀中的薛紫瑶,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而他翻身背对着薛紫瑶睡去,将是另一个梦。

次日林芷若起得比以往迟了些,便没再去跑步,用过早膳就出府去惠王府替六公主治病。

这一次秦子裕没有再来接林芷若,林芷若心知那个家伙果然是因为怀疑她的身份才会盯着她不放,如今他不来,那么基本可以说明她的计划成功了。

林芷若在惠王府也没有见到秦子裕,只是为六公主做完治疗便离开,然后自己到大理寺去找秦子墨,两人约定要一起商量查办碎尸案。

“昨夜我检查了所有的尸体,还将每个人的尸块都拼在了一起,再三检查之后,发现这八名死者的死亡时间其实大多是一个月前,唯独一个是七天前死亡。”

林芷若刚刚说出自己的结论,就见秦子墨露出如她所料的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又继续说道:“这个答案的却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我也解释得通。”

“凶手最先是分批摧残她们接着砍下她们的手脚,然后又用不同方式继续摧残她们并砍下剩下的手脚,最后割下舌头剜去眼珠,然后将不同死者的手脚组合不符合同一身份的躯干一起抛尸,最后才是尸体的头。”

秦子墨皱着眉问道:“那么那些舌头和眼球呢?”

林芷若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大胆猜测一下,也许被拿去泡酒了。”

秦子墨的表情顿时阴郁得没有词语可形容,但语气却是愤怒而慈悲:“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变态杀人狂,本王从前真是闻所未闻……”

林芷若忍不住一挑眉,“王爷掌管整个大越的案子,这桩案子难道是最恶劣的?”

秦子墨摇了摇头,“比这桩案子恶劣的有,却并不是本王经手的。本王办过许多杀人案,碎尸乃至食人案也办过,但这样的却不曾有过。”

林芷若捏捏脸颊,点了点头,“那我们来分析分析这个杀人狂可能是什么人,住在哪里?”

秦子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便煞有其事地分析起来,“一般人生活在市井之中,左邻右舍人多眼杂,杀这么多人却不被发觉举报,可见此人要么住是在偏僻之地,要么就是有私宅大院的富人。”

林芷若觉得他分析的不大错,便接过他的话继续分析:“不管这个人是穷还是富,控制住八个女人再对她们加以摧残,最后又费力地抛尸于相隔至远的各地,他肯定至少有一个以上帮手,这个帮手必定力气大且做事干净利落。”

“不妨从八个女人的来源想想,这八个女人是怎么来的。”秦子墨看着林芷若说道,“我猜也许是路经某地,不慎被早有预谋的凶手抓住,囚困在一个无人之地……”

林芷若点了点头但却并不是完全赞同,她若有所思了一会,“这个有是有可能,不过么,一般有人失踪的话官府会上报的,凶手难道就不怕官府查到他头上?”

“我猜也许凶手会是以娶妻妾,或者说招女工这样的法子把这些女人聚到身边去,然后找各种各样的法子令她们和外界断了联系,再下杀手。”

秦子墨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个本王也曾想过,眼下正让底下人翻阅近年来失踪女子的资料,等他们查到类似的自会送到本王这里,到时对照失踪女子的资料与八名死者身份一一印证,便可知道这其中的联系。”

林芷若捏捏眉心,看向窗外,“原本我可以把这八名死者的年纪之类的做个册子出来,方便你到时候对比,可这活真不小,我可不能白干。还是等你拿到失踪女子的资料交给我,我自己亲自过目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还得给丫环们教字儿呢。”

林芷若说完便站起身往外走,秦子墨看着她悠然离开的背影,动了动嘴唇似要挽留,却一点声也没出。

林芷若回到端王府时,见院里的丫环们做完了事都围在一处写字看书,她走过去瞧了一眼,见紫妩的进步倒是很大,就夸了一句:“不错,继续努力,没多久就能自己看《神农本草经》了。”

第六十六章:宁可错查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碧姝看着紫妩便笑得花似的,“瞧瞧我们紫妩,不愧是娘娘的好徒弟,进步就是快,不像我们这一个二个的只会瞎看两个话本子,人家紫妩可是要当医者呢……”

青凤也使坏地瞧着紫妩笑:“就是就是,小紫妩要加油啊,往后学好了咱们院里的都不消去看大夫了,都照顾你生意!”

紫妩被她们说得怪不好意思,抿着嘴写了个新学的“徐”字,挑着眉埋怨她们:“哼,你们就取笑我吧,看我学会了不先毒哑你们。”

翠锦端着一盘点心出来放在林芷若身边,看着她们几个闹在一团,也取笑她们:“瞧你们那点出息,就会逗着人家小紫妩玩,有本事也拜娘娘做个医徒?”

原本几姐妹各自说笑气氛融洽着的,蓝婼往垂花门外摸进来,冷着个脸瞅着大伙:“都是丫环伺候人的命,谁比谁高明着啊?眼下是得意了,将来主子不高兴了该换人还得换人!”

林芷若翻着药典,抬眼冷瞥了蓝婼一眼,“蓝婼,你近来愈发没规矩了不说,脾气也大了不少,可是谁招惹你了?说出来,我替你讨个公道,免得你老这么说话得罪了院里姐妹,大伙在一块处得不利索。”

蓝婼看见林芷若似乎心情不大好,也不敢再尖酸刻薄地说话,但的确说不出什么,被众人看着也难堪,就敷衍道:“回娘娘,奴婢没什么,就是看她们闲着胡闹就想着替娘娘管教管教她们……”

碧姝见状又赶着出来帮着蓝婼说话,“是是是,我一闲着就不自觉带着大伙胡闹起来了,这就给蓝婼大丫环赔罪还不成吗?”她抓了把瓜子放在蓝婼手心,笑道:“喏,这算是小的给蓝婼姑娘的赔罪之礼如何,快消消气儿吧,你也来歇着跟大伙玩玩,我去帮你做事。”

蓝婼见碧姝主动给自己递了台阶下,只得侃侃一笑,“就你会消磨人!刚才我在后厨给娘娘做双皮奶来着,这会子恐怕好了,你快去看看吧。”

林芷若见情况恢复正常便没再管她们几个,继续看自己的书。

不过她目光未及之处,蓝婼回到人群中去,却被青凤翠锦她们有意冷落,她刚刚被碧姝安慰好的情绪,又变成了不满。

“蓝婼姐姐,你快过来看这个,我们两个名字里的字竟然能合成一个药名呢……”

听见紫妩殷切的唤她,蓝婼举目看了一眼,见年岁小小的紫妩穿的戴的都比自己上盛些,竟差不多是千金小姐的披挂了,心里想及紫妩是林芷若的徒弟这个身份,更觉得她如今高自己一等,成心是要装样子给自己看,因此蓝婼理都不理紫妩,转过身走去了里屋。

晚间林芷若把蓝婼做的双皮奶吃不完的大半分给院里人做饭后甜点,大家都纷纷吃了然后服侍林芷若洗浴就寝,然后都纷纷睡下。只有蓝婼一个人在后厨鼓弄了好久才回房。

林芷若待所有人差不多都睡熟了,这才起身走出房间,她得去看看苏蘅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昨天竟然没跟着她。倒不是怪罪他让她差点给歹徒害了,她只是担心他出了什么状况。

林芷若来到后院,一进假山群便被苏蘅紧紧拥住,她悬起的心总算稍微放下了些。林芷若放下灯笼,转头看着苏蘅,问他:“你没事吧,昨天从金风苑出来你去哪了?”

苏蘅柔声对她解释道:“临时看见一个故人,就同她说了几句,等回过头来你已经走了……后来我找到你,发现你在他怀里。”

林芷若吁了一口气,后怕地道:“要不是我刚好遇见他,昨天没准就死在歹徒手上了,还丢了这么多的银票……”

苏蘅听见她说遇到了危险,赶忙转过身走到她面前,担忧地四处打量,“你受伤了没有?”

林芷若摇了摇头,见苏蘅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便笑了笑,“你别太担心,我这样的命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小磕小碰而已。你没事就好了,我昨晚跟那个贱人一起查案,后来多喝了点就没顾得上来看你,还怕你吃醋呢。”

在金风苑里,林芷若已经答应要嫁给苏蘅,她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苏蘅重新抱着林芷若,在她耳边轻轻说着:“说真的,我是有点吃醋了,你今后尽量不要离他太近。”否则我也许控制不住自己,总有一天会杀了他。

林芷若也抬起双臂拥住苏蘅,将脸贴着他的胸膛,点了点头回答他:“嗯,我会的。等到治好了六公主的病,我一定会立刻和你一起走。”

“我等你。”苏蘅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又放开她,“快去歇息吧。”

“你不想和我多待会?这么快就撵我走啊?”林芷若望着苏蘅撇嘴。

苏蘅面露难色,“我当然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可是……我总不能老是大半夜去池子里泡着吧,着凉了怎么办。”

林芷若看他那窘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真的有这么饥渴吗,会不会太夸张了?”

苏蘅不满地瞪她一眼,转过脸看着天,“再不走我就要来强的了。”

“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林芷若走到苏蘅面前,扶着他的肩膀跳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晚安!”

以后几天,林芷若的日子便像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一样井然有序地重复着。

这天她从惠王府出来便又到大理寺翻看关于近几年失踪女子的资料,以此寻找和那碎尸案八名死者有联系的信息。

翻看完了所有的资料,还是没能找到一个让林芷若能确定任何一个死者身份的线索,这事倍功半的结果让看资料看得几乎脑仁疼的林芷若觉得非常不值和不满,她生气地把资料扔在几案上,扑起的灰尘呛得她咳嗽了两声。

“怎么,还是没结果吗?”秦子墨轻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第六十七章:林亦枫

“这些资料上失踪的女子年纪都和死者对不上不说,还多是些穷苦人家出身的,被迫嫁给单身老汉后逃跑的,有几个还是孕妇,怎么也跟这八个死者对不上号。”

“你是不是想不通啊?这个我是没跟你说过。这几个女子都年轻漂亮不说,而且从身体各方面来看都像是不愁吃不愁穿的,有两个还用水银作为美容之物,脸部都快黑了,照这么分析下来,她们几个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就是那不受苦的丫环之类的……照这么分析下来,凶手不可能是穷人,他根本就没机会接触这么多的美人!”

林芷若一语惊醒梦中人,秦子墨忽然想起来什么,便立刻说道:“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想起一个有生理问题的人,而且他的家境要接触到这样的美人也不太难……”

林芷若立即盯紧了秦子墨,“是谁?快说快说。”

“京城富商温绍禄,据说此人年幼时顽皮,曾经因意外伤了子孙根,但传闻中他性格温和并不暴躁,也并非是不能生育,本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林芷若摇了摇头反驳道:“凶手要是脸上就写着自己是凶手,那就不用六扇门去四处奔波了。也许他表现出来的这些都是假象呢?就凭他伤了子孙根这一点,就有很大的嫌疑,必须好好查查他的底细,宁可错查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绝不能让他成为那条漏网之鱼。”

秦子墨点了点头,“本王立刻派人去监视温绍禄,还有温府上下的动静。”

林芷若道:“也好,先观察观察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见机行事。对了,你大可让人偷偷潜入温府,看看有没有什么地牢之类的,没准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秦子墨唤来手下吩咐了林芷若说的事情,这才将几案上的文件整理起来,站起身走到林芷若面前,对她说道:“时候不早了,一道回府吧。”

林芷若扶额仰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又不是你端王爷的什么人,天天往大理寺跑抱着资料一看一下午就算了,还坐你的马车回府,旁人看了要是因妒生恨给我使绊子可不好。我这人惜命,还是低调低调的好,你自己回吧,我慢慢走着去。”

林芷若说完扶着几案想站起来,结果悲剧地发现自己坐得太久腿麻了。她僵住的脸上,绣眉顿时揪了起来,把秦子墨看得莫名其妙,他赶紧蹲下去伸手扶住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芷若咬着牙摇了摇头,“没,没事,就是腿麻了……”

秦子墨看着她那模样,不由得眉尖一蹙,“腿麻了而已,非要弄得像中毒似的。”见林芷若瞪着他,他低头掀起她的衣摆,伤势要拉她的小腿。

“不要!别动!”林芷若急忙制止了他的动作,“你是蠢还是坏,腿麻了不要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揉一揉会好很多。”秦子墨说道又要动手,结果被林芷若一巴掌打开,他有点不爽,“本王甘愿替你一个女人揉腿,倒委屈你了?”

林芷若狠狠瞪着他,“我的腿还没男人碰过呢,我等着我将来的夫君帮我揉,你算老几?滚。”

秦子墨被林芷若这么一说,霎时愣住。他也有些懵,林芷若的夫君,不就是他……他差点忘了,他是被迫娶,她是被迫嫁,他爱的人是薛紫瑶。

秦子墨收回手去,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站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风景若有所思。

林芷若自己坐了一会儿,腿不怎么麻了才站起来,甩了两下脚见没什么不好便自顾自走出了门。

林芷若自己在大理寺外面的街道上慢慢走,不一会儿便听见有马车停在身后,她回过头,见秦子墨的扈从从马车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对她说道:“娘娘,王爷有事暂不回府,特命小的送娘娘回府。”

林芷若看一下午资料早就累了,刚才推诿不过是不想和秦子墨坐一辆马车,如今秦子墨不回去,真是正中下怀。她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

远处秦子墨站在楼高处,看着那个青衣“男子”钻进马车里,他原本眼神冰凉,更变得恍然若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对他如此讨厌,本来就是应该的,毕竟他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吗?

原本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硬是被皇上合到一起,这不光对薛紫瑶不公平,对他和她更加不公平。他能做的,就只有早点完成皇上给他的任务,然后让她如愿以偿从他身边离开。

林芷若再次见到秦子裕,是在两天后。她刚刚为秦亦可调配了熏蒸的药物,待丫环给秦亦可准备好沐浴之后,她嘱咐半个时辰出浴后便独自离开。

原本她还想着,这些天没看见秦子裕,自己想是安全了。可是等到看见秦子裕迎面走来时,她整个人傻了,秦子裕身边那个人,不就是!林芷若的三哥林亦枫!

林芷若可不管林亦枫怎么会和秦子裕走在一起,也不管他们两个站在一处多养眼,她只关心万一等下林亦枫认出她该怎么办!

二话不说,林芷若转身就想跑。可是秦子裕却叫住了她。

“木公子这是要出府?怎么看见本王又往回走?”

林芷若转过身看着秦子裕,木然地沙着嗓子说道:“回王爷,我刚才眼睛进了沙子,怕王爷看见我一个大男人流眼泪,就转身擦擦……我刚给夫人诊治过,如今正要回家,既然王爷有贵客到,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林芷若拔腿就跑,却被秦子裕抬手拦下,“哎,木公子说来也是本王的朋友,怎么好如此见外,今日本王有贵客到,木公子何不留下与本王和这位贵客推杯换盏,交流交流?正好本王也有意将木公子介绍给这位——林丞相家的三公子林亦枫。”

林芷若见势只得装作惊讶难已的样子,不阴不阳地沙着嗓子对林亦枫作揖,“原来是林三公子,久仰大名,今日有幸认识公子真是令木某甚感激动!”

第六十八章:开个玩笑

林亦枫也谦和地对林芷若作揖,“在下也听王爷提过木公子几次,对木公子的高深医术也是十分佩服,早就求王爷引荐过,今日正巧在此相见,实乃缘份所至,在下也是十分激动!”

秦子裕看着两人一笑,朗声说道:“今后都是朋友了,二位也别光站在门外头吹风,赏脸到本王府上坐坐,吃个便饭如何?”

秦子裕话已到此,林芷若也是不敢再多推辞了,心说只要他不怀疑自己是女人,陪着喝两杯也是不打紧的,于是便跟着走回去,硬着头皮上了酒桌。

男人们喝酒很是没趣,客套一番互相敬酒,互相请对方吃菜,然后瞎扯几句就开始称兄道弟。林芷若特无语,陪喝了几杯就红着脸推说酒量不行不肯再喝,离席去了。

秦子裕也没勉强,叫人送林芷若回家,本来一切算是到这里就结束了,偏偏林芷若嘴贱,说了一句“王爷不必差人特地相送,在下一会不回家”……

毕竟林芷若的身份好不容易才证明了,总不能现在说要去大理寺,让秦子裕猜到她和秦子墨有关系吧?林芷若只好推说要去别处,推来推去,被秦子裕推到了金风苑。

尼玛,在这里就连撒谎都不好撒了,毕竟身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什么事都有人做,只负责挣钱和吃喝玩乐。眼下挣钱的活是干了,总不能说要去买菜吧!饭也才吃过,就唯有玩乐了……

于是林芷若就这么被秦子裕带进了金风苑,而且秦子裕还特贴心地把燕燕叫来陪她。

林芷若摸着燕燕嫩嫩滑滑的小手,一边担心身份暴露,一边竟然还没出息的觉得妓院其实挺好……她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活该被人怀疑啊!

“几日不见,木公子似乎气色不错,想来是尊夫人近来脾性收敛了许多之故,木公子今日到这金风苑来,何不乘兴致玩个痛快?”

秦子裕微邪的眼光看得林芷若有些发愣,她伸手搂住燕燕的腰肢,油腻腻地说道:“王爷真是法眼大开,竟然连这都看得出来,实不相瞒我内人近来性子的确好了不少,这也是听说我在为惠王效劳的缘故,说来也要好好谢谢王爷呢!”

她目光聚在秦子裕身边的美人身上,故意装出色眯眯的样子,“王爷倒也真够抬举我的,上回让轻花姑娘陪我一场,我这腰子都还没缓过劲儿来,王爷今儿个又大方做东来了,真叫我是又惭愧又荣幸……”

秦子裕将目光扫过身边的美人,又重新看向林芷若,指着她颇有深意地笑笑,“当着燕燕姑娘也敢提那事儿,你也不怕让醋给淹了。今日燕燕姑娘在此陪你,本王的轻花,你就甭打主意了……”

秦子裕说着大笑了几声,林芷若转头看看身边的燕燕,故作亲昵地说:“燕燕可不是那样容易吃醋的人,要不我哪敢呢!今日别说王爷不肯让出轻花姑娘,就是王爷肯,我也该给燕燕个面子,陪燕燕一回……”

她朝燕燕风流万种地挤挤眼睛,“一会儿咱俩非得放开了玩儿他个个把时辰,也不枉我上回白来找你一趟,被你上吊那出弄得我至今还心有余悸呢,你可真是我的小冤家!”

燕燕没说什么,只看着林芷若勉强地笑笑,林芷若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多问,只把场面上的戏演足。

而早就跟两人一同前来的林亦枫,他在一旁看着林芷若和秦子裕交谈,待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了,他才说道:“在下平日受家父管教较严,像这金风苑之类的烟花场合,如今还是第一次来,看王爷和木公子如此相谈甚欢,倒令我真有些对这风月场所刮目相看了。”

林芷若看向林亦枫,见他十分中规中矩地端坐在那里,半点毛手毛脚的迹象也无,倒是被伺候他的姑娘给轻挑地抚弄了几下,颇不自然地扯出个笑容来。

林芷若虽然不明白林亦枫为什么要接近秦子裕,但看他这副不自然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他身为相府嫡子自小生活优渥,原该像别的那些富家公子一样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可是却偏偏生得谪仙一样和别人格格不入。

林芷若的父亲林中胜虽说是个严父,但却也不是什么相当正经的人物,瞧他那三四房妻妾也该晓得他这个人好色了。因此对于他的几个儿子嫖妓或者在府中和丫环相好管得并不很严,早年原主耳朵里听见林亦明在府上糟蹋丫环的事不少于三桩,而林中胜并未对林亦明多加指责。

可是林亦枫在府里的名声就很干净,从未有人传他对丫环怎么样,在外头更是没有什么一起喝花酒的王公朋友,这一点就连那个庶出的林亦晗都没法相比。

林芷若正想着,就听见秦子裕和林亦枫谈笑:“林三公子怎么说也是堂堂相府公子,风月之地怎么能不来往,要知道男子的交际无非就是酒色财,林公子要想与本王这样的人谈事情,就得融入本王的圈子——这就不用本王明说了吧?”

林亦枫对秦子裕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王爷说得是,亦枫今日既随王爷来了这金风苑,自该按王爷的规矩办事,多谢王爷赏脸。”

林芷若望着那两人说话的状态,莫名觉得他俩应该有点什么交易之类的吧,要不然这林亦枫何必这么违反自己心意在这里强颜欢笑?不过么,这同她自己有什么关系,她才懒得管,她只是有点担心今天不去大理寺了,秦子墨会不会借题发挥生她的气啊?

她倒不是怕秦子墨对她惩罚之类的,只不过作为一个一向很守时守信用的人,答应好他的事没做到,心里真的挺过意不去的。但事已至此,再怎么觉得不妥,也不能冒着在秦子裕面前暴露身份的风险去逃避。

林芷若硬是压着心头的不安,掏出肚子里所有的墨水,跟秦子裕和林亦枫两个玩了一会行酒令还有文人墨客们的游戏,不久后以茶代酒的她几乎被茶撑着了,喝了不少酒的秦子裕和林亦枫两个人也是各自脸颊通红,于是开始进入下一环节。

第六十九章:士可杀不可辱

秦子裕搂着轻花准备回房去睡,林亦枫也被身边的姑娘拖走,然后秦子裕看着林芷若抱着燕燕,生怕她扔下燕燕就跑了似的。

“王爷醉了,就快快跟轻花姑娘回房歇息去吧,我和燕燕再腻一会儿,就该回家去了……”林芷若呲牙说道。

秦子裕微红着脸颊看着林芷若,似笑非笑,“小坐一会?木公子莫不是还对本王的轻花念念不忘呢?那倒不如……”他邪恶地笑笑,一把揽住林芷若的肩膀,对她笑说道:“本王请木公子一起享用此美人,如何?”

林芷若听见秦子裕这话顿时脑子里就炸了,什么!三p?靠,她知道秦子墨这么变态他的兄弟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她真没想到,秦子裕居然这么禽兽,口味这么重!她拒绝,拒绝!

可是林芷若面上只是淡淡一笑,“王爷肯和我共享美人,真是我莫大的福份,不过我这人脸皮薄,还是算了,再说上次有点药力过猛,现在还……”

林芷若屈膝不动声色地从秦子裕手下逃脱,他却露出了怒容,一把拎起了林芷若的衣襟,“不给本王面子是吗?本王刚才跟林三公子说了什么来着,木公子也该听见了,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林芷若愣愣地看着秦子裕,一时无语,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跟轻花说道:“王爷喝高了,轻花姑娘快些送王爷回房歇息吧……”

秦子裕见林芷若被他刚才那假装的怒容吓得愣了愣,当即忒贱地笑起来,“本王没喝高,就是同木公子开个玩笑,不过木公子近来可真不讨本王喜欢,这逆来顺受的样子,和往常大相径庭,本王都要以为原来那个木公子不是如今这个了。”

林芷若一脸茫然,他在说什么啊?她把他的话没放在心上,只傻笑两声,“我先前对王爷态度同现在不一样,那不是不知道王爷的身份吗,知道王爷的身份了当然要以礼相待……”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冷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对她说道:“早知道本王就不该让你知道本王的真实身份,让你这么在本王面前演戏,真难为你了。”

“不不不,王爷怎么说是难为我呢,王爷这是给我好大的面子……”

秦子裕忽然一把捏住林芷若的下巴,她甩也甩不开,一时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愣愣地望着秦子裕,“王爷你这是……”

秦子裕望着林芷若,那眼光并不锐利,却是异常地柔软,像春水潺潺流入她眼,想顺着她的眼睛淌到她的心底去似的。他抬起另一只手来揭林芷若的面具,林芷若连忙伸手护住。

“王爷千万别,我的脸上有很吓人的疤,看了会让王爷觉得恶心……”林芷若一边说一边使劲想把下巴从秦子裕手上扯回来,可是他紧紧捏着不放,她挣得下巴酸痛直皱眉头。

秦子裕定睛看着她,又看着她紧紧抓着他手的手,那样的纤细白净,柔弱无力,无论什么秘密似乎都已写在了她的手上似的,他重新将目光锁定林芷若面具后的那双藏着星光的双眸,眼角一弯。

“所有人都出去,本王要教教木公子点规矩。”秦子裕话音刚落,轻花燕燕还有陪侍丫环都默默退了出去。

林芷若慌了,尼玛等下他揭开面具,她不就暴露了,那她以后怎么跟秦子墨交代,怎么跟六公主交代……

丑不是问题,问题是骗了秦子裕和秦亦可,说不定在间接骗了皇上,她担得起这么重的罪吗……

秦子裕的手又动了起来,林芷若死死扣住不肯放开,“求王爷不要这样,我的脸实在是……”

秦子裕淡淡地打断林芷若,“本王十六岁就上战场杀敌,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会怕你的这块疤?你是在说本王胆子小?”

“这倒不敢,只是我这张脸真的不值得王爷看,免得污了王爷的尊目……”

林芷若如何解释也没用,秦子裕的手仍然是坚持要取下她的面具。

她再怎么努力阻拦,总之力气是大不过秦子裕的,面具终究被秦子裕给取了下来。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脸上的胎记一愣,这不像是烫伤的啊……而且她的脸分明像个女人……

胎记,女人……秦子裕似乎想起些什么来,但又矛盾地记得轻花和自己的手下说过的话,木止她真的是个男人,难道她真的只是碰巧长得像女人而已吗?

林芷若尴尬地看着秦子裕,“王爷这下总相信了,我的这张脸真的是不堪入目,要不然也不会娶个母老虎了,别家的娇小姐她也镇不住我这丑模样啊!”

林芷若从秦子裕手里夺过面具重新戴上,“王爷见了我的真面目竟然没什么不良反应,果真是勇气可嘉,不亏为大越的战神啊!”还不忘给他戴戴高帽子。

“那个,王爷能不能先放手,咱们两个大男人这么拉拉扯扯的,叫人看见怎么解释,我倒是无所谓,王爷你就……”

秦子裕突然打断林芷若的话,低声问她:“你是女人,对吗?”

林芷若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淡定些,因为她好不容易和苏蘅两个演了一出戏把自己的身份隐瞒下来,若是这么一紧张就露了馅儿给秦子裕看出来她的性别,进而发觉她其实正是他的弟媳,她前功尽弃了不说,兴许此事传到秦子墨那里去,秦子墨恐怕再也不会准许她出门,要是让她整天像个囚犯那样呆在芳华庭的话,她迟早会疯掉的。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木止虽然是怕妻子了些,但那是因为我敬重她心疼她,可不是我怂。王爷若是开玩笑还好,可要是有意拿我开涮,那就请王爷稍微尊重尊重我,往后再莫说这话,否则我这人脾气一上来,说不定就干出点什么王爷意想不到的事了……”

林芷若故意装作愤怒的眼神,死死盯住秦子裕,手上仍用力挣脱秦子裕的钳制。可秦子裕的手就偏偏紧紧捏着她,如何也不放,林芷若都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他给捏碎了,可是却毫无反抗能力。

第七十章:先放开我再说

“你不用这么威胁本王,六公主体寒是要治,却又不是非治不可,你治不好她,本王和皇上自有别的办法解决此事。不过你是死是活,却是由本王的心情决定。”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眼睛,似威逼又似等待,他淡淡地对林芷若说道:“你说你是个男人,那为什么你的手长得如此纤细,脚也比一般男人小?”

林芷若狡辩道:“我天生就是这样,我爹也这样,这要怎么跟王爷解释?难道要我亲自带王爷去挖开我爹的坟墓,看看他的遗骨?再者说,王爷怀疑我是男是女做什么?我都在金风苑有相好了,还跟轻花姑娘好过,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是个男人?”

秦子裕静静听着林芷若说完,才悠悠地问她:“说实话,真的不足为证。你确定要一口咬定你是个男人,哪怕冒着欺骗本王的风险?”

林芷若回给他无比肯定的眼神:“我确定!不过王爷这么执着于我是不是女人这个问题,真有些令我觉得匪夷所思,我是男人如何,是女人又如何?重点不是只要我能治好六公主的体寒就行了吗,王爷何必……”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眼神忽然变得狡黠,他冲林芷若有些阴恻恻地笑了,接着低头看着林芷若的身子,又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你是男是女对于本王而言的确不重要,不过本王有个习惯就是,对任何令本王怀疑的事情都必定会追究到底。你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很简单,只要将你男人的象征展示……”

秦子裕话还没说完,林芷若的膝盖就用力地朝着他的男性象征顶了过去,多亏他反应快,在中招之前把林芷若的腿给挡了回去,同时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拎着她的胳膊一甩,将她给翻了个面禁锢在了怀里。

林芷若被他抓着两只胳膊,像警察制服犯人那样困在怀里,顿时慌了,怒骂道:“你他娘的有病吧!士可杀不可辱,放开老子!”

林芷若一边扭动身子使劲挣扎一边骂道,之所以骂脏话是为了彰显自己身为男人的气概。

秦子裕的确没想到林芷若会这么突然爆粗口,愣了一下,但仍然把林芷若死死困着,“本王有没有病,木公子难道还不清楚吗?木公子能一眼看出公主的体寒之症,不若也替本王诊治诊治?”

林芷若彻底气急败坏,“我觉得你的病没得治了,你放弃治疗吧!我这么一个大男人站在你面前,你却整日怀疑我的性别,这病是心病,我看你恐怕是天生的双性恋,想搞基去找别人别找我,我只喜欢女人!”

秦子裕怔住,“双性恋?搞基?”

林芷若无语死了,赶着秦子裕走神,脑袋往上一顶磕痛了秦子裕的下巴,然后死命从他手中逃脱,一个箭步冲向门外。

“本王准你走了吗?”秦子裕拽着林芷若的领子将她拎了回来,放在自己面前。“敢袭击本王,这可是死罪,你活腻了是吗?”

“分明是你要非礼本人,问我是男是女故意试探我是不是喜欢男人,想让我跟你做断袖之交,这事说破天去也是我有理!王爷你再这么不依不饶就别怪我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

“哦?断袖之交?”秦子裕望着林芷若恍然大悟似的将眼角一弯,“你这么一说,本王倒还真有点跃跃欲试了。”

林芷若顿觉不好,转过身要跑,却被秦子裕拉着手扯了回来,由于他力气太大,直接把她甩到了他胸前,她的额头撞上他的骨骼,痛得皱着眉抬头幽怨地望着他,却见他连半点难受都没有。紧接着,他的另一条胳膊就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肢。

“原来只是看木公子生得清瘦,没想到这腰竟比本王搂过的所有女人都细,木公子这样的小身子,也能跟轻花大战半个时辰,可真叫本王不可思议。”秦子裕这下干脆不隐藏了,明目张胆地望着林芷若笑,眼角弯弯,像两汪清泉。

林芷若被秦子裕用力地摁在怀里,整个人都与他无缝贴合了,她感觉无比地心慌,因为秦子裕的眼神里有种威压,令她觉得如果她再不从这里逃离,他真的会把她给强了!

“王爷你再这样无礼,我不仅不会再给六公主治病,还要把你的名声也给毁了,你伤我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林芷若恶狠狠怒不可遏地威胁秦子裕说,一边卖力地撑开他的双臂,虽说没有任何作用。

秦子裕笑得又邪恶又妖孽,眼眸里的柔光像一江春水般流转,嘴唇的弧度充满了恰如其分的诱惑,他声音轻而暖,带着些莫名的暧昧:“哦,那你倒是试试?”

林芷若点了点头,“是吗?试试就试试。”她眼光发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叫嚷:“来人啊非礼啦!惠王强抢民夫啦!惠王有断袖之癖啊!救命啊……”

然而等到林芷若叫不动了抬头一看,秦子裕眼眸含笑地看着她,宠溺似的微笑望着她:“怎么样,还要再试试吗?”

“救命啊杀人了!惠王杀人了!”林芷若再叫一遍,“来人啊着火了!快来灭火啊!”

林芷若叫完,看向门口,还是没人进来。她转过头看着秦子裕,发现秦子裕看着她笑得更灿烂了,“本王说过,有任何的动静都不准他们进来。当然这金风苑其它的客人,也都洁身自好,不会招惹自己管不了的事。”

言外之意,你今天是完了,投降吧。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顿时冷了脸,刚才的惊慌混乱像被风吹去的残云,她冷眼看着秦子裕,“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是男上女,难不成你对我有意思?”

秦子裕轻轻笑了一下,并不否认林芷若的问题,“本王想知道的事,不需要什么理由,你只需要回答本王是不是。”

林芷若回以一个冷笑,“那我想问问王爷,你究竟是只想知道我的性别,还是连我的身世也想问呢?”

第七十一章:你略懂的东西真多

秦子裕点了点头,“不错,你想得很全面嘛。那就说说?”

林芷若冷冷对他用命令的口气说道:“那请王爷先放开我,我再把一切都告诉王爷。”

秦子裕低头瞥她一眼,这一眼有些邪恶。他似乎动了动喉咙,将林芷若放开,“说吧,你肯坦白,本王洗耳恭听。”

林芷若抬手指着自己脸上的胎记,淡淡地对秦子裕说道:“看见这个胎记,不知王爷有没有联想到,一位和王爷有联系的人,同样脸上有着胎记?”

秦子裕眼里的笑意瞬间便似被凝固,他看林芷若的眼神也渐渐冷静了。

“那个人,因为脸上的胎记而被人所鄙视,她受尽了旁人的冷眼不说,还连自己的姻缘都身不由己,因为皇上的一道圣旨,她不但失去了自由,还成了全大越茶余饭后的谈资……”林芷若继续说道,冷静的模样和娓娓道来的语气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秦子裕在看见她脸颊的胎记时,的确有联想到一个人,就是林芷若说的,他的弟媳林芷若。可是他想,也许只是巧合,这世上这么多有胎记的人,再说了,他那位弟媳是王妃,怎么会自由出入王府到处抛头露面,而且还会医术?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林芷若,一切疑点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因为身为王妃不能出门所以女扮男装,所以在得知他的身份时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所以在她编造谎话欺骗了他之后,秦子墨立刻替她掩饰了她的谎话——或者从一开始她就是秦子墨派来他身边的人?

可是很奇怪,她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他,难道是欲擒故纵?还是说秦子墨也不知道她做的一切,她只是利用王妃的身份做了点有利于她自己在外面行医游逛的事?

但不论是哪种结果,秦子裕知道了木止就是林芷若,豁然开朗的同时却又同时有了新的矛盾和困惑。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了林芷若的身份,证实了自己猜测,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反而莫名有些失落。他同时也在疑惑,林芷若怎么敢这么直接地承认自己的身份,她不怕他去揭穿她吗?

难道她真是秦子墨安排的人?可是她的医术是怎么回事,她又为什么在被他揭穿之后这么干脆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秦子裕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他看着林芷若,平静地问她:“你说你是本王的弟妹,为何那日在接头之地,连端王都没认出你来?”

林芷若自然而然地说道:“我在端王府虽然只是端王个不得宠爱的丑妻,但好歹也是挂名的端王妃,试问当日端王爷看见自己男扮女装的丑妻和惠王爷在一起,他若就这么跟这个抛头露面的丑妻相认,给对面的惠王爷你看见,他就不会觉得丢脸吗?之所以故意相见不相认,只是为了给自己留点面子罢了。”

秦子裕眼睛微微眯了眯,像是考虑了下林芷若说的这件事的可能性,“原来如此,那可否请弟妹解释解释,木府以及那一干木公子的家眷都是怎样一回事?”

林芷若也顺随地回答道:“那是事后端王爷怕惠王你派人去查出我的身份,继而笑话他有这样一位‘丑人多作怪’的妻子,因此找了人伪造了木止这么一个身份,为了伪造得逼真些,还强行给一家人改了姓。说起来虽然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的确是真事,惠王爷若是不信,就请亲自到端王府去打听打听?”

秦子裕对林芷若这番如何也不像真事的话思量了几遍,强行说服自己,可是他就是想不通,林芷若她若不是秦子墨派来针对他的人,怎么会几次出现在妓院?她在这里有什么目的,还有她是用什么方法令对自己绝对服从的轻花撒谎说她真的是男人的?

最终秦子裕只摇了摇头,对林芷若说道:“既然老三不愿意本王知道你的身份,本王不到必要之时定不会将此事让他知道。”

林芷若见状也不想再耽搁了,于是说道:“如今王爷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不再这么跟王爷装蒜,实不相瞒我今日还有事要去大理寺找端王一趟,就不奉陪了。六公主的病我还是会治,但却是以林芷若的身份而不是端王妃的身份,诊金照旧得收。往后再见王爷也别对我特殊对待,你我还是同以前一样就好,我告辞了。”

林芷若说完转身就走,却听见秦子裕说道:“等一下。”

林芷若停步转过身,看见秦子裕弯腰捡起脚边的面具,走到林芷若面前将面具递给她:“你的面具。”

林芷若看着那面具,忽然觉得自己恐怕是没什么必要再时时戴着面具了。她想脸上有胎记未必就是别人认出她的先决条件,这世上有胎记的人很多,长得像的人很多,这些人怎么就一定会觉得她就是林芷若呢?

既然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那么她把所有可疑的痕迹都露出来,别人应该就不会这么的怀疑她身份了吧?戴着面具的确比长个胎记惹人注目得多不是吗?

何况,长胎记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么遮着掩着干嘛?难道还怕吓到别人,怕他们见了恶心?切,如果有人这么怕她的胎记,那倒好了,吓跑他们还清静些!

林芷若想了想,将抬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面具我不要了,就请王爷扔了它吧。”

林芷若转身走出屋外去,秦子裕却望着那只面具愣了神。这女人就这样露着脸出去,难道不怕被人家认出来?

秦子裕追着林芷若跑出金风苑,对她说道:“木公子要去大理寺,本王让人送送你?”

林芷若心说都怪你拖延我的时间,送我也是应该的!她当即就上了马车,“赶着走,端王爷还在那处等我。”

秦子裕也上了马车,吩咐马夫上路,接着他问林芷若:“端王身为大理寺卿,负责全大越的案子,想必每日都很繁忙。你到大理寺找他何事,为何不待他回府再说?”

第七十二章:把你的脸遮起来

林芷若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连续三个月没有破获的那起碎尸案,近来总算是有了些苗头,我正在跟端王一起调查此案。”

秦子裕听林芷若这么说,看她的眼神顿时亮了许多,目光如炬中又是重重疑惑,“你帮端王查案子?这——”

她还会查案?真看不出来啊!查案这事他虽然没干过,可也能感觉其中定有许多门道,如果不是极其机智敏锐的人,是不可能会解开一个又一个的局凭借少得可怜的证据线索,还有严密的逻辑思维分析出来凶手的作案原因思路甚至整个伤害的过程……总之绝对不简单!

而且大越国如今还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个从事这种行业的女人,他想这也许是女人天生不适合做这行的原因,毕竟女人比男人见识浅薄些。林芷若说自己和端王查案?开什么玩笑!

众所周知,他的三弟秦子墨这个人有多冷漠多骄傲,他在大理寺掌管重务多年,对属下有多严厉。所有人也知道皇上将林芷若许配给他,他是有多不情愿,甚至在大婚之日揭当众了林芷若的盖头羞辱她,可想他对她的轻蔑!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挂名王妃,一介女流随意抛头露面,到大理寺这么重要的地方去——帮他查案?

除非眼前这个女人她有着超乎常人的某种技能——等等,她不是懂医术?怎么,这对查案也有用?

林芷若听秦子裕这么说,知道秦子裕定是怀疑她的能力。睁开眼睛果然在秦子裕眼里看见了惊讶和否定。

她很不爽地向他抛去眼刀,冷冰冰地说道:“我对验尸略有研究,可以从尸体身上找到些线索,如今正配合端王一起寻找凶手。怎么,惠王爷有什么话想说?”

“本王就是好奇,以端王的性子,竟然会允许你进入大理寺……”秦子裕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又转了话题说道:“话说你略懂的东西还真多啊,医术?验尸?本王感兴趣的是,你是怎么略懂来的,本王也想了解了解。”

林芷若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说完她不顾秦子裕满眼诧异外加不满的表情,径自掀开看外面。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逆光的侧脸,目光愈发深邃,而那个胎记像个印章似的,就这么落在他目中,默然间成了一个烙印。

到了离大理寺正门前,林芷若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招呼也不打便往上跑去了。秦子裕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愣,似乎在想象她和端王一起查案会是什么样子。

“王爷,一会儿是要直接回王府还是?”

秦子裕闻声收回神思,回答道:“回府。”才依依不舍般放下帘子,隔断了还笼罩在林芷若背影之上的目光。

林芷若好不容易才爬到长阶顶端,为了不丢面子她特地忍着双腿酸痛一口气爬到头,到了顶端平台她再也快不起来,气喘吁吁地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护卫们看见他这个样子,都纷纷见鬼似的,他们不知道这个脸上长胎记的家伙突然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林芷若猛吸了几口气,这才拖着酸痛的腿走进门去,但被护卫拦下。

“何人擅闯大理寺重地?”

林芷若怒瞪着那人,“我,木止,脱了面具就认不出来了?”

老远的,楼上的秦子墨伏案太久,刚刚站起来站在窗边远眺,就看见没戴面具的林芷若在门前跟护卫争执,他的脸顿时黑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今日没有按时来就算了,这会来了还不戴面具,她是想被别人认出来给他丢脸吗?

林芷若来到秦子墨房前,看见秦子墨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便礼貌性敲了三下门,一面走进屋里去。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片刻……”林芷若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走到秦子墨身后的座位上准备坐下。

“你去做什么了?”秦子墨转过身盯住林芷若,目光集中在她脸上,其中有隐忍的怒意。

林芷若站直身子仰面看着他,偏过脸不冷不热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惠王请我到金风苑坐了一会儿,原本我一心拒绝来着,又怕他怀疑我的身份,所以硬着头皮去了,厮混到现在。”

秦子墨早已闻见林芷若身上带着的脂粉香和微微的酒香,看她那散漫的样子真就像个在青楼里纵欲过度的纨绔公子。他在她眼里看见她的桀骜不驯和目空一切,又感到了她对他的怠慢和不屑,心头怒意渐浓。

“你的面具呢?能跟本王解释解释,是怎么回事吗?”秦子墨看着她白里透红的侧脸,压着性子沉声问道。

林芷若不假思索回答他:“扔了。怎么,王爷喜欢看我戴着面具?不过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也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是来跟王爷谈碎尸案的事情,请王爷把重点放在案子上,别管这些有的没的。”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这般的漫不经心,总觉得她是踩到了他的雷区。不戴面具怎么可能是一件小事!她是他的王妃,从嫁进端王府那天起就是遮着脸,不曾在外抛头露面,她这些天外出都戴着面具示人,算是最后保留了一个王妃应当有的矜持,他也只有在端王府才能看见她的全貌……

秦子墨顿时发觉,他已经把看林芷若露出胎记的模样当成了他一个人的权力,私心里他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她的丑陋的,因为那好像是他的伤口,只有他自己可以去舔舐,而别人,连看都不能看!

林芷若摘下面具,未经他允许就把自己丑陋的容貌暴露于人前,是在践踏他身为一个丈夫的颜面,在无视他的存在,她是有心要让人耻笑他!

自她嫁入端王府,他事事都让着她,改家规也好,卖首饰也好,他甚至为帮薛紫瑶出头打了她而满心后悔,允许她自由出入王府——而她呢?

林芷若她从进王府第一天就求皇上取消两人婚事,她有这个资格吗?她胆敢修改家法,她凭什么?她私自拍卖皇上赏赐的贡品,这是可大可小的重罪!她自由出入王府不守妇道,她从未拿他当作她的丈夫,随心所欲从不考虑后果,不为他留下半点情面……

第七十三章:你也有今天

原来秦子墨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他也不曾与林芷若为敌,甚至惋惜林芷若身不由己,所以尽量让着她,由着她恣意妄为。可是这一刻,他看见她身穿男装,一脸不屑地站在她面前,还用查案来威胁他,就怒从心起!他恨不得找到所有的理由,让她被虐得心服口服!

林芷若默然间感到周围似乎冷了许多,转过脸就看见秦子墨眉眼间冷彻的愤怒。她回以更狠的眼神,“王爷何必如此动怒,我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端王妃,做了什么令你看不顺眼的,王爷只管一纸休书了事,何必动怒伤了自己身体?大越国虽说人才济济,死你一个也无妨,但你的花魁娘子她可不能没你啊,你得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说好谈案子的事情,不过看王爷这样,今日怕是谈不成了,在下告辞。”林芷若说完转身就走,却被一只火热的大手捉住了右臂,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她骨头疼。

秦子墨这个死变态暴力狂,他又生气了?有毛病,不就是有事来迟了些,至于吗?还有她不戴面具关他屁事?明明成亲那天他就自己当众掀开她的盖头让别人看她的丑陋,如今又怕别人看她的脸了?神经病,觉得她不好看可以休了她啊!

林芷若皱起眉头,回过头怒瞪着秦子墨,“王爷有什么话就直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吗?”

秦子墨怔了一下,松开手来,目光炯炯里都是怒意,他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递到林芷若面前,对她命令道:“把你的脸遮起来,本王不想看见你的脸露出来给别人看。”

林芷若瞟了一眼他手上的丝巾,嘴角一扬接了过来,两手展开。看见那上面的鸳鸯戏水图,她轻笑出声,“哟,多精致的丝巾,想来花费了花魁娘子不少的心血吧。”

秦子墨再次命令她:“少废话,戴上。”

林芷若抬头看着他,狡黠着眼点了点头,“好。”

她转过身去,却将丝巾揉作一团,投进了砚台。雪白的丝巾瞬间吸饱了墨汁,变得一团漆黑,那上面的鸳鸯戏水都成了看不清的模糊一片。

“呀,手抖了……”

林芷若故意装作浮夸的惊慌,转过身看着秦子墨,见他果然眉头皱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莫名得意地笑了,笑得邪恶而张扬。

“看来王爷委实对花魁娘子一片真情啊,连一方丝巾也能使王爷皱了眉头。不过王爷放心,这丝巾不值多少钱,回头我按十倍的价钱赔给王爷就是了。”

林芷若扔下一声冷哼,转过身就大步走向门外。她知道秦子墨已经被她惹怒了,虽然很可能他很快就会挥拳头过来,但她觉得也值了!不过出于本能她还是想尽量逃远点,说不定他就懒得追她了。

事实上她错了,她刚走两步就感到身旁一阵疾风吹过,接着眼睛一花就看见秦子墨已然站在她面前,正轻轻地合上门扉。

操,难道今日难逃一劫了?林芷若心一凉,强装镇定地说道:“怎么,王爷这是准备留我谈案子?还是说要为了一方丝巾动用私刑?”

秦子墨走到林芷若面前,冷眼盯着她,“你一定要惹怒本王是吗?”

林芷若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秦子墨又问她:“本王对你忍让得还不够多吗?”

“你就一点也不愿为本王考虑是吗?在你眼里本王究竟是个怎样的角色?”

林芷若咽了咽口水,想转过身走却被秦子墨捉住手臂拖在原地。余光瞥见秦子墨的胸膛起伏不定,林芷若抬头望着他,淡淡地说道:“我惹怒王爷了?那就算是我故意吧,王爷也不必忍让我,我跟王爷毕竟一点关系都没有。”

短短几句话回答了秦子墨的三个问题。这答案令秦子墨觉得不满——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在自作多情,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不是对她忍让或者怜惜?在她心里,他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记得她在一品阁时还提醒那个伙计身体不好,对他却如此的冷漠无情。在她看来,他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什么叫做没关系?”秦子墨冷冷地问,手捏紧了林芷若的手臂,“你是本王亲自迎娶的王妃,本王和你拜过天地,你说你和本王没关系!”

“有名无实而已,这……”

林芷若话到一半,秦子墨忽然摁着她的头使她仰面看着他,他的双目因为愤怒而睁大,还有些发红,他喘着粗气,手臂发狠地将她按在他怀里,沉沉地说道:“有名无实,有名无实?你对本王用过多少次这个借口去胡作非为!你要‘实’是吗?今日本王就成全了你!”

秦子墨说着便俯身要吻林芷若,她一偏脑袋躲开他,他便摁着她的头令她无法逃开他,他像强盗一样吸住她的口唇,放肆地入侵到她口中,纵横肆虐!

林芷若反感他的粗暴无礼,拼命扭动身子,双手在他背后用力抓打他的脊背,腿脚也用力地顶他碰他,可是他的身子像石头一样坚硬无比,他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让她觉得手脚极痛。

被禁锢在怀里疯狂地索取,林芷若真觉得无力消受,他的骨骼硌得她身子生疼,愈发地无力支撑,只能瘫软地凭着他的臂力挂在他怀里。

秦子墨感觉到怀里的人停止了反抗,愈发地得寸进尺,双臂将她捞起,紧紧搂在怀中,他离开她的双唇,睁眼看着她薄汗如雾的鬓角,透红的脸颊似染上了云霞,连那个胎记也显得娇艳起来,一双浓墨般带着光华的眸子无奈地看着他,皱着眉头幽怨无比,像是对他所做的一切不满意。

秦子墨抱起林芷若,走到珠帘后的内室,将她放在床上,倾身而上,在她的脖颈处重重地吻下去,一面吻一面解开她的衣带,极尽全力地揉弄着她娇嫩的身子……

“砰砰砰!”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是属下有事禀告。秦子墨停止动作,看着林芷若香汗淋漓的模样,“何人来此?”

第七十四章:你不要太过分了

“回王爷,是属下!刑部尚书魏大人命我送来温绍禄等人的资料。”对方回答道。

“放在案上即可。”秦子墨吩咐道。

林芷若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愤怨地盯着他,等到来人出去之后才骂他:“你给我滚开!”

秦子墨的一只手还笼在她的胸前,眼里已经被迷雾般的欲念覆盖,如今身份里的野兽已经逃出囚牢收不回去。他已经放了她一次,是她不依不饶地纠缠着他,一次次挑衅着他,他已经忍了一次,这一次忍无可忍!

秦子墨再次俯身压了上来,手掌蛮力地扯开林芷若的束胸,一口吻上了白玉般的柔软。温热的气息令她感到酥痒无比,抽了口冷气缩紧了全身,她保留着最后的理智,伸长脖子够到秦子墨的耳朵,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秦子墨痛得猛地直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瞪着林芷若,抬手摸了一把耳朵,染上一手的血迹。“你敢咬本王?”

林芷若趁他这一起身,抓着床头的栏杆往外抽身,却被他顺势撕掉了身上残留的衣物,露出了身上大片的雪白。林芷若惊呼一声,不顾形象一巴掌甩在秦子墨脸上,打出了一声脆响。

秦子墨愣住,回过头看着林芷若,眼里的怒意更重了,沉声吼道:“你还敢打本王!”

“秦子墨,你这么做对得起花魁娘子吗?”林芷若怒骂他,同时用力挣扎着,可是被他折腾了这么久,她已经没了多大力气。

“瑶儿她善解人意,不会在乎本王多娶一个!”秦子墨咬牙说道,一把撕开林芷若的亵裤,这下林芷若整个人都暴露在他眼前。少女雪玉般的身体,迸发着异香和神秘的诱惑力,他更加疯狂地压上去,掠夺着她的一切。

“秦子墨你说好的不拿我当妻子呢,你这个不要脸的禽兽!”林芷若叫骂着,鲤鱼打挺似的挣扎,“你瞎了是吗!连我这样的丑陋女人你也亲得下去!”

“你给我放开……嗯……无耻之徒!”

林芷若极尽所能地叫骂,卖力地挣扎着,可是秦子墨疯了一样占有她,更过分地脱了他自己的衣服,强行将她压在身下!

“啊……”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体力上的差异就体现出来了。林芷若动弹不得,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顿时浑身一紧,她紧紧地抠住他的脊背,浑身颤抖不止,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听见她的请求,秦子墨停止动作,他低头看见林芷若苍白着脸,眼里汪起了泪水,她委屈地看着秦子墨,示弱地请求他:“放过我……”

他从未听见林芷若用请求的语气对他说话,只一下他就心软了。可是他想起她之前对他那样的轻蔑,就觉得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弱点,不可轻易放过这么个难得的机会。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秦子墨说着,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冷酷得意的模样,只觉得像是被他往心里扎了一刀,“禽兽不如的家伙,你别想乘人之危让我求你!”

林芷若皱紧眉头,咬着牙忍痛,“你永远也别想我求你!”

“哦?是吗?”秦子墨抓住林芷若的裙子用力一拉。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这个不算狭窄的房间里依然十分响亮,见林芷若额头冒出冷汗,他邪气地一笑,“哼,你也有今天?你打本王的时候想过会有这一天吗……”

林芷若倒吸一口冷气,看秦子墨那欠揍的模样她真是恨不得咬死他,她剧烈的挣扎起来。

只不过她的动作,在秦子墨看来,根本微不足道。他不再犹豫,专心享受她的身子,她是他的王妃,他有权这么做!

林芷若拼命忍着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这一切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她肯定是中邪了,得赶快清醒过来!于是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一阵剧痛让她顿时清醒了些。

“秦子墨,你别以为和我上一次床我就会承认你是我相公,我不会爱上你这样的男人!”

无视身体上的紫痕,林芷若咬牙说道,似乎这有这样才能告诉自己,她并没有爱上这个渣男,这一次只是那个男人的一厢情愿。

“本王不要你爱,本王只想占有你,让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秦子墨站在床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林芷若更是怒不可遏,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闪过苏蘅的脸,她的胸口突然升起一股戾气,直直地坐了起来,然后冲上去死死掐住了秦子墨的脖子:“跟我上床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个无耻的畜牲,我掐死你……”

秦子墨在她行动的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轻微一个转身避过,林芷若这一下正好扑在了他的怀里,秦子墨搂着她的腰轻蔑一笑:“怎么,尝到了本王的好处,想投怀送抱再来一次?”

林芷若身上的衣服已经所剩无几,这么大的动作更是将她整个身体暴露在秦子墨的眼前,顿时怒意横生。

“禽兽,你放开我!”

此时秦子墨才刚刚穿上了一件薄薄的里衣,肌肤相亲加上林芷若的挣扎,刚刚熄灭的浴火竟然再次燃了起来。

“既然是你自找的,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反身,再次将林芷若压下。

“贱人,滚开!”

林芷若伸手去推秦子墨,却发现她的手其实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再怎么死撑着挣扎也没什么用处,她干脆重新抱住秦子墨,在他肩头狠狠咬下一口。

“呃……”秦子墨痛得身子一震,深吸了两口气,却没有推开林芷若,反而是加快了动作,“你还在做无意义的反抗是吗?啊?本王这辈子受的伤多了,会怕你这张小嘴儿?呵……”

林芷若咬得嘴都酸了,抬头一看发现那被咬的地方只有深深的牙印,半滴血都没有流下。她突然发了狠劲,只是直到她牙龈松动,也没有见秦子墨哼一声。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眼里虽冷却比平日蒙上了一段雾似的沉醉,他见林芷若死死咬着嘴唇压抑自己的反应,觉得很不高兴,他将她摁在身前,附身舔舐着她的唇瓣。

林芷若恼怒地避开他的吻,却被他重新拉回怀里,他低头看着她邪魅地笑起来,一只双手闭合将她圈在怀里,一边看着羞耻得满面通红却因没有力气反抗而咬牙切齿的林芷若,“你不就是怨本王洞房花烛夜冷落了你?今日本王一并都给你,可满意了?”

最终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拥在一起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林芷若看见秦子墨正目光深深望着他怀中的自己,窗外已是夜色朦胧。

两个人互相看着无言了一阵,然后秦子墨的手不安分地挑拨起了林芷若,林芷若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翻到他身上卖力地强了他,算是为自己讨回一点女人的尊严。

事后林芷若直起身子,在床上找了一圈,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扔到秦子墨脸上,冷冷地道:“今日你的表现差强人意,算是我赏你的,不过我下次不会要你了。”

第七十五章:这是要上天啊

林说完转身就走,在桌上扯下一张桌布就三两下裹住了身子,虽然有点奇怪,但总比什么都不穿的好。

“你敢拿本王当小倌?好大胆子!”秦子墨生气地看着林芷若,威胁她:“下次不要本王?本王要不要你,不是你说了算。”

林芷若无所谓,淡淡瞥他一眼,“废话不要太多,你有这个力气不如想想和离之后如何跟你的花魁娘子相守一生吧。”

秦子墨起身,将林芷若扯到怀里,“事到如今,你还要说和离?”

这个女人她疯了吗!她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这意味着今后他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爱她护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她冷漠无情。可她竟然说还要和离?她到底想做什么,一个失去童贞的女人,离开丈夫是怎样的归宿,她一点都不惧怕?

林芷若知道自己挣不过他,也不挣扎了,只看着秦子墨轻笑,“实不相瞒,今日惠王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我也懒得再这么装下去,弄得大家都很为难。”

秦子墨讶异地瞧着她,不可思议地问她:“什么?你说惠王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林芷若抬手抚着秦子墨的脸颊,轻蔑而得意,“兴许是我的伪装太粗劣了,惠王眼睛尖早就看出不对劲,今日他将我约到金风苑拆穿了我的身份。不过也不打紧,大家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往后更加好办事了——”

林芷若停顿了一下,眼光变得更加冷了,“等我治好了六公主的体寒,就借着七夕宫宴的机会向皇上提出让我们两个和离的事,到时候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希望在那之前我们两个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

林芷若话过说完,秦子墨攥着她胳膊的手就蓦地收紧了些,她痛得皱着眉头,却丝毫不示弱,“秦子墨,在别人看来,一直以来都是我林芷若低你一头受你冷落,我是多么的可怜——其实不是的,他们都错了!”

“我们两个的婚事是皇上钦定,我是待字闺中未嫁女,又无心上的人,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嫁入端王府,纵使有千万般的不如意,那也是我的父母不识货,并非我的错,平日我与你和离,便是及时止损,无人可以说我半点不是,我也无愧于心,而你——”

“端王爷,你已经做了三年的大理寺卿掌管重权,成家立业年纪也已经到了,本该找个门当户对情投意合之人结为连理,却沉迷于一个青楼风尘女子,你沉迷也就罢了,有种你就顺从你的诺言让她做王妃,爱她一辈子啊!可你没有!”

“你畏惧皇权,无奈之下另娶了我,假模假样地冷落了我几天,如今借着怒气与我欢好,坐实了夫妻身份,你可想过你的花魁娘子知道此事会作何感想?你对她的承诺,对我撂下的那些狠话呢?你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秦子墨被林芷若的话激怒,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最终忍无可忍将林芷若摔在地上,林芷若躺在地上却还忍痛继续说:“总有一天我和你和离,你留不住我,和花魁娘子也回不到过去,这叫‘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今夜以后我不想再见你,你的这些案子,我也不想再插手了。”林芷若说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回想先前的缠绵,林芷若只觉得那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只剩一场空,还有这一身零零散散的疼痛。她想至少在她和秦子墨相拥而眠的那些时辰里,她对他的这一场喜欢就已经足够了,有始有终,不必再徒增累赘了。

薛紫瑶再贱,也是个女人,她没经历过被抢走心爱之人的痛苦,但却不想去做那个第三者。

秦子墨再贱,她也喜欢过他,但他已经有了一个他想要的女人,她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类型,也不愿为他改变,早早放手是对彼此的负责。

何况她还有苏蘅在等着她,她不能辜负苏蘅长久以来的相伴,更不能没心没肺地眼睁睁看着他为她倾尽半年,到头来还做个老处男。

林芷若推开门,迎着灯影,迎着冷风走了出去。

谁知她刚迈出一步,就突然想起什么来,转过身就看见秦子墨从内室走出来,幽幽地看着她。

林芷若无视秦子墨,径自绕过他走进内室去。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回想她刚才那一番刀子似的尖锐刺耳的言语,心中还在默然滴着血。

他想,林芷若是了解他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准确地看出他所有的弱点。皇权,还有薛紫瑶,如今还有一个她。

他早就想过这些,不要林芷若就等于对抗皇权,要了林芷若却又对不起薛紫瑶和他的良心,他一直在矛盾,一直在隐忍,直到今日两个人为了面具争得不可开交。

在看见林芷若素面朝天不加遮掩地出现在大理寺时,看见她脸上那枚胎记,他就有种重要的东西暴露于人前的感觉,他想要把她藏起来。

他想要把她藏起来,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珍重,因为别人在嘲笑她容颜的同时也是在践踏他的威严,因为他从不嫌弃她的丑陋,甚至从未将那枚胎记看作是丑陋……

他早就想要她,从第一次吻她时就想,可是他为了两个人的以后忍住了。今日他怒不可遏不受控制地撕开她的衣衫,当触碰到她娇嫩的身子时,他忽然觉得先前的一切矛盾和挣扎都成了后悔——

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不早点要她?她是他的王妃,她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人,他为什么要让她去到别人怀里?这世上再没任何人会像他,不嫌弃她的容貌,会把她珍藏起来。

他和她交欢真有种如鱼得水之感,仿佛他们两个天生就该是一对,他怎么要她都要不够,恨不得和她就这么长在一起……

直到她说出那些话来,对他投来那样冷绝的眼光,他才知道她先前的拼死挣扎真的很单纯的不愿意给他,并不是他想的她放不下面子和他欢爱。

第七十六章:她恨他

哪怕披着一张桌布走开,她也不愿意在他身边多留片刻,不肯求他,哪怕命令他给她拿来衣服——她就真的这么恨他,这么无情?

林芷若回到内室,在还散发着暧昧和体温的床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秦子墨给她的玉佩。这玉佩对她相当重要,没有这玉佩她将寸步难行,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她多讨厌秦子墨都不能迁怒于这块玉佩,她必须带走。

她拿起玉佩,接着眼神便被床单上的一抹艳烈的红色吸引了过去,那是她的处子血,见证着她和秦子墨这段孽缘的结束,还有她失去童贞成为真正的女人的开始。

这本该出现在她新婚之夜的床上,被婢子当作宝物似的收藏起来,如今却笑话般地落在了他在大理寺的临时床榻上。

林芷若眼神一凛,将床单扯了起来,扔在地上,接着她走到桌边,拿起那盏油灯走回来,拎起床单一角放在火焰头上点燃。

秦子墨闻到布料燃烧的气味,慌忙冲到内室,看见林芷若苍白着脸正烧着他和她方才翻云覆雨的床单,他的脸色顿时煞白,冲过去夺走她手里的油灯,踩灭了火焰,不争地骂她:“你疯了,烧这个做什么!”

林芷若知道秦子墨为什么如此激动。在大越国有个风俗,就是女人初夜的落红要好生收藏起来,等到将来逝世之后要压在身下带入坟墓,这样才能投胎,否则死后就会落入地狱永受折磨。

秦子墨虽然不太迷信这些东西,但也对此存着敬畏之心。重要的是,他真的怕林芷若落入地狱。她落入地狱,他怎么办?

“不过是一条弄脏的床单而已,王爷若是想要,就留下吧。”林芷若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秦子墨拉住她,“一起回去。”

林芷若扯了两下手没扯开,便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秦子墨将床单抛回床上,她问他:“留着做什么?我不信那些鬼话。”

秦子墨看了她一眼,脱下外袍的同时扯下她身上的桌布,将她裹在袍子里抱了起来,走出房间后,他吩咐丫环:“床单收好。”

丫环都是受过教引的,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便脸一红侧身一福,“奴婢遵命。”

林芷若伸手捞起长发将脸遮住,靠着秦子墨的胸膛,直到出大理寺坐到马车里,才招呼秦子墨:“放我下来。”

秦子墨抱着她不肯放手,“这样暖和一点。”

林芷若抬头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我不冷,冷也不要你管!”

“我冷。”他说着搂紧了她。

林芷若瞪了他一眼,干脆等着他的胸口小憩。

回到端王府,秦子墨又抱着林芷若回芳华庭,接着吩咐碧姝她们伺候她沐浴更衣,这才自己离开。

秦子墨一走,几个丫环便炸开了锅,围在林芷若身边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她。

“王爷今日对娘娘好温柔啊!娘娘快说说你是怎么拿下王爷的?”翠锦坏笑着问。

“哇!看娘娘和脖子,好红啊,该不会是王爷他……”青凤红着脸指着林芷若脖子上的红痕。

“我说娘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原来是跟王爷共度春宵去了!倒白白让我们几个担心。”碧姝瘪瘪嘴,掩饰不住笑意,“不过这倒好了,往后王爷多多的来咱们院里,也叫那边的人看看,花魁娘子值个几斤几两!”

蓝婼打着哈欠看着大伙,催促着:“都少废话了,这么晚了还不快点打水伺候娘娘早点休息,我都困死了!”

林芷若倒是刚睡醒不久,眼下精神还好得很,只是累了这么久还什么都没吃,肚子饿得慌,便扯住一旁的熏儿,嘱咐她:“熏儿,我想吃饺子,你快去整一碗大的来,今天没吃晚饭饿死了。”

“呀,娘娘和王爷这是大战了一下午啊,连晚饭都没吃!”翠锦和青凤两个意味深长地望着彼此笑了。

“那是,王爷可是练家子,平日体力就好,这床上嘛,嘿嘿……”青凤猥琐地抖抖眉毛,伸手试了试水温,“好了,娘娘,快来沐浴了……”

碧姝和蓝婼两人扶起林芷若,林芷若一脱下外袍,露出一身零零落落的爱的痕迹,丫环们顿时惊呼一声。

“天啊,王爷跟娘娘这是要上天啊!”碧姝感叹道。

“用娘娘的话说就是,活久见!”青凤有样学样地说道。

“大惊小怪的,还不过来帮我洗,我这痛着呢!”林芷若白了她们一眼自己赶紧爬进浴桶,末了伸出头来问她们几个:“对了,怎么没看见紫妩,她去哪了?”

这一问,翠锦和青凤便脸色一冷,蓝婼表情怪异但没说什么,倒是碧姝出来说话,“回娘娘,紫妩她今日帮蓝婼上房捡风筝,不慎摔断了腿,如今刚睡下不久。”

林芷若顿时皱起眉来,“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紫妩才多大的人,让她捡什么风筝,院里孙磊高冲杨树他们不都在吗?”

全程不满的翠锦在旁边嘟囔道:“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的,嫉妒人家小紫妩是娘娘的徒弟呗!”

青凤赶忙拍了翠锦一下,“说什么呢,咱们几个平时姐妹一样玩得好,谁舍得故意让她受伤!”

碧姝连忙解释道:“翠锦你别这么说,蓝婼今儿中午还给紫妩买头花了,她是那狠心的人吗?”

蓝婼也不争辩,只是看着林芷若的背影,林芷若又累又饿,已经没心思管多的事,只慵懒地说道:“你们都别争了,难免有意外嘛,我明天替她看看就是了,都该干嘛干嘛去,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丫环们都各自散了,林芷若自己泡了一会儿擦干身子穿上睡袍,一转身便看见苏蘅不知何时出现在屏风前。她愣住,随即走到他面前,“你都知道了吧?”

苏蘅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不顾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将脸埋在她发间深深地嗅她的发香,良久才抬起头来,颇失落地说道:“早知道上次在金风苑我就该……”

林芷若推开他,冷冷地看着他:“你嫌弃我被他碰过了?”

第七十七章:开个玩笑而已

苏蘅立即摇了摇头,“不,我怎么会!”他重新拥住她,抬手抚摸着她脖子上的红印子,怜惜而后悔,“如果是我,会很轻,我怕你痛……他弄疼你了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芷若紧紧抱着苏蘅,将脸埋进他的胸怀,瞬间泪流满面,“痛,好痛……早知道我就不该帮他查什么案子……”

苏蘅抚摸着她的发,轻声安慰她道:“这不怪你,是他太无情了。也是我,太懦弱了……”

林芷若使劲摇头,“这怎么能怪你,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太无能了。都怪我自己没有早点学武功,连逃跑都没来得及,再说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冒险救我,他是残暴了些,也不至于要我的命。”

“不如我渡些功力……”

苏蘅话到一半就被林芷若阻止,“你不是说过吗,功力太低会被他发现的,那我们不就不能每天相见了?那你还不如让他打死我好了。”

苏蘅叹了口气,为难地说:“可是我真的担心你……你已经在惠王面前暴露了身份不说,现在又沾惹上端王,他们两个我都没把握对付……”

林芷若再次摇了摇头,“你别担心,我下次不会再让他得逞了,绝对绝对不会……”林芷若冷笑着,眼神里的恶意渐渐加深。

“你想怎么对付他?下毒吗?”苏蘅看林芷若反常的模样,颇为担忧地抓着她的肩膀低头注视着她。

却见林芷若一勾嘴角,“下毒倒是不必,下药却是必须的。”

苏蘅突然警惕地说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林芷若拉住苏蘅,嘱咐他道:“一会儿老地方见!”

苏蘅点了点头,跳出了窗户,林芷若走过去关上窗户,回过头便听见熏儿走了进来,“娘娘,你最爱的水晶虾仁饺子来了!”

“放在桌上就成,你回去歇息吧,这碗明早收也成。”林芷若绕过屏风,笑着招呼熏儿一声。

次日林芷若一大早起来跑步,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但通过府里人看她的眼光和对她态度的转变,林芷若知道自己被秦子墨“宠幸”的消息已经是瞒不住了。

可恨,是哪个嘴贱的传出去的?看样子薛紫瑶那边近来恐怕又会有所动作了。

原本林芷若决定这一炮之后跟秦子墨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硬是把露着吻痕到薛紫瑶面前“炫耀”一番的念头给压了下去,毕竟薛紫瑶和秦子墨好在先,她还是不做第三者插足那种事为好,但是看情形有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林芷若一边踢腿一边练臂,在花园的小径上慢慢地晃悠,刚走了几步便看见薛紫瑶和秦子墨老远地在水上花榭中坐着。

秦子墨在石桌边低头看着书卷,薛紫瑶在一旁默默地喂鱼,时不时到他身边坐下,给他倒杯茶,总之很恩爱的样子,简直让林芷若怀疑自己昨天睡的那个男人已经被调包了。

她心想端王府可真小,这都能遇见?不愿多跟贱人纠缠,林芷若转身就走,不料迎面跑来了猪队友翠锦。

“娘娘!你要的药都买来了!”她的声音比用扩音器的还响亮,估计整个花园都听见了。

水榭之上的两个人自然也听见了,纷纷抬头看向林芷若。

林芷若今日穿着一身青白短打,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的样子显得很精神,但是却被薛紫瑶的精致妆容给衬得活像个乡野村姑,连翠锦都忍不住尴尬起来,林芷若却大方自然地朝水榭走过去,“哟,王爷和妹妹也在此处?正是太巧了,看来今日的天气是真不错啊,什么蛇虫鼠蚁妖魔鬼怪都从土里钻出来了!”

薛紫瑶被林芷若说得脸一白,弱弱地问候她:“姐姐早。”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淡淡地道:“王妃精神倒是很好,怎么今日不出府游玩了吗?”

林芷若笑看着秦子墨,走到薛紫瑶身边捏着她的下巴像看货物一样打量了一遍,“出府玩腻了,金风苑的女人看来看去就那么几个,今日到王爷这儿来看看花魁娘子,也好洗洗眼。”

薛紫瑶委屈地抿着嘴,低眉顺眼的模样异常的惹人怜爱,林芷若笑着放开她,她便低下头站在一边去,弱弱地说道:“妹妹往日沦落风尘纯属迫不得已,得蒙王爷垂青才做了侧妃,满以为只要事事忍让着姐姐,姐姐就会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少针对我些,没想到姐姐如今还是……”

“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就时时取笑你的出身是么?”林芷若接着薛紫瑶的话就说,“是,我就是仗着相府千金的出身取笑你怎么了?不服妹妹就重新投胎去如何?要么这个王妃的名头让给妹妹,妹妹只需叫王爷给你姐我写封休书就成,也不大麻烦,你看成吗?”

薛紫瑶看着林芷若,眼眶里已经默然蓄满了泪水,“姐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

“开个玩笑而已,妹妹这就哭鼻子了?哈哈哈……”林芷若捂着嘴笑笑,捞起一旁的鱼食罐子来,“翠锦,走咱们上前边喂鱼去!”

林芷若朝和水榭内部相通的水上木台上走,翠锦只好跟着去,她站在那里疯狂撒鱼食,不一会儿就把一罐子鱼食都给撒完了。

“娘娘,你喂得太多了,会把鱼儿撑死的!”翠锦无语地看着林芷若后知后觉地提醒她。

“撑死?为什么?”林芷若故作惊讶地看着翠锦问。

“因为鱼儿不知道节制,太贪吃了,肚皮都能撑破呢,娘娘怎么不知道呢……”翠锦解释了两句,忽然有些茫然了。

林芷若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过身往水榭中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啧啧,所以说啊,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畜牲,总是该有点节制,不可过分贪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吗?偏偏还要不知死活地去争取,可要当心到最后什么都争取不到不说,还把命也搭上啊!”

第七十八章:鸡飞蛋打和竹篮打水

林芷若走到秦子墨身边,把那冰瓷罐子放在石桌上,作势问他:“王爷你说对不对?譬如有的人已经有了伴侣却还见异思迁,结果鸡飞蛋打两头空,结局还真是令人唏嘘呢。”

言外之意,就是要提醒秦子墨别再来打扰她,哪怕只是逗她玩也不要!她不要做第三者,更不会容忍自己成为一个妓女和恩客之前的那个第三者。最重要的是,她不会违背答应过苏蘅的事,不会去顺应原主被迫得来的这段畸形婚姻。

林芷若话音未落,秦子墨抬头默然望着她,纯黑的眸子里依稀有着昨夜的温柔,但却溢出一种怪异的感情,像是爱而不得却又说不出口的矛盾。

“本王和别人不一样,只要本王想要的,无论如何都会找到最好的方式去得到,不存在鸡飞蛋打的局面。”他站起身来,紧紧盯着林芷若,再次说道:“如果这只鸡想飞,本王就关着她,如果这只蛋会碎,本王也不介意护着她。”

“呵,那我觉得还是用竹篮打水来形容再好不过,流水嘛,沾染沾染倒也无可厚非,花心还心眼太多的竹篮可别妄想占有了整条河,毕竟流水无情,怕背后的凄惨那篮子消受不起。”

林芷若冷着脸说完,转身就走,秦子墨忽然拉住她,在她耳边说道:“是么?那本王觉得篮子可以试试随波逐流。”

林芷若白了秦子墨一眼,冷笑道:“王爷想把一条蛇和一只猫养在同一个笼子里,是想让猫吃了蛇还是想看着蛇把猫毒死?”

秦子墨漠然看着她眉头一皱,“不要妄想说些歪理来糊弄本王。”

“啊!”薛紫瑶忽然一声惊叫,接着便传来了有人落水的声音。秦子墨慌慌转过身去,看见薛紫瑶已经整个人没在水中挣扎不停,他赶紧冲出去跳下水去救她。

林芷若扫了一眼水中,又看着站在木台边上的翠锦,问她:“你去那里干什么?”

翠锦刚刚受了惊吓,一脸懵逼地看看刚刚爬上岸的秦子墨和薛紫瑶,匆匆跑到林芷若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娘娘,是侧妃娘娘自己从奴婢身边跳下去的……”

薛紫瑶身边的丫环清霜见状忙说道:“你胡说八道!侧妃娘娘向来身子弱畏寒,怎么会跑进这么冰的湖水里,我分明看见你亲手推的娘娘!”

林芷若瞪着清霜一言不发,清霜被她冷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干脆转身跑到秦子墨那里去,关切地给薛紫瑶披上风衣。

秦子墨抱着一身湿透心有余悸的薛紫瑶,一步步走向林芷若,他眼里的愤怒和失望几乎能让林芷若找到成亲之日初见他的影子。

“林芷若,你生本王的气也就罢了,何故迁怒于瑶儿?她虽出身不好,也是本王的侧妃,轮得到你来欺负吗!”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的怒容,淡淡地笑笑,“她是不是跟你说,是我家翠锦把她推下水去的?”

薛紫瑶睁着杏眼委屈不已,眼泪在眼眶里不晓得打了多少个转了,才哑着嗓子说道:“姐姐有什么看不惯妹妹的直说无妨,妹妹改了也就是了,何必用这等手段,今日也就是王爷在此,若王爷不在,我这个不会凫水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秦子墨见她如此楚楚可怜,立刻拥紧了薛紫瑶,怒不可遏地命令道:“来人!将此刁奴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护院闻令上前捉拿翠锦,翠锦连连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奴婢冤枉啊,是侧妃娘娘她自己跳下水的……”

林芷若站在翠锦面前拦住护院,转头对秦子墨说道:“她说什么王爷就信什么,保持这个状态就好。翠锦她是我身边的奴婢,王爷要罚她还不如罚我,治我个教奴不严的罪名如何?”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顿时更气了,但他心里不想罚林芷若,又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恶奴欺主,是应当罚她,但此事本王亲眼所见,瑶儿落水跟你无关,你莫要为了护奴婢来跟本王抬杠。来人,行刑!”

秦子墨抱着薛紫瑶绕过林芷若就走,林芷若在他背后说道:“王爷确定不罚我是吗?可是翠锦推她下水是听我的命令才动手的啊!”

秦子墨愣了愣,却还是走了,翠锦仰头不解地看着林芷若,“娘娘,分明就是侧妃娘娘她……”

“早我就想整整她了,她倒识趣自己跳下去,也省得我动手。”

林芷若见一旁护院们蠢蠢欲动又忌惮她的样子,便冷着脸扫过他们一个个的脸,从怀里悠悠地摸出那枚白玉佩举到面前,“见玉如见王爷,现在本王妃命令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散了吧。”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林芷若凤目一横,不满:“怎么,你们敢抗命吗?”

“小的不敢!这就告退……”带头的连连弯腰,退了三步带着其余人撤了回去。

林芷若收起玉佩,叫翠锦起来,“走,回芳华庭。”

“娘娘,刚才的事还是去跟王爷说清楚吧,要不然一会他……”

林芷若白了翠锦一眼,“你放心,他不会找我麻烦,我也不怕他找。”

“可是王爷他才刚刚宠幸了娘娘,转眼间就出了这样的事,王爷他万一生气再也不来芳华庭,那我们……”

“再废话就去倒夜香。”林芷若悠悠抛下一句话,加快速度跑了。

苦口婆心劝说她的翠锦只好闷声跟着跑上去。

翠锦真的想不通,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被冤枉了不解释还主动“承认”,也从来不拿王爷夫君当回事,这样的女人在大越怕是个奇葩啊……

不过么,娘娘这样真是挺厉害的,给女人长脸了,她喜欢!翠锦看着林芷若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秦子墨抱着薛紫瑶回到月华庭,眼看婢子替她沐浴更衣后,又特地嘱咐请了大夫来替薛紫瑶察看身子情况如何。

薛紫瑶始终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秦子墨心头闷得慌,直到大夫的一句“恭喜王爷”说出来,他眼睛一亮,喜意顿生。

第七十九章:重新给他配一个

“……娘娘她刚刚怀了一月身孕,如今胎气未稳,幸得方才落水及时被救起,否则很可能会动了胎气导致流产。我给娘娘开些补体安胎的药,按时服用就是了。”大夫将写好的方子交给丫环,才向秦子墨告退离开。

秦子墨搂着薛紫瑶,看着怀中的人露出欣慰而后怕的笑容,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对她说道:“瑶儿,你刚才真是太冒险了,若非我在,你和孩子岂不是……”

薛紫瑶温顺地靠着秦子墨的胸膛,劝解他:“都怪我自己不小心,王爷千万别去责怪姐姐,她身边的奴婢看不惯我受宠才会如此……”

秦子墨忽然扶着薛紫瑶的肩膀将她揽起,双眼淡淡地看着她,“瑶儿,从前的事本王不想再多说,不过往后你在做什么决定之前,定要想想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千万别犯傻,本王今日能救你一次,若有下次,下下次本王不在你身边,后果不堪设想……”

薛紫瑶看着秦子墨如此模样,心知自己的行径已经被他看穿,便不敢多说什么,只低眉顺眼地听着。

“你是本王的侧妃,她是本王的正妃,名分虽有高低之分,可在本王这里你的份量一点都不比她轻,她是闲散不羁惯了的,你向来善解人意性子温顺,何必在意她的所作所为,本王又不会因为她冷落了你,如今你有了本王孩子,本王更不会让你受委屈,你只需安心养好身子就是,你明白吗?”

“瑶儿明白。”薛紫瑶点了点头,抿着嘴看他。

秦子墨捧着薛紫瑶的脸,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她的红唇,再次露出宠溺的笑容,“听话,本王没白疼你。”

薛紫瑶的手臂攀上秦子墨的脖子,仰着头吻着他的脸,不安分地缠上他,却被秦子墨抓住手臂重新塞进被子里,他温柔地看着她笑,“大夫的话你都忘了?为了孩子,本王不能再由着你任性了。”

薛紫瑶失望地瘪瘪嘴,“可是瑶儿太想王爷了……”

秦子墨捏捏她的脸颊,笑意融融地说道:“等胎气稳住了再说,你好好躺着歇息,本王在此陪你。”

薛紫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撒娇说道:“嗯,那王爷答应我,我没睡着就不能走。”

秦子墨默然伸手握住薛紫瑶的柔荑,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

秦子裕和秦亦可在惠王府等候多时,可派去接林芷若的扈从回来之后却送来了令他们失望的消息——没接到人,连她的丫环都没出现。

秦亦可皱着眉头埋怨道:“木公子的妻子也太过分了吧,居然连惠王的面子都不给?皇兄,你派人上门教训教训这个悍妇,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妇道!”

秦子裕无奈地扶额,“阿可,不是我说你,你还好意思说‘妇道’?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做的事,往后嫁到西凉可也有妇道没有。”

秦亦可不满地瞪了秦子裕一眼,“皇兄话说得太早了吧,我去不去西凉还是没影儿的事呢,说不定哪天大越跟西凉的仗就又……”

“不可胡言!”秦子裕及时阻止秦亦可的话,“两国交战,百姓势必生灵涂炭,你身为大越国唯一的公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要是传到父皇的耳朵里去,不晓得你要被禁足多少天。”

秦亦可不以为然地撇嘴,“那木公子他今日不来,明日后日,永远都不来,我们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治病的人,往后再想找别的可不知要等多久去了。要我看,干脆让他把那悍妇休了,重新给他配一个!”

秦子裕轻蔑地笑而不语,林芷若的身份他还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皇帝和秦亦可,只敷衍地说道:“也许他今日有什么事来不了,暂且等等也无妨,明日若还不来,我便亲自上门去看看他那妻子是个怎样的风采。”

秦亦可嘟着嘴,回想往日木止来为她看病时的事,愈发觉得无聊极了,“木公子不来,这府里冷冷清清的,无聊死了!”

秦子裕看秦亦可那模样,便想起林芷若哄秦亦可喝药时说的某些笑话,忍不住笑了下,接着便也跟着觉得无聊起来。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府里不是请了你最爱看的皮影戏班子吗,你无聊就去看戏,或者找丫环们踢毽子荡秋千去,偌大的王府总有你玩的东西,总不至于无聊成这样吧?”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秦亦可就不满地吐槽起来:“皇兄你好意思说!你的王府是大,你让我到处跑了吗?三个月前我掐你一朵兰花你就气得臭骂了我一顿,不就是一朵花吗,明年还会开……”

秦子裕顿时怒了,“你掐的可是波斯国进贡的蝴蝶兰,大越国可只有两棵!”

秦亦可继续说道:“那那个碎花小瓷瓶叫,皇宫里不是遍地都是!打碎一个你要我赔三千两?”

秦子裕争辩道:“那上面有前朝书法大家的真迹!”

“那你弄脏我最爱的香云纱衣裙我也没把你怎样嘛!”秦亦可咬牙切齿。

“什么没把我怎样?你差点烧了我的寝房阿可!”

两人互相数落了一阵,秦子裕实在被秦亦可的胡搅蛮缠给弄得没办法了,他摆摆手叫停,“好了好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成吗?我真的跟你说不清楚,休战吧。”

秦亦可翻翻白眼,埋怨他:“哼,还是三哥好,话又少,又大方,从来不跟我多计较。”

秦子裕黑了脸,“他那是懒得搭理你,把你当空气,要不然父皇何不把你送到他府上,要叫我看着你?你以为?”

“胡说,三哥他至少不会为了一棵兰花跟我生气,也不会整天往妓院跑!”秦亦可鄙视秦子裕。

“可他娶了个花魁!”秦子裕咬牙切齿,“我去金风苑怎么了,你不也觉得那儿的姑娘有意思吗,哄得人心情畅快,谁不愿意去那儿呆着……”

“我就不愿意!”

“哟,要是我带你去你恐怕都不想出来呢!”

“好啊,那就带我去啊!”秦亦可继续抬杠。

“带就带……等等!”秦子裕突然反应过来,无奈扶额,“我差点上你当了,不带!坚决不带!”

第八十章:你是不是想嫁给他

秦子裕算是明白了,原来秦亦可跟他翻了这么半天旧账,纯属是在为她想去玩做铺垫,在给他下套,从她说无聊的也一瞬间就已经开始了。

他虽然上过许多回战场,用起兵法来也是毫不厌诈,心机这玩意儿自然是浅不了的。可是在他这个任性单纯的妹妹面前,他总是频频中招。

并非是他真的反应不过来,只是因为他在她面前太放松,他长这么大,除了跟这个只相识了两年多的妹妹无话不谈之外,就没有什么人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包括他自己的母妃苏贵妃也一样。

秦亦可她的特别之处在于,她和所有的皇子都不一样,自小长在皇宫之外,不参与任何的利益争夺,除了对亲情比较渴望和贪玩爱闹之外,在其余的事情面前她总是显得特别的淡泊,活像个十几岁的天真烂漫又任性善良的小孩子。

他在她身边时什么都不用防备,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说也无妨,反正她听过即忘,绝不会传出去。兄妹两人打打闹闹也挺有意思,总能让他特别放松,解去浑身的疲乏,胜过吃药泡澡。

明明他和秦亦可既不是一个娘生的,又不是一个院长的,可是偏偏两个人就是这么合得来。当然了,所有皇子当中她也不止和他合得来,还有秦子墨。

秦子墨在所有皇子当中是性子也是最为单纯的,和秦亦可形成了鲜明对比——秦亦可是单纯的活泼,他是单纯的死板。是以秦亦可喜欢和他相处,不用说话太多,也不用互相演戏,彼此坦诚相待。

但即使两兄弟中间有一个秦亦可,却对秦子裕和秦子墨的关系没有任何的缓解作用,他们之间永远是保持着陌生人一样的基本的尊重,再无其他。如果有,就只有秦亦可这么一个因素,秦亦可刚才说起秦子墨,秦子裕真的有吃醋,毕竟他在秦亦可身上花费的心血和时间最多。

秦亦可对他而言,不止是妹妹,还是知己,是他心里唯一纯白干净的休憩之所。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秦亦可,他会如何过活。

回过神来,秦亦可已经强行和他挤在一张椅子上,挽着他的胳膊睁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软软地请求道:“二哥,我求求你了,带我去吧!我一定乖乖听话,绝对不给二哥惹麻烦的,求求你了,你再不带我出去遛遛我就憋死了,你忍心看着你唯一的妹妹被憋死吗?你就不想为大越国的百姓考虑考虑?要是我死了没人去和亲咱们该怎么办啊二哥!求你……”

秦子裕胳膊都快被她摇断了,耳朵也被她吵得直嗡嗡作响,无奈地伸手戳戳她的脑门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人家别家小姐没出嫁时整天乖乖在闺房绣花写字,这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你在外头野了这么长时间,才回宫两年就呆不住了,说你什么好?”

“正因为如此,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父皇把我送去山里,让我养成这么一副性格,突然又把我给弄回来了,你说我能习惯吗?我在大越还可以跟二哥玩儿,将来要是嫁到西凉,这大老远的我人生地不熟我举目无亲多可怜嘤嘤嘤……”

秦亦可说着说着就哭起了鼻子,虽说是装的,但秦子裕看见她这副模样,想起她的将来便也觉得心里发闷起来,只得伸手替她揩揩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正好我今日得空,带你出去走走也好。不过金风苑毕竟是男人的地方,你不能总去,今日我们在街上随便转转就是。”

秦亦可闻言立即皱起眉来,“不行,我就要去金风苑!”

“你去金风苑做什么,难不成看上那个姑娘了?”秦子裕眼睛一眯,邪恶地问道。

“才不是!我是猜想木公子他这么喜欢金风苑的姑娘,说不定他会偷偷翻墙带着随从去那里也不一定,我们去金风苑万一正好碰上他呢?”

“碰上他,然后?”秦子裕看着秦亦可的眼神里添了些疑惑。

“然后叫他给我治病啊!”秦亦可笑说道,“然后叫他休掉家里的悍妇,直接搬来王府,那我就可以天天听他说笑话了!”

秦子裕惊讶得眼珠差点没从眼眶弹出来,能把看上木止想嫁给他说得这么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也就她了吧!还好他知道木止是个女人,要不然非得当场打断她的腿不可!她可是有和西凉国的婚约在身,竟然还敢打其他男人的主意,真是胡搞!

秦子裕觉得,此时不打碎秦亦可的美梦,更待何时?他温柔地笑笑,对秦亦可说道:“阿可,你这么喜欢木公子,是不是想嫁给他?”

秦亦可顿时愣住,“那个,如果我想,是不是就……”

“不可以。”秦子裕的脸顿时冷了,“你忘了你和西凉王子的婚约吗,你这个臭丫头!”他捏着她的脸微怒地警告道。

秦亦可打开他的手,站起来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趴在桌上幽怨地看着秦子裕:“婚约也可以退嘛!”见秦子裕瞪她,她又弱弱地说:“如果不能退,那我就跟木公子私奔,二哥你到时候就帮忙让父皇收个干女儿代替我……”

秦子裕老脸煞白,“你想都别想,西凉人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答应!你快对那个木止死心吧,继续这么下去可能会害死他不说,将来你后悔都来不及。”

“害死他?后悔?这都哪儿跟哪儿!我就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开心,怎么会害他,又为什么要后悔?”秦亦可说着跺了跺脚。

“你因为喜欢他而不想嫁去西凉,严重影响两国关系,父皇肯定会弄死他让你断了念想……”

秦子裕还没说完,秦亦可就站了起来,愤怒地吼道:“他敢!木公子死了我就跟他一起死!”

秦子裕不屑地笑笑,“呵,你先别急着这么快就以身相许,你知道木止的面具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吗?”

秦亦可愣住,这个她倒的确没怎么想过,她知道木止戴着面具是因为脸上有伤疤,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他戴面具的样子,“我喜欢他又不是因为他长得如何,我就是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幽默,还有他的本事,他面具下的脸怎么样我又不在乎!”

第八十一章:这药就是用来治他的

秦子裕看着她那副没底气又故作坚定的表情,忍俊不禁地道:“哦,那要是木止是个女人呢?”

秦亦可一路愈加不满地瞪着秦子裕,“二哥你不帮我不理解我就算了,还要变着法的戏弄我,有你这样的亲哥吗!木公子本来就是个男人,他怎么会变成女人呢?”

秦子裕咳嗽了两声,忍着笑说道:“我可没说他会变成女人,我的意思是,他本来就是个女人——明白了吗你?”

秦亦可一屁股坐下,恼怒地摇头晃脑,“不明白!”但她刚转过身就僵住,随即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子裕,“他本来就是女人?你的意思是,他原本就是女扮男装?你怎么知道的?”

秦子裕不慌不忙地娓娓道来,“从第一次见她我就觉得她怪怪的,可是又谈不上哪里怪。后来她给你治病,我就偷偷地观察,发现他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手指这么纤细,声音也一点都不粗,还不长胡子,脚也小得离谱不说——”秦子裕停顿了一下,颇难为情地看着秦亦可,问她:“你知道最明显的一点是什么吗?”

秦亦可摇了摇头,“是什么?”

“我有一段时间总在她身上闻到血腥味……哎你干嘛打我!”秦子裕揉着被秦亦可扔石子砸到的脑门,委屈地说道:“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你犯得着这么害羞吗,我都见证了你人生第一次来癸……”

秦子裕一个“水”字没说完,胸口又中了一石子,秦亦可红着脸愤愤地瞪着他:“有血腥味能说明什么,万一他伤口撕裂呢?”

秦子裕揉揉胸口,不服地说道:“可是他亲口对我承认了,他是个女人!”

秦亦可将信将疑地盯着秦子裕,接着伸手指着他道:“你敢发誓我就信你。”

秦子裕得意地点了点头,扬起左手掌来,振振有词:“我秦子裕发誓,撒谎就是狗。”

秦亦可无语地捶桌子,“你别想再用学狗叫忽悠我!”

秦子裕白她一眼,重新发誓:“我发誓,撒谎就让我变成太监——怎么样够狠了吧?这下你总相信了?”

秦亦可打量了秦子裕一眼,同情地看着他问道:“二哥,你是不是真的已经……”

秦子裕黑了脸,“想什么呢!我昨晚还跟金风苑的美人儿在一块儿,你觉得呢?算了算了,说正经的,我懒得跟你废话了,其实这个人你早晚会再见到,到时候你自己问她吧。”

事实上,林芷若直到三天后也没有去惠王府。

“娘娘,你这两天怎么不去给秦小姐治病了,也不出门去玩,就在府里捣鼓这些瓶瓶罐罐不嫌无聊啊?”翠锦一边捣药一边看着正专心炼制药丸的林芷若好奇地问她。

林芷若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紫妩说道:“师父肯定是在研制很重要的药等着急用,她这两天翻看了很多医书呢!”

林芷若笑笑,“紫妩说得对,就是很重要的药丸。”

“娘娘,这药丸能治什么病啊?”碧姝也觉得很好奇。

“哼,能治一种很严重的病。”林芷若邪恶地笑了,“那就是——‘精虫上脑’。”

“啊?‘精虫上脑’是什么病?听起来好吓人呀,那不就是脑子有病?娘娘说脑子是控制人思维和行动的机关,脑子有病这人不就废了?”青凤说着忍不住一哆嗦,抱着酸奶罐子走进了屋里。

“谁脑子有病啊,娘娘要把这药给谁吃?咱们院里的人都挺正常的啊!”熏儿一面包馄饨一面转着眼珠四处看看,看见了老远走来的秦子墨。

“娘娘!”熏儿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王爷他……”

熏儿的话还没说完,林芷若一边搅拌着药,一边笑起来,大声说道:“聪明!说的就是那个贱人!精虫上脑纵欲过度,是个女人他都想上,简直就是脑子有病,我这药就是用来治他的……”

“娘娘!”熏儿焦急地大喊了一声,林芷若抬头看着她,她立即指着秦子墨出现的方向提醒道:“王爷来了!”

其余几人立刻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结果什么人影都没看到,翠锦便笑着打趣道:“娘娘,你可别信熏儿这个混账的话,她总拿这招戏弄我呢!见娘娘说王爷坏话,她故意这么吓我们的!”

“没有!我刚才真的看见王爷……”熏儿咬牙切齿,“算了,你们不信就等着吧!”

熏儿坐回原位继续包馄饨,林芷若则继续说话,谁都没有注意到墙上那双充满怒意的眼睛。

“竟敢当着丫环的面这么说本王的坏话,林芷若你的胆子还敢更大吗……”秦子墨忍着心里的火气,等着林芷若说完话直接站在她面前看她如何解释。

“……那个不知羞耻的家伙,连我这样容貌的女人他也不放过,只怕是整天拿春药当饭吃呢吧,花魁娘子满足不了他,他这就饥不择食了,我身为王妃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堕落下去?我得想办法治治他的病,让他重新变得像隐士一样高风亮节清心寡欲,像太监一样欲硬不能……”

秦子墨已然站在院子里,愤怒的眼光令丫环们都不敢出声,一个个默默看着林芷若继续骂下去。

若不是碧姝在林芷若背后掐了她一把,她是绝不会发现秦子墨已经到来的。

痛觉让林芷若生气地回头瞪住碧姝,接着她从碧姝的眼神里得知了秦子墨到来的消息。林芷若倒是不怕他听见她的这些话,她只担心秦子墨把这药毁了,那她的辛苦就白费了!

林芷若挤挤眼睛对碧姝说道:“碧姝,把这些药丸都拿去扔了。”

“遵命!”碧姝端着林芷若的药鼎一溜烟跑了。

林转过身看着秦子墨莞尔一笑,温柔得不能再温柔,可眼里却是完完全全的无所谓,不在乎。语气懒慢:“王爷怎么有空到芳华庭来了,今日不用办案?你碎尸案的凶手抓住了吗?”

秦子墨二话不说抓住林芷若的胳膊,将她扯到怀里拔地抱起,转身就走。林芷若拼命蹬腿挣扎,“你干嘛!一来就搂搂抱抱干什么呀!放开我……”

“喂!你有病啊你!你真的该吃药了!”

“秦贱人!放开我!你这个小人!”

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骂,秦子墨抱着她始终没放手,出王府坐上了马车,最终林芷若懒得骂了,瞪着他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第八十二章:想再大点吗

“碎尸案似乎线索断了。”秦子墨低头看着她,继续说道:“温绍禄的确符合你说的那些条件,可是我的人盯了他几天都没发现可疑,我觉得我们的推测好像还不够全面,也许哪个细节出了问题。”

林芷若冷笑了一下,“你案子查不出来关我屁事?放开我,姑奶奶要回去睡觉!”

秦子墨将她摁在身上,她感觉到他的坚挺,顿时表情比哭还难看,刚想吐槽他真的是精虫上脑,他就说道:“睡觉?正好到了那边一起睡,我精虫上脑,没女人不行。”

林芷若嫌弃地皱眉,“你是不是真的有病,说好办案子怎么又扯出上床来了,真要我一颗药废了你是不是?”

秦子墨得逞地一笑,“是你说的,帮我办案。”

“得寸进尺!”林芷若想打他却被他反敷了双手,愤怒地骂他:“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办案了!”

他又将她拥紧了些,两人的胸口贴在了一起,他低头看着她,目光使坏地扫过她胸前的凸起,沙哑着声音低低地在她耳畔色里色气地说道:“好像被本王碰过之后就大了点,想再大点吗?”

“大你的头!”林芷若红着脸用自己的头去撞秦子墨的,不料他及时一闪避,害她撞上了马车,若不是没用太大力,肯定要痛得昏死过去。她幽怨地看着他,“我答应帮你办案,放开我,我头疼。”

秦子墨轻笑了一声,提醒她道:“本王丑话先说在前头,你答应本王的事一定不要耍赖,要不然就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了。”

林芷若的心思被看穿,皱着眉头不爽地点了点头,“行了,不耍赖还不行吗,放开我!”

秦子墨放开了禁锢着林芷若的双臂,林芷若抬手揉揉自己的脑门,走到秦子墨对面的位置坐下,接着问秦子墨:“你凭什么认定温绍禄不会是这个案子的嫌疑犯,说说看?”

秦子墨抬眸望着林芷若,淡淡地说道:“我手下的人亲眼看见他晕血。”

林芷若略微怔了怔,接着又说道:“那么他们可曾见他夜晚有什么动静吗?”

秦子墨摇了摇头,“也没有什么异常。”

林芷若捏着胳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叫做没有异常?没看见他从房间出来?我看不一定。”

秦子墨挑了下眉毛,问林芷若道:“那么,你有什么别的办法能看出他正常还是异常?”

林芷若眼珠一转,“先不回大理寺吧,想办法让见他一面。”

秦子墨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你去见他,会不会打草惊蛇?”

林芷若白眼一翻,不满:“我觉得王爷应该能搞定这个问题,要不然也就不用掌管大理寺这么重要的地方了。”

秦子墨目光深深地打量着林芷若,淡淡地道:“办法倒是有的,就怕你不肯干。”

林芷若饶有兴致地瞧着秦子墨,“他又不能人事,我怕他什么?至于我的人身安全嘛,王爷你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毕竟皇上钦点的端王妃要是突然人间蒸发了,王爷也不好解释。”

秦子墨便说:“温绍禄的府上近来正扩招使唤丫环,你大可混进府里去,找个机会见他,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林芷若立即头一偏,干脆利落地拒绝:“不干!”

秦子墨略带得意地轻笑了一声,“就知道你不会答应,还是老老实实的找线索吧,那边本王自会找人去卧底。”

林芷若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能找到什么人去卧底?”

据她所知大越国的女人地位可低着呢,从朝庭官员到底层官差,都是一水的男人,女人除了生孩子带孩子搞宅斗,或者干点不入流的下贱行当之外,再没什么事可做。秦子墨也说温府只招丫环,他从哪里找到愿意去卧底的女人,那人又能达到他的要求?反正她是不看好。

秦子墨一点也不稀奇她会这么问,云淡风轻地说道:“六扇门什么人没有,缺一个能扮丫环的?”

林芷若顿时觉得不得了了,六扇门还有伪娘啊?她笑了笑,“好,就算你找得出人去卧底,我只想问……你觉得一个普普通通的丫环,能接触到这样人命关天的事吗?”

秦子墨投以她颇具深意的眼光,问她道:“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林芷若靠着墙懒散地看着他,“明明是我见他一面就能解决的问题,你非要让六扇门的人出马,拖延时间不说,浪费人力成效又不明显,我真替你着急。”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目光中多了些惊奇,但语气仍是冰凉:“见他一面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凶手,你真这么厉害,该不会是在跟本王开玩笑吧?”

林芷若理都不理他,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我可是在跟王爷正正经经地谈办案,王爷却以为我是在戏弄王爷,看来我们两人就没法心平气和地谈事情,大越人才众多,王爷要办案找谁不行,没必要一定得找我,我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啊!”

她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手还没碰到门帘就被秦子墨从背后一把拖到了怀里,他欠揍地把脑袋搁在她肩头,对着她的耳朵说道:“本王刚才提醒你什么来着,你忘了吗?”

“你找我帮你,就最好拿我的话当回事,要不然就换人。你这么婆婆妈妈跟我讨价还价,真的扫兴。”林芷若冷冷地说着,猛一回头撞上秦子墨的鼻子。

秦子墨被她这么一撞,一阵钝痛之后鼻血便顺着鼻孔流了出来,他抬手揩了下,林芷若趁机跑出车厢外,往路旁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由于马车正在行驶当中,林芷若跳在地上不慎摔了一跤,顺便把右脚给崴了。原本她打算飞快地跑开,免得被秦子墨捉到,但如今只能抱着腿后悔莫及。

秦子墨叫停了马车,走回林芷若摔倒的地方,看她瘸着脚一步一摇地往回走,跟上去强行把她抱了起来,“不想帮本王就不帮,至于把自己弄成瘸子吗?”

林芷若不惧强硬地瞪着他,“你有本事就说到做到,别再找我管你的这些破事!”

秦子墨冷着声音说道:“这回可是你亲自答应要帮本王,如果你要反悔,那么本王也不得不履行诺言。”

第八十三章:就是爱慕的意思

“无耻之徒!”林芷若不满地咬了咬嘴唇,“你直接找个商人以谈生意为由请姓温的出来见面不就行了,我到时候自有办法问清楚他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其他的不要你操心。”

秦子墨抱着林芷若重新回到车厢里,听了她的建议摇了摇头,“真麻烦,这样还不如直接趁他不备把他给绑架了,等你见完之后再贼喊捉贼地把他给救回去,这一来二去的还顺便给闲得慌的官差找点事儿打发时间,岂不是一举两得。”

林芷若忽然发现秦子墨这个人真的很危险,外表冷冰冰的但却让人有点他很阳光的错觉,心里却又阴暗得像个绝世大魔头。“你这个办法跟你的人一样贱,不过也还行得通。”

秦子墨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今晚就下手,不过我觉得我们还应该想想,假如姓温的不是真正的凶手,还会是什么其他的人。”

林芷若坐在秦子墨的腿上,离他太近,闻着他一身的淡淡的混着男性气息的梅花香,隐隐约约地脑子里就开始不安分了。

她听着他在她耳边的声音,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令她想起那一天午后两人在一方床榻上的翻云覆雨,极尽缠绵。她的耳根不由得烫了起来,于是转过头不去听他说话,只冷冷地叫他放开她。

秦子墨放开林芷若,扶着她坐在一旁,但林芷若还是坚持站起来坐到对面。

“这些我心里自然有数,一会儿你将那些可疑之人的资料都给我看看,我就差不多能推断出来大概的案发经过了,见过那个温绍禄之后会了解更多。”

林芷若说着自己靠着车厢,一手掀开帘子留出一条缝隙看着窗外,努力不去回想那一个午后。那一个午后,秦子墨带给她的痛,还有痛快。

可是人这种东西总是不可理喻的,尤其是女人,感性起来真的连她自己都嫌弃。明明对秦子墨这么排斥,为什么她当时和他几乎融为一体,竟然觉得他对于她来说如此重要?直到如今不经意回想起来,她都仍怀念秦子墨的体温,还有她带给她的放纵和疯狂。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闷闷不乐的模样,莫名有些不高兴。他知道她已经有几天没去惠王那里了,虽然他对此莫名满意,可仍好奇她为什么不再去替秦亦可治病。

“六公主的病,怎么样了?”秦子墨问林芷若说。

林芷若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秦子墨便又问:“本王问你话,没听见吗?”

林芷若放下帘子,回头冷冷瞧着着他,反问道:“你跟谁说话呢?”

“这马车里没有第三个人……难不成你这么快就有了本王的孩子?”秦子墨白了林芷若一眼。

林芷若更加的不满,“秦子墨,我是要帮你办案的人,请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放尊重点。”

林芷若已经是第好几次直呼秦子墨的名字了,这令秦子墨有些不快,秦子墨对她在丫环面前的那番话仍耿耿于怀,如今更是不爽,“你胆敢直呼本王的名讳,好大的胆子!”

林芷若不以为然,“我叫你的名字是给你脸了,你要是不喜欢,那么从今往后我也像你对我这样,叫‘喂’。”

“那你要本王如何?叫王妃这样生疏?还是林芷若?难不成像过去一样叫你‘林氏’?”秦子墨越发搞不懂林芷若,为什么连一个称呼也有她可不满意的。

林芷若转过头去,“你爱怎样怎样,但最好不要像叫花魁娘子那样,一口一个‘瑶儿’,叫得人听了头皮发麻。”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模样,莫名觉得她似乎吃醋了,“是吗?本王就偏要这么叫你——”

秦子墨盯住林芷若,温柔了声音叫她:“若儿。”

林芷若听见秦子墨这么叫她,不由得身子一僵。她先前只听过苏蘅这么叫她,苏蘅的声音轻柔而富有磁性,每一次她听见时就会有种被宠溺的感觉。而秦子墨给她的感觉和苏蘅则完全不同,他的声音清冷得像冰凌落进水潭的泠泠声响,淡淡的略带些沙哑,再温柔也始终有种与生俱来的王者般的高傲和霸道,令她感到不安,仿佛立刻就会被他制服和占有。

“恶心,不要叫得这么难听。”林芷若冷冷地说了一句。

“本王就喜欢这么叫,若儿不喜欢,本王喜欢。”秦子墨故意和她抬杠,又叫了一句:“若儿。”

林芷若一记眼刀飞出去,“再叫我就找一天毒哑了你,你信不信?”

秦子墨冲着她尬笑一下,“好,不叫了,若儿。”

林芷若:“……”

到了大理寺升阶下,扈从通报了一声。林芷若扶着车厢就要站起来往外走,秦子墨拦住她,“先别着急,遮住脸。”

他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巾准备往林芷若脸上遮,林芷若抬手去抢,横眉说道:“遮什么遮,我又不是见不得人,不用这么遮,谁会这么轻易认出我来,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端王妃能长胎记。”

“可你是和本王一起来的,旁人绝对能一眼就认出是你。”秦子墨说着又把纱巾往林芷若脸上蒙,“倒不是为别的,本王总不能让每个人都能看本王的王妃长什么模样吧?他们怎么懂得欣赏你的美?”

林芷若听秦子墨这么说她,莫名觉得毫无违和感,可是这话随便放在其余任何人嘴里说出来,就绝对不是这个味道了,她肯定是会想揍人的……奇怪,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芷若蹙着眉毛想了想,终于想到了问题的所在。就因为秦子墨是个变态嘛,所以审美和别人不一样,比如慕残啊穿孔啊之类的,他啊,他就是个慕丑的变态!

虽说林芷若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丑陋,但是对于外貌协会来说,这种丑简直就是致命的,很难想象秦子墨长着那么一张倾国倾城的妖孽脸竟然会对她有那种兴趣!如此说来,他不是变态是什么!

第八十四章:端王强抢良家妇男了

林芷若瞬间嫌弃地看着秦子墨,“那个,你该不会是真的……慕丑吧?”可是你为什么还会喜欢薛

紫瑶?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十分茫然,“慕丑?这是什么意思?”

林芷若解释给他听:“慕,就是爱慕的意思,丑嘛,你懂的。慕丑,就跟慕残差不多,一种心理疾病……”

秦子墨听了林芷若的解释,便点了点头,“爱慕的意思……哦,那就算是吧。”他望着林芷若嘴角一斜,“你刚才说慕残?慕残……是什么意思?”

林芷若被秦子墨问得一脸懵逼,她愣了愣,跟他解释道:“呃,慕残啊……慕是爱慕喜欢的意思,残嘛,除了残疾还能是什么意思?哎,你别说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个想法!”

林芷若回忆起那些美人的尸块来,继续对秦子墨说道:“我先前检查那些尸块的时候,发现那八个女子身上的肢体还有器官的腐烂和风干的程度不一样,我猜那都是在不同的时间被人卸下的,这个人他会不会就是为了制造残疾来满足他的变态心理呢?”

秦子墨眼中带着嫌弃,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芷若,“世上真的有这种人吗……听起来的确不可思议,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林芷若继续分析:“她们几个的伤口除了特别坚固的部位之外基本上都很平整,想来凶手使用的凶器很锋利,事后又做过止血和包扎,防止她们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么推测下来,倒真有些莫名合理……”

秦子墨顺着她的话又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试试,从止血包扎的药物这个点去调查?查到近年来买止血药最多的人,说不定就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林芷若不置可否地挑了一下眉,“可是我并没有在尸块上面找到什么止血药的痕迹,况且这些尸块都已经保存了很长时间,就算凶手真的有给她们用过什么止血药物,或者其他能够止血的东西,在尸块的腐烂的过程中也许就已经互相之间起了反应生成了别的东西,再沾染上抛尸地点的周围其它物质,没有专业的仪器来分析,全靠我一个人可能查到过年也查不出什么来……”

秦子墨见自己提出来的办法没被采取,觉得颇丢脸,于是眉一横,冷冷地对林芷若问:“你说这些本王没什么兴趣,你只需说说什么办法行得通,本王自会派人去办。”

林芷若用看白痴一样的鄙视眼神扫过秦子墨,轻蔑地道:“切!什么不感兴趣,我看分明就是你不懂又不想被我的科普弄得感到自惭形愧而已,罢了,本姑奶奶也懒得跟你多费口舌,要知道往日人家想听我说教还得交钱加排队呢,没跟你要银子就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就知足吧啊!”

秦子墨的伪装被林芷若无情的拆穿,顿觉颜面扫地,他寒意森森的眼眸看着林芷若,无声警告她不要找死。

谁料林芷若要不吃他这套,愈发地得意,“唉,我也真是替你觉得不容易,一点科学道理都不懂,竟然还硬撑着查了三年多的案子,要是哪天有个像我这样的人把你办下的那些冤案错案给翻出来,哦哟,那地面肯定是壮观得很呢!”她看着秦子墨咬牙切齿了一番,见秦子墨的脸色愈发黑了,她赶忙接着正色说道,“行了行了,我也不跟王爷您废话这么多了,先带我去看看那些人的资料,然后再行商议。”

已到大理寺升阶下,林芷若起身就要下车,秦子墨再次拖住她的胳膊,“慢着,本王刚刚说过什么,若儿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林芷若知道他又要逼着她把自己的脸遮起来,顿时不爽起来,想甩开秦子墨的手却甩不开,便赌气一屁股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去,别过脸对秦子墨说道:“既然王爷觉得我的脸这么见不得人,想来我办案的法子王爷也该是不屑采取的,那王爷还是自己办这桩案子算了,凶手抓不抓得到,与我何干!”

秦子墨俯下身子,看着林芷若的脸,郑重地说道:“本王何曾说过,你的脸见不得人?”

林芷若不搭理他,把刚刚崴了的右脚搭上座位一旁,拿另一只手轻轻地给自己按摩着。

秦子墨无语地看着她那面若冰霜爱搭不理的样子,忽然放开林芷若的手,在她面前蹲下来,捉着她的右脚就要给她脱鞋。

“你要干嘛!”林芷若痛得抽了一口冷气,打了秦子墨手背一巴掌的同时往回缩腿,“我不要你假惺惺的帮我揉,放开!”

秦子墨抬眸瞄了她一眼,低头好整以暇又慢条斯理地脱下她的绣有并蒂芙蓉的红绣鞋还有罗袜,双手握着她的玉足轻重适当地按揉着。

林芷若总算觉得脚舒服了一点,便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嘴上仍然不饶人地说道:“等我的脚好了第一件事就是照着你的脸狠狠地踢一脚,我劝你趁早放手!”

秦子墨不说话,却对着她的足底用力一按,林芷若惊呼了一声,他抬眼看她一眼,林芷若便狠狠瞪回去,一面往回用力抽腿,但他又扯着她的脚挠起了痒痒!

林芷若被他弄得浑身像被蚂蚁咬了一般,咿啊乱叫,“卑鄙无耻!你欺负病人!”她用力想踢他,却扯得脚脖子痛,于是又狼狈地呼痛,“痛痛痛……放手,快放手……”

秦子墨一边挠一边看着她那副想求饶又不得不咬牙逞强的模样,心里甚觉解气,“答应本王的事想就这么变卦,不可能。”

林芷若看着他那欠揍的模样,心头怒火燃得三丈多高,忍无可忍的她扶着车厢浑身没劲,凄惨地喊出了声,“救命啊!非礼啊!来人啊!端王强抢良家妇男了啊!”

马车旁边的扈从听见林芷若的叫声脸便一黑,眼看升阶上冲下一一队护卫,不得不上前解释道:“各位兄弟切勿惊动,方才不过是木公子与王爷闹着玩罢了……”

护卫见此人的确是端王的扈从,也便不敢再多管闲事,纷纷回去各司其职了。

第八十五章:就这么病下去

而马车里,林芷若已经被秦子墨捂住了嘴,秦子墨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不会有人再来打扰,这才放开手,“哟,你喊起话来底气倒是很足嘛,难不成往日有人非礼过你?”

林芷若一把推开秦子墨,“除了你还有哪个王八蛋!无耻禽兽!”

秦子墨被推开,却一点也不发怒,倒是随着林芷若这句骂,想起几日前两人的那一场纵情。

“别跟本王斗气了,你不肯遮脸也可以,就留在马车里,我让人把资料拿来,带回府里去让你慢慢查阅。”秦子墨说着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林芷若怨怼地看着秦子墨的背影,一面重新穿好鞋子,一面跟上去,“你凭什么要求我把脸藏起来,我跟你什么干系也没有好不好!”

下了马车的秦子墨转过身看见林芷若瘸着脚要下车,脸一冷上前把她从车上扯了下来,接在怀里抱着,“什么叫跟本王没干系?要本王现在就带你去那张床上重温一下,你在本王身下娇喘的光景?”

林芷若被秦子墨眼里透出的情兴给震惊了,她顿时浑身僵住,没了刚才那雄赳赳的手势:“咱们说好的,我帮你办案,你就不上我,敢反悔我就阉了你!”

秦子墨邪气凛然地挑了挑眉毛,“还要让别人看你的脸么,若儿?”

林芷若连连摇头,“不了不了,什么都由王爷说了算。”她凭记忆伸手从秦子墨怀里摸出方才他打算拿来给她掩面的那方丝巾,乖巧地自己围在脸上,“这下王爷总算可以放心了?快放我下来吧……”

秦子墨看着她半掩的脸,满意地出了一口气,抱着她走上升阶。

“喂!放我下来,你抱着一个大男人就不觉得很尴尬很难为情吗?”林芷若说着挣扎了两下。

秦子墨看着路面,自然而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木公子脚上有伤仍坚持为本王效力,本王抱木公子又有何妨?大丈夫就该不拘小节,木公子何必恐惧小人谣言?”

林芷若竟无言以对,“那,那就有劳王爷了……”

回到秦子墨办公的那间屋子里,秦子墨才将林芷若放在座位上,还状似体贴地为她倒了杯茶,翻开资料来,对她说道:“资料都在此,本王已经翻阅检查过,怕有所遗漏所以就多挑了些可能与此案有关之人,辛苦你了,事成之后本王必有重赏。”

林芷若看也没看他一眼,自己盯着资料开始看,望着这满纸的繁体字,她由衷地庆幸还好原主虽然死了却给她留下了她识得的字,要不然她只能做个文盲,哪里还有机会被这个死秦子墨求来帮他办案……

不对啊!林芷若忽然又想到,她要是不懂繁体字,那她就看不懂这些资料,也没办法写什么验尸报告,根本就不用来趟这趟浑水,更不会在这间屋子里被秦子墨给强行办了……

林芷若想到这里,痛苦地揉了揉眉心,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要装作自己是文盲,咬死说自己不懂这些玩意儿,量他秦子墨也不会上来纠缠,如此扮猪吃老虎才是生存之道啊!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是覆水难收了,她在秦子墨面前露了这么多手,这件碎尸案要是办不成,秦子墨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再怎么后悔怎么不想,也还得硬着头皮继续干啊。

秦子墨坐在一旁见林芷若正式进入状态看资料,这才起身走开。

林芷若见秦子墨已经离开,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大口气,慵懒地半瘫着身子继续看下去。可是没几秒钟,她竟然看见秦子墨又来了,又!来!了!

他不仅来了,还把他自己要看的卷宗也以及笔墨都搬了过来,就挨着林芷若坐下!

林芷若真的无语了,这案子虽然挺宽敞的,可是他一过来就让她觉得异常地挤!她转过头用怨毒的眼神盯住秦子墨,“没看见我这儿坐不下了?”她说着歪着身子把秦子墨要坐的位置给挡了。

“无妨,本王就喜欢紧凑些,暖和。”秦子墨说着和她挤到一起,提笔在卷宗上写了两笔,转过脸看着重新坐直的林芷若,邪恶地一笑,“若儿何不继续靠着本王的肩上?这么着轻松点。”

林芷若冷着脸不回他的话,他也便识趣地继续看他的卷宗,两个人各自忙碌起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午时,秦子墨和林芷若都沉浸在工作当中不能自拔,直到丫环敲门。

“启禀王爷,午时已到,王爷想用些什么餐食?”丫环的声音柔柔的很悦耳。

秦子墨放下笔,抬头看着林芷若的侧脸,“若儿想吃什么?”

林芷若木然回过头看他,“炸酱面一碗谢谢。”说完她伸了个懒腰,往边上一躺,靠着枕头闭上眼睛,“好了叫我,我眯一会。”

秦子墨对丫环吩咐道:“跟昨日一样,要两人份的。”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秦子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捏了两下肩膀,重新坐下倒了杯茶喝下,看着林芷若问她:“喝茶吗?”

林芷若慵懒地摇了摇头,不作半声。秦子墨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眺望远处。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一回到王府便心里有些不舒服,仿佛被什么操控着似的,唯有来到大理寺,被案上一堆一堆的书卷包围,然后趁着闲暇站在这窗前眺望远方片刻,才会获得短暂的安宁。才会觉得不那么寂寞。

秦子墨想到此不由得一怔,寂寞?他寂寞吗?金风苑最美的花魁都已经被他娶回了家,他一回到月华庭便可怀揽温香软玉,瑶儿也有无数的风情能让他达到他想要的满足,他不寂寞吧?

可是为什么当他一个人呆着,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他就会特别的难受,特别想要有人和他在一起,说说话,或者就这么呆着……就像此刻,他的屋子里还有一个林芷若,他就不那么寂寞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在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谈谈案子,打打闹闹,安静沉默,什么都好。甚至胜过和瑶儿在一起,缠绵悱恻……

第八十六章:本王不肯

林芷若究竟有何魅力,他也不知道。她不美,脾气又大,动不动就爆粗口,还喜欢咬他,相比之下瑶儿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女人。可是他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哪怕被打被咬,总是难以自拔。

秦子墨转过身,看着半掩脸面的林芷若,想象她面纱下的脸上那枚胎记,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那种兴致,可是心里就是控制不住,想靠近她,占有她,把她留在身边不让她走,连她的脸也不让别人看见。

难道他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他真的是慕丑?她说这是种病,那他该不该把这病治一治?

但他又想,如果他的毛病治

好了,今后看见她的模样会像别人一样不舒服,被她发现了之后,那她应该会离他更远吧?他宁愿不要,宁愿就这么病下去。

至少现在这一刻,他看着她安静地睡着,心里会觉得莫名地满足和欢喜。

秦子墨重新坐在林芷若身边,看着她睡着的样子,不由自主就想起那个午后的一切。

这个女人从走进他的视线那天起,就像是一匹野马似的,闯入他的世界不守规矩地东奔西跑,不断挑战着他的底线和着火点,践踏着他的威严。他对她的态度从排斥到不屑,又变成了好奇和挑战。

他一直觉得只要得到她的身体,就能够征服她,从而让她像瑶儿那样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告诉他她所有的心事和她的过去将来。因此在他感觉到她柔弱的身子那种独特的紧致和挣扎时,他近乎欣喜若狂。然后结果却没有达到他的预想。

这个女人,她竟然敢说什么“强回来”这样的话?从来只有男人强女人,她已经被他拿走了第一次,她却说什么强回去,就一点也不觉得羞耻,还是说对于她来说,她的第一次就和差点被她烧掉的那张床单一样一钱不值?宁愿下地狱也要毁灭她和他缠绵的痕迹,难道被他宠幸是一件耻辱的事吗?

秦子墨真相知道这个女人在和他抵死缠绵的时候,和他无限接近的时候,心里究竟是怎样看他,也想知道她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是他不知道的。但是她对他如此抗拒,令他颇为无奈。

林芷若被秦子墨叫醒的时候,鼻子早就闻见了炸酱面的香味,一睁眼她便扑到桌边,拿起筷子不顾形象地开吃。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秦子墨这个王八蛋连她高朝的样子都看见过了,她还有什么好在他面前遮遮掩掩的,大家又不是第一次见!

秦子墨默默倒了两杯米酒,一杯给林芷若,“你这吃相一点也不符合你的体重。”

林芷若理都不理他,只管自己吃自己的,该喝酒就喝一口,喝完了秦子墨又自动给她续上。没一会儿林芷若的一碗面就被她一扫而光,而秦子墨也已吃干净,见她盯着自己的碗看,斜睨她一眼,“怎么,不够?”

“我是好奇,你这么斯斯文文的,怎么跟我一起吃完,不应该还有大半碗吗?”林芷若一边说一边拿秦子墨的丝巾擦嘴。

秦子墨盯着她手上的丝巾,眉头一皱,“本王的丝巾……”

秦子墨话没说完,林芷若已然厚着脸皮嬉笑着把自己用过的丝巾贴上了秦子墨的嘴唇,“丝巾嘛,就是拿来擦擦嘴揩揩手的,整日藏在怀里干嘛?又不是谁留给你的遗物,干嘛这么珍重?改天叫花魁娘子重新给你绣一条,要不然我这就去帮你洗干净怎么样?”

秦子墨捉住林芷若的手,定眼看着她,忽然问她说:“你是不是还想跟本王和离?”

林芷若愣了愣,“当然了,这不是很明显的嘛?”

“为什么一定要跟本王和离,你在端王府不是过得很好,很自由?”秦子墨说的是实话,身为大越国的王爷,他给她的权力和自由已经大过全大越九十九成的的女人,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林芷若听他这么说顿时就笑了,“好?自由?刚才是谁强行拖着我来大理寺,又是谁强逼我遮住脸?切,好意思说。”

“我已经回答过一遍这个问题了,我之所以要跟你和离,就是不高兴皇上安排我的婚事掌控我的命运,我要摆脱这一切,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是怎样的生活嘛,恕我无可奉告。”林芷若撇了撇嘴。

“你不肯说你所说的‘想要的生活’,恐怕是因为你自己也茫然着吧?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和离?”

林芷若抬眼望着他,眼里充满了嫌弃。秦子墨只好摇了摇头,“本王不肯。”

林芷若见秦子墨的眼光忽然间变得深情而坚定起来,就觉得见鬼了似的,翻翻白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也说过不止一次,你不肯跟我和离,我就去找皇上求他让我们和离呗!放心啦,你的任何决定都改变不了本姑奶奶的决定。”

林芷若从秦子墨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吩咐丫环进门收拾碗筷,然后翻开刚才没看完的资料继续看,一边看一边说道:“总之呢,办完这件碎尸案,请王爷按照说好的付钱给我,然后咱们该和离就和离,该回避就回避,千万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节外生枝?”秦子墨看着林芷若,语气陡然变得轻佻了些,“还请若儿为本王解释解释,什么叫做‘节外生枝’?”

林芷若懒得搭理他,冷漠地回答道:“就像现在这样,王爷在我面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我劝王爷还是以公事为重,要不然这案子交不了差,王爷去皇上面前可怎么交差啊?”

“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怎么做?”秦子墨的声音忽然靠近,语气里莫名多了些暧昧。

林芷若一下子觉得脊背发麻,顿时警觉地直起身子,转过头果然看见秦子墨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将一旁的茶水摸过来一下全泼在秦子墨的脸上,对着他冰块一样的脸还有微藏愠怒的眼眸说道:“秦子墨,你不要总是动不动就精虫上脑好不好,老娘也是有脾气的人,惹急了我一颗药让你变太监,往后你的花魁娘子可就要守活寡了,你好好想清楚!上一次你霸王硬上弓,姑奶奶不跟你算账算便宜你了,你以为你这次还会得逞吗,有种你就管好自己的丁丁回去睡你的花魁,要么你干脆回月华庭去整天不下床,别出来祸害人!”

第八十七章:懂吗宝贝儿?

秦子墨静静听着林芷若骂他,等她骂完了才冷然抬头,任茶水顺着他的鬓发一滴一滴淌下,他盯着已经无话可骂的林芷若,认真地问她:“你在吃瑶儿的醋是吗?”

林芷若不屑地别过脸去,“老娘堂堂的相府千金,吃一个妓女的醋?那就丢人丢大了!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在妓女眼里是个宝,在我这儿就是根草,懂吗宝贝儿?”

林芷若冷冷扫了秦子墨一眼,起身一瘸一拐地往门外挪。她也不想把外公外婆那一口的祖传粗口用出来,可是秦子墨一提起薛紫瑶她就来气。不对,她是一看见秦子墨就来气,一点面子也不想给他!

说好一起谈碎尸案的事,没想到他又绕回薛紫瑶身上,一点事业心和责任心都没有,还动不动就想睡她,这个秦子墨简直就是个废物,滚吧他!

“林芷若,你站住。”秦子墨忽然叫她一声。

“听不见。”林芷若才懒得管他,自己拉开门就往外走去。

“若儿,你真的要走吗?”秦子墨的语气忽然有些奇怪。

他的语气为什么奇怪?林芷若分明在他的语气里,想象到了他温柔的眼神。就像那一夜她睁开眼看见的那样,他此刻肯定满眼都是对她的不舍吧。

如果她回头,他应该会像苏蘅那样望着她淡淡地笑。可是林芷若很清楚这温柔只不过像昙花一现,很快就会消失,因为他实在有过太多的女人,有对付女人的各种手段,也只有薛紫瑶这样的女人能够时时对他百依百顺讨他的欢心。

而她林芷若不是,她绝不会为了他昙花一现的温柔去放弃自我,做违心的事,只有在苏蘅面前她才能活成她想要的样子。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毫无犹豫的离去的背影,朦胧中感到被丢弃和嫌厌的失落。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那里受到过这样的拒绝和冷遇。

他明明记得,她和他身体交缠的时候,分明眼里充满了情意,仿佛盼望和他欢好已经很久很久。他吻她的时候她从来不闭上眼睛,像是要记住他宠爱她的每一个瞬间,用来慰疗将来没有他的寂寞和思念。他明明记得,这个女人是爱他的。

她既然爱他,为什么还要离开?仅仅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薛紫瑶吗?她知不知道,薛紫瑶和她,他宁愿选择她!

哪怕她长着胎记,哪怕她脾气暴躁,哪怕她动不动就咬人,他是离不开她的。如果没有她,一个人像机器似的重复着无聊的日子,还不如被她蔑视被她咬。

被秦子墨从身后紧紧拥住的时候,林芷若正扶着栏杆打算从一座桥上过去,桥下是一片碧绿的荷叶,有微红的花苞正待开放,一片生机盎然,她一边挪步一边欣赏着荷叶,被秦子墨这么一抱打扰了雅兴,她忍不住皱眉。

“若儿,我离不开你。”秦子墨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出的这句话。

林芷若闻言浑身一麻,随即脑袋往后一磕,扭了脖子。原本想再撞得秦子墨鼻子出血,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歪着脖子痛哼道:“呃……什么都别说,快帮我把脖子扭回来……”

秦子墨愣了愣,帮林芷若把脖子重新扭回了正位,林芷若扶着栏杆转过身看着他,“端王爷,刚才咱们两个喝的酒好像差不多吧,我不过是脸有点红而已,怎么你倒开始犯糊涂了?”

秦子墨拥住林芷若,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说:“我没醉,我就是不想跟你和离。你,留下吧……”

林芷若顿时一脸懵逼,秦子墨他是不是有病,一下子不正常了?还是说他弄出这副模样来根本就是在忽悠她?

林芷若拉起秦子墨的手,替他把了把脉,“脉相平稳,又没醉酒又没发烧,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正思考着,秦子墨却强行把她揽入怀里,讷讷地道:“我没醉,我是真的不舍得你,留下来好不好?”

林芷若仰头看着他,见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纯良无害,十分像回事。她不由得由衷感叹,秦子墨这贱人演技快赶上胡歌了,她要不是铁了心要跟苏蘅,还真就信了他的邪。

“秦子墨,你戏演够了没有?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选,到底是要我帮你办案还是要继续跟我演戏?”

林芷若话音刚落,秦子墨就低头作势要吻下来,她赶紧拿手拦住,“不要来这招,我不吃这套!你放开我,我回去看剩下的资料还不行吗?”她顿时表情比哭笑不得还难看。

谁知秦子墨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火热,不由分说就将她拔地抱起,转过身朝明镜阁走去。

妈的,这贱人该不会是又想来那招了吧!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的脸,想起那天两人的一场恶战,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似乎瞬间又传回了全身,她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身体每一处细节,他和她交错的每个动作,顿时脸色更加红了。

这些天每到她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放那些画面,为了能安睡,她不得不给自己调了安神助眠的香饼。有时和苏蘅两个人在一起拥抱接吻,她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要交给苏蘅,可是和秦子墨一天没和离,她就守着自己的原则绝不越轨,一天天的憋着生理的本能,无处释放。

秦子墨的怀抱结实而火热,令她身处其中便觉得无法自抑地依恋和浮想联翩。可是她虽然还是秦子墨的妻子,心里却已经决定要离开他和苏蘅私奔,这样的矛盾令她倍受煎熬。

“你一定要让我选?”秦子墨将林芷若放在床上,望着她的眼眸里满是狂热和坚定,“我选你。”

林芷若不明白此刻的秦子墨究竟是什么状态,但她不愿意在两个人之间还有着重重阻碍的时候交欢,那样的感觉让她憋屈,让她惭愧,更让她不服。

“你以为姑奶奶是街上的白菜萝卜吗?你说要就要?要点脸行吗,你这招对付妓女行得通,在我这里,没门!”

第八十八章: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秦子墨似乎对林芷若的话早有预料,因此一点也不吃惊,他欺身上前,逼得林芷若往一旁闪避,可他一掌摁在床上拦住她的去路,靠近她的脸双目炯炯地逼视着她,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本王说要,就一定要。你不承认对我有情也没关系,我就时时缠着你,占有你,让你知道你这辈子都只会有我一个男人……”

林芷若被他认真的眼神盯得那怔在那里,反应过来要逃离时,却被崴了的脚痛得卡住,秦子墨趁机飞快地上前两步,倾身而上,贴着她的嘴唇温柔而缠绵地吻了上来。

林芷若极速后退,但秦子墨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任凭她怎么甩都无法甩掉。

她退一分,他就前进一分,她退一步,他就前进一步,她退十步,他就前进十步。

无论她怎么挣脱,他总是如蚀骨毒蛇一般缠上来,他动作轻柔的搂着她的腰。

如此近距离观察,他眉眼如出鞘的利剑一般犀利,五官如刀削斧凿般英俊,但是在林芷若眼里,却只感觉到油腻和恶心。

或许男人三妻四妾在他们这个时代非常常见,但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人,林芷若实在无法欣赏他们的“美德”,对于感情,她甚至有些精神洁癖。

青楼妓女用过的,她嫌脏。

她的表情,深深刺激到了秦子墨,双手将她紧紧箍在胸前,发泄般的吻了下去。

林芷若恨极,她几乎下了十二万分的力,拎起拳头狠狠砸向那个男人。

距离如此之近,秦子墨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林芷若的怒意,双手一带,头也轻轻一偏,林芷若的拳头顿时落空。

林芷若并不死心,再想提起拳头,手臂却已经完全被禁锢住,动弹不得,秦子墨油腻的嘴巴落了下来,她只觉得无比恶心,偏过脑袋避开他的吻。

对于她的反应,秦子墨相当不满,将她的手举过头顶,用一只手控制住,另一只手用力按住她的脑袋,强迫她无法转头。

“秦子墨你这个垃圾,强奸犯,渣男,你不得好死!你这样算什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秦子墨,我看不起你,有本事的话,你就大大方方来追我!”

想起她刚才的话,他停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胸口起伏剧烈的她,“追你?本王这不是正在追?凭功夫追,不比那些穷书生豪气?”

说着竟然将手伸到她的腰际,去解她的衣带。

林芷若只觉得睚眦欲裂,红着眼睛瞪着秦子墨:“无耻,我总有一天要让你后悔……”

“后悔?我只后悔你在一品阁喝醉的那晚没有要了你。”秦子墨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淫邪的笑了。

林芷若被他这番流氓话说得更是怒极,若是再不采取行动,上次那样的事情又会发生,可是这个人不但猥琐,而且皮糙肉厚,她根本无法脱身。

情急之下,她弓起自己的膝盖,向着那罪恶之源用力顶去。秦子墨身体一避竟然躲开了。

“你来真的?!”

让开身的秦子墨恍然惊觉,林芷若方才确实用上了十二万分的力气,竟然真的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心。

林芷若坐起来,将衣服拉上,裹住自己已经有些暴露的身体,轻蔑的笑了。

“莫非你还以为我跟你打情骂俏?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将你整个人一刀一刀凌迟处死,然后将你的肉切碎了喂给村头的阿黄做口粮!”

秦子墨瞳孔猛地收缩,她竟然恨自己到如此地步,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铁石心肠,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竟然完全视而不见。

一再的针对瑶儿不说,对于他的示好也弃如敝屣,阿黄是什么他不清楚,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林芷若,你当真这么狠心?”心中抱着隐隐的期待,秦子墨试探着问道。

“狠心?对于一个强奸犯难道还要感恩戴德吗?”

强奸犯?

她竟然是如此想他的!

好,她既然已经给他冠上了名头,他当然要让这个名头坐实!

秦子墨只觉得一股怒意直冲大脑,整个人如同一头疯狂的禽兽一般,扑了上去。

“秦子墨你做什么?!你给我滚开,发情的话找你的花魁娘子去!”

林芷若挣扎着推开他,可是他的个子实在是比她高太多,力气又那么大,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由他的动作。

被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林芷若终于在意乱神迷的时候感觉到了秦子墨的满足,林芷若想推开他,但是她已经精疲力尽,挣扎了几次只能无奈放弃,强忍着恶心任由他的触碰。

秦子墨抱着林芷若,和她一起静静地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林芷若意识到今天这种没做措施的行为可能弄出人命来,匆匆地直起身来自己给自己按穴位排蝌蚪,秦子墨看着她的动作皱起眉头,“你不想为本王生孩子?”

没等林芷若回答,他抓着林芷若的胳膊将她重新压回床上,居高临下地冷眼盯着她,“本王要你生,你就不准不要。”

林芷若心头顿时起火,“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要不要孩子关你屁事?你已经占够了我的便宜,还想我九死一生地为你生孩子?你算老几啊你?”

秦子墨摸着林芷若的脸,霸道无理地命令她:“你是本王的王妃,理应为本王生子。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嫁给你就是我最大的委屈。”林芷若说着,眼里忽然闪起了水光,她咬着唇望着秦子墨,又继续说道:“你不是爱薛紫瑶吗?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祸害我?我受的罪还不够多吗?”

秦子墨闻言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芷若,“你怎么知道……”他明明早就嘱咐过所有人,不得让王妃知道侧妃已经怀孕的消息,怎么她还是知道了?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冷笑,“我知道你故意让所有人瞒着我,不过不好意思,王府的人做事再小心谨慎,终究百密一疏。你何必瞒着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知道,嫡不生,庶不出,你无非就是担心我会加害薛紫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第八十九章:我已经够惨了

“不,我……”

秦子墨正要解释,林芷若已然开口继续说道:“别欲盖弥彰了。你放心,我林芷若说过要跟你和离,就一定会做到,我们之间的确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过,谁说过只要上过床就一定是一对?那薛紫瑶她岂不是要分作几十半儿?”

“你别这么说瑶儿……”

“心疼了?既然你这么怜香惜玉,我就求求你了,请你遵守你对薛紫瑶的诺言,爱她一辈子,和她相守到老,也放过我这个命苦的人好不好?”

“我已经够惨了,今后只希望过点平静日子,你不要再说什么我们是夫妻的话,我真的承受不起。更别提生孩子,有一天我的孩子和薛紫瑶的孩子争起来,你会站在谁的那边?百年之后你又要和谁葬在一处?这些问题我都替你头疼。”

“秦子墨,你醒醒吧,你娶我不就是为了监视相府?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爹没有谋反。你可以立即求皇上赐我一纸休书,我们就从此一刀两断吧。”

林芷若将最后的泪光忍了回去,别过脸去,继续说道:“大越国对盐的管控很严,一般都是按人数配发,超出的都会加很高的价,那些尸块有很大一部分都用盐处理过,如果从这条线索查,应该会有些眉目。”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冷淡的表情,心里的情意也便淡了去,他也同她谈起正事来,“如此说来,这件案子倒很有可能真是姓温的做的,我会尽快派人去查,再让你见他一面,相信这件案子很快会水落石出。”

林芷若回过头看着秦子墨,冷漠地说道:“还有一件事,请王爷派人去四处查访,有没有长久未曾归家只靠书信和家人联系的女子,如果能证实我的猜想,那这件案子就差不多了……请问王爷,能让我走了吗?”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眼中稍有考虑的犹豫,林芷若见状愈发无情地说道:“上一次我给全王府的人下药那件事,想必王爷还记得吧?假如王爷不打算好好陪着家里怀孕的花魁娘子白头偕老,那么我这么做王妃的说不定哪天就又弄出点麻烦来了,到时候王爷可别后悔。”

秦子墨仍然困着她不想离开,良久才说道:“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是你的,还是瑶儿……”

“我不会有的。”林芷若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知道我的手段,有没有孩子全凭我自己的心意。更何况我跟你才好过几次,怎么可能?你对你自己也太有信心了……”

“瑶儿怀了身孕,本王正好有的是时间宠幸你,将你禁足在芳华庭日夜派人看守,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怀不上本王的孩子。”秦子墨咬着牙说道,言毕俯身在林芷若唇边重新肆虐起来。

林芷若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任凭他对她的身体为所欲为,秦子墨被她这样的表现冲淡了所有的意兴,最终只得转身离开,将她的衣服扔给她,“你何必一定要在乎我身边有没有瑶儿?她只不过是比你出现得早一些罢了。”

林芷若漠然看着秦子墨,自顾自起身将衣服穿上,这才对秦子墨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你身边有没有薛紫瑶,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我不愿意留在端王府,单纯是因为端王府不适合我呆罢了,你没必要给我扣什么争风吃醋的帽子,更不要再妄想我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乖乖的允许你妻妾成群,在深院高墙里相夫教子直到老死的那天——秦子墨,我不去打扰你和薛紫瑶的生活,也请你不要再影响我的生活了,碎尸案结束之后,我们两个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纠缠好吗?”

秦子墨已然穿好了衣服,林芷若看来他不裸露的样子就叫个衣冠楚楚,比方才在床榻上少了许多邪气和妖魅,显得十分的内敛沉稳而淡定冷漠。

他的目光聚在林芷若的脸上,虽有柔情,却不再是先前的热烈,仿佛被她的一阵冷风吹去。“你真的不愿意留在本王这里,是吗?”

林芷若眼看着秦子墨一步一步走近自己,沉默着像是真的有在认真考虑秦子墨的问题,当秦子墨离她只有半步的距离时,她冷冷地说道:“不是不愿意,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秦子墨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林芷若的胳膊,林芷若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他问她:“本王从未听闻相府嫡女会什么医术,更不曾知道她还会验尸,嫁入王府之后丝毫不遵守妇道,女扮男装抛头露面,还敢用虚假的身份去欺骗皇族为六公主治病……你知不知道,这一桩一桩的罪名,若是本王想追究,你和林府一个人都逃不掉。”

林芷若定定地看着秦子墨的眼睛,忽然诡异地扬起嘴角,“哟,我都听见什么了?王爷为了挽留我,竟然都开始拿相府所有人的性命来作为要胁了?”

看秦子墨眸光一黯淡,她知道自己没有说错,她揭穿了他。果真他还是对她有所留恋。但她根本不在意。

秦子墨攥紧了她的胳膊,弄得她连骨头都是一阵生疼,最终他悄无声息地松开她的手,狡辩道:“本王并非是在威胁你,不过是在提醒你,你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了,总有人会借此机会来对你或者相府下手,你在端王时有本王替你担着,若是离开……”

“是死还是活都与你无关。”林芷若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转身离开。

“那就听你的。”秦子墨看着林芷若走后凌空晃动的珠帘沉声说道,接着便听见她重重摔上门的声响。

其实对于秦子墨所说的,林芷若假扮成男人为秦亦可治病的事,林芷若并非不在意,因此她自被秦子裕看穿身份之后便再没往惠王府踏足一步。

然而在和秦子墨彻底谈妥往后无事便互不打扰的承诺之后,她忽然便想开了些,与其留在端王府整日混吃等死不思进取,不如干脆说明身份为秦亦可继续治病,最好找个机会让惠王带她见见那个在幕后操纵她的命运许久的皇帝,看能不能靠秦亦可的事救他准许她和秦子墨解除婚姻关系。

第九十章:湖光水色调

只是她一向在秦子裕面前都是那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模样,被秦子裕揭穿身份之后总不好主动回惠王府去找他们,尽管她知道他们肯定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她去,只是不好直接找上端王府的门罢了。

林芷若决定给惠王抛个橄榄枝,让他重新来找她。于是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又穿上男装出了府门。

林芷若早就花银子打听到了,秦子裕今日会在东湖边和人游玩,因此她便早早就到了东湖边,带着碧姝租了一条竹筏漂在水上,打算和惠王来个“偶遇”,让他当面求她回去为秦亦可治病。

今日林芷若和碧姝都穿着一身白衣,两人在青红相间的碧水之间显得非常显眼,她找了一把古琴放在身前,一面弹琴一面等待秦子裕的画舫出现。

“娘娘,我们已经在湖面上转悠等候了快一个时辰了,惠王他至今还没出来,眼看着就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呀,他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了?”碧姝实在是懒得撑筏子了,在林芷若身边坐下,杵着腮帮不耐烦地四处张望。

“才一个时辰,再等等好了,急什么,回去还不是一样。这湖面上的风光多好啊,咱们好好欣赏欣赏,看你主子我给你整个新鲜的。”

碧姝当即拍马屁地鼓起了掌,“好呀好呀,碧姝还没听娘娘唱过歌儿呢!”

林芷若拨动琴弦,引出了一曲《湖光水色调》。

琴声悠悠在湖面四散开来,湖边小楼上临窗而坐的秦子裕看着湖中那个抚琴的身影,不由得淡淡一笑,对对面的秦亦可说道:“看不出来,你三嫂还挺有才华。”

“平时看她那副男人样总觉得不大对劲儿,今日听见她唱歌,总算知道哪儿不对劲了……”秦亦可点了点头,“哎,这首歌虽然有些奇怪,还挺好听的。”

秦子裕没有回她的话,默默地继续听她唱下去。

“……说书将到三国乱,醒木拍下阙,千顷湖水碧映天,山色风月绻,波光潋滟晴方好,斜雨又洒落……”

“龙女泪珠潋,托信悔姻缘,戏台上正唱柳毅传,正唱柳毅传……”

林芷若唱毕得意地看向碧姝,见碧姝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似乎听呆了,林芷若自豪感油然而生,“嘿嘿,我大墨村就是厉害,尔等古代人也得甘拜下风吧!”

但她扫了一眼湖面,还是没看见什么画舫,倒是有几顶乌篷船正朝她的方向靠近。

林芷若打眼一看,不得了了!船上竟然是些个女子偷偷摸摸在看她!这一首曲子竟然就招来这么多小姑娘的青睐,她实在有点消受不起,于是赶紧拿起竹竿来,吩咐碧姝:“碧姝快走,有人要来包围我俩了……”

于是小楼上的秦家两兄妹就看见林芷若和丫环死命往岸边撑船,几条小船在其后紧追不舍。其实她们两个还不知道,岸边也有一大票被她那首曲子吸引来的粉丝正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林芷若到了岸边,发现岩岸上的人竟比来时多得多,一个个看自己的眼神也活像是瞧见天仙下凡似的,充满了倾慕。

林芷若和碧姝走上岸,立马就有个书生模样的清秀男子上前来,朝她作揖,接着说道:“在下姓孟名东星,方才听见兄台在湖中弹奏此曲与大越曲风颇为迥异,却又极其婉转动听,因此倾慕兄台的才情,想与兄台交个朋友,敢问兄台大名?”

林芷若粗粗看了他一眼,敷衍道:“不好意思,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我交朋友,谢谢!”说着她拖着碧姝走开。

“大胆!竟敢对我家公子如此无礼,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一个随从拦住了林芷若,愤愤不平地指责道。

“阿遥休得无礼,这位公子的性子倒是直爽得很,孟某最欣赏真爽豪气之人,这个朋友是交定了。”

林芷若转过身看着孟东星,见他笑得温暖纯净,说话也刺不起来了,“多谢孟公子赏识,不过我这个人真的不配和孟公子做朋友,孟公子的好意还是留给别人吧,告辞。”

林芷若扬长而去,走到一半却又被几个琴师拦下,“敢问这位公子刚才所弹的曲子叫什么,可否教教我等?”

“是啊是啊,公子别担心我们会给报酬的……”另一个也兴奋地附和道。

“别把公子说得这么俗气!公子啊,我们几个是真心仰慕你想同你求教的……”又一个一脸谄媚。

林芷若绕过去,他们又拦住她,“公子何必如此躲避,大家都是喜爱音律之人,一起钻研不好吗?”

林芷若冷冷地扫过他们几人,“不好意思,这是本人祖传曲目,恕不外传。”

几人一听傻眼了,眼巴巴看着林芷若拂袖而去。

“公子公子,你看!”碧姝突然惊呼着,拉着林芷若转过身去。

林芷若转过身一瞧,不得了,刚才那一堆姑娘们正在追赶她!“不好,快跑!”她拉着碧姝转身就跑。

大越国虽然民风不是非常开放,但民间还是不乏崇拜才子的无知少女以及雅妓,对于她们来说,只要是作品戳中了她们的点,那那个作者就基本上被她们给盯上了,她们宁愿追着作者贴钱贴睡贴各种,也绝不会觉得吃亏。嗯,很像二十一世纪的追星呢。

林芷若在王府里没出门时就看过许多丫环们带进去的话本子还有京城里的花边新闻,因此对才子雅妓圈的风月事迹颇为熟悉。比如前几日她就听说,有位公子凭着一首诗被全城雅妓追捧,被拖到香粉宅里蹂躏了一番才放出来。

如果她今日落入这些狂蜂浪蝶的手上,那她的下场就惨了。胎记露出来是小事,被发现是女人也是小事,这件事传到秦子墨耳朵里去的话,那她的日子是绝对好过不了了。

林芷若拼命地跑,沿着湖畔跑了快八百多米实在是跑不动了,抬头看见湖畔一只没人管的小船,当即决定跳上去,撑着船重新回到湖中去。

第九十一章:她长得很美嘛

为什么她只在湖畔跑?因为东湖是京城连接另一座城的水域,湖面上只有一条临水长廊通向湖心岛,除了这条路根本没地方可去。

林芷若只好选择撑船回到离主街近些的地方再下船。

可是船刚刚滑出水一小段路,林芷若忽然听见碧姝在岸上喊她,还有一个老伯也冲着她喊。

“公子!那船漏水不能用了……”

不能用了?什么鬼!难怪没人管!林芷若低头一看,船底已经开始渗水,还打湿了她的鞋子。

尼玛,早知道就不该来等什么惠王,这天是她的倒霉日啊!林芷若欲哭无泪的同时赶紧往回撑船,悲剧的是没滑多远,船体一偏,她就摔进了水里。

落进水里时林芷若一脸懵逼,满心卧槽,她原来可是会游泳的,可是一落进水里就发现自己穿的这身衣服变得奇重无比,裹着她的手脚让她怎么样都动弹不了,技术再好也没多大用处,关键是她撑船这会子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完了,只能等死了,林芷若憋着气在冰凉的湖水里浮沉,用尽全力地朝岸边扑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绝望无助了,时间似乎变得特别漫长,湖畔遥不可及,她才坚持了一会儿就全身无力,喝了好几口湖水被呛得只想随水漂流了。

可是就在此时,她忽然看见有个人影从水底浮上来,挽着她的腰将她托起,她意识已经不大清晰了,只凭着本能大吸了一口气,然后不争气地脑子糨糊了。

林芷若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一男一女在说话,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哇,真的是女人哎!”某女摸着林芷若的胸说道。

“你在干什么,不怕她醒过来生气不给你治病?”某男有些尴尬。

“她还没醒嘛!”女子笑了一声,“她长得很美嘛,又白又瘦,就是这个胎记有些奇怪,要是能治好就好了,她为什么不给自己治呢?”

林芷若睁开眼睛,看见秦亦可正坐在自己身边,而自己身上竟然穿着女装。

帘外有个模糊的身影,看起来很像秦子裕。既然秦亦可在,那应该没错了。

秦亦可发现林芷若已经醒了,顿时咧开嘴对她笑了笑,“三嫂,你终于醒了!”

三嫂……哦,看来都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林芷若脸一冷,提醒秦亦可:“叫我芷若就行了,我不是你三嫂。”

“怎么,你和三哥吵架了?三哥他脾气是不大好,不过他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你得哄着他……”

没等秦亦可说完,林芷若下床穿上鞋子,掀开帘子走到外面,见秦子裕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她,她说道:“敢问之前将我从湖中救起的是王爷么?”

秦子裕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林芷若,淡淡地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的眼中忽然有些狡黠,接着又说:“何况今日弟妹是为本王才落的水。”

林芷若听他这么说,顿时尴尬无比,她嘴硬的狡辩说道:“我是为了躲避那些女人才……”

秦子裕无情地揭穿她:“难道没有人告诉弟妹,打听皇亲贵戚的行程是在引火烧身吗?”

林芷若也不瞒了,开门见山地说道:“既然王爷已经知道我今日要找王爷,那我就直说了,我决定继续替六公主治病——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端王妃先前女扮男装欺骗本王,原本就此事该给本王一个解释,不过本王看在六公主为你求情的份上,就既往不咎。你提条件可以,至于本王答不答应就不一定了。”秦子裕说着扫了秦亦可一眼,阻止她再次为林芷若说话。

林芷若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保证会根治六公主的病,同时会退回之前收下的所有诊金,只求王爷替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若能帮我见皇上一面,那就更好不过了。”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回想起从他人口中得知林芷若在成亲之日求皇上收回成命的事,便问她:“弟妹是想求皇上准允你和三弟和离?”

林芷若不否认,只说道:“王爷若是能帮我做成此事,我必定会报答王爷。”

“你为何要和三弟和离?”秦子裕记得传闻中秦子墨对林芷若还是很好的,连端王府的规矩都被林芷若给改了,两人回门时还显得很恩爱。他的三弟脾气是不好,但对女人还是坏不到哪里去的。

林芷若听见秦子裕这么问,不满地白他一眼,“怎么王爷连端王短小快这种事也要刨根问底吗?不肯帮忙就算了,我还懒得费心费力。”

秦亦可和秦子裕看着林的背影纷纷一脸懵逼,秦子墨,短小快?

“三哥,‘短小快’是什么意思?”秦亦可单纯好奇地问。

秦子裕咳嗽了一声,“不知道,大概是一种病吧。”他追上林芷若,对她喊道:“没问题,本王答应你!”

林芷若转过身看着秦子裕,一本正经地说道:“请王爷命人将先前备好的药物拿来,我要为公主诊治了。”

林芷若为秦亦可药物熏蒸的同时,又替她做了针灸,秦亦可全程各种话多烦人。

“三嫂……”秦亦可兴奋不已地跟林芷若搭讪。

“叫我芷若。”林芷若冷冷地说道。

“芷若,你刚才说三哥短小快,三哥他是病了吗?”秦亦可对秦子墨的身体健康十分关切。

帘外的秦子裕听着秦亦可的问话一脸黑线。秦子墨怎么可能是短小快,他平日练功刻苦,体力好着呢,当初去金风苑哪次不是搂着个姑娘一折腾就是半夜。难道他是嫌林芷若丑,硬不起来?秦子裕及时发现自己的思想要不得,赶紧刹车。

“他是病了。”林芷若漫不经心地说。

“那三嫂医术这么高超,为什么不帮他治?”秦亦可继续问道。

“病入膏肓,没得救了。”林芷若冷冷地说。

秦亦可顿时着急了,想直起身子却被林芷若强行摁住,她只得担忧地问:“那三哥他是要死了吗?怎么办啊,二哥,我们去告诉父皇吧……”

第九十二章:可能是我错了

秦子裕继续一脸黑线,林芷若却在秦亦可背上扎上一针,不屑地说道:“他要是会死倒好了,放心吧,都说‘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的。”

秦亦可这才听出林芷若话里的味儿不对,一向跟秦子墨关系不错的她决定给秦子墨打抱不平,“三嫂,你是三哥的妻子怎么能这么咒他?他就是脾气坏了一点,不至于该死吧?”

“你觉得他不该死是你的事,我就觉得他该死。”林芷若扎完最后一针,活动活动手,继续说道:“他要是死了倒省得我去求皇上让我们和离,直接改嫁就行。”她说得无比轻松,仿佛真的很希望秦子墨死掉,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会比谁都难过。

大越国还是比较盛行鬼神之说的,因此秦子裕听见林芷若这么说秦子墨也不大舒服,他咳嗽了一声以作警示。

“为什么要改嫁,三哥很好啊,长得又好看,要是连三哥你都看不上,你想嫁什么样的男人?”秦亦可继续追问。

林芷若照着苏蘅的样子形容起来,“他算什么好,冷冰冰的整天像我欠了他银子不还似的。我要嫁,就嫁一个高大英俊,成熟稳重,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要听我的话,绝对不要跟我唱反调!”

秦子裕听了林芷若的话,不由得眉头一皱,天底下有这种男人吗?没有吧?何况是一张冰块脸的臭脾气秦子墨!但他又不禁想,如果他爱一个女人到了一定程度,没准真的会对她如此。

秦亦可听林芷若这样说,立即说道:“可是三哥他的确就是你说的这样的男人啊!他可听我的话了,从来不对我发脾气,我要什么他都给我,我做错事他也从不对我生气……”

林芷若无奈捏捏眉心,“拜托了公主,他是你哥,对你当然温柔了!你是没看见他板着个脸看我被活活打到昏死过去的样子,还有他捏着我的脖子把我举到半空的样子……”

秦子裕闻言顿时震惊了,秦子墨虽然冷酷,但不至于会对女人动手吧!可是林芷若说的似乎也不假。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替林芷若觉得愤怒,难道长得丑就活该被欺负吗?

“什么?三哥打你?不会吧!我亲眼看见三哥府上的丫环打碎一只古董花瓶,他当时一点都不生气……”秦亦可也表示震惊不已。

林芷若回忆往昔,苍凉而又释然地笑笑,“可能是我错了,没有早早就死掉,嫁到端王府坐上也不该坐的位置吧。”

秦亦可听说过那个薛紫瑶的名声,也曾经到金风苑在人群中看见过她一回,说实话她至今都不敢相信,三哥的眼光居然这么差,喜欢上那个妖精一样的女人。虽然不可否认,她真的很美。

可是林芷若也不差啊,如果没有那个胎记的话……

秦亦可便问林芷若:“那三嫂,你医术高明怎么不把自己脸上的胎气治好呢,那样三哥就不会嫌弃你了啊。”秦亦可她可是真心觉得林芷若如果没有那个胎记,一点也不比什么薛花魁差!何况她的医术还这么厉害,简直就是十万里挑一啊!三哥就不应该娶什么花魁,还弄得自己被满城的人诟病。

林芷若听秦亦可这么说,立即笑了,语气轻松里满是不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若不留着这个胎记,怎么会知道我嫁的男人究竟是一个善良真诚的真君子,还是一个以貌取人的浅薄小人?更何况,谁说女人就非要靠容貌去取悦男人呢,我一个人自自在在的,不也挺好。”

秦亦可还是不忍心诋毁秦子墨,弱弱地说:“也许三哥他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吧,他不像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林芷若听了秦亦可的话,只想反驳她,秦子墨不是不以貌取人,他丫就是慕丑变态。没准他和她上床,只是因为精神病发作看上了她的丑也不一定。

“行了行了,你好好趴着吧,早点养好身子,我好去见皇上。离开端王府就一身轻松了。”林芷若转过身出去,看见秦子裕在院里站着,便走了过去。

院里的玉兰花已开过大半,如今长出了绿叶,但也是非常雅致养眼。秦子裕站在那里,便站成了一幅画。

林芷若并不是一个花痴的人,但也忍不住盯着秦子裕的背影多看几眼。后来秦子裕转过身来,两个人的目光相遇了一瞬,林芷若尴尬地转过脸去看着别处。

“弟妹今日过来,三弟可知道?”秦子裕淡淡地问她。

“我们两个向来形同陌路,彼此管不着对方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林芷若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忽而,她又说道:“对了,烦请王爷往后不要再称呼我‘弟妹’,在端王府,真正的王妃是薛花魁才对。王爷若不嫌弃,叫我芷若即可。”

秦子裕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你才是皇上钦定的端王妃。”

“王爷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平日都做点什么事,何况端王爷也从未拿我当过王妃。王爷私底下就不必客气了,直呼我的名字就行。”林甩甩袖子,伸了个懒腰走到阳光下去。

“芷若……兰芷杜若,芬芳馥郁,品格不俗,想必丞相大人对女儿的德行十分重视。为何你与传闻中的不一样?”秦子裕问她道,暗有嘲笑她品行不端的意味。他也就是知道林芷若不会在意才会这么说,想看看她是个什么反应罢了。

“名字只是个代号,没人规定必须人如其名。也许我往日的确是品行端正,不过相较之下,现在的我过得更开心些。”林芷若展开双臂仰面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惬意地说道,“人一辈子才活多少年啊,干嘛要事事在乎别人的看法,岂不是白活?我可不想当任人摆布的木偶。”

秦子裕看着她那自由散漫的模样,虽然刺眼却莫名使他觉得放松,“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

第九十三章:他什么都不关心

“我不知羞耻,不守妇道是吗?秦子墨他就是这么说我的。不过我可不在乎,凭什么女人就要守妇道,为什么男人就不用守守夫道?”林芷若毫不避讳地直盯着秦子裕,挑眉问他:“假若男人也像女人一样整日被关在家中不准出门,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不准跟别的女人见面接触,不准读书识字,只能整日绣花缝补养育孩子,女人对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王爷觉得如何?”

秦子裕皱起眉来,摇了摇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林芷若笑笑,“既然做不到平等,那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我宁愿一个人,像男人一样想抛头露面就抛头露面,夜夜做新娘又有何不可?管别人怎么看呢,我无所谓!”

夜夜做新娘……亏她说得出口。秦子裕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芷若,“三弟性子本就有些死板,你说这样的话……”难怪会挨打。

林芷若不以为然,“我可不怕他,往日他打在我身上的,等我学会了武功一定加倍还给他去,绝不让他吃亏。”

秦子裕顿觉好笑,毫不留情地说道:“练武之人的功力根基一向是时间越久越深厚,你花几个月学几招花拳绣腿就想打赢他,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林芷若丝毫不气馁,“我也未必要打赢他,只是想下次他再跟我动手的时候,我不用只能像只蚂蚁一样挣扎,能还手就还手,总比任他宰割强得多。”

“三弟他……真的打了你?”秦子裕看林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顿年怜悯之心,“他虽然脾气不好,可也不至于会对女人动手吧?”

林芷若倒是云淡风轻地一笑,“打就打吧,没人规定男人不能打女人啊。只是我真的想不通,他为什么对那个花魁娘子如此迷信,从来都只会相信她的话,反过来冤枉我……”她说着忽然自己摇了摇头,“或者他其实根本就知道她在说谎,只是借此机会惩罚我占了人家的王妃位置而已吧。”

秦子裕对此不置一词,毕竟是人家夫妻俩的事,他作为兄长的不好插嘴,而且也不可否定皇上的决定。于是秦子裕转移话题,“你今日在湖中弹唱的曲子,我怎么从未听过,是你自己作的?”

林芷若怔住,抿了抿嘴厚着脸皮说道:“那个啊……算是吧。”心想,不好意思了偶像,借我此曲装逼一下。

秦子裕看林芷若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我很喜欢这首曲子,不知道芷若你方不方便给个谱子?放心吧,绝不外传。”

林芷若愣了下,随即说道:“哦……那看我心情,心情好了就给你。”

秦子裕追问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什么时候心情好?”

林芷若翻翻眼皮,回答他:“大概要等到我成功离开端王府的那天了。”

秦子裕无奈地努了下嘴角,哭笑不得,“父皇的决定一般都很难改变,不过等你治好了阿可,我会尽力帮你劝解他。对了,三弟他对此态度如何?”

林芷若耸肩,“那个木头人?除了大理寺那一堆案子和他的薛花魁,别的事他什么都不关心。”

说到这里,林芷若又莫名觉得其实秦子墨也没做错什么,只不过在这样的年代碰上了穿越而来的,和这个国家格格不入的她罢了,要不然他也是个爱国爱家的男子汉大丈夫。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走入房中,莫名觉得她身上有种奇特的气质,令他觉得难以释怀。

林芷若替秦亦可取了针之后,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这才准备回王府。

“三嫂,我送你回去吧!”秦亦可拉着她的胳膊卖萌请求道。

“六六,就冲你这声‘三嫂’,我也不要你送。”林芷若白了秦亦可一眼,转身就走。

秦亦可再次粘上林芷若,“我错了!芷若姐,求求你了,让我跟你出去透透气嘛,我在惠王府关得快要发霉了!”

林芷若见秦亦可如此渴望外面的世界,转身朝她伸出手来,“一百两,一分也不能少。”

秦亦可看着林芷若白净的手心,气得鼓起了包子脸,“三哥他这么大方,府上根本就不缺银子,怎么你老是跟我要银子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没有了!”

秦亦可对林芷若超级无语,她说好了给她治病一分钱不收的,可是后来发现这都是坑!

“要用我的超细银针还是这个粗银针?我的针每根每次一两银子谢谢。”林芷若捧着针匣一脸堆笑。

“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秦亦可一脸茫然。

“我的针有药,不疼。”林芷若纯良地眨了眨眼。

秦亦可和秦子裕一脸无语。“好好好,用你的。”

“要帮你点掉背上这个痘痘吗?十两银子谢谢。”

“你最近是不是头痛?按摩一次二十两,谢谢合作。”

“你想减肥吗?一副药五十两谢谢。”

秦亦可:“……”

林芷若真是个财迷!

“没钱了?没事啊,大可跟惠王要嘛,他少养一个小妾不就出来了。”林芷若转过身去,又加价:“一百五十两,去不去?”

秦亦可摸出最后一张银票塞给她,“去去去!给你都给你!”

林芷若带着秦亦可来到前堂,对秦子裕说道:“请问王爷,六公主是不是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

秦子裕抬头看着秦亦可,见秦亦可低着头,便知道肯定有坑,“不啊,今日刚出过门。”

林芷若抱着手走到秦子裕身边坐下,对他说道:“体寒之症重在疏通,病人不止要靠医术通畅经络血脉,还得靠自身心情舒畅。六公主生性活泼,本就该在外游戏才会自在开心,王爷不该整日把她关在王府不见天日,这对她的身子实在不太好。”

“所以你想让她去哪里?”秦子裕挑眉问她。心里却想这个秦亦可倒是真有一套的,林芷若这样冷傲脾气坏的人竟然肯跟她串通一气?

林芷若淡漠地扫了一眼秦子裕,“什么叫做‘我想’?若是公主没有这体寒之症,王爷也没让我替她诊治,我哪里管得着公主是留在王府还是出门在外?”她瞥了秦亦可一眼,对之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公主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愿让公主早日康复,实在是王爷这里的规矩太死板呀,公主还是收敛收敛性子,习惯了也就好了。”

第九十四章:他配不上我

林芷若说完便转身走了,秦亦可万分不甘地看着她的背影,想着自己最后押宝似的交到林芷若手上的那唯一一张银票,不值地咬了咬牙,“三嫂!你不是……”

秦子裕看着秦亦可那不甘心的样,奸计得逞地微斜了下嘴角,“阿可,你想到什么地方去散心?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搬过去?”

“我……我要去三哥那儿!”秦亦可大声地说道。

林芷若闻声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秦亦可,秦子裕先她一步开口问道:“你说真的?”

秦亦可目光坚定地看着林芷若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本公主金口玉言,怎么可能会开玩笑。反正你都要关着我,在惠王府关了这么久,也该给我换换环境了吧?我去三哥那里去住一段时间,正好三嫂就在那里,可以随时观察我的身体状况,更不必每天都跑这么老远的来此麻烦,这不是一举多得的事吗?就这么决定了!”

秦子裕拖住跟着林芷若跑开的秦亦可,一脸严肃地说道:“父皇可是把你托付在我这儿了,你想换个环境总该等我向父皇请奏之后再过去吧?更何况,你就这么莽莽撞撞地跑去端王府,三弟恐怕要被你吓一跳,总得先跟他通个气儿,毕竟你所到之处必定鸡飞狗跳。”

林芷若听秦子裕说要请奏皇帝,顿时上前帮腔,“惠王说得是,此事事关公主安全,非得要向皇上请奏一番不可,公主还是同王爷一起去见皇上,说明其中原委利弊之后,获得皇上准许再行此事,方才周全。”

秦亦可可不想再到皇帝爹面前去看他的木头脸,更不想去端王府玩一趟也引出诸多麻烦,当即拒绝,“何苦这么麻烦,父皇已经把我托付在二哥手上,自然是默认任何事都交给二哥决定了。”

“二哥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想去哪儿,二哥就带我搬过去,如今我不过是想到三哥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又不是去什么陌生凶险之地,二哥有什么可担心,有什么犹豫不决的,咱们一起搬过去就是了呗!再说父皇他每天日理万机,哪有心思管这样的一桩小事,三哥也不是这么拘泥于细节的人,见我们去了欢迎还来不及呢,何必提前通知这么生分,都是自家兄妹,至于吗!三嫂怎么说也是端王府的女主人吧,这样的主她还做不了?对吧三嫂?”

秦亦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林芷若,等着她赞同自己的建议,可是林芷若却冷笑了一声,“公主的三嫂这两天怀了身孕,恐怕是不希望公主去府上打扰的,公主还是乖乖听王爷的话留在府里养身体吧,至于我啊,我每天跑跑来回全当是锻炼身体,挺好的。”

秦子裕幸灾乐祸地看着秦亦可一摊手,“喏,可不是本王不让你去,人家都亲自表态了。”

秦亦可看林芷若这下可是冷漠透到了眼底,这才意识到,她叫林芷若“三嫂”还是“芷若”,对于林芷若来说真的很重要,这竟然能够操控林芷若的心情!不得了不得了,不愧是已婚妇女,跟宫里那些女人一样敏感而喜欢斤斤计较。

秦亦可撅了下嘴,无辜地说道:“我觉得叫‘三嫂’还是‘芷若’根本没什么不同嘛,你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称呼对我这么生气呢?”

林芷若冷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一样,因为你的三哥,他配不上我林芷若。”

在秦亦可和秦子裕诧异的目光中,林芷若转身大步流星地穿越长廊离去。

秦亦可真的没想到,林芷若竟然敢说这样的话,而且还说得这么有底气。

她的三哥的确不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他高傲冷漠从不主动关心人,有时候特别的木讷和迟钝。可是他英俊潇洒,勇敢无畏,对待公事从来都是明察秋毫心细如尘。他大度宽容心胸宽阔,有责任有担当,是个有骨气的男子汉大丈夫……

林芷若她竟然说出她三哥配不上她的话?她凭什么?她长得一般般,脾气又古怪,贪财而且很多时候显得很大条很不淑女,说起来缺点可比他三哥多得多,优点却只有医术高明和偶尔幽默而已!

不过,秦亦可有些矛盾,她敢说出秦子墨配不上她这种话来,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点?

而秦子裕对林芷若方才说那句话时的神情看得无比地深刻和认真。他不止在她眼中看到了鄙夷,还有失望和挣扎。就像是被深爱之人背叛和伤害,最终不得不放弃离开的眼神。

她离开的时候,白衣飘飘的背影看似潇洒不羁无所留恋,可在他看来却十分像是一种溃败后的奔逃。他很好奇,她那样的女人,在身边没有任何人的时候,会不会哭呢?

她和秦子墨之间,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何她会有如此的言语和神情?秦子裕对呆在那里的秦亦可说道:“我去看看她。”言罢跟在林芷若身后追了出去。

林芷若已经走到了惠王府门前,却听见秦子裕叫她,“芷若,我送你吧。”

林芷若转过身,看见秦子裕表情淡淡,眼眸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温柔,她忍不住放缓了语气,拒绝他,“不必了,我一个人慢慢走回去。”

秦子裕跟上来,打量了她一遍,“可你如今是女子装束,一个人走在路上总归不大安全,何况先前落水可能有些着凉了,这么远的路走着回去恐怕会很累。”

林芷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那身衣服已经被换了,她抬头看着秦子裕又摇了摇头,“我这模样不会出问题的,便是有要劫色的也该被吓跑了。至于累不累的话,王爷不必担心,我身子也还没弱到走不到端王府这样地步,告辞。”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突然对她说道:“我欠你的一百两银子……”

秦子裕话没说完,林芷若立即转身皱着眉说道:“王爷的记性真是差,分明就是二百两!”

秦子裕笑笑,走下台阶对林芷若说道,“好,那本王就请你赏脸坐本王的马车回端王府,一到端王府本王就将这二百两还你,如何?”

有车坐,有钱拿,人家秦子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芷若也不好拒绝,因此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既然王爷如此盛情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九十五章:一个背摔

林芷若和秦子裕坐上了同一辆马车,赶回端王府。

原本林芷若是已婚之人,不适合和自己的二伯坐这同一辆马车回府,即使是两人都未婚这么坐上同一辆马车也是于礼不合的。可是林芷若从不拘泥于此种俗礼,秦子裕也就不多讲究了,反正清者自清。

在车厢里林芷若已经累得坐不住了,便靠在车厢上假寐。而秦子裕坐在对面,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林芷若身上几个来回,直到马车停下,他才站起来先下了马车。

林芷若紧跟着秦子裕下车,不料掀开帘子头一抬便看见对面正停着秦子墨的马车,她看着秦子裕站在车边的背影,“嗷”地一声叫了出来,把正要走去同秦子墨打招呼的秦子裕给惊得飞快地转过身来,而刚刚准备下车的秦子墨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疼死了啊啊……”林芷若假模假样地抱住膝盖又是皱眉又是挤眼泪又是咬牙切齿的,就差直接摔下车去了,演技很不浮夸,显得柔弱极了。

“你怎么了?看起来像哪里受了伤。”秦子裕关切地问抱着膝盖喊疼的林芷若,同时走近了些。

“不小心磕着了,没事……我自己能起来……”她说着便作势扶着车门挣扎着站起来,却是摇摇欲坠。

秦子裕下意识伸手来托着她的手,却听见对面的秦子墨已经走近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当着秦子墨的面扶着林芷若,有些不妥,虽然他们两个据林芷若说感情并不好,但毕竟林芷若的王妃身份摆在那里无法撼动。

秦子裕想着便飞快抽出手来,转过身打算招呼秦子墨府上的丫环来扶林芷若,却冷不防被林芷若从身后伸长双臂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感到有异常柔软的什么蹭上了他的脊背,不由得身子一僵,只得看着走到身前两步远的秦子墨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三弟回来了,刚巧弟妹她受伤走不动,你背她回府吧……”

林芷若抱着秦子裕的颈子,眼里已经是泪光闪烁,她听见秦子裕的话便使劲摇了摇头,“不,我不要他背!就要二哥哥背!”

她那声带着点娇嗔意味的“二哥哥”,让秦子裕和秦子墨都惊讶了一把,秦子裕尴尬地望着对面的冰块脸秦子墨,“她可能也磕到头了,似乎不大清醒,三弟……”

秦子墨的眼光锐利得像把杀人的刀子,他略过秦子裕将目光盯紧了林芷若的眼睛,那不怒自威又带点狠劲的眼神似是在警告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本王头上抹绿漆,你疯了是吗?”

“多谢二哥亲自送内人回府,臣弟看内人似乎是旧病复发了,须得立刻带她回去让大夫诊治,就不留二哥了,改日再请二哥到府中吃酒。”秦子墨对秦子裕作了个揖,接着便伸手捏住了林挂在秦子裕脖子上的胳膊,强行扯开。

“啊!”林芷若被他捏得痛叫了一声,怨气冲天地瞪着秦子墨,正要开口骂他,却猛不防被秦子墨揪着衣领一把举了起来,又用力地拽着她从秦子裕头顶划过一个恰好碰不到秦子裕的弧度,重重地将她抛在了青砖铺就的路面上。

秦子墨这一摔动作好快,连正要给他让路的秦子裕都没反应过来。深受其害的林芷若也是在整个脊背贴着地面痛得几乎散掉,头骨也好像凹陷了一块,而她喊不出痛只能隐约听到自己口中喷出来的血液落在衣襟上的声音,掺杂着她后知后觉地细微喘息。

秦子裕震惊地看着躺在地上,遍衣血渍,看起来将近昏死过去的林芷若,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秦子墨,“三弟,你!”

他向来觉得秦子墨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虽沉默寡言但却是有仁义有道德的。可是他今日亲眼看见秦子墨将自己的发妻这样用力地摔在地上,弄成这样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顿时对他好感全无。他从心底为林芷若感到愤怒和同情,但也只得压抑着怒意,尽量不气急败坏地冲上前要扶林芷若起来。

“二哥别担心,内人每次病发非得这么让她痛一次不可,要不然不知何时才会清醒。方才你也看见她举止轻浮有失体统,若是任由她胡来,岂非丢尽了皇家颜面。”

秦子墨抬臂拦下秦子裕,眼看着林芷若挣扎了两下没能成功爬起来,纯白衣料上尽染了血色,樱口半张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双目却是死一样没有半点的神光。

“她只是个弱女子,何况我送她回府只是路过顺道,什么内情也没有,三弟口口声声说皇家颜面,却这样残忍对待自己的发妻,让天下人如何置评!她已经伤成这样了,还不快请大夫来!”秦子裕愤然推开秦子墨的手臂,走向林芷若的同时嘱咐扈从:“阿佑,快去请大夫来!”

秦子墨却抢在秦子裕前头将林芷若揪着衣领,一把捞起来,“这是臣弟的家事,不必二哥操心,二哥请回吧,恕臣弟不送。”

秦子墨抱着后脑勺还在滴血的林芷若,径自朝府门内走去,秦子裕看着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担忧地跟了两步,却见林芷若偏过惨白的脸望着他,血渍未干的嘴角轻轻一扬,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没人能听得到,但秦子裕看她的口型便知她在对他说:“你还不肯帮我吗?”

秦子裕愧疚的同时不禁感到无法理解,其实她刚才不要这么做,他可以向秦子墨解释清楚一切,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平静地过去。她不就是想离开端王府吗,他会尽力帮她的,可是秦亦可的病她还没治好,他作为她的二伯实在是不好无缘无故地去向皇上提及此事,她为什么不能等一等,非要让他亲眼看见这样的惨剧?

她脸上的胎记在秦子裕眼中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她和秦子墨都消失在端王府的照壁前,镶着金门环的朱漆大门被人关得密不透风,而秦子裕痴立在原地,像是心魂已经和林芷若一样被锁在了那道门之后。

第九十六章:跟着坏人学坏人

“王爷,我们该回府了。”阿佑在他身后提醒了一句。

秦子裕扫了一眼地上林芷若鲜红的刺目血迹,转过身沉重地走开。

而秦子墨怀中,几乎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的林芷若强睁着眼睛看秦子墨,他抬着头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抱着她一步一步走着。

秦子墨的冷令沿途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更不敢轻举妄动,他路过花厅时,林芷若听见薛紫瑶恐惧而担忧地说了一句,“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姐姐她……”

秦子墨的脚步没停下,只是命令丫环:“带侧妃回房歇息。”

林芷若闭上眼睛之前看见了“月华庭”门上的大字,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林芷若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有个人一直坐在她身边,用自己的肩膀给她依靠,还一口一口给她喂药。他揩去她嘴角的污渍,抚着她的脸颊,摸她那枚永远冰凉的胎记。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话,说了许多许多话,可是她一句也听不清,她只感觉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很久也没离开。

起初林芷若是不愿意醒来的,因为她觉得这么躺着什么也不用做,没有人会打她骂她,更没有人要求她遮住脸上的胎记,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被像对待珍宝一样搂在怀里,时不时地亲一亲……

虽然药很苦,虽然他喂她吃药的时候舌头伸进她的嘴巴里让她觉得很难以接受,虽然他有时往她的身体里输入了些令她感到浑身发热的什么东西,让她觉得自己无法消化……

最终她是靠着好奇心迫使自己醒来的,因为实在很想看看,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这夜天气微凉,林芷若感到那个人又来到她床边,他坐在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放在唇轻轻地吻了吻。她努力睁开眼睛,看见烛火的微光中,苏蘅的眼里满是怜惜,看着她流出了泪光。

苏蘅见林芷若醒来,顿时喜出望外,兴奋地用他火热的双手握紧了她,微哑的嗓音唤她:“若儿……你终于醒了。”

林芷若木然瞧着苏蘅,呆了好一会儿才叫他,“蘅,我要喝水。”

苏蘅急忙起身跑去倒了水来,他想扶林芷若坐起来喝水,可林芷若却浑身没劲,只能躺着,她忽然冲他笑笑,“你不好意思啊?像之前那样喂我,我都习惯了……”

苏蘅愣了愣,想起什么似的,他点了点头,啜了一口水俯身含着林芷若柔软的小嘴,慢慢地一点点渡给她。

林芷若看着苏蘅憔悴却又因为羞涩而脸颊微红,双目微合着给她喂水的样子,似乎默然间有一棵藤蔓就顺着苏蘅的舌尖长到了她舌尖,一直长到她心里,让她满心都是苏蘅的味道。

“我睡了多久了?”林芷若靠在苏蘅臂弯之中,小声问他。“有三天吗?”

苏蘅摇了摇头,“是两天。”

“伤得这么重竟然才两天?”林芷若有些惊讶,见苏蘅皱起眉头,她抚着他的胸口认错:“你别激动,我只是觉得我的体质好像不太可能这么快就醒来……”

苏蘅吻吻她的额头,柔声问她:“你饿不饿,我给你找点吃的?”

林芷若顿时愣住,接着整个人一下子就软了,“你这么一问,我还真就饿了!不过你不用去麻烦的,弄点动静把丫环惊醒让她们去煮碗粥来给我就行了。”

苏蘅摇了摇头,“她们醒了我就不能过来了。”他蹭蹭林芷若的脸,狡黠地笑笑,“我给她们下了你弄的迷药,她们准得睡到天明去,你就这么躺着,等我热了粥来喂你,其实这些天厨房一直有做粥,就等着你起来喝。”

林芷若抬头望着他鄙视地说道:“真是跟着坏人学坏人,也学我下药,好意思说!”嘴边却得意地笑了起来,柔若无骨的手推了推他胸口,催促道:“快去吧,我快饿死了。”

苏蘅点了点头,宠溺地在她唇边蜻蜓点水地一吻,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还体贴地往她背后塞了一只软枕,让她可以轻松地斜靠着床,这才麻利地转身离开。

林芷若笑看着苏蘅离开,可苏蘅刚后脚迈出门槛,林芷若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她望着窗外幽幽的夜色,仿佛想起秦子墨摔她之前的眼光,那般的深邃,却无比矛盾。

夜色,不该是会令人感到孤独和恐惧的吗?为何她却觉得那样的目光令她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致命的吸引力,让她越来越难以自控,越来越想要靠近他,去感知他的内心……

可是她不能,她的性格令她无法去接受,他曾经那么深爱过另外一个女人,她更无法做一个能令他满意的女人,这端王府根本就不是她的天地,不适合她一直这么存在下去她必须走。

换句话说,便是她还没那么喜欢秦子墨,不会为了他去做一个违反自己天性的人,更不会去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

之所以脑子一热做出那样的事刺激秦子墨,除了想试试看他有何反应找找乐子之外,不过想顺便让秦子裕看看他三弟的真面目,好利用他的同情心请他帮她早点见到皇上,方便她早日能得自由罢了。

她这个人有个很严重的毛病,那就是对自己不能碰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能克制,无论如何都绝不会破戒,越是控制不了越要想办法断了自己破戒的后路,可如果断不去这后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一个不经意就会分分钟陷进去——这就是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要离开端王府的原因。

林芷若在这些天昏迷的时间里苏蘅无微不至的照顾之后,又进一步感受到了苏蘅对她那份真切的心意,她更加地不忍心去辜负苏蘅对她的一片诚心,相对她自贱似的被摧残之后还对秦子墨情难尽,她尤其觉得这之前的一切对苏蘅非常的不公平,如今她越发地想要赶快治好秦亦可的身子,赶快从端王府离开,好成全了苏蘅对她长久以来的一个白头到老的心愿。

她总有一天会和苏蘅非常非常相爱的,没有人的心是铁打的,他炽烈如火的爱总会让她回心转意。林芷若想,从此刻开始,就忘了吧,忘了秦子墨,忘了和他有关系的一切一切,她再也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想法了,让他和薛紫瑶两个一起吧,又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忽然肚子又饿得叫了两声,林芷若拥紧了被子,默默盼着苏蘅快点回来喂她。

第九十七章:少来假惺惺那套

而在月华庭的偏院房顶,一个头戴斗篷的黑色人影见院中无人,便默然间飞落在庭中地面上,一个翻身没入了黑暗。

月华庭,薛紫瑶床上躺着的秦子墨半夜突然醒来,他皱着眉头揉揉自己的脑袋,直起身子四顾一番,却不见薛紫瑶的身影。

他似乎想起什么,于是下床套上鞋子便往外走去,可刚刚迈出几步就迎上了走进来的薛紫瑶。

薛紫瑶身穿一件浅紫色的半透明睡袍,长发披肩显得空灵美好,一双杏眼含情脉脉地看着秦子墨,令秦子墨忽然就愣了神,他眼神呆住,像是突然忘记了自己起来是要去做什么。

“王爷醒了?这就要走是吗,也不陪陪瑶儿?”薛紫瑶将头靠在秦子墨胸口,伸出细长的藕臂抱住了他,“我刚才又感到身子不大舒服,见王爷睡着便自己请了大夫来看,好在大夫说孩子什么问题也没有。”

秦子墨也拥住薛紫瑶,宠爱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本王正是要在找你,你既无事就好,我们一起睡吧。”

薛紫瑶乖巧地蹭着秦子墨点了点头,接着秦子墨便抱起她重新走回了床边。

次日碧姝一大早就到林芷若床边,却没看见林芷若躺在床上,她顿时就急了,大喊大叫:“不好了!来人呐!娘娘不见了!”

她刚刚叫完,就被林芷若从窗外扔个石子砸了下脊背,转过身去看见林芷若正在窗户外边站着,一派淡然:“鬼叫什么,还不滚去熬药煮饭,想饿死我是吧?”

碧姝顿时心花怒放,难以置信地指着林芷若:“娘娘你……你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做吃的!”

碧姝那一嗓子把院里其他人也都吵了起来,一个个跑到林芷若房间里去,没看见林芷若,但却闻见窗外飘来的药味,凑到窗边一看,林芷若正披着斗篷在炼药。

“娘娘!娘娘你醒了!”

林芷若转过身,看见院里大的小的都来了,便点了点头,“嗯,醒了。你们至于这么高兴吗,我又不是死了一回,就是受点伤……”

“娘娘,你都昏迷两天了!”蓝婼不满地咬着牙,看起来她对林芷若很担心。

“知道了,别担心,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林芷若说完便放下手头的活,走到紫妩身边看她的腿伤。

其余人也都很高兴林芷若醒了,在一旁七七八八说了一堆废话,这才各自去做事。

“恢复得不错,过两天可以拆架了,不过你可不要动作太大了,得多休养个把月。”

“知道了,谢谢师父。”紫妩点了点头,把林芷若交到手里的药丸吞下去。

“蓝婼,你陪紫妩到花园去转转吧,一会直接回来吃早饭就成,我这里一个人就够了。”林芷若一边说一边铲起一颗药丸闻了闻,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倒在旁边的瓷罐子里。

蓝婼担忧地看着林芷若,“可是娘娘你的伤才刚刚好,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已经一个人在这儿半个时辰了,放心吧没事!紫妩坐着轮椅不大方便,需要人照看,你带她去吧。”

蓝婼看了下紫妩,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好吧,娘娘自己小心。”

蓝婼推着紫妩走开,刚刚出了院门,紫妩便抬头对她说道:“蓝婼姐姐,你要是担心娘娘就留在这里守着娘娘吧,我自己一个人慢慢走也没问题的。”

蓝婼却摇了摇头,撇撇嘴说道:“你这话应该说给娘娘听,我这人性子直,听不来假惺惺那套,更不会像娘娘因为你年纪小就依你哄骗!”

蓝婼冷冰冰地说完便推着紫妩离开,紫妩一脸尴尬,但只得默默受着。她年纪小却懂得忍让,毕竟蓝婼在院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她得罪不得。

紫妩当然不愿意被蓝婼这么不情不愿地带出去玩,不过这些天总是呆坐在院里无聊极了,她没去过王府花园几次所以也很想去四处看看。

而蓝婼呢,她在府上是只听王妃管教的,所以到哪里基本上都没人会拦,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些日子她什么活都扔给其他人干,自己则时不时出去闲逛,估计也就是去王府四处看风景跟外院的人闲聊去了,这趟推着紫妩出来,也不过是借着机会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而已。

紫妩以为蓝婼会去什么地方玩,结果她却被蓝婼推进了管家院里。她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蓝婼,随即听见蓝婼跟王宣说道:“王管家这会有空没有?”

紫妩转过头,看见王宣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到蓝婼便笑了起来,“原来是蓝姑娘,今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娘娘要点什么?”

蓝婼盯着王宣说道:“最近明前龙井快送来了吧,我提前跟你说一声,把那最好的给娘娘留点儿。”

“蓝姑娘这是会算命吧,昨日刚听说这两天就送来,你就过来要了!”王宣打趣了一句,接着又说道:“蓝姑娘放心,这茶一到我就亲自挑了好的给娘娘送去。”

蓝婼浅浅一笑,“那就有劳王管家了,对了,我还想替我们娘娘要两匹布,到时候找裁缝做两身夏衣,还有雪花绸吗?”

“有有有!一会儿我叫云儿送到月华庭去,蓝姑娘说说娘娘要什么色儿的?”

“我们娘娘喜欢素雅的,就月白一匹,再一匹嫩黄色的,就够了。”蓝婼说着,又突然问道道:“我们娘娘前几天要的那几味药材,办货的买好了没有?”

王宣巴掌一拍,为难地说道:“唉,此事我忙得头昏,差点就忘了跟蓝姑娘说,娘娘要的药有是有,就是出了点问题……”

蓝婼顿时脸就冷了,“怎么回事?这药娘娘还等着用呢!”

王宣解释道:“原本前几日就该买来的,不想那几味药材十分紧俏刚好断货,前两日货来了刚打算要,王爷他就突然命令我,不准再给娘娘带药进来了,王爷的命令在这儿,我也不好不遵,这不……”

第九十八章:你也配这么猖狂

蓝婼顿时气得跺脚,“这要是给娘娘知道了,又要生气。她身子刚刚才好些……王爷为何不让给娘娘带药进来?”

王宣摇了摇头,同样不解何故:“王爷没说,我也不敢问。不过我心里猜想,恐怕跟侧妃娘娘和小世子……”

蓝婼冷冷地堵住王宣的话,“什么小世子!王爷封她一个侧妃娘娘,她就真能翻了天不成?侧妃生的孩子,也配做世子吗?”

王宣看着蓝婼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尴尬地不知所措,紫妩赶紧握着蓝婼的手安慰并提醒她:“蓝婼姐姐息怒,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跟娘娘说就是,此处耳目众多,要慎言啊……”

蓝婼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怕什么,我在这里说,她在月华庭难道听得见吗?我可不怕她。哪个胆大的只管去传话,告诉她啊!王爷守着我们娘娘两天两夜没合眼,她厚着脸皮差人到我们院里去找王爷,连动胎气的借口都用了,可见她在王爷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蓝婼话说到一半,忽然看见王宣望着她身后瞪大了双眼,她顿时吓得脊背冒汗,该不会真的被侧妃撞上了吧!

“哪来的野狗在这儿瞎叫唤呢,是主子死了没人管吗?”冷月对着蓝婼阴阳怪气地骂了一句。

听声音不是侧妃,蓝婼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瞪着冷月,“哟,原来是侧妃娘娘的人,我还以为是哪只野鸡成了精呢。”

“闭嘴你这条野狗!你刚才怎么骂我们娘娘的我可全听见了!有种你现在就跟我到侧妃娘娘面前去说说!”冷月满眼不愤,上来就要拖走蓝婼。“你跟我走,走啊!”

“放开你的脏手!我骂你主子怎么了,我还连你一起骂呢!下贱玩意儿,你主子本就身份低贱,生下的孩子永远也不可能做世子,这是事实!你要告就尽管去告啊,看能动摇我们娘娘的地位不?我们娘娘是皇上钦点的端王妃,她只是一个妓女!”

蓝婼狠狠推开冷月,也学林芷若的作派叉着腰说道:“就算你回去向你主子告状,那又如何?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再说了,你有证据证明我说过那话吗?这儿有人敢帮你作证吗?得罪正妃和侧妃哪一个比较严重,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冷月从地上起来,愤怒不已地看着蓝婼,“你主子刚被王爷摔成那样,全王府的人都知道,我们娘娘虽然是侧妃,可王爷对她比对正妃娘娘好,你这条野狗叫得再欢也没办法改变你主子那个丑八怪被王爷嫌弃的命运!你就使劲叫唤吧,早晚和你主子一起被王爷赶出去!”

“要赶也是我主子赶你们,你这个贱蹄子!大清早的非得招姑奶奶撕你的嘴!”蓝婼放开轮椅就上去和冷月打架。

“行了行了两位姑奶奶!你们这么打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蓝姑娘,月姑娘,两位娘娘平日里见了面都和和气气的,你们两个要是打起来让主子怎么下台啊?各让一步就得了,别把事情闹大,王爷知道了可不得了啊!”王宣站在两人中间劝架。“得了,月姑娘你过来是想要点什么,跟我说说?”

冷月瞪了蓝婼一眼,带着怒气跟王宣说道:“过几日王爷出外打猎,要带我们娘娘一起去,你让人准备好野游需要的东西。”

蓝婼听见此话,便觉得自己主子没受到王爷邀请似乎低了一头,于是紧接着也跟王宣说道:“我也正要跟王管家你说这事呢,请管家帮忙张罗着给正妃娘娘也准备些东西,可别漏了一件半件的。”

“我家娘娘和王爷是并驾齐驱地去,某些人的主子呢,就只好独自一人,何必去找气受,一身的伤还没好,别让雨淋一场病死就不好了!”冷月说着翻翻白眼转身就走。

“你敢咒我们娘娘死,活腻了是吗!”蓝婼上去揪住冷月,拽着她一耳光打过去,“当下人就该有个下人样儿!你主子还不敢在我们娘娘面前叫嚣,你也配这么猖狂?”

冷月挨了重重一巴掌,又被蓝婼狠狠推倒在地,顿时委屈得眼泪横流,她摸摸被打得又红又肿的脸颊,不甘示弱地朝蓝婼扑过来,“你敢打我,我今儿个非得让你知道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好啊,打就打,谁怕谁!”蓝婼也冲过去,和冷月两个人掐在了一处。

“蓝婼姐姐快住手!”

“蓝姑娘!月姑娘,你们两个快停下……”

王宣拉了拉不住,劝也劝不住,只好赶忙叫人,“快来人,拉开她们两个!”

没一会儿蓝婼和冷月就被家丁给分开了,两人把对方的脸挠得血痕累累,头发也都揪扯乱了,样子十分狼狈,还在互相叫骂。

“贱蹄子,你有种接着骂,到侧妃娘娘面前骂去!跟我打算什么好汉!”

“你也到正妃娘娘面前去骂给她听啊,野鸡!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婢!”

“你不骂我主子我怎么会骂你主子?都是你的错在先!”

“我就是要骂怎么了,你去告啊!”

王宣黑着脸站在两人之间,“都给我安静!”一声怒吼总算换来点清静,“要不是正妃娘娘改了规矩,按照王府往日的规矩,两位得各打二十大板!大清早的,我也不想让大伙儿都心情不好,今早的事儿就先算了……”

“算了?谁说算了?”

一个老妇的声音忽然传入众人耳中,除了王宣之外的冷月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走进来的老妇,眼中布满了疑惑。

这个老妇虽是满头银丝,身材也有些佝偻,但眼中的光却很亮,精神矍铄的模样,她的眼睛扫过冷月和蓝婼,弄得两人不由得发怵。她们虽然不知道这老妇是谁,但听她说话的语气就觉得她不简单。

“李妈妈,您老回来了?”王宣先迎了上去,看起来对她很是尊敬,“王爷不在府中,不过前两日就已经吩咐我将您老的房间和用物准备妥了,您老赶路辛苦了,先回屋歇息,此事就由我来处理……”

第九十九章:王爷的奶娘

李妈妈抬手阻止王宣继续说话,只是问他:“方才我在这院门外将这两个丫头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觉得此事实在不是一两句话这么简单,怎么可以像你说的那样算了?”

王宣脸色犯难,“妈妈说得对,是不该这么算了,不过她们俩都是新来不久的,不懂事……”

“不懂事,就得教,要不然端王府就成了个没规矩的地方!”

“可正妃娘娘说过,两人有矛盾先调解……”

“调解有用她们两个还能打起来?我看今日非得给她们点教训不可!”李妈妈扫了冷月和蓝婼一眼,吩咐家丁:“各自掌嘴二十,看你们两个往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冷月顿时慌了,急忙求饶,“妈妈饶命,我是迫不得已的啊,是她先骂侧妃娘娘……”

“你也骂正妃娘娘了,我有你骂正妃娘娘死这么恶毒吗?”蓝婼不服气地瞅着冷月。

“既是她错在先,那就打她三十下。”李妈妈冷着脸命令家丁动手。

蓝婼看着这个老妇,心里很是不痛快,她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老货,竟然莫名其妙要人打自己,还比冷月那个贱人多挨十下!无非就是个王府的老丫环,怕她干嘛!

“我是正妃娘娘的人,犯错了自有娘娘定夺,轮不到你来管我!”她试图挣扎开来,双眼还一点也不客气地瞪着老妇。

蓝婼想,林芷若连端王都不怕,她不过是顶撞这老货几句,掀不起什么浪来。

李妈妈出了皇宫这么多年还从没被什么人这么人这样嚣张地对待过,如今被蓝婼直接惹怒,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她脸上,“好个不识好歹的黄毛丫头,王妃就教出你这种人?”

“妈妈不要动气,蓝姑娘她……”

王宣没说完话,李妈妈便说道:“五十下,通通打在她脸上!”转过身却对冷月说道:“你带我去见侧妃娘娘。”

蓝婼听见李妈妈这话,顿时愣住,五十下全打在她脸上?她更加不服气,“你们凭什么打我,我是正妃娘娘的人!”

李妈妈瞪着蓝婼,“到了端王府,管你是王母娘娘的人也得听老娘的!给我打,红雪你数着,五十下一下不准少!”

“是,妈妈放心。”李妈妈身旁的丫环侧身一福,接着便看着蓝婼。

蓝婼还想再说什么,家丁已经一巴掌打了下来,剧痛使她咬紧了牙。

此时蓝婼才想起紫妩来,可她四处一看,根本见不着紫妩的影子。

林芷若刚吃完早饭,正就着药汤吃自己做的药片,就听见紫妩在院里喊她,“师父!师父!蓝婼姐姐出事了!”

林芷若不紧不慢喝完了药,才问满脸汗水的紫妩:“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花园了吗?”

紫妩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没去花园,蓝婼姐姐带我找王管家要两匹布给师父做夏衣,结果她就跟侧妃娘娘身边的冷月大丫环吵了起来,后来还打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叫‘李妈妈’的人,要罚她掌嘴,看样子挺狠的,蓝婼姐姐的性子肯定要吃亏,师父你快去看看吧!”

林芷若无奈地翻翻白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让你们出去走走就给我惹这么多事,让不让人喘气了!碧姝,走!”

碧姝也很担心蓝婼,赶紧跟着林芷若出了门。

翠锦和青凤两人互相望了一眼,青凤皱着眉头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少跟她置气,早晚有人收拾她。”

翠锦撇了撇嘴,“我跟她吵几架也好灭灭她的气焰,省得她出去惹祸,给外人欺负总比给我骂两句好不是!我揍她那天要不是你拦着,没准就没今天这出了。”

“行了行了,你快别说歪理了,我看蓝婼回来要是还拿咱们撒气,到时候我不拦着你,看你能把她骂醒不?”青凤白了翠锦一眼,替紫妩擦了擦汗,“不过么,蓝婼这次惹到李妈妈,恐怕一顿就给打醒了。”

紫妩惊讶地看着青凤,问她:“为什么?青凤姐姐,那个李妈妈,她是什么人啊?”

翠锦抢着回答紫妩:“她啊,是咱们王爷的奶娘,把王爷从小带到大呢,王爷可孝顺她了!这次蓝婼是真碰上太岁老爷了,我都替她着急!”

蓝婼被打了三十下耳光,两边脸颊肿得像桃子似的了,林芷若才赶到那里。

“住手!”林芷若喝止了家丁,才问蓝婼,“你好好的跑到这儿来跟人吵什么架?我叫你跟紫妩去花园散步,你聋了是吗!看看你现在什么鬼样子,被打得像个猪头!”林芷若看蓝婼的脸被打成那样,又心疼又恼火,骂了她一通才从怀里摸出自己擦的药膏递给碧姝,“替她擦药。”

红雪站在一旁,等林芷若不说话才走过去行礼,“红雪见过王妃娘娘。”

林芷若打量了一遍红雪,感觉不大熟悉,便疑惑地问:“免礼,你是?”

“我是李妈妈的贴身丫环,方才受命在此监督她受罚。妈妈命令她掌嘴五十,还差二十下,奴婢也是听人差遣,还望娘娘莫为难奴婢。”红雪话语十分恭敬,但颇有种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林芷若很不喜欢她了语气,自己身为端王府的王妃,还要去考虑什么李妈妈的面子?搞笑!她挑了挑眉毛,看着红雪轻笑了下,“李妈妈要你在此监督他们,打不够五十下就不行,可我就是不让他们再打,这有什么不妥吗?要不然,你让李妈妈亲自来跟我商量商量?”

红雪看着林芷若面色有些难看,但仍继续不卑不亢地说道:“妈妈此人较真起来很是追究,红雪倒是有意卖娘娘一个面子,可妈妈那边……求娘娘不要为难红雪了。”

哟,李妈妈的命令还挺管用,不容置疑是吧?那府上规矩还都她定的呢,牛什么牛!林芷若见红雪不识趣,便脸色冷了下去,“我的人挨不挨打还要你卖面子,这个李妈妈是何许人,有这样面子大的丫环,那她的面子有多大?劳烦姑娘带我去见她一见,正好我也亲自将此事解释清楚,省得你为难。”

第一百章:不是个省油的灯

红雪回答道:“妈妈去拜见侧妃娘娘了,这会子应该还在月华庭,不如等妈妈回来再……”

“不必了,我正好也去探望探望我那身怀有孕的妹妹。”林芷若转过身走开。

月华庭里,薛紫瑶把李妈妈哄得老脸布满笑意,两人母女似的坐在一起手拉手谈心。

“我就知道墨儿的眼光不会错,你就像他的母亲一样,生得标志,性子又温和善良,最招人疼!”李妈妈望着薛紫瑶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妈妈折煞我了,能生出王爷这样的人物,必定不是一般人才,瑶儿怎么能跟王爷的生母相提并论。倒是妈妈你,浑像是王爷的生母,气质高贵,人却和蔼得紧。”薛紫瑶的模样无比良顺。

“你这张小嘴儿可真会说话,也难怪墨儿他会喜欢,这孩子自小就不爱说话,能让他如此挂念你,真是不容易啊……”李妈妈拍了拍薛紫瑶的手背,转头对丫环说道:“金露啊,把我准备给娘娘的礼物拿来。”

“是。”金露捧着一个锦盒走到李妈妈面前,将锦盒递给她。

李妈妈一面接下锦盒,一面对薛紫瑶说道:“听墨儿说你已经怀了身孕,这是我替墨儿保管着的,墨儿自小戴过的长命锁,将来啊,能保佑你腹中的小世子平平安安地长大!来,打开看看吧!”

薛紫瑶受宠若惊了一阵,才欣然接过锦盒打开,见内中装有一枚半个拳头大的黄金长命令,中间镶有一枚拇指大的成色上佳的和田玉,“长命百岁”四个字也是有名的书法家顾昔城的手笔,整个长命锁雕琢打磨得非常完美,没有半点瑕疵,可见价值不菲。

薛紫瑶顿时怔住,等反应过来才看着李妈妈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真的是……给他的?可我,我只是……”

李妈妈合上锦盒,对薛紫瑶说道,“这也是墨儿的意思,你安心收着吧。”

薛紫瑶忽然涌出泪来,“王爷他对我太好了,我却无以为报……”

“傻孩子,你只要好好养好身子,替他生个大胖小子,这就够他高兴的了。”

薛紫瑶这才破涕为笑,“那瑶儿就先替腹中的孩子谢谢妈妈了。”

“正妃娘娘到!”门外忽然通报一声。

薛紫瑶看向门外,微有些惊讶,“姐姐怎么突然来了?”

李妈妈脸上的笑意消失,只说道:“来了好,也省得老身再到她那处去对付。”

林芷若进门看见两人,便自行跟他们打招呼,“妹妹早啊,这位一定就是李妈妈了?”

红雪跟了进来,先同薛紫瑶行礼,然后才到李妈妈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李妈妈看着林芷若的眼神一直都没有半点的好意。

“姐姐怎么来了,正好,喝口茶一起聊聊……”薛紫瑶说着站起来想给林芷若倒茶,却被李妈妈拦住,她只好朝林芷若假情假意地笑,“姐姐可是来找李妈妈的,你们见过了?”

林芷若摇了摇头,“不曾见过,不过看起来李妈妈和妹妹似乎还挺合得来。”

李妈妈打量了林芷若一遍,看着她脸上的胎记,问她:“我还以为传言都是假的,没想到墨儿竟真的娶了个,啧啧……”

她叫秦子墨墨儿?叫得这么亲,看来是秦子墨的奶娘啊!不过么,他的奶娘也不过如此嘛,“李妈妈是想说,秦子墨娶了个丑八怪是吗?”

李妈妈轻蔑的眼神看着林芷若,一点否认的意思没有,想来她倒是一点也不打算掩饰她对林芷若的轻蔑。很好,林芷若要的就是这种耿直,“那李妈妈可就错了,别人都觉得我是个丑八怪,偏偏在他秦子墨的眼里,我可是无可替代呢,连侧妃都比不过我,你知道吗?”

李妈妈看着林芷若得意的样子,觉得无比刺目,她有些怀疑地看着薛紫瑶,薛紫瑶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去,心中想到:“这个丑女不就是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吗?墨儿若不是被皇上要求,绝对不会娶她,亏她好意思说出这样自负的话来,真是个厚脸皮,也难怪薛紫瑶柔柔弱弱乖巧娴静的还会被欺负,倒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正妃娘娘说这些做什么,老身也不是这么个爱打听的人。”李妈妈说着,站起身来,对金露又说道:“拿锦盒来。”

金露又捧来一只锦盒,不过这次李妈妈没有伸手接过,她只是干坐着对林芷若说道:“这本是老身给正妃娘娘准备的见面礼,不过正妃娘娘是相府千金来的,出身这样的好,我真怕正妃娘娘莫嫌弃老妇人送的东西寒碜了,娘娘若是不愿要便转送给侧妃娘娘也无妨。”

林芷若听见李妈妈说这话时故意将眼光朝坐在一旁的薛紫瑶脸上瞟,见薛紫瑶十分乖巧地坐在那里一副比闺阁小姐还要知书达礼的模样,便觉得好笑,她这会倒是听话,心里头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妖魔鬼怪呢。

有礼物收自然是好事情,林芷若知道这个李妈妈定不会随意找样寻常东西就把她这个皇上钦点的端王妃给打发了,因此手倒是很快地去把锦盒弄了过来,因她听李妈妈说话时这样的阴阳怪气,知道没准人家有意是要把东西弄去薛紫瑶手上的。

果不其然,李妈妈看见林芷若把锦盒接在手里,眼中颇有些不高兴,林芷若倒是笑开了,“李妈妈说的是什么话,我虽是相府千金没错,可出身高贵是因为身上流的是贵人家的血,跟家里贫穷富贵可是没多大关系的,我父亲对我也不是娇着惯着,勤俭持家这等事也是有主母自小耳提面命,我呀,就佩服这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人,李妈妈这样干练的人,我怎么敢说嫌弃呢?既是见面礼,不收下岂不是也太不给妈妈面子了?我就谢谢妈妈的好意了,不过妈妈今后要是还想送什么,请不要犹豫,我这人脸皮厚,来者不拒!”

“这礼说是老身送的,其实不过是替王爷保管了多年而已,这送谁还是王爷他自个儿说了算,老身不过是听王爷的话办事罢了,娘娘别嫌我虚得慌。”李妈妈赶着把林芷若的谢意给阻了回去,想来蓝婼干下的事让她对林芷若分外没好感。

第一百零一章:什么镯子拿来

林芷若耳边听着她的话,手上的锦盒一打开,她却眼都直了。这锦盒中装着的如她猜想正是一件首饰,不过她没猜中这会是一只成色上好的红玛瑙手镯,躺在大红的锦盒中发着幽幽的红光,两种红色相映成趣,实在是太稀有太珍贵的东西,简直震惊她了,她恨不得马上戴上跟薛紫瑶炫耀!

林芷若把玛瑙镯子取出来戴在手腕上,迎着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美丽灵动的红色,她冲李妈妈笑了笑,“这镯子成色实在不赖,我在相府竟从未得过这般的好东西,敢问妈妈,这可是……可是家婆的遗物?”

话问出口的同时,林芷若自己也愣住了,这么好的东西,若非是秦子墨从皇上那儿弄来的贡品,便是他母亲留下的珍宝。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若留下此物,还送到了她的手上,那是不是……李妈妈说这是秦子墨决定要给她的东西,可不知秦子墨他是不是也给了薛紫瑶一样珍贵的?

“正妃娘娘好眼力,这正是当年皇上赐给王爷生母的镯子,西凉最稀有的红血玛瑙打磨而成,普天之下仅此一只而已。”李妈妈的话语里仍对宝物到了林芷若手里而不满。

林芷若看向薛紫瑶,得意地抬高了手腕问她笑笑,“这么珍贵的东西,王爷也是真敢送啊,就不怕侧妃吃醋?哦!我忘了,侧妃都叫我一声姐姐了,想来也是不会同我计较镯子这样的小玩意儿的,是我自己太小心眼了呢!哎呀,这镯子可真好看,等王爷回来我该亲自去谢谢他呢。”

薛紫瑶看着林芷若尴尬地笑笑,然后又对李妈妈说道:“王爷他今日有公事要办,想来得到日暮才会回来,妈妈不若先回房歇息,晚了我让人备上酒菜,再请妈妈一起用膳吧。”

李妈妈体贴地摸摸薛紫瑶的手,“好,你怀着身子,定要好好休息,莫为别的事情烦恼,王爷他可挂记着你们母子呢……”

“老身就不多打扰了,侧妃娘娘好生歇着吧,我告辞了。”李妈妈起身要走。

见此情景,林芷若也不多呆了,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出了门外。

日暮时候,估摸着秦子墨就快回府了,林芷若装好药丸便故意走去永华庭和秦子墨“偶遇”,可左等右等也没等来秦子墨,倒是从下人嘴里得知他直接去了薛紫瑶那里,害她炫耀手镯顺便质问秦子墨为什么送她这样的镯子的机会也没了,只得不爽地回了芳华庭。

林芷若吃过晚饭便在芳华庭后院的秋千上摇着秋千,悠悠晚风中她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处置这只镯子。

虽然她很财迷,很想把这镯子据为己有,可是她的良心和自尊让她没办法这么做。毕竟人家秦子墨最终是要和薛花魁娘子过日子的,她凭什么拿着人家母亲的遗物呢?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秦子墨心甘情愿,她也很想气气薛紫瑶,可仍旧是下不去那个心。

原本在走进永华庭的时候她已取下镯子,只等着秦子墨出来套了他的话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再打脸地把镯子还回去,可后来没等到他,她只好又将镯子戴了回去。如今这镯子像是会粘人一样,竟让她越来越舍不得还他了,就好像真的是他给她的定情信物似的……

呸!一天天的都想着些什么呢,还有没有点出息了!不能要!不能要!苏蘅会给她送别的,虽然不珍贵但再怎么也是爱意满满谢谢!取下来,还给他!不要贱人的东西,让他给薛花魁吧!戴过一次这已经够薛花魁气的了!

最终理智战胜了贪婪,林芷若跳下秋千打算去薛紫瑶那里当着她的面把镯子赏她。

不过还没出芳华庭的院子,林芷若就看见秦子墨了,看样子他就是来找她的。

“哟,王爷来了,有何贵干啊?”林芷若抬手请他进屋,“进来坐?我这儿有上好的脑残汤。”

秦子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低声说道:“镯子拿来。”

林芷若愣了愣,秦子墨这是要跟她直接把镯子要回去?虽然她决定把镯子还给他了,可是真的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要。

“什么镯子拿来拿去的?王爷请说清楚点。”林芷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秦子墨看着她没说话,静立了一会,竟直接拉过她的手去,生生将镯子从她手上取了下去,然后甩开她的手转身扬长而去!

林芷若的手腕被他弄得很疼,她揉着手看他的身影翩然消失在假山之后,眼睛竟莫名地有些酸痛。

秦子墨,不就是一只镯子吗?你说你要回去,给个理由说送错人了,你想拿给薛紫瑶不就行了?和我多说几句话会死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惜字如金,一声不吭地从我手里抢走,那曾让我如此欢喜的一只镯子……

林芷若望着暗沉沉的天际,眼中模糊了起来。不争气,就这么就疼哭了?那几十板子呢,还有那一摔呢?该不会只是因为被他用不同的姿势上过就对他如此在乎了吧?傻逼了吧你。

林芷若吸了两口气,转过身看见紫妩正在她身后,她强笑着走过去,蹲下来问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推你回房睡觉吧。”

“师父,你刚才是不是哭了?”紫妩忽然问她。

林芷若悠悠地说道:“是啊,妈的,这么贵的镯子他丫给要回去了,害老子白高兴一场。这得看多少病才挣得回来,气死我了。”

“不是,师父你好像对王爷……你喜欢王爷。”紫妩又说。

林芷若忽然愣住,“是是是,你说得对,我是喜欢过他,只不过都是以前的事了。今后我们是会离开这里的,你不要再关注关于他的问题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行,知道吗?”

紫妩点了点头,“知道了师父,紫妩也觉得王爷这么对师父,师父会恨他的。紫妩一定会好好学医,和师父一起挣钱!”

“对,这才对嘛,女人就是要有钱,男人这玩意儿,看脸行事,垃圾。”

第一百零二章:男人的声音!

林芷若把紫妩送回房去,本想到旁边的屋子看看蓝婼,可是她怕打扰到蓝婼休息便转身离开。

而蓝婼其实根本没有睡,从她听见林芷若送紫妩回房起就坐在床头等着林芷若来看自己,可是林芷若却走到一半就转身离开。

蓝婼起床站在窗边看着林芷若远去的背影,心里越发觉得委屈,眼光很快奔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林芷若回到房里,刚关上门就感到后背一股暖流袭来,她索性一转身就将脸埋进苏蘅的胸怀,而苏蘅也就势拥住她,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他从你手上抢走的那只镯子,似乎有些眼熟。”苏蘅忽然间说起来那镯子。

林芷若抬头望着他,表示对那镯子不感兴趣,她对他说道:“蘅,今后不提那个贱人好吗?”

苏蘅点了点头,重新拥住她,“好,都听我娘子的。”

林芷若望着苏蘅笑笑,伸手拉着苏蘅走进内室,苏蘅莫名地望着她,“是有什么要我看吗?”

林芷若回头朝他点了点头,故作神秘,“你站在这里不要动,闭上眼睛。”

苏蘅听话闭上眼睛站在原地,林芷若自己走到床边,放下床帐爬上了床。

过了一会儿,她柔声唤他,“蘅,你过来。”

苏蘅看着垂下的床幔,不由得心头一阵悸动,他的脸莫名地热了起来,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走到床边,掀开床幔看了一眼里面。眼前的场景令他顿时呆住。

花团锦簇的床帷之间,林芷若一手拄着耳侧玉体横陈,长发如瀑流泻身后,一双美目秋波轻送地看着他,朝他伸出手来轻轻一勾:“夫君,你进来,我决定给你了。”

苏蘅已经被她先前那一声呼唤弄得心头痒痒,再看这春色无边的场景,听了这声娇羞的邀请,整个人已经处于发狂的边缘,不过他还是按捺着性子,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地问她:“你真的决定要忘记他了?”

林芷若望着他眨眨眼,“不然呢?你来不来,不来我睡了。”

苏蘅愣了愣,“可是……”

“你是不是憋不住去外面找女人了?”林芷若撇嘴幽怨地看着他质问道。

“没有,就是……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苏蘅警惕地竖起耳朵来。

“怎么可能,他们全都被我放倒了,外面的人又不会来!你快点啦!”

林芷若受不了了,死苏蘅怎么婆婆妈妈的!她干脆自己站了起来,揪着苏蘅的衣带把他扯进帐中。

偏院里哭得双眼通红的蓝婼怎么也睡不着,她为自己受到的待遇感到很不公平。

她自小对自家小姐忠心耿耿,一直都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小姐对她和碧姝也从来无分别的好。小姐在相府时不得看重,生活起居全由自己和碧姝照顾,三个人可以说是情同姐妹相依为命。

可是自从进了端王府,蓝婼就觉得小姐变了,一天天变得偏心起来,尤其是那个紫妩出现之后,小姐越发的偏袒她。

小姐不就是想要个徒弟吗,她和碧姝哪个不好,为什么偏偏要紫妩?从前有个碧姝和她争宠就算了,现在还多了紫妩,整天在小姐面前“师父师父”地叫唤,翠锦她们几个贱人也同小姐越来越近,一个个还开始排挤她,往后她在小姐那里还有什么地位?

今日的事更是让蓝婼伤心,蓝婼也是为了小姐才会跟冷月那个贱蹄子吵架,才挨的打,小姐却一上来就对她一顿数落,事后不管不顾!

越想越气,蓝婼彻底不好睡了。她起来看看身边的碧姝,见她睡得很想,便自己起床准备去看看小姐睡了没有。

蓝婼走到林芷若房间外,见里面灯火阑珊,想是林芷若已经睡下了,她走过去想趁小姐睡觉时看看小姐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可是刚走到门口不远,蓝婼就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嗯嗯啊啊的,听起来好像是小姐不舒服了……

蓝婼有些担忧,匆匆跑到门口打算推门而入,可是她忽然觉得大不对劲,便附耳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我不行了,夫君……嗯啊……”

“若儿,娘子,我爱你……”

等等!男人的声音!蓝婼听到这里不由得脸上一阵通红。“王爷他什么时候来的……不对,不是王爷……”

蓝婼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要不是她被家丁打得嘴都肿了,她现在估计早就咬碎了牙齿。“小姐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她想起自己偶然起夜看见那个人影,忽然恍然大悟,“我说小姐从前睡觉都要人守着,怎么到王府就没了这习惯……她让我们喝的那些补品里有迷药……”

蓝婼一脸失望地看着门里隐约的灯影,轻手轻脚地退下了台阶。

次日林芷若起得很晚,她一起床就看见蓝婼正守在床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发肿的嘴脸配合幽怨的眼神看得她差点吓一跳。

“蓝婼?你怎么在这儿,其他人呢?”林芷若起身,用手抓着被子掩住身上留下的痕迹,对蓝婼吩咐道:“让他们打热水来,你脸上有伤就回屋好好歇息吧。”

蓝婼盯着林芷若,良久才起身,一句话不说地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林芷若打发走其他人自己在屋里洗澡,看着满身零零落落的印迹,她不由得咬牙,“死苏蘅,说不要亲脖子,竟然除了脖子亲了个遍……”

算了算了,看在人家第一次碰女人还这么卖力的份上,饶了他了。林芷若懒懒散散地往身上浇水,想着昨夜两人的温存缠绵,不由得露出幸福的笑容。什么秦子墨,滚吧,苏蘅不也很好!

林芷若悠然泡着澡,但心中莫名有些不大舒服,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知道的是,一双眼睛在半透明的屏风后,看着她背上的两抹温红,恨意烧透。

吃过早饭,林芷若替紫妩和蓝婼配好了药,然后自己背上医药包就和碧姝出了院门,虽然身子尚虚,经过一夜的折腾更是浑身不舒服,但她还是坚持要出去赚米,毕竟像苏蘅这么大个汉子吃饭肯定很厉害,她压榨人家就得先把人家喂饱了不是!养家糊口这事儿,还是要坚持的。

第一百零三章:都拜你所赐

林芷若去偏门时,刚好路过薛紫瑶的院子,隔着墙听见薛紫瑶正和李妈妈在一块说话,她便装没听见,匆匆绕过。

坐上自家的普通马车,由碧姝赶着出了胡同之后,林芷若干脆把苏蘅叫了下来充当马夫。碧姝只乐于坐车偷懒,因此对主子叫来的高大车夫并没有多想什么。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惠王府,林芷若下车之后朝苏蘅抛了个媚眼,才柔声吩咐他:“找个地方自己玩去,两个时辰后再来接我。”

苏蘅点了点头,赶着马车走开,连笑都没笑一下。林芷若不由得翻翻白眼,为什么她看上的男人都是这副死德性,笑一下会掉块肉是怎么的?

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要笑着走进惠王府的大门。

“启禀王爷,木公子求见!”

正在为到底要不要把林芷若的真实身份告诉皇帝的秦子裕和秦亦可听见这话立刻停战,异口同声地说道:“请他进来!”

秦子裕看见林芷若走进门,便用眼光将她上下好一遍打量,他心里十分好奇,这么瘦弱的一个人,被秦子墨那么蛮力地摔了一跤,竟然才四天时间就又能走路了?

林芷若看出他的疑惑,便悠悠地说道:“王爷放心,我既能医别人医不了的体寒,自然不会被这么容易就弄死。这会子不是好好的?”

秦亦可看着林芷若以往白里透红的脸色变得苍白,想起秦子裕告诉她的也件事,就为林芷若感到愤愤不平而又心疼,她走到林芷若身边,蹙着眉关切地问她:“你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重?三哥他平日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林芷若摇了摇头,顺手捏住了秦亦可的脑门,“公主放心,我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一时半会他秦子墨还弄不死我。嗯,好多了,不过如果你心情再放松些,病情会好得更快。”

秦亦可顿时心花怒放,看着秦子裕就势问道:“听见没二哥,你得让我开心点儿!”

秦子裕点了点头,“好好好,我从明日起就陪你到处转转行了吧!”

林芷若取下背包来,拿出针盒吩咐秦亦可,“脱衣服趴着去。”

秦亦可趴在床上,问林芷若,“叫你芷若有点奇怪,叫三嫂你又不让,那我干脆叫你一声‘芷若姐’怎么样?”

林芷若道:“随便你。”

“芷若姐,二哥说那天送你回去,亲眼看见你被三哥背摔,还吐血,是不是真的啊?”

林芷若冷不防扎秦亦可一针,秦亦可痛得眉头一皱,林芷若悠然道:“敢情你刚才关心我就是看在秦子墨面子上客气客气?”

秦亦可道:“啊不是的,我是真的觉得你可怜嘛……刚才我和二哥还在说,要不然去父皇那里救他救你好了。”

林芷若不以为然,再不像之前那样急切地想求见皇帝,“我不用你们可怜,你们也不用帮我求皇上,毕竟我和秦子墨半个子儿的关系没有,更沾你们边不着,欠不起这个情。”

话是这么说,其实林芷若不想秦子裕和秦亦可帮忙也有另一个原因。当今皇帝旻文帝这个人,性子看似温和实则多疑而又暗藏玄机,他做的决定若无目是不可能的,而林芷若之所以被嫁给秦子墨,一是他要查相府的底,二是要制约秦子墨。

林芷若若是单单凭借治好秦亦可的病去求他让她离开端王府,得到准许的可能不会很大。除非她在治好秦亦可的同时,向秦子墨证明林中胜无意谋反,而她在相府也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换句话说,就是秦子裕和秦亦可的求情其实对于皇帝做决定没有多大的作用,毕竟治国可不是只靠同情心。

“你这么说是要跟我们划清界线?”秦亦可似乎有点不高兴,“我还以为这么久了我们算是朋友呢……”

林芷若冷冷地回答她:“那只是公主的错觉而已,我们身份地位不同,不是靠我说几个笑话逗乐你,我们就可以抛开一切顾忌成为平等的朋友,你太单纯了。我只是在做任何一个想巴结你的人都会做的事而已。”

“巴结?有你这么巴结人的?一不高兴就摆个臭脸给我和二哥看!”秦亦可不满地撇嘴。

林芷若在她脊背上狠掐了一把,听了秦亦可的惨叫,她满意地笑了,“等我治好了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看惠王还会不会容忍我。呵呵,他和秦子墨可是亲兄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指不定早想好怎么作弄我了。”

秦子裕顿时觉得自己的人品受到了侮辱,当即反驳道:“本王可不是会打女人的人!”

“对啊,你可以叫别人帮你打嘛。”林芷若掀开帘子走出去,白了秦子裕一眼,“那天要不是你非要缠着我送我回家,我能被秦子墨摔得这么惨?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秦子裕争辩道:“那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抱着我……”

“什么?二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秦亦可的八卦心被调动了起来。

秦子裕见现场有个小姑娘,不便再争下去,便气得甩甩袖子,“算了,就当是我的错。”

“我知道了!二哥你是不是吃芷若姐豆腐给三哥戴绿帽子了?难怪三哥生气,书里的故事都是……”

秦亦可分析到一半,林芷若重新回到床边,一针把她扎晕,“人不大,话还挺多,好好睡着吧你。”

林芷若再走出来,秦子裕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问:“你把阿可怎么了?”

林芷若云淡风轻:“弄昏了,放心一会儿就醒。”死丫头,再给她分析一会床戏就该出来了。

秦子裕跟林芷若一起走出门外,外面正飘着细雨,两人就站在那里看雨丝纷乱中的满院春色。

林芷若可没心思看什么风景,她只是没事做打发时间。

“要是谁能让我以最快速度学会武功,我把他全家的病都包了。我真想看见秦子墨被我打得半死的那天。”林芷若伸手接着雨丝,自言自语似的。

“你对他这么恨?”秦子裕有些惊讶。一般女人夫君被打,不是希望他有一天不再打了,疼爱她才对?怎么这个女人却想着报复回去?就像对陌生人一样?

第一百零四章:收回夸你的诗

“恨,恨不得他马上就死在我面前,我肯定仰天大笑,挖出他的心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林芷若说完甩去手心的雨水,走到一旁的长廊中去。

秦子裕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在金风苑遇见她的那场景,忍不住跟上去问她,“对了,你之前去金风苑做什么?”

林芷若随口回答:“玩呗。”

“玩?”秦子裕有些晕,“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你去那里,三弟知道吗?”

林芷若转过身恶意满满地瞪他一眼,“他可以去娶花魁,我就不可以去当嫖客?”

见他眼神不对,林芷若不满地白他一眼,“怎么,金风苑又不是你开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开的?”秦子裕反问她。

林芷若顿时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她就这么随口一说也能被她说中了?

金风苑的确是秦子裕开的,而且他已经开了很多类似的娱乐场所了。不仅如此,他还有许多酒楼和船只,以及军火。

他是全京城最有钱的男人,只不过他太低调了,没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暴发户而已。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半眯的桃花眼,被他狡黠的笑意看得身上一冷,“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我又没影响你的生意,我每次去都会给钱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怎么女人也会去青楼?你让我想到一条商机……”秦子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林芷若颇不羞地咧嘴一笑,“开个专门让女人逛的楼子,我肯定天天给你捧场。人不要多,好看就行,再不济功夫要好,会哄人,又温柔的那种最好……”

秦子裕无语地看着林芷若,“你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呵呵,你想不到的可多着呢。”林芷若没脸没皮的笑开了,伸手摘了一朵花在手上拿着,一片一片往下扯花瓣,“我们女人也就是没机会,要不然还有男人什么事儿。”

秦子裕看着林脸上的笑容,莫名觉得她这个人很惹人心疼。他看着那朵花被她一片一片扯掉,心里面又出现那天她嘴角带血却仍对他笑的样子,真是坚韧又有狠劲。如果没有那个胎记,她几乎真的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因为没有男人可以抵抗她身上透出来的这种新鲜刺激的感觉。就连游遍花丛的他也是。

或许秦子墨也只是因为她的容貌而将她阻挡在心门外,那他也太不会珍惜了。不过也好,要不然他怎么有机会,和她这么接近?

如果秦子墨是这样无情地对她,那么他也不必在乎什么身份地位,反正她就是这么一个随性洒脱的人,他也不必和她有这么多的隔阂,只要自然而然就好。就像最初对秦亦可一样,秦子裕对林芷若莫名地有了半点的亲近之感。

那就放任他对她的这份亲近自然而然地生长好了,秦子裕想着,又摘了一朵花递到林芷若手边,“继续,这花儿能得神医之手摧残,想是死而无憾了。”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手里的花,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重新摘了另外一种花,她抬头看着秦子裕笑了笑:“一个石头不能绊倒我两次,同样一种花也没有机会被我摧残第二次。”

秦子裕愣了愣,随手把那花别在了自己头上。

林芷若看见秦子裕所做的举动,不由得抬头望着头上戴花的秦子裕,原本奇怪的眼神变成了被秦子裕美貌折服的惊艳感叹。

一身白衣黑发半束半散的秦子墨,原本就仙气十足,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如今往发间别上一朵素雅的小黄花,这自然之极毫不做作又似笑非笑的模样,再往这古色古香的烟雨楼阁下一站,身边映衬着繁花似锦,真是显得无比的气质高雅出尘绝色。看得林芷若都有点想流口水了。

“花间有美人,遗世而独立,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林芷若随口把那首形容李夫人的诗改了一下,对着面前的秦子裕念了出来。

秦子裕低头看着林芷若那双认真而充满灵气的眼睛,细细听着林芷若所吐出的每一个字,被她夸赞成天人,真令他忍不住满心欢喜,可更多的却是对她才情的着迷。

先是医术,再是琴曲,后是诗句,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秦子裕盯着林芷若的眼睛,真恨不得看穿她的脑子里都有些什么。

“本王这么好看?”秦子裕忍不住问林芷若,她那眼神看得他都有些心发慌。

“好看。”林芷若说着移开眼神,继续扯花瓣,“话说你是秦子墨的兄长,为什么皇上不先让你成亲?”

秦子裕如实回答道:“父皇觉得我没用,所以把好的都给他了。”

“切,那还不是让他娶了我被全城耻笑。皇上要是真觉得你没用,应该让你被耻笑才对吧?”

“哦,所以你觉得父皇应该把你许配给我?”秦子裕反问她说。

“胡说。”林芷若斜睨秦子裕一眼,看见秦子裕看着她笑,便忍不住伸手把他头上的花取下来,“一笑就出戏,不好看了,我收回刚才夸你的诗。”

“切,看来在你眼中还是三弟好看些对吧?”秦子裕眉一横吃起了无名醋。

秦子裕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林芷若听完顿时冷了脸,眼中刚刚融化的冰凌又一次凝了起来,她把手里的花砸在秦子裕脸上,然后转过身大步地走开,留给他一个毫无留意的背影。

说起秦子墨来她就这么敏感,她是太恨秦子墨了,还是说秦子墨在她心里就这么的重要,他随口一说就能戳中她的怒点?

秦子裕看着脚边的残败花朵还有零落一地的花瓣,再抬起头来却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秦子墨在她那里连说都不能说,那还有什么可纠结的,他必定是伤她太深让她断绝了对他所有的念头,要不然她又何必如此忌讳秦子墨的名头?既然是这样,那他帮她离开端王府,也并不是不值得的,至少她自己是狠下这个心要走了。

第一百零五章:阿拉伯数字都不知道

秦子裕在屋子的另一侧屋檐下重新看见了林芷若的身影,当时林芷若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回廊的栏杆上,两条小腿散漫自由地晃悠着,靠着柱子仰头看天,嘴里哼哼着什么“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秦子裕走过去,林芷若横了他一眼,打算从栏杆上跳下来跑开,不幸被他堵在上面远处可逃。

秦子裕低头看着瞪大眼睛的她,抱起手饶有兴趣地问她:“你方才唱,你在等谁?”

林芷若僵在栏杆上,嫌弃鄙夷地望着秦子裕,敷衍道:“等秦子墨,不然呢?”

秦子裕魅惑般轻笑了一声,然后温柔地说道:“就因为我说在你心里他比我好看,所以你就生气躲着我,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挺有地位啊?至少颜值方面是这么回事?”

林芷若愣住,接着见鬼似的看着他,“公主学我说说这话就算了,你怎么也学啊,什么切,什么颜值,这些词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很别扭,好好讲你的古白话好吗?”

“什么古白话?阿可老是跟我这么说,听着听着我就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秦子裕往前走了两步,也学林芷若坐在栏杆,“话说回来本王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里还能这么坐,风景倒是别致,就是风有点大,你不冷吗?”

“冷,你自己感受感受。”林芷若跳下去,又往回走了去。

“怎么本王一来你就走,嫌弃我是吧?”秦子裕说着扔出手里的小花打在林芷若背上。

林芷若理都没理他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嘿,这脾气倒挺有意思,难怪老三那个牛脾气受不了,也就我这样的耗得起。”秦子裕也从栏杆上下来,跟着林芷若走上去。

“湖里那个曲子……”秦子裕找到回到屋里的林芷若,打算厚着脸皮再跟她要一遍曲谱,可是话还没说完林芷若就转身撤退。

“你不愿意跟本王交换啊?唉,那真是太可惜了,本王正想用一颗能补十年功力的大内丹跟你换那首曲子呢……不换算了!”秦子裕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等等!王爷说的是真的?”林芷若飞跑过来揪住秦子裕的袖子追问,满眼都是兴奋的光芒。

秦子裕回头睨她一眼,轻蔑地笑笑,“现在回心转意了?”林芷若点了点头,他却又冷了脸,“正好本王也改变主意了,不换。”

秦子裕从林芷若手中扯回衣袖转身离开,却听林芷若在他身后淡淡地说道:“啊,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把毒药弄到王爷身上了呢,王爷要是再走一步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哎……”

秦子裕停住脚步,随即震惊地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头晕,她是什么时候动手的,为什么他竟然毫无知觉?秦子裕正要问林芷若怎么回事,林芷若已经从他身后走上前来,悠悠地说道:“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帅哥,要命就拿内丹来换解药和曲谱,包你手到毒除,怎么样,比刚才的条件划算多了吧?”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桃花眼一眯,“看不出来啊,还会下毒?”

“废话少说,换不换?”林芷若冷着脸说道。

“换,不过不是现在。”秦子裕轻声道,“你还不会武功,更不懂运用真气,服下大内丹会导致你体内真气紊乱不畅,等你学会运气之后我自会将大内丹双手奉上,还会用我的功力帮你疏通,你看这样如何,你总该满意了?”

林芷若可不相信这样的话,她只要真材实料的东西,再说了苏蘅会教她怎么做的,不必什么秦子裕来麻烦。她便伸手出去问他索要:“疏通什么的就不必了,你只管把大内丹给我,我自己会想办法去用到对的地方。”

秦子裕云淡风轻地一弯嘴角,看着林芷若点了点头,“看来你身后有高人啊?……也好,倒不必本王费力了。大内丹存放在仓库里,你若是急着要,本王这就去取,你回府时就可以带走。”

林芷若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你了,我去弄醒公主。”她说着转身走开。

“哎!你还没给我解药呢!”秦子裕抬手挽留林芷若,焦急的模样让他觉得丢了面子,林芷若一回头他便又装作一派淡定。

“什么解药?你根本就没中毒。”林芷若望着秦子裕轻笑一下,转身便跑了,留下秦子裕独自一人站在风中凌乱。

林芷若替秦亦可取了针出来,接着便看见秦子裕捧着一只拳头大的小锦盒来了。他将锦盒放在她手边,“大内丹在此,什么时候给我曲谱?”

林芷若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大内丹,又拿起来嗅了一阵子,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的确是个神奇的东西,其中很多成份她竟然都分辨不出来。她放回内丹合上锦盒,就着开药方的笔在手上的纸面写起了谱子。

“《湖光水色调》?”秦子裕轻念出声,又自己接着说道:“这名字倒很别致,很有诗意。”

林芷若没搭理他,一个劲的写,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最后交给一脸懵逼的秦子裕:“好了。干嘛这种表情?阿拉伯数字都不知道吗?”

她刚说完就自己愣住了,什么鬼,古代人好像,大概,差不多……不是,他连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说过!

林芷若不好意思地皱眉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个谱曲的法子同别人不一样,这样好了,王爷细听我弹一遍,自己记下来再写谱如何?”

还能再听她亲自弹一遍?秦子裕立马答应:“就这么决定了,来人,去取本王的‘莫相忘’来!”

秦子裕吩咐完取琴,转过身见林芷若看着他颇疑惑地问:“你的琴叫‘莫相忘’?啧啧,还长相守呢!这是哪个女儿家送你的,取个名字真是酸掉本姑娘的牙了!”

秦子裕无语地扫她一眼,“这琴是父皇赐我母妃的,还有一管洞箫同出于这棵檀香木,名叫……那个,就是你说的‘长相守’。只不过我母妃不善吹箫,就将它赠了一位故人。”

第一百零六章:碎尸案已告破

林芷若可没心思管他的琴是什么做的又叫什么名字,拿着自己刚刚写的谱子,望着那一个个往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阿拉伯数字,顿时觉得自己简直老了几千岁,这一穿越就是大老远的古代,离那些熟知的人和事实在是太遥远太遥远了。

莫名的她就又开始伤感了,想着家里的爸妈,还有爷爷和外公那两个老顽童,他们的生活没有了她,是怎么度过的?他们会不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唉,都来了这么久了,想这个问题太迟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林芷若回过神来,秦子裕已经坐在她对面调音完毕,他小心地将琴放在她身前,“已经调妥当了,请。”

林芷若伸手弹了两下试试音,“那王爷请听好了,我只弹这一遍。”

秦子裕没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她的一双素白如缟纤瘦如笋的手。

随着手指翻飞撩拨琴弦,一串串的音符自琴弦上飞出,环绕室内,又流向四周,打破这烟雨蒙蒙的清冷午后,满院寂寂繁花恰似一瞬间随着乐声开放得愈加热烈起来。

曲还是那湖上曲,人也还是那湖上人,只是……

秦子裕想着林芷若宛若莺啭的歌声,想起那几句词来,顿觉遗憾。曲终,他问林芷若:“为什么不唱了?”

林芷若抬头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要的是曲谱,我弹出来就行了。那歌嘛,为了防止你泄漏给别人,不宜唱,再说我也不是歌女对不,总不能逢人就唱歌给人家听是不是?”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淡淡地说道:“其实我本来是想再用一枚大内丹跟你换歌词……”

已经站起来的林芷若又重新坐下,“废话少说,我唱你听着!”

秦子裕得到歌词,十分满意地望着林芷若笑笑,“方不方便一起吃个午饭?”

林芷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好啊,吃就吃!把你这儿有的好菜都弄了来,看我不吃得你求饶。”

“成,那一会儿你可别怂。”秦子裕学着林芷若的语气说道。

林芷若和秦家兄妹俩坐在一起吃了午饭,末了才悠悠出门去。

“下雨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秦子裕站在林芷若身边撑着伞,一点也不生分地问。

“不必了。”林芷若看着不远处苏蘅赶着马车走来,忍不住望着他老远地笑了,“我是从王府的马车来的,他们来了,告辞。”

秦子裕望着林芷若小跑着下了台阶,莫名觉得这样的动作很俏皮,忍不住抿了下唇。

回到院里,秦子裕看见秦亦可站在檐下,便走过去,悠悠地问她:“上次你说想出去住,我同意了。”

秦亦可反而呆住,“你说什么?出去住……我没说过啊……”

秦子裕抬手在她脑门上叩了一下,翻翻白眼:“忘了就不去了。”

秦亦可这下可算想起来了,“啊!二哥你真的答应了!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秦子裕收起伞,淡淡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早。”

“太好了!二哥你真好!”秦亦可高兴得合不拢嘴,围着秦子裕转圈,“那我马上就去收拾收拾!”

林芷若回到马车上时,故意一个没站稳摔在苏蘅怀里,众目睽睽之下苏蘅僵硬地扶着她,她却对他抛了个媚眼才肯起来,苏蘅对此表示很无语。

林芷若坐上马车,见碧姝已经在车上睡了过去,接着苏蘅驱动马车,还对她说了一些事。

秦子墨靠着她给的线索,通过核查用盐还有人口流动等等,最终锁定了碎尸案的最大嫌疑犯温少天。虽说不是温绍禄,但此人却和温绍禄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他是温绍禄收养的继子。

温绍禄的这个继子,曾经是全天下人都羡慕嫉妒恨的人物,因为他的命实在是太好了。虽然一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抛弃,随后却被无儿无女的富商温绍禄给收养了。

被温绍禄收养,这不仅意味着他能够活下去,能够活得很好,还意味着他的一生都将是许多人做梦都梦不到的,他将享尽荣华富贵,子子孙孙继承和发扬温家的一切财富,除了更改姓氏之外什么都不用做。

按理来说这个温少天理应活得很顺利很满足,毕竟他已经坐到了那个人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上。可是正如林芷若所预料到的,温少天其实许多年来一直都活在温绍禄的阴影里,导致了他的心理障碍。

原来这个温绍禄自从养了温少天之后,时不时的就会对他发脾气,非打即骂,使劲虐待,利用温少天当作自己不能人事的心理压力和生意上的不顺利的发泄点,对他不断地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凌辱和殴打,然后找人医治好他再继续打。

原以为的天之骄子,其实正像是一棵为了被蹂躏才种下的花,每天都承受着意想不到花样百出的伤害和折磨欺辱,也正是如此,一头长在斗兽场上的小兽成年之后便带着童年阴影成为了欺压其他小兽的疯子。

温少天利用自家财力雄厚一手遮天,唆使家丁配合自己囚禁从各地招来的年轻丫环,对她们施加自己曾经在温绍禄那里受到过的伤害,更为了满足自己的慕残心理故意把府里的丫环都人为此制造成残疾人,豢养在地牢里作为**和发泄暴力的工具。

难怪碎尸案的尸块刚刚才通通出现,温家就敢壮着胆子大张旗鼓的招丫环,丝毫不顾忌会被当成怀疑对象,原来却是在兵行险着啊!啧啧,真有胆量啊……

林芷若想起那些形状各异的尸块,突然特想见见这个温少天,毕竟这种心狠手辣又胆大包天还善于伪装的变态实在是不多见。只不过么,他杀了八个人甚至更多,这算是一桩极其重大的案件,人一定已经被押到大理寺去了,如果要见他肯定得要过秦子墨那一关,想起秦子墨的臭脸林芷若便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还是不看了。

第一百零七章:是不是挺暴殄天物的

林芷若回到端王府时,恰好又在门外遇见了回府的秦子墨,她没戴面具坐在马车前头赶车,恰好和擦身而过的马车里的秦子墨撞了个对眼,只不过秦子墨事后却并没有到芳华庭来找她的麻烦。

林芷若的麻烦是在第二天一早刚准备出门的时候来的,当时她吃饱了站起来伸着懒腰,刚打算叫紫妩把包包递过来,就被疯跑进来的翠锦告知了一个炸雷似的“好”消息。

“惠王和六公主到端王府来了,我看见大家正往永华庭搬东西,看样子他们打算到那儿去住!”

林芷若瞠目结舌地看着翠锦,“你确定是他们?男的长得风流倜傥眼角有颗泪痣,女的是个萌萌的包子脸?”

翠锦连连点头,“绝对没看错,跟娘娘说的一模一样,那个六公主还叫王爷‘三哥’呢!”

林芷若立即往门外走去,“我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林芷若到永华庭时,恰好看见秦子裕和秦子墨两人坐在一起喝茶,而秦亦可不知去了哪里。

林芷若迈进门去,目光直接忽略秦子墨落在了秦子裕脸上,秦子裕看见她便立即起身对她打招呼:“芷若,你来了。”

秦子墨对于秦子裕给林芷若的这个称呼有些惊讶,他看着林芷若,问她:“你见到二皇兄也不用行个礼吗,成何体统?”

林芷若没搭理他,径自走到秦子裕面前,带着个不庄重的笑侧身行了一个礼,才掐着嗓子说道:“二皇兄怎么有空到端王府来了,莫不是惠王府最近伙食费有点紧张,想上这儿来蹭饭?”

“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二皇兄说话,不成样子。”秦子墨看着她那副玩世不恭的轻浮样,莫名心头不快,沉声警告了一句。

秦子裕倒是习惯了林芷若说话做事的风格,依旧是满面春风,“这也无妨,她这个人向来幽默风趣,跟她说话很有意思。”

秦子裕形容林芷若的性子,竟用的是“向来”,倒显得他和林芷若的交情颇深,秦子墨倒仿佛成了一个莫名钻出来的外人似的。这令秦子墨心里不大高兴,不过他还是沉住气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秦子裕转过脸又接着对林芷若说道:“上次阿可跟你提过想换个环境我没答应,她后来便一直拿此事在我耳边叨扰,我只好去向父皇请示了一回,也将你的事同父皇说过了,父皇很欣慰你有如此医术,便同意了此事,他希望你能不遗余力地为阿可治病,等阿可康复之后,父皇会亲自召见你,你也就可以提出你说的条件了。”

秦子墨听到这里,不由得看着林芷若,两人视线相交的时刻他似乎在问她,秦子裕说的她的条件是什么。

林芷若继续无视他,只对秦子裕笑了笑,“看来你倒是挺说话算话的,替我在皇上面前也说了些好话吧?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的替六公主治好这病,到时候见了皇上完成心愿了,自会好好答谢于你!”

“那好,记住你的承诺。”秦子裕也回林芷若翩然一笑。

秦子墨更是不解了,林芷若和秦子裕之间有什么交易,为什么林芷若会这么和他说话?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为什么看起来竟如此亲昵?

“皇兄方才所说的,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若有就继续说下去,臣弟好安排府上的人准备好皇兄和阿可需要的东西。”秦子墨重新拉开他和秦子裕没有谈完的话题。

秦子裕转过身看着他,悠然摇了摇头,“就这些了,若有别的我自会跟管家交代,三弟也不必太过操心此事。”

秦子墨了然,于是说道:“皇兄来得突然,臣弟原本要审问重犯,如今只有推迟此事,陪皇兄和阿可在府中四处走走,以免失了待客之道。”

“这就不必了。”秦子裕当即推了秦子墨的人情,“三弟既然有要事,自然是要以公事为先,兄弟之间何必讲究这些俗套规矩,你不在府中,不还有芷若吗?她替阿可诊治之后可以带着我们在府中游玩打发时间,岂不是一举两得。”

秦子裕又叫了林芷若一遍“芷若”,这让秦子墨心里颇为不爽,但他想着还有公事,只得点了点头,“既然皇兄有更好的打算,也好。”他看向林芷若,对她说道:“那么就由你代替我陪着皇兄和公主他们,切不可怠慢了。”

林芷若望着秦子墨白眼一翻,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凭什么要代替你?我陪我朋友和朋友的哥哥玩是应该的,你要是想找人代替你,就找你的瑶儿算了,别烦我。”

秦子墨对林芷若这副爱搭不理又散漫不屑的态度很不满意,但却不知如何回她话才好,只好说道:“随你怎么做,但绝不准做不合规矩的事。”

“不合什么规矩?王爷觉得我能做出点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来,列举几个例子让我听听呗?”林芷若愈发死猪不怕开水烫,厚着脸皮问秦子墨,“我是会咬他们一口啊还是能打他们一顿,你至于这么担心吗?哦……你该不会是怕我爬到二哥哥身上去吧?那就不用你担心了,上次人家被你摔个半死,现在还是好怕怕哟,绝对不敢再越雷池半步的!”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还略带苍白的脸,也懒得多与她计较了,便看向院外。此时薛紫瑶应该要过来向秦子裕请安打声招呼的。

果然薛紫瑶浅蓝的身影就走了出来,秦子墨总算不用这么尴尬,他指着薛紫瑶对秦子裕说道:“这是臣弟的侧妃薛紫瑶,皇兄应该与她见过面的。”

秦子裕朝门外的来人淡淡地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自然是见过的,如此美人见过一次可就不会忘了。”

林芷若却欠揍地接过秦子裕的话说道:“你说薛花魁这样的一个美艳无双的人,本来就该是大家一块儿享用的,却被他单独娶了进来关在这深院里边蒙尘,是不是挺暴殄天物的?”

秦子裕被林芷若这样的话问得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倒是秦子墨闻言当即怒了,“林氏,你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第一百零八章:羊毛出在羊身上

林芷若一双眼睛盯着进门的薛紫瑶,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过分?过什么分?薛妹妹本来就是金风苑的花魁,人家在金风苑那可是艳压群芳,随便往那儿一站就得吸引多少男人的目光和金钱,无数的男人围着她转悠来转悠去,再没哪个女人有她这样的风光,你何苦把她娶进门来,弄得她屈居在我这个丑女之下,每日为了勾心斗角妹妹得少睡多少美容觉,成了一个争风吃醋的怨妇你知道吗?如今妹妹还怀上了你的孩子,那可离暴殄天物更近了一步,不是我说,女人要是生了孩子啊,身材走样是轻的,这脸上的色斑可是……”

“闭嘴!”秦子墨不愤地喝止了林芷若的话。

林芷若却若无其事的轻笑一声,“王爷这就急了?我说的是事实啊,还说什么过分,我还不是为了帮妹妹提醒提醒王爷。有的男人啊,刚娶妻的时候拿女人当个宝似的宠着,等到妻子慢慢地人老珠黄了,他可就一天天的变心了,所以啊,女人为男人生孩子那得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啊?王爷把妹妹这么一个众人捧惯了的月亮给弄到怀里来,往后要是出来点什么始乱终弃的事,那妹妹可就亏大发了不是!”

林芷若上前拉起薛紫瑶的手,笑着打量了她一遍,拉着她走到秦子裕面前,对她说道:“妹妹啊,在金风苑见过惠王,和如今心情有何不同?你尴尬吗?”

薛紫瑶的确尴尬,她抿着唇没说什么,委屈的模样显得林芷若活像个刺猬抱着薛紫瑶一团嫩肉死命地扎她。

“瑶儿见过惠王。”薛紫瑶从林芷若手中抽回手来,朝秦子裕福了一福。

“不必多礼,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太拘束了。”秦子裕看着薛紫瑶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才对秦子墨说道,“方才芷若说侧妃怀了身孕?怎么未曾听三弟说起呢?既然府中有如此好事,我这个孩子的伯父还非得为孩子准备一份大礼不可了,只等孩子降生。”

秦子墨答道:“此事原本是该告诉皇兄一声,只不过我事情太多一时忽略了。孩子出生时臣弟定会请皇兄前来,皇兄稍备薄礼即可,不必太破费。”

“那怎么行,毕竟是第一次做伯父,我怎么会放过这个可以有正当理由奢侈的机会,也难得在这事上父皇管得少,你说是不是?”秦子裕笑了笑,对林芷若说道:“对了,阿要可方才正是到你的芳华庭去了,这会她想是找不到你正到处疯转,我们得赶快去看看她,免得放她一个人无聊又搞出什么乱子,让三弟为难可就不好了。”

林芷若点了点头,“知道,那咱俩就走吧,别妨碍端王爷和妹妹你侬我侬了。”说完她便招呼不打就走出了门。

“三弟刚才说今日有公事缠身,那就快些动身去办,我随芷若去找阿可了。”秦子裕跟秦子墨打了个招呼,跟着林芷若走出了门。

秦子墨见林芷若和秦子裕都走了,回过头看见薛紫瑶沉默委屈的模样顿觉非常对不起她,便将其拥入怀里温柔安慰道:“林氏太过无礼当着皇兄的面口无遮拦地羞辱你,本王知道你委屈,也替你生气,不过皇兄在此本王也不好惩罚她,没能为你出气,是本王对不起你。往后本王会加倍对你好,补偿你的。”

薛紫瑶心满意足地靠着秦子墨,弱弱地道:“瑶儿出身如此,难免有人奚落,我心里早就有所准备的,王爷不用太担心我,只是说说也不会怎样。”她从他怀里出来,又问秦子墨:“对了,惠王爷和公主突然到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秦子墨直接告诉她:“阿可她在宫里住腻了,又在惠王那儿呆了个把月,如今想换个地方体会体会,就到这儿来了。他们就住一个多月,你只管好好在自己院里养胎就成,不用多与阿可接触,她疯起来没点分寸,唯恐伤了你就不好了。”

薛紫瑶点了点头,“瑶儿知道了,王爷放心吧。”

秦子墨拉着薛紫瑶的手,打量了一眼,忽然问她:“那只镯子,你为何不戴着?”

薛紫瑶愣了愣,敷衍他说道:“那镯子太贵重了,我真怕一不小心就磕碰着弄坏了,因此收着不曾拿出来。”

“哪有这么容易磕碰坏了,你还将它戴着,那样的好东西本来也只配得上你。”秦子墨宠溺地说道。

薛紫瑶只好点了点头,“王爷既然都这样说了,那瑶儿下回一定戴着。”

其实薛紫瑶说什么怕镯子磕碰坏了都不过是借口而已,她之所以不愿戴着那只镯子,只是讨厌它被林芷若戴过。毕竟秦子墨他一开始竟然决定将那只镯子给林芷若,而不是她,可见他对她自己和林芷若的用心分外不同。

薛紫瑶对林芷若受到的待遇很是不服,她真的不服,为何秦子墨身为情蛊子蛊的宿主,还会不可控制地对林芷若产生了感情?若不是她及时地发现秦子墨和林芷若的关系越发亲近了,赶忙加大了控制力度,秦子墨的心思肯定至今还落一大半在这个丑女身上,那么她的所有努力可就泡汤了。

薛紫瑶望着秦子墨看向自己的眼神再次变得深情而痴迷,不禁觉得自负起来。什么“玉面冷王”,在她的情蛊作用下也不过是一个傻瓜似的痴情种而已,她想让他如何他便只能顺从她的心意办事,任他是天子还是皇子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林芷若和秦子裕出了永华庭便往芳华庭走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直到进了芳华庭的门,秦子裕看见她那被她带人改造得快要变成药草堂子的院落,忍不住问她:“这院里的药都是你种的?”

林芷若哼了一声表示肯定,秦子裕又问:“这些药在外头应该都能买到,没必要这么费力种在花坛里吧?你把花儿都挖到哪儿去了?”

“能买到的都要钱,自己种的能省钱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至于挖掉的花嘛,羊毛出在羊身上。”林芷若嘴角一扬。

“你不会是把那些挖出来的花给卖出去了吧?”秦子裕有点惊讶,这个林芷若可真是,财迷。几棵花也惦记着卖出去换钱!

第一百零九章:原来这药致病

林芷若回头望着他笑了,“要不然呢,扔了?我可没你这么出手阔绰。”

林芷若带着秦子裕走到内院,便看见秦亦可正和紫妩在一处捣鼓她的炼药工具,两人貌似正在弄清心丸,满院子的牛黄药味弄得人有点反胃。

秦子裕扫了一眼那一堆研钵药鼎之类的东西,好奇地看着林芷若,“你这是打算开药铺还是怎么的?”

“药铺谈不上,自产自销。喏,这不是有个伤员?”林芷若指着一旁肿着脸的蓝婼回答秦子裕。

“二哥,芷若姐!”

“师父,你回来了?”

紫妩和秦亦可见到两人便走了过来,秦子裕看了紫妩一眼,问林芷若:“这个孩子我似乎有些眼熟,她刚才叫你师父?”

林芷若点了点头,秦亦可却先跟秦子裕说道:“二哥你忘了?她就是上次我们在一品阁带着的那个小姑娘,她现在是芷若姐的徒弟,叫做‘紫妩’。”

秦子裕眉头一挑,转头看向林芷若,饶有兴趣地说道:“碧姝,蓝婼,紫妩,你取的名字可真有趣。”

林芷若望着他翻了翻白眼,“我也就是这么随便一取,很有趣吗?那给你也取一个?”

秦子裕却对她抬手一揖,“承蒙厚爱,取呗!”

林芷若眼珠子转了下,“身穿白衣,又讨嫌,你就叫白嫌好了。”

秦子裕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不好,不要。”

秦亦可却幸灾乐祸,“哎,这名字好,我以后就叫你白嫌哥了!”

林芷若看着秦亦可一咧嘴,“你身穿黄衣,又这么幼稚,你叫黄嫩。”

“不要!难听!”秦亦可强烈抗议。

“就这么着了,白嫌,黄嫩,多好听多别致的名字,我真是太有才了是吧!”林芷若指着他俩又念了一遍。,接着计上心来,“哎,那秦子墨就叫黑嫖,薛紫瑶叫红妓,啧啧,绝配,绝配!”

“阿可,弄死她。”秦子裕冷冷地看着林芷若命令道。

“好!”秦亦可顿时扑向林芷若。

林芷若可懒得折腾,站在原地举起双手直接投降,“我有错我检讨,两位饶了我吧。”

秦子裕见跟林芷若这个怪胎根本没法玩点热闹的,顿时没了兴趣,“你就不能配合一下,跟阿可打闹一番再投降吗?这都还没怎么着就投降了,好不容易能找你一回麻烦,一点面子都不给本王。”他耸耸肩,无奈地抱起双手。

秦亦可也觉得特无趣,“对啊,我们大老远搬过来找你就是想我们三个离得近,在一起好玩儿,芷若姐你这么淡定怎么玩儿啊?”

林芷若丝毫不受他们两个影响,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倒是有心思玩,我可没这个闲心,我浑身的伤等着用药调养,还得替你治病,好不容易有空了还得准备今后有可能用到的药,还得教徒弟,拜托了,我事儿多着呢!”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语气里多了些关切的温柔,“需不需要本王帮忙?”

林芷若摇了摇头,“没人能帮我,你们两个只管跟着碧姝到园子里去散步,或者去碧音阁听听戏,等我忙得差不多了咱们三个再一块儿坐着聊聊。”

“阿可你去吗?”秦子裕侧过脸看向秦亦可。

“园子有什么好逛的,戏又有什么好听的?我还是就在这儿看芷若姐炼药算了,刚才我看紫妩炼药,觉得还挺好玩的呢,二哥你自己去逛吧。”

秦子裕重新看着林芷若,一摊手,“本王也不去,就在这儿看你炼药。”

“得,随便你们。”林芷若扔下一句话便自己走到工作区,穿上围裙取了药材出来准备炼药,一边嘱咐蓝婼:“蓝婼,把那去了核的大枣都拿来,然后去给草药浇水,顺便叫碧姝过来替我烧火。”

“是,奴婢这就去。”蓝婼站起身来,把弄好的红枣放在林芷若面前便走开了。

秦子裕这才想起来,怎么林芷若院里的下人一个个的竟都不向他行礼?他便问林芷若:“你院里的人似乎和别的不一样,见了本王没一个问安行礼的,可以说是非常得你真传了。”

林芷若背对着秦子裕说道:“你喜欢和秦子墨一个待遇就早说啊,下次你一到前门,我就叫人放恶犬。”

秦子裕无语地皱起眉毛,“那还是算了吧。”

虽然没人行礼,其实在这院里还挺自在的,也没人乱了规矩,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秦子裕看着林芷若一脸的心无旁骛,忍不住淡淡一笑。

秦亦可和紫妩两个在林芷若的指挥下忙得不亦乐乎,而秦子裕坐在一边自己泡茶,就着林芷若亲手做的点心吃得也是心满意足。就这么着,很快就到了中午。

林芷若把做好的药丸分装进了一堆瓶瓶罐罐,一旁围观的秦子裕留意到林芷若放药的箱子里有一小瓶药上贴着的标签很令人浮想联翩,便伸手拿了出来放在眼前看。

林芷若看见了,赶紧伸手去抢,秦子裕却一下抬手举高了药瓶,一脸茫然地问她:“‘精虫上脑’?这到底是什么药,你打算给谁吃的?”

“我们家大黑。拿来!”林芷若伸手去抢,却够不着,便狠狠一脚踩在秦子裕脚尖上,没想到他却躲了。

秦子裕低头看着林芷若觉得十分好笑,“你们家大黑?他做错了什么让你觉得他精虫上脑?”

“你少废话好吗,要不然你吃一颗试试看?以后还想不想跟轻花姑娘共赴巫山了?”林芷若说着跳起来夺药瓶,很丢脸还是没抢到。

“哦……原来这药‘致’的是这种病?你不满意他宠薛姑娘,所以要废了他,让他看得见吃不着?”秦子裕难以置信地望着林芷若,心想那这药可不能留在她手边了,毕竟事关皇室传宗接代,她把秦子墨给废了是小事,皇上和秦子墨要是找她麻烦就不好了。

林芷若听见秦子裕这话顿时就跟他急了,“你少胡说,我是那种争风吃醋的人吗,我又不喜欢秦子墨我吃的哪门子醋?你再胡说小心我把这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你的饭碗里,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

秦子裕愣住,更加疑惑不解:“不是为了争风吃醋……那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药来?”

第一百一十章:林氏药店

林芷若咬了咬牙,这个死秦子裕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吧!要是给他知道秦子墨对她有过那种想法,甚至还实施过行动,那不是太丢脸了……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实不相瞒,我是用来防身的……”林芷若难为情地咬着嘴唇,“你别看我脸上有胎记,其实……”她蒙住胎记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秦子裕继续说道:“我有时候出去玩,夜里回来时遇到了眼神不好的流氓,他们看不见我的胎记,拿我当成美女,一路紧追不舍的,有几次还差点就对我……我真是恨死他们了,可是又打不过,只好做这样的药让他们一个个的下次看见美人也没办法上火,顺便把别的女人也救了多好!”

“我已经坦白了,这下能不能把药还给我了?”林芷若对秦子裕眨了眨眼睛,弱弱地请求道:“二哥哥……”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那模样,莫名心发慌,听她道明了原委,他才把药瓶重新还给她,“你也真是不小心,一个女人家的就该早早回家休息,在外边逗留到这么晚才回来,都去做什么了?”

林芷若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敷衍道:“没什么啊,就是逛、吃、逛、吃!要不然呢,你真以为我还想着金风苑的燕燕姑娘?”

秦子裕冷笑了一声,“谁知道呢?轻花之前还告诉我,那个……她说你功夫很好,她很受用……到底怎么回事?”

秦子裕越想越觉得事情古怪,但却怎么也想不通,于是眼里的疑惑加深了,死死盯住林芷若,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有胸啊,应该不是男人……不对,难道她是传说中的阴阳人?秦子裕不敢想象,男女的器官长在同一具身体上,是一副怎样的画面。意识到自己开始想象林芷若的身子,秦子裕很君子地别开眼神,一本正经地等着林芷若回答他的疑惑。

林芷若想起那天在金风苑的事情,顿时忍不住笑开了花,她抬头看着秦子裕神秘兮兮地憋笑说道:“这个嘛,当然是不、可、说。”

“什么不可说?还有你说不出的事情?我不信。”秦子裕看着林芷若摇了摇头,“你老实交代,没准本王的最后一个大内丹,就会拿来跟你换也不一定。”

林芷若一下子眼睛就亮了,“真的?我告诉你你就再给我一颗?”

秦子裕被她那贪婪的样子弄得忍不住笑场,原本打算用这招骗她说实话的计划顿时作废,“一听见大内丹就眼睛放光,你就这么想要大内丹?”

林芷若重重点头,“那当然,功力提升了就不怕跟贱人打架,贱人怕我的拳头就不敢跟我讨价还价,多爽,谁不想要!快说,怎么样你才会给我大内丹?”

秦子裕摇了摇头,“我只有一颗了,不舍得给。”

“那你废什么话!”林芷若拿自己的膝盖狠狠杵了秦子裕的小腿骨一下,没成想她自己却疼得惨叫了一声。

秦子裕见状笑得跟金馆长似的魔性,也不管旁边人看见他这有失身份的表现下巴已掉地,抬起林芷若装药的箱子,“我的骨头可比你硬得多,下次别随便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时候攻击人了。放到哪里,我帮你吧!”

林芷若撇撇嘴,一手肘捅在他肚子上,他痛得惨哼了一声,委屈地说道:“我不就是笑你一下,至于这么狠心吗?”

“不准笑我!”林芷若白他一眼,“抬好了,跟我来。”

林芷若领着秦子裕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在书架后头摸索了一阵子,只听见床边传来一声异响,接着她重新走出来,指挥秦子裕说道:“放到床下的暗格里就行了。”

秦子裕看着床下黑幽幽的一片,若不整个人爬进去根本就做不到,便有些犹豫地问林芷若:“你敢让本王做这种事?”

“婆婆妈妈,是你自己要来的,现在又反悔!”林芷若不爽地埋怨了一句,说完便耗子似的爬到了床下面的暗格里,朝秦子裕说道:“把箱子给我!”

秦子裕蹲下来,见林芷若站在暗格中间正望着他,于是把箱子放在地上用手推过去,林芷若抱着箱子一转身便没了影儿。

“喂,这暗格你是怎么发现的,里面是什么样?”秦子裕好奇地望着里面问林芷若。

“废话真多,叫你下来你又不来。”林芷若重新冒出个脑袋来,瞪了他一眼然后往外爬出来。

秦子裕看林芷若几乎整个人都卡在床底的缝隙里,忍不住吐槽道:“这里这么窄,还好我没进去,要不然肯定有进无出,也就是你这么瘦的人能做得到。”

林芷若爬到秦子裕脚边小心翼翼地从床下挪出身子,这才站了起来。秦子裕跟着站起来,看见林芷若当着他的面动了下书架上的一个摆件,然后床底的机关便重新关上了。

“你当着我的面用这个暗格,就不怕我动心思?”秦子裕淡淡地问道。

“怕什么,怕你偷药吃,你又没病。再说了,里面还有毒药,你要是不怕死那就吃吧。”林芷若活动活动胳膊,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一个点心大口嚼吃。

“你很饿吗?”秦子裕看着她那不顾形象的吃法,忍不住脸一抽。

“不饿就不能吃吗?”林芷若瞅他一眼,接着解释道:“这是解药,从暗格出来不吃它就会很快昏迷。嘿嘿,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让你知道这个暗格的存在?”

秦子裕走过去,看见桌上的点心有三四个颜色,他便问林芷若:“是不是先吃哪种颜色也有玄机?”

林芷若点了点头,神秘兮兮地说道:“实不相瞒,只有吃了的人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我也很希望有人到我这里来偷东西,顺便吃两口点心。”

秦子裕被林芷若那邪恶的样子弄得浑身不由得发冷,“你放心,我不会的。”

“哈哈哈,骗你的啊傻瓜!”林芷若笑着打了秦子裕胸口一拳,然后强行塞了一块点心在秦子裕嘴里,抖抖眉毛说道:“尝尝吧,这叫‘林氏药点’,滋阴补肾的哟。”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嫌弃地抬手把到嘴的点心拿出来,看了一眼又盯住她,“你好像还没洗过手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林芷若愣住,抱起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哦,‘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可没这么多讲究。再说,她们每天不停地打扫消毒,这地儿也不脏,不吃还我。”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郑重其事地问她:“你知不知道,本王有洁癖?”

林芷若惊讶又尴尬地半张着口,“啊?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她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点心,他却抬手把点心重新送进了嘴里,还细细嚼了嚼才咽下,她嫌弃地看着他:“莫装逼,装逼挨雷劈,这个道理希望你懂。”

秦子裕看着她淡淡地说道:“你治好了本王的洁癖,为了表达谢意,本王决定再给你一次喂本王的机会。”

林芷若忍不住眯眼笑看着秦子裕,“哦哦哦,该不会这么快就尝到本人药点的厉害了吧!那好,十两银子一块,交钱!”林芷若财迷地伸出手去。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手心,将自己的手放在她手上,“要钱没有,要人带走。”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那骨节分明白皙好看的手,作为手控的她愣了愣,接着伸出手去把秦子裕的手摸了两下,直到秦子裕意识到自己被揩油把手抽出去,才心满意足地摸过来一块点心,抬高了胳膊,笑说道:“小哥哥手不错,本姑娘赏你的。”

秦子裕含笑低头衔住了点心,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又扬起,眼瞳里的温柔似乎多了些说不清的色彩。他望着林芷若看似轻浮的笑意,她那一拳似在他心间留下了烙印,仍未消弥。

午后天上仍然飘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吃过午饭后林芷若本想一个人坐着看会医书,但却被秦亦可和紫妩两个人令她无语的对话弄得不胜其烦。

“小紫妩,你师父对你好吗?”秦亦可杵着腮帮在书桌边充满好奇地问紫妩。

“很好。”正在写功课的紫妩耐心地回答她。

“你给了她多少钱?”秦亦可问了个根本没边儿的问题。

“嗯?”紫妩对秦亦可的话不太了解,“没有啊,我没钱,一直都是跟着师父白吃白喝……”

“不可能,她这么贪财,怎么可能让你白吃白喝?你知不知道,她替我扎一根银针就要好几两银子……”

紫妩实在跟她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于是两人聊着聊着,秦亦可又问紫妩:“你师父是不是很讨厌啊,听说三哥经常打她,打得还很重?”

“呃?师父她人可好了,院里的哥哥姐姐都很喜欢师父,连外院的人也都说师父好,至于王爷……他打师父多半是因为听信侧妃娘娘的话,侧妃娘娘总是变着花样陷害师父,师父却从来都不为自己辩解,也不求饶,白白地受着。”

“什么?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傻的人,受了委屈还要忍着?”秦亦可愤愤不平,一掌拍在书桌上。

“啊!我的功课!这下怎么跟师父交代啊……”紫妩望着溅满了墨水点子的功课,无语地叹了口气,“师父不是傻,只是因为知道王爷不会相信她,所以才不屑解释,更不会不要尊严去求饶。其实她做得没什么不对。”

“什么嘛,我看她就是傻,其实三哥那个人很心软的,只要她示弱,三哥肯定不会打她,一定是她太倔强不肯给三哥面子……”

“可是这些事分明就是王爷错了,师父凭什么要去求饶?我觉得公主说得不对!”

“可是先保命要紧啊,过后再报复也不要紧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林芷若听不下去了,一脚踢开门,忍着脚痛说道:“你们快住口,别再拿我说事儿了,关你们屁事啊……”

“师父,公主不小心把我的功课给染坏了……”紫妩一脸委屈地把书弄脏的页面翻开给林芷若看。

“脏了就脏了呗,我亲眼看她写的,没问题,接着往下写就行!”秦亦可出来当好人替紫妩挡枪。

“重写。”林芷若冷冷地盯着紫妩,“往后再跟着六公主胡混,还更加有得写呢。”

紫妩幽怨地看了一眼秦亦可,默默嘟着嘴转身走回书桌边上去,继续写功课。

“六公主,紫妩要安心学习,请你从这儿离开。”林芷若抬手请秦亦可走人。

秦亦可不情不愿地走出书房,林芷若也跟着走出去。

“芷若姐,紫妩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这么傻啊?”秦亦可的话里充斥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愤。

“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啊,废话真多,好好到前院去玩泥巴。”林芷若抬手用手上的医书拍了下秦亦可的脑袋。

“我真的觉得三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随便打人,更不会打女人的,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没解开才会这样。你应该把事情跟他说清楚,怎么能够这么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呢?这太不像你的风格了。”

“你知道什么叫‘我的风格’吗,不要胡说。我以前的确是有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不过那都是没办法的时候用的下下策,现在不会了,往后也不会了,人少操心吧啊?”

林芷若早就把秦子墨这家伙给摸透了,他丫的就是一个死没出息的傻缺罢了,什么都不管永远只知道花魁娘子,其他的事情他就像瞎子一样看不见,只相信他的花魁娘子。

过去林芷若是傻,全凭自己意气用事,秦子墨打她她就扛着,有时在犯傻跟他死杠上,导致自己后来只能吃亏,可是她渐渐地已经不会这么继续犯傻,她找到了对付秦子墨最好的方法,那就好无视!

管他是喜欢薛紫瑶也好,相信花魁娘子也罢,反正她已经对他没有任何的心思,她只想治好秦亦可的病,找皇上解除和秦子墨的婚姻,然后和苏蘅一起远走高飞,往后秦子墨和薛紫瑶这两个贱人从她生活中消失,她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去听他们的消息,看他们在她面前碍眼!

秦亦可仍然为林芷若和秦子墨的事感到不快,“不行,我得找三哥说说这事,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呢?我不答应……”

“打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林芷若揪住秦亦可,“六公主,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不用你瞎操心,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玩,玩高兴就成,其他的不要你操心,真的真的不用!”

第一百一十二章:没拿你当朋友

秦亦可追上林芷若,继续争辩道:“你知不知道你比前几天瘦了很多啊!芷若姐,三哥他把你气成这样,我能不管吗?别说咱俩也算是朋友了,我就是看见别家娘子被丈夫欺负惨了也会过意不去啊,你怎么能觉得这事跟我无关!我早就看那个薛什么花魁不顺眼了,没想到她状似柔柔弱弱的,倒还这么擅长勾心斗角!”

“不行,我非得给她好好警告警告,让她往后离你远点!没人要跟她抢男人,又不是个个都像她那样只会点床上功夫,她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秦亦可越说越气愤,干脆拖着林芷若的手对她说道:“芷若姐,你带我去见见那个贱人,我替你出气!”

林芷若难以置信地看着秦亦可这副嫉恶如仇的模样,莫名有些感动,接着她伸手在秦亦可的脑门子上狠狠弹了一下,秦亦可痛得直哼哼。

“喂,你有没有搞错?薛花魁她再怎么不是东西她也是你三嫂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冲你三哥的脸面也该敬她三分啊,你口口声声地说要为我打抱不平为我出气,我是有点感动,不过恕我冒昧问一句,我跟六公主你很熟吗?”

林芷若扯开秦亦可拉着自己的手,冷着一张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把秦亦可那火热的心肠都快给冻住了,秦亦可皱着眉头瞪她,“你也说过我们都是朋友了,现在我知道你受这些委屈要帮你出气,你非但不谢谢我还问我跟你熟吗?你有没有良心啊!”

林芷若冷哼了一声,漠然抱着双手转过身看着外面的雨帘,“我是说过咱们是朋友,可是也只是泛泛之交,没多么深的感情啊。要说感情,还得数你和你血脉相连的二哥三哥亲些,我不过是个外人,而且早晚都会离开端王府远走他乡,往后我们能不能见面都不一定,你觉得你怎么对我我会放在心上吗?六公主你还是太嫩了,不知道人有多自私,其实从我在一品阁观察出你的体寒之症起,我就已经打算要利用你,你不要觉得我只是为你治了几天病就会和你交心,这么单纯迟早会吃大亏的,能改就早点把这自作多情的毛病给改了吧。”

“你刚才说良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什么是良心,如果你有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滥用了,得亏你先认识的是我而不是花魁娘子那样的贱人,要不然恐怕现在连点骨头都被吃得精光的。往后你也别太拿我当回事儿,有什么说什么,我不怕听难听话,咱俩的身份就不是一个等级,我没法跟你姐妹相称,更不可能做欺骗你感情这么不是人的事,什么咱们是朋友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也别管我的闲事,咱俩就这么着,除了治病之外的时候就井水不犯河水吧啊,回见了您呢。”林芷若抬手朝被她说得一脸懵逼的秦亦可挥了挥,转身便走开了去。

秦亦可本是同情林芷若,一心想去秦子墨那里替她说理,去教训教训薛紫瑶,可是被林芷若这一顿狂轰滥炸下来,她对自己整个人都产生了怀疑,原来她从始至终把林芷若当成朋友,竟然只是自作多情?要不是二哥早早告诉她林芷若是女人,说不定她就找机会偷偷跟着林芷若商量一起私奔了呢!

这么真心地拿她林芷若当朋友,听说了她被三哥欺负还那么心疼她想为她出头,却被她说成是单纯自作多情,她也太伤人了!秦亦可顿时觉得委屈又不值,眼泪在眼眶里头打转,她看着林芷若离开的背影,心里酸得跟吃了一大盆子葡萄似的。

“林芷若,你给我站住!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秦亦可跟着林芷若跑上去。

林芷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秦亦可,仍旧不咸不淡地说道:“说什么?咱们以后不是朋友了,井水不犯河水,够了吗?拜托你也别去找秦子墨和薛紫瑶,你三哥三嫂好不容易让我消停两天,我求你别去捣乱了。”

秦亦可冲到林芷若面前,愤怒的大眼睛瞪得跟两颗葡萄似的,捏着拳头郑重其事地问她:“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拿你当朋友,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是吗?你从来就没有拿我当过朋友?”

林芷若打量了她一遍,“嗯,对,看你这模样是想打架?你可想清楚了,这一拳下来你的病今后就找别人看吧,我坚决反对医闹!”

秦亦可可不管这么多,“我最恨别人骗我,拿我的感情当儿戏了!这病你爱治不治!林芷若,你不想跟我做朋友是吧,那我们就做敌人!”

秦亦可话音刚落,一拳打在林芷若的胸口,“这一拳打的是你用木止的假身份骗我,我好心在二哥面前为你求情,是我看错了你!”

林芷若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亦可,“你真的敢打我……你们秦家敢不敢出个讲理的人……”她说着话,口里便有了血色,胸口的痛令她眉头无法展开。

“讲理?你害我担心你,想帮你出头,结果你说你没拿我当朋友,你要我讲什么理!”秦亦可说着又咬着牙一拳打在林芷若肚子上。

这下林芷若直接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来,溅得秦亦可身前血红一片,秦亦可顿时花容失色,“我没用这么大的力啊,你怎么就吐血了?来人啊,快来人!”

林芷若一手捂着肚子靠着柱子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幽怨地看着秦亦可,“老子他娘的才被秦子墨摔得半死,留得半条命跟你说话已经不错了,你还真当我是铁打的……”

秦子裕闻声赶来,看见林芷若惨白着脸靠在那里失去意识,旁边的秦亦可也是一幅惊慌失措的模样,顿时心里揪紧了,担忧地问秦亦可:“阿可,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打了两下……”秦亦可心虚地低下了头,“先别问了,二哥你快点帮我扶着她去找大夫!”

第一百一十三章:王爷是想上天啊?

秦子裕将林芷若抱起,朝前院飞快地跑去。

林芷若在迷迷糊糊中恍惚听见秦子裕怪罪秦亦可,骂她不知轻重任性妄为,秦亦可委屈地小声认错。后来秦子墨来了,他站在边上看了林芷若一眼,吩咐下人悉心照顾林芷若之后才又离开。

林芷若本来是醒着的,不过她不想见秦子墨,于是硬是假睡到秦子墨离开才睁开眼睛,自己硬撑着直起身子来,对帘外的秦子裕说道:“惠王爷别再怪罪六公主了,她小不懂事,是我自己惹怒了她,活该挨打。再说这也不是她打出来的伤,原本我体质就弱,被秦子墨摔了那么重的一下,又让那个破大夫乱用药伤了元气,所以才恢复得慢了,一会儿我自己开几副药吃了很快就会有效果,不必担心我,死不了的。”

秦亦可忽然掀开帘子探进来看着林芷若,眼中略有悔意,但却故作高傲地说道:“我跟你很熟吗?我二哥骂我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林芷若淡淡地瞥了秦亦可一眼,靠着床懒懒散散地说道:“我有帮公主说话吗?我就是怕公主被惠王爷骂生气了又来拿我撒气而已,公主别想太多了。”

秦亦可盯着林芷若,跺跺脚不甘心地说道:“我不会拿你撒气,你也想多了!”

林芷若淡淡地“哦”了一声,对帘外的秦子裕说道:“惠王爷,我这算是工伤吧?有没有抚恤金啊?”

秦子裕回她道:“你想要什么?”

林芷若望着帘外那个挺拔的人影抿嘴笑笑,“王爷的《湖光水色调》可会弹了?弹给我听听呗!要是能唱就更好了!”

秦子裕觉得有趣,轻笑道:“本王又不是优伶,怎能谁想听就又弹又唱的?”

林芷若扫兴地哧了一声,“逗你的,本姑娘要听还不会自己弹啊!碧姝,扶我起来!”

“算了,还是本王来一手,给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绕梁三日。”秦子裕转过身,吩咐碧姝:“烦请姑娘取你家小姐的琴来。”

“是,奴婢马上就来!”碧姝小跑着出去。

站在床边被冷落的秦亦可有些尴尬,瞪着林芷若咬了一阵嘴唇才说道:“刚才我打了你,你是不是往后就不肯再替我治病了?”

秦子裕闻言,立即以命令的口吻对秦亦可说道:“说起来阿可你应该跟芷若道歉,她为你治病日日奔走,你不该为几句争执就对她大打出手,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秦亦可皱着眉头反驳道:“我可不是为了两句话打她,分明是她一直拿我当猴耍,说好和我是朋友,结果她却就说我一直在自作多情。换你你不生气吗?”

林芷若就当没听见他们两个说话,自己替自己摸了会脉搏然后默默低头思考着一会儿该吃点什么药。

“芷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你气冲冲地要去找侧妃挑事,可知她正怀着身孕,若是被你弄出个好歹来,三弟岂会轻饶了你?她劝你不住只好对你泼冷水,说你单纯也是事实,你倒好,脑子一热对她大打出手,口口声声说人家欺骗你感情,你真拿她当朋友,又怎么会这么忍心对她下手?分明就是为你的任性找借口,还挺冠冕堂皇!”秦子裕一连串的话说得不容反驳,秦亦可的傲气算是消了许多,他末了又命令她一回:“跟她道歉。”

“二哥,你也知道她性子古怪,我道歉有什么用,她又不会原谅我,再说了,我是被你劝着道歉的,她又该有理由抬杠说我不诚心了……”秦亦可气得脑袋上的金翅蝴蝶一晃一晃,模样娇憨极了。

林芷若闻言抬眼瞄了秦亦可一眼,心说这死丫头倒还真了解我!她忍不住笑了笑,“王爷就别劝公主了,她都能厚着脸皮来我的病榻前跟我吵架了,哪天再厚着脸皮求我原谅她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秦子裕悠悠说道:“这还真挺有可能。”

秦亦可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弄得尴尬不已,红着脸争辩道:“你们胡说,本公主求过谁,不可能!林芷若,你要是不肯为我治病,我就去找父皇告你的状,反正三哥不喜欢你不会护着你,到时候你来求我还差不多!”

秦亦可扔下狠话就转身走了出去,却被秦子裕拽住,“阿可,你不是一直想去城外野游吗?过几天三弟要出城打猎,我们一道去那开着杜鹃花的山坡上玩儿去,我给你做只大风筝去放,你看可好?”

秦亦可一听能出去玩,顿时什么烦恼都抛出去九霄云外了,她望着秦子裕惊喜地伸出小手指,“说真的,不许反悔!拉勾!”

秦子裕也伸手同她勾了起来,俩人小孩似的盖了个拇指印,“绝不反悔,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再跟芷若生气了。”

秦亦可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林芷若,转过身去对秦子裕乖巧地点了点头,“本来我也没跟她生气,她不拿我当朋友,我更没拿她当朋友,谁离不开谁啊!”

碧姝抱着琴进来,孙磊和高冲也抬着琴案放在了床前,秦子裕嘱咐他们:“准备妥当了就都下去吧。”

碧姝留在床边服侍林芷若喝药,秦亦可则随秦子裕在案前坐下,杵着腮洗耳恭听。

秦子裕调了音,便行云流水般奏出了林芷若给他演示过的曲子。

不知道是因为现场听秦子裕这么一个美男子为她一人的弹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觉得秦子裕的琴声和她自己的格外不同,像是清早的阳光一般暖融融地洒在她心底,令她感到无比地幸福悠闲而又满足,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他指尖飞舞,低首用心弹奏的样子。

到了该唱的点,林芷若心里有些小雀跃地看着秦子裕的双唇,期望听见他好听的嗓音为她而歌,可遗憾的是他或许是觉得这样做有失身份,因此一句也没有唱。

林芷若实在是忍不住,唱惯了歌的人听纯音乐真的有些别扭,她干脆自己和着琴声唱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若为自由故

“一篙撑开浮萍散,侧过小荷畔,白帘乱珠跳入船,满目红菱颤,千顷湖水碧映天,山色风月绻,波光涟滟晴方好斜雨又撒落……”

花园波光粼粼的荷花池畔,一阵悠悠晚风吹来掀起荷香阵阵,正在舞剑的秦子墨听见有琴声与歌声随风而来,忍不住站在池边侧耳倾听。

“……龙女泪珠涟,托信悔姻缘,戏台上正唱柳毅传……”

这声音,他似乎曾经听过。在那日查碎尸案乘车路过东湖时,有这样的声音从湖面传来,当时他遥遥望了那湖面的白衣人,看不清她的颜面。

怎么会在府中出现她的歌声?秦子墨跃上水榭,顺着水榭寻找歌声的来源,最终在曲终时发现琴声是从芳华庭传出来的。

“惠王爷记性可真好,听一遍就记住了。”林芷若看着秦子裕微笑着夸了他一句。

“你唱的也很得宜。”秦子裕抚着琴身,忽然又说道:“受你这首曲子的启发,本王也写了一曲《烟云渺》,不知你想不想听听看?”

林芷若拍了三下手,“有此荣幸当然是要洗耳恭听!”

“那本王就献丑了。”秦子裕笑笑,撩动琴弦。

秦子裕的这首曲子,曲调很是空灵悠扬,给人一种置身孤舟泊于烟渚的感觉,独自一人在茫茫水雾中漂来泊去,放眼望去若非天际烟云便是足底水影,孤寂无依之感顿时油然而生。

曲到半阙,嘈嘈切切泠然作响,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天雨渐急,激起无数水花,云雾间白玉乱穿,巧如织帘,清冷之感渐入骨髓。

后一半曲声渐渐清晰而明朗,有曲调宛若种子一粒随风入水,随即遇水开花无法止息,一朵又一朵白莲煜煜生辉,托起船儿直上云霄,有云朵自船边飘过,柔软如棉……

曲声戛然而止,似将时光停顿在独立九重天上俯瞰人间之时,令人遐想无限,却又不得不归于现实。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颇有深意地一勾嘴角,“听这曲子,王爷是想上天啊?”

秦子裕抬头看着林芷若,淡淡地说道:“高处不胜寒,上天有什么意思?何如寻一佳人,温柔同眠。”

他说“温柔同眠”时桃花眼微微一弯,眼角泪痣更显风流,林芷若看着他忍不住也弯起嘴角,“王爷真是好志向,那我就祝王爷早日找到一个佳人!当然了,最好不是像薛花魁那样的,看看三王爷,全城人指着脊梁骨说他,这压力多大啊!”

屋顶的秦子墨听见林芷若又拿薛紫瑶说事,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林芷若为什么要一再地针对薛紫瑶,薛紫瑶已经对她是处处忍让,为什么她却如此咄咄逼人?

“压力?”秦子裕笑着摇了摇头,“有美人在怀,还有什么压力?不过是些流言蜚语,只要过了时日便再没人传说了,可若能与心上之人相守一世,却是一辈子的幸事,你觉得呢?”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我个人觉得,并非如此。”

“哦?那你有何见解?”秦子裕饶有兴致地坐正了,准备听林芷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林芷若淡淡地念出那几句她听过无数次的诗句,默然间回想自己穿越以来经历的这些事,更是前所未有地觉得这两句诗简直是至理名言。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秦子裕带着疑问和思考重新复读了一遍林芷若的话中诗。

“这几句诗只代表我个人观点,赞同与否那是王爷的事。我觉得一个人先要做好自己,才有资格谈什么爱情不爱情,如果连自己都无法省得洒脱快乐,那就是不爱自己,试问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又如何去爱别人,如何给别人幸福?也许自由对于别人来说没那么重要,可对于我而言,自由比命还重要。”

“我宁愿充满自尊地死,也不愿蝼蚁和笼中鸟一样卑微地活。我也会心有所爱,可是却做不到为了他而改变自我,譬如一条鱼不会因为爱上鹰而离开水,除非他愿意陪我出生入死,为我冒死入水,可这样的爱情实在太少见了,我宁愿相信世间没有这样的情。”

“你还没经历过,怎么就相信没有?”秦子裕微笑反问林芷若。

“正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才相信没有啊,等到将来若是遇到了,那自然另当别论。哎,我们两个谈论这种话题好像有点越轨了,毕竟明面上我可是你三弟的王妃啊!就此打住吧先,曲子弹得很好,往后要是缺听众了就来找我,保证从头听到尾。”林芷若拍拍胸口,顿时把自己拍痛了,皱着眉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和你说着说着都忘了身上有伤,差点自己把自己给废了……”

屋顶的秦子墨闻言心头冷哼了一声,“亏你还知道惠王是我二哥,一个已婚妇女和未婚的二伯坐在一块谈论什么爱情,真是不知羞耻,你也知道痛?怎么不痛死你……”

“你瞧你,连自己身上有伤都能忘了,真不知说你什么好。”秦子裕侧过头看见秦亦可趴在案上已经睡着过去,便对林芷若说道:“阿可竟然睡着了。好了,曲子也弹完了,时候不早,我带她回房歇息,明日再见。”

林芷若点了点头,“那你就慢走,我不送了啊!”

秦子墨见秦子裕要走,这才退下了屋顶。

秦子裕走后,林芷若便吩咐碧姝去找笔来,自己则一边等待一边看着白纸想着药方。过了一会儿,林芷若余光瞥见床边的人影,便靠着床头整理了一下思绪,才伸手出去,“墨磨好了?递过来吧。”

秦子墨低头看着林芷若的手心,从怀里摸出一支炭笔放在了林芷若手上。

林芷若抓过炭笔就唰唰唰地写起来,写了几个药名才发觉手上的并不是毛笔,而是一支精致的炭笔。不仅如此,她还记得这支炭笔是她托人做的,用来记录尸检结果,后来偶然放在了明镜阁的那个笔筒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是个女人都睡得下去

林芷若抬起头,侧过脸看见秦子墨就站在床边,她眉心一皱,“王爷怎么来了,上次那只镯子已经被你亲手取走,今晚又来问我要什么?”

“二皇兄来得,本王就来不得?”秦子墨微有些不满,口气又像过去一样冰冷霸道,时刻宣示着主权,“你别忘了这是本王的王府,你是本王的王妃,便是本王今夜要留宿在此,也由不得你拒绝。”

留宿?听见秦子墨说这个词,林芷若就想起来,秦子墨还从来没有在她这间屋子里过过一次夜呢,作为夫妻,他们唯有的再次同寝竟然都是在明镜阁,这种关系真是尴尬得可以。

“王爷有什么事就快说,一会儿我可要睡了。”林芷若继续写着药方,漫不经心地下了逐客令。

“本王今日来时你也在睡,这才过了多久,又困了?还是嫌本王站在这里影响了你的心情?”

秦子墨这个人真的让林芷若无语,她真正想听他说的话他从来不多说,而她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却总是格外的多。讨厌,着实讨厌。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王爷在我这里呆得久了,会令薛妹妹心情不舒畅,这对她和腹中胎儿可不大好。”林芷若不冷不热地解释道。

“既是如此,那本王就长话短说。你也知道二皇兄和六妹此行是为了治病,你在其中除了扮演大夫和主母的角色,再没有多的任务了,你明白吗?”

“嗯,明白。王爷不就是怕我勾搭上惠王吗?可王爷也太高看我了,瞧我这脸蛋儿,便是巴巴地上赶着爬上床了,你觉得惠王他会有这个兴致吗?”林芷若抬头望着秦子墨笑出了声,“虽说王爷和惠王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毕竟是有所不同的,不是每个人都像王爷你,是个女人都睡得下去!”

林芷若的话一出口,秦子墨整个人便是一振,接着他望着林芷若一脸不知所云,“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是个女人都睡得下去’?本王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你休要血口喷人!说出这种话来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你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林芷若看见秦子墨这样的反应也愣了下,接着便拿鄙夷的眼光笼住他那寒冰似的脸,不屑地说道:“这么说明镜阁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我林芷若一个人做的春梦了?迫不及待扒人家衣服的时候生生像个色之饿鬼,结果爽完了就浑不认账,呵,我当王爷是个什么货色,原来不过如此,也是下半身动物啊!难怪能冒着被鄙视的风险把个青楼花魁娶回家当个宝似的宠着,不奇怪!”

秦子墨被林芷若这一通痛批弄得是云里雾里的,但他听见林芷若又一次针对薛紫瑶,便顿时本能似的来了火气。他娶薛紫瑶是因为爱她,可不是像个嫖客要霸占她似的,林芷若这么揣度他的心思,对他和薛紫瑶是种侮辱。

秦子墨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沉声警告林芷若,“这样的话本王不想再听第二遍,你最好别再在本王面前针对瑶儿,否则本王就连今日你在皇兄面前羞辱瑶儿的账一起算了……”

“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虽然是皇上钦点的端王妃,本王也可以允许你掌握家事,可在这端王府里你始终是个外人,瑶儿她再怎么出身低微,也是本王心甘情愿娶进王府,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你没有资格看不起她!”

林芷若寡颜淡色地听秦子墨说完话,末了为秦子墨这番令她十分感动的话语鼓掌三下,才悠然望着他说道:“王爷说得好,说得真好啊!”

“薛妹妹虽说出身不好,可竟然有幸被王爷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如此真情相待,说来她的命可比我还上三分呢,我都有点嫉妒了!”林芷若假装羡慕得不行,可怜巴巴地望着秦子墨。

“只恨我生来貌丑,没法让王爷垂青,只能一个人独守空房,聊度余生……唉!王爷既然这么地爱薛妹妹,就请快快从我这里离开,免得我见到王爷就想起自己这凄惨的婚姻,夜里辗转难眠,会影响明日看诊的……”

林芷若说着便假模假样地捧着脸“哭泣”起来,抬手朝秦子墨挥了挥,“王爷快去月华庭陪薛妹妹吧,刚才王爷说的话我已经铭记在心,绝不会再犯错的,王爷只管放心地去吧!”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尴尬的演技,本欲转身走人,但还是忍不住问她:“为了赶本王走,你还挺卖力,不过你觉得自己的演技能骗过本王还是你自己?”

林芷若被他这一扫兴,也懒得再演了,当即抬起头冷着脸对其说道:“拜托了王爷,我演戏就是意思意思,你就顺着台阶下去就成,反正彼此都不想看见对方,你何必纠结这么多呢?你来这儿的目的不就是要提醒我别和惠王乱搞吗,我听见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和他乱来,你就放心吧,么么哒!”林芷若说着还给他送了个僵硬的飞吻。

秦子墨僵硬着身子,冷眼看着林芷若,满眼的嫌弃表露无遗,“你在二皇兄和六妹面前,也是这般言语粗鄙,这般的行为古怪吗?”

林芷若正襟危坐,摇了摇头,“不经常这样,王爷放心好了,反正他们也没拿我当成你的王妃,我做什么他们也不会把我和你联系起来,所以绝对丢不了王爷的脸的。”

秦子墨似乎咬了下牙关,接着目光炯炯地盯着林芷若,问她:“什么是‘没拿你当成我的王妃’,解释一下?”

这丫还没完了是吧?林芷若长吐了一口气,转头继续写药方,慵懒地说道:“我们两个的关系是什么样,其实惠王和六公主都很清楚,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个交易罢了。我给六公主治病,惠王帮我脱身,然后分道扬镳,就这么简单。”

原来二哥白天说的答应她的事,就是这么一回事?秦子墨的一个疑惑解开,可他又有了一个疑惑,那就是林芷若她为什么要离开端王府?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抱歉臣妾办不到

秦子墨近来总觉得自己怪怪的,记忆像是残缺了一部分。而且,这大部分是关于林芷若的。

他隐约记得自己打过林芷若一耳光,而林芷若回他同样的一耳光。接着是她出去抛头露面挨的那顿板子,还有验尸查案的事。他记得她似乎和他提过她要跟他和离,可由于种种原因他一直没答应。前几天他摔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他却见鬼似的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打女人根本不是他会做的事。

今日他听说林芷若吐血,一回府就来芳华庭看她,虽说只是借着演戏给二哥看的机会顺便看看她究竟如何,但得知她被他伤得很重,他心里莫名的愧疚。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脸,发现她比他记忆中的消瘦了许多,他忍不住想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可她冰冷的表情令他生生压下了那想法。

他还记得,他似乎在一间只有他和她的屋子里,和她谈论过案子,接着她说,“碎尸案之后,不希望我们两个再有任何瓜葛”。

这么说,她是很不想见到他的?难怪刚刚这么急着赶他走。可是很奇怪,她可是他的王妃啊,作为妻子不应该盼望丈夫留下来吗?为何他零碎的记忆中,每一次林芷若的表情都很淡漠,很厌烦……既然她这么不在乎他,那么也好,反正已经查明丞相无谋反之意,等她治好了秦亦可,皇上答应她和离之事,他就放她离开。

“不管怎样,你在王府一天,就应当保留你身为王妃的矜持端庄,免得在下人面前给本王丢脸。”秦子墨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转身扬长而去。

林芷若的目光停在写了一半的药方上,直到秦子墨离开许久,她才抬起头来望向已经空空如也的门外,后知后觉地说道:“矜持?端庄?抱歉臣妾办不到!”

林芷若受伤之后便再没给芳华庭的人下迷药,但由于习惯了早睡,院里的人基本上除了守夜的都不会频繁起夜,不过有时林芷若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时候,会突然很想苏蘅,她干脆把守夜人药倒,自己跑到后院去和苏蘅幽会。

这晚林芷若坐在苏蘅腿上和他一起在月光下欣赏着新开的牡丹,两人小声聊天,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学武功的事,林芷若才猛然想起自己从秦子裕那里弄来的两颗大内丹还没有给苏蘅看。

“蘅,我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看,你闭上眼睛。”林芷若望着苏蘅说道。

说到“看东西”,苏蘅莫名想起了那晚,不自觉地就扎起了帐篷,带着期待闭上了眼睛。

“好了,睁开眼看看。”过了一会林芷若又说。

苏蘅怕画面太香艳他承受不住,于是抱紧林芷若缓缓睁开眼睛,结果看见她拿着一个锦盒在他眼前炫耀。失望,竟然不是……

“这是……大内丹!服下这一颗,可以增加十年的功力,我平生只见过一颗……你从哪儿得来的?”苏蘅原本恨不得看完那盒子里的东西就把林芷若给就地正法了,可是当他认出那是大内丹来,顿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内丹上。

林芷若看见苏蘅如此惊讶,得意地炫耀道:“说了怕你不信,这是我用那曲《湖光水色调》跟惠王换来的。可是他说这个只有当我有内力之后服用才有效果,是真的吗?”

苏蘅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真相的确如惠王所说,可是你现在身体还未好起来,掌握内功心法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他握紧了林芷若的手,心疼地对她说道:“若儿,你的性子要收敛些,秦子墨此人喜怒无常,你知道他手下没个轻重的,往后可不要再逞强斗气去招惹他,原本你体质就弱,每被他伤一回又要调养个十天半个月,你还想着要学武功打回去呢,这么折腾要到什么时候才可能?你听我的,能忍则忍,这就是一口气的事,只要你忍过去,学会了武功,又有大内丹增强功力,往后他是如何也没法再伤你的……明白吗,啊?”

林芷若靠在苏蘅肩头点了点头,“我尽量忍着吧,而且最近秦子墨好像中邪似的,不像之前那么缠着我了,我和他基本上没什么交集,你放心,再过一段时间我又可以生龙活虎地跟你打架了……”

苏蘅点了点头,将鼻子埋进林芷若的发间,贪婪而宠溺地嗅着她的发香,“养好身子,治好六公主的病,然后和秦子墨和离,我等你。”

林芷若抬头望着苏蘅温柔地笑笑,捏着他的下巴抬头吻住了他的双唇。苏蘅顺势低头吻上她,林芷若则蛇一样依附在他身上,两手悄然顺着他的胸膛爬上了他的脖颈,指尖穿过发丝,紧紧搂着他,用力地迎着他而去。

原本只是一个表决心的热吻,可是压抑了多日对爱侣思念之情的苏蘅,被怀里水一样的人身体扭动几下又撩起了心底的爱念。他宽厚的手掌原本拢着她的脊背,却不由自主地落下一只,又滑过她柔软的身子,探进了散发着她的独特香气的领口。

腿上的人衣衫半解,露出半身白玉在风中打颤,他心头一动,干脆一手将她搂起,一手飞快地解开自己在衣带,又迅速脱下外衣铺在了身旁的石桌上。

“呃……”林芷若被放在石桌上,惊叫了一声忙问他:“你要在这儿?”

苏蘅没说话,以动作回答了她的问题。

“就一会儿就好,我怕你着凉。”苏蘅沙哑着嗓子说道,一手已经为林芷若盖上了肩膀。

“这儿会不会有人看见……”林芷若惊疑不定。

“没人能破我的阵法,若儿……”

林芷若半卧在石桌上,看着身前浑身热得发红的男人,惊诧地问他:“真的?那我就……嗯嗯……”

“尽情发挥,若儿……”苏蘅妖娆地笑着。

和苏蘅大战了两三回合,林芷若只觉得浑身酸痛得不像话,往地上一站真怕自己立马散成一地骨头。虽然腿有些合不上的感觉,但还是得自己走回房间,要不然被人看见了她的野男人就不得了了。

好在芳华庭不像薛紫瑶那边这么奢侈,半夜里除了主院里外通明之外,其余地方都没什么光亮,林芷若被苏蘅送到回廊口,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林芷若自己步着月光走回房间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你有多寂寞空虚

蓝婼早就养成了半夜起来偷窥林芷若那边的习惯,这晚也不例外。她早发现林芷若把翠锦迷晕然后不见踪影,匆匆赶回偏院的路上撞见了从后院那边回来的林芷若。

蓝婼躲在一旁看着林芷若走路,见她头发散乱,衣服也有些皱,便心里猜测林芷若又和那个男人行了好事。

“小姐好歹也是相府的大家闺秀,竟干出这偷人的勾当,要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被王爷和相爷活活打死……”蓝婼担忧地皱起眉头,心下暗自计划着事。

林芷若次日起床又看见蓝婼盯着自己,忍不住有些做贼心虚地掩着被子。

“蓝婼,你去叫碧姝,让她给我把跌打酒热热。”

“是,奴婢遵命。”

支走了蓝婼,林芷若掀开被子瞧了一眼身上,总算放心地呼了一口气,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在吻痕上涂了消肿药膏,铁定要被人发觉她和苏蘅干的好事。

哼,寄人篱下的日子就是不好过,跟自己男人睡觉还得像杀人放火似的毁尸灭迹!她可不愿意再刚刚爽完这么虚弱的时候吹着冷风走回房间,躺在蘅蘅的怀里睡到自然醒该多好……

憧憬着和苏蘅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林芷若顿时又有了生活动力。只要她治好秦亦可,见到皇上然后搞定他老爷子,立马就可以和苏蘅双宿双飞,想抱他就抱他个骨骼脱臼,想亲他就亲他个劈头盖脸,想睡就睡他个纵欲过度,谁特么也管不着!

林芷若想着和苏蘅一起温存的场景,简直甜得都快化了。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可以算是婚外情了,还是低调点,控制住,生理需求可以放一放,离婚才是首要目的。

吃过早饭,林芷若刚把今日给秦亦可治病的药材准备好,正等着秦亦可和秦子裕过来芳华庭,却听外院传来消息,说是秦子裕前一天晚上受了点风寒,躺在床上起不来。

林芷若便叫上碧姝一起到永华庭去,打算赶到秦子裕那里替他把风寒治治顺便搞搞敲诈。

林芷若走进秦子裕的房间时,见丫环正伺候他喝粥,而秦亦可在一旁抱着个琉璃瓶,逗弄里面的金鱼。他们见林芷若进门,便纷纷冲她打招呼。

“芷若姐,你来了!二哥他昨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受了风寒,你要不要替他看看……”

“芷若,你来了?坐吧。”秦子裕隔着帘子说道,林芷若却莫名从他声音里看见了他微笑的样子。

“感觉怎么样?”林芷若直接揭开帘子,看见秦子裕靠着床脸色不大好,但仍对她勾起嘴角笑了下。

“也没什么,就是浑身没劲,还头疼。我素来身体不弱,兴许是许久没生过病,一点风寒就受不住了。”

林芷若走过去坐在床沿,扯过秦子裕的胳膊就替他把脉,过了一会儿说道:“是受了点风寒,不过你浑身没劲倒不全是怪风寒……”林芷若没说他其实是被人下了药,只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给你开点药,吃了立马就能活蹦乱跳的。”

林芷若放开秦子裕的手,走到桌旁写起了药方,然后交由丫环去抓药。

“我真的只是受了风寒?”秦子裕问她。

当然不了。可是林芷若转过身看着秦子裕,只对他说道:“王爷自己的病,自己心里还没个数吗?”

秦子裕没再说话,只是想着昨夜窗前掠过的那个身影。真的不是她吗?那又会是谁……

过了一会,秦子墨闻讯来看望秦子裕,林芷若全程在一旁给秦亦可把脉,把完了脉又自顾自坐着若有所思,总之无论如何都当没看见秦子墨。

直到秦子墨要走,经过林芷若面前时对她说道:“本王有事要同王妃说,请借一步说话。”

他话音刚落,林芷若捏捏耳朵一脸茫然看着秦亦可,“哎,我这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了,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你看看我耳朵里是不是……”

“有东西”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林芷若便被秦子墨捏着手腕拖走,任凭她如何挣扎,还是被秦子墨拖到了书房里,他将她甩到书房的卧榻上,冷冷地看着她质问道:“你前几日答应过本王什么,还记得吗?”

林芷若的肩膀撞得生疼,坐起来一边揉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秦子墨,眼中微有些恼怒,“我答应你什么了?你突然这么生气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秦子墨双目死死盯着她,听见她否认,他更是愤怒,“你不是一向都很耿直吗,怎么自己做过的事却不敢承认?”

林芷若一脸懵逼,“我做什么了?你有病是吧,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

秦子墨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咬着牙似乎是在忍耐什么,末了他说道:“整个王府都在传,你昨夜深更半夜进了永华庭,和皇兄在庭院里私会!你想怎么为你自己澄清?难不成这么多人都眼瞎了是吗?”

林芷若知晓了事出原因,依旧茫然地看着秦子墨。心底想自己明明和苏蘅粘在一块,怎么可能有空到秦子裕那里,分明就是有人要陷害她。至于那个人是谁?当然是薛紫瑶那个贱人了。妈的,她还真是一点也不消停,都当上孕妇了还在那儿作死,谁特么对秦子墨感兴趣了,她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他们瞎不瞎我不知道,不过你倒真有可能瞎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进永华庭了?我一身的伤到了晚上不睡觉我跑到这儿来我有病吧?你亲眼看见我和他了,你有什么证据?”林芷若冷冷瞪着秦子墨,站起身往外走,撂下一句:“你有病吧!”

谁知她刚刚走到秦子墨面前,就被秦子墨拦下。他眼中满是寒意地看着林芷若,突然抬手掐住了她的下颌,不带半点暖意的声音说道:“一个人看错,所有人都会看错?空穴来风,你懂吗?现在全王府上下除了你芳华庭的人之外,全都能证明你和皇兄有暧昧,你还想抵赖?”

林芷若不服气地看着秦子墨,使劲摇头想挣脱他的手,可是秦子墨却愈发用力捏紧了她的下颌,弄得她像被钳子夹住似的又痛又无奈。

“暧昧?我什么时候跟他暧昧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能用用脑子吗?秦子墨,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和他有什么,大可把他们赶出去,告诉皇上你不准我再给六公主治病就行了,跟个小妇人一样在这儿怀疑来怀疑去的有意思吗?”

“这是是父皇亲口准许的此事,本王如何能拒绝!”秦子墨放开手,冷冷地警告林芷若:“父皇准许你为六公主治病,但没允许你对皇兄有想法,你有多寂寞空虚都必须给本王忍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你觉得本王会相信吗?

“你特么才寂寞空虚,你全家都寂寞空虚!”林芷若厌烦地骂道,“你的瑶儿怀了身孕不能满足你,你大可以去她的娘家快活快活,又花不了多少钱,怎么欲求不满就觉得所有人跟你一样连下半身都管不住吗?我林芷若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为了爽那一个时辰去和我不爱的男人上床,我没你这么没底线好不好!”

秦子墨听见林芷若这番话,没意识到她在骂他,反而关注到了奇怪的点。

爽一个时辰……林芷若嫁过来还没被他宠幸过一次,是个黄花闺女,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还敢说她没这想法!

林芷若默然发觉秦子墨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她觉得挺渗得慌,“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明确告诉你我跟惠王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不用在那里听了小人的馋言就觉得我林芷若不干净,我敢对天发誓,要是和惠王有半点不清不楚,绝对活不过明天,暴死街头死无全尸,这样你总可以相信了?”

秦子墨被林芷若的发毒誓给震惊了一下,理智告诉他正常人不会这么诅咒自己……可是林芷若,她不正常啊!

秦子墨从头到脚打量了林芷若一遍,“你和皇兄一唱一和的时候,王府多少人亲耳听见,你和皇兄坐在一起喝酒下棋讲荤段子的时候,又有多少人看见,你当着本王的面和皇兄有说有笑的时候,本王亲眼目睹……就这样你也敢发毒誓,你觉得本王会相信吗?”

林芷若一时有点无言以对,不过她的确没对秦子裕做什么,心里特别不服,当即反驳道:“我和惠王还有公主三人一起玩一起喝酒说段子,这是游戏,和男女授受不亲有毛关系?我什么都没做,怎么不敢发毒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鄙视你。”

秦子墨冷眼看着不知悔改死不认错的林芷若,继续警告:“皇兄是个有分寸的坦荡君子,我对他完全放心。可你……难保你不会对他用点非常手段。”

“你放屁!我要是这么卑鄙,洞房花烛那天晚上就把你一包药放倒了,何苦独守空房!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离开女人就活不了吗!”林芷若气得跳脚,她是会下药,可是那种药她连想都没想过!

“反应这么强烈,该不会是在掩饰什么吧?”秦子墨无语地说道,接着抱起手来,再次告诫林芷若:“本王难得休息一天,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可你得记住了,虽说本王对你没兴趣,但你是父皇赐给本王的女人,本王要让你守活寡也好,休掉也好,全凭本王决定。你若是敢有不轨之心,给本王戴绿帽子,弄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本王一定让你后悔莫及。”

秦子墨说完便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林芷若看着他的背影气得一脚踢翻了地上的茶几,“有病吧!你特么就是个疯子!”

林芷若心情很坏,因此在给秦亦可针灸的时候下手一点都不温柔,秦亦可痛得嗷嗷叫,委屈地问她:“芷若姐,我知道我前几天打你不对,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

“没生你气,闭嘴。”林芷若说着狠狠扎下一针,“我现在看见姓秦的就来气。”

“三哥他又惹你了?”秦亦可弱弱地问。

“别提这个人!”林芷若又一针扎下来。

“嗷!”秦亦可欲哭无泪。

把秦亦可弄晕之后,林芷若一个人坐到了院里的秋千上,一边让碧姝推着秋千,一边检查紫妩的作业。

“写得不好,重写!”

“师父,哪里有问题你指出来我改……”紫妩虚心地等着指教。

林芷若愣了愣,“字丑,重写!”

“哦,徒儿知道了……”紫妩一脸黑线地接过作业。

“娘娘,你要的零嘴儿……”熏儿送上照林芷若方子做的水果干,忐忑不已。

“糖放多了,不好吃,拿去倒掉。”

“果然……”熏儿端着盘子走开。

全院子的人都知道林芷若心情不好,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

林芷若倚着秋千望着天发呆,回想秦子墨这些天对她的冷漠无情,心里越发的不畅快。但她更气的是,自己竟然还在乎着秦子墨对她的态度?

明明秦子墨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只不过那几天他为了宣示主权强行睡了她而已,她自己却自作多情地以为秦子墨对她动了心。

可他明明那么绝情地把她摔了个半死,他为了薛紫瑶几次三番警告她不准侮辱薛紫瑶,他还信了别人的谣言警告她不要给他戴绿帽子……他根本就对她没有半点感情,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她为什么要因为他做回他自己而生气?

给苏蘅知道了一定会吃醋的……林芷若心虚地望了一眼廊下。唉,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明明和苏蘅在一起鬼混的时候觉得很快乐,可为什么还会在意她已经决定要忘记的人?

会不会是,太饥渴了?林芷若想起苏蘅的身体,不由得脸一热。会不会是当了二十几年小姑娘的她刚刚尝着男人的滋味所以春心荡漾,看见个男人就想试试,所以看见秦子墨那张欠揍的俊脸就想起他在床上的表现?

可是秦子裕也很美啊,她对秦子裕怎么就从没想歪过?难道要试过才会想……

呸呸呸!太污了,太污了……林芷若嫌弃地掐自己一把,心想:“我对秦子墨感觉不一样,应该只是因为我和他是合法夫妻所以才会觉得他的地位和苏蘅不同,这在心理学上说得通的……不行,得快点让苏蘅转正,要不然我会疯的!”

中午秦子墨在永华庭大摆筵席招待秦子裕和秦亦可,得知薛紫瑶也在,林芷若借身体不舒服吃不了油腻为由推辞了那顿饭。不料薛紫瑶竟犯贱地要亲自去请林芷若,秦子墨见状担心薛紫瑶被林芷若陷害,碍于面子只得自己去请林芷若。

林芷若在秋千上晃得眼晕,便让碧姝抱来薄被直接在秋千上小睡起来。

秦子墨进院子看见林芷若婴儿似的睡在秋千上,毫不客气地捏住她的鼻子,生生把她给憋醒了。

林芷若睁开眼睛愤怒地瞪着秦子墨,却见他忍了笑意说道:“本王宴客,你身为王府主母怎可借故推辞?就是吃不下,也得去陪坐片刻。”

第一百一十九章:分明就是不给我面子

“他们两个又不是外人,我去不去他们不会介意,你跟你的瑶儿陪着他们就成,别打扰本人睡觉!”林芷若白他一眼拿被子盖住了头。

“若不是瑶儿坚持要来请你,本王也不会来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秦子墨隔着被子冷冷地说道。

林芷若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那个贱人请我,我更不敢去了,要是她再使个法子陷害我,我又该挨打了,多划不来,我可不做这赔本买卖。”

“瑶儿好心请你去,你就这么不知好歹?”提及薛紫瑶,秦子墨又来了脾气,“本王再问你一遍,去是不去?”

林芷若不作声,拥紧了被子。

“喂你干嘛!”

秦子墨扯开被子,强行把林芷若从秋千上捞起来抱走,林芷若不满地使劲扭着身子,无奈内伤还未痊愈一用力就痛,只好扯着嗓子说道:“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不就是一顿饭老子不吃你们都会饿死是吗!”

秦子墨一言不发地抱着林芷若往前走,任由林芷若在怀里如何折腾叫骂。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还不行吗,这么抱着我你手不酸?”最终林芷若妥协了。

秦子墨放下林芷若,林芷若却拔腿就跑。秦子墨轻功追上,堵在林芷若面前黑着脸警告她:“今日是本王生辰,你敢缺席便是拿本王的面子在脚下踩,本王定让你后悔!”

林芷若顿时惊了,“你生辰?”她白眼翻了翻,“我说怎么你今天这么老,又长了一岁啊……”

秦子墨:“……”拜托本王今年才二十三好吗!

“本王生辰向来低调,今日本不愿大办,恰好皇兄皇妹在此才借此机会在一处聚聚,你身为王妃故意缺席,是有意要令本王在皇兄皇妹面前难堪吗?”秦子墨看起来脸色很是不好。

“既然是你的破壳日,那本人就勉为其难地陪你们坐一会吧,不过我的睡眠时间很宝贵啊,王爷是不是要补偿我一下?”林芷若说着朝秦子墨伸出手去,还贱兮兮地学电视剧里的人物搓了两下手指,“我要得不多,五百两。”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手,眼中顿生嫌弃,“你们相府很缺钱吗,穷疯了是吧?”

林芷若点了点头,“嗯嗯!我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被人拿钱砸的感觉了,还请王爷大发慈悲圆我心愿!”

秦子墨无语地盯着林芷若,他想起她在金风苑拍卖首饰那天的事来,直接对这个女人的贪财和厚脸皮有点甘拜下风了。

五百两不多,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她陪着吃一顿饭就要这么多银子?她平日买药裁衣造的还少吗?今日只是叫她做件她应该做的事情她也敢伸手问他要钱,来日他若是真有事情要求她,她岂不是要翻天?不行,绝不能向这个财迷女人妥协!秦子墨飞快地下了决心。

“既然你这么想要银子,本王今日高兴就满足你一次,五百两,成交。”秦子墨见林芷若眼中略有喜色,接着严肃地抱起手继续说道:“不过么,本王怕你出尔反尔拿了银子不好好办事,所以本王决定,等散了筵席再给你银子,不过你得答应本王,席间最好安分点,不要做让不合规矩的事。”

林芷若顿时脸一冷,“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这么好骗是吧?钱不到手我会听你的话?还有,我只答应出席宴席,没答应任你摆布。”

林芷若说完便要往回走去,刚走两步就听见秦子墨对她说道:“一千两银票在此,只要你按本王的要求做,本王绝不食言。此事本王原本不必跟你谈条件,只不过今日是个特殊日子,本王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懂不懂得把握就看你了。”

林芷若知道秦子墨这个人动口解决不了的问题绝对会动手解决,因此考虑过后还是认怂了,“你发誓,要是你反悔的话,就永远硬不起来,那我就相信你。”

秦子墨听见林芷若的条件,忍不住眉头一皱,“好,本王发誓。这么说你答应了?”

“一千两,少一分钱,就算你发誓不顶用,我也会用别的办法让你的毒誓成真!”林芷若瞪着秦子墨警告了他一遍,然后自己走在了前头。

宴席上,秦家三兄妹和林芷若薛紫瑶五个人各自绷着或真或假的笑,对秦子墨表示了生日祝福,然后大家举杯同饮,喝完之后林芷若便默默地吃着菜,无视薛紫瑶和秦子墨这对狗男女的秀恩爱。

“这是王爷最爱吃的菜,来,多吃些……”

“瑶儿,你怀着身孕也该多吃些补补身子……”

秦亦可觉得秦子墨对薛紫瑶这么好,却对林芷若这么冷漠狠心,心下很是不服。瞄了一眼闷着头吃素菜的林芷若,她夹起一块鱼肉放在林芷若碗里,“芷若姐,你近来辛苦了,多吃点!”

林芷若抬头看了一眼秦亦可,“我身子不舒服,吃不得这个。还是惠王吃吧,对风寒恰好有些作用。”林芷若转手把鱼送到了秦子裕的碗里。

秦子裕看着那块鱼肉,目光温柔地夹起一块放入口中,觉得滋味儿不错,他不由得夸赞道:“这鱼很是鲜美,你应当尝尝看,要不然就可惜了。”说完他重新夹了一块放在了林芷若的碗里。

林芷若看见秦子墨正默默给薛紫瑶剥虾壳,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她吃了一口秦子裕夹来的鱼,欣然笑了起来,满意地连连点头:“嗯!这鱼可真是不错,又鲜又嫩,要不是惠王建议我尝尝,可就错过我这一年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鱼肉了……”

秦亦可杵着下巴看林芷若,不满地吐槽道:“芷若姐分明就是不给我面子,为什么皇兄夹的你就吃,我的就不吃?”

“你是不是傻,我已经解释过为什么不吃鱼了。之所以吃了惠王的那个,是听他说好吃才想尝尝看,就吃这一小口而已,你是吃醋了还是怎么的?咱俩的关系还没到那步吧……”林芷若吐了吐舌头,对秦子裕和秦亦可说道:“开玩笑的,你们自己吃好就行,不用管我,我吃点素菜就行。”

第一百二十章:直接送银子

秦子裕看着秦子墨给薛紫瑶剥虾,微笑道:“三弟和薛侧妃真是恩爱,令我这个兄长甚感羡慕,为此我再敬三弟一杯,祝三弟和薛侧妃白头偕老,也祝我早日找到真命天女。”

秦子墨抬头看着秦子裕轻轻扬了下嘴角,举起酒杯说道:“那就祝皇兄早日得偿所愿。”

兄弟二人干了一杯,然后又各自吃菜,薛紫瑶无比体贴地为秦子墨搛菜,两人视线相交时便互相露出温柔的笑意,无比虐狗。

秦亦可吃了几口菜就没什么胃口了,于是跟林芷若说道:“芷若姐,过几天我和皇兄要去野游,你要和我们一道吗?”

“没兴趣,我宁愿在屋里睡懒觉。”林芷若放下筷子,替秦子裕倒了一杯酒,“再说了,惠王是我的二伯,我和他一道去也不合适,此事还是听王爷的安排较为妥当。”

林芷若说完抬眼望着秦子墨,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对他说道:“你看我说得对吧?等下一文钱不准少哦,要不然我让你后悔。”

秦子墨看了林芷若一眼,接着说道:“皇兄何不与臣弟一道去西郊,如此大伙儿在一处还热闹些,也更安全。”

秦子裕微笑点了点头,“三弟这个提议是不错,不过我还是以阿可的意见为主,毕竟她的心情对身体也有所影响。”

秦子墨看向秦亦可,眼神变得温和许多,只是语气仍淡漠着,“阿可,你不想一起吗?打了野物当场给你做好吃的,可比看什么杜鹃花有意思,要么,你也可以一边看花一边吃。”

秦亦可瞄了一眼薛紫瑶,又看看林芷若,“芷若姐,你去我就去,我只想跟你在一块儿。”

秦子墨将目光投向林芷若,“王妃不是已经让外院准备好野游的物品了么?难不成还会临时反悔?”

林芷若微瞪眼睛看向秦子墨,“我?什么时候……肯定是院里丫环自作主张。不过既然都已经准备上了,那我也不辜负人家的一番辛苦,去就去吧。”

秦亦可当即抱住林芷若的手臂,“太好了,那我和芷若姐坐一辆车!”

林芷若瞥了秦亦可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放下筷子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说道:“方才敬王爷的那杯酒,是祝王爷健康长寿年年有今日,不过我看惠王又祝王爷和薛妹妹白头偕老,心里深受感动不甘落后,也学惠王再敬王爷一杯,祝王爷和薛妹妹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说:“也祝我自己早日得到自由。”说完她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前还特地给秦子墨看看她是真的喝光了。

今日宴席上的酒是性子颇烈的状元红,加上先前喝的两杯,林芷若已经喝了差不多百来毫升,酒量不行的她不免脸颊微红,连眼中也带上了些许的朦胧之意。

虽然秦子墨对林芷若的不待见和两人名存实亡的婚姻是在座之人心照不宣的,可林芷若这么一说不免令秦子墨有些尴尬无措。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喉咙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回敬了林芷若,然后仰头饮尽。

林芷若见秦子墨喝完酒,也不打算久坐了,便说道:“我酒量小,才喝了三杯就有些头晕,一会儿恐怕难免失态,只好先告退了,各位请慢用。”

林芷若转身就走,秦亦可随即跟上,“我也吃饱了,告辞!”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和秦亦可背影消失在门外,本就对宴席没什么兴趣的他更是意兴阑珊,和秦子墨又喝了几杯,他也起身离开。

林芷若和秦亦可正在院里秋千上晃悠着吃点心的时候,秦子裕突然出现,他望着这两个吃相难看的女人,微蹙眉头问道:“你们两个不是说吃饱了,怎的又在这里吃独食了?”

秦亦可咽了点心,懒懒散散地说道:“你没看见三哥跟人家亲亲我我呢?那模样真让人别扭,谁吃得下去!还不如芷若姐这里的点心有滋味儿。”

林芷若默默嚼着点心,眼光看着远处,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秦子裕的存在。秦子裕走到秋千边上捉住了秋千,轻声提醒她道:“你们这么一边吃一边摇,容易呛着。”

林芷若转过脸淡漠地看着他,“你们这么快就喝完了?不是说‘感情铁喝出血’吗,看来你和秦子墨的感情不怎么样嘛。”

秦子裕听她这样的言论,觉得甚是稀奇,忍不住又笑了笑,“谁说非得喝出血才有感情,点到即止绝不强人所难,这才是君子的饮酒之道。”

林芷若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毛,把点心递到秦子裕面前示意请他尝尝,口里顺便问道:“今日是秦子墨的生辰,你送了他什么礼物?”

秦子裕还没说话,秦亦可自作多情地回答道:“我送皇兄一只瓷娃娃,是我自己在皇家作坊里亲手捏的,放在案头还可作个笔筒,实用又好看,最重要的是那是我亲手做的,意义非凡,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想法?”

林芷若白她一眼,“你信我,秦子墨肯定明儿个就让薛花魁的狗把它给叨走了。”

“他敢!那我非得宰了那条狗不可,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杀鸡儆猴!”秦亦可说着忽然眉头一皱,“我可能吃得有点多,肚子好痛啊,先失陪了……”

秦亦可走开,秦子裕干脆坐到林芷若身旁,回答她说:“生辰年年都过,总想着法送点什么也麻烦,我这人懒,直接送银子。”

秦子裕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默默啃着,一旁的林芷若见鬼似的看着他,“我去,你送了多少钱给他?”

“不多,就两千两黄金。”秦子裕云淡风轻地说,看林芷若下巴都要掉了,他又吐槽道:“不过去年他在金风苑花的也没这么多,我还是亏了。”

“那等你过生辰的时候再跟他套路回来呗!”林芷若邪恶地给秦子裕出主意,“你就故意跟他装穷,他这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实不相瞒,本王的生辰六年一次,实在是没法算这么清啊。”秦子裕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林芷若:“你的生辰是何时,说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那一千两还要吗?

林芷若闻言立即财迷地眯起眼睛,“问这个干嘛?我过生辰,你也会送钱?我可是丑话说在先,没有回礼。”

秦子裕饶有兴趣地看着林芷若,笑说道:“没有回礼没关系,多作几支曲子弹给本王听也可以。”

“行是行,就怕我要价太高,王爷你舍不得掏钱啊……”林芷若心想,本姑娘肚子里有的是曲子,一首一千两都能把你兑穷。

“怎么会?你可知道,你用曲子换的两枚大内丹,价值六千两?”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眉头一皱似乎很是肉疼,“要是换成别人,本王直接上私刑。不过么,你和别人不一样,本王愿意让你占便宜。”

林芷若嫌弃地看着他,“啧啧,说得好像是我骗了你似的,明明就是你自己自愿。反悔无效!”

“话说回来,你问我送三弟什么礼物有何用意?难不成你又送了什么稀奇玩意儿给他?”秦子裕突然问道。

“切,如果可以我想送他两拳头外加两个黑眼圈,最好让他没脸出门。我跟他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给他过生辰?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他。”林芷若不屑地撇嘴脚尖掂着地又晃起了秋千。

“我从前来过这个院子,不记得有秋千,是你让人改造的吧?”秦子裕说着,跳下去站在一旁扶着秋千轻轻地摇起来,而林芷若大爷一样地翘着二郎腿躺在上面享受。

“废话么不是,知道还问?”林芷若抬眼望着秦子裕,接着说道:“你的力气用不完的话,可以去那边替草药松土锄草,离我这么近容易让人误会。”

秦子裕仍不紧不慢地摇着秋千,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我怎么觉得是在找借口使唤本王呢?”

“得了吧,我还怕你把我的药给锄坏了。保持距离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不是什么讲究不讲究,秦子墨要是这会出现看见咱们在做这么有情调的事,一生气把我和秋千都拆了可怎么办?”

林芷若翻翻白眼,跳下秋千走开。秦子裕看着她的背影,自己默默地坐上秋千悠悠地晃着。

永华庭这边,秦子裕他们三人走后,只剩下秦子墨和薛紫瑶二人。秦子墨刚才多喝了几杯,因此神情有些恍惚,若有所思似的。

薛紫瑶知道他饮酒之后会不太受控制,便早早地准备了醒酒茶奉上。

“王爷,喝点儿茶提提神吧,状元红这酒虽香,性子却烈,王爷一会儿还要处理公事,不宜多喝。”

秦子墨看着薛紫瑶,略一点头接过茶淡淡啜了两口,又放下去。他重新看向薛紫瑶,忽然问她:“瑶儿,本王近日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薛紫瑶分明知道这其中有何秘密,但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看王爷说的,王爷平日记性是最好的,大理寺这么多的事务都不曾出差错,还有比这更复杂的事儿吗?”

“兴许是本王想多了吧。”秦子墨凝着眸子没再多说什么,可他心里的疑惑却如何也没有减少。

林芷若在府上虽然不大安分,但也不曾过分的兴风作浪,她是有做过点让薛紫瑶不大高兴的事,但她的性子也不是很坏。她帮他查过案子,他们一起半夜验尸,还有到一品阁喝酒,在明镜阁一起讨论案件的事情仍历历在目,印象中他似乎对她没有那么的讨厌。可是为什么每一次他看见她时,心里就莫名地产生一种抗拒排斥的感觉?

他除了反感她占着王妃的位置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理由讨厌她,她也对期望离开端王府的事从来直言不讳,她有时说话的确容易惹他发怒,不过久而久之他也差不多习惯了她的放荡不羁……那天他是如何下得去手把她伤得那样重?秦子墨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那天为什么会对林芷若下这么重的手。

而且,林芷若和秦子裕他们在一起相处得很融洽的样子,他看了会觉得不快,秦子裕叫她“芷若”令他更是不满,可他明明对林芷若根本就不屑一顾,为什么却会有这种种看似嫉妒而做出的反应?

林芷若,她不过是皇上强迫他娶的一个丑女而已,为什么他会莫名地对她如此关注,甚至有占有欲……她说他是个女的都睡得下去,难道说他真的曾经和她……不可能!她哪里及薛紫瑶的美丽半分?他又不是瞎,怎么会看上她?

但是今日是他的生辰,她竟然胆敢不送寿礼而且连陪坐都要收钱,他分明不在乎这些却会计较她的表现……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秦子墨脑子里正一团乱,想要拼命回忆起和林芷若有过的点点滴滴回忆,突然又看见薛紫瑶将醒酒茶送到面前,劝他:“王爷,你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再喝些茶吧。”

秦子墨摇了摇头,“本王没醉,只是脑子有些乱。瑶儿你回房歇息吧,本王到花园去走走。”

秦子墨说完便站起来走开,薛紫瑶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充满了怨毒。

秦子墨在王府里四处散步,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芳华庭院门外。他看见被林芷若拔光花草种满了草药的院子,还有那架秋千,不由得心底就出现了林芷若荡秋千的模样。

这个女人真是十分特别,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她胆大耿直又狂野不羁,甚至粗鲁无礼贪财,容貌更是不敢恭维。可秦子墨也不明白为什么,他此刻很想见到她,很想很想。

秦子墨走进院子,无视了行礼的人径自走去了屋里。

屋里林芷若正在教紫妩写字,碧姝在一旁捣药,而秦子裕和秦亦可一个坐在一旁替她磨一堆奇怪的工具,一个则在她身边替她磨墨。

呵,这女人架子倒是不小,胆敢使唤皇族?秦子墨冷着脸走进去,“这么多人都在这?真是热闹。王妃这是在做什么,让皇兄皇妹如此忙碌?”

秦子裕和秦亦可闻声抬头看见秦子墨,秦子裕拿着那把又细又长的尖刀轻笑了下,回答他说道:“三弟来了?芷若她正给徒弟上课,我和阿可无甚乐趣,就来帮她做点事。”

秦子墨看着无视他的林芷若,见紫妩慌慌地要跪拜,便冷然说道:“你就不必多礼了,林氏,本王有事要同你说。”

“拒绝。”林芷若不假思索地说道。

“哦?那本王承诺过的那一千两银子你还想要吗?”秦子墨挑了挑眉问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王爷也想玩儿会?

林芷若听见“银子”两字,顿时来了精神,把毛笔交到紫妩手里,嘱咐她说道:“来,你自己练一会儿,我回头就来。”说着走向秦子墨,心情不错的她还礼貌地跟秦子裕秦亦可也说了一句:“二位先自个坐会儿,我一会就来。”

秦子墨已经转身走了出去,林芷若慢慢地跟了上去。

“我正打算过会儿去找王爷要,没想到王爷还挺说话算话的,竟自己来送了?出乎意料啊。”林芷若跟着秦子墨走到花架下,带着窃喜笑说道,还手闲地把路边的一朵夹竹桃给折了下来,捏在手里打转转,模样俏皮可爱。

秦子墨没说话,也没停下脚步,只是悠悠地走在前面,似乎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把银票交给林芷若。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挺拔潇洒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别扭,这货怎么看怎么帅,可惜啊已经被薛紫瑶那个贱人给污染了,她现在一看见他就想起薛紫瑶那婊里婊气故作可怜的模样,特想把他几耳光打醒,问问他是不是瞎了怎么会喜欢上薛紫瑶这样的贱人,你哪怕喜欢一个像秦亦可这样的傻白甜也好得多啊!

林芷若就这么卧着,一直跟着秦子墨走到了后院的假山边上,眼看着秦子墨停在她的秋千边上,然后转过身来用两只寒星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林芷若毫不畏惧地把自己无所谓的眼神投回去,然后伸出手去要钱,“一千两,王爷说好的,我也尽力配合过了,不接受赊账和分期。”

秦子墨倒也爽快,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来,轻轻地放在林芷若的手心……不对,还没放下来他就又飞快地抬高了手臂。

林芷若知道他有可能会耍她,因此老早就盯着他手上的银票,准备见到银票就主动伸手去抢的,可是没想到秦子墨动作这么快,而且个子太高了她根本就没法够到,反而丢脸的像只小狗似的蹦了两下,然后失望地抬头瞪着他,“王爷想反悔吗?”

秦子墨微微低头看着她,似乎在用他的眼睛试图看透她的一切般,但这眼神莫名让林芷若觉得似乎比先前温和一些。

他握着银票,冷淡地对她说道:“本王说过的话自然不会食言,不过在你得到银票之前,得回答本王几个问题。”

林芷若嘴一撇,不满地说道:“王爷有什么事是要问我才知道的?难道王爷想打听我的信期?”

秦子墨被林芷若这毫不知耻的言语弄得脸一黑,“你身为本王的王妃,怎么几次三番地口无遮拦?”

林芷若不以为然,“那王爷身为我的夫君,问问妻子的生理问题有什么不行吗?我这已经够含蓄的了,还没叫你满足我的生理需求呢,嗯?”

秦子墨无奈地眯了下眼睛,接着只好转移话题,问林芷若:“近来本王总觉得似乎忘了一些事,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些事情似乎和你有关,你可知道?”

林芷若愣了愣,云里雾里地扭过头去看着刚刚发芽的藿香,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王爷忘了别的什么重要的事去找人问我倒想得通,可若是问关于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的话,恕我直言,没必要啊,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开端王府,王爷也迟早会忘记我,早忘晚忘都要忘,何必多此一举呢?”

秦子墨竟觉得林芷若说得没什么毛病。可是他的好奇心也是有些重的,容不得半点的不清楚。虽说他的确对林芷若没什么感觉,可是这是他自己的记忆,他不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成了一个记忆残缺的人……

他也很想知道,他和林芷若之间到底发生过多少事,他又为何要对她下那样的狠手,最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林芷若在告诉他那些事时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你说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可本王就是容不得沙子,半点的不清楚都必须要弄清楚,查案是如此,做事也是如此。”秦子墨重新对林芷若问道:“在大理寺时,本王和你都有过些什么?你最好如实说,不要有半点的隐瞒。”

林芷若被秦子墨这一问,整个人傻了,接着又觉得生气。这个死秦子墨,他们两个在明镜阁做过什么?既然对薛紫瑶如此深情,为什么还要占有她?为什么狠心伤了她答应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之后还要用旧事来调戏她?他不是脑子有病吧!假装失忆?他不如装死,她肯定亲手把他那颗花心给剖出来看看!

“过去的事还提来做什么?没意思的,王爷难得休息一日,不如回去月华庭陪伴妻儿,问我这个闲人的事做什么?”林芷若不冷不热地说着,坐到秋千上自己悠悠地摇着,听秦子墨还未回应,她便又补了一句:“王爷若是还有许多类似这样的问题,我觉得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一千两王爷愿意给就痛痛快快的,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是才穷了一天两天。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秦子墨转过身看着林芷若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想到她和秦子裕说话时那从容俏皮的神态,就觉得心里莫名不舒服,便又换个问题:“你和惠王相处时显得很是淡定自如而且似乎神色愉悦,可一到本王面前就变得淡漠无礼。本王有些好奇,在你心里,本王究竟是在什么地位?”

林芷若忍不住皱着眉头,这人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想扯开话题反过来套路她?没门!林芷若装作没听见,继续说道:“又扯开话题,王爷对那一千两是不是很不舍得?我这个人比较耿直,王爷要是不给钱我就回去另想办法,这么聊此没边的事实在是无意义,我虽然穷,可时间也还是挺宝贵的,王爷理解一下可好?”

秦子墨走到林芷若面前,一把抓住了正在摇晃的秋千,秋千顿时停了下来。林芷若木然看着脚底的砖石,淡淡问他:“王爷也想玩儿会?坐呗。”

第一百二十三章: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子墨一动不动,问她道:“本王那天伤了你,你恨本王?”

林芷若眨了眨眼,摇头,“恨?我那都是自找的,恨谁也没理。”

秦子墨继续说道:“打你那三十三大板,是因为你不顾本王颜面出府抛头露面,也因为你私自拿了贡品出去拍卖,你可有怨言?”

“怨言?抱歉,当时我可是疼得昏死过去了,哪里顾得上怨不怨言。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王爷提来干嘛?难不成要拿这些往事来警告我?那就不必了,这些事我是不会再犯了。”

“你知不知道,本王替你挨了剩下的几十下?”秦子墨继续说道。“你是本王的王妃,犯了错本王若不罚你,如何服众?可本王命人打你,却并非铁石心肠毫不怜惜。”

哟哟哟,这话说着说着,怎么倒越来越像是表白似的了?林芷若无语地咬咬下唇,“怜惜?啧啧,王爷这话要是跟薛妹妹那样如花似玉的人说倒还说得通,向我这么个丑得人神共愤的人说这种话,连我自己听着都像骂人,王爷不嫌虚伪得慌,别扭死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油盐不进的状态,心里很是不快,可他知道她被他那一摔伤得很重,无心再对她用这样的暴力,更明白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屈服于他的拳头,因此只想把自己的疑惑解开即可。

他耐着性子继续对林芷若说道:“也许在你以为,本王是一直对你冷淡,甚至称得上冷血。但其实不是。”

“哦?不是?全王府的人亲眼所见,我是什么待遇,薛妹妹又是什么待遇,王爷说这样的话真的有点好笑呢。”林芷若侧过身坐着,背对着秦子墨。

“你擅自更改了家规,本王何曾怪你?你私自出府,本王又何曾怪你?若不是你私卖贡品,又出入金风苑那样的风月之地,不容瑶儿,本王何曾对你有过半点的不利?”秦子墨数着往事,想起林芷若打自己那一耳光,接着又说道,“本王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当着众多下人的面挨了你一巴掌,事后可曾追究?你可知道,换作别人已经是死无全尸。”

林芷若冷笑了一声,并不说话。心里只想着,你丫无非就是看在我爹和皇上的面子,还有怕我下毒弄死薛紫瑶而已,装什么好人!

“本王平日并不多话,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以心换心。本王从未真正痛恨排斥你,不至于对你下如此狠手,可是那日本王真是无法自控,如今想起来颇为怀疑,才会问你过去之事,以便查清其中原委。话说到这里,你还要如此隐瞒本王吗?”

林芷若转过头看了秦子墨一眼,又重新看向另一边,仍旧不紧不慢满不在乎地说道:“以心换心?说得好肉麻啊,不过不好意思本人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跟王爷说的,毕竟我跟王爷又不是很熟,王爷真想知道,就该去问问大理寺的人嘛,非要问我干什么?说好的一千两迟迟不见王爷拿来,倒是变着法的耍我,王爷好没原则,我失陪了。”

林芷若说着从秋千上下来,自顾自走开。

“林芷若,本王好言好语地问你你不肯说,是不是非要本王对你不客气?”秦子墨在身后冷冷地警告她。

“哦,那王爷就再摔我一次好了,反正摔死了我公主的病不治也没关系,薛妹妹的毒不解也不要紧对不对?”林芷若说着,又继续往前走了去。

“站住。”秦子墨又叫林芷若一遍,“你的银票,不想要了?”

林芷若闻声愣住,接着转过身看着秦子墨,“王爷要给就干脆点,扔过来!”

秦子墨把折好的银票往前一抛,扔在了林芷若面前的地面上。林芷若一喜,飞快地冲过去捡起,却见某人也飞快地借着轻功跑到了她面前,她一站起就被他抓住了胳膊。林芷若心中暗叫不好,可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她望着秦子墨无辜地瘪了瘪嘴,“王爷不愿给就不给,三番五次地耍我很好玩的?要不然这样,我给王爷一千两,王爷放过我好不好?”

秦子墨注视着林芷若,对她的废话置若罔闻,只是问她:“本王记得那晚你在一品阁喝醉,对本王说,你喜欢本王……”

“胡说!怎么可能?”林芷若立即打断秦子墨的话,“你一定是听错了,没准我喝多了见你长得好看就随口调戏调戏你,你可别污蔑我。”

“那日你去大理寺赴约迟了,还不肯戴掩面示人,毁了瑶儿为本王绣的丝巾,后来本王惩罚了你,所以你不满,回来之后便故意和皇兄亲近惹怒本王,是吗?”秦子墨似乎很努力地在回忆他和林芷若经历过的事。

“你告诉本王,在大理寺,本王究竟和你发生了什么,为何本王会一夕之间,对你变得如此厌恶痛恨?”秦子墨又问道。

这下林芷若更是烦恼了,他自己做下的事他不记得?骗傻子呢!难道要告诉他他在明镜阁把她上了,还特么用了好几个姿势?丢了个螺母的……

这货该不会是那两天被人下药了,所以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和她不可描述了,因此事后他自己也不记得?林芷若不由得疑心起来。难怪她总觉得那几天秦子墨莫名很温柔,原来是不正常了……

林芷若抬手捏住了秦子墨的脉搏,细细察觉了一会儿,除了感觉到他心跳有些快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个秦子墨难不成是选择性失忆?

啧啧,这孩子可能是从小过得太艰难了,落下了心理疾病吧?难怪一下一下的活像个智障,连自己干过点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他忘了他们两个那点事,那就算了吧,她也不想再想起那些事情,影响自己和苏蘅的感情。林芷若想着,抬头对秦子墨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天我不小心弄疼了王爷的小弟而已,事后虽然帮王爷治好了,可是这事很丢脸,就顺便下了点药让王爷忘了这事,没想到王爷竟然对我的恨意如此之深……”

秦子墨整个人僵住,接着怒问道:“什么?你对本王……可恶!”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也是情非得已

秦子墨想了下,林芷若竟然敢伤他的命根子,还敢给他头上抹绿漆,难怪他当时会这么生气地摔她个半死,真是的,那可是他传宗接代的工具啊,这个狠心的女人……

“真是对不住啊王爷,谁让王爷当时非要霸王硬上弓不可呢?人家可是个有贞操的人,总不能让王爷在大理寺那种神圣之地干下这种龌龊事吧,只好出此下策把王爷给……王爷也别太激动,我事后不是给王爷治好吗,王爷再想一夜七八次是一点问题没有,要跟薛妹妹子孙满堂也是毫无影响的,就别再找我的不痛快了,我也是情非得已嘛!”

林芷若从秦子墨手里抽出胳膊揉了揉,接着说道:“王爷忘了的那些事就是这样,再没什么稀奇的了,不必这么浪费时间来问东问西的。事情说清楚了,我就先回去了,惠王和六公主还在等着我呢。”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离开,想着自己那可怜的命根子,瞬间对林芷若半点兴趣没有,他现在只想回去看看它好不好,有没有留下疤之类的……要是它有半点不妥,非得给林芷若点苦头尝尝。

林芷若一边往回走,一边把刚刚得来的银票收进怀里,想着自己和苏蘅将来的大宅子,就觉得美好生活近在眼前了,目前受这点委屈还是非常值得的。虽说放弃了一些东西,可得来的也不少啊,男人嘛,再喜欢在一起久了也会厌烦的,不如找个实用的,贴心着呢。

秦子墨回到房里,脱了裤子盯着自己的命根子看了半天,觉得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他心里还是不大放心,外观虽然没变化,不知道功能怎么样?这些天薛紫瑶胎气不稳他也没用过,不知道有没有被林芷若那个狠毒的女人给弄坏……

秦子墨想着,决定找个女人来试试。可是他除了薛紫瑶之外,很久没碰过别的女人了,一般的女人又看不上眼,该和谁呢……

算了算了,自己跟自己玩吧……秦子墨想着,伸出了邪恶的手。

可是手伸到一半,他又收了回来。“本王何至于自己动手?让人知道了可不得私下笑话么……算了算了,反正这女人一时半会走不了,等以后再找她算账!”

秦子墨重新穿好裤子,走到书房去翻出公文来翻阅,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傍晚。

厨房已经准备好晚宴,可是秦子墨却得知秦亦可和林芷若两个人借口要治病不能到场。

秦子墨心里颇为不爽,但也懒得管她们俩,和薛紫瑶陪着秦子裕随意吃了些酒就散了宴席。

和薛紫瑶回到月华庭的房间,秦子墨刚坐下,就被薛紫瑶蒙住了双眼,她娇声对他说道:“王爷先猜猜,瑶儿给王爷准备了什么寿礼?”

秦子墨微笑道:“冠,琴,玉佩都已送过,这次莫非是剑?”

“就王爷聪明,想难也难不倒。”薛紫瑶笑笑,拿开了双手。

秦子墨看见桌上的剑匣中放着一把短剑,乃是极品玄铁铸就,他拿起来抽出一看,剑刃冷光冽冽,一看就知是削铁如泥的上品。

“瑶儿的眼光一向很好,本王会将此剑好好带着,不负你一番心意。”秦子墨将短剑收起,宠溺地拉着薛紫瑶坐在自己腿上。

“王爷对瑶儿真好,瑶儿前世真是修了莫大的福份。”薛紫瑶靠在秦子墨胸前柔柔地说道,一双柔软的手更是弹琴一般撩拨着他的胸襟,似是故意要惹他动情。

秦子墨搂着薛紫瑶柔弱的身子,嗅着她周身独特的香气,本来已经几日未曾动过的心思经她一撩拨便蠢蠢欲动了。

欲望这东西很奇怪,越是想克制就来得越汹涌。秦子墨很清楚地记得大夫说过薛紫瑶因为先前喝下太多避子汤的缘故身子虚弱,胎气尚未稳定,绝对禁不起他的折腾,因此他十分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对她做什么。可是他越是忍着就越想要,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听话地挺了起来。

“瑶儿……”秦子墨哑着嗓音按住了一路从他脖颈吻到他下巴的薛紫瑶,“不可以,这样对你和孩子不好。”

“可是王爷,瑶儿想你……”薛紫瑶贴得他更近了,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弄得他开始血脉喷张。

“不行,瑶儿,为了孩子先忍一忍……”秦子墨抓住薛紫瑶的两只胳膊,干脆把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毅然站起身来,“等你生下孩子,本王绝不会少你的,听话……”

薛紫瑶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可是……王爷不愿陪瑶儿了吗?”

秦子墨连忙摇了摇头,“怎么会,你等着,本王去冲个澡,即刻便来陪你一起睡。”

薛紫瑶这才乖巧地点头,“王爷一定要来,我一个人怕。”

秦子墨朝薛紫瑶笑笑,这才转身走出门去。

秦子墨在凉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才把满脑子想的乱七八糟的情节给憋了回去。他想到薛紫瑶还有几个月才会生下孩子,就觉得自己有得罪受了,也就是他对薛紫瑶如此情深意长,要是换作薄情的人,兴许早就另寻新欢去了。难怪天下这么多三妻四妾的男人。

秦子墨皱着眉头看着屏风上的仕女图,想到三妻四妾时,他便想到了自己那个有名无实的妻林芷若。

记得他让人打她板子时,她曾经说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对薛紫瑶一直专情。后来两人争执,她也曾说过他对薛紫瑶用情不专。呵,他要是用情不专,这会早就搂着另外一个女人在床上快活了。

这个林芷若也真是够了,总是找他的茬,亏得她妹妹说她从前挺好。有这样的“挺好”吗?难不成她真是一觉醒来变了个人,性情大改?那这世间的事,还真是有够稀奇的,就像碎尸案的那个变态温少天……

变态?秦子墨忽然好奇,自己怎么总觉得这个词他好像听林芷若说过许多次,可是除了验尸时候,其余的几次他却全无印象了。

秦子墨从水中出来,披上衣服准备回去陪薛紫瑶,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两盏灯缓缓飘上了空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谁给你的胆子

林芷若和秦亦可两人放走了写着各自心愿的孔明灯后,站在池塘边望着飞走的孔明灯发呆了一小会儿。

“芷若姐,你的心愿是什么啊?”秦亦可凑到林芷若跟前八卦地问道,希望林芷若能够透露点什么,顺便也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你是不是想早点离开我三哥,然后嫁一个像我二哥那样的人?”

林芷若一脸黑线,“这跟你二哥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擅自给他加戏,这话要是让你三哥听见,我怕是要骨折。”

“你至于这么激动吗,我只是觉得你说你喜欢的那类型跟我二哥很符合嘛,又不是说你对我二哥有意思,难道你真的……对我二哥有意思?”秦亦可惊讶地看着林芷若,接着恍然大悟,“难怪我今早听见丫环说你和我二哥半夜幽会,你们白天还有说有笑……”

林芷若一个脑瓜蹦弹在秦亦可脑门上,“就你想象力丰富是吧?你咋不上天呢!我跟你也有说有笑的,你咋不说咱俩是磨镜呢?”

“嗯?什么是磨镜啊,芷若姐……”

秦亦可话没说完,林芷若翻翻白眼,捧着她的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就这意思,懂了没?还不懂咱俩到床上去,我好好跟你解释解释。”

秦亦可本来是很纯洁的一个人,可是这几天被林芷若带着看小黄文,渐渐地也通晓人事了,被林芷若这一出整得面红耳赤,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芷若问道:“什么?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事可多了去了,不仅女人跟女人可以,男人跟男人……”

“咳咳!”

林芷若话还没说完,听见身后的某人咳嗽了两声,她回过头,看见被她支使去检查紫妩背书的秦子裕已经出来了,便一改猥琐的表情对秦亦可一本正经地说道:“自己不懂的事不能动不动就问别人,不是每个人都会耐心跟你解释的,要学会自己从书本中寻找你想要的信息,慢慢你就明白了。”

秦亦可摇了摇头,“可是我从来没看过你的那些书,里面写的那些东西……”

林芷若打断秦亦可的话,跟秦子裕说道:“公主的身体不宜过于晚睡,还有劳惠王带她回房歇息,明日我自会到那边替她诊治。”

“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秦子裕微笑点头,对秦亦可说道:“阿可,这么晚了,你也该疯够了,快随我回去歇息。”

秦亦可也玩闹了一天,乖乖地往前走去,秦子裕和林芷若跟在后面走着。

“虽然不知道你带阿可看了些什么书,不过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万一阿可因为受你影响做出点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你明白吗?”秦子裕的语气很轻松,但又比平日多了些严正。

看来他对秦亦可的身心健康还是很在意的嘛?哥哥是个好哥哥,可惜老子却不是个好老子,秦亦可真是倒霉。林芷若挑了下眉毛,“我并不觉得一个成年人知道点成年人该知道的事会有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何况也不是我主动给公主看的,是她叫嚷着要看,我也没办法啊。王爷要是实在担心,看完了病就把公主领去关着吧。”

秦子裕看了林芷若一眼,又说道:“我这么提醒你是为阿可好,也是为你好。她有婚约你是知道的,她这个性子本就又任性又倔强,年纪轻轻容易冲动,你带她看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容易让她胡思乱想,我这个做兄长的虽然能关住她的人,可关不住她的心,她要是在出嫁之前出什么乱子,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林芷若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好点了点头,“好好好,我以后不带她玩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芳华庭院门外,林芷若送秦子裕和秦亦可出门回永华庭,目送他们走远才转过身准备回房,却看见一个不速之客。

秦子墨从院墙另一边走过来,一身白袍披散着发,活像个男版艳鬼,空灵但十分勾人,林芷若忍不住盯着他,“王爷大半夜这副打扮出来散步,是想给大伙儿练练胆量吗?”

秦子墨悠悠走到林芷若面前,冷着脸问她:“‘脱离苦海,携良人归’,是何意思?”

林芷若愣住,秦子墨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抓住了她的孔明灯,还偷看了她写下的心愿?靠!完了完了,今晚该不会是又有灾难了吧?

林芷若怔了下,故作淡定地说道,“王爷说的这个,是我写在孔明灯上的字条,意思么,很明显,离开端王府,然后找个好男人过日子,怎么,王爷有什么意见吗?”

秦子墨听了她的解释,眼神更锐利了,“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当着本王的面,说要找男人,是谁给你的胆子?”

林芷若翻了下白眼,抱起手来无奈地说道:“对于这桩婚姻我们两个是何感想,我想王爷心里清楚得很,都是性情中人,何必计较这么多?反正强扭的瓜不甜,咱俩迟早要散的,我放个灯许愿离开王爷找个良人并没有什么不妥吧?难不成王爷吃那没影儿的醋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心里越发地不满,“无论本王想不想娶你,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在端王府一日就该守妇道,放灯许愿?本王不准。还有,找男人这样的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本王不希望再听见你这么说,你明白吗?”

林芷若心想灯都已经放了,你准不准都无所谓,反正就是意思意思而已。“真不好意思啊王爷,我这个人撒不来谎,我在端王府如此多余,可不得盘算着以后的日子?王爷今日不准我说要找别的男人,我改天想起来了还得说,这种事谁控制得住呢?”

秦子墨无奈,只得用警告的语气说道:“即使你有这种想法,也绝不可口无遮拦,否则坏了本王的名声,本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啧啧,王爷的名声啊?好的了解,我尽量啊。”林芷若点头如捣蒜,却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转过身走进门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义庄突现僵尸

秦子墨对林芷若这般不紧不慢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却拿她没办法,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门里去。

林芷若原来就生得瘦弱,经过那一摔之后整个人更加瘦了一圈,穿一身白衣走在月色下,微风徐徐吹动衣角,倒显得她整个人飘飘欲仙似的,别有一番风骨。这副模样跟她的性子全然不同,但又说不出的契合。

秦子墨忍不住站在原地多看了一会儿。他想若他此时处在未曾沾染过任何一个女人的年少时代,于一个这样的夜看见林芷若这样的背影,真有可能会忍不住冲上去,充满怜惜地拥她入怀。

可惜他不是一个游戏花丛的人,有了心上的人之后再遇见佳人是不可能会像当初对薛紫瑶那样的不顾一切的了。

秦子墨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最初娶林芷若是迫于压力,也是为了查清林中胜背后的脉络好牵制林家,可如今他已经证明林中胜并无谋反之心,随时可以向父皇提解除婚事,甚至可以求父皇重新为林芷若赐一门好亲事……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反感听见林芷若说要离开,就是不愿休了她,不愿看见她和别的男人有瓜葛呢?分明他对她半点兴趣也没有,只不过因为她空有个端王妃的名头所以才对她稍加管束罢了。

可她说她终究有一天是会离开端王府的,到那一天,他和她就真的再没有任何的瓜葛了,也没有任何的权力和理由去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只是秦子墨不由得想问,当下和那一天到来时,难道有什么不同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林芷若真的曾经和秦子裕夜半幽会,他岂不是不知不觉就在自家屋檐下被这个徒有虚名的王妃给戴“绿帽子”了?无论是出于对皇家颜面还是对自己和林芷若的名声的维护,他都该阻止此事发生,大概是这样的原因才对吧。

林芷若这个人大大咧咧的,想来也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她自己好,不奇怪会说出什么他吃醋的话来,倒白白弄得他满心起了疑虑。秦子墨想,也许他该早一点放林芷若自由,顺应她的愿望让她离开端王府,那从今往后两个人都能少些麻烦与折磨了。

事实也都一一证明他往日那么地为她考虑,生怕她胡作非为影响了她自己再嫁的前途,还担心没有人愿意娶她疼她,完全都是在杞人忧天。林芷若她明摆着宁愿出去要饭或者孤独终老也不想继续留在端王府,既然如此他恐怕也不必为难自己容忍她,同时又不用再继续让薛紫瑶受做侧室的委屈,说来也是两全其美了。就这样吧,是该找个机会放过彼此了。

秦子墨想着,转过身走开,利落的脚步不带一丝的犹豫和留恋。

深夜,天色犹如黑漆。大越某地,山野之中,一座义庄的门前两盏灯昏惨惨幽幽然犹如寒月。

看守义庄的老者在偏房里独眠,忽然听见义庄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警觉的他耳朵动了动,随即屏住呼吸继续听那动静,竟听见自己所在的屋门紧接着也被打开。

“吱——呀——”

开门的声音拖得很长,老者整颗心几乎悬了起来,呼吸也卡在喉咙里去了,不敢动弹僵硬着身子侧耳倾听,却无任何的脚步声。

看守义庄几十年,老者从未见过什么灵异事件,可到了此时也不免慌了神。虽不相信有鬼,却更加惧怕来人乃是不轨之徒!

老者在听见门响时就已悄悄摸出了身下褥子底部藏着的砍刀,以作防身之用。估摸着来人就要走到他身侧时,他一个灵活翻身将刀向身后砍去!

砍刀果然不负他所望砍到了人,却是——一个死人!

老者望着站在床边的半腐死尸,见他微肿的带着青色尸斑的脸上,一双浑浊失神的青色眼睛好似正望着他,而他的一双长臂往前伸直着,那灰色的长指甲显得犹为诡异,作出一副要掐人的姿态,正飞快地扑到他睡的床上。

好在他的砍刀砍在了尸体的腰上,尸体的动作顿了一顿,接着便立刻直起身子,作势朝站在床上的老者扑来!

老者被这具充满着诡异的肮脏的行尸吓得老脸比平日更加扭曲,靠着墙一脚踢上了尸体的肚子,趁着尸体站不稳的空子,老者跳下床飞快地朝门外跑去。

那“尸体”站稳了身子,转过身看向门外,听着那处传来老者的惨叫声,他迎着昏暗的灯光也走出门去。

次日,第一缕阳光照进义庄的大门时,躺在棺材板上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惊恐之色尚未褪尽。

他霜染的眉毛皱起,似乎感觉到什么地方的疼痛,于是伸手向脖颈处摸去。

这一摸,又将老者吓了一跳,他分明摸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两个血肉模糊的牙洞,抬起手来一看,果然沾上了些许血迹。看来昨夜自己被尸体所咬,是真的了?

老者的黄脸顿时惨白如死,他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僵尸传说。

僵尸,即死而不腐的行尸,生有尖牙利爪,以人血为食,见人就咬,而被咬的人在不久之后也会变成另一个僵尸!

这么说,他也即将变成一具僵尸了?看守了大半辈子义庄,经手成千上万的尸体,原以为这一具一具装在棺材里、放在长桌上的尸体同所有死物一样,死了便是死了,不成想一夜之间,他就快变成一个怪物了!

老者浑浊的眼里涌出了泪水,随即他站起身来打算料理了后事自己去找个道人来降服了自己。可这一起身,他看见原来满屋子的棺材竟都被掀开了盖,里面的尸体都已经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竟然丢了这么多的尸体!难道他们全都变成了僵尸,逃往其他地方了?那就大事不妙了!老者急得重重跺了几下脚,“造孽啊,怎么偏就让我摊上了这样的事啊!”

老者凄厉悲恸的哭叫声回荡在山野中,久久不曾散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和柱子的亲密接触

尽管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出现僵尸这样的诡异事件,若非朝庭有意传播,想要落得人尽皆知的地步,恐怕要花上好几个月。

因此尽管看守义庄的老者事后立刻去地方官府报案,地方官府却选择将此案保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但与此同时,地方官府也派出人手着手调查尸体下落,也有向上级官府上报案情请求指挥。

铳州出现僵尸的消息传到秦子墨手中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正值午后阳光极为惬意之时,秦子墨本来心情不错,但一看见这桩诡异的案子,他的眉便蹙了起来。

“‘僵尸’?这个记下本王真是闻所未闻,为何一具死尸还会活动,甚至咬伤了人?实在是匪夷所思……”秦子墨将案子的密函扔在面前,对手下乌尚书说道:“乌大人可曾听过类似的案件?”

乌尚书拿起密函看了一遍,惊讶地瞪着眼,秦子墨看他表情便知道他也是对此无所知的,于是命令道:“本王命令你,即刻着手翻查旧案,看看历史上是否有相同案件,另外找翰林院那边查一查有关僵尸的资料,送到本王这里来。”

“是,下官得令!”乌尚书一躬身,转过身退出了门外。

资料显示僵尸案起于一个月之前的卫县义庄尸体丢失案,短短一个月内,尽管官府已经派出人马调查尸体下落,仍然在周围地区陆续发生了僵尸伤人事件,死伤难以估计。

官府为了不引起恐慌,已经不得不派人将铳州边界封锁,禁止内外之人沟通,以免消息传出闹得满国人心惶惶,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僵尸之毒传播速度实在太快,被地方官府胆小怕事的官员一耽搁,十来日死伤又翻一番!

被僵尸所伤之人伤口大多是在动脉处,被僵尸用尖牙咬出两个血洞,接着血洞开始感染化脓迅速腐烂,伤者疼痛难忍日夜煎熬,最终折磨而死。

令秦子墨感到痛恨的是,僵尸大多在荒野出没,黄昏到清晨这段时间活动最为频繁,被其所伤之人往往都是乡野村人,出身穷苦人家的人被僵尸所咬,无法劳动是一,无钱医治只能活活病死或者传染全家是一,最终因为被僵尸所伤而导致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纵有人砸锅卖铁倾家荡产医治此病,也无半点效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如此惨状令人闻之不忍!

秦子墨早年在民间跟随奶娘生活,多少知道些穷苦人家的悲惨,得知这样惨绝人寰有案子,顿时觉得心中有把刀在疯狂地搅动,痛得他几乎牙齿咬碎,恨得他心头火烧三丈。

“阿奢!”秦子墨朝门外唤了一声,接着便有一个蒙面带刀护卫进来待命。他对之命令道:“携十二弟兄速速前往铳州,调查僵尸案件,若有所得立即回禀!”

“回王爷,属下得令!”

眼看阿尤退下,秦子墨冷峻的脸上又被疑云笼罩,自他十六岁接管大理寺,大小案件判过无数,虽有疑难却也未曾令他如此愤恨心急的,更从未像此刻一样,深觉这一年堪称“多事之秋”。

温少天犯下的碎尸案,已经让他透彻地了解了何为“变态”,那一具又一具四分五裂面目全非的美人尸体已经令他大开眼界,他以为这一年也就这么一桩案子能令他如此震惊和头疼,可如今看见这僵尸案,他才知道这一年不过才刚刚开了个头,往后恐怕还有更令他匪夷所思的事!

秦子墨捏捏眉心,抬眸的一瞬间看见林芷若坐过的那张矮几和卧榻,想起林芷若一双纤纤玉手在那些充满着血腥污秽的尸块上翻动的场景,不由得眉头又是一皱。

他这一年是怎么了?招谁惹谁了不成?先是被父皇赐了个丑女,还扔了个调查林相的重任,好不容易忙活得差不多了,突然出来个碎尸案,见识了面对尸体丝毫不惊惧的林芷若,又见识了变态狠辣的温少天,他以为这就足够稀奇的了,现在竟然还搭上了一个僵尸案?有没有搞错!

好像自从他听见“林芷若”这个名字起,就开始麻烦不断,难道这个丑女人是他的灾星不成?如果是这样,那他真该考虑早点把她从身边弄走,要不然还不知道后头有多少破事令他心烦呢!

秦子墨回府之后,便打算跟林芷若说说和离之事。走到离芳华庭不远处,却听见里面满是欢声笑语,想是林芷若又带着秦亦可他们玩什么古怪游戏了。

“绕口令来一个,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照我这个念一遍!”林芷若笑得下巴都快要掉了,望着对面被她贴了一脸条子的秦亦可说道。

“红鲤鱼鱼绿李……不行不行,我没玩过这个,换一个行不行?”秦亦可哭丧着脸把嘴嘟起,赴死般把脸往前一送,对林芷若说道:“要不然还是贴条子吧!”

林芷若白了秦亦可一眼,“你自己说的啊,贴一个。”说着一个纸条贴在秦亦可鼻尖上,秦亦可这下可就只剩下两只眼睛能看见了。

贴完条子林芷若又对秦子裕说道:“继续游戏,来猜一个,大还是小?”她一面说着一面摇动骰盅。

秦子裕依旧眉眼淡笑,轻声道:“这回我猜小。”

骰盅落下,打开便是两个二点,秦子裕赢了。林芷若翻了一下白眼,“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中!来吧,这次我选大冒险。”

秦子裕从面前的暗箱里摸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抬眸望着林芷若淡淡地说道:“这是你写的,可不是本王强人所难。和柱子……”他忍俊不禁,“和柱子——接吻。”

秦亦可笑得满脸纸条乱颤,“哈哈哈芷若姐你也有今天!终于栽在你自个儿手里了吧!”

林芷若眼神幽怨,“我就写了一张而已,哪知道会轮到自己……你别幸灾乐祸,一会儿轮到你还有更绝的!”

林芷若说着便走向柱子,面对柱子站着伸长双臂抱住柱子,表情投入地吻上去,还异常认真地抚摸着柱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我要说你什么好?

于是秦子墨一进门就看见身材瘦弱的林芷若抱着有她三个人这么粗的柱子深情拥吻的画面,顿时被雷打了似的杵在了门槛边上。

林芷若那副模样,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哎不对,这女人疯了吗,怎么当着秦子裕他们的面做出这篇丢脸的事情来!把他的脸放在地下踩吗!

秦子墨走进去,冷声说道:“林氏,你在做什么?”

秦亦可看见秦子墨冷着脸出现,顿时扫兴地皱起眉来,“三哥,我们在玩游戏呢,你干嘛一进来就冷着个脸?”

秦子墨转头冷瞅了秦亦可一眼,接着对秦子裕说道:“有劳二哥带阿可暂时回避一下,臣弟有事和内人商量。”

秦子裕一面抬手把秦亦可脸上的纸条轻轻摘下,一面说道:“三弟来找芷若定是有要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秦亦可搓搓脸,点了点头,“那好吧,晚点我再过来好了。”

抱着柱子的林芷若听见秦子墨的声音,立即放开手转过身看着秦子墨,这么丢脸的场景被秦子墨这个冤家看见,她简直就是无地自容了,顿时脸颊就热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见秦子裕和秦亦可要走,林芷若赶忙招手阻拦,“喂你们两个别走啊,还有好几个回合呢!”

秦子墨用冷利的眼光盯着林芷若,听见秦子裕他们走远了,他才对林芷若说道:“你是不是做梦都在想和本王和离?”

林芷若闻言重重点头,“没错,这一点你还是看得很清楚嘛!”林芷若跟秦子墨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不过秦子墨早就对此免疫了。

秦子墨早就知道林芷若会这么回答他,于是也毫不耽搁地抛出下一句话来,他说:“既然如此,那本王要恭喜你,你很快就能如愿以偿了。”

林芷若愣了一下,问他:“有话直说,别跟我藏着掖着的,大家也不是才认识一天两天。”

秦子墨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条件:“最近有一桩颇为棘手的案子,本王想……”

“你要求我帮你查案子?”林芷若直接问他道。

秦子墨寒星般的眸子盯着她,有些不悦地强调道:“本王是在同你谈条件,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林芷若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抱起手来说道:“是吗?这么说我倒是突然改变主意了呢,留在王府当王妃,好吃好喝的,什么也不用操心,出门在外还能出出风头,除了偶尔会被贱人欺负那么一下下之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还是留下来好了,省得薛妹妹一个人无聊。”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眉眼间那股得意劲儿,真想一把捏死她丫的算了,或者立马一封休书把她从大门扔出去,让她再也无法在他面前如此猖狂。

可是想到她在查案这这方面还是有点作用的,他压抑着心里的不爽,继续说道:“本王只跟你说一遍,至于你做不做,考虑好了再回复。其实你留在本王这里也没什么影响,只不过是花两个钱的事儿而已,别以为本王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有何感想,你太高看自己了。”

秦子墨转过身走开,林芷若却跑到他面前张开双手拦下他,“等等,站住!你真的确定吗,只要我帮你查清楚案子,你就让我离开?”

秦子墨瞥了林芷若一眼,眨了下眼睛表示默认。他也不想和她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多说费话。

林芷若从秦子墨的眼神里看见了他对她的敷衍和厌倦,心里算是有了底。她站直了把手背在身后以显得老成些,似乎这样和他谈判会不那么弱势。

“既然王爷决定了,那么我也十分乐意和王爷做这件交易。只不过么,请王爷留个字迹以作证明,免得到时候反悔。”林芷若走到桌旁翻到一张纸,又往砚台里兑上点儿水磨了两下,“请吧王爷!”

秦子墨也丝毫不墨迹,走过去提起笔来,蘸饱了墨汁在纸上写下了和林芷若的承诺。

但不知为何,他在写林芷若的姓名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当初被迫写婚书时的心情。那时他真恨不得这个叫林芷若的女人趁早死掉才好,甚至计划好会让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后来见到她,却没法狠心下手,大概是出于对她的怜悯之心吧。

他这一纸契约写下,这段被迫结成的婚姻差不多算是告一段落了,对他和林芷若似乎都是一种解脱。但他又莫名觉得,这是多讽刺的一件事,两个人的终身大事竟就这么交付在三张纸身上了,好在这结局是他亲自执笔,否则他真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提线木偶似的,总是身不由己。

落下最后一笔,他甚至认真地拿拇指蘸了点墨水摁了个指印。林芷若见状,露出了冷笑,拿起那张纸又细细看了一遍,嘴角一勾:“好,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往后关于这桩密案,王爷有何需要便直接来找我就是。”

林芷若说完,自己在契约下写上名字,也摁了个手印。心里有些茫然地吐槽道,真像是在办离婚证,就差两人合个影贴上去了。

“阿可的病情如何了,何时才能根治?”秦子墨问林芷若道。

林芷若对着未干的墨迹吹了几口气,才散漫地回答道:“差不多了,再服一个月的巩固汤药,就能根除此症。王爷突然这么关心六公主,真有点稀奇啊。”

秦子墨淡淡地道:“三日内准备好阿可的药,三日后,随本王启程前往铳州。”

林芷若惊讶地抬头望着秦子墨,“什么?要出差啊?这么远?”

秦子墨不否认,只是严肃地说道:“这桩案子影响很坏,情势异常紧急,来不及等下属慢慢调查,非要本王亲自前往不可。”

林芷若幽怨地看着秦子墨,“这么重要的案子,你用和离就想打发本姑娘?秦子墨,我要说你什么好?”

和离固然重要,可是去铳州这么远的地方查案,每日风尘仆仆只能吃干粮还睡不好就算了,万一路上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她可不想拿命去换个可离可不离的婚啊!她才刚刚学会点武功,干不过别人被弄死怎么办!还有苏蘅,他不可能跟着走吧,那多辛苦?他一个人留下也很不好,她会得相思病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贱男人是谁

秦子墨鹰一般的目光困住林芷若,不由她回绝地说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否则?”林芷若想打探打探秦子墨这个死变态如果她拒绝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否则?本王就不让你离开端王府,养你一辈子。如果可能,本王会让你在本王眼皮底下孤独终老。”

“哦,孤独终老而已嘛,小事一桩,我不怕。”林芷若笑了笑,把那张契约揉成一团扔出门外,“契约作废,我不去铳州。”

秦子墨看着飞出门外的纸团,又将眼光看向林芷若的背影,心头怒意顿起,“还没有人敢对本王耍赖,你确定要反悔吗?”

可林芷若根本就不鸟他!

秦子墨追上去,拽着林芷若的胳膊把她扯回来,“你敢蔑视本王?”

林芷若冷着脸抬眼瞪着他,“蔑视?呵呵,你就从来没入过本姑娘的眼好吗?别想让我去铳州,我不去,你自己去!”

林芷若说完低头便一口咬在秦子墨的手上,秦子墨一缩手她便趁机跑开,可却被发怒的秦子墨追上,重新扯了回来。

像以前那样,他又故技重演钳制着她的双手从她身后将她禁锢在怀里。熟悉的温热透过衣物传到林芷若的背上,令她想起了两人最亲密那那些光景,她不由得浑身绷紧,却听见耳边的声音问她:“本王不在乎入没入过你的眼,现在本王只问你一句,去是不去?”

林芷若犯难,去吧,又受罪又危险,而且对于苏蘅来说又是个极其辛苦的任务,可不去秦子墨又这样依依不饶的,令她不知所措。

“你放开我,我考虑好了就去找你。”林芷若说着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秦子墨闻言缓缓松开了双臂,把林芷若放出来,对她说道:“最迟明日黄昏,本王就要你的答复。当然,如果你的答复令本王不满意,本王只好不客气了。”

林芷若站在那里头也不回,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然后拂袖而去。

秦子墨怀中还依晰留着林芷若身上的药草香,秦子墨轻轻嗅了嗅那气味,似乎身体里有什么被唤醒似的,他抬起衣袖又闻了闻,“这气味儿好熟悉……”似乎在明镜阁闻到过?

大概是林芷若在明镜阁的那些天闻到的吧?秦子墨想着,忍不住追着林芷若的脚步走出门外,看见她拿着一条鞭子正抽打着面前的一块巨石,嘴里还念念有词。

秦子墨盯着林芷若的嘴唇,似乎看清了她在说“死秦子墨变态王八蛋”,之类的……

秦子墨也不是第一次听见林芷若骂自己,看她这么小声的骂,也懒得跟她计较了,还不如去看看薛紫瑶和孩子。如此想着,秦子墨转身离开。

是夜,林芷若待所有人睡下之后,又溜到了老地方见苏蘅,并将秦子墨要她去铳州查案的事情告诉了苏蘅。

苏蘅抱着林芷若沉默了一阵子,对林芷若说道:“不如你我今夜就离开此地。”

林芷若有些吃惊和不解,抬头看着苏蘅问道:“蘅,这么做很危险的,万一被秦子墨的手下发现了怎么办?还有,那个贱人知道我能帮他查案,万一他查不出案子肯定会派人到处追踪我的,这样太冒险了……”

“你不是有他的玉佩吗?我早已摸清端王府内外,知道从哪里走最安全,守卫又是在何时最薄弱,我们连夜逃出城去,再找个地方避避风头,我敢保证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们。”苏蘅坚定地望着林芷若说道。

林芷若摇了摇头,“可是我走了,碧姝紫妩她们怎么办?秦子墨报复心很强,我走了他一定不会善待碧姝她们,碧姝她们背上看管不力的罪名,是会没命的,我们情同姐妹,我不能陷她们于险境。这条路行不通,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苏蘅沉思了一会,又说道:“不如这样……你先假意答应和他去铳州,然后我跟随你而去,路上寻机联络再想办法,若有合适时机我便制造个你已身死的假象,带你远走高飞如何?那样一来他就是想责怪,也责怪不了你的陪嫁丫环了。”

林芷若顿时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抬手和苏蘅击掌,“那就这么定了,夫君你真聪明!”

苏蘅微微笑了笑,目光如炬中多了些诱惑的意味,他低声问林芷若:“有什么奖励没有?”

林芷若早就感觉到他的反应,便使坏地跨坐在他腿上,悠哉悠哉地解着他的衣带,“你这么猴急做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嘛,到时候怕你吃不消。”

苏蘅驾轻就熟地伸手探进她的裙摆,抚着玉一般的纤细一路上行,抑制着粗重的喘息逗弄。

蓝婼在假山旁边望着看似空无一物的石桌,心中无限疑虑。她分明亲眼看见林芷若走到这个方向,为什么每一次都看不见她人影?

给她知道是哪个贱男人勾引她家小姐,她非得收拾死他不可!蓝婼抱着这个想法夜夜暗中监视着林芷若,可惜至今一无所获。

她每次看见林芷若从假山后出来,一副云雨之后的疲态,满脸写着满足的浪荡模样,就觉得那个男人真该千刀万剐!也很想上前问问自家小姐,为何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下流之事,她就不怕被王爷发现要她的命吗?

蓝婼曾无数次私下猜测,和林芷若偷欢的这个贱男人究竟是谁。起初她以为是外院的护院,可后来知道外院的护院对端王无比忠心,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行径,因此又将目标放到了外院的家丁身上。

后来蓝婼细细观察之后,发现外院的家丁个个胆小怕事,也不会是做出勾引主母这事的主儿。

直到她看见秦子裕和林芷若在一起有说有笑毫不拘礼,总算看出来一丝苗头。这个秦子裕是端王的兄长,也是个权势滔天的人物,身后后台又硬,将来没准就是皇帝,自古皇家子弟互抢女人的事情一点都不稀奇,而且外院都在传这个秦子裕和小姐幽会,肯定就是他在勾引小姐没错了!

第一百三十章:你是鬼变的吧?

蓝婼想着秦子裕平日那副正人君子的作派,恨他恨得牙痒痒,身为王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偏偏要来勾引自己的弟妹,他究竟是何居心?再说了,小姐长的那个模样,值得他冒着和亲兄弟决裂的风险来勾引?

小姐也真是不争气,白日里总说什么“女儿当自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唬人,背地里却和惠王干这样的勾当,她对得起她自个儿说的那些话吗!看着正正经经,没想到也是个浪货!

蓝婼回忆起林芷若被秦子墨宠幸之后亲自送回芳华庭时,一身红痕的林芷若躺在浴桶里眯着眼睛十分惬意的模样,恨不得上去打她一耳光,她就这么想男人吗!真是不争气的东西,说好要找机会离开,结果被男人一睡就变得这样没原则!

蓝婼早就想当面跟林芷若说说理,可是一直没能提起勇气,她知道林芷若若非是被她捉奸在床,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下的恶心事,所以一直劳神夜夜守着要抓那个贱男人的包,让林芷若无话可说!

蓝婼等候了多时,终于看见林芷若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虽然是夜晚,蓝婼离得也不近,但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林芷若脸上泛红的笑,她咬着下唇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林芷若从面前走过,心里恨极了。

次日,蓝婼因为头天晚上想着林芷若的事翻来覆去睡不好,顶着一对黑眼圈无精打采地扫着庭院,见正在练鞭子的林芷若精神十分饱满,她忍不住横眉假模假样地问林芷若:“娘娘,你精神怎么这么好,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林芷若随口说道:“那当然,贱人答应要跟我和离,我能不高兴吗?”

蓝婼有些惊讶,“什么?王爷他真的说了这话?”

林芷若不可否认地耸耸肩,语气里充满了得意,“嗯哼!”

蓝婼闻言,不由得在心底猜测,“大小姐是打算离开王爷,和惠王在一起了?可是她已经……想必是惠王唆使她这么做的了,他还想把大小姐金屋藏娇啊?不要脸的贱男人!”

“娘娘,王爷说要跟你和离,你就这么高兴?你想好以后怎么过日子了吗?”蓝婼试探着问林芷若。

“想?这种事还用想吗?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也饿不死。”林芷若瞥了一眼蓝婼,见她脸色不好便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于是问道:“你怎么这副表情,是担心你家大小姐嫁不出去?”

蓝婼不置可否,只说道:“大小姐,你要是跟王爷和离了,老爷面子上过不去,兴许一气之下就把你给扫地出门了,你想过没有,我们离开端王府能去哪儿呀?”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好好扫你的地吧。”林芷若收起鞭子,对着厨房喊道:“早膳做好了就先温着,我有事儿出去一会儿!”

林芷若把鞭子往石桌上一搁就转过身走了,蓝婼看着她的身影,气得直跺脚。

林芷若赶到永华庭去,恰好看见秦子墨换下朝服准备去大理寺,他一看见她便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邪魅的眼里写满了霸道。

“昨日本王说的事,王妃考虑得如何了?”秦子墨

尽管语气平淡,但林芷若总觉得他的声音异常嚣张,随时在强占上风似的,想必又在提醒她了。

“我答应你,跟你去铳州。”林芷若说完转身便要走。

“王爷要和姐姐一道去铳州?”

林芷若一转身就看见一脸震惊的薛紫瑶,她冷笑了一声,轻蔑地说道:“妹妹不必担心我和王爷有点儿什么,这次我可是去为王爷卖命,拿命换自由呢。若能活着回来,一举和离滚出端王府,把王妃之位还给妹妹,妹妹也好安安心心地相夫教子。若是我不幸死了,那妹妹半夜可千万别往窗外看,我呀,没准就趴在窗口看着你呢!”

薛紫瑶被林芷若弄得尴尬地陪笑,“姐姐说什么呢,有王爷在姐姐身侧,定不会让姐姐有事。”她说着走到秦子墨身边,亲昵地替他整理了衣襟,才问他:“王爷何时启程?瑶儿好为王爷准备行李。”

秦子墨看着薛紫瑶温柔一笑,用自己的手掌拢着她的,轻声说道:“后天启程,不过准备行李这事有管家来做,你只需养好胎儿,等着本王归来即可。”

薛紫瑶点了点头,“王爷放心,瑶儿一定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薛紫瑶说着仰起头来,接着秦子墨低头在她唇边轻轻一吻,“本王去大理寺了,你在家要保重自己。”

林芷若倚着门看他俩撒狗粮,不屑地努了努嘴,“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回去了。”

秦子墨看了一眼林芷若,不经意发现她脖子上隐约有个红痕,他松开薛紫瑶的手走出门外,却是跟着林芷若追了上去。

林芷若在前面悠悠地走,秦子墨在后头凝眸盯着她领子外面的半点红痕,直到林芷若走着走着无意间瞥见秦子墨月白的衣角,才发觉秦子墨跟在她身后。

“奇怪,贱人跟着我干什么?”林芷若一边假装没发现秦子墨,一边想着。

走着走着,她故意从一个球形石桩面前过,心想自己跨过石头让秦子墨冷不防绊一跤,惩罚惩罚他丫的!于是她走到石头面前一跳,自己把自己绊得重心不稳,往前倒去……

害人终害己,看来老话说得没错。林芷若欲哭无泪,已经准备好摔个狗啃泥,却感到一只有力的手臂从身侧飞快地探过来,在她落地之前搂住了她的腰肢,接着她被捞进了一个略熟悉的怀抱,脑袋生生撞到了秦子墨的锁骨。

“啧!你这骨头是铁打的吧,撞一下这么痛!”林芷若埋怨地瞪着秦子墨,“你是鬼变的吧,走路一点儿声音没有,讨人厌!”

秦子墨冷眼看着林芷若,忽然抬起左手探入她的衣襟。林芷若慌忙躲开,他却用力将她摁在他身上令她无处可逃,同时扣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反抗,然后继续刚才的动作。

第一百三十一章:蚊子咬的

“秦子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敢非礼老子,你有病吧你,你给我放手!”林芷若一边骂一边挣扎,“非礼啊救命啊!”

然而叫骂求救并没有什么卵用,秦子墨硬是掀开了她的衣领,看见她脖颈上的痕迹。

林芷若知道秦子墨发现了什么,但她一点也不惊慌,只是冷眼瞪着他,被一个讨厌的人如此强硬的对待,实在不是好的体验。秦子墨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看她的身子,她是苏蘅的女人,除了苏蘅谁也不配这么做!

虽然心里很有骨气地这么想着,其实林芷若也特烦恼,她不就是稍微偷了一次懒擦药没有擦到位吗,这就碰巧被秦子墨一眼就看见了漏网之鱼,亏她还特意穿了件高中衣呢,要不要这么倒霉!

秦子墨看了林芷若脖颈上的红痕好一会儿,温热的气息散在她耳廓上使她忍不住摇头晃脑,他却强行勾着头把她的脑袋卡在颈窝,如此一来,两人的姿势倒像是交颈相偎一般,令林芷若感到浑身不自在。

“你该向本王解释解释,这印迹是从何而来的。”秦子墨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斥着威压。

林芷若淡然回答他:“蚊子咬了一口,觉得痒痒所以挠挠,怎么,王爷这是在关心我?那就不用了,反正没多久我和王爷就该形同陌路了,这样的关心实在有点多此一举。”

秦子墨拥着林芷若,莫名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也没有丝毫的陌生感,仿佛已经这么做过许多次。他并不喜欢林芷若,甚至不想看见她,可是此刻他闻着她身上的药草香气,不禁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眼睛仍旧盯着她后颈的印迹,对他而言这个印迹无比的刺眼,仿佛是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烫上了烙印,赤裸裸地抢了去。他不是不信林芷若的回答,可是他的直觉和多疑令他无法接受,她这背诵一般死板的回答。

“蚊子?据本王所知,你院里种的草药大多有驱蚊功效,哪里来的蚊子能将你咬成这样?”他说着,用手抚上那个红印,感到她身子一僵,他不由得眉头一皱,“你很怕本王?”

林芷若冷笑了一声,“你少自以为是,我何曾怕过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这么站在这儿,是不是太不雅观了?还有,你不是要去大理寺吗?这么和我亲密无间,就不怕一会儿薛妹妹看见了气得动了胎气?”

秦子墨直起头来,目光扫过林芷若衣领间半露的风月,不由得一股火热自小腹腾起。他自己也愣住了,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脸上还有胎记的货色,他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林芷若感觉到秦子墨的变化,原本冷漠的脸上添了些惊诧和愤怒,“你想什么呢,无耻下流!放开我!”

秦子墨本打算放开林芷若,但见一向在他面前漫不经心的林芷若对他的变化反应如此强烈,他反而恶作剧般的不肯再放开她了,反而使坏地把她紧紧按在自己身上。

“是因为本王新婚之夜冷落了你,所以你生本王的气了是吗?”

林芷若一阵无语,尼玛!同样的话已经在明镜阁说过一次了,他现在又说一次是想怎样?

“滚!谁稀罕你,本姑娘有洁癖,别人用过的玩意儿我!才!不!要!”

秦子墨却邪恶地笑了,“是吗?本王也是如此,最喜欢别人没用过的。”他贴着林芷若的耳朵低声说道,暧昧的语调显得很是痞气。

“惠王,阿可?你们两个来了啊……”林芷若忽然难为情地对着秦子墨身后说道。

秦子墨脸皮薄,赶忙松开转过身去看,林芷若趁机跑开。秦子墨意识到被林芷若耍了,愤怒地追上林芷若,“你敢诈我?”

林芷若一个劲往前头跑,连方位也顾不上分辨,到了某个院门前,推开门跑进院里再把门一关,这才喘着气往里走去。

“死秦子墨,简直就是精虫上脑,什么鬼!下次不让你终身不硬老子就跟你姓!”林芷若小声叫骂着,忽然发现自己竟走进了秦子裕住的院子。

“看来你对这个院子很熟悉,该不会那个印迹就是从这儿带出去的吧?”秦子墨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林芷若转过身,见秦子墨正从墙头跳下来,一步一步逼近。

“你胡说什么鬼话,我是慌不择路乱跑进来的,再说了,我就是真在这儿被蚊子咬了,又管你什么事?你先管管你自己吧。”林芷若说着往屋里看去,见秦子裕已经闻声走了出来,便笑着跑过去同他打招呼,“惠王爷,早啊!”

秦子裕朝她点了点头,“芷若,你和三弟这么早到我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子墨收敛了方才满眼的戾气,一本正经地说道:“臣弟来此的确有一事告知皇兄,大理寺近来有一桩奇案实在难办,内人通晓医术,验尸技艺精湛,恰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因此臣弟打算后天带她一道去往铳州调查此案,特地来与皇兄商议。”

林芷若只好附和道:“原本我不想掺合此事,可是他非要拿和离来跟我交换,我看阿可的病情也基本稳定了,只需照着药方再服药一个月就好,我闲着也是闲着,便答应了下来。”

秦子裕了然,淡笑道:“原来如此,既然事关重大,阿可的病情也已稳定,你们要去我又能有何意见,只望你们一路平安,早日破案归来。”

“既然皇兄也无异议,那我们就按计划启程吧。”秦子墨看了一眼林芷若,又说道:“事情已商量好了,臣弟告辞,大理寺还有众多公事待我去办。”

秦子裕朝秦子墨点了点头,“三弟慢走。”

秦子墨临走还甩给林芷若一记眼刀,林芷若当即不屑地别过脸,对秦子裕笑说道:“惠王爷正用早膳呢?恰好我也没吃,在你这儿蹭一顿!”

“神医肯赏脸,那可真是荣幸之至。”

“什么神医,少拍马屁,该交的诊金一分钱不能少!”

“我何曾短你半文钱,这样编排人,忒不厚道了吧?”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生得这么瘦弱,怎么厚道得起来,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二章:去铳州

秦子墨听着院里那两人的笑声,不由得蹙额。林芷若和秦子裕,莫非真有点不清白?

秦子裕的人品没得说,可难保林芷若这个厚脸皮会倒贴,她成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脑子里指不定想男人想疯了,再被他这么一冷落,还真有可能乱来!

不行,再怎么着可不能让自家兄长掉进她这个毒坑里去!秦子墨想着,决定派人盯紧林芷若的院门,看看她有没有偷偷摸摸半夜去偷香。

于是林芷若夜里刚想摸到假山后去找苏蘅时,就看见苏蘅不宜见面的暗号了,她干脆哪儿也不去,盘腿坐在床上练习苏蘅教她的聚气心法。

经过这一个月调养下来,林芷若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但体质却没有长进多少。

苏蘅见她身子这样弱,也不指望她能够练出多大力气来了,干脆直接叫她学着聚气,等到她掌握了运行真气的技巧之后,自然也就有了内力,虽说攻击力大不如老老实实练出来的外力,但也胜过只会用蛮力的人,运用真气打通经脉之后,体质会渐渐增强,招术灵活了也有事半功倍的效用,况且她还懂得下药,没必要有大大的力量,这样练功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林芷若默念口诀,凝神静心,寻找着身体里的那股“气”,并试图像苏蘅说的那样控制它在自己的身体里流动。

可是过了很久,林芷若还是没能找到那所谓的气,倒是坐得睡意昏昏沉沉了,小鸡啄米了一阵子,她干脆倒下拥被而眠。

一直到出发去铳州那天,林芷若还是没有学会聚气,和苏蘅无法见面又令她心情十分不爽,因此当秦子墨的手下来催她上路时,她黑着脸一口拒绝,“告诉你主子,我不去了!他要是不高兴,就随便。”

过了一会儿,秦子墨来到芳华庭,扛麻袋似的强行把林芷若扛出了院子,直接扔在马车里。

“上路。”秦子墨一声令下,马车缓缓行动。

“咱们府上这么多马车,为什么非要坐这辆?一点也不舒服。”林芷若嫌弃地看了一眼普通的车厢,觉得还是豪华的看着好看,坐着又软和。

“哦?你喜欢从豪华马车,可你有那个胆子吗?知不知道这一路上什么都可能遇上?”秦子墨鄙视林芷若。

“呵,我命长,任性!你管得着吗?”林芷若翻了个白眼,趴在矮几上,瞪了秦子墨一会,决定继续补觉。

马车一开始走得很稳很快,可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竟开始变得颠簸,林芷若本来身子就有点弱,被这么折腾啊折腾的,没多久就犯起了晕车的毛病。

“我草,什么破车呕……”林芷若扑在窗口吐了好一会儿,整个人瘫软在地虚弱无比,幽怨地看着秦子墨,“我说过不来,你非要带我来,我跟你有多大的仇啊……”

秦子墨从水囊里倒了杯水递到林芷若嘴边,冷冷地说:“喝点儿。”

林芷若本抱着“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的精神,对秦子墨不理不睬,丝毫不领他的人情,但秦子墨硬是捏着她的下巴给她灌了下去,呛得她直咳嗽。

后来到了驿馆,林芷若吐得七荤八素整个人像烂泥似的爬都爬不起来了,秦子墨只好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拖下车去,又像扛米袋一样扛进了驿馆,扔在床上便转身就走。

碧姝打了水来替林芷若擦洗,然后又送了米粥来一口一口喂林芷若吃下,林芷若躺在床上睡了好一阵子才回了点血,但仍是软脚虾一只。

是夜,林芷若翻遍了自己随身带的药箱,愣是没找到半颗能缓解晕车的药物,气得她嗷嗷叫。最终是秦子墨硬着头皮叫手下到周边的山坡上连夜挖了她要的草药来,煮了些药汤让她喝下,林芷若才算是安歇下来。

这天半夜里,林芷若被五脏庙众神叫了起来,见碧姝睡得香便没忍心打扰她,决定自己出去找点吃的。

刚出门外,她便发现秦子墨屋里还亮着灯,于是经过时便有意细听里面的动静,没想到其中竟然传来翻动书页的声响。林芷若不由得在心里吐槽,这么勤奋刻苦的人怎么会蠢到喜欢薛紫瑶那样的女人?难道是平日工作太乏味刻板了,所以才会在生活方面使劲堕落?啧啧,搞不懂搞不懂。

林芷若走去楼下,发现大堂已经无人,便自己摸到厨房去找吃的。谁知林芷若到厨房一看,厨房里食材调料全部在柜子里锁上了,只剩下一堆柴火。

“我去,天要亡我啊?f**k。”林芷若低骂了一声。

“你肚子饿跟随从招呼一声就成,还用自己跑下楼来?”

秦子墨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林芷若转过身,举起灯笼照见了他俊得发光的脸。

她淡淡瞥了下,一面往回走一面埋怨道:“谁像你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这个人没这么大架子。”

“这么晚了叫人起来做,耽搁时间不说,你也等不及吧?我那儿有两碟糕点,够你吃了。”秦子墨跟在她身后说道。

“为什么你房间有糕点,我就没有?太不公平了,害我白跑一趟!”林芷若回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本王让人去给你做的时候,你说吃不下不要浪费,现在又跟本王说不公平?”秦子墨有点冤枉。

“我说不吃你就不做,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借口,明明一开始就只是作秀。”林芷若嘟囔了一句,推开秦子墨的房门就跑到桌边坐下,急不可耐地往嘴里塞糕点。

秦子墨关上门,看着林芷若那副吃相不由得眉头一蹙,“大家闺秀从小都不用学学仪态?”

林芷若自顾自吃着,一手去倒茶,斜睨了秦子墨一眼。秦子墨知道,要不是她嘴里有东西,肯定会说关他屁事。

秦子墨倒了杯茶悠然喝下,然后对林芷若说道:“吃完了就自己回去睡。”

然后他就走到床边自己脱了外衣往床上躺。

第一百三十三章:垂涎本王的美色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盖上被子枕臂合眼,见鬼似的想起了那段光景,那些温存。她虽然适应能力很强,却是个恋旧的人,看似没心没肺,却极敏感,容易触景生情。

虽然对秦子墨没什么情吧,可是对他的颜值还是比较喜欢的。林芷若嚼着糕点,眼光却在他的脸上勾勒,心里只道这货生得可真勾人,不亏是花魁的儿子……

哎哎!林芷若忽然恍然大悟,难怪每次她骂薛紫瑶下贱的时候秦子墨反应这么大!原来他娘亲……林芷若真是服了自己了,一心想着跟秦子墨抬杠,却从没考虑过其他,跟秦子墨这样说话没被他一巴掌拍死真是要感谢他手下留情了。

“这么说这个贱人其实也还不是特暴力……还是睡着的样子好看,一醒了就板着个脸……”

就在林芷若杵着腮盯着秦子墨看得正出神的时候,秦子墨忽然睁开眼睛,侧过脸冷冷盯着林芷若,“你在看什么?莫不是在垂涎本王的美色?”

林芷若继续盯着他看,并且诚实地点了点头,“你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不可否认长得还是可以的。”

秦子墨知道有很多女人垂涎自己的容貌,就连皇宫之中某些不受皇帝宠爱的妃子见了他都会脸红,不过像林芷若这种面不改色盯着他看的很少。他讨厌别人这么看着他,这种被别人用目光丈量然后在心头评头论足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林芷若这么个平日对他轻慢不屑的丑女人这么夸他一句“长得可以”,这摆明了是在侮辱他吧!他长得不是可以,是很好,极好!就她那个样貌也好意思来评论他长得如何?开什么玩笑!

“哟,夸你一句还夸不得了?其实也就意思意思,别当真。”见秦子墨脸色变得很难看,林芷若不屑地哧了一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站住。”秦子墨叫住她,然后又道:“你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的吗?”

林芷若打开门,回他道:“我无所谓。”说完走出门外关上了门。

秦子墨有点郁闷,被侮辱了想找机会贬低她一顿,她却完全不在意?看来她的确像林婧漫说的那样从小被打击惯了的,习以为常了。

不过,秦子墨虽然有心打击打击林芷若的相貌,偶尔心里也用“丑女”来称呼林芷若,但自始至终他其实从未因为林芷若的容貌而对她有所厌恶,他与她的恩怨其实只有薛紫瑶而已。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吃过早点又离开驿馆匆匆上路,有了前一天颠簸得吐个半死的经验,再加上服过些药汤的缘故,林芷若竟莫名有些适应了,一上马车便趴在矮几上昏昏睡去,直到马车到了停驻之地才又起来活动活动。

赶路的第三日,林芷若逐渐完全摆脱了晕车的毛病,能够打起精神坐着。但和秦子墨两个大眼瞪小眼地对坐令她感觉极其无趣。

于是她提出要和随行的碧姝等人坐一辆马车,秦子墨却以要保证她的安全为由强行要她和他坐在一处,林芷若反抗无效,只好转过头看窗外的风景。

“你看起来很悠然,晕车的毛病真的已经好了?”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突然问道。

林芷若头也不回,淡淡地道:“好没好你自己看不出来?”

秦子墨翻翻眼皮,从身旁的一个暗格里取出卷宗,放在矮几上对林芷若说道:“既然你已经没事,可以开始做任务了……这是那桩密案的资料,你看一看。”

林芷若放下帘子转过身,捧起卷宗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看了起来。

案件的种种细节令林芷若惊异,但她丝毫没有害怕,只是一边看一边从科学的角度去分析和猜测这其中的原委。

过了好一会儿,林芷若把卷宗还给秦子墨,秦子墨收起卷宗,问她道:“看完之后有何感想?”

林芷若瞥了秦子墨一眼,淡然回答他:“这件案子看似诡异,却并非不能破。我坚信这些都是人为的,不过要想找到凶手,还是需要些时日。”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又问道:“人为的?可所有目击者都说伤人的大多是死尸,只有少数是被咬伤的人。你有何依据?”

“就算这世上真有会动的死尸,为何偏偏出现在铳州,而不是别的地方,又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一年?”

林芷若冷然望着秦子墨,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吓人,吓死人’,只有人才知道人会害怕什么,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做下事了又该如何藏匿,可死尸呢?既是死了的,便如同枯木碎石一般,没有思维和行动能力,他们如何能伤人?”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讲起理来那般认真严肃的样子,又想起两人一起查案的那些日子,他不由得说道:“你若是平日也像这样冷静严肃,兴许还不那么招人讨厌。”

林芷若闻言顿时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散漫不屑的样子,“本姑娘是个正常人,自然是一个场景一个样,天天板着脸讲道理,那是老古板。何况我也不在乎谁讨厌我还是喜欢我,切!再说了,你不也一样么,在别人面前是块冰,一到薛妹妹面前就成了一汪水,哎哟,那一句一句的‘瑶儿’真叫得人牙都快酸掉了。”

秦子墨不愿再跟林芷若纠结薛紫瑶的问题,于是岔开话题问她:“本王怀疑那些被僵尸咬伤而死的人,其实是染上了某种类似瘟疫的传染病,你以为如何?”

林芷若收敛起眼中的不羁,正经地说道:“我暂时也是这么猜测,只不过一切还得要等到验过尸体才能下定论,如果能够直接抓到他们所说的僵尸,那就更好了。”

秦子墨了然点头,“预计明日就能到义庄所在的栾县,到时本王与你一道去看看被咬的伤者,还有那座丢失尸体的义庄。至于伤人的僵尸,据最新的消息所说,他们始终活跃在梧桐山附近,本王已经派人四处搜查追捕,只是至今还未抓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王爷要珍惜缘分

“不着急,该来的总会来。他们在暗处,想必也是时时盯着官府的一举一动,到时用计引他们出来就是。”林芷若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包蜜饯慢慢嚼着,一面猜想那些人作案的动机。

秦子墨坐在林芷若对面,看着一身浅蓝色男装的林芷若玉臂半露杵着腮帮子一边吃蜜饯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觉得有点别扭。“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坐有坐相’吗?”

林芷若斜睨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吃,“在别人面前摆摆架子就够累的了,私底下放松点也没什么不好,王爷难道如厕的时候也是这样仪态万方?”

秦子墨俊眉一蹙,“口无遮拦,哪里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林相究竟是如何教养你的?”

“要你管,反正没多久咱俩就分道扬镳了,我教养如何,与你无关。”林芷若耸耸肩,抬手把话梅核从秦子墨身侧的车窗扔出去,不料手一抖扔歪了,话梅核掉进了秦子墨的衣领。

秦子墨:“……”

“这颗果核大约是成精了,想跟王爷亲密亲密,王爷要珍惜缘分,没准你哪天一觉醒来,它就变成了一个秀色可餐的大美人呢。”林芷若朝秦子墨眨眨眼,转过头继续吃下一颗。

秦子墨木着脸把手撑开衣领,伸进去摸了一会才捉到那颗果核,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又看向林芷若,心头恶念顿时燃起。

当冰凉凉的果核掉进衣领时,林芷若惊得浑身一震,随即回过头看着秦子墨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是这么小气吧,连一颗果核也计较!”说完她也伸手去身后搜那颗果核。

“跟别人不用计较但跟你,不计较不行。”秦子墨眼里隐藏着得意,看着林芷若吃力地拧着胳膊找果核。

林芷若一心找果核,只带着怨念瞪了他一眼,然后解开腰带脱下外袍把手伸到背后折腾了好几下,这才取出了那硌得她不舒服的果核。

可是她一番不雅动作,让对面的秦子墨也不舒服了。

虽然为了穿这身男装林芷若特地用了束胸,可是当她扭着身子拼命找果核的时候,对面的秦子墨还是看出了她胸前的起伏,遑论她香肩尽露,玉颈伸长,藕臂在身后摸索时更莫名带着点挑逗的意味。

默然间秦子墨已经喉咙发干,只得将眼光看向窗外,压抑着悸动说道:“你能不能端庄点儿?当着别的男人也是这么想脱就脱?”

“别的男人可没像你这样往女人衣服里扔东西这么卑鄙,你想多了。”林芷若重新穿上衣服,鄙视了秦子墨一眼,反手将散在胸前的发丝拨到了肩后。

“本王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来卑鄙之说。”秦子墨闻着空气中话梅酸酸甜甜的香气,不由得转头对林芷若说道:“女人都喜欢吃这样的东西,究竟有何滋味?一股子酸气,闻着实在不敢恭维,本王命令你立刻扔出去,要不然最好别在本王面前吃它。”

林芷若嚼着话梅鼓着腮帮看着秦子墨,淡定地别过头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真是个贱人,连人家吃点零嘴都要管,他闻不惯就把鼻子堵住不行吗?林芷若吐出一颗果核,又取一颗喂进嘴里悠然自得地嚼着。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副模样,简直无语了,她就不能拿他的话当回事吗?太无礼,太气人了!还是薛紫瑶温柔可人,真不敢想象他要是爱上一个像林芷若这样狂放不羁的女人,会是怎么过的。

秦子墨实在闻不惯那股话梅味儿了,望着林芷若拿纸盛着的几颗话梅核,恶念又起。他捡起一颗扔到林芷若脑门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着别处。

林芷若被秦子墨用内力扔的果核打得脑门生疼,口里嚼着话梅眼泪汪汪地看着秦子墨,“姓秦的,你闻不惯这味儿就放我跟碧姝她们坐一起好不好,这么欺负我你真不像个大丈夫你知道吗?”

秦子墨斜睨她一眼,“本王允许你继续吃,不过本王有个怪癖,看见长得像石子儿的东西就想拿来掷着玩儿,要是不慎打着你了,你活该。”

“你!”林芷若咬了咬嘴唇,“好,算你狠。”

然后林芷若吃完一个就把果核扔出窗外。

秦子墨这下没东西可掷的了,看林芷若得意地看着他嚼着话梅,心里很不得劲儿。

“停下,给你一百两。”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提出了交易。

林芷若嚼着话梅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却摇了摇头,“不,两百两。”

“成交。”秦子墨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讨价还价的话这个女人肯定还会加价。

林芷若愣住,然后又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秦子墨眉头一皱,从怀里摸出钱袋扔在矮几上,又伸手去要她手里的蜜饯。

林芷若乖乖地交出蜜饯并把钱袋装在怀中,夸赞秦子墨一句:“王爷可真是个爽快人。”

秦子墨把蜜饯从车窗扔了出去,然后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可是没多久,他又听见对面传来了悉索声响,接着便听见林芷若嗑瓜子的声音。

秦子墨:“……”

林芷若淡定地嗑着瓜子看秦子墨那烦躁的样子,主动提出了条件,“五百两,如何?”

可恶,这女人故意在给他设局?他太给她面子了是吗,老虎不发威,无法无天了她!秦子墨的目光愈发锐利地盯着林芷若,警告她好自为之。

林芷若可不怕他秦子墨,不是她吹,这件案子离开了她,就算是能破,也得拖上很久很久,而时间拖得越久,死伤的人就越来越多,秦子墨他再讨厌她也绝对不会拿这么多的人命开玩笑。

原来就软硬不吃的林芷若如今有了筹码,更要好好套路套路他秦子墨,以解心头之恨。还别说,秦子墨生气时候的模样,那眼睛黑幽幽的,还挺萌。

就在林芷若等着看秦子墨煎熬的样子时,秦子墨却條地收起了眼里的寒意,又摸出一张银票递到她面前,“拿来。”

林芷若愣了愣,然后冷笑了下,“不好意思,现在涨价了,一千两。”

秦子墨又拿出一张,“一千两。”

第一百三十五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芷若估摸着自己反正是赚翻了,也不在乎秦子墨要不要被气疯,趁着他没发飙收了钱就ok!她欣然接下银票,把瓜子推到秦子墨面前,一面装银票一面笑说道:“王爷真是慷慨大方啊。”

秦子墨拿起瓜子来,却没有立刻扔出去,只是用冰冷的眼光打量了一眼,又看着林芷若说道:“你说这瓜子儿要是掷到人身上,也会疼吗?”

林芷若愕然,“你不是吧,这也行?”

“本王还有个怪癖,就是好奇的事儿一定会亲自去做一遍。”秦子墨说着捏起一枚瓜子投向林芷若。

“嗷……”林芷若被那枚瓜子扎得生疼,惨叫了一声,刚抬手揉着额头,手背又挨了一击,疼得她一缩手,额头却又中一击。

对面秦子墨手一刻不停,尖尖的瓜子像雨点似的劈头盖脸朝林芷若打过去。瓜子虽小,被秦子墨用内力投掷出去却像是砂石似的打得她痛不堪言!林芷若慌乱间只得抬手捂住头,“停!我投降!”

秦子墨停顿了一下,“一千五百两,如何?”

“你!我只要了你一千二百两……”林芷若不服气地讨价还价道。

秦子墨捏着一颗瓜子作势要扔,凉薄的语调说道:“两千两,一口价。”

林芷若半挡着脸,“好好好,给你!”

秦子墨微微抬高了下巴,心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芷若,你也有今天?

他把剩下的瓜子放在矮几上,眼看林芷若取银票出来。谁知林芷若却飞快抓起纸包扔出窗外去。

“这下看你拿什么威胁我。”林芷若得意地轻笑一声,将腿搭在坐位上,胳膊放在窗边悠哉悠哉地看起了风景。

秦子墨达到了最终目的,也不跟她节外生枝了,安心地闭目养神。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可一行人走到一片树林里便已近了黄昏,无处住宿只好就地休息一夜。

林芷若下了马车,见此处风景优美空气又分外清新,便独自一人在河畔散步,大口呼吸着。

说实话,古代虽然没有现代那么科技发达又多彩便捷,环境却是现代无法比拟的,更有许许多多神奇的上古草药可供她研究。如果不是活在端王府处处受人牵制,又有亲人相伴的话,林芷若其实也很乐意过这样的生活。

黄昏的余晖洒在遍身,温暖而耀眼,映得河畔的草地分外地青翠,河水的波澜闪烁如金,四周树木林立树影斑驳,诗意尽现。林芷若走在这画一样的景色中,不由得感到身心愉悦,几乎忘了赶路的疲累。

走着走着,林芷若忽然看见一棵树下有一棵珍奇药草,她欣然跑过去捡了根树枝轻轻将它连根挖了出来,放在手心看了又看,“真没想到这里竟然能找到百须草,真是太好了!”

她想看看附近是不是还有其它的药草,于是站起来弯着腰一面慢慢走着,一面四处观察。

林芷若专注于眼前草木,却不曾小心身侧的丛林之下细小的声响,一条条色彩斑斓的虫子悄然爬向了她……

“竟然又有一棵!”林芷若发现了另外一棵百须草,兴奋地张大了眼睛,拎着衣摆小跑过去。

不料她刚跑了几步,便感到脚下一空,随即身体失去了支撑力,迅速坠落下去。

“啊!”

林芷若惊叫一声,眼看面前的美景变成了晦暗一片,随后整个人重重地跌到了地面上,脚崴了不说,还恰好踩中一只捕兽夹,脚掌立即被夹得一阵剧痛,她痛得欲哭无泪,抬头望着上方呼叫起来:“来人呐!救命啊!我掉进陷阱了!”

此时陷阱边缘上已经爬满了毒虫,这些毒虫像是浪潮一般流入陷阱,似要把其中填满吞没!

林芷若坐在地上起不来,只好两手合在嘴边朝上呼救,虽然她也没有离开马车太远,但陷阱太深恐怕会令她的声音无法传入别人耳中。

秦子墨原以为林芷若是到树林里去做点私人事情,可久不见她回来,便顺着林芷若离开的方向去找她。

“救命啊!有人吗!快来救我啊!”

秦子墨听见林芷若的声音,便借着轻功飞快地循着声音移动到了陷阱附近。黑暗中,接近林芷若的毒虫飞快地退回了丛林之下。

秦子墨看见困住林芷若的陷阱,总算松了口气,正打算下去救她,却突然停下脚步。

这个林芷若平日这么张狂,今日也终于是吃到点苦头了,难得听见她在这里喊救命,就这么救她上来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秦子墨想着,抱着手走到陷阱边上蹲下去,低头看着仍在大声呼救的林芷若。

“……来人啊,救……”林芷若看见秦子墨在上面,顿时停止呼救,嘴角微微一扬,谄媚地说道:“王爷,你来救我了?真是太好了!”

换作以前她是万万不肯求秦子墨的,可是如今她受了伤不能动弹,又被困在这么深的陷阱里,不服软是不行的。算了,就便宜这个贱人一下,卖一次笑吧。

秦子墨淡漠地看着林芷若,“哦,你误会了,本王只是听见有人叫救命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林神医。神医连公主的病都能治,从一个小小陷阱里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本王正好在此看看神医的手段,如何?”

秦子墨的样子忒冷血忒贱,可是林芷若别无他法,只有求他救,“我知道我平日不懂事惹王爷生气了,不过王爷也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对不对?你救我上去对你又没有坏处,就算想作弄我,那也得等僵尸案查明了再说是不是?”

林芷若忍着痛强行笑着,脸却有些泛白,“我脚受伤了,你先救我上去,有什么话再商量好不好……”

秦子墨的脸色顿时变了,怒瞪着林芷若,“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林芷若咬牙委屈地说道:“我要是没受伤就站起来了,要不然你觉得我坐着好玩吗?”

秦子墨转身自树上抽出一根藤条,放到林芷若面前,嘱咐她道:“抓紧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本王又救了你一次

林芷若抓着藤条,秦子墨用力将她从陷阱里拉上来,见了光一看她的脚都已经被捕兽夹咬得流血了,蓝布鞋成了红色。

林芷若坐在地上自己伸手去取捕兽夹,秦子墨却抢先去取。她疑虑地问他:“你会取吗?”

秦子墨没说话,摸索了一会也没打开,林芷若无奈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秦子墨觉得很没面子,当即用力掰开了捕兽夹,托起林芷若的左脚脱下她的鞋袜来,看那伤口虽小却颇深,不由得皱着眉从袖子里扯出一条丝巾要将林芷若的脚包扎起来。

林芷若却抽回脚去,自己揉了了点草药敷在伤口上,“别弄脏你的丝巾,我自己来。”

秦子墨只好眼看林芷若自己摸出一条布带把脚裹住。不过他觉得那条布带好像有点奇怪,便问她:“这个是……”

“月事带都没见过?亏你是快当爹的人了。”林芷若吐槽了一句,穿起鞋自己撑着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秦子墨跟上去扶林芷若,却被她推开,“不用扶我,我自己走就行。”

“本王何曾想扶你?是要抱你。”秦子墨说着强行把林芷若抱了起来。

“假仁假意,刚才还在看我笑话。”林芷若说着摇了摇头,抖落头上的树叶,叹了一句:“今日真是倒霉……”

“谁让你一声不吭独自一人走到这儿来,连个丫环也不带,下次可该长教训了。”秦子墨低头看了她一眼,“本王又救了你一次,如何报答?除了以身相许。”

林芷若抬起手往秦子墨脸上抹了一把,见秦子墨脸上泥污,她笑道:“我给你画个妆,行了。”

秦子墨剑眉一横,本想直接把林芷若扔出去,考虑到她受伤,便改成把她放到地上让她自己走,他则走到河边掬了一捧冷水洗了把脸。

“切,还挺臭美!”林芷若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到营地的篝火边,坐在地上望着火光,默然间眼中酸溜溜起来。

“娘娘,你的脚受伤了,怎么回事啊?”碧姝看见林芷若的脚上有血,顿时心疼得放下手头的事冲上去看她。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掉进猎人的陷阱了,被捕兽夹夹住了。”林芷若一边说一边抬手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碧姝,去打点水来给我擦擦脸。”

秦子墨走过来,递给她那方打湿的丝巾,“给。”

林芷若没搭理他,他递给碧姝,碧姝却不敢伸手接,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怎么,本王的东西你看不上?”秦子墨蹲在林芷若身边,冷声问她。声音里带着不满。

“薛妹妹绣给王爷的定情之物,我怎么敢沾染,王爷自个心里没点数吗?”林芷若低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碧姝,碧姝才匆匆跑去打水了。

“本王的东西,愿意给谁用就给谁用。”秦子墨扳过林芷若的脸,捏着丝巾就要帮她擦。

“实话告诉你吧,一切有关于她的东西,我嫌脏。”林芷若漠然盯着秦子墨,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

秦子墨的手停在半空,随即又靠近林芷若的脸,林芷若想扭过头去,他硬是按着她面朝自己,强行要替她擦脸。林芷若莫名发火,抬手握住秦子墨的手往外推,“别这样秦子墨,说好井水不犯河水,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映着火光的侧脸,阴影里那枚若隐若现的胎记忽然像是一团火焰似的,就这么照亮了他脑海中的某个角落。她的眼神看似绝情,却宛若另一种深情,令他觉得如此熟悉。

“娘娘,水来了……”碧姝端着一盆水站在一旁,但见此情景不敢上来帮林芷若洗,只好弱弱地招呼了一句。

“放着。”秦子墨命令道,然后伸手捉住了林芷若的两只细胳膊,强行把她脸上的灰尘擦去,然后将丝巾放到水中清洗一遍,又替她擦。

林芷若冷冷地看着秦子墨,无论脸往哪个方向躲避,他都不放过,只得死死盯着他,“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秦子墨轻轻擦着她的脖颈,抬眼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看见你不高兴很过瘾。”

擦干净之后秦子墨才放开林芷若,顺手把那条丝巾扔到火堆里去。林芷若疑惑地看着渐渐缩成一团变黑消失的丝巾,听见秦子墨在她身旁说道:“你碰过的东西,本王也嫌脏。”

林芷若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回帐篷里去。

躺在床上林芷若木然盯着外面透进来的火光,突然很想苏蘅。她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如此伤人的男人?如果是苏蘅,他绝对不会让她这样难过,他待她像呵护一只刺猬,哪怕会刺痛他也绝不会表现出来,永远朝她敞开怀抱……

她忽然好后悔,为什么要答应他一起来铳州,留在京城虽然不自由,但至少在她难过时还有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可以依恋,有一个肩膀盛放她无处流淌的眼泪。

林芷若把脸埋在枕头里面,让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直到快要无法呼吸才抬起头来大口喘气。

“娘娘,该吃饭了,碧姝给你拿了烤肉饭来,快吃吧!”碧姝端着碗在帐篷外边喊道。

林芷若闻见烤肉的香气,立马直起身子来,“一碗不够,再来一碗!”

她林芷若可不是傻子,从小外婆就告诉她,生别人的气绝对不能折腾自己,吃饱了再去报仇!

林芷若第二天一起来就钻进了丫环们坐的马车里,她再也不想看见秦子墨那张臭脸了。秦子墨也很识趣,没有过来干涉她。

马车跑了一上午,终于到了栾县县衙,林芷若和秦子墨被接进了府衙后院。

“王爷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此地,我等早已备好酒菜为王爷接风洗尘,请王爷稍作整息,随后开宴。”栾县知府在秦子墨面前点头哈腰了一阵,才又说道:“这位受伤的公子如何称呼?”

“木止。”林芷若淡淡说道,“什么接风洗尘的就算了,我们是来查案不是来喝酒,立刻派人带我去案发的义庄。”

知府看着林芷若有点茫然,连王爷都没说话轮得到这个丑书生吗?他看向秦子墨,试探地说道:“王爷刚刚经过舟车劳顿,不若先缓缓……”

“就依木公子的意思,立刻前往义庄。”秦子墨沉声命令道。

“是是是,下官明白!”知府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丑书生如此深得王爷赏识,想必一定有些本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义庄

林芷若来到义庄门前时,义庄大门上贴着封条,门前除了些乱泥再无行迹,想来自案发之后这里就没有人再敢来了。

“这座义庄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这些年来从未有过异常,施老头到县衙报官时下官震惊不已,当即亲自到此察看,可是寻遍四周也不曾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实在诡异得紧……”

知府絮叨的过程中大门已被打开,林芷若拖着受伤的脚一步一步挪到义庄里去,同时吩咐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林芷若走进义庄,见里面已布满蛛丝灰尘,一口口棺材的盖尚且开着,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她认真察看着每一个细节,又走进了施老头宿夜的屋子,四处打量了一番。忽然她看见桌脚边的一把生锈的砍刀,便蹲下去吹开覆在上面的灰尘,戴起手套拿起刀来小心翼翼地观察。

“铁锈本该是褐色,这把刀的刃口上的锈却有些泛绿,难道有其余的物质沾染到了……”

林芷若刮取了些刀刃上的锈迹,用蜡纸包起来装在了仵作箱的分格里,然后站起身来走出屋子继续察看。

“发现什么了?”秦子墨原本在门旁察看,见她出来便转身问她。

“没什么。”林芷若说了一句,转身往门外走去。

到了义庄的门外,林四处张望了一番,又绕着义庄的墙走去了义庄之后,末了她转过身,见秦子墨跟来身后,便淡淡地对他道:“让人到这后山上细细查看,看有没有人行走的痕迹,还有注意搜索树丛,看有无洞穴。”

“已经派人搜索过,没有。”

林芷若抬头望着后山郁郁葱葱的树林,疑惑不解地嘀咕:“这么多尸体是如何运走的?不可能从大路去啊……”

林芷若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回到前院里,她又一次察看路面,仍没有发现过深的痕迹。

林芷若转过身又一次看着义庄大门,门槛上不规则的条纹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义庄里察看了一番基本上是一无所获,回到县衙吃了一顿接风宴之后,林芷若又要求去看看被僵尸咬伤的人,秦子墨也准许了。

知府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农户家里,据农妇所说,她丈夫是在清早去地里干活的路上经过一片山林被僵尸咬的,如今已经是被咬的第五天。

“先让我看看他的伤口。”

“公子,他的伤口你看了会吃不下饭的,要不然……”农妇为难地劝林芷若。

“我是仵作,什么样的伤口都见过,无妨。”林芷若坚持说道。

农妇只好带着她进了里屋,“他在里面,躺了两天了。”

原本在门口几人就已经闻见一股隐隐的臭气,等到一进里屋,这股臭气更加刺鼻了。林芷若凭着经验即可确定,这气味根本就是真菌感染所致,但又不是引起脚气的那种真菌。

受伤农夫躺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很没精神,昏暗的屋子里他蜡黄中透着惨白的脸色说明了他的情况有多糟糕。

“盛子,这位是京城来的木公子,他是来看你的……”农妇扶着他跟他解释了一遍,然后他才努力抬头看着林芷若等人,眼里充满了求生欲。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兴许能救你。”

林芷若走近,发现他的左边颈动脉处有两个已经溃烂的脓疮,并且整个左脸也已经开始腐烂,脓水顺着他的脖子流下,他的肩膀也差不多烂了。

林芷若拉开他的衣领,发现他锁骨附近乃至胸前都在溃烂,仿佛一具刚刚开始腐烂的尸体一样。可眼前的分明是个活人!

林芷若转身对农妇说道:“点个灯来,看不太清。”

农妇即刻点了灯来,照着她丈夫的脖颈,林芷若一手按着他的脖子,一手用镊子拨弄着那个流脓的洞口,观察里面的烂肉,好一会才放开。

“从我这包里取个琉璃瓶来。”林芷若又吩咐农妇。

农妇很聪明,立马取了出来,林芷若从农夫脖子上夹了一小块烂肉装进琉璃瓶里,农妇盖上盖子将瓶子重新装了回去。

“先用车前草煎水给他趁热擦洗,一天三遍。等我研究出能根治的药方,立刻给你们送来。”

“多谢木公子,多谢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只要我丈夫能活,我们全家给你当牛做马!”农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还拉过一旁几岁的娃娃叫他:“阿毛,快给叔叔跪下,谢谢他救你爹……”

林芷若冷冷地说道:“我帮你们,你们反而要跪下让我折寿吗?”

农妇愣住,连连摇头解释,急得都快哭了:“木公子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生气啊……”

“行了,废话少说,按我说的做,他不会死的。”林芷若说完背起箱子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回到县衙之后,林芷若立即让碧姝去取她要做实验的物品,而她自己去验过因僵尸而死的施老头的尸体之后,独自回屋观察着琉璃瓶里的烂肉。

“这种真菌分明是沿海才有的类型,铳州离海边这么远,怎么会有这样的真菌呢……难道是有人故意带进来的?”

林芷若皱着眉头,将琉璃瓶放在箱子里,一边用炭笔写下了一堆药名。

“你来了?正好,这上面的药一种不能少,尽快找来给我。”林芷若把药方递给秦子墨,然后继续看着琉璃瓶里的烂肉。

秦子墨拿着药方,对林芷若说道:“你脚上的伤……”

“不劳王爷操心。”林芷若一口回绝。

“一句话而已,这么的记仇?”秦子墨在林芷若身边坐下,看着她冷漠的脸,颇有些好奇,“你为何总是贬低瑶儿,她并没有对不起你。”

“如果王爷希望多死些人的话,就继续耽搁时间吧。”林芷若收起琉璃瓶,转过身走去屋里。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不知所措地捏了捏手中的药方,只得转身离开。

林芷若在琉璃瓶中放上肉沫,然后将琉璃瓶用棉被裹着,再把铁锈装进一个浅盘里,放上她自制的验血粉,用银针搅动一阵然后静置。

第一百三十八章:莫非你在意本王?

秦子墨带着药回来时,林芷若正好观察完两个样品,她对秦子墨解释道:“据我观察的结果来看,所谓的‘僵尸毒’不是什么异相,只是一种罕见的真菌,这种菌只有沿海地带才有,应该是有人故意从海边带来的,至于目的嘛,还不是很清楚。”

秦子墨没说话,林芷若继续说道:“那个农夫脖子上的洞口,看似是被咬出来的,可经我观察,洞口深两寸,根本就不是人齿能达到的长度。人死后一切生理活动都停止,无法继续摄取营养元素,不可能会继续生长发育,活人的牙尚且不长,死尸何来的犬齿?”

“那把刀刃上的锈迹里验出了活人的血液,如果施老头的口述完全属实,那把刀是砍了僵尸而不曾沾染他自己的血,那么我们可以初步认定,僵尸是人装出来的。”

林芷若说完,从秦子墨手里夺过药材,“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王爷,王爷若无事就可以离开了。”

秦子墨的目光深深,扫过林芷若的左脚,再次提醒她:“你的伤该换药了。”

林芷若摆弄着药材,每测试了一种药就在药方上面又勾又叉的,完全板着脸不搭理秦子墨。

秦子墨站在一旁看着林芷若实验,直到一个多时辰过去,林芷若才把药方上所有的药都试验过,接着她又誊抄下一部分药名,最终挑出一些药来糅合成药泥榨取药汁放进琉璃瓶,然后静静地看着琉璃瓶里的变化。

“忙完了别人的?可否看看你自己的伤?”秦子墨走近林芷若身后,取出一只药瓶放在她面前的桌面上,“这药不错,你试试。”

林芷若看似漫不经心地一拂袖,把秦子墨给她的药扫落在地上,秦子墨眼看着药瓶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又被林芷若踢开,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重新把它捡了起来。

“你生本王的气,何至于如此?莫非你很在意本王说的话?”

“呵,你以为我跟花魁娘子一样瞎?不好意思,我这个人虽然丑,但也不会是个美男就喜欢。”林芷若看了一眼琉璃瓶,突然面露喜色,兴奋地喊道:“太好了,终于有办法治它了!”

秦子墨有些惊讶,他看向琉璃瓶,见其中的烂肉竟然萎缩了大半,看来是林芷若的药起作用了。他看着重新开始忙碌的林芷若,目光中少了许多锋芒。

“看来,本王没看错人。”秦子墨不由得说道。

林芷若将整理好的药方交给秦子墨,目光中虽然不似方才冷淡,可仍无半点友好。

“明日就可以让所有人照着这方子煎药服下,这一副是药浴方,千万不要弄错了。”

秦子墨收起药方,毫不吝啬地对林芷若赞赏道:“这一次你算是救了全铳州的百姓,父皇定会重重赏你。”

“皇上赏不赏我无所谓,我只希望王爷记住答应我的事,让我离开端王府即可。”林芷若转身背对着秦子墨,冷冷地赶他走,“王爷请出去,我要睡了。”

“本王自会离开,不过先要亲眼看见你处理完脚上的伤口。”

林芷若无奈地翻翻白眼,“真多事!”

林芷若嘴上埋怨着,人已经坐下拆开布带来,就着消毒水擦洗之后,接了秦子墨送来的药敷上,又用一块纱布包住了脚。做完之后,林芷若甩给秦子墨一记眼刀,“现在你总可以走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带点不快地问她:“本王的存在令你这般的不高兴?”

“高兴?要不是你逼我大老远跑到铳州来,我的脚会伤成这样?我用得着脚受了伤还到处跑?”林芷若瞪着秦子墨,恼火地说:“这个药方不是免费的,少了两千两我就废了你!”

秦子墨眼眸淡淡地望着林芷若,忽然眉尖一挑,饶有兴致似的,“废了本王?怎么废,说说?”

林芷若目光狠毒地看着他的某个部位,“你说呢?”

“本王此刻就站在你面前,很直接地告诉你,两千两不会给。你要废本王,不如试试?本王倒是很好奇,你有何种手段?”秦子墨抱起双手,走近了两步,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林芷若。

“试试?试试就试试。”林芷若站起来,从袖子里摸出专门为秦子墨准备的药丸,拿出一粒捏在手里,递到秦子墨面前。“我就问你一句,你敢吃吗?”

秦子墨接过她的药丸直接扔到嘴里,而且咽下去了!

林芷若震惊地看着秦子墨,接着拍了拍手,点头称赞他:“哎呀妈呀,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端王爷,说干就干啊……哈哈哈……我问你,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秦子墨眼中有些神秘的光亮,他半弯着眼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芷若,“什么药?”

“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太监药丸,吃下一颗,六根清静,怎么样,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变得纯洁多了,可爱多了?”林芷若站起来,作死地走近秦子墨,流氓地抚摸了下他的小兄弟,“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小弟听话多了?”

秦子墨低头看着林芷若那副得意的模样,顿时面若冰霜。“可恶,你竟敢如此毒害本王……”

林芷若轻蔑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冷笑道:“你要是不想做太监,就乖乖地拿两千两来,还得跟我合离,否则往后你就再也没法跟你的花魁娘子快活了呢!”

林芷若邪恶地围着秦子墨绕圈圈,手还时不时在他胸口摸两把,还故意扯下衣襟露出半个肩膀搔首弄姿地引诱他。

秦子墨:“……”

“王爷呀,我可告诉你,花魁娘子在青楼时可是天天有男人伺候着的,你这要是不行了,她每天晚上寂寞空虚,说不准哪天她就移情别恋了……”林扒开秦子墨的衣襟,悠悠地朝他胸口吹气。看着秦子墨呆住的样子,她解恨极了。

“王爷,你看看我,丑是丑点儿,身材还不错,想不想试试?呵呵,可惜你现在是个太监啦!”林芷若笑得十分欠揍,见秦子墨不爽,她更高兴了,“生气吗?打我呀,打死我你就做一辈子太监吧,贱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那本王自此改过

呵,不错嘛林芷若,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陷害本王?秦子墨冷笑了一下,拉住了林芷若的胳膊,一把将她搂住,他宽大的手掌甚至使坏地托着她的臀,将她按在了自己肿胀的部位上。

林芷若感觉到秦子墨那物件,顿时浑身僵住,“你,你怎么会……”

秦子墨张开嘴,舌尖送出了那颗药丸,就掉在林芷若胸前的沟渠里,顺着阴影滚落下去。林芷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明明就看见你咽下去了,不可能的……”

秦子墨微微低头,眼光直看进林芷若的双眸里去,像星光投入夜空似的,他有种熟悉的归宿感。但却带着怒意威胁她:“两千两让本王做太监?你胆子可真大啊。还想和离?你觉得你还有人敢要吗?”

“有没有人要不关你事,至于和离,是必须的!你敢反悔我就让你终身后悔。”林芷若迎着秦子墨的目光狠狠地说。

秦子墨原本只是想看看林芷若会耍点怎样的把戏,所以假装自己吃了她的药,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用心如此狠毒,要夺走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他很是愤怒,但她没有得手使他下不去手惩罚她,打算稍微吓吓她即可。可是她竟敢在他面前如此卖弄风骚,故意挑衅他,她就这么笃定他不会碰她吗?

若是平日,秦子墨自己可能会相信,这样的一个女人完全勾不起他的胃口。可是自从他触碰到她凝脂般的肌肤,瞥见她胸前桃花,搂过她细如杨柳的腰肢之后,根本不敢再有这种自信。

林芷若的胎记也许是不美,可她的眼睛,她的身体,她那一副性子竟散发着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魅力,令他像看见一个有斑点但散发着奇香的果实一般,忍不住想要忽略她的丑陋,细细将她品尝。

这一匹野马若是无人敢驯,那就由他来驯!

“林芷若,你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吗?”秦子墨抱着林芷若走进里间,将她抵在床边,炽热的目光几乎要烧红她的面颊。

“自作自受的是你,秦子墨,你再这么对我,我保证你会后悔!”林芷若狠狠一巴掌打在秦子墨脸上。

“你还敢打本王?是不是上一次本王对你太宽容了?好,这一次,本王教教你什么是为妻之道……”

秦子墨说着,一把扯下林芷若的外袍,像剥开一颗荔枝似的,那柔软的白玉在他眼前好似发着夺目光,而他像飞蛾扑火般将她扑倒在床,缠绵入骨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胸口。

“秦子墨你给我滚开!你疯了!”林芷若的脚受伤无法挣扎,只得用手在他后背又抓又打,可他像一头牛似的力气大得难以抵抗,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他那样狂热地挑拨,已经开始不听话。

“秦子墨你这个禽兽,放开我!”

随便她怎么骂怎么打,对于秦子墨来说,那是蚊子的嘶叫和蚂蚁的叮咬,根本毫无影响。他现在只想要她,只要能靠近她得到她,任何的痛苦都比不过他的满足。

她说他是禽兽也好,畜牲也罢,他不在乎!早在两个多月前新婚的那一夜,他就应该要她!她是他的王妃,是他秦子墨的女人,生来就该在他身下承欢!

他要她,从来就不需要任何负罪感和理由,之所以一直没有对她动这个念头,只是因为他想给她保留一个将来而已,但如今他知道,没有人配得到她,也没有人能得到她,除了他!只有他!

林芷若竭力但无效的挣扎中,整个身子已经完完全全暴露在秦子墨的眼前,被他用唇舌和指掌疯狂地爱抚和撩拨。

然而一股温热的潮湿感令林芷若浑身僵住,她立刻恢复理智,红着脸说道:“我好像……那个来了……你快点起来……”

秦子墨低头一看,果然看见身下血流成河,他眉头一皱,仿佛看见什么不得了的天机,惊讶地说道:“女人都这样吗?每个月流血竟然不会死……”

林芷若无语地推开他,直起身子来捡起床边的破衣服铺在身下,朝外头喊道:“碧姝……”

秦子墨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道:“别叫了,本王去找。”

林芷若瞟了一眼秦子墨,埋怨道:“都怪你,精虫上脑!我的月事带在衣柜往上数第三格的包袱里,你快点拿来……”

秦子墨便立马去取了来,林芷若接过去,他还盯着她看,林芷若一脚踢在他小腿上,怒斥道:“还不穿衣服滚,让人知道还以为咱俩同性恋呢!”

秦子墨意味深长地扫了林芷若一眼,“同性恋?你是说龙阳之好吧……这么说,你既来了月事,本王也不是解不了渴……”

林芷若抓着被子往后一缩,“变态!滚!”

秦子墨狡黠一笑转过身去,自己穿好了中衣,回过头看见林芷若已经收拾好床躺下,硬是把林芷若往里一挤,躺在她身边搂住她,“本王今夜陪你。”

“滚,不要你陪!”林芷若用唯一能动的右脚踢他,“不要脸,你强迫未遂还想揩油,没那么容易!”

秦子墨强行挽住她的右腿,把脸埋进她的胸口,低声问她:“留在本王身边,好不好?”

虽然很想一口回绝,不过听他语气有点讨好的意味,林芷若忍不住问他:“凭什么,你给个理由?”

“本王一定对你好。”他捧着她的脸,柔声细语,然后又说:“反正你这么丢脸的样子本王都看见了。”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幽深的眼眸,隐约有些温柔的光掠过,恍如那夜两人相拥,明镜阁的窗外灯影幢幢,洒在他眉间铺出一道明媚春光。尽管稍纵即逝,她心间却生了一条裂缝,情犹如藤蔓般伸长。

可是那无情的一摔,终究令她从身到心都狠狠碎过一遍了,如今的她已是用碎片勉强拼凑成的一个全新的她,再找不到当初的那个藏着对他的爱念的秘密地点。

薛紫瑶的确可恨,可她到底是先了自己一步,况且她也已经是将为人母的人了。秦子墨对于出身低微的薛紫瑶来说何其重要,这是不言而喻的,就算不说先来后到,不说她不能接受与人共侍一夫,站在相府嫡女这样的角度去看薛紫瑶,她其实真的不忍,去做一个夺人所爱的第三者。

第一百四十章:本王要定你了

“王爷的意思,是要对我负责吗?”林芷若冷淡地问他,语气中的不屑却很是鲜明。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与你亲密,何来负责之说?”秦子墨将林芷若拥紧,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说道:“倘若本王受父皇之命娶你又冷落了你是个错误,那本王自此改过,再也不伤你的心,你看可好?”

“我看不必了,王爷和薛姑娘如此相爱,我这么个夜叉一样的人插足进来,岂不是坏了你们的大好良缘?”

“王爷也不必说什么不伤我心的话,这实在令我想笑得很,我和王爷之间无非一纸婚书的关系,王爷如何伤我的心?王爷若是真不想伤我的心,就立刻从我床上下去,解决了这件案子立即跟我和离放我自由,我就谢天谢地了。”

林芷若的眼神冷利,语气中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秦子墨见她如此神态,难以置信她就是方才那个对他挺身相迎媚态万千的女人。

难道只有在他撩拨得她浑身战栗情兴大发的时候,在她想要男人的时候,她才会对他有一丝难得的温柔和顺从?若非情动,她便视他连生人也不如?

他方才的确不是因为情而对她动了心思,可是她为何在动情时与平日对他作出迥异非常的两副面孔?连受刑时都不曾服软的她,竟然禁不起他的撩拨,难道她生性好淫,因此只在床笫之事上肯让他一回?

秦子墨想及此,不知为何顿时有种奇怪的失落感,仿佛一向高看了她,以至于当他发现了她不堪的一面时,失落和愤怒之感默然间涌起。

秦子墨的手臂忽然搂紧了林芷若的腰肢,这动作令她感到不适,她试图推开秦子墨,却被他按在胸前。

他忽然开口问她:“方才若非你突然来了月事,是不是本王要你,你就不会拒绝?”

林芷若发觉他的语气再无方才的温存,一如往日的冷酷,便庆幸地松了一口气,抬头望着他不屑地说道:“王爷这是问的什么话,什么叫做‘不会拒绝’?分明就是王爷强迫于我,我一个弱女子反抗不了王爷的暴力,不得不放弃挣扎,难道没有力气反抗就说明我愿意?”

秦子墨盯着林芷若的眼睛,像要看穿她的全部想法,“可是你抱着本王,缠着本王,还叫得很欢……这也叫做无力反抗?”

林芷若的脸上还带些潮红,被他这么一质问,的确有些心虚。她是有打算,反抗不成就享受一下。可是那也不代表她愿意啊!

林芷若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秦子墨,“你不要没事找事,从我床上下去!明日还要去查案,你还睡不睡了?”

秦子墨冷着脸,忽然翻身跨过她身上,将她压制在下,冷冷地问她:“你觉得跟本王作对很好玩,是吗?”

他已经忍了她许多次,但那时他不曾把她放在眼里,因此无论她怎么胡闹,只要惹不出大事影响不到他,他绝不会节外生枝。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留住她,想要她在他身边。她若是坚持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但她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她就这么水性杨花,只想和他一试云雨,然后扬长而去另寻新欢?

他若不曾碰过她,那她愿意在和离之后找谁是她自己的事,他绝对不会去多加干涉。可是他和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差……

林芷若,即使是这样,她还在想着要离开他去找别人,她就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也根本不拿他当作一回事?她太轻视他了,太狂妄自大了!他一定要让她知道,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端王妃,是他的人,他不准她胡思乱想不守妇道!

“是你在和我作对,秦子墨,我们已经说好从铳州回去就和离,你为什么还要为难我?从我身上下去,我要睡了。”林芷若想直起身子,可是被他压得太近,腿也动不了,她只能死人一样躺着。

“从铳州回去就和离,是吗?”秦子墨低头,鼻尖抵在了林芷若侧脸上,压抑怒火令他的呼吸沉重短促,“那么,是不是就算本王今夜把你睡了,你也要和本王和离?”

林芷若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顿时一阵心悸,“秦子墨,你最好不要乱来,否则我肯定会让你后悔。”

秦子墨低笑了一声,将身子更贴近了林芷若,她浑身的僵硬令他感到解气,“你怕了是吗?求本王,本王可以放过你一次。”

“秦子墨,是男人你就从我这儿出去,不要乘人之危!”

“乘人之危?”秦子墨扳过林芷若的脸,近距离地看着她冷笑,“这么说你还是很怕?一句话而已,只要你求本王,今夜本王就饶你一次。”

“求你了。”林芷若权衡之下低声说了一句。

秦子墨似乎有点没想到林芷若会这么快就开口求自己,看着她顿时没了兴致,“既然你求饶了,本王也说话算话,先放过你。”

林芷若总算松了口气,还以为这个贱人等下会说话不算话浴血奋战呢,原本她这身体就有点痛经的毛病,还没有吃药,要是给他这么折腾一夜,她怕是真下不去床了。

秦子墨从林芷若身上下来,林芷若高兴地躺尸,准备美美地睡一觉。不料秦子墨却又在她身侧躺下,一双冰凉的眼看着她,“本王要定你了。”

林芷若一脸懵逼:“喵喵喵?”你大爷的,滚!

她冷冷地瞪着秦子墨,“滚下去!”

话音刚落,他却已然凤目闭合,枕着自己的左臂睡去,而右手却仍霸道地搭在她腰上宣示主权。

林芷若真是无语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也真是够了,先可劲儿折腾着她,坏了她的心情让她没办法睡觉,然后他自己倒是这么快就进了梦乡,也太可恶了!

可是最可恶的,林芷若是对自己感到悲哀,明明面前躺着的是一个大恶魔,他刚才还想对她用强,可是他就这么在她眼前睡了,她竟然还觉得他睡觉的样子特别的乖,特别的好看!

第一百四十一章:你太调皮了

林芷若特想现在就想个办法把秦子墨给弄成个太监,可是脚上受伤做下坏事跑不了,这么夜深了也不合适再折腾,于是只好睡觉。

她捏着秦子墨的手臂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弄开,可是他似乎长得很壮实,她被他磨了这么一大半夜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好忍着了。

灯油烧尽,整个房间里陷入夜色的深沉。林芷若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因为听着秦子墨的呼吸声,会令她想起那一个夜来然后心烦意乱。

两个人原本是这么规规矩矩地面对面躺着,后来在一夜的时间过后,林芷若早晨因为大姨妈的打扰早早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被秦子墨搂在了怀里,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脸,浅浅的呼吸就洒在她发间。

林芷若扭了扭身子,想从秦子墨怀里逃开,可手刚刚放在他胸前准备推他,他却搂得她更紧了。

林芷若无语地蜷起腿来,咬牙忍着小腹的疼痛,自己伸手揉着气海穴。

“不舒服吗?”秦子墨的声音带着些刚刚睡醒的轻松和慵懒,但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霸道和利落。

“你放开我。”林芷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他努力从他怀里挣脱。

秦子墨没再说什么,只是默然将右手覆上了林芷若的小腹,接着林芷若发觉自己的小腹好像有了热度,疼痛感减轻了大半。

“你做了什么?”林芷若有些惊奇地问秦子墨。

“不过是给你点真气,这样不会太疼。”秦子墨于朦胧的夜色中低头看着林芷若,托着她的脸颊问她道:“感觉如何了?”

林芷若扭了扭头,“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动手动脚?”

“不能。”秦子墨说着低头便吻住了林芷若的唇。

林芷若:“……”

秦子墨虽然忘记了和林芷若曾经有过肌肤之亲,可一旦沾上了她的身体,似乎还是有些轻车熟路,就连她喜欢什么样的力道也把握得一清二楚……

林芷若被他一通热吻,弄得不由自主地就软在了他胸前,虽然理智让她想立刻把秦子墨从床上踢下去,可是现实的无奈令她只能忍着。

“你好好休息,天明我们再上路。”秦子墨拥着她柔声说道。

“嗯。”林芷若淡淡地嗤之以鼻,可是这一声轻哼楞是给秦子墨听出了撒娇的味道,以至于秦子墨临下床时还使坏地揩油一把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林芷若看着昏暗中秦子墨离开的背影,顿时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是她现在身上有事,秦子墨恐怕已经把她睡了个死去活来……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绝对不能再上他的贼船,只有几天时间就要和离了,可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啊!

林芷若想着,不敢再睡了,也起身准备下床。

点着火折子,林芷若重新找到了昨夜弄丢的那瓶药丸,看着药瓶,林芷若的眼神逐渐变得冷酷而狠绝。

秦子墨回来找林芷若时,林芷若已经换上了一身紫衣,虽说脸上胎记有些煞风景,但到底显得她肤白身轻体态风流。

经过昨夜两人的亲密接触,秦子墨早就将她绽放在模样给记在了脑子里,因此看见她紫衣摇曳的姿态,竟也自在心里描画出了她身穿女装娇笑倩兮的模样,不由得眼光一柔。

“你还没吃吗?用过早膳,我们一道去山中,看看那几处僵尸出没过的地方。”

秦子墨自然而然地走到林芷若身边,见林芷若抬头望着他微笑,不由得也心情舒畅许多,“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爱笑了?”

林芷若不说话,只是朝秦子墨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去。

秦子墨是什么人,他受了林芷若多少不屑冷落,林芷若突然对他这么温柔肯定有诈!他假模假样地俯身附耳过去,“说。”

林芷若却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王爷,你长得真好看,我都忍不住想亲你了……”

秦子墨愣住,转头看着林芷若,见她仍笑着,眼眸中却带着雾一般的迷蒙。

“本王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为何从前没听你这么说过?”秦子墨饶有兴趣地问林芷若。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看啊,只不过过了这么久了,一直嘴硬不想承认……经过昨夜,我突然觉得王爷真的很好……”

林芷若望着秦子墨,眼中宛若闪着星光,崇拜难以掩饰。

秦子墨不是第一次被女人用这种目光看着了,可是看林芷若也露出这种表情,却是另一种感受,他看着林芷若那丑而可爱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很受用,“你刚才说,想亲本王?”

林芷若连连点头,“嗯嗯,可以吗?”

秦子墨低头想要吻她,却被她躲了,他眉一横:“怎么,反悔了?”

林芷若摇了摇头,弱弱地问他:“这次能不能让我先来?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秦子墨看着她那副神秘兮兮又带点娇俏的样子,只得顺从她闭上了眼睛。

林芷若搂着秦子墨的脖子,抬头吻上了秦子墨的嘴唇,一点一点舔舐吸取,可还没等她主动多久,秦子墨就霸道地反攻了,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贪婪地品尝。

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林芷若抱紧了秦子墨的肩膀,愈发投入地和他相吻,更是将自己的身子和秦子墨交缠在一起,秦子墨也搂住她的腰肢热烈地回应,同时托起她的身体,她顺势将双腿缠上了他的腰际。

林芷若一面吻着他,一面在他胸口抚摸撩拨,她感觉到秦子墨的胸前起伏愈加剧烈,呼吸也分外沉重了,身下也感觉到他分身的肿胀,顿时心里一喜。

秦子墨用力将林芷若按在自己的分身上,然这般隔着衣物的亲近实在难以疏解他的心头之痒。他就这么一边吻她,一边抱着她走向床边,将她压制在床上。

“你在故意引诱本王,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抑制着喘息沉声问她,宛如饿极的豹子盯着一块肉似的,眼神里充满了野性。

第一百四十二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魂

林芷若娇媚地看着秦子墨,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发丝,淡淡地说道:“昨夜没能给你,是因为我怕,现在,我想要……”

“可你月事在身,这样……”

林芷若不知何时衣带已经松懈,她拨下衣襟,露出了半明半寐的春光,“只要你想要,我就敢给。墨,我等不及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这副模样,心中早就按捺不住,可是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一贯对他拒之千里之外的女人,今日竟然作出这般放荡的模样来引诱他?究竟是他不对劲,还是她不对劲?

“你不要吗?”林芷若冷冷地看着秦子墨,似乎生气了,“那算了,我知道我丑。”

林芷若放下缠在他身上的双腿,失望地松开手臂准备离开。

“是你要本王这么做的,可不要后悔。”秦子墨将她抓了回来,邪魅地勾起嘴角,“看不出来你平日一脸写着冷漠,竟是如此的淫荡……不过,本王喜欢。”

林芷若忍着对他那副自得模样的厌恶,一手抚着他的胸肌,问他:“王爷,这一次让我在上,好不好?”

“……这你也会?”你不是相府的黄花大闺女吗,竟然懂这么多?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愣住,随即又笑开了:“跟话本里学的?你太调皮了……”

林芷若自顾自解开秦子墨的衣带,仰头迷离地看着秦子墨:“王爷,我好想你,昨夜我就该给你的……”

秦子墨被她引诱得浑身发烫,再也无法忍耐,于是坐在床沿将林芷若捞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边吻她一边解去她的亵衣。

“唔……”

秦子墨忽然觉得身子一震,与此同时,林芷若似乎把什么东西吐进了他的嘴里,用舌尖送进了他的喉咙,他一个没忍住就和着她的香唾咽了下去。

“死秦子墨,这下你掉进老子的坑了吧!”林芷若心花怒放,眼光却变得狠起来。

秦子墨看见了林芷若眼睛里的变化,心下已知晓自己是中了她的计了。美人计也就算了,连个丑女的计他也中了,秦子墨觉得自己很失败,心中怒火顿时腾起。

可是事已至此,招也中了亏也吃了,要是不惩罚她一回就太划不来了!

“和离?你别做梦了!就算本王不爱你,也要把你驯服!”

过了好一会儿,秦子墨终于发泄完了。

“就算你想废了本王,那也得是在本王得到你之后。林芷若,不要以为你用这样的阴毒手段就能够逼本王放了你,从此以后,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魂,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本王掌中夺去你,哪怕是你自己。”

耳边是秦子墨冷漠无情的宣告,还有半含温热的气息,林芷若心底却丝毫波动也无,就如一潭被冰封的死水,再也不会畏惧狂风骤雨的摧残。

她不怕秦子墨对她狠,因为只有他能对她下得了狠心,她才能更加肆无忌惮地报复回去。相反,她怕的是他昨夜拥她入眠时那般的温存,令她不知不觉沦陷。

林芷若抬头看着秦子墨,眼中光彩犹在,只是多了些说不清的朦胧。她说:“王爷可满意了?此处去往青篱山来回路程要消耗两三时辰,若是再耽搁下去,这案子要查到何时才是个头?”

秦子墨见林芷若又是往日一副冷情模样,心中颇为不甘,他可是狠狠地折磨她羞辱她来着,为何她竟是这么无所谓的模样?就不打算与他发发脾气赌赌气吗?

这个女人在秦子裕面前尚且会显露出点小女人的情态,为何偏偏到他面前,就变作这冰块一样的性情?在她心中,究竟是从未拿他当作一回事,还是说她与秦子裕已经……

秦子墨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好愚蠢,为何在这样的情形下要了她,就连她是不是还保留着清白之身也没办法确定……

贞洁少女第一次做,理当会痛的,瞧她刚才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该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才对。

“你今日留在县衙歇息,本王独自去查。”秦子墨将林芷若抱起,放她坐在床边,林芷若却自己披上衣服走了出去,他拉住她,问道:“你身子不适,不宜出行。”

“宜不宜是我自己的事,不劳王爷操心了。”林芷若甩开他径自走了出去。

知府带着秦子墨一行人到了青篱山,又找到一个以打猎为生的山民领路,赶到了几处山民被僵尸攻击的案发现场勘察。

林芷若早起什么也没吃,又被秦子墨一通折腾,看了两处现场便有些体力不支,她走路的速度放慢下去,又不要秦子墨扶,秦子墨便只得和她一起慢慢地走,如此一来进度便慢了很多,但随行之人只是疑心这个木公子和王爷的关系,并不敢有所埋怨。

直到中午,也才看过五个案发现场,林芷若始终没多说话,只是淡然地四处察看。

几人在一片竹林间乘凉,林芷若独自一人找了个山包坐下,秦子墨便也跟着她坐到一处。

“吃点干粮,还有水。”秦子墨把水囊和干粮递到林芷若面前,见她不接,便放在一旁,林芷若这才拿起一块烧饼慢慢啃着。

“案发现场都比较隐蔽,又靠近山林,这个季节多雨,留下的足迹没多久都会被雨水冲走或者落叶覆盖,这些‘僵尸’还挺会挑地方。”

林芷若说着,冷冽的目光看向秦子墨,示意他说说自己的看法。秦子墨又接着说道:“半个月之内连续伤十几人,范围又基本上都在百里之内,此人在栾县附近作案,若非他是本地人,那便说明栾县对于此人有着特殊意义……他想将朝庭的人引到此地,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林芷若先前在路途中不单看过僵尸案相关的资料和证词,也看过铳州及附近的地图,包括栾县县志也都了解过一些,可是她的确想不到,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特别的用心。

林芷若摇了摇头,继续默默啃着她的烧饼。秦子墨看着林芷若专注的表情,一阵风携着木香花香拂面而过,他嗅着花香忍不住转头望向西边,随即听见林芷若说道:“有发现。”

秦子墨回头,见林芷若吃完烧饼猛灌了几口水,对秦子墨说道:“王爷的暗卫来了多少?”

秦子墨回道:“十二。”

林芷若点了点头,“加上县衙的人,应该够了。”

“你有什么打算?”秦子墨有些惊讶地看着林芷若问她。她究竟发现了什么?难道为了这件案子还有一场恶战不成?

第一百四十三章:算我求你了王爷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如果那些尸体真的都变成了僵尸的话,那么我们一个一个去抓来,还挺有意思。”

嘴上是这么云淡风轻地说着,其实林芷若心里还有点害怕,毕竟虽然已经知道不可能有真正的僵尸这么邪门的东西,也难保这背后之人会弄出点譬如南洋飞头术这样的邪门手段来,那她这个只相信科学的人到时候解决不清这不科学的事情,在秦子墨面前可就丢脸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脸,觉得她这番话并不只是一个玩笑或者假设这么简单,他沉声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秦子墨想起自己往日听说过的一种邪术,乃是巫蛊之术,据说西南方向的某些神秘部落之中,有巫师能够操纵毒物活人乃至死尸。这次的僵尸案虽说被林芷若发现只是一种病菌感染,可是仍然很显蹊跷,会不会真的有人利用邪术和病菌来制造此次事件想要捣乱呢?

如果是有人假装僵尸,设法抓到那人尚且不易,若是有人以邪术操纵死尸犯案,那么麻烦可就大了。

“有什么预感都不如眼见为实。”林芷若淡淡地看向秦子墨,对他说道:“王爷有没有兴趣,抓个‘僵尸’来玩玩儿?”

“嗯?”秦子墨剑眉一挑,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主动引他出来?”

林芷若眨眨眼,站起身来看着西方的密林,对秦子墨说道:“不妨再试试看,这僵尸可以有多聪明。”

林芷若有一个想法,在闻见那股颇为诡异的木香气味时,就已经默然间酝酿。

次日,自栾县开始,整个铳州的人都逐渐传开了一个好消息,从京城来的一位法师能治僵尸咬伤之毒,更答应会协助朝庭抓获所有僵尸,并且自此杜绝尸患。

“僵尸的毒这么厉害,不到一个月已经死了数百人,连全铳州的名医都已是束手无策,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京城法师就能根治尸毒?我看这些人传得神乎其神,恐怕只是朝庭为了安定民心使的手段吧……”

“哎,你可别不信,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前几天被僵尸咬伤,整个人身上烂了大半,他老婆哭成个泪人,找了匠人连棺材板都钉好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官府前天在街口派发了治疗尸毒的灵药,让老百姓拿回家给受伤之人服用药浴,当天就有了效果,这是多少人都看见的事实!”

“真有这么神?我倒是听人说起过这灵药的事,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那位法师救了这么多人,可是积下了不小的功德呐……”

“唉,他要是早几天来,我那十几岁的表弟就不用死了,你说官府也是,怎么非要等死的人多了才找法师来?收税的时候倒是分外积极……”

“妄议朝庭,悠着点吧你,僵尸没咬你就算你命好了!”

街边的两个小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另一边的馄饨店外,黑色蒙面的男子侧耳听着他们议论,远望的异色眼瞳中,徒然生出无限的寒意。

他继续听下去,有人说:“……那位法师的灵药救了许多百姓,如今又应允要协助官府抓僵尸,他要是真能做到,可就是咱们全栾县的大恩人了,到他回京之际我得好好去谢谢他……”

栾县县衙后院里,林芷若换了一身白袍,看起来分外飘逸出尘仙气风骨,再戴上一枚银色面具,眉目如画之外更显得神秘莫测,有种说不清的吸引力。

她站在石桌边,执一支毛笔沾染朱砂,一笔一划写着符纸。虽然纸上的“f**ku”有点出戏,不过在不懂英语的秦子墨看来,还真有点像道士画降魔符那一套。

“你在纸上都写了什么?”秦子墨看了半天,总算说出了心里的疑问,“这样的文字,本王还从未见过,难道是你自创的不成?”

林芷若将毛笔搁下,拿起画好的符纸慢慢折叠成三角,不紧不慢地回答:“写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反正能引来僵尸就对了。”

秦子墨蹙额,“这样真的行吗?”

林芷若不搭理他,自顾自折着。秦子墨于是也伸手拿起一张来,学着林芷若折。林芷若抬眼瞥了他一眼,“不会折就不要帮倒忙。”

秦子墨愣住,“你在讽刺我?”还没有敢这么直接地驳他的面子呢,林芷若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实话实说而已,不会折这个东西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王爷不必如此激动。”林芷若把秦子墨手上的拿过来,重新折了一遍。

“本王是男人,自然不会女人这一套,不过为了查案,学一学何妨?”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手上动作,重新拿起一张笨拙地折着。

林芷若抬眼望着秦子墨的双手,顿时嫌弃地皱眉。往日她还觉得秦子墨的手挺好看的,如今他一双大手摆弄着那小小的黄符,一副笨得让她想一拳打死他的样子,简直就是煞风景。

“算我求你了王爷,你还是回屋找个美人寻欢作乐去,别给我添乱了。”林芷若抓住秦子墨的胳膊,强行夺回那张符纸。

“看不起人是吧?本王今日偏偏要学会。”秦子墨抢回被他揉得皱巴巴的符纸,斜了林芷若一眼,“继续,这次本王一定能折成。”

林芷若无奈扶额,“好好好,学费交了先。”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伸手进自己衣襟摸索钱袋,又自然而然地把钱袋装进她自己衣袖间,鄙夷地白她一眼,“本王允许你擅自动手了?还有,你缘何知道本王的钱袋在此?”

“前几天……”林芷若想说,被他强行摁着做活塞运动的时候被他胸前的银子硌得胸口生疼,不过那天场面实在太血腥了,她不想再提,只把眉头一皱,敷衍道:“我猜的。”

秦子墨把折好的符递到她眼前,满脸孩子一般的满足和得意,“就没有本王学不会的。”

林芷若瞄了一眼,点了点头:“嗯嗯,你最厉害了,行了吗?剩下的都交给你。”说完她转过身向屋里走去,“我先小睡一会儿,希望醒来能看见王爷的杰作。”

秦子墨愣住,把符纸放下,跟着林芷若走去,“阿四,剩下的交给你了。”

阿四:“……”行是行,可是我不会啊!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遵命!”

第一百四十四章:有种出来一战!

林芷若听见秦子墨跟随而来,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王爷是属狗的吧,这么喜欢跟踪我?”

秦子墨皱着眉上前,俯身在林芷若耳边说道:“本王的确是属狗,所以你明白的,跟踪你是因为你是……”

林芷若瞪他一眼,“滚!”

秦子墨的嘴角得逞地勾了下,跟着林芷若走进屋里,抬手拨动了一旁的风铃。风铃的清脆响声中,他将正喝茶的林芷若揽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声细语:“不知为何,本王总觉得同你在一处很惬意。”

“呵呵。”林芷若嫌弃地笑笑,冷声说道:“为了得到解药,王爷也学着花魁那套给我使迷魂计?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

秦子墨不满地抬手箍紧了林芷若的胸口,“你还敢提此事?本王说过,就算吃不了你,也不会让你成功威胁到本王,你是本王的女人,却心心念念要离开端王府,本王绝不会容忍你有二心。”

“你管得住我的人,可管不住我的心,别太自以为是。我说过,这件案子解决了就会向皇上提和离的事,你同意与否都会提,反正最后都是你丢脸。”林芷若回头看着秦子墨,冷笑的眸子像是暗夜的窗口,盛满星光与幽静,令人沉迷却又莫名畏惧。

“你觉得可能吗?”秦子墨扳过林芷若的身子,托着她的脸漠然地说道:“本王是皇上的亲儿子,你说在这件事上,父皇会站在你这一边,还是本王这一边?”

“那可不一定,大越可没有第二个人能治阿可的病呢,再加上僵尸案,还有六公主和惠王的求情,这些加起来,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你?那就太好笑了。”

秦子墨听着林芷若的话,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可若是本王查出林丞相有意谋反,你身为相府嫡女,恐怕脱不掉干系……”

“秦子墨你……卑鄙无耻。”林芷若发怒地想甩开秦子墨,却被他抱得很紧无法逃脱,只得用膝盖顶他一下以作发泄,“那你就做一辈子太监吧!”

“太监?”秦子墨低头看着林芷若,用纤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襟,邪气凛然地说道:“本王的家伙你是见识过的,便是不能硬,照样能让你——欲仙欲死!”

“你特么非要我把你阉了是不是?”林芷若恼怒地看着秦子墨,只得再拿案子威胁他,“我困了,再不放开我晚上你就自己捉僵尸去!”

秦子墨抱起林芷若往床边走去,“正好本王闲来无事,陪你睡。”

这两天秦子墨老是死皮赖脸要和她睡在一起,林芷若无时无刻心里不在想,如果她有苏蘅那样的身手,一定要把秦子墨从床上踢下去!

栾县义庄在县城郊外,一到夜晚显得分外地寂静凄凉,加上近来僵尸事件闹得人心惶惶,更是给夜晚凭添许多诡异,那门上高悬的灯笼像两只邪恶的眼睛,叫人看了心里直发慌。

林芷若穿着那一身仙气十足的白袍,就站在义庄门前的神坛前,拿着剑依秦子墨教她的动作瞎比划,口中念念有词,时不时学林正英搞两个花式洒糯米的动作,气氛神秘而严肃。

义庄周围埋伏着秦子墨的十二个暗卫,而秦子墨藏在神坛之下。

为什么秦子墨放着这么大个义庄不藏要藏在神坛之下?据林芷若一本正经地说,是因为这样能够第一时间保护她不被僵尸或者坏人袭击,秦子墨虽然觉得有点丢脸,不过还是同意了。

其实嘛,林芷若就是想折磨折磨秦子墨,让他这么大块头的人蜷缩在神坛下面,过一两个时辰肯定是腰酸背疼嗷嗷叫苦了,在属下面前也丢了面子,也算报了她的被强之仇!

林芷若想到这里,心里非常痛快,挽了个剑花凌空刺去,顺便念了句“please狗带”。

清冷夜风拂过,林芷若隐约闻见一股潮湿气味,带着微弱的腥臭,她的心神顿时凝聚,警惕地朝气味袭来的方向撒去一把糯米,然后执剑在地上划了一条长横——这是她和秦子墨约定好的暗号,一旦情况有变就以剑划地。

林芷若看不见的暗处,有密密麻麻的毒虫爬上墙头,沿着墙壁、屋檐,轻而快速地靠近。

过了许久林芷若忽然看见地上出现一点可疑的阴影,她顺着阴影投来的方向看去,却见四周所有的灯笼迅速灭了,整个义庄陷入一片黑暗!

光线的突然变化令她一时失明,她握着剑随时准备攻击靠近的敌人,“何方妖孽,速速出来受死!”

“咯咯咯……”

一阵尖细而诡异的笑声从风里传来,伴随着一股泥土的腥和着腐肉的臭味。林从未在夜里呆过荒郊野外,虽说看过不少恐怖片,但如此地身临其境令她感到一阵发怵。

“少装神弄鬼!今日有我秋名山人在此,凭你有多大本事也要让你灰飞烟灭!”

林芷若扯着嗓子喊道,同时不由得往神坛边上缩了缩。她已经想好了,等下实在不行就把秦子墨踢出来垫背。

神坛的两点烛光照见四步之内,因为林芷若沿着神坛附近洒下了毒虫忌讳的药粉,所以毒虫只是聚集在外围,不敢靠近过来。林芷若瞧见那密密麻麻的虫堆,心里直发毛,看样子对方还真是个邪门歪道的主,不太好对付啊!

“咯咯咯……”对方又是一阵尖笑,烛光幽幽摇晃,气氛更像拍恐怖片现场一般了。

“笑你娘的野男人啊笑!有种出来一战!”林芷若脾气上来了,一边骂一边转着圈四处张望。

令她失望的是,根本看不到什么僵尸的影子,眼见的就只有虫蛇,它们一点点逼近,发出细碎的声响,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呼啦……”

一阵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芷若慌忙拿剑去挡,一看竟是数十只蝙蝠买来攻击她。好家伙,这人还会操控蝙蝠?靠,本事不小啊!

“什么僵尸,分明就是妖人作祟!”林芷若不爽地啐了一口,“敢问阁下出自何门何派,不如出来一见,搞这等低劣把戏实在无趣!”

“就凭你,不配见我!”那尖细声音幽幽地说道,“看你今夜如何能活着离开此地吧!”

“呃……咯咯……”

远方传来奇怪的嚎叫,听起来凄厉无比,而且正在靠近,神坛之下,秦子墨皱紧了眉,直起身掀翻了神坛,“不好,快走!”

第一百四十五章:你还是喜欢他?

秦子墨拉住林芷若准备带她走,林芷若却不肯行动,秦子墨慌忙提醒她:“好像有十几人正往此处赶来,再不走来不及了!”

“出去才是死路一条,你看!”林芷若指着圈外叫秦子墨看,那一堆密密麻麻的虫蛇好似潮水拍打海岸一般围着圈子蠢蠢欲动。

秦子墨一惊,“怎么会这样……”

林芷若甩开秦子墨的手,对他说道:“事到如今,叫你的手下快去找援兵来,看样子这个死妖人是打算把我们弄死在这了。”

秦子墨摸出信号雷来点燃,重重抛向空中,随着一声巨响,亮光让两人看见了更惊恐的一幕——门外竟有十来具尸体正朝他们奔来!

林芷若凭着所见到和闻到的分析得来,这些尸体竟是这半个月里接连死去然后失踪的那些尸体中的一部分,都是强壮的男丁。

他们的身体虽然腐烂,可仍然结实挺拔,想来妖人操纵他们是相中了他们强壮的身体——林芷若随即联想到,妖人难不成还想利用这些男尸组成一支僵尸军队?看样子很有可能!

这些僵尸和先前盛子等受害者描述的并不一样,他们木讷而僵硬,并非敏捷疯狂的那类型,想来定是由于他们是受妖人以何种媒介操控,无法集中力量使他们更加灵活的缘故。可是尽管如此,一堆不怕伤痛也不会疲累的死人着实战斗力不可估量!

思忖间,秦子墨已经将神坛扔出去打倒了两个僵尸,其余的一些纷纷进了院子,围在两人身边。

“你的手下,该不会是都阵亡了吧……”林芷若看着秦子墨,觉得天快塌了似的蹙起眉来。

“他们身手敏捷,不会被这群木头所杀,可是那些虫蛇,恐怕不好说。”

秦子墨一边回答她,一边挥剑要砍去冲上来的僵尸一只胳膊,可是没想到僵尸的皮肤竟然很是坚硬,连皱都没有皱一下!

林芷若看见这一幕,基本可以确定两个人今晚有点悬了,摸出驱毒药包攥在手中,朝秦子墨喊道:“秦子墨,你轻功不是很好吗,咱们到房檐上去!”

秦子墨砍刺了好一阵也未能伤那些僵尸半点,听见林芷若的话便踢开僵尸迅速退后,搂着林芷若的腰肢腾空跃起,稳稳地落在了房顶之上。

两人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接着便有一群蝙蝠黑雾似的笼过来,好在秦子墨手快,将它们尽数砍了,不过这些蝙蝠实在聪明,竟咬了秦子墨的手背几口才死去。

“被咬了,这些蝙蝠有毒吧?”秦子墨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问林芷若。

“我有解百毒的药,你等我找找……”林芷若在身上搜罗一阵,抱歉地道:“药好像在下面……”

秦子墨无语地皱眉,“你可千万别再把驱毒药给弄丢,不然我们两个就喂虫子了……”

秦子墨话音刚落,义庄下就“扑”一声燃起了大火,林芷若一惊,脚下一滑,手里的药包掉了下去。

“秦子墨!快点接住!”

秦子墨被林芷若推下屋顶时,整个人都懵了,大姐下面可都是张牙舞爪的僵尸!他抓住药包,在半空急急旋转,踩着僵尸的脑袋重新跃上屋顶,将被毒虫和蝙蝠逼到边缘的林芷若重新揽入怀中,跳上屋顶最高处。

“你推本王的时候就不怕本王被僵尸吃了?”秦子墨的不满无法发泄,只用力砍杀飞扑过来的蝙蝠。

“你武功这么高,不会有事的,可是我没了药包肯定不行,特殊情况,你就理解理解我,咳咳……”林芷若被浓烟呛得直咳嗽,但仍捂着鼻子观察下面的僵尸们。

“你看这些僵尸,他们站在外面只会叫唤,好像怕火……”林芷若说着,又拉着秦子墨的衣袖,对他说道:“喂,能不能麻烦你下去一趟?”

秦子墨低头冷瞥着她,“什么叫‘喂’?”

“王爷,你再下去和他们打一架,我好观察观察,万一有所发现我们不就能安全离开了?反正现在虫子不敢上来,你带着驱毒药下去,不会有事的。”林芷若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小心。”秦子墨说着跳了下去。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攻击那些僵尸,发现僵尸们的动作出奇地一致,配合得十分紧密,就好像一架机器上面的零件似的,各有各的动作也无半点矛盾。

他们之间究竟是被什么东西联系着?那个妖人用什么操纵着他们的动作,又用什么处理了他们的尸身?无数疑问在林芷若脑海中盘旋。

林芷若恍然间想起了那日在竹林间闻见的诡异的木香花气味。“木香定是妖人用来掩饰尸体臭味的,可是尸臭这么浓,用木香好像没有多么大的效用……”

难道木香,是妖人用来培养什么异虫的?林芷若忽然灵机一动。

僵尸身上的菌种喜湿热怕寒凉,而木香是阴中之阳,竹林性阴又遮光聚水,藏尸之地处于背阴山谷……

结合那日研究的解毒药方,可以确定这些僵尸就是用一种生性与那类真菌相近的蛊虫在控制,因此他们喜欢微光温暖的地方但又害怕过热……

“秦子墨,他们怕热,你想办法点个火把……”林芷若朝秦子墨大声叫喊。

秦子墨一个飞踢将一个僵尸踹进了火场,顺手捞起一根正燃烧着的木棒往身前挥去,果然见僵尸往后退去。

“他们果然怕火!”林芷若得意地勾起嘴角,却感到脚下突然一空,她身子一偏身后倒去,“秦子墨救我!”

秦子墨听见林芷若的呼救回到房顶,见她已飞快坠落到火海中去,他想也不想便跟随她跳下,在她落入烧得通红的火堆时将拽住了她的衣领。

刺在柱子中间的宝剑已开始摇晃,秦子墨手臂一用劲将林芷若甩出去,自己却被塌下的屋顶淹没。

林芷若摔在义庄后的草坡上,爬起来看向燃烧的屋子,除了一片火焰之外连秦子墨一根头发也没看见。

“秦子墨!”林芷若冲着火场大喊一声,随即向火光跑去。

“危险,不要去!”苏蘅拉住林芷若,将她扯入怀里,“他武功比你高,死不了的。”

“苏蘅?你快去救他,他是因为我才陷入火海的!”林芷若拉着苏蘅向义庄走去。

“你还是喜欢他?”苏蘅淡淡地问,语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醋意。

第一百四十六章:你该吃药了!

林芷若愣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是为了救我才……”

“只要你回答我,我就救他。”苏蘅不急不燥地看着林芷若。

“不喜欢!”林芷若吼了出来,却甩开苏蘅的手转身跑了过去。

苏蘅先她一步冲进了火场,林芷若望着他的背影交代他:“一定要小心!”

秦子墨被塌下的屋顶打落,挣扎了好一会才从火堆中爬起来,撕掉烧着的衣服,他以剑劈开面前的障碍,不顾一切往外跑去。

面前的墙忽然倒下,一个黑衣蒙面人踩着冒烟的棺材跳跃到秦子墨面前,拉着他向外逃去。秦子墨和僵尸打了很久,体力已经差不多耗尽,便借着黑衣人的力量与他一道逃离。

到了着火的义庄外,秦子墨喘了几口气,问那人道:“其余兄弟情况如何了?”

苏蘅一言不发转身便匿入了夜色,秦子墨不解,但亦未多想,只是四处寻找林芷若的踪影。

“秦子墨。”林芷若走到秦子墨身边,看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有点滑稽,唯有一双永远炯炯有神的冰眸能让她对他笑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死了,那我就亏大了,要当一辈子皇家寡妇。”

秦子墨看着眼眶微红的林芷若,心里似乎有花瓣迎风展开的温柔掠过,但却眉目依旧淡然,“你放心,本王活着不是为了给你机会和离,而是为了困你一辈子。”

林芷若转过身,继续说道:“奇怪,为何现在没有毒虫了,那些僵尸也没有追过来?”

秦子墨说道:“或许那个幕后之人以为你我已经葬身火海,所以撤退了。”

“你叫的援兵都是用脚趾走路吧?这么久也没到,要是他们早点来,你也不至于弄成这个模样。”林芷若埋怨着,往义庄前院走去,“陪我到前面看看,他们有留下什么痕迹没有。”

两人赶到前院时,僵尸们都已经撤退了去,只余下倒在火堆中烧得发出焦味的那只僵尸。林芷若一看见他,眼睛都快鼓出来了,赶忙一点也不客气地指挥秦子墨,“你快把他拖出来,别烧坏了,我好研究研究!”

“本王也是你使唤的?”秦子墨抱着手臂走开,“这么恶心的东西,让他们来搬。”

“本事不多,臭毛病倒是不少!”林芷若走到尸体身边去,观察着尸体没被烧到的部分。

“啧啧,不得了……”林芷若拿一根棍子在尸体脚上戳戳,惊奇地发现尸体已经完全脱水,脚底还被钉上了细细的针掌,“难怪自己大老远跑过来半点痕迹都没有!”

死妖人,办法倒是挺多啊!林真是服了,竟然有这样的变态,想出这样的法子!

“义庄丢失的那些尸体,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义庄,只是被吃了而已!”林芷若站起身来,对秦子墨说道。

秦子墨转过身看着林芷若,惊讶地问:“吃了?……你是说,那些虫子?”

林芷若点了点头,“早在那日我初次来此,就发现义庄的门槛上有粘液干涸留下的痕迹,只不过我始终不敢相信,这么多的尸体会在一夜之间消失,现在想来,其实他们都是在施老头不知不觉时渐渐吃掉了这些尸体,在最后一夜那妖人才对施老头下的手。”

秦子墨对林芷若所说的这些感到匪夷所思,“你怎么确定他们是被虫子吃掉的?”

“说了你恐怕不信,刚才我站在屋顶,见院外草丛中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好像人骨中的磷燃烧放出的光。没准这些虫子就是因为吃了人骨又遭到火烧所以会发出这样的光来。”

“仅此而已?”秦子墨还是难以置信,于是又问了一遍。

“说了怕你不信,这些僵尸,其实内脏已经被虫子吃光,只剩下一副被处理过的皮囊而已。”林芷若看向那具尸体,皱着眉埋怨道:“这个妖人究竟是哪里来的,竟然能折腾出这么多名堂!”

“看来这桩案子怕是要调查很久了。”秦子墨捏着眉心说道,声音有点沙哑,“本王的头被瓦片砸得好痛,你快过来瞧瞧。”

林芷若转过身,见秦子墨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陡然想起他被蝙蝠咬了的事,“你等下,我找找解药……”

林芷若借着火光四处张望,又跑向破碎的神坛附近,摸索了一阵。

“怎么没有呢,明明就在这里的……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秦子墨站在那里看着林的背影,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你别找了,快扶本王一把,本王头好晕……”

林芷若应道:“你坚持住,马上就好了!”

秦子墨坐在地上以剑撑着身子,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稍微清醒半分,忽然他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林芷若对面的墙头,手上比划着奇怪的动作,接着便有一群蝙蝠从天上飞向林芷若。

“小心!”秦子墨起身,匆匆冲到林芷若身边,挥剑砍杀着蝙蝠,可那些蝙蝠却都纷纷飞走,而墙头的人影也已消失不见。

林芷若已经找到解药站起身来,转身便被秦子墨俯身抱住,他搂着她呢喃道:“若儿,别走……”

“你先站好,吃解药好不好?”林芷若倒出解药来,想喂他却被他的胳膊挡住手怎么也够不着。“喂,秦子墨!你该吃药了!”

话音未落,却被人高马大的秦子墨给坠得压倒在地,摔得她屁股差点碎成几瓣。秦子墨显然已经昏睡过去,但却搂得她很紧,令她无法挣脱。

“草尼玛,让你毒死好了!”林芷若骂了一句,却拼命弯着腰,把药丸放进自己嘴里,抬头对着秦子墨的嘴巴强行撬开他的嘴唇给他塞进去。

尼玛,贱人就是贱人,说是昏过去了,一吻就立马反攻,怕不是个种马吧!

林芷若幽怨地看着秦子墨,一边躲避他的吻,一边伸手捡起一旁的砖块,一砖砸在秦子墨的肩膀上——实在够不着脑袋只能如此。

秦子墨吃痛地停顿了一下,却更加放肆地吻了上来,顺便还把手也用上了!

妈卖批?这种时候敢在荒郊野外乱来,说好的当太监呢?林芷若狠狠地咬了某人的舌尖一口,这才被放过。

门外却传来了栾县知府的声音,“王爷,木公子,你们……没事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亏你还是从宫里出来的

林芷若看见知府惊恐的表情,只得尴尬地解释道,“你们可算来了,快帮我扶王爷起来,他中了毒现在神志不清了……”

知府赶紧顺应命令吩咐衙役,“你们几个!快快快,把王爷抬回县衙去!”

等衙役把秦子墨搬走,林芷若红着脸爬起来,指着被烧了一半的僵尸吩咐道:“还有那个尸体,一起带回去,我要仔细验验。”

“听见了,还不快快照木公子的话做!”知府呼喝两声,又凑到林芷若面前问她,“木公子,你没事吧?”

林芷若连连摆手,“我没事,不劳大人操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护送王爷回县衙。”

回到县衙之后,丫环按照林芷若的吩咐将秦子墨洗干净放到了床上,她替他把脉之后肯定没发现什么异样,便只是稍微给他扎了两针放毒,又搽了烫伤药膏,这才准备回去睡觉。

可是林芷若刚转过身,就被秦子墨的声音给吸引住了。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莫名觉得,好萌啊,好像在撒娇……

林芷若转过身,见秦子墨嘟着嘴,小声嘀咕着什么。她把耳朵凑近,终于听清他在说:“娘亲,不要走,墨儿一定听话……”

妈呀,想不到秦子墨平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近人情又冷酷,竟然还会撒娇哭鼻子?啧啧……能见识到这一幕,林芷若真觉得被秦子墨看见自己的姨妈血都没这么丢脸。

“墨儿乖乖,你娘我不会走的,听话!”林芷若拍拍秦子墨的脸蛋,还亲了一口。占了贱人的便宜,心里只有一句话:就是这个feel倍儿爽!

秦子墨拉着林芷若的胳膊傻笑起来,“墨儿听话,娘亲不走……”

他把林芷若的掌心贴在脸颊,蹭了蹭然后安心地枕着林芷若的手睡了过去,呼吸声均匀而轻,想来他这一夜梦中定是无比的欢欣了。

林芷若想抽出手走人,可是见他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只好等他睡了一会儿才往外抽手。

“别走,别走……”秦子墨又拉紧了林芷若的手,那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林芷若无语死了,暗自腹诽:“你睡觉能不能好好睡,你娘怕是早就死了吧,这么大的人还有恋母情结,你羞不羞啊!放开我,我要睡了!”

可事实上她始终没忍心强行离开,只是躺在秦子墨身侧,准备先借他的床眯一会儿。

“反正没多久我就离开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占我便宜,看在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就借你手枕一下吧……”

林芷若想着,为了平衡心理,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秦子墨在占她的便宜,她也在占秦子墨的便宜,秦子墨正拿她当娘呢。

然后林芷若睡着睡着就迷糊了,以至于天快亮时秦子墨醒来,发现他被林芷若埋胸不说,她还抚摸着他的头宠溺地说道:“墨儿乖乖,睡吧睡吧……”

秦子墨浑身一震,她叫他“墨儿”?这不是他娘和奶娘叫的他小名吗,林芷若她……不好,难道他昏迷的时候出洋相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领口,重新把脸靠了上去,心想:“你占本王便宜,本王可不愿吃亏。”

而门外守门的丫环护卫们,一直都在想:“木公子怎么还不出来?木公子跟王爷睡一张床?木公子和王爷到底什么关系?木公子昨夜回来怎么一身的血……”

最终旁人得出了一个结论,木公子和端王两个,是纯洁的男性关系。嗯,男男,性关系。

林芷若走出秦子墨的房门时,发现别人看她的表情有点不对,她咳嗽了两声解释道:“王爷昨夜情况一直不太好,因此我不得不陪在床榻之侧,以便随时观察王爷的情况。”

然而这样的解释对于人家来说简直就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这关系坐实了!真想不到,木止这样的丑男竟然也能得到秦子墨的垂青。秦子墨也是厉害,家里娶了一个丑的,外面还带着一个丑的,还男女通吃?不愧是冷王啊,喜欢的类型都是冷门的,牛,真牛!

知府听了师爷关于秦子墨喜好的意见,很快给秦子墨这边换了些合秦子墨口味的丫环和护卫。

木公子丑,白,瘦,娘,因此他们挑了有这四个特点的四人遣到了秦子墨屋里,以讨秦子墨欢心。

秦子墨早起看见某白胖丫环、某黑瘦小厮、某娘娘腔瘦小厮、某有胎记的黄皮肤丫环冲自己灿然一笑,不由得加快脚步追上了前边的林芷若。

原来他还觉得林芷若除了身段好皮肤白没什么优点,如今被别人一对比,发现林芷若真是天仙之姿。

“昨夜能够死里逃生,真是太不容易了。”林芷若对身后的跟屁虫感叹了一句,接着犯难地说道:“那个妖人手段太多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才好。”

秦子墨倒是不甚紧张,“反正你已经研制出治疗尸毒的药,大大减少了百姓的死亡率,他既然知道不会再有人因尸毒而死,定然不会在短期内再去害人,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可以想想办法。”

“呵呵,他是可以不用尸毒来杀人了,可是你别忘了他有这么多毒虫可以驱使,对于恶人永远不能掉以轻心。”林芷若咬了咬牙,眉间露出几丝恨绝,“依我看,今日就该集结人马,到他的窠臼去看看,一把火烧他个干净。”

秦子墨淡然回她:“你懂得多,都听你的。”

“哟,王爷今儿个怎么变得这么谦虚了,难不成昨夜脑子烧坏了?”林芷若白了秦子墨一眼说道。

“实话实说而已,本王看的话本子的确不如你多。”秦子墨说着用颇具深意的眼神扫过林芷若胸口,“发育得很不错,想来倒是个很会自娱自乐的人,难怪嫁入我府中数月不得宠幸竟丝毫不争风吃醋。”

他故意把“自娱自乐”说得重些,还带点暧昧,林芷若一阵鬼火,拖着左脚上去就往他的白袍上踩了个脚印,“思想龌龊,家教欠缺,亏你还是从宫里出来的!”

秦子墨贱兮兮地一撇嘴,“宫里出来的怎么就不能龌龊了?人不龌龊,何以传宗接代,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芷若嫌弃地走去前面,“你今天很不对劲,活像撞邪了,我还是离你远点为妙。”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眼中的落寞一闪而逝。

原来她喜欢二哥那样的男人,他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跟她说话,她就变得爱笑爱闹了,和他单独在一起时却总是冷漠无边。

她果然已经心有所属,难怪会这么急切地想要离开。既是如此,他更不可能让她走,他不想被戴绿帽子,更不希望那个人是自己的哥哥!

第一百四十八章:王爷辛苦一趟吧

午时,秦子墨带着栾县县衙的所有人马,将匿藏尸体的山谷团团围住。

“他们竟找来了,真是意想不到……”

“定是那个贱人发现了这处巢穴,昨夜就该不顾一切杀了她才好!都怨师姐,偏偏要留着那个端王,他活着对我们有何用处?”

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站在山峰上俯视着山下人马,眸光幽幽犹如林间隐藏的深洞。

“事到如今巢穴已经被发现,人也引还来有些日子了,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他们要烧便烧,我们撤了吧,先一步去见她。”黑衣男子说着,转身跃入山林间,顷刻无了踪影。

“哼,撤就撤,让这群傻子自个儿玩去。”黑衣女子一挥袖,也转身跟了过去。

林芷若循着木香花的气息爬到山谷里,顿时被山谷里的景象震惊。

她先前还觉得这山谷里的木香恐怕难以掩盖尸臭,妖人肯定对尸体做了其它手脚,可一进山谷看见这漫山遍野的木香花,她便整个人都差点懵了。

这么多木香花,香气浓郁得人想吐,那些尸体别说是藏在山洞里,就是直接丢在地面也没人能发现,只是她的嗅觉比常人灵敏才分辨出来罢了。

林芷若用手上的木棍在地上掏了个洞,又举在鼻子前闻了闻,继而说道:“这里的泥土气味,很符合僵尸身上的那股腥味。”

“你们几个,兵分两路到处搜搜看有没有山洞!”知府大人很自觉地给手下派活计。

“上一次你为何不直接带人过来搜?”秦子墨好奇地问。

“怕打草惊蛇,也怕其中有诈搞不定……唉花是好花,被妖人给白白糟蹋了。”林芷若感叹了一句,一边探寻着尸臭的来源,一边欣赏着这片木香花海。

“这片山谷往日并没有这么多木香花……”知府见林芷若疑惑的眼光看向他,连忙解释道:“下官往日来此地任职时曾经途经此处,当时也正是木香花开时节,可是从未闻见这般香气,后来查案也曾经过,仍不曾见过,这么多木香,这些花来得着实蹊跷。”

林芷若用棍子往一棵木香的根边戳了戳,发现土质很松,“看样子是后来种的,起码得有一年多时间了。”

“本地山民多以打猎采果为生,而这片山谷阴森凶险,少有野兽出没,因此才会没人发现吧。有个还附近被伤的山民,还是因为迷路才遇见僵尸的。”秦子裕补充道。

“哟,观察得还挺细致,看不出来呵。”林芷若睨了秦子墨一眼,往上慢慢走去,却不慎路滑一脚,往前倒下去。

秦子墨扶住林芷若,问她:“阴阳怪气的,明人不说暗话,你又什么意见要提了?”

林芷若甩开他的手,扶着竹子继续龟速前进,“你出来查案倒是仔细得紧,简直就是明察秋毫啊,为什么一回到府里就变了个人似的,有人蒙住你眼睛了不成?”

栾县知府听见林芷若说什么“府里”,心下更是有点激动,什么?木公子竟然在王府住过?啧啧……被秦子墨扫了一眼,知府自觉地说道:“下官到别处去看看。”说着便转头走去了别处。

秦子墨跟着林芷若,不甘地问她:“你是说本王为瑶儿罚你的事?难道那首饰不是你卖的?本王在金风苑看见的,难不成还是别人?”

林芷若懒得搭理他,反正他脑子有病,一看见薛紫瑶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他这些天偶尔的温柔,也不过是为了讨好她给他解药,顺便揩油缓解一下他的寂寞而已,她才不会上他的当。

“启禀王爷,前方发现一处洞穴,里面有尸臭!”秦子墨的手下忽然禀报。

“前面带路!”林芷若吩咐道,随即转过身对秦子墨道:“带我上去看看。”

秦子墨:“……”你不是很能耐吗,刚才还对本王爱搭不理的,现在还妄想本王理你?做梦。

秦子墨抱着手扬长而去,林芷若盯着他的背影幽怨不已,随即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哟!什么东西咬我了……”

秦子墨飞快地跑回来,“怎么回事,你怎样了?”

林芷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得意地一斜眼,“被狗咬了,走不动道,王爷辛苦一趟吧。”

秦子墨真想分分钟捏死她,不过想到她还要上去验尸,只得忍气吞声将她抱起来,借着内力往上奔去。

林芷若同秦子墨站在洞口,见山洞里面黑幽幽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那股尸臭和土腥味倒是十分鲜明,林芷若蹲下来细细察看地面一番,发现那些尸体的确是从这里出去的,于是站起来说道:“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拿火把来。”

随从递来火把,林芷若戴上口罩便把火把塞给秦子墨,秦子墨只得跟随她一起进入。

洞口阴凉潮湿,但越往里走越却发有些温暖,正如林芷若猜测的,这里面果然有所玄妙之处。

洞里的路面有人踩过的痕迹,两侧亦有许许多多的小坑洞,像是虫蛇一类的巢穴。林芷若往上一看,更在垂下的树根上发现了蝙蝠倒挂的痕迹。

走了许久,终于找到昨夜袭击她和秦子墨的那些僵尸,但他们却已经不是昨夜林芷若看见的那模样,竟是一片焦黑仿佛被烧过一样。

“怎么会这样……难道妖人提前做了手脚?”林芷若皱着眉头,从秦子墨手里夺过火把,自己照着尸体看了一遍,“脱水过度,可是又不知道是用何种药物来做的……可恶,尸体都已经毁了,他操控尸体的秘诀我还没发掘出来呢!”

秦子墨也看出这是怎样一回事了,于是劝林芷若道:“他已经放弃这个巢穴离开此地,怕是要消停好长一段时间才会再次兴风作浪了,我们错过了。”

“他制造出这些玩意多不易啊,竟然甘心就这么毁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林芷若看了看山洞四周,失望地长吐了一口气,“虽然很想知道他是如何操控尸体,可是我再也不想看见这种案子发生了。”

秦子墨接话道:“本王也是,所以本王派人将你的药方流传各地,也好以防万一。”

“你私自到处传我的药方,要加钱,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五百两就够了。”

“没钱,不如本王肉偿如何?”秦子墨挑起眉来,捋了捋额前的发丝。

“算了吧,我还不如去变卖你的家产。”林芷若抓了一坨泥巴扔向秦子墨,却被他躲了。

“变卖家产?呵,除了你自己,什么都能卖。”秦子墨眸光一冷,看着林芷若的神情镀上了几丝不满。

“真不好意思,你恐怕是对家产有什么误解吧?放心,我就是卖你的瑶儿也不会卖我自个儿。”

第一百四十九章:是想也不许想

“派人把这些尸体带回去,好让他们的家人领他们回去入土为安吧。”林芷若走到一半回过头来对秦子墨嘱咐道。

“你没搞错吧?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还让他们的家人怎么认领?”秦子墨想着那些焦炭一样的尸体,难以置信地皱眉说道。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他们认不出来,我自会帮他们认。”

日暮时分,林芷若一回到县衙便吩咐碧姝去找了炭笔和纸张来,秦子墨问她要那些东西有何作用,她一言不发,秦子墨便跟随她想看看她都准备搞什么花样。

只见林芷若命人将十几具尸体一一排放在院前,然后拿着木板炭笔和纸张走到第一具尸体边上,对着那具尸体仔细打量一番,又在尸体的脸上一顿捏弄,最终才拿起炭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开始描画。

秦子墨站在林芷若身后,看着她用那支炭笔画出一条条黑线,然后又勾勒出一个人脸的轮廓,依次描绘出那人的眉、眼、鼻子和嘴巴,就连下巴的形状也画得恰到好处,那张纸上的人脸仿佛真是一个壮硕的农家汉子,可谓栩栩如生。

秦子墨眼中的惊讶之色难以掩饰,他见过许多名家的画作,具象一些,可以称作栩栩如生的寥寥无几。林芷若在这一张巴掌大的纸上,对着一具焦黑的尸体竟然能如此准确地还原一张人脸?真是不可思议!

带着疑虑和不甘,秦子墨紧盯着林芷若的每一个动作,等着看她接下来的表现。

同样细致观察过尸体的头部之后,林芷若再次执笔在纸上开始描画,那样的笔法秦子墨已经见过一次,可这一次仍然带着好奇与期望看着她变戏法一样,用炭粉和白纸还这具焦黑尸体一个身份。

林芷若画完了第二个人的画像,秦子墨忍不住去看第一张,有意对比两幅画会不会画的是同一张面孔,然而结果出乎他意料,林芷若完全没有让那两张脸有半点雷同。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直到最后一张完成,秦子墨将一堆画纸看了又看,比了又比,尽管不愿意承认和服气,他不得不对林佩服起来。如果是胡画一通,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之内就造出十几张不同人物的脸?林芷若她是真的用心观察过这些死者的特征,然后用心地将他们的脸在纸上重现了出来,他不得不承认,这是多么的了不起。

一股自豪感莫名从心底发出,秦子墨想,这是林芷若,是他的王妃。她果然是最独特最无敌的那个,无人能比。

连秦子墨都对林芷若的这一手画佩服不已,一旁的知府等人看过她笔下的成品之后,更是目瞪口呆惊诧不已了,个个心头震惊,天下竟然还有如此绝技?

“通知丢了亲人尸体的家属来认领,就照着这画中人的脸面来认,绝无错误。”林芷若叮嘱了知府一句,脱下手套交给碧姝,转过身看见秦子墨看她的眼光有些不一样,她不屑一顾,扬长而去。

秦子墨跟上林芷若,不咸不淡地问她:“你何时学得这样一手画技,师出何门,方便与本王透露二三么?”

“僵尸案子算是结了吧?”林芷若岔开话题问他。

“你说呢?”秦子墨语气变得锋利了些。

林芷若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说结了,就是结了。”

大不了回去以后就和苏蘅立马私奔,要不然晚上找机会和苏蘅见一面,商议一下路上制造一起“意外”脱身,要摆脱他秦子墨好像也没必要和离这么拖拖拉拉麻烦得紧。

不合法就不合法,大不了就到深山老林隐居嘛!她林芷若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何须争取得他秦子墨的同意,他算哪块小饼干?

林芷若跨进门槛,转过身将跟屁虫秦子墨挡在门外,“王爷还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秦子墨强行挤进门,顺手将门合上,一双眼睛又凝起了冰霜,看得林芷若心头不爽。

“王爷有什么话非要到我屋里来说?”林一面洗手一面漫不经心地问。

秦子墨肯定又要跟她强调,她是他的女人之类的话了。拜托,要不要这么专横?是你的就是你的,一个字不说她也跑不了,不是你的你说再多有什么用处?挺聪明的帅哥为什么就是看不懂这个简单的小问题呢?

“僵尸案暂时算是结了,所以……你想怎么做?”秦子墨把帕子递给林芷若,同时低声问她。

林芷若接过帕子擦净手上的水珠,重新放好,匆匆走去倒茶,喝了一大杯才摇了摇头,“不做什么,问问而已。”

“有一件事本王已经对你警告过三次,事不过三,本王希望你明白。”

秦子墨霸道的口吻和他映在镜子里的侧脸丝毫不违和。林芷若盯着镜子里的秦子墨,提醒他道:“脸上长痘痘了。”

秦子墨怔住,随即抬手去摸脸,眼中的惊慌令林芷若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秦子墨发现了林芷若在看镜中的自己,便向镜中板起了脸,“本王在与你说正事,严肃点。”

“嗯,知道了。”林芷若敷衍地点了点头,“就是不许提和离的事嘛,我知道,我不提了。”

秦子墨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他扣下林芷若手上的杯子,握在掌心沉声对她说道:“不是不许提,是想也不许想。”

林芷若听见他掌中传来“咔嚓”一声,接着便看见秦子墨当着她的面摊开掌心,把被他捏成碎瓷片的杯子展示给她看,“本王不喜欢恐吓人,但如果你总是不自觉,就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了。”

“呵呵。”林芷若呲牙,笑得比哭还难看,左手扫落秦子墨手心的碎片,右手顺手重新拿起一只杯子放在他的掌心,眨巴着星星眼一脸期待:“王爷好厉害,再来一次。”

秦子墨无语地盯着林芷若,把杯子顺手盖在她头上,冷声命令她说道:“没有本王的命令,这只杯子若是落了地,你后果自负。”说完他便在林芷若对面坐下。

“王爷说的,是这只杯子吗?”林芷若拿下头上那只杯子,用指尖打着转转问秦子墨。

第一百五十章:她是逃了?

“……算了,本王一开始就错了,你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秦子墨扶额,接着问林芷若:“明日启程回京城,你意下如何?”

“回吧。”林芷若懒散地说着,对秦子墨说道:“这次我要跟碧姝……”

“不准。”秦子墨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你离开我不能活是吧?不坐在一起你会死啊?”林芷若怒拍桌子,对秦子墨简直忍无可忍。他武功这么高,万一苏蘅“刺杀”失败被他抓住,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绝对不要跟他坐一起!

“本王要保护你的生命安全,毕竟你一死本王就得做一辈子太监了不是吗?”秦子墨冷眼盯住林芷若,轻慢地朝她伸出手:“要不然你把解药给本王,本王就放你自生自灭?”

“此话当真?”林芷若凝眸望着秦子墨,想看看他是不是诚心。

秦子墨也盯着林芷若,点了点头十分诚意地道:“本王说话算话,毕竟,‘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不是吗?衣服可以换,手足可不能缺了。”

林芷若盯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倒是有些信秦子墨了,毕竟他这么爱薛紫瑶,如果不是因为远在帝城之外没有女人消遣才骚扰她的话,他肯定连看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所以她根本不必对秦子墨有任何关于他这个人很负责的错觉。

林芷若想,那就等到她坐上马车之后再让别人把解药给秦子墨好了,反正只要和秦子墨分开乘坐马车,很快林芷若就能和苏蘅一起远走高飞,也不必担心秦子墨事后反悔,完美!

临行前的夜里,林芷若借口去净房,在和苏蘅约定好的地点取到了苏蘅的脱身计划之后,才又回到房间,硬着头皮给秦子墨又搂着作了一夜抱枕。

到了启程回京的早晨,不仅栾县县衙的人来送行,就连许多从远处赶来的百姓都夹道相送,林芷若被一堆人冲上来要跪拜,左拦右挡折腾了好一会才得以坐上马车离开。

马车行至半路,秦子墨总算如愿以偿得到了他想要的解药,那是林芷若托车夫替她送去给秦子墨的,为了防止秦子墨在半路兽性大发拿她发泄。

秦子墨服下解药之后过了不久,的确觉得身体与先前不同了。那种想贱不能贱的无奈,真是令他难受极了,这个林芷若,连这样的药也敢用到他的身上,实在是胆子太肥了!

秦子墨攥着拳头,心想回府之后定要把这几天受的耻辱统统讨回来。

林芷若掀开帘子望着窗外的景致,盼望着快点到达她和苏蘅约定好的地方,只要到时候她出去把车夫药倒,顺便令马发狂,马儿冲下山坡的时候苏蘅就会救下她抄近道离开,而马车会滚落山崖掉进瀑布从此无迹可寻,秦子墨即使会去找寻她也是无济于事。

尽管将事情苏蘅考虑得如此周到,实际上林芷若觉得秦子墨不会这么认真地去寻她的,即使父亲那边有压力给他,他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向那边认怂。

她和苏蘅远走高飞,秦了墨和薛紫瑶长相厮守,从今天以后,每个人想要的结果就都会有的。往后的日子远离纷争喧嚣,只有岁月静好,对于林芷若来说,实在是美好得不像话。

“娘娘,你在看什么?”碧姝好奇地望着林芷若,“是不是觉得平时晕车没看见沿路的景致,所以想要弥补一下?”

林芷若莫名被碧姝问得哑口无言。来时没看见的风景现在来弥补,还来得及吗?有意义吗?

林芷若摇了摇头,“我只是闲着无聊随便看看。”

说话间,林芷若看见和苏蘅约定的山坡不久就要到了,她看向碧姝,悄无声息地在她面前撒落了此许迷香。

碧姝倒下后,林芷若悄悄到了车夫身后,“阿措,行慢一点,我头有点昏了……”

车夫听见林芷若的话,果然让马车放慢了速度,虽然只离秦子墨的车马四尺,但也足够等下改道了。

林芷若见马车将要过山坡,老远能看见瀑布的碧绿了,当即一把迷药洒下,车夫不久晕了过去,她便将碧姝和车夫先后扔下去。

恰逢马儿开始不安,林芷若狠狠一鞭子打在马身上,马儿嘶叫一声,立即往前疯跑,跑向了长满茅草的山坡。

“启禀王爷!王妃的马受惊了!”

秦子墨钻出车厢一看,林芷若的马车已经往坡底跑去,他当即命令:“停止前进,去救王妃!”

“停止前进!营救王妃!”

秦子墨跳上车顶护卫立即让出一匹马来,他落在马背上,骑着马往坡底发疯似的追赶林芷若。“驾!驾!”

林芷若赶着马车往坡底跑,可到了快一半路程时马儿开始不听话地疯跑起来,拽着整个马车摇来晃去,令她失去了平衡,只能抓着缰绳凭它如何驰骋。

“苏蘅,苏蘅你在哪里,快点救我啊!”林芷若慌慌张张地四处找寻苏蘅的身影,紧张令她瞪大双眼气喘吁吁,活像被追杀的逃犯。

藏在树丛中的苏蘅等着马车靠近,不着痕迹地跳上马车,又带着林芷若滚落在草地上,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林芷若,直到停止滚动,这才扶起她,携她逃入树林里。

树林里早已有马匹等候,苏蘅带着林芷若骑上马便向南跑去。

秦子墨终于追到了马车,可当他掀开帘子却见车厢空无一人,一时间怒火攻心,他险些忘了马车还在危险当中,直到听见瀑布的轰鸣,才撇下马车跳落一旁。

护卫追赶上来,禀告他寻遍山坡都没有找到林芷若的踪迹。

“这么说,她是逃了?”秦子墨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平日凝冰的眸子里顿时烧起了火焰,似要将眼前一切毁灭,让她无处藏身。

“速速通知四方各府衙,但凡见到有胎记或掩面的清秀男女,统统抓起来送到驰县府衙,本王亲自审问。”

“属下遵命!”

秦子墨站在悬崖上,看着面前的千尺瀑布,一瞬间真希望林芷若已经葬身于此,而不是设计出逃。他宁愿带着她的尸体回去厚葬,也不想被她这般悄无声息地撇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去客栈有什么意思?

秦子墨想着那个对他向来冷漠轻慢的女人,想着她世间少有的胎记,想着她清灵绝世的眼眸,想着她瘦弱却不安分的身子,还有她愉悦时的呻吟,生气时的怒吼,默然间攥紧了拳头。

从来只有他轻慢抛弃别人的份,她有什么资格拒绝他的挽留和宠幸?还将他男人的尊严那般折辱,这个女人是活腻了吗……

她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他要让她知道,这大越的江山姓秦,他想找一个女人比找一条河还要简单。

秦子墨咬咬牙,从怀中取出丝巾裹住了方才追赶马车时不慎割破的手背,“林芷若,下次见面,本王定要让你无处可逃!”

随着秦子墨的一声令下,护卫暗卫们纷纷快马加鞭四处传递消息,寻找脸上有胎记的男女,犹其是这方圆五十里之内出现的可疑之人。

林芷若可没这么傻,她早知道秦子墨肯定会用胎记作为线索搜捕她,因此在马上她就已经摘掉胎记,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和苏蘅一起逃亡。

“蘅,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林芷若扭头蹭蹭苏蘅的下巴,撒娇似的问他。

“去驰县。”

林芷若知道驰县在南边,秦子墨肯定是不会为了找她跑到那里去,何况她和苏蘅伪装得这么完美。想着从今往后不用再事事被贱人插手,她简直高兴得要飞了,抱紧了苏蘅大喊道:“iamfreedom!老子自由了!”

苏蘅虽然听不大懂林芷若在说什么,但知道她很乐意跟他走,他很高兴。

“下一个。”秦子墨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扫兴地挥手将其撵走。

门外又进来一个脸上长胎记的,不过的的确确是个男人,生得虽然清秀,却一点也不如林芷若苗条。秦子墨摇了摇头,驰县知府自觉喊了句:“下一个!”

这一天以来秦子墨差不多看了两三百个脸上有胎记的男女,可其中没有一个是林芷若。

秦子墨扣着桌面,望着又一个女人摇了摇头,驰县知府要叫下一个,秦子墨抬手阻止了他,“不必了,放他们走。”

“王爷,这,后头还有五十人……”驰县知府有点可惜,毕竟出动这么多人找这些脸上长胎记的人出来了,这位爷怎么连看都不看完就摆手言罢了?太忽悠人了。

“怎么,要本王挑两个赏你做妾么?”秦子墨淡淡开口,语调却是极其不悦。

“下官不敢,下官这就放他们走!”驰县知府说着小跑着去了。

秦子墨继续扣着桌面,回想起林芷若每次暴露在他面前的弱点,他顿时计上心头,“阿四,过来。”

秦子墨对阿四耳语了几句,阿四连连点头。待阿四走后,秦子墨阴险地咬了咬下唇,仿若每次品尝她的滋味时,耐人寻味地一勾嘴角。

林芷若和苏蘅赶到驰县某个镇子上,毫无顾忌地手牵手在街头秀恩爱,虽说也曾在某些路口遇见疑似奉命抓她的人,但每次都是顺利通过,她好事地上前打听那些人在盘查什么人,当差的只说在抓疑犯,林芷若却看见他们将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女人带走了。

林芷若一时有点愣神,该不会是秦子墨真的在到处找她吧?但她可不会因此就害怕他,如今她没了胎记,又稍微做了伪装,他就算是当街遇见她也肯定认不出来!

她还不知道秦子墨满大街找她有什么意图吗?无非是恨她给他下药羞辱了他,事后又一声不吭地逃走,想抓她回去折磨报复而已!林芷若早就看穿一切,又如此厌恶着秦子墨和薛紫瑶,这次好不容易逃出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回到他的魔爪下。

林芷若握紧了苏蘅的手,拖着他进了一家成衣铺。

“两位贵客要买衣裳?今日可真是来着了,我们这儿新出的夏衣,又美又凉快,包您二位喜欢!”

苏蘅木然站着,无视老板娘的招呼问林芷若:“你要买衣裳?我到外面等你。”

“不止我要买,你也要啊相公!”林芷若摇着苏蘅的胳膊冲他撒娇,“我们两个新婚燕尔的,自然要穿得体体面面,走到街上让别人羡慕羡慕,快点进来!”

苏蘅愣是被林芷若拖着选了几身衣裳,又被她强迫着穿上给她看,她望着苏蘅全新的形象满眼飞桃心,就差没当着老板娘的面上去扑倒他了。

苏蘅红着脸穿着一身刺目的白衣走出来,一脸娇羞地站在那里看着对他从头到脚打量着的林芷若,柔声问她:“第五套了,不试了好不好?我们该抓紧时间找地方安家才是。”

林芷若花痴地点了点头,“好,就这身,小蘅蘅超美的!”

林芷若一头扑进了苏蘅怀里,还使劲蹭了又蹭,仰头望着他笑问道:“你怎么这么害羞啊,脸都红了,做起床上运动倒是比谁都积极。”

苏蘅:“……”

林芷若感觉到苏蘅有点不对劲,顿时笑开了,邪恶地拨弄了他一下,“装纯,露馅了吧!待本姑娘带你到客栈去好好调教调教……”

林芷若转身要拉着苏蘅走出更衣室,苏蘅却将她拽住,低头贴着她的耳廓魅惑地说道:“去客栈有什么意思?不如就在此地。调教?若我没记错,向来是我在调教你才对……”

林芷若这个人素日冷淡,若是成心搞事时便像个炮仗般一点就炸,可只有她自己和苏蘅知道,她的耳根子软起来简直令她自己都难以想象。

她之所以急着离开秦子墨,是厌恶着他的用强,还有他的不专,可除去这些缺点,但凡秦子墨对她稍微一温柔,她的冷情和暴躁便犹如打在一柔沙上,越陷越深了去。秦子墨的变化无常,令她也跟着变化,时而痛苦得想要逃离,时而却又沉溺着不舍分离。

犹如吸烟般,咳嗽时痛并依恋,当戒时越发上瘾,反反复复,最终赔上自己的身心,变成一个毫无原则的瘾君子,把握不住爱情,也把握不住人生。既然如此,就该一次戒掉,永绝后患。

第一百五十二章:那个贱人

回回陷入苏蘅的怀抱,林芷若都像是坠入深渊般,欲罢不能,难以自控,只在他平静而温暖的目光中如死般静止,摒弃过去,不顾将来,更遑论现在。一切都只有他和她而已。

如果说每一个女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个温柔乡,那么苏蘅就是林芷若的温柔乡,她遗忘伤痛滋养心灵之地。

犹如一片落花被卷入流水般,看似身不由己却又似自甘堕落。犹如一棵藤蔓爬上大树般,看似轻薄痴缠却又似不羁自我。林芷若依着苏蘅的臂膀,柔荑绕上他的脖子,仰头献上自己全部的温柔。

这是分离七日以来,两个人的初次缠绵,也是二人重获新生后的第一次相会,对于彼此都是意义非凡。苏蘅和林芷若都为对方尽情地诉出了积攒已久的温柔与委屈。

事后两人整理好形容再出门时,老板娘望着他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两位贵客可试好了,看得上哪一套?价钱嘛,好说。”

林芷若看向苏蘅,他微红着脸捂着脖子上被她种上的草莓,一句话也没好意思说,她只好自己取了钱袋出来交给老板娘,厚脸皮地呲牙咧嘴:“刚才那几身衣服我相公都喜欢,统统包起来吧。”

“哎,贵客稍等,就来!”老板娘乐呵得牙都快掉出来了。

人间六月,天气已经渐渐变得炎热,可林芷若在街头仍坚持拉着苏蘅与他一道走,若是骑马,定要懒散而亲密地靠着他的怀抱,无惧任何人向她的行为投来异样目光中的鄙夷。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林芷若感到幸福,令她有无限的勇气和力量。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可以不必伪装和收敛,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去任他们评说,由他们妒忌,凭他们羡慕。

驰县县城的街道两旁,紫薇树恰好半开,风里的红尘烟火裹挟着淡淡的花香,令林芷若十分惬意地眯着眼睛仰头看那星星点点的紫色,透过花叶欣赏着古色古香的楼宇。

“你喜欢紫薇花?”苏蘅柔声在她耳边问她,接着又说道:“南方有很多,到时我会在院子和宅子附近都种一些。”

林芷若转头一看苏蘅宠溺的眼神,虽有千言万语,也只满足地点头,然后拖着他的手一起往前走去。

县城的街道虽不如京城热闹拥挤,却也不乏意趣,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商铺摊贩亦比比皆是,不乏新鲜。

林芷若是个吃货,一路逛吃逛吃,又在药草摊子边上流连了好一会,直到走得累了这才和苏蘅打主意到茶楼去喝喝茶歇歇脚。

两人叫了茶水点心在大厅小坐,没一会儿便被邻座的两个男子谈话声吸引了注意力。

“听说西街口门楼上吊着个十六岁的女子,县衙拿她悬赏捉拿一个脸上有胎记的男子,若是有人见到此人向县衙告发,还另赏五百两银子!”

“不是吧?什么人这么值钱,一个婢女外加五百两?我这两天总听说官府四处抓那有胎记之人,我就纳闷了,官府的人抓的究竟是哪方神圣,如此大动干戈?”

“管他是什么人,反正我这人呢,斗鸡斗蛐蛐还是赌钱一次都没中过,这等好事定是遇不上的……”

“哎,别这么泄气啊,这官府弄出这么大动静,想来此人定是就在本地出没,咱们一会儿去看个热闹,也了解了解其中缘故,万一半路遇上了也不一定是不?”

婢女?有胎记的人?林芷若听完那两个人的谈话,再想起先前自己亲眼所见有胎记的人被抓走审问的事,更加确定自己逃走的事已经被秦子墨看穿了。

可恶,她真的没想到,秦子墨竟然真的会找她。这个贱人也太记仇了,报复心强得近乎变态!他对她没有感情,她也于他毫无利用价值,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找她,还不肯放过她呢?他的脑回路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那个婢女,定然就是跟随了她许多年的碧姝了。秦子墨这个贱人咬定了林芷若视碧姝如姐妹,所以想出这么一招来威胁她出现。

一个婢女外加赏银五百两……秦子墨,他还真会打主意。

林芷若低着头,想起秦子墨每次冷眼看着自己时,那份令她感到疼痛入骨的绝望,几乎又被点燃。

苏蘅也已经猜测到事情是怎样一回事,看着林芷若平静得有些奇怪的眼神,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晦暗下去。

“你打算如何?”苏蘅看着林芷若,眼中鲜明的落寞和隐约的期冀终化作沉静。

林芷若缓缓抬起头看着苏蘅,读着他目光中隐藏的感情,她知道自己心中的惭愧一旦出现,几乎是要辜负他的讯号了。“你希望我如何?”

苏蘅握住了林芷若的手,感知到她因为难而透出来的凉意,垂下眸子,他别过脸去,“我和碧姝都是你的属下,你本不必考虑我的意见……”

“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夫君,你想吃白食我定不饶你!”林芷若抓着苏蘅的手背,皱着眉看他,“蘅,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这么卑鄙用碧姝来作筹码,可是事到如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碧姝受苦……要不然你去救碧姝,然后我们……”

“我们两个一起走还容易些,毕竟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知道你的秘密……可是碧姝她,我即使冒险救了她,也无法带她离开,她迟早还是会被找到。”苏蘅摇了摇头,再看向林芷若时,先前难得露出的欣喜之色已经荡然无存。

“秦子墨这个人心狠手辣,这次我设法逃脱被他看穿,他一定恨死我了,找不到我他难解心头之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我心一狠让他把碧姝就这么毁了,他心有不甘一定还会继续想别的办法来逼我……身为王爷有如此的权势,他若是真要找我们,恐怕也藏不了多久,不若直接让他对我死心,放我离开。”

林芷若握紧苏蘅的手,望着他说道:“蘅,你……”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苏蘅看着林芷若的脸,似乎已经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便打断她的话说道:“我答应过夫人,一生追随你。身为下属,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无权干涉,何况碧姝她是一介弱女子,我也不该见死不救。身为男人,我更不愿让你为我犯难……再说了,若我不肯委屈,有何资格说我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你相信我,我一定尽早离开他,若是他继续纠缠,我便安顿好碧姝她们,无牵无挂地跟你走,再也不怕他的威胁逼迫。”

苏蘅一双眼睛仍是柔柔地看着她,对她说道:“多看看我吧,回去又该整日穿一身黑了。”

不知为何,林芷若听见苏蘅这似调侃的话,一点也不想笑,反而莫名觉得这就像是一句遗言似的。那些影视剧里,往往这样的台词一出现,那个说话的人不久就会领盒饭。

“说什么呢,你可以晚上的时候穿给我一个人看啊。”林芷若把苏蘅的手心贴着自己的脸,望着他嘴角上扬。

林芷若和苏蘅赶到西街口,见那里果真有许多人围在门楼前观望,对着吊在门楼前的娇小女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林芷若穿过人堆,走到门楼前去,见碧姝一张小脸苍白如纸,紧闭着双眼,嘴唇干裂,满头汗水浸透,发丝紧贴额头,一副气息奄奄的模样,看起来已经被吊了一个早晨,接近严重脱水。

“来啊,大伙都来看看!有谁见到这个人就立马扭送官府,这个小娘子和五百两黄金就都是他的!”

官差举着画有林芷若画像的木板在前头展示给每个人看,林芷若瞄了一眼,不由得眉头皱起,秦子墨画个毛线啊!那张脸上除了她的胎记之外,根本什么都不像她好不好!敢情他对她的印象就是那个胎记而已?

贱人,等见到他了定要打死他,这种行为太不负责任了,拍照不给美颜就算了,竟然还丑化!

林芷若转过身,对苏蘅说道:“我们走吧,去县衙。”

林芷若换上原本是买给苏蘅的一身白色中衣与一件青色外袍,粘上胎记戴着面纱来到了县衙大门前。

被知府大人反复知会过无数次,更对找到林芷若的奖品垂涎已久的官差,一看见掩面的林芷若站在自己面前,顿时激动得差点晕倒。可惜的是,自己送上门的人不算。

“劳烦官差大哥通报一声,木止求见端王爷。”林芷若对官差作揖道。

“木,木止?”官差难以置信,“你就是木止?”

林芷若摘下面纱露出那个胎记,秀眉一挑问道:“怎么,不像吗?”

怎么被王爷四处通缉还敢自己送上门,奇了怪了!更奇怪的是,竟然这么严的关卡都没抓到他?

“你先跟我去见知府大人!”

秦子墨已经找了林芷若两天,虽然仍未听说林芷若的消息,但他很确定,他已经派人将消息传到附近各地,那个女人就算不会亲自露面救她那个自小情同姐妹的丫环,也肯定会想办法和他联系上。

只要她有了半点消息,那她就绝对跑不了,因为他掌握的暗面势力在各地都有眼线,对各类消息十分熟知。

可他也有些担心,这个女人对他如此狠毒,也该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好不容易逃走,她会为了别人的安危而重新自投罗网吗?

说实话,如果她真的有这么狠心,躲避下去,秦子墨倒的确没有办法了,只能让人这么不断地找下去。总之放过她是不可能的。

“午时已到,王爷,那婢女怕是快撑不住了……”侍卫提醒秦子墨道。

“还是没有消息吗?”秦子墨侧过头问道。

“暂时……”

“下官启禀王爷,好消息,那个木止他自己找上门来了!”

阿四和秦子墨听见知府大人的话俱是一惊,两人看向门口,见林芷若迈着一贯的轻慢步子走进来,懒懒散散地甩甩袖子,对秦子墨作揖:“木止见过王爷。”

“其余人都退下,没有本王命令不得闯入。”秦子墨冷冷地说着,比语气更冷的目光却笼罩在林芷若的脸上。

“是,下官告退。”

“属下告退。”

林芷若听见身后的门被关上,便收了作揖的动作,不冷不热的对秦子墨说道:“听说王爷要拿碧姝和五百两黄金作为悬赏来找我,我禁不住诱惑自己来领赏了,不知王爷的话还算不算数?”

秦子墨阴寒的目光锁住林芷若,丝毫没有理会她说了什么,只是慢慢地走近林芷若,直到两人就快要贴在一起,他才问她:“本王想听听你的解释,那日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何原委?”

林芷若抬头望着秦子墨,轻薄地笑笑,低下头想要转身,却被他抬手拦下。她只好别过头看着别处,不紧不慢地回答:“不瞒王爷说,车夫和碧姝都是我推下车的,马匹发狂也是我所为,事后我离开了,也是早有计划。”

“你早就计划好,若本王不答应和离,你就私自出逃,是这个意思吗?”秦子墨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沉声问她:“这两天你去了何处,和谁在一起?”

林芷若在端王府从未出过门,更未曾和外人联系过,到了铳州以后更是从没离开过秦子墨的视线,这次她突然间从山坡上消失,连众多护卫都没能找到她不说,诸多关卡也没能捕捉到她的踪影。试问她作为一个柔弱女人,除了会点医术之外什么都不会,是如何做到在他这般严密的网罗下逃掉的?

真是讽刺,如果不是他用她的贴身丫环作筹码逼迫她,岂不是就由着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了?她林芷若究竟为何,有如此的本领?更令他生气的是,他是她的夫君,她狠心抛弃他而去却愿意为了一个丫环而归来——在她眼中竟然比不上一个丫环?

秦子墨的问题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他等不及要听听这个女人会如何编造谎话来欺骗他,然后他再拆穿她。可是他却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眨了眨眼说道:“在山里,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王爷怕自己的宝被人抢了呗!

男人?男人!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漫不经心地走开,顿时忍无可忍,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到面前,“在山里,还是跟一个男人?你胆子可真不小,啊?告诉本王,那个男人是谁,你们在山里……”

“那个男人就是个打猎的而已,我们在山里干什么?王爷管得着吗?”林芷若轻蔑地望着目露凶狠的秦子墨,反倒笑得格外轻松,“王爷该不会是怀疑我跟人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明确告诉你,并没有,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品味独特。”

“没有就最好。”秦子墨放开林芷若的手,不屑地转过身去,“若你以为本王这么问你是在乎你,那就大错特错了,本王只是绝不容忍别人染指本王的东西而已。”

“那要是有呢?”林芷若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秦子墨的背影。

这个男人简直有病,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又不想让给别人,浪费资源忒不道德,更何况她又不是东西……不对不对,她和东西不能相提并论。

秦子墨转过身重新盯住林芷若,冷利的眼光像激光似的要把她射穿,“要是有?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

“什么生了死了的,说这些真挺无聊。我们来谈谈王爷的悬赏吧,我人已经来了,碧姝还有五百两黄金,请王爷兑现承诺。”林芷若在桌旁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拈过一块杏仁酥悠然吃着,凤眼却仍看着秦子墨不曾移开。

“婢女可以给你,黄金也可以给你。只是——”秦子墨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可知道本王找为什么要你回来?”

“我知道,‘男人有三宝,丑妻破屋烂棉袄’嘛,王爷怕自己的宝被人抢了呗。”林芷若两手交叉杵着腮看向秦子墨,问他:“我说得对不对?”

秦子墨:“……”

尴尬的沉默了许久,秦子墨想是被林芷若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弄得没了发火的兴致,走到她身边问她:“若本王不用碧姝来要胁你,你会去何处?”

“去哪里都好,只要没人让我不开心就行。”林芷若一边倒茶一边说道,末了正要伸手去端,却被罩住。她斜睨他道:“王爷还有什么意见?”

“要怎样你才不会不开心?”秦子墨在林芷若对面坐下,抬手将林芷若嘴角的点心渣揩去,顺手把茶杯推到她面前。

“离我远点就成。”林芷若嫌弃地扫了他一眼,重新倒了一杯茶喝下。

“王爷有什么话大可回京路上慢慢跟我说,碧姝已经被折磨得脱水了,再耽搁下去她会有生命危险,能否请王爷快点放了她?”

秦子墨看见林芷若终于将隐忍了许久的担忧流露在外,顿时倍感不愉,“比起本王的感受,你更在乎你的丫环,林芷若,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碧姝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视她为亲妹妹。王爷用她作筹码将我引了回来,已经达到目的,而我的目的只是要她活下来而已,王爷还有何不满意?”林芷若站起来,转过身往外走去,同时说道:“我要去给碧姝治病,王爷有何要事改日再说,今日恕我不能奉陪。”

林芷若还未走到门口,秦子墨便先一步拦在了她面前,他冷眼看着她,目光中又出现了愤怒和威压,“你担心你的丫环,就可以不顾本王,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让本王有多失望?你知不知道本王看见你冲向坡底的时候,比你此刻还要担心?”

秦子墨说着话,不能自抑地捉住了林芷若的肩膀,野兽拎小鸡似的居高临下望着她,怒意布满双眼仿佛要就地将她活吞了。

林芷若真是难以置信,秦子墨说,他担心她?如果他说的不假,那她还真是没想到,她原以为她的死或者离开对他和自己而言会是一个解脱。可是除了惊讶,其他的感受林芷若一点也没有。

“真是不好意思啊王爷,作为一个被王爷一直以来看不起还伤过几次的人,被王爷担心还真是令我觉得毛骨悚然。王爷是怕我这么摔死太便宜我了?那么好,恭喜王爷,又可以把我的命运掌握在手里了。”

林芷若讽刺地勾勾嘴角,昂起头赴死一般望着秦子墨,“我知道王爷恨我,占着王妃的位置,让薛姑娘受委屈不说,还抛头露面不守妇道丢了王爷的面子,王爷想如何处置我都不冤枉。这一次我擅自逃走的确令王爷丢了面子,王爷要惩罚我,尽管动手,我只有一个请求,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王爷不要殃及无辜。”

林芷若啊林芷若,她究竟是怎样长成的一个人?分明就是处在任他宰割的位置,却一副高傲不可亵渎的模样,倒令他显得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择手段的小人!秦子墨盯着林芷若的眼睛,怒火已经熄灭大半,他只觉得自己莫名委屈,他一开始只是担心她出事而已,为何到她这里,却成了不义之举……

“本王何曾,真的有意伤你……”秦子墨欲言又止,放开捏着她肩膀的手,转过身说道:“本王有命令,若午时不见你来,就会放她,她现在没事了。”

林芷若有些惊讶,秦子墨原来是并不打算真的把碧姝毁了,只是要试试看她会不会中招吗?那她岂不是白跑一趟,自投罗网了……

想到之前这些努力统统都是白费,还有苏蘅落寞失望的眼神,林芷若顿时又后悔又恼怒,秦子墨他怎么这么卑鄙!

“无耻之徒!”林芷若说着,打开门气冲冲地走出去。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心头浮起更多的疑惑不解。

她这两天里究竟是和什么人在一起?为何她这么盼望离开他,她心里究竟想着谁?

林芷若找到碧姝时,她已经被安顿在房里歇息。碧姝睡得很沉,想来也被折腾得太疲累了,林芷若替她把了把脉,确定她没什么大碍,这才坐在床边守着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兄台可还记得在下?

其实林芷若对碧姝的感情大部分来自于原主的记忆,毕竟她和碧姝其实只认识了几十天而已。

碧姝是林府的家养丫环,从小和她在一起玩耍,大了就伺候她,她们两个的感情犹如姐妹一样亲密。原主的记忆中,碧姝始终都是对她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时常关心着她的生活起居,可以说就连她的信期碧姝都比她自己清楚。

最重要的是,碧姝最懂得怎么逗她开心,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碧姝总能让她很快变得轻松自在,虽说这些招在林芷若这里没多大用,但林芷若也已经将碧姝当成了亲人一样去信任关怀。

“大小姐,大小姐,你别怕,碧姝来了……”

碧姝突然间说起了梦话,似乎梦见林芷若遇见了麻烦,紧张得浑身是汗。林芷若拉着她的手安抚她:“碧姝我没事,你别着急,我在这儿呢!”

碧姝突然醒来,看见林芷若在床边坐着,她一下坐了起来,紧紧抓着林芷若的手:“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我没事,只是出去散散心,现在回来了。”林芷若抚着碧姝的手朝她微笑,“是我不辞而别令贱人生气,让你受苦了,回去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大小姐你别这么说,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我还以为你遇到危险被人绑架刺杀了,王爷他也是担心你才……”

“别提他了,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日上路回京。”

林芷若照顾碧姝吃了午饭,让她睡下之后才从屋里出来。一个人走在长廊中,想着又要每天面对秦子墨那张脸,她恍然若失。

秦子墨,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留下她?他有病吧?还说什么担心她,她怎么会相信?

等安顿好了丫环们,再找到合适的机会,她绝对是要离开的,让他永远也找不到。虽然知道他不可能找她一辈子,但她就是要躲他一辈子。

一个爱而不得还伤她如此之深的人,这一辈子遇见一个就够了,再也不要有了。

林芷若就这么想着,失魂落魄般,撞上了某人的胸口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这位公子你没伤着吧?”林芷若冲面前的白净书生连连作揖道歉。

“无事,兄台不必如此……哎!你是……”对方用扇子指着林芷若,似在努力回忆两人曾经的相见。“对了!京城东湖畔,我曾见过兄台一面,在下孟东星,兄台可还记得在下?”

林芷若浑身一振,京城东湖……原来是那天她弹《湖光水色调》引来的狂蜂浪蝶之一啊!

“说实话,没什么映象,不过公子见到在下也不必如此兴奋,我对交朋友没兴趣。”林芷若说着转身就走。

“哎,这位兄台留步,你我一个月前在京城东湖相见,今日又在此重逢,实在可谓有缘,怎可逆天而行?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兄台就不想跟在下……”

林芷若看见秦子墨从对面走过来,赶忙转过身去,结果被追上来的孟东星给绊倒了,顿时整个人朝孟东星扑过去,硬是把孟东星压在了身下。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林芷若爬起来,顺手把孟东星也拽起来,一边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一边关切地问。

“不碍事,就是脑袋有那么一点点疼。”孟东星见林芷若又肯理他,赶忙跟她搭话,“兄台突然这么急着走,究竟为何啊?”

“没什么,刚才有条疯狗跑过来,我怕被咬就转身朝这边跑了,你没事就成,我先走了!”林芷若绕过孟东星,匆匆跑路。

“狗?此处哪来的狗?我怎么没看见……”孟东星一脸茫然,见林芷若跑了便要去追,“兄台,你怎么又跑了……”

“孟老弟,你方才在此作甚,为何本王等候多时不见你来?”秦子墨叫住去追林芷若的孟东星。

“王爷?真是对不住,刚刚碰巧遇到一位兄台,耽搁了片刻。”孟东星对秦子墨作了一揖。

“你认识她?”秦子墨有些惊讶,怎么林芷若除他之外认识这么多男人?

“哦!算是吧,上次在东湖游玩时听过这位兄台弹唱的曲子,颇为欣赏他的才华,可他总是拒绝与我结交,这倒令我对此人越发感兴趣了。”孟东星说着又朝林芷若离开的地方探头探脑。

“她是我手下的一个仵作,专门跟尸体打交道,性子着实古怪,孟老弟最好离她远些,否则真不知她能干出点什么事来。”秦子墨看着同个方向眉头微皱。

“哦?她还会验尸?”孟东星眼睛里更加大添赞赏,望着不知哪处连连点头,“通音律,善验尸,也不知她还有何本领?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秦子墨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了,“孟老弟不是要找本王商议事情吗?旁的暂且不提,随本王到室内相商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王爷借些名家的典籍,改日再谈也无妨。王爷且去忙其他事,我去会会这位……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秦子墨黑着脸说道:“本王也不知道。”

“那我亲自去问,再会!”孟东星朝林芷若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

林芷若一个人在花园的凉亭里坐着东张西望,瞥见孟东星又走了过来,不胜其烦地闭上眼睛又睁开,“这个书呆子好好的干嘛缠着我不放,不就是一首曲子嘛,拿钱来买啊!”

对啊,曲子还可以卖钱啊!反正心正烦呢,何以解忧,唯有挣钱!林芷若灵机一动,好东西卖给这个书呆子,肯定是稳赚不赔!

眼看着孟东星走近,林芷若露出了贪婪的眼光。这次她自己主动跟孟东星打招呼道:“孟公子,真是有缘无处不相逢啊,你也来此赏花?”

孟东星见林芷若肯赏脸,欣慰之极,“此处观景,湖光山色紫薇碧荷一样不少,实为最宜。不知在下可有幸与兄台同赏此景?”

“那是自然,孟公子请。”林芷若抬手请孟东星坐在自己对面,仍保持着毫不礼貌的姿势。“我这个人随性,姿态不雅孟公子可别取笑。”

第一百五十六章:本王也出来赏赏花

“哪里哪里,兄台是性情中人,孟某最乐意与兄台这类人相处,委实自在舒坦。”孟东星摇了摇扇子,温文尔雅地一笑,问林芷若道:“初次见面时未能知兄台姓名,今日再见,孟某厚着脸皮再问一次,不知兄台可愿告知?”

“在下木止,木秀于林的木,高山仰止的止。”林芷若对孟东星淡然一笑。

林芷若这淡然一笑,本是充满着敷衍和算计的,可一旁的秦子墨看见,却楞是读出了暧昧的意味。在他看来,林芷若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是在对孟东星搔首弄姿,他们两个人含笑交谈活像是在互相调笑。

不成体统!秦子墨皱着眉头,分外嫉妒别的男人能在林芷若那里得到比他更多的温柔和笑容。

“那日在京城东湖上,我谈的是《湖光水色调》。这首曲子并不稀奇,只是我在洞庭湖游玩时随兴而作。不过曲谱却是从不外传的,孟兄就不必向我要曲谱了。”

“随兴而作竟也能作出如此佳曲,木兄实在是才情高深啊!”孟东星对林芷若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听说木兄还会验尸?”

林芷若愣了愣,“确有其事,孟兄是从何得知?”

“一位故友相告。没想到木兄不仅精通音律,竟然对验尸也有研究?实在令孟某佩服!”

“实不相瞒,我不单会验尸,还会医术。”林芷若一点也不自谦地说道,还故意卖弄起来,“看孟兄的面色便知,孟兄近日可是有些上火,有口舌生疮,双目肿痛的症状?”

孟东星看着林芷若,瞠目结舌了一阵,“木兄竟然还懂医术?实在厉害,厉害!”

林芷若从袖中摸出银针包来,对孟东星一笑,“我的针灸术不错,正好今日免费替孟兄你降降火,当是赠你的见面礼,如何?”

“你还会针灸?这在大越可是失传已久的秘术啊……”孟东星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林芷若真的是个活人了。

“来几针?包你明日就能康复!”林芷若得意地捏着银针在面前比划。

“来!”孟东星放下扇子,张开双臂一副我为鱼肉的样子,看起来他对林芷若十分信任。

“好,那有劳孟兄解开衣服先,有几个穴位在身上……”

“行!”孟东星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过身就开始解衣带,林芷若则按着他的皮肤寻找穴位。

于是在一旁看着他俩的秦子墨,被鸟叫和蝉鸣吵得什么都没听清楚,只看见林芷若对着孟东星媚笑和搔首弄姿,然后孟东星脱下衣服,林芷若抚摸着他的身体,还亲他的脸!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反了她了!秦子墨忍无可忍,顺着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今日天气真好,本王也出来赏赏花!”

林芷若听见秦子墨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扎完最后一针,这才说道:“搞定,再坚持一刻钟就好了。”

孟东星望着秦子墨笑道:“王爷也来了?这位木公子也真是令人惊叹,除了会验尸还会治病,王爷是从何处找到这样的得力助手,真让人羡慕!”

回头他又冲林芷若说道:“似乎有些作用了,木兄真是好本事!”

秦子墨无语地看着孟东星,原来是在针灸,他差点想歪了。可是林芷若她竟然看别的男人的身体?死的也就罢了,这可是活的!

“你想多了,她之所以会验尸,也是因为治死的人太多所以有了经验而已……”秦子墨瞪着林芷若说道。

孟东星震惊了,“啊?不会吧!”他有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王爷午饭吃多了大可去青楼逛逛消消食,来吓唬人家孟公子做什么?”林芷若白了秦子墨一眼,转身几下取走孟东星身上的银针,收起来说道:“孟公子的病没什么大碍,就不必浪费时间了,我的针消毒一次还挺耗工夫呢。”

秦子墨看着孟东星严肃地说道:“你胆子也是真肥,随便什么人都敢给他下针,出了事看你如何。”

“可他是王爷的人,王爷的人难道还靠不住?”孟东星一边说一边穿起衣服,见林芷若走了,他又去追,“木兄……”

秦子墨拽住孟东星,一本正经地道:“你忘了我们大理寺从来只管要死人和已经死人的事吗?就这样你还敢让她给你看病?往后离我的人远点,性命要紧。”他拍拍孟东星的肩膀,跟着林芷若走开。

“哎,可是……”孟东星刚开口,秦子墨已经消失在路口了。

林芷若走着走着又发现秦子墨在后边跟着,忍不住作诗一首:“人在前边走,后边有条狗,打狗它不走,骂它冲我吼。”

秦子墨攥起拳头,沉声道:“本王是狗,你是什么?”

“我说了,我人在前边……”林芷若假模假样地转身看着秦子墨,“王爷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我念顺口溜玩呢……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前边走,请吧。”

秦子墨阴沉的眸看得林芷若有些冷,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今后本王不准你再为任何男人诊病,听见了吗?”秦子墨在她身后警告她道。

“好。”林芷若顺口敷衍一句。

“你敷衍本王?”秦子墨语气略不满。

“没有。”林芷若继续敷衍。

“你还在敷衍本王?”秦子墨皱眉。

“没……”林芷若眼看到门前,考虑到秦子墨的泰迪属性,要是进屋的话保不齐会被他强行啪了,于是机智地转身拦住秦子墨,“王爷别误会,我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不会再做令王爷不高兴的事,王爷不要担心我言而无信。我说不会就肯定不会的,王爷放心吧。”

“既然如此,那就记住你说过的话,如若反悔,休怪本王无情。”秦子墨低头看着林芷若,突然想起什么,于是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本王问你,你这次逃跑失败,是不是还计划着下一次?”

林芷若连连摇头,“不不不,怎么会呢,不会了。”

“若有此想法,趁早断了,本王绝不会容忍第二次。”秦子墨微一俯身,贴着林芷若的耳朵严正警告她。

“听见了,知道了,王爷放心。”林芷若往后退一步,看着秦子墨接连点头。

第一百五十七章:离我的人远点

秦子墨交代完了对林芷若的警告,站在原地看着林芷若,林芷若打量着他问:“王爷要交代的事都交代好了吧?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屋了。”

林芷若转过身推开门走进屋里,转过身正要关门却见秦子墨已经到了门外。她一惊,“王爷还有何事?”

“为什么看见本王要进来就惊讶成这副模样?”秦子墨作势要进入,林芷若却抓着门不放手。“本王进去坐坐也不行?”

“坐坐?呵呵,你怕是坐着坐着就做起来了吧……”林芷若脸部抽筋地想着,同时手上用力要关门,“王爷改天去芳华庭随便坐,我累了要休息……”

秦子墨抬起手来不动声色地用内力掰开林芷若的手指,捉着她的柔荑推门进入,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一道掌风带上了门。

“只是坐坐,没必要关门吧……”林芷若尴尬地看着秦子墨,转身要去开门。

“本王说的是,‘做做’。”秦子墨抚着林的耳侧低语,低头贴上了她的樱口。

什么?说好是“坐坐”的!mmp竟然耍赖!无耻下流!林芷若恼火地瞪着秦子墨,嘴唇拼命合紧。然秦子墨冰冷的目光盯着她,愈加霸道地进攻。

竟敢看别的男人的身体?竟敢对别的男人笑得比对他多?竟敢一声不吭地逃离他?竟敢敷衍他?林芷若,别以为长得丑就不用听话,不用侍寝,该调教的人一定会被调教,或早或晚!

秦子墨越想越生气,舌尖用力地撬开她紧闭的唇,扫过整齐的贝齿,探入更深处。直到他已经缠住她的丁香小舌,她还在负隅顽抗,时而用牙齿反击,时而往后退缩,时而也效法他的动作侵入他口中,却被他紧紧吸住无法逃离……这个吻被她的反抗弄得越发有趣了,秦子墨十分投入地和她战斗下去,眼角不知不觉地弯了个好看的弧度。

笑,笑你妹!林芷若看见秦子墨笑了,一口咬在他舌尖上。然而结果痛的却是她自己。

林芷若顿时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想松开,秦子墨却仍逗弄她,用自己的舌尖轻轻抚摸着她的痛点,令她感到又痛又痒,浑身战栗。林芷若捏起拳头在他胸口狠狠打了几下,但一点用都没有,她一怒,干脆掏进他的衣襟,死死掐住他左侧的红豆。

秦子墨身子一紧,眼睛狡黠地眯了一下,随即扯开林芷若的衣带,径直伸着大手进攻中路。林芷若顿时拧紧双腿,抬手揪住秦子墨的耳朵使劲地扭,拼命地拽!看痛不死他!

秦子墨不甘示弱,放开林芷若的脑袋,干脆将她整个人捞起,一面解去她的衣物一面往里间走去。

“救命啊,杀人啦!着火啦!非礼啊!”林芷若扯着嗓子大喊。

秦子墨捂住林芷若的嘴,将她抵在床边,“本王一开始的确只是想‘坐坐’,奈何每一次宠幸你都能发现新乐趣,令本王情难自禁……”

“无耻!”林芷若在心底暗骂一句,双目狠利地盯着秦子墨,可他无视她眼中流出的不良情绪,抚弄着她的身子。

“你说要让本王做太监,本王可不答应,你的那些把戏往后休想再耍在本王身上……”

“木公子!”

孟东星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床边的两个人虽然正沉迷春光,但听见这响动也立刻停止了动作。

“木公子,孟某有些音律方面之事想要找你讨论讨论,不知木公子方便与否?”

“这家伙怎么这种时候出现……”秦子墨不满地看了一眼外面。

林芷若听见孟东星还在门外,便朝门外喊道:“孟公子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孟东星心里一喜,“无妨,我就在门外等候!”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眼里的不高兴都要烧起来了,但见林芷若冷着脸命令他:“有人来了,请王爷放开我!”

“你明知道本王还未尽兴,故意扫本王的兴。”秦子墨摸着林芷若的脸颊,充满诱惑地低声说道:“难道,你不想要吗?”

“不想!请王爷放开我!”林芷若扭动身子,却被秦子墨又紧紧压住,“你就不能去找别的女人,非要折磨我?”

“别的女人?本王有王妃,还要什么别的女人?”

“木公子?你好了没有?”孟东星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脸茫然,“你在忙什么,要我帮忙吗?”

房间里没有半点声音,孟东星等了好一会儿,估计木止是不想给他什么面子了,干脆识趣地离开。

而房里的两个人在锦被底下折腾得汗流浃背筋疲力竭。

末了秦子墨一脸满足地搂着林芷若躺在床上喘气,看林芷若那副几乎丢了魂儿的模样,他得意地问她:“如此,你可还指望谁能阻止本王要做什么?”

林芷若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浑身还处于抽搐状态,白了他一眼便别过头去。对付这种贱人,她实在没什么法子了,只有不理睬他,让他自己觉得没趣就成。或许秦子墨就是觉得她不听话有野性,所以才会这么纠缠着她不放,那么好,她也不反抗了,看他又能如何?

秦子墨在她脸颊亲了亲,接着说道:“明日启程回京,阿星会与我们一道上路,你最好不要与他过多接触,他这个人好奇心重,凡事非要问个究竟,又十分保守,若是让他知道了你的身份,本王日后在他面前便没什么颜面了。你明白吗?”

林芷若翻翻白眼,“你怕丢脸就应该直接休了我,不必如此麻烦。若是害怕往后有什么搞不定的案子需要我帮忙,大可花银子请我,何必……”

“本王留着你可不是为了办案——”秦子墨断然说道,指尖划过她的胎记,低声说出后半句话:“是为了办事。”

“正好瑶儿养胎期间不能侍寝,本王就圆满王妃的愿望,多多的宠幸王妃,你看如何?”他微挑着眉不要脸地说道。

“谁希望被你宠幸,自恋狂!”林芷若咬牙切齿地扭头过去,直起身想要起床。

“这么快着急下床,你站得稳吗?”秦子墨的手穿过林芷若腋下,挽着她的身子揶揄道。

“王爷别太拿自己当盘菜了,那样短小精悍的家伙,至于让人站不稳?”林芷若低低嘲笑了一声,“说实话,我见过更大的!”

秦子墨闻言顿时捏紧了她的胳膊,眼睛微眯露出了危险的讯号,“你见过更大的?”

林芷若镇定自若,“嗯,见过,怎么了?王爷要去同他当面比比是怎的?”

“也不是不可,那么请问,王妃见的是谁?”秦子墨几乎咬住了林芷若的耳垂,冷冷地问她。

第一百五十八章:我可不是在卖菜

林芷若忍住笑声,僵着身子说道:“草原上的公马。”

秦子墨:“……”

林芷若扯开秦子墨的手臂,打算下床去,可是身后的人却抱得她愈发地紧了,她被重新压得躺下,于是不甘地将眼刀飞向那人的俊脸,“开个玩笑而已,王爷就要报复,气量也太小了吧?”

秦子墨一双眼睛盯着林芷若,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照亮看个清明,“短小精悍?你确定?”

林芷若又翻白眼,“王爷这样自信的人,怎么我随口一说你还就当真了?你不短小精悍,你最大,你最大好吧?”

“识相就好。”秦子墨傲娇地勾唇,腿却霸道地分开林芷若的两腿,强行没入,“鉴于你的诚实回答,本王决定再宠幸你一次。”

林芷若:“……”

次日,林芷若一瘸一拐出了县衙大门,老远看见孟东星站在马车前等着她,想起前一天的事便不由得脸一黑。

“木公子,今日我们一道回京,一路上可否……哎,木公子,木公子!你怎么又不搭理我了?”

孟东星看着林芷若被秦子墨扶上了马车,一脸茫然,“王爷,木公子他今日似乎心情不好,莫不是有什么事?”

秦子墨淡淡瞥他一眼,“她向来是这般脾性,喜怒无常捉摸不定,你习惯了就好。上车吧。”

在赶路过程中,林芷若了解到孟东星之所以也从京城赶到老远的铳州来,是为了买一把被拍卖的前朝名琴,可是不幸在半路被抢了,如今身上余钱不多,又恰好得知秦子墨在此地,便过来蹭马车回京。

“前朝的琴你也敢买,不怕被……喀!”林芷若用手比划在脖子上,“再说了,这么大老远过来买一把琴,你也不嫌麻烦,难道你很闲吗?”

“我虽身有太傅之职,可如今宫中并无学龄儿童可教,整日不过在翰林院修修典籍而已,忙完了便几乎是个闲人。只是我之所以赶到铳州买这把琴,却真是出于对此琴的喜爱,再说,只是一把琴而已,皇上岂会与我计较?”

林芷若不以为然地动了动眉毛,“那可不一定,要是被像王爷这样的对头知道你来铳州买琴,指不定给你编排点什么私通余孽的罪名,到时候皇上怎么看就难说了。”

她说完有意看看秦子墨,见秦子墨抿着唇有些不高兴,便又说道:“怎么样王爷,我说得对吗?对付对手王爷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得出来呢。”

秦子墨扫了她一眼,对对面的孟东星说道:“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大越历来对前朝甚为忌讳,你应当小心些,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你风尘仆仆赶来买前朝名琴,传到父皇耳朵里是不小的麻烦。”

孟东星点了点头,“谨记王爷教诲,下次我一定注意就是。”他抬头看着林芷若,又问她:“木公子可有什么喜欢的乐器?你自己收藏着的,都是些怎样的珍奇物件?”

“哦,不好意思啊,我么,只要不影响音质,一般般就是了。有没有名还是怎样材质,无所谓,反正不好用就换。”

孟东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芷若,“木公子境界实在是高,令在下惭愧啊!琴本就是为了弹奏乐曲而生,只需区分琴音如何来判别贵贱,材质花纹本就不必在乎,亏在下还傻乎乎地收藏了许多珍稀材料造成的琴,如今想来,不过是收着蒙尘而已,早就令其失了本质。难怪木公子能弹奏出如此妙曲,实在是令在下佩服!”

林芷若被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笑,“我这倒不是什么境界,单纯是穷出来的,能用就行,不管别的。不像孟公子你,家大业大有条件挑啊。”

“木公子何出此言,若是你不嫌弃,回京后到在下家中小坐,在下愿将最为珍视的琴赠予你,作为结交之礼如何?”孟东星望着林芷若十分慷慨地说道。

“啊,这个嘛就不必了,我这个人俗,欣赏不来什么名琴,孟公子若真送给我,说不定哪天我一缺钱就转手卖了,岂不是负了孟公子一番美意?还是不用了吧孟公子。”林芷若揉着太阳穴,无奈地翻翻眼皮,这个孟东星话还真是多啊!

“木公子真是说笑,一把琴而已,在下送给你便是你的,凭你如何处置,在下定无怨言。你我既是朋友,木公子又是性情中人,在下岂会如此小气?”孟东星摇摇扇子,若有所思地说道:“话说回来,那曲《湖光水色调》实在是令在下怀念,到时不知可还有幸听木公子再次弹奏……”

“啊,孟公子既然如此中意这首曲子,大可自行弹奏嘛!我倒是有谱子的,只不过孟公子若是想要,恐怕得付出点代价,还得答应保密,你懂的。”林芷若伸出五指动了动,一副财迷的样子。

孟东星看着林芷若,心里纳闷地想:“代价?木公子是要跟我要银子?不可能,木公子是个高尚之人!唔……难道木公子他,要砍我一根手指……不是,一只手?”

孟东星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芷若,为难地说道:“一首曲子,竟然要花这么沉重的代价吗……”

林芷若白了孟东星一眼,“五百两而已,对于孟公子你这么大的官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我可不是在卖菜,不接受讨价还价。”

孟东星一脸懵逼。竟然真的是在要银子?不是吧!

“木公子看起来……不缺钱吧?”孟东星疑惑地看着林芷若,又看向秦子墨,“王爷,木公子他……”替你干活没工钱?

秦子墨瞄了孟东星一眼,淡淡地说道:“木公子在金风苑有个相好,因此日常花销大,奇怪吗?”

听了秦子墨的话孟东星更是震惊了,“木公子,你在金风苑……你真的……”

林芷若抿嘴一笑,随即忧伤地仰头四十五度,“说起来我已经十天没见我的宝贝儿了,好想她啊,简直就是长相思摧心肝……”

贪财就不说了,竟然还逛青楼包姑娘?木公子啊木公子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的才情吗!孟东星脸上一阵抽搐,“算了,我还是离木公子稍微远点……”

第一百五十九章:尽学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秦子墨已经瞥见孟东星对林芷若开始有了些许不屑和厌嫌,眼中便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狡黠,随即他又对林芷若说道:“木公子前些日子赌钱输了的宅子,这次回京后拿到奖赏便可赎回来了,往后就莫在属下面前抱怨本王了。”

林芷若莫名其妙地盯着秦子墨,心说你这什么鬼啊还编得跟真的一样!但却不动声色地不屑道:“切,有什么好赎的,我连输给王老七的发妻都不想要,一座破宅子而已,扔了算了!我日日到宝贝儿那里去睡,日子岂不快活?”

“此事是木公子私人之事,本王本不该过问,可木公子如此下去究竟不是个办法,唯恐长此以往木公子心性愈发放浪,影响到你在大理寺任职,此事若传到皇上耳内,恐怕也会引起波澜,木公子还是稍加收敛。”

“收敛?这有何好收敛的,我在王爷手下也没干什么坑害人的勾当,卖的也是自己本事和家底,可不曾伤害谁人,王爷就不必操心我的事了……哎,听说这几日金风苑来了新姑娘,那模样竟颇似往日薛花魁,我也闻着腥味儿去采采香风!”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眼睛微一眯,“木公子去金风苑不关本王侧妃的事,何故带上她往日身份说话,望木公子不要恃才傲物,注意分寸。”

林芷若斜挑了秦子墨一眼,将头转到一边掀开帘子看外面,“啧啧,没想到王府竟有如此标志的丫环,王爷可真是艳福不浅……”

秦子墨不由得心头吐槽:“你演个戏还演上瘾了?什么毛病!”但看孟东星那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秦子墨又甚觉好笑,半含得意地将目光投在他一脸茫然的光景。

孟东星听着这两人的话,眼球差不多都要爆出来了,什么!他还赌博!他还把祖宅和发妻都输给了别人,而且不打算赎回来了!畜生,简直就是个畜生!木止啊木止,你空有一身的才情,怎么偏偏却是这么一个人渣?是孟东星眼瞎,竟然钦佩了这么一个人渣好些日子……

于是在路上暂歇时,孟东星总算是找借口远离了林芷若,倒是去后头找了匹马骑行。

车厢里只剩下林芷若和秦子墨的时候,一开始倍感耳根清静的林芷若察觉到秦子墨的炯炯目光,顿觉刚刚跟秦子墨一唱一和演戏给孟东星看,颇有些自堵生路的意思。

尼玛,把孟东星弄出去,车厢里只剩下自己和秦子墨,明明很危险啊!她是脑子抽掉了还是一时戏精上身戒不掉戏瘾啊!

林芷若假装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看见秦子墨正打量着自己,她不由得眉尖一挑,问他道:“王爷为何这么盯着我,我脸上有钱不成?”

秦子墨淡淡地启唇说道:“似乎还是女装好看。”

林芷若侧身过去,只留给他印着面具的半边脸,“王爷关注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不如计划计划回京之后的事。”

“回京后本王会带你进宫见父皇,你打算向父皇要怎样的赏赐?——除了和离,我想父皇不会拒绝的。”秦子墨抱着手臂盯住林芷若的侧脸说道。

“嗯?”林芷若回过头看着秦子墨,冷漠地说道:“王爷明知道我在来时就已经和王爷有所约定,如今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无耻?”

秦子墨淡淡勾唇,“约定嘛,是有这么一回事,本王承认。不过事后你将契约书扔出了门,而本王也改变主意了,因此并不算数。”

“你!就算我一时来气扔了契约书,可你我已经在契约书上签字画押了,王爷厚着脸皮说这种赖账的话,就一点也不用脸红?”林芷若怨怒地咬了咬牙,“我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为了折磨一个于你可有可无的女人,竟然使这样多的下三滥手段!”

“本王的确是不择手段,所以希望你往后乖一点,做什么事之前想想会有什么什么后果。本王不在乎你如何鄙视本王——只在乎你和谁上床。”秦子墨说着,揉揉自己被林芷若咬得牙印未褪的耳垂,眼中莫名涌起些雾蒙蒙的暧昧。

“有病!”林芷若扭过头去,心里盘算着非得找个机会再给他下一剂猛药让他安安分分地当个太监。

行路的次日,林芷若被秦子墨告知,近来他们离京的日子里,京城又有了一桩新的命案。

“半个月连续死了六个妓女?这也未免太奇怪了,是什么人一味地杀妓女,真稀奇……”林芷若皱着眉头思索着,同时想着那些被割去五官的女尸的模样,“无论如何,先叫人保存好尸体,等见到了尸体,一切才可下定论。”

秦子墨悠然道:“已经命令过了,目前几个案发现场附近都已派人监视着。”

“你以为凶手像你这么笨,杀过人的地方还敢出现?”林芷若冷笑一下,接着说道:“想让我出手,那得看王爷舍不舍得花钱了。”

“你以为本王告诉你这件案子,是要求你?”秦子墨偏着头看林芷若,语气颇有些轻蔑。

“难不成王爷还想暗示我,下一个死的是我相好?”林芷若瞪他一眼。

“听口气,你还真在金风苑有个相好?”秦子墨微一挑眉看着林芷若,“你胃口还挺大啊,男女通吃?”

林芷若斜睨他一眼,得意地连连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拉风。怎么,王爷光听说过‘龙阳’,没听说过‘磨镜’?”

秦子墨有些无语,“你每日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子,尽学来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往后本王不准你再看了。”

林芷若没说话,只靠着车厢闭目养神,秦子墨盯着她问:“本王的命令,可听见了?”

“嗯!”林芷若小鸡啄米地点了一下头。

回到王府那天,正是午后阳光和暖的光景,林芷若老远看见端王府门上的金安牌匾,颇觉感悟很深。以为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没想到硬是又回来了,可终究没有回家的喜悦。

一下马车,林芷若便径自走进门里去,碧姝背着行李跟随。身后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目光深深却无了先前柔光。

芳华庭里,众人听闻林芷若回府纷纷高兴得拥在院门口迎接,你一句我一句地嘘寒问暖,林芷若应付了一阵,便拖着乏累的身子进屋捣鼓起更加有效的太监药丸来。

月华庭这边,秦子墨赶到院门口便已被薛紫瑶迎上,秦子墨搂住薛紫瑶慢步往回走,也是一番问询关心,表过不提。

第一百六十章:唯求一自由之身

夜里,林芷若命人备了热水,自己独自在房里沐浴。

“明日就要进宫面圣,我一定要拉上六公主和秦子裕帮我说话,求皇上准我和秦子墨和离,我不能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不说看见秦子墨和薛紫瑶生育孩子扎眼,就算呆久了跟这些下人相处习惯了也会生出些感情来,若不早早离开,只怕往后离开了麻烦还更多。

林芷若靠着桶壁,编排着明日在皇上面前该说些什么,忽然就感到有个人站在身后,她知是苏蘅,便问他:“蘅,你来了?”

“嗯。”苏蘅点了点头,对林芷若说道:“你的脚伤,可好些了?”

林芷若睁开眼睛看着他,微笑道:“夫君放心,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见苏蘅又挽回了以往那一身黑衣,林芷若莫名心中一阵怅然,她对苏蘅说道:“明日我就要随秦子墨面见皇帝,到时候我会让二王爷与六公主一道为我求情,若能成功和离,我就能跟你远走高飞了。”

苏蘅凝眸看着林芷若,眼神依然温柔,只是却无前几日的神采。他和林芷若都很清楚,秦子墨既然已经逼她回来过一次,再放她走谈何容易?可是,即使知道不一定会成功,总也该留些希望不是吗?

林芷若站起来擦干身上的水珠,走到苏蘅身边像藤蔓一般缠上他的身体,“蘅,你要相信我,无论如何,答应你的,我绝不会忘。”

“我又何曾怀疑过你。”苏蘅搂起林芷若来,在她额头轻轻地吻着,迈步走向床榻。

次日,林芷若早早便起来盛妆打扮以待面圣,秦子墨来接她时身穿深紫朝服,见她盛妆模样便是一愣,随即嘴角笑意微微一漾,“果然女装好看得多。”

“好不好看,今后想也与王爷无关了。”林芷若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出门去。此后两人再也无话。

在清心殿外遇见秦子裕和秦亦可时,秦子墨丝毫不觉得吃惊,自然而然地与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四人一同进殿。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儿皆可平身,不必多礼。”

“谢皇上恩典!”

林芷若与他们三人起身,接着皇帝就着僵尸案的事夸奖了秦子墨和林芷若一番,然后问林芷若立下此等功劳想要怎样的赏赐。

林芷若深吸一口气,重新跪在地上,说出心中早已说过千遍万遍的词儿:“回皇上,芷若不求功名富贵,唯求一自由之身,恳求皇上成全芷若!”

皇帝看着林芷若微一愣,见秦子墨冷然站在那里,他道:“自由之身?你此言是何意?”

林芷若淡然说道:“回皇上,请皇上恕芷若冒昧,芷若所求,便是——请皇上准许芷若与夫君端王和离,芷若感激不尽,后半生定为皇上烧香拜佛祈求国运永昌……”

“和离?”旻文帝将眼光移到秦子墨脸上,考虑到这是秦子墨的家事,他命秦子裕和秦亦可道:“惠王与六公主若无急事可先到偏殿等候朕传召,朕先处理端王之事。”

秦子裕和秦亦可互相看了一眼,一同跪下,“父皇,儿臣等今日前来,乃是与三皇嫂同求一事!”

旻文帝这就纳了闷了,一个丑女王妃来求和离就已经够奇怪的,怎么惠王和六公主也赶来瞎凑热闹?他看向秦子墨,问他道:“端王可否同朕解释解释,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秦子墨一躬身,接着说道:“回父皇,儿臣也不知做错何事惹得王妃不快,她连日来时常向儿臣提和离,一心逼迫儿臣带她面见父皇请求父皇准许和离,儿臣本来只当她是争风吃醋小打小闹,没想到她竟借着破案的机会……”

“事到如今,王爷还以为臣妾这是‘小打小闹’?王爷自己做过什么,可否向皇上说说?”

秦亦可接过林芷若的话,对旻文帝磕头,抢着说道:“父皇,三皇兄他对皇嫂丝毫无怜惜之心,几次重伤皇嫂不说,连半句道歉也没有,还对侧妃一贯专宠冷落正妻,这是儿臣和二皇兄都亲眼所见的事实!三皇嫂在端王府日子过得着实凄凉,儿臣与二皇兄实在看不下去,因此才来帮皇嫂求情,请父皇……”

旻文帝想是不信秦亦可的话,只打断她的话对秦子裕问道:“惠王,六公主所说之事,可属实?”

秦子裕点了点头,“回父皇,儿臣等的确亲眼所见,三弟对弟妹确无半点夫妻之情。如此夫妻形同虚设,不若还三弟和弟妹各自一个清静。”

“你们三人一心求朕准了端王妃的和离之请,意思是,朕当初将端王妃许给端王,是做错了?”旻文帝眉头一皱,语气中的威压令满殿之人肝胆一颤。

“父皇息怒,儿臣并非此意!”秦子裕连忙解释起来,“父皇为三弟弟妹指婚本是一番好意,可他们二人成婚数月仍然疏离,可见并无缘份,强扭的瓜不甜,父皇准了弟妹的请求,只当是成人之美,无人敢不敬父皇英明之举。”

旻文帝看向秦子墨,沉声问他:“端王,此事你作何解释?”

秦子墨淡定如初,仍旧一躬身,一副谦谦君子准备据理力争的模样,坦然说道:“回父皇,皇兄皇妹所说确是事实,不过其中却是另有隐情,此是儿臣与王妃之私事不宜细说,只当是儿臣一人之过也罢……”

“儿臣自知对王妃,最初的确无甚感情可言,大婚之日对其轻慢之举也是众目共睹,此事儿臣也无从抵赖。只是和离之事,恕儿臣冒昧一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儿臣虽然伤了王妃,可事后已有悔意,对王妃多加怜爱,是王妃一心对儿臣不理不睬,此事何能怨儿臣?”

“儿臣听闻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父皇身为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当初亲自写下圣旨将王妃赐给儿臣,如今又令儿臣与王妃和离,不说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经人以讹传讹之后,朝臣百姓岂不将父皇当作出尔反尔之人?往后父皇如何立威?”

“儿臣与王妃只是暂时感情不合,往后自会日渐琴瑟和谐,还望父皇给儿臣一个改过之机,也为父皇少一桩麻烦,儿臣恳请父皇恩准!”

第一百六十一章:王妃的要求也是真够高的

旻文帝倒是对秦子墨这番话觉得十分受用,眉间亦舒展许多,却见林芷若对他磕了三个响头,“求皇上恕芷若冒昧,王爷所指那不宜细说之事,便是芷若执意要与王爷和离的原因!”

“是何原因?”旻文帝有些好奇。

秦子墨盯住林芷若,听见她脱口而出:“王爷他不行!”

秦子裕和秦子墨,还有旻文帝听见林芷若这句话皆是一番震惊,什么?秦子墨不行?有没有搞错!

旻文帝似乎很尴尬,一时僵着脸没说什么。秦子墨死死盯住林芷若,“不知王妃所说的‘不行’,指的是哪一方面?”

林芷若直言不讳:“王爷自个儿身上的毛病,自个儿还不清楚吗,反倒问我?那好,我也不怕皇上和惠王六公主知道,王爷他根本不能人事,自我嫁入端王府至今,王爷还未曾与我……”

没等林芷若“圆房”两个字说出来,秦子墨倒先说道:“王妃真是说笑,对着王妃这张脸,哪个男人还有兴致圆房?王妃的要求也是真够高啊!”

秦子墨也是服了林芷若了,明明两个人才做了没两天,她转头就过来说什么没圆房,要编就编点靠谱的理由好不好?等到皇帝叫嬷嬷来检查,她落个欺君之罪就死定了好不好!

秦子裕对这夫妻两个人也是挺服的,竟然好意思拿这么话在皇帝面前说,脸皮可真厚。

旻文帝已经被他们两个说的话给尴尬得不行了,板着脸说道:“朕赐婚你们二人,自是有朕的用意,时日一久尔等便有所悟。因此除非其中一方有重大过错,否则无论出于何等原因,朕都不允许你们二人将朕所赐婚事当作儿戏,想和离便和离!如若再让朕看见哪一人执意捏造事实妄图和离,朕定不轻饶!”

秦子墨看了林芷若一眼,向旻文帝诺诺道:“儿臣不敢违抗父皇圣意,今后定会与王妃做一对合格夫妇,请父皇放心。”

林芷若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早知道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是旻文帝他分明就是没打过让他们两个和离的主意,之所以说这么多也不过就是给自己找台阶下顺便把她的后路堵死罢了。黑,真尼玛黑。

秦亦可瞅着林芷若,心知林芷若还未甘心,便又磕头对旻文帝请求道:“父皇,儿臣在三哥府中这段时日亲眼所见,三哥和三嫂根本就不适合做夫妻,三哥对三嫂无半点情意,三嫂的性子也受不得冷落,他们若是继续强凑在一起,绝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儿臣求求父皇了,父皇不若就答应了三嫂吧,看在她立了功劳的份上,且放她一马……”

旻文帝盯着秦亦可,分外好奇她为何会替林芷若求情,便问她:“阿可,你与端王妃不过相识月余,在端王府上也不过小住数十日,怎知他二人般配与否,又缘何敢向朕请求收回成命?”

“我不仅是在替三嫂求情,也是在替我自己求情!”秦亦可坚定地看着旻文帝,接着说道:“父皇,我与三嫂虽说相识不久,可是我们两个性格相似,我知道三嫂不喜欢三哥,她和三哥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就像三嫂一样,我将来远嫁到西凉,也不会幸福的,父皇你为了国泰民安舍弃了儿臣的幸福尚可理解,为何要让三嫂也走儿臣这样的路子,她明明可以嫁给别人……”

“住口!”旻文帝打断了秦亦可的话,怒其不争地说道:“朕身为一国之君,所做之事自然都是为国为民,你是公主她是臣子,身份虽不同,然各有使命归宿,谈何舍弃不舍弃?你身为公主竟敢对朕吐露这般大逆不道之言语,朕念在你年幼无知且不与你计较,你好自为之,不得再插手此事!”

“可是儿臣绝不能看三嫂继续留在端王府过那样的日子,我知道那有多痛苦!父皇要我远嫁也好,囚禁我也好,就不能放过三嫂吗,她本就为了容貌自小受尽欺凌,凭什么成年之后还要继续遭受这样的不公?”秦亦可继续争辩道。

“惠王,带你六妹离开,不得让她放肆!”旻文帝对秦子裕命令道,同时目光冷冷扫过林芷若,林芷若仍跪在地上木然看着前方,眼神无比冷落。

“是,儿臣会看好阿可!”秦子裕知道旻文帝的性子,也不敢再多做无用功,只好起来将秦亦可扶起,“阿可,此事到底与你无多大关系,切莫胡闹了,走吧。”

“不行,你知道三嫂上次被三哥打得有多惨……”秦亦可一边挣扎着一边看向秦子墨,怒不可遏地说道:“三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大丈夫,可你对三嫂所做的事实在让皇妹为你感到不耻!你既然不爱她,就放过她好不好,为什么还要继续折磨她呢?”

秦子墨淡然地看着林芷若说道:“往日的确是我薄待了她,不过今后却不会了,皇妹再愤怒,是不是也得给皇兄一个改过的机会?”

“改过?你被那个妖精迷得死去活来,心里根本就没有三嫂的位置,你说这样的话谁相信?三哥,我鄙视你!”秦亦可瞪着秦子墨,简直想上前捶他一顿了,无奈秦子裕强制拖着她往外走去。

秦亦可会替她求情,还激动成这般模样,这是林芷若从未想过的。她惊讶之余,并不想去阻止,因为知道旻文帝并不会因此妥协,更好奇秦亦可还能为她做到哪一步。目前看来,她的确没有交错秦亦可这个朋友——林芷若想着,侧过头看着被秦子裕控制的秦亦可,对她摇了摇头。

“芷若姐……”秦亦可对林芷若的意思表示不解,但只好退出去。

林芷若对旻文帝拜了拜,接着说道:“既然皇上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清楚,芷若也没那个胆子再提什么和离,自会回去安安分分的。不过芷若有一请求,那就是往后若夫君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求皇上给芷若一个公平,权当是这次芷若救了铳州诸多百姓积下的福德,皇上意下如何?”

旻文帝考虑了下林芷若的请求,觉得并不过分,还是可行。于是颔首道:“朕答应你的请求。端王,你方才所说的话,朕希望你能切实履行,莫负朕意。”

“儿臣遵命,定不负父皇之意。”秦子墨揖了一揖。

第一百六十二章:没人有资格说原谅本王

一番生硬的官话讲完,林芷若与秦子墨拜别旻文帝出了清心殿。

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而行,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直到对面来了四王爷秦子修。

“三皇兄!今日携皇嫂进宫,真是难得一见啊,臣弟颇为好奇,便冒昧问一句,皇兄带皇嫂面见父皇所为何事?”

“原来是四弟?实不相瞒,今日父皇召见本王,乃是为了一桩密案,不宜细说。”秦子墨说着,打算绕道而行。

“哎,”秦子修却拦下一侧的林芷若,打量着林芷若的容貌,带点揶揄地说道:“皇嫂今日这身打扮丝毫不逊大婚之日,真可谓是天姿国色,皇兄得此良妻实在是令人羡煞!”

林芷若抬头看着秦子修,冷冷地抛去一记眼刀,“四王爷真会说话,想来吃了不少蜜糖吧?当心糖尿病。”

秦子修不满,正要回嘴损林芷若,林芷若却抢先开口说道:“四王爷拦着自家嫂子油腔滑调的,可真闲呢,想是盐也吃了不少,当心肾衰啊。”

“你!”秦子修用扇子指着林芷若正要骂,林芷若把他的手往一旁推开,顺便把了一脉,“四王爷心跳过快脉相不稳,不宜动怒,容易猝死啊!还是回屋躺着静养为妙!本王妃就不耽搁王爷养病了,告辞!”

林芷若说完转身就大步走开,秦子修怒不可遏地望着她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三皇兄是如何管教的内人,竟纵容她这般无礼!”

秦子墨冷眼看着秦子修,漫不经心地对之揖了一下,“四弟保重身体要紧,不必同一介女流计较许多,本王回府之后自会管教,告辞。”

回到马车里,秦子墨坐到林芷若身边,狡黠一笑,“看不出来,你骂人还挺有一套,把子修说得还不了嘴了都。瞧他气得像抖糠筛似的,真解气。”

林芷若没搭理秦子墨,只是默默地往里挪了挪远离他。

秦子墨重新挪到林芷若身边,顺势伸出手捉着她的胳膊将她拖住,这才问她:“不能跟本王和离令你失望了?”

林芷若冷着脸不回答秦子墨,秦子墨便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他。林芷若一双星眸里似凝着千年的寒冰,盯着他的瞬间便令他也蓦然收起了方才显露出的几不可见的温柔。

“本王知道你想离开,可却不知道,你究竟为何一定要离开?”秦子墨握紧了林芷若的手,宛若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凉的手掌。

“不为什么,只为能清静些,快乐些。这个理由够了吧?”林芷若淡淡地说着,将眼光看向别处。“王爷问这个有什么用,反正就算我想离开,如今也走不了了。”

“知道你走不了就好,你已经逃走过一次,本王绝不会容许出现第二次。”秦子墨凉薄地说着,放开林芷若的手,却将手伸向她的腰间。

林芷若知道他要找那枚她能够自由出入端王府乃至京城内外的玉佩,心一慌伸手紧紧护住腰间,“王爷何必苦苦相逼,连这点自由都不肯给我?”

秦子墨将掌心覆在林芷若的手上,双目带着无尽的邪气盯着她,“不是本王逼你,是你逼本王。你已经本王的女人,生也好死也罢,都只能在本王身侧,本王不愿让你远走,奈何你非走不可,本王只有将你关起来。”

林芷若紧紧攥着玉佩,无奈放软了语气,“刚刚在清心殿已经说得很清楚,除非你做出令我无法原谅之事,否则我一定不会先背弃你。连你说要改过我都信了,为何你却不肯信我?”

“你无法原谅之事?”秦子墨嘴唇毫无情绪地一勾,显得邪恶而强硬,“除了本王在乎的人,没人有资格说原谅本王。”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我又何曾在乎过你?我们不过是听从皇上的命令扮演一对假夫妻罢了。我说原谅,并非真的要有这回事,不过是一个让彼此解脱的借口而已。”

林芷若始终紧紧攥着玉佩,生怕秦子墨突然发力抢走它,毕竟这是她留在端王府最后的自由了,绝不能再被他收走。

“本王说过,不会让你走。解脱?你想也别想,本王不会允许本王的女人去投入别人的怀抱。你便是在芳华庭孤独老死,也该是葬在本王身侧。”

秦子墨松开林芷若的下巴,双手用力分开林芷若的手要夺玉佩,林芷若死活不让,低头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秦子墨吃痛发怒,一掌将林芷若推倒在地下,却又慌忙拽起她,仍然伸手去夺玉佩。

“我不过是要这一点点自由,你不要太过分了!”林芷若一边怒斥着他,一边把他握着玉佩的手指拼命掰开。“我不会逃了,你相信我,我不会逃了……”

秦子墨终是将玉佩夺回,揣在怀中。林芷若见势上前去他怀中捞取,被他拽住胳膊冷冷地盯住,“本王的宅子够你日常活动,吃穿用度自有下人安排,你根本不需出府。莫非你出府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少诬蔑人,我不过是出去透透气!你府中的确大,可高墙之中犹如监狱,让我觉得喘不过气,那本就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本王的宅子像监狱?那岂不是更好,省得你出去兴风作浪,凭白丢本王的颜面。从今往后,若非本王允许,你不得再踏出王府大门一步,否则本王定要动用家法。”

林芷若冷眼瞪着秦子墨,努力挣了挣胳膊,“你放开我。”

秦子墨松开林芷若的手,林芷若站起来揉了揉疼痛的胳膊,接着便往车厢外冲去。

“你要做什么?”秦子墨将林芷若拽回怀中,眼中微有讶异,“难不成你想跳下马车,重演一次逃亡?你该知道你是跑不掉的。”

“我不是在逃,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离你远点,因为你让我觉得想吐。”

“你想离本王远点?本王偏偏要让你离本王近点。”秦子墨俯身,将她压制在座位上便是强硬地吻了下去,任由她怎样挣扎也没有丝毫松动。

第一百六十三章:难得本人不收钱

突然之间林芷若就浑身没了力气,许是挣扎过太多次,最后却总是被他征服的缘故,也许是她觉得累了,没必要再继续挣扎,她像个死人一样躺着不动,任凭秦子墨对她为所欲为。

怀中的刺猬突然间软了刺,令兴致勃发的秦子墨顿时感到败兴。他松开林芷若的红唇,看着她依旧冷如冰霜的脸,立即毫无兴趣,将她从怀中放开。

果然他只是喜欢看她被虐,看她痛苦挣扎,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对她用强,才会有意无意地激怒她,然后乘着她不满来火上浇油,满足他的征服欲。果然是个变态,难怪对她的感情总是在变化,连失忆这样的狗血戏码都能用上,可怜她还像个傻子一样,随着他的变化摇摆不定。

“呵呵。”林芷若冷笑了一声,再看向秦子墨的眼神变得似寒夜的星一般冷而利。

回到芳华庭后,林芷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也不理任何人。一天后,她亲自去见秦子墨时,已经恢复了以往那副狂傲不羁的模样。

秦子墨打量着再度穿上男装的林芷若不由得将眉头一皱,“本王不准你擅自出府,你为何还作这副打扮?”

林芷若捋捋耳边的发丝,淡然道:“听说王爷近日在查金风苑的案子,不知可有什么粗活吩咐我打个下手?正好闲来无事,与王爷一道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

秦子墨一愣,“你从何得知此事?”

“这让不需要王爷操心了,我只是想帮忙而已。难道王爷不想快些破了这桩案子?难得本人不收钱,王爷可要珍惜机会啊!”林芷若摇着手里的扇子,一脸高深莫测。

“在本王身侧,量你也玩不了什么把戏,随本王一道也无妨。”秦子墨说着便拂袖而去。

“金风苑在本王离京的半个月内接连有人遇害,至今已有七名死者。本王派人查看现场,未曾找到有效证据,仵作验尸之后,只知道几名死者是死于锐器所伤,却不知伤人兵器为何,更无从查出凶手是谁。”秦子墨对林芷若复述了一遍案件详情,两人一道走进停尸间。

“一切等我先验看过尸体再说。”林芷若说着掀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

“劳烦王爷替我记录尸检报告。”林芷若将手札和炭笔递给秦子墨,待他接过她便戴上手套准备验尸。

“女尸一具,年龄二十三岁,死亡时间十三天前,尸体半腐状态……”

“女尸头部有轻度凹痕,死前为钝器砸伤,凶手应是自身后偷袭死者。”林芷若抚过女尸半开的眼睑,查看一番继续说道:“女尸双目微开,眼球呈突出状,死前处于震惊情绪……”

“脸颊有多道划伤,伤口较深,看起来凶手像是为了泄愤才如此……”

“致命伤在左胸口,伤口深四寸,为锐器所伤。伤口圆润无裂缝,补步推断应是由于簪子等类似物件所致……”

“好了,下一具。”林芷若盖上尸体,然后走向另外一具尸体。

秦子墨跟随她走过去,眼看她又仔仔细细地将那具女尸一一验看,将她所说的发现一丝不苟地记下。

接着是第三具、第四具、每五具……直到第七具尸体验完,林芷若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厌烦和疲乏,方盖好尸体解下手套便拿过手札重新装好,这才招手示意秦子墨离开。

到了外面,林芷若问秦子墨:“王爷目前都查到了些什么线索,先与我说说?”

秦子墨说道:“每具女尸身上的伤口都是被她们自己身上的首饰所伤,而这些首饰统统都来自于一间京城生意极其火爆的店铺,【萃雅轩】。”

“这家店铺我和碧姝曾经去过,里面的首饰和胭脂水粉的确抢手得很,看来这些死者应是那家的常客……”林芷若皱着眉头,“凶手为什么要用这家的首饰作为凶器,难道其中有何特殊意义?”

“本王以为凶手恐怕是想嫁祸于人,于是已经捉了萃雅轩的掌柜前来审问,可那人所说的供词并无破绽,更无杀人动机,本王只得将他放回。”

“王爷可曾审问过金风苑的其他人,这些死者生前可有什么共同点?除了都喜欢买萃雅轩的东西之外?”林芷若接着问道。

秦子墨抿了下唇,冷然说道:“有是有,不过,似乎跟案子没多大关系——死者都曾接待过萃雅轩的掌柜。”

“哦?”林芷若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来,“该不会这位萃雅轩的掌柜还送了她们每人一件首饰,这首饰还刚好成了凶手杀人的凶器吧?”

秦子墨点了一下头,“本王也查过掌柜的几名通房丫环,甚至是他身边的小厮,并未发现有杀人嫌疑者。至于金风苑内,姑娘们都只收钱办事,不存在为情杀人的动机,更不存在因为互相嫉妒而杀人。”

林芷若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对秦子墨说道:“我想去金风苑,还有几个案发现场看看。”

秦子墨带着林芷若到几处案发现场都看了一遍,之后两人便到了金风苑内。

“两位客官里边请!”

林芷若迫不及待地走进金风苑,一眼就看见燕燕从楼上走下来,便上前搂住她,亲昵地唤她:“燕燕宝贝儿,许久不来,你可想我了不曾?我就馋你泡的金骏眉,还有鸳鸯糕,快带爷上楼去……”

燕燕推开林芷若的手,冷淡地说道:“我如今是浑倌人,公子若是想让我陪,须得加价了。”

林芷若愣了愣,“你何时也开始接客了,怎的我不知道?”

“不做我生意就一边凉快去,我没空跟你耽搁。”燕燕扭开身子便走去了后院,不再搭理林芷若。

“看不出来,你还好这口?”秦子墨意味深长地扫了林芷若一眼,接着便眼看林芷若尾随燕燕去了后院。

“还挺熟络,看来不是第一天来了……”秦子墨不觉微途眯起了眼,心说这个林芷若,他收了她的玉佩便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原来平日就是到这种地方来闲游?

不对,等等,那玉佩可是他自己的,怎么连他自己也说出玉佩是她的那种话来?习惯可真可怕。

第一百六十四章:这和本案有关系吗?

秦子墨随后也跟林芷若进了后院,两人四处观察了好一阵子,终于被护院给赶了出去。

“你有什么发现没有?”秦子墨一本正经地问林芷若。

“有。”林芷若严肃地示意秦子墨俯身附耳来听,秦子墨俯下身来,她贴着秦子墨的耳朵说道:“我发现呐,这儿的姑娘们肚兜可真好看!”

秦子墨顿时黑了脸,转头盯住林芷若,“这就是你的发现?”

林芷若点了点头,“还有啊,你发现了没?后院的地板可真干净,时时有人在擦,躺上去打个滚都没什么痕迹。”

秦子墨眼眸深深望着林芷若,“还有呢?你还有何发现?”

林芷若作出一副色咪咪的样子,猥琐地说道:“这儿的姑娘们身上可真香……”

秦子墨黑了脸,拖着林芷若往外走,“敢情本王带你来查案,你却当是来玩儿了?”

林芷若被重新拖进马车,等马车行走起来她才替自己喊冤:“王爷你别用这种表情对着我好不好?我可真是一句没胡说,我发现的可都是有用的线索!”

秦子墨冷瞥她一眼,“你的发现有何道理,倒是说来听听?本王倒只看见你像个嫖客似的进去偷香了。”

林芷若翻了翻白眼,这才一本正经地解释说道:“我方才在后院观察了一番,发现金风苑的下人着实勤快,只要得空便卖力擦地,这地上无论有什么痕迹也都会被擦去,无人能寻。王爷倒是想想,那些死者们夜里原该好好在自个房里休息,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街边?”

秦子墨听明白了林芷若话里的意思,那些死者也许不是在街头被杀的,而是在院里就已经被杀了,然后才带到的发现尸体的“案发现场”,用林芷若的话来说就是街边根本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正想着,秦子墨又听林芷若继续说道:“不知王爷方才发现了没有,那院子一角的净房边上,晒了一大片姑娘们的贴身之物……”

秦子墨不由得尴尬,谁没事去注意人家姑娘的月事带和肚兜啊!于是哑然摇了摇头。

“我还没说完呢!”林芷若无语地白他一眼,接着说道:“那个位置放着两个板车,想来是平日丫环们收拾房间用来运东西的,我走过去看了一看,竟发现车轴上有干枯的蔷薇花瓣……”

“蔷薇花瓣?”秦子墨闻言微有些惊讶,“从案发现场到此处沿途,的确有人在墙头种蔷薇……可是此地夜夜有人巡逻,这尸体从此地运走,就不会有人发现?太匪夷所思。”

林芷若又翻翻白眼,“谁说一定要装着尸体从此地路过才会沾上蔷薇花瓣,就不能先从其他的路把尸体送走然后再从此路折回……”

“其他的路?这金风苑后便是百姓杂居之地,小巷纵横交错,想来的确有这种可能……”

“不是有这种可能,是一定!”林芷若鄙视着秦子墨,接着分析道:“拜托王爷,倒夜香这种事情,臭得人都要晕了好不好,要是敢从主街过,被某个脾气大的官贵闻见找个茬,简直就是找死了。不管什么人,肯定是悄悄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倒嘛!”

秦子墨淡淡转过脸看向别处,似乎是在分析林芷若说的这种可能到底行不行得通。“那本王要派人去跟踪倒夜香的不成?”

“跟踪倒夜香的干嘛?”林芷若反而问他。

“……你说呢!”秦子墨有些不满了。

“刚才那些只是我自己瞎猜的好不好,王爷也太入戏了,要是什么都能靠猜,那破案就不用验尸了。”林芷若掀开帘子朝窗外看了一眼,接着说道:“何况金风苑这种地方夜夜笙歌人流不断的,要跟踪或者盯着,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那你以为该怎么做才行?”秦子墨又问林芷若一句。

“那就说到我发现的第二个问题了。我的经验和我的鼻子告诉我,金风苑竟然用香把姑娘分了个三六九等。”林芷若盯住秦子墨,问他:“你有没有发现一进金风苑的大门就被姑娘们浑身的香气给熏得差点窒息了?可是一到后院,就只有淡淡的一股气味。”

“白日姑娘都在前院接客做生意,自然身上香气浓些,退居后院时各自回房洗浴,自然淡了,这也有分别?无非就是前院姑娘的香比后院的香,也比后院的持久些不是?”秦子墨抱起手臂一本正经地跟林芷若分析。

林芷若却摇了摇头,“还是没说到问题的关键,我说的是等级,等级明白吗?前院里的姑娘大多是生意红火的红倌人,她们用的多是名贵的香,譬如檀香沉香等,香气浓郁经久不散。而后院多是些粗使丫环,还有不大红火的倌人,她们就只能用些便宜的清香果香,偶有用好香的也只是留着见客人时用……”

“说了这么多,你想表达的是,姑娘们用香分成不同等级,和本案可有关系?”秦子墨一脸懵逼地看着林芷若问道。

林芷若真想砸爆秦子墨的鼻子,不过想到自己的鼻子与常人的不一样,将不满忍了回去。

“我在验尸时隐约闻到那几位死者身上的香气,一个个用都是名贵的香。可是事实上她们都不是前院的红倌人,只是后院刚刚开始拉生意的寻常倌人而已。”

“你的意思是,她们在死前用了这种香,也就是说她们见过恩客?”秦子墨顺着林芷若的意思继续往下分析了去。

“或者说,是将要去见恩客!”林芷若抱起手来继续说道,“按理说一般小倌人生意不至于夜里也没得休息,更不会大老远神不知鬼不觉地到那街边去,所以我怀疑她们是偷偷地跑出去,要见一个对于她们而言很重要的客人。”

“萃雅轩的掌柜?”秦子墨反问她道。

“极有可能!”林芷若美目四顾一番,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萃雅轩的掌柜,为何要接连邀约她们半夜出去见面,她们又是如何避开龟公眼线离开的?线索这就又回到了那个,沾着蔷薇花瓣的板车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这如何能怪本王?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死者都是通过倒夜香作为掩饰,离开金风苑,之后被杀害?”秦子墨领悟到林芷若的意思,便又对她说道:“既然如此,今夜本王就让人盯着那些倒夜香的?”

林芷若却摇了摇头,“你应该先让人盯着那个萃雅轩的掌柜的,至于金风苑,任由它继续发展,相信后续凶手定会有所动作。”

“本王已经派人盯了萃雅轩掌柜数日,可是至今一无所获,确定是他?”秦子墨狐疑地看着林芷若,他知道萃雅轩的掌柜年轻有为生得俊朗,不论如何都没有杀人的动机。

“谁跟你说那个掌柜是凶手了?只是要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同他接触过而已。”马车停下,林芷若先一步钻出车厢去了。

是夜,萃雅轩打烊之后,掌柜萧月山独自一人走向萧宅方向,并没有和任何人有接触。

“没道理啊,他什么都没做,那这些死者为什么都会往同一个地方去,她们都是冲着什么去的……”林芷若陷入沉思。

死者半夜离开金风苑,什么随身物品都没有带,明明不是要远行的样子,为什么却个个都丢了财物?

“我们恐怕要去跟惠王说说此事,要他配合我们调查一番,凭我们这么等着新的线索,恐怕会更生事端。”林芷若最终对秦子墨提出去见秦子裕的建议。

“找二哥?”秦子墨似乎有些不解,更多的是不情愿。“虽说金风苑是他的产业,可是这事说来和他并无太大关系。”

林芷若耸耸肩,“王爷若不肯向惠王开口,那便算了。”

林芷若还不知道秦子墨在打的什么主意,他无非是觉得自己是借此机会去见秦子裕罢了。管他丫的,爱见不见。

“那么下一步,我们该如何?”秦子墨又问林芷若道。

“去金风苑,观察观察,不过如果王爷不愿,那就算了,等着下一个死者出现吧。”林芷若斜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本王没说不去。”秦子墨站起身来,与林芷若一道走出去。

两人在金风苑二楼雅间干坐了一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和情况。

第二天一早,萧月山死于家中的消息传来,秦子墨拖着还未睡醒的林芷若起床,被林芷若满是怨念的双眼盯住。

“我不是让你派人盯着他吗,怎么他还是死了?”林芷若之所以让秦子墨派人盯着萧月山,其实是因为隐约预料到萧月山会受害,所以要人盯着他等待凶手出现,顺便保护他。

“本王的人一直盯着他,可是他却死得悄无声息,这如何能怪本王?”秦子墨有些冤枉,“本王的手下说他是中毒而死,可是那咬伤他的毒蛇却不知所终。”

林芷若跳下床披上衣服,叫碧姝替自己梳好头,早膳也顾不上吃便和秦子墨一道匆匆赶往萧宅。

萧家独子萧月山的死令整个萧府都蒙上了悲哀的氛围,林芷若他们赶到时,见他老娘被侍卫堵在案发现场门外哭得泣不成声,而萧家老爷则坐在一旁神情恍惚几乎崩溃。

“草民萧无极参见王爷!”

“民妇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萧老爷,夫人,令郎之死实令本王痛心,不过事已至此,唯有请二位节哀顺变,本王定会给令郎的死讨回一个公道。”秦子墨僵硬地安慰了萧家老爷和夫人一番,这才跟着林芷若进入现场。

林芷若检视了萧月山的尸体,见他周身完好并无伤痕,但见因毒发而导致的青紫而已,唯独指尖两点红色伤口,看似是被毒蛇等毒物咬伤的样子。

林芷若观察了四周一番,发现萧月山身侧有一只巴掌大的木盒,里面装着一只水晶吊坠,而吊坠中心空荡的位置,似乎曾经嵌着什么装饰物。

“这是西凉地界传来的水晶吊坠,内中通常嵌有干花或者昆虫干尸之类的装饰物,看起来中间的玩意儿已经不见了。”

“昆虫?”林芷若有些好奇,拿起那个吊坠观察一番,“这个大小,装的应该是蜘蛛之类的虫子吧,这虫子跑出来咬伤了他然后逃了?”

秦子墨闻言细细察看屋子里,却并没有什么蜘蛛活动的痕迹,“嵌入水晶的蜘蛛,怎么可能逃出来,还咬人?”

“这根本就不是水晶,只是颜色纯一些的琉璃罢了。”林芷若把吊坠摸了摸,眉头一皱,“空的,根本也不封闭。”

她捡了块碎纸放在盒子里,把吊坠重新安放进去,看起来那碎纸便犹如嵌在里面一样了,她嘴角一扯,“这也行?亏萧掌柜还是个做生意的人,都不兴验货的?准是那人把活蜘蛛往底下一扣,当作礼物送他了,他打开伸手一拿,蜘蛛就咬了他。”

“所以谋害他的人,是送水晶吊坠的人?”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问道。

“先抓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林芷若一边说一边使劲从萧月山被咬的食指中间挤出些尸血来,装在她的小琉璃瓶中,塞上塞子放进箱子里。

“已经派人去抓了,只等着出去审问。对了,你要他的血做什么?”秦子墨不能理解。

“看看是什么毒。”

秦子墨的手下办事效率倒是十分的快,等到林芷若验尸出来,送萧月山吊坠的人已经被押在中庭等候。

林芷若看见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时,不由得一怔,“燕燕?”

那人的确是金风苑的燕燕姑娘,林芷若摸过她的手和脸蛋无数回了,俩人也十分的熟络,老远林芷若就认出了她来。不过她实在不大理解,燕燕为什么要弄这么一只蜘蛛来谋害萧月山呢?

“就是这个贱人送的邪门东西,害得我山儿丧命?我今日非要你为山儿偿命不可!”萧夫人看见燕燕,便不顾一切向她冲过去,想要与她打斗,幸好秦子墨的手下及时将她拦住。

萧老爷就淡定一些,他看着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的燕燕沉声问她道:“我们萧家的确对不住你,你有再多不甘也不至于对山儿下此毒手啊,你这孩子如何这般狠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黑衣西凉人

“不是的伯父,不是我害他,我也不知道那里面的蜘蛛竟是活物,我就是想送萧郎一件礼物作留念,从今往后再也不纠缠他了,可没想到……”

“并非是我们萧家不愿收你,谁让你流落在烟花之地丢了清白,我们萧家也是颇有名望的人家,如何能娶你进门……你一心要嫁山儿,又不愿做妾,要置我们萧家于何地?”

林芷若和秦子墨闻言顿时有些惊诧,燕燕和萧家竟然有渊源?

林芷若上前对萧老爷作揖,接着问他:“萧老爷恕晚辈冒昧问一句,令郎和这位燕燕姑娘,究竟有何干系?”

萧老爷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后对林芷若说道:“燕燕的爹是老夫的同乡好友,早年老夫与之指腹为婚为他们两个订下婚约,约定两个孩子成年之后结为夫妻。后来老夫来京城经商,在此定居积攒了家业,萧家生意日渐兴隆,便再未归乡……”

“三年前老夫收到老友来信,说是他已缠绵床榻数月,预料自己命不久矣,只好央求老夫照顾他留在世上的妻女,老夫当即回信应允了此事……”

“她们娘俩变卖了家财筹措盘缠赶往京城,不料路途突然遭遇歹人,母女双双被卖为奴,后来更是流入金风苑那般的烟花之地……”

林芷若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萧家和燕燕的父母为燕燕和萧月山订下了婚约,事后又因为燕燕身份不清白而悔婚,燕燕一气之下留在金风苑不肯离开,除非萧家迎娶她才肯脱身,没想到萧家竟凭她在金风苑给人为奴,对其不管不顾,以至于燕燕后来受生活所迫成了陪酒姑娘。

“萧老爷这就不对了,谁说在金风苑做事就不清白了?难不成流落到烟花之地是她自己愿意?你既答应了她父亲要照顾她们母女,事后又变卦找借口悔婚,这种行径就十分清白了吗?”

林芷若的话让萧老爷颇为不快,他当即说道:“我们萧家虽然不是官贵,可在京城到底还是有些名声,若是叫人知道我的山儿要娶一个从金风苑出来的不清不白的丫头为妻,萧家往后如何能站稳脚跟,这位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芷若看了秦子墨一眼,漠然说道:“萧老爷这般看不起金风苑出来的女子,那么想来萧老爷对王爷迎娶薛姑娘一事也是十分鄙夷了?”

萧老爷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这位活阎王家里就有个金风苑娶的娘娘,顿时慌忙向秦子墨道歉,“老夫并非有意折损侧妃娘娘身份,王爷恕罪!”

秦子墨淡然扫了一眼林芷若,只冷冷地对燕燕说道:“萧少爷是不是被你谋害而死,如实回答本王。”

燕燕静静跪在那里,带些薄茧的手紧紧扣在一块,用力得几乎没了血色。

“回王爷,奴婢实在是冤枉,我对萧哥哥一片深情,怎么会忍心亲手杀害他呢?”燕燕带着哭腔说道,通红的杏眼里又流出泪水来。

“你送萧少爷的水晶吊坠是从何而来,那其中的毒物又是怎么回事?”秦子墨继续问她。

“坠子是奴婢从西凉商人手里买来的,当时我分明验过之后才付的钱,可不知为何竟出了这样的事故……求王爷明鉴,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坠子里的蜘蛛是毒物,并非真的要害萧哥哥啊!”

燕燕连连磕头喊冤,涕泪涟涟的模样令林芷若见了心疼不已,她走上去阻止燕燕继续磕头,问她:“你为何要送这么个坠子给萧公子?”

燕燕抬头望着林芷若,咬了咬下唇说道:“萧哥哥喜欢西凉水晶,我就投其所好花光所有买下,送给他这个,只是希望他往后看见这坠子能想起我,记着我,不要把我忘了……”

“大人,求求你替我证明清白,我是真的不知道那里面的毒蜘蛛是活的,更不知道它能毒死人啊大人……”燕燕拉着林芷若的手一个劲求她替她申冤。

“你从何而来的这坠子?”林芷若蹲下,直视着燕燕的双眼严肃地问道。

“就在东边的街上,一个黑衣西凉人摆摊贩卖西凉物件,我见这坠子好看,就想买来送给萧哥哥……”

“是吗?”林芷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我从那条街上路过许多次,为何从未见你说的西凉人,也未见什么水晶坠子?”

燕燕目光有些闪躲,“我,我是十几天前看见的,跟西凉人商量好前日在金风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近来不曾在街边摆摊……”

林芷若紧接着问她:“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这坠子?”

“三十两银子,这是我全部的银子……”她利落地回答。

“若我没记错,陪酒一回只得一两银子,你在金风苑各项花销也不少,而且还要照顾你生病的母亲,不到两个月是如何积攒了这么多的银子?”

林芷若的话令燕燕顿时呆住,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燕燕将脸转向别处,凄惨地说道:“我往日确是陪客饮酒的,可也已经接客近一个月了,这些都恩客私下给我的体己钱……”

林芷若扳过燕燕的脸让她重新面对自己,又问她:“我早听说金风苑的妈妈是最恨女儿为恩客花销银子的,但凡捉到敢给恩客送钱物的定是一顿好打。说来,萧公子也当算得上是你的恩客,你敢花自己所有的存蓄买坠子给萧公子,就不怕挨罚吗?”

燕燕含泪摇了摇头,“我只希望萧哥哥记住我,打不打也不当紧的,不能嫁他为妻我已生无可恋,哪里还怕罚?”

“真是个痴情种。”林芷若站起身来,又问燕燕说道:“你的萧哥哥如今是魂归地底了,你打算如何?”

“若非有病母待我伺候,我必会随萧哥哥而去!”燕燕目光中决绝非常,毫无犹豫。

林芷若转过身,对秦子墨说道:“既然这坠子是西凉人卖的,蜘蛛也是西凉人放的,要抓就应该抓那个卖水晶吊坠的西凉人来审,燕燕姑娘对萧公子如此痴心,怎么可能会是杀害他的凶手呢?王爷可立即派人搜捕那个黑衣西凉人来问话,说不定还会有惊喜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我真是心疼死了

秦子墨见林芷若一本正经,便信了她的话,挥手叫来随从对其下了命令。

“王爷,这丫头性子如此之倔强,她恨我们萧家不肯要她,定是一狠心就将山儿谋害了,王爷可不要因为她看着柔弱就排除嫌疑啊!”萧老爷躬身对秦子墨恳求道。

秦子墨淡淡地睨了一眼萧老爷,漠然回答:“萧家老爷放心,此事本王自会明察,绝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林芷若已然扶起燕燕,拿手绢细细替她揩着眼泪,“宝贝儿你可别再伤心了,一见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我真是心疼死了。你放心,这萧公子虽走了,还有我疼你呢,待我攒够了钱立马赎你出来,我这人从来说话算话,可不像商人那样伤人!”

“这位大人话也说得忒过分了,我们山儿都叫这贱人把命给断送了,怎么反过来倒帮着贱人责怪我们萧家?”萧夫人气冲冲地走到林芷若面前,抬手就要打燕燕,“你这个迷惑人的狐狸精,连大理寺的人都被你给勾搭上了,你还要苦苦缠着我的山儿不放过,看我不打死你……”

林芷若将燕燕护在身后,拦下了萧夫人的巴掌,“萧夫人无凭无据就认定燕燕姑娘是杀萧公子的凶手,还要动手打人,这般泼妇行径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难不成令郎尸骨未寒你就想犯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到牢里去坐坐是吗?”

丫环匆忙架住萧夫人,将她拖了回去,林芷若拉着燕燕的手走出了庭院。

秦子墨跟在后头,看着林芷若拉着燕燕的手,莫名心中不快,林芷若这是怎么回事,越看越像是对这个燕燕有特殊情感啊……

秦子墨眼看林芷若要扶燕燕上马车,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林芷若回头看了一眼秦子墨,“送燕燕回金风苑,王爷若是有事就去忙,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本王想起还有些事要你去做,不若让她自己回去,你随本王到大理寺去。”

林芷若朝他挑了挑眉,暗示自己此行另有目的,不过秦子墨断然拒绝,强硬地摇了摇头,“本王的事更急。”

林芷若幽怨地放开燕燕的手,抱歉地对她说道:“本想送燕燕姑娘回金风苑,不想还有急事要办,只好委屈姑娘自个儿走回去了。”

燕燕红着眼怯怯地看着林芷若和秦子墨,点了点头,“不劳大人费心,奴婢自己能走。不过奴婢只有一件事相求,请大人一定要查出那个在坠子上动手脚的西凉人,为我的萧哥哥讨回公道,奴婢定然感激不尽!”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不辜负姑娘的厚望。”林芷若握着燕燕的手顺势揩油了两把,这才松开,“姑娘慢走!”

“王爷,大人,那奴婢就告辞了。”燕燕低头向两人侧身一福,这才后退几步悠然转过身去。

林芷若看着燕燕的背影消失在街口,这才转过身钻进马车,见秦子墨一双幽黑眸子盯着她,颇有些说不清的意味,林芷若正色问他:“王爷方才说有事要我做,不知是何事?”

秦子墨说道:“本王记得上次碎尸案时,你曾在明镜阁……”

“只要不去明镜阁,做什么都好说。”林芷若抢着说道。

她可不想再进明镜阁的门了,免得看见那其中场景,脑壳就不听使唤。现在她只想做一个彻头彻尾没心没肺的小人,什么爱情暧昧啊之类的东西,绝对不会沾了。

“为何不去明镜阁?”秦子墨不解地看着林芷若,回忆里他记起林芷若说过一句话,她说——敢情明镜阁里发生的那些事都是我林芷若一个人做的春梦?

她的这句话令秦子墨颇有些头疼,不知不觉脑子里就勾勒出来,明镜阁上演过的旖旎画面。难道他一直以来怀疑自己丢失掉的那部分记忆,就是这个?

可是这部分记忆为何会消失,他问林芷若,林芷若又为什么不肯回答?

林芷若发现秦子墨的眼眸里似乎又爬出了犹如藤蔓的柔光,生怕自己被沦陷其中,她将脸转过一边去。“不想去这么严肃的地方,感觉透不过气,并没有其它什么原因。”

“你说谎,本王隐约记得,和你在明镜阁,似乎有过……”

“王爷怎么这么小家子气?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王爷还在提一个月前的事情,不嫌臊得慌啊?”林芷若整理着耳边的散碎发丝,斩钉截铁地决定了,“王爷大可将此事安排到别处去,明镜阁是王爷办事的地方,我凭白无故地进去要遭受多少非议啊,请王爷也稍微考虑考虑我的名声,可别弄得满城皆知有个木止,抢了丑女林芷若的风头可就不好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副决绝的样儿,也不多打趣她了,于是吐露真言,“本王并无甚急事找你去,不过是找个借口催你离开罢了,免得你沉溺女色忘了正事。”

林芷若听见他说“沉溺女色”,当即斜瞥他一眼,笑得又是猥琐轻浮的样儿,“王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同姑娘一块亲亲我我,你有什么见不惯的?”

秦子墨哧笑了下,“你方才百般维护着燕燕姑娘,莫非真对她有意思不成?可你该知道本王办案的规矩,无论任何人,在真凶未曾抓到时都会被列为疑犯。本王劝你不要妄想徇私。”

林芷若翻翻眼皮,“这么说我方才的演技倒还不赖,王爷真以为我看上人家打算为她徇私了?”

“难不成你还另有打算?”秦子墨眉头一挑,饶有兴味地问起来。

林芷若看似漫不经心,却一本正经地看着秦子墨,对他娓娓道来:“我初次见燕燕,是在大约距今一个半月吧,当时她还是一身素衫,添茶丫环的打扮,我从那后院长廊下偶然路过,撞见她吊颈自尽,碰巧救了她一命……”

“十天后我再到金风苑,她已经成了陪酒倌人,我当时因种种原因不得不佯装男子与她亲近,当时我便发觉她总是心绪不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有几回问她她都不肯回答,拒我于千里,反正素不相识我就没放在心上。直到那天进来寻找线索,我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有她头上始终未曾摘下的首饰,便对她颇为怀疑……”

第一百六十八章:引蛇出洞

秦子墨有些惊奇,照这么说林芷若是早就已经开始注意这个燕燕了,难道她和这桩命案有关系?可是看她生得如此柔弱的模样,根本也不像是那种能狠得下心刺杀数人的人啊!

“她不大像凶手吧,不是本王小看,那些死者就是躺在她面前任她杀,恐怕她也没有那个力气。”秦子墨说着,抿着唇看向林芷若。

“这你就错了,杀人可不一定要多大的力气,又不是扛沙包那样的体力活。”林芷若玩转着手里的折扇,言辞正经,“杀人也有是技巧的,并非是像刽子手那样的大汉一刀断头才能算是成功的杀人,行医用毒精通点穴者杀人不费吹灰之力,而一般人杀人只要看准了人体的要点攻击,要一个人死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也看见了,那些死者个个都是如此,”林芷若说着把扇子抵着秦子墨的左胸口,微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先被狠狠打晕,然后用那么尖细的一根簪子直接穿透心脏,死者倒在地上,于昏迷之中渐渐失血,最终休克然后死亡,啧啧,时间还挺漫长的,死者在这个过程里可谓十分煎熬啊!”

秦子墨抬手抓住林芷若的扇子,冷着脸问她:“怎么,你也想这么在本王身上来一簪子,谋杀亲夫?”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摇了摇头,往回扯扇子却扯不回来,只尴尬地笑笑,“别说我没这么想了,我就是想,王爷也不会给这么一个机会啊。别说笑了,我决定等七日之后再引蛇出洞,王爷意下如何?”

秦子墨松开扇子,淡淡问她:“为什么是七日之后?你要引蛇出洞,引的又是哪条蛇,怎么引?”

林芷若直言道:“蛇还能是哪条蛇,刚刚王爷不是正与我谈论着她吗?”

“你真的觉得燕燕姑娘就是凶手?”秦子墨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燕燕那样柔弱的女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杀人的,就算杀人恐怕也下不去手吧。

“不是觉得,是确定以及肯定。王爷仔细想想,从王爷不认为她是凶手的那一瞬间开始,王爷主观意识上认为的不可能就已经替她作了掩护,这对于她来说是不是一个绝佳的解除嫌疑的条件?”

秦子墨默然表示赞同,林芷若又继续说道:“王爷再想想看,死者临死之前丝毫没有异常的征兆,难道不是因为这其中有熟人与其交流互相配合,而这个熟人,是不是得跟那个板车有点联系,至少也得跟倒夜香的粗使丫环或者龟公有点关系吧?”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恍然大悟,可他又生了疑惑,“可是燕燕姑娘她,并非是粗使丫环……”

“我私下里让碧姝去找惠王调查过这个燕燕,她原来好巧不巧就是打扫净房涣洗衣裳的丫环,而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相貌不堪但身强体壮的乡下女子……”

“你想说,燕燕姑娘和那个女子关系竟非同一般?”秦子墨借着林芷若停顿的空隙问道。

林芷若如他预料之中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燕燕相貌姣好,原本是老鸨子看中了要着重培养的苗子,可是这金风苑有条规矩,就是不得强迫姑娘们接客,必须得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入行。”

“于是鸨母就将不情愿入行的燕燕和她母亲打发去做粗使丫环,还是做着金风苑最下等肮脏的活计——接着她们母子就和这个倒夜香的乡下女人渐渐熟络甚至同命相怜,视彼此如亲人一般。”

林芷若说完挑起眉看向秦子墨,秦子墨将她的话接了下去,“后来燕燕遭到萧家悔婚,执拗要嫁作萧月山之正妻,萧家却狠心将她们母子抛下,燕燕一气之下就答应做了陪酒姑娘,紧接着萧月山谎称要娶她进门污了她清白,却未曾履行诺言,她愤而上吊?”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似乎是问她自己分析得如何,林芷若微点了点头,表示秦子墨分析得还是不错,她自己又继续说道:“我救下燕燕之后,她冷静考虑一番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值当,于是决定报复萧月山。她伙同那个乡下女人,欺骗那些与萧月山有过联系的妓女,半夜偷偷掩护她们离开金风苑,寻机将其杀害再抛尸街头——这就是这桩案子的完整经过,当然,如果我们没分析错的话。”

“分析是否有误,还是得等到她亲口招供再下结论。”秦子墨走上前一步,眼眸晶亮地望着林芷若,“你刚才说要引蛇出洞,怎么引?”

“至于要怎么引嘛,到时候再说。现在,我只想先回去吃午饭。”林芷若撩开门帘,见已到王府大门外,赶着上前跳下了马车。

“徐长卿,味辛,性温,无毒,归肝、胃经。具有止痛、止咳、解毒、利水消肿、活血的功效,用于风湿痹痛、心胸疼痛、腰痛、牙痛、跌打瘀肿疼痛各种痛证及湿疹、风疹、皮肤瘙痒、顽癣等皮肤病。此外,徐长卿还可用于治疗毒蛇咬伤……”林芷若一边晃荡着手中的琉璃瓶观察其中的液体,一边给紫妩讲着药性与功效。

“徐长卿?这味药的名字可真好听,竟然像是一位公子的雅号……”紫妩听着徐长卿这味药的功效,不由自主地露出花痴笑容,被林芷若斜睨一眼,她赶紧乖乖趴着写字。

“紫妩,你是不是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娘娘跟你说药你怎么能扯上什么劳什子公子哥?”翠锦在一旁看着紫妩笑说道,同时剥了一把瓜子狗腿地送到了林芷若面前。

“翠锦姐姐你真会胡说!”紫妩瞪着翠锦脸一红。

“什么胡说,我看翠锦说得也没错啊。”林芷若帮腔道,翠锦刚想得意地附和下,她却又说道:“别说是你这个年纪了,就是翠锦这个年纪,看见公子哥连路都走不动了!”

“娘娘,你怎么这样拿我打趣啊,我不玩了!”翠锦咬着嘴唇翻翻白眼,把手上的瓜子放下,直接走开了去。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说起男人来就分外兴奋,哼,没个像秦子墨那样的调教你们,都不知道什么叫不作不死。”

林芷若小声嘀咕着,把琉璃瓶里的液体使劲摇了又摇,放在架子上,又念道:“蛇莓,甘、苦、寒;归肺、肝、大肠经。其功效清热,凉血,消肿,解毒。治热病,惊痫,咳嗽,吐血,咽喉肿痛,痢疾,痈肿,疔疮,蛇虫咬伤,汤火伤。”

第一百六十九章:为师带你见见世面

紫妩默默复述着林芷若说的话,一边在纸上记录,而林芷若继续捣鼓她的实验。

“娘娘,娘娘!”青凤匆匆忙忙从外院跑进来,对林芷若通报道:“不好了娘娘,侧妃娘娘忽然浑身疼痛,大夫一时不在,王爷请娘娘前去为侧妃娘娘诊治!”

林芷若看着青凤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叫我给花魁娘子诊治?他脑子进水了吗!”

青凤一脸无辜地望着林芷若,“娘娘若是不肯去,王爷定会怪罪奴婢的,传话的人看起来十分焦急,想必情况必定很严重,娘娘还是赶去看一看吧?”

林芷若真想一脚把面前的桌子踢翻泄愤,不过理智让她若无其事地背起手嘱咐一旁的碧姝:“看好桌上的东西,不准任何人碰,我一会儿就来。”

说完她又对紫妩说道:“徒弟,跟为师去见见世面,走!”林芷若转头就往外走,紫妩也匆匆跟上。

林芷若知道薛紫瑶肯定又想耍花招,不过么,明知山有虎,她就偏向虎山行,就不信武松还能被个老虎给唬住了,她非得趁机将她丫一军才是。

林芷若才走进月华庭,便看见丫环们一个个十分焦急的样子,她倒是不紧不慢地问那个冷月:“听说你家娘娘身子不舒服,不知可还有气儿没有?”

冷月勉强地看着她作出淡定模样,“娘娘,侧妃娘娘此时还在痛,不知何故,求娘娘快进去看看她吧!”

“带路,我倒要看看薛妹妹这美人病,究竟有何古怪。”

林芷若跟随冷月进入到薛紫瑶的寝殿,听见薛紫瑶痛苦的呻吟,还有秦子墨柔声的抚慰。走到床边,她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连李妈妈也在,一双浊目看着薛紫瑶,倒是十分关切的样子。

“王爷和李妈妈也在此处?看来薛妹妹情形委实紧迫得很呐。”林芷若说着,却漫不经心不急不躁地在一旁坐下,招呼紫妩道:“徒儿,去给侧妃娘娘把脉。”

秦子墨看见林芷若来了却不上前为薛紫瑶诊治,反倒支使她这个学医没多久的徒弟上手,心头颇为不满,“本王要你来替瑶儿看病,怎么却支使个小丫头来应酬,你未免也太没分寸了!”

紫妩站在一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十分局促,“师父,这……”

林芷若抬眼望着秦子墨,丝毫也没在乎床上忍痛忍得满头冒汗的薛紫瑶,只淡淡地说道:“我让紫妩替妹妹把脉,自有我的道理,王爷要是看不惯,那就等着大夫来再说吧。”

“岂有此理,瑶儿她身怀六甲,如何经得起这般疼痛,若要等大夫来,本王叫你有何用处?”秦子墨有些气急败坏地咬牙,“本王不管你对瑶儿有多大成见,先将她和孩子的命保住再说,无论怎样的条件,本王都答应你。”

林芷若见势顺口提了个条件:“好,那就和离吧。”

秦子墨愣了愣,眉头一皱,又问她道:“和离?”你还敢提和离?

林芷若眉毛微微挑高,目光决然:“对,和离,只要我治好了薛妹妹,就请王爷跟我和离。”

李妈妈见秦子墨未立即决定,赶忙上前扯住秦子墨的衣袖,急急说道:“墨儿,瑶儿她腹中的孩子要紧,就答应她吧!”

薛紫瑶又忍不住叫了声痛,秦子墨回头看了她一眼,狠狠甩下袖子,不甘地道:“治好她!”

林芷若这才敛了脸上的不恭,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薛紫瑶。“脸色发白,唇色青紫,虚汗不止,还浑身疼痛,像是中毒的症状。”

“紫妩,把脉。”林芷若转头悠然对紫妩交代道。意识到秦子墨的不满,她冷瞥他一眼,“放心,紫妩把脉不准算我的。”

紫妩扯过薛紫瑶的胳膊,捏住她的脉搏细心感受。

“快还是慢?”林芷若轻声问她。

紫妩回答:“慢。”

“冷还是热?”林芷若又问。

“冷。”没等林芷若问,紫妩又说道:“脉象不稳,但却不弱,像中毒却又像有混着什么东西……”

林芷若默然拿开紫妩的手,自己扣住薛紫瑶的脉搏,还狠狠捏了一下,薛紫瑶痛得叫了一声,急忙缩回手去继续蜷着身子忍痛,活像痛经的样子。

林芷若感受了一下薛紫瑶的脉搏,顿时眉头微微皱起,薛紫瑶用一种像是惊惧又含着考究的眼神掠过林芷若的脸上,见林芷若冷眼看着她,她便识趣地咬着牙将脸埋在了锦被中间。

“怎么样,瑶儿她的身子究竟如何,腹中孩儿可还安好?”李妈妈凑到跟前来问她。

林芷若放开薛紫瑶的手,无视李妈妈的询问转过身走到桌旁坐下,对紫妩招手并嘱咐她道:“将为师的银针取出来。”

紫妩点了点头,赶忙取出银针交给林芷若,“师父的银针在此。”

林芷若将银针接过,放在手里掂了掂,轻慢地看着秦子墨对他说道:“薛妹妹这般病症,竟是我从未遇到过的,像中毒却又不像。说实话,若是在其余地方遇见这样病症的人,我还真没这个胆子治……”

“不过今日既是王爷请我前来为妹妹诊治,而且就算大夫来了也是不济于事,加上妹妹身怀六甲绝非一般体质,偏偏患上个这般奇怪的急症风险极大,为着王爷的面子我怎么着也得搏上一搏,就看王爷敢不敢了。”林芷若说完挑了挑眉毛,试探秦子墨的意思。

其实林芷若所言非虚,她的确只是拿薛紫瑶试试手,至于治得好冶不好嘛,全凭心情。而影响她心情的那个重要因素,就是秦子墨。

秦子墨看林芷若那般模样,便知她对薛紫瑶的生死竟是对待陌生人一般毫无所谓,甚至觉得林芷若她希望薛紫瑶死。可是想及林芷若将秦亦可等人治愈的事,既疑心林芷若是捏准了他的命脉要玩弄于他,又生怕和林芷若斗法耽误了薛紫瑶和孩子的性命。

“本王要瑶儿和腹中孩儿母子平安,容不得你半点差池,你既提出条件要和离……本王答应就是!”秦子墨看林芷若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自得,便即刻明白了林芷若此举的用意,心头愤怒却不好发作,便怒斥道:“这下你总该满意了,还不快快为瑶儿治病!”

第一百七十章:和离

林芷若这边已然一言不发找出了她老早准备好的笔墨,“既然王爷如此直爽,我也不耽搁王爷,可是空口无凭,薛姑娘的身子也拖不得,王爷还是抓紧时间与我写下这和离书吧。”

秦子墨见林芷若淡定地提笔写下一串字迹,心头是又急又怒,但听着耳边爱妻疼痛难忍又十分焦急,只好忍着怒火等林芷若写好文书将笔递来,飞快地签下姓名又咬破手指摁下指印,一拂袖冷冷瞪着林芷若,“本王已如了你的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芷若嘴角微微一勾,吹干了纸上的墨迹,折叠好之后倍加珍重地收进怀里,然后郑重地朝秦子墨作了一揖,“王爷放心,在下既然答应了王爷,定不会让王爷痛失爱妻。”

林芷若转身走到床边,摊开银针包放在一旁的杌子上,然后揪着薛紫瑶的衣领将她拽起,执起一根银针快准狠地刺入她天突穴中,只见薛紫瑶顿时浑身一震,接着便浑身无力倒在床上。

林芷若剥开薛紫瑶的衣襟,又在她身前寻了两处要穴下针,当时薛紫瑶便神色舒缓,症状减轻了许多。林芷若暗自点了下头,拉着薛紫瑶的胳膊,又取一处暗穴下针,一路寻找穴位刺下去。

秦子墨眼见薛紫瑶的病情好转了些,总算松了口气,眼中虽是一如既往的寒冰,可藏在袖中攥紧的拳头总算是松了开来。

林芷若一面替薛紫瑶扎针,一面观察着她的身体状况,时不时探探她的脉搏,先前冷淡的眸子里竟因为薛紫瑶难得一见的病症多了专注和浓郁的兴致。

林芷若从未见过薛紫瑶这样奇怪的症状,因此她如今正是在确定薛紫瑶不会死的情况下拿她的身体做实验,以此来确定她致病的原因是什么,还有享受着这种摸着石头过河的刺激。

最重要的是,林芷若拿到了秦子墨亲笔签字画押的和离文书,她只要治好了薛紫瑶就能很快离开端王府,去过她渴望已久的自由生活。所以,就算是不提她对怪病的兴趣,哪怕是为了自由,她也得要尽力而为,把薛紫瑶治得重新有力气犯贱,然后为秦子墨生下一个小贱人,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紫妩在边上看着林芷若为薛紫瑶针灸,默默记着林芷若所下针的那些穴位,等着回去之后好问林芷若。

李妈妈想来是极其关心薛紫瑶的,整个冶疗的过程中像个丫环似的守在一旁,总是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时不时又安慰安慰薛紫瑶,倒像个真正的好婆母似的。林芷若看在眼里,不由得默默感叹秦子墨也是命好,没了亲娘竟也能被这样一个人带大,还没长残,而且不用顾虑婆媳矛盾。

一个时辰之后,林芷若一一取出银针来,并对身后等候已久的秦子墨说道:“侧妃娘娘和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后续还需要观察看看,如果没有异常便可不再治疗了。”

秦子墨看着薛紫瑶苍白的小脸儿,沉声警告林芷若:“你最好不要企图欺骗本王。”

林芷若收起银针站起来,转过身淡漠地瞥了一眼秦子墨,然后说道:“王爷放心,民妇没有这个胆子,既然已经收了王爷的好处,侧妃娘娘的病若未根治,民妇绝不会一走了之,这是民妇做人行医的原则。”

林芷若说完,吩咐紫妩:“徒儿,我们走。”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离开的背影,想着她自称民妇时那般冷落的语气,心头总觉得不快,但和离书已写下,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也只得是顺势而为,回想先前在铳州反悔,究竟是一时拥着林芷若那玉一般的身子舍不得放下,淫心作祟令他一时难以自控罢了。

既然她如今一心想和他和离,全然不顾他出于道义和伦理的挽留,那么他便成全她就是,即便冒着父皇责难的风险……反正她留在他身边并不幸福,他也不愿再为她负了瑶儿,分开也好。

林芷若走出薛紫瑶的寝殿,忽然在庭院中间的停止,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师父,你怎么了?”紫妩扯了扯她的袖子。

“没什么,就是坐久了脚有点麻。走吧!”林芷若借着活动脚踝的当口,回过头看了看门口,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初夏的夜色温柔,天际星光灿烂,林芷若在临窗的书桌前展开她与秦子墨的和离书,默默看着那一字一句。

末尾她和秦子墨的签字花押挨在一处,令她忍不住想起原主往日签下婚书时的情景。

她知道当时原主也不愿意嫁入这高墙围绕的端王府,也不愿做这玉面冷王的冷宫妃,所以签下闺名时满心的酸楚至今还在她体内流转。

她想原主必定和自己一样,也是期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吧?可是为什么看见这封和离书,林芷若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她反而有些恍然若失。

不,她肯定不会是舍不得离开秦子墨,要不然在她逃离他时也不会那样的决绝了。她只是觉得,当初那样经历繁复的礼节,如此郑重地进入这端王府的大门,如今却为着一个贱人的性命和他草草和离,这毫无仪式感的结局令她感到自己这场婚姻犹如儿戏,她如何心甘?

可是再不甘也无所谓了,她如今和秦子墨已经一刀两断,已经达到一半目的,可以毫无心理包袱地和苏蘅在一起,称夫道妻,还有往后的生儿育女。

林芷若望向窗外,微凉夜风拂过她颈间,她将和离书重新收好,转身走出房门。

蓝婼依旧在原来的地方等着林芷若出现,当她看见林芷若又将走向假山时,便偷偷摸摸跟着林芷若走过去。

这数十日以来,林芷若越想越觉得心头难安,她实在不想再看自家小姐就这么堕落下去了!

虽说端王秦子墨对小姐不加怜爱,小姐大可想办法离开他另寻良人,未必要在这端王府里做这等偷汉的龌龊事啊!何况,找的还偏偏是惠王秦子裕!等到他们兄弟二人为此事羞恼之后,凭小姐这样的姿色未必会令惠王为她而和兄弟反目成仇,而端王被戴绿帽子肯定不会饶她,到时候她准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一百七十一章:你好不知羞耻啊!

蓝婼跟随林芷若多年,对林芷若一片忠心,她绝不愿意让那一天到来!因此她考虑了一个月之后,决定当场捉奸,让小姐要么断了和惠王偷欢的路子,要么就做决定借惠王之力离开,总之不能这么糊涂着过了。

蓝婼就这么跟在林芷若身后,想等着看林芷若和惠王相会再出面撞破他俩的丑事。可事与愿违,蓝婼终究被林芷若发现了。

“蓝婼?这么晚了不睡,你跟着我做什么?”林芷若惊讶不已地看着蓝婼,见她目光充满惊惧,心下已知道自己的秘密恐怕早就被蓝婼发现了一二。

“小姐,我……”蓝婼吞吞吐吐说不清话,心知自己瞒不过小姐,夜半跟踪是抹不去的罪名了,干脆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怒气冲冲望着林芷若骂道:“大小姐,你,你好不知羞耻啊!”

林芷若心说果然被这丫头发现了!唯恐事情败露,她捏住蓝婼手腕,逼问她:“蓝婼,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蓝婼也不打马虎眼了,直接说道:“大小姐,实不相瞒,我从一个月前就已经发现你和惠王夜半幽会之事!我跟了大小姐多年,此事本该向着大小姐为大小姐保密,可是我左思右想,这样保不齐会害了大小姐,只想劝大小姐你回头是岸!”

林芷若顿时一脸懵逼,“什么?我跟……惠王?”

“大小姐不要再装了,你和惠王平日里举止言谈无不亲密,深夜在永华庭私会就已经被全府所知,我以为你们会稍加收敛,没想到竟然将私会之地改到了芳华庭来……大小姐,你是王爷的妻子,怎么能背着王爷做出这种肮脏下作的事呢?万一这件事情让旁人知道,你让相爷和王爷颜面何存,你往后又如何在人前自处?”蓝婼无比忧心地攒着眉头,苦口婆心劝说着林芷若。

林芷若连忙摇头,“蓝婼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时与惠王有私情,你怕不是眼花了?”

蓝婼不吃自家小姐嘴硬那一套,坚持跟她讲理,“大小姐,我可是亲耳听见你在房中与惠王偷欢,我的耳朵再怎么不好使也绝不会错听成这样,你还在狡辩?”

“蓝婼对你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将此事外传,可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小姐你误入歧途,惠王此人本就生性风流浪荡,你和他在一处厮混,保不齐终有一天会被他抛弃。抛弃尚且事小,大小姐,王府守卫众多,若有朝一日王爷发现此事,他们兄弟二人可是骨肉血亲,怎么可能为大小姐你撕破脸皮?若他们二人为此舍了小姐,蓝婼和碧姝将来跟随何人?”蓝婼拉着林芷若的手说得万分恳切。

林芷若知道再瞒不下去,心想反正蓝婼是忠于自己的,让她怀疑自己和秦子裕有事,总比让她知道有个苏蘅的存在要好。于是她只好假装自己真的和秦子裕有事,对着蓝婼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

“蓝婼,你说的话我都懂,你的担忧我也知道,不过至此之后你也不必再担心我了,因为今日王爷已经跟我和离,不日我将离开端王府,搬到别处去住了。”

“大小姐,你真的要跟惠王走,可他能给你什么名分?”蓝婼一脸被雷劈了似的震惊。

“名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我好。再说了,就算他对我不好,我大可离开他,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林芷若胸有成竹地说道,顺势搓搓蓝婼的脸,“好了,别担心了,你家大小姐什么时候怂过?你只管安安心心等着随我出去就是了。”

蓝婼一双大眼睛望着林芷若久久无言,忽然一把抱住了林芷若,“大小姐,蓝婼一定会一辈子跟着大小姐,对大小姐忠心耿耿!”

林芷若被她的忠心感动,伸手拥住她拍拍她的脊背安慰她道:“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咱们要出去过好日子去了。你可要将此事牢牢封住,不得让其他人知道,就连碧姝紫妩她们几个也不得泄漏,明白吗?”

蓝婼从善如流地点头,“大小姐放心,蓝婼一定听话!”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我与惠王要商量商量往后之事,他一会儿就来。”林芷若将缠在腰上的蓝婼扯出怀抱,催她回屋睡觉。

“嗯,大小姐你要小心,府里时常有守卫巡逻!”蓝婼嘱咐了一句,这才肯离开。

一个黑影从面前掠过,林芷若知道是苏蘅在面前布阵,悠然转身,果然落入一个温柔至极的怀抱。

林芷若没有急着拥抱苏蘅,却将和离书拿出来交给他,娇笑道:“为妻这里有件武功秘籍,请夫君过目!”

苏蘅接过和离书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呆住,忍着心内的兴奋带着疑惑问她:“他真的肯……跟你和离了?”

林芷若点了点头,“是的,他为了让我为薛紫瑶治病,迫不得已签下了和离书,等到我确定薛紫瑶无碍,我们就可以离开此地,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只不过刚刚你也看见了,丫环们若不带在身边,唯恐出什么大乱子。”

苏蘅收起和离书,将林芷若抱着,坐在石桌上轻轻吻着她的脸颊。林芷若却抚着他的脸将头一转,轻声说道:“蘅,你有没有发现,那个薛紫瑶好像不对劲?”

苏蘅停止动作,略一思索回她道:“看着柔柔弱弱,不过她眼神里似乎有几分深不可测的狠毒,这个女人能得秦子墨欢心,又如此地阴险,想必留在秦子墨身边定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不良企图?比如,看秦子墨长得美想睡他?”林芷若调侃了一句,意识到苏蘅会吃醋,赶紧吻了他一下,“比如我,就喜欢蘅蘅又美又厉害,我嫁给你也有不良企图。”

苏蘅轻笑了一声,忽略脑海中那个神秘黑影,搂着林芷若缠绵相吻。

那是在一个月前的某天,守护林芷若直到深夜的苏蘅坐在假山丛中打盹,忽然看见空中有一片乌云飞快从头顶飞过。

超出常人的听觉告诉苏蘅,那本不是什么乌云,而是一群静静买过的蝙蝠!

第一百七十二章:要置她于死地

京城此地人烟密集,并不适合蝙蝠这类动物生存,因此他敢断定这群蝙蝠必定是被异人驯养。而驯养蝙蝠这等毒物的,定不是什么好人。

苏蘅跟随蝙蝠而去欲探个究竟,终于在月华庭的一个偏院庭中发现了那个身披斗篷头戴黑纱的神秘人。

风扬起她掩面的黑纱,勾勒出一个依稀的女人体型,苏蘅一眼认出那人就是薛紫瑶!不过,薛紫瑶是什么人与林芷若无关,他也断不会让薛紫瑶伤了林芷若,于是默然离开。

后来也有几个夜晚,苏蘅又看见蝙蝠从头顶飞过,不过他已无心理睬了。如今林芷若问起,他也不打算说,比起他和林芷若难能可贵的幸福,这个大越国是否太平他根本就不关心!

月华庭,秦子墨将睡熟的薛紫瑶放于床上,这才起身离开。见门外李妈妈守候在旁,他问她:“奶娘可知,瑶儿将娘亲的手镯放于何处了?”

李妈妈摇了摇头,“瑶儿未曾说起,我也不好多问,她怀着身子不好引她猜疑忧心。”

秦子墨回过头看看薛紫瑶,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奶娘,你回去歇息吧,瑶儿有下人照看不会有事。本王还有事要去书房处理,就先告辞了。”

躺在床上的薛紫瑶背对着秦子墨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漆黑,透着夜的凄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一运内力便看见自己种下的蛊虫颜色较先前更加淡了,顿时绣眉紧蹙。

“你想活着离开?没那么容易!”

秦子墨回到书房内,独自一人坐在灯下,对着窗外荷风阵阵,心下莫名凄凉。

他想着他无比珍重地将娘亲留下的遗物送给薛紫瑶时的光景,再一想连日来他见她的手腕不着一物的场景,心头便有失落感油然而生。

他犹记得那日强行从林芷若手上取下手镯时,林芷若不知是吃痛还是难受的皱眉,令他事后有些后悔。一只镯子而已,难得她喜欢的唯一一件和自己有关的东西,送她又何妨?

娘亲纵然一心想拿它当传家之宝,可瑶儿不喜欢它,与其让它就这么封在箱匣中不见天日,倒不如赠给林芷若,当是他与她这场婚姻留下的唯一一抹痕迹。

不是为了让她赌物思人,而是为了让他问心无愧。他知道自己的莽撞伤了她,所以要补偿,即使她会毫不在意,至少他单方面认为这么做足够诚意。

秦子墨看向窗外,忽然看见一片乌云自空中掠过,他眉头一皱跃出窗户追将上去。

林芷若和苏蘅也发现了蝙蝠的动作,抬头望去。

“蝙蝠?肯定有妖人在附近!蘅,你快去看它们……靠,它们好像要到我院子里来!”林芷若从苏蘅怀里蹿出来,急忙说道:“你藏好了,说不定会有暗卫跟过来,我去看看!”

林芷若循着蝙蝠的声音跟过去,果然看见蝙蝠飞向了她所住的院子,她赶紧加快脚步跑到房前。

“奇怪,怎么都飞到这儿来了?”林芷若看着飞入檐下的蝙蝠一脸茫然地说道。

“你养的东西飞到你这里,不是很正常吗?”秦子墨从门外进来,冷冷地盯着林芷若的背影说道。“京城不是蝙蝠该呆的地方,不如你同本王解释解释,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林芷若转过身看着秦子墨,淡淡一笑,“我又不是蝙蝠,怎么会知道它们为什么到我这儿来?王爷不如去问问它们如何?”

秦子墨走近林芷若,见她面色微红,发丝凌乱,身上还有些薄汗,莫名觉得她这副模样分明像是刚做过……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吧!秦子墨扭头看了一眼檐下的蝙蝠,问林芷若:“你有没有发现,它们和铳州那一群很像?”

“何止像,简直就是同一群,闻到我身上的药味就后退。”林芷若上前几步,蝙蝠果然纷纷后退。

“莫非是铳州作乱的那个妖人又跟来了京城?”秦子墨眉宇间又再凝聚了愁色。

“说不准,也许吧。看来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我。”林芷若转过身看着秦子墨,“为了帮王爷查案救人,我可是惹上大麻烦了,王爷也过意得去?就不打算,意思意思?”她又伸手向他要钱。

秦子墨把手伸出来放在林芷若手上,“若不介意,本王先暂时以身相许。”呵,和离就已经够便宜她了,竟然还好意思要钱?真是贪婪。

林芷若抽回手去,转身往屋里走,“以身相许就算了吧,如果我死了希望王爷将来能把抚恤金送到我的丈夫手上,那就差不多了。”

秦子墨眼睛危险地一眯,“刚和本王和离就打算找下家?这个女人都不需要先念旧一段时间吗?”还是说,她根本就对他没心思……不对,根本她眼里就没有他,要不然在铳州她也不会设计那样一场出逃了。

秦子墨摇了摇头,“我何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一个不爱的女人而已,丢了也就丢了,何足挂念?”

秦子墨终是转过身走开。

次日,林芷若早早去了月华庭为薛紫瑶看病,这次她仍带上紫妩一起。

“姐姐来了?”薛紫瑶一看见林芷若进门便露出虚伪的笑意,佯装友好地说道:“昨日妹妹突发病症多亏了姐姐相救,恩同再造真令妹妹感激不尽,妹妹一定要好好感谢姐姐的大恩大德……”

林芷若慵懒地往床边杌子上一坐,漫不经心地嘱咐紫妩:“徒儿,替侧妃娘娘诊脉。”

眼见紫妩上前替薛紫瑶捏住脉门,林芷若抬头望着薛紫瑶冷笑道:“侧妃娘娘如今就不必唤我什么姐姐不姐姐的了,众所周知我昨日申时两刻已经跟王爷和离,如今侧妃娘娘是端王府的女主人,我林芷若不过是个大夫而已,娘娘不必对民妇如此客气。”

“师父,娘娘脉相平稳,想来身子已经恢复常态了。”紫妩放下薛紫瑶的手对林芷若说道。

薛紫瑶听了林芷若的话顿时瞠目结舌,惊问道:“什么?姐姐和王爷——”

第一百七十三章:免费的,不用谢我!

“和离了,和离,娘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林芷若白她一眼,取出银针直刺她手腕穴道。“当时娘娘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莫不是痛糊涂了?”

“这,怎么可能!王爷怎么可以……”薛紫瑶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惊惶,“姐姐,王爷他为何要与姐姐和离,姐姐千万不要误会,妹妹不曾跟王爷说过不利姐姐的话呀,姐姐莫要记恨我,我找王爷求王爷不要……”

“不必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情是我用娘娘性命作为要胁强求王爷做下的,娘娘怀了身孕,眼前总要清静些才有利于安胎,我本就是个多余的人,娘娘就不要虚以逶迤了,没必要。”

薛紫瑶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姐姐这是何苦,我们姐妹共同服侍王爷,不是很好吗……”

林芷若轻蔑地笑笑,“好,好得很,一个犯贱挑衅,一个退避三舍,你很享受做一条毒蛇的滋味儿嘛,嗯?”

林芷若眉毛一挑,针已经刺入薛紫瑶的痒穴,薛紫瑶顿时皱着眉头浑身战栗,“姐姐,你做了什么,我浑身好痒,不能动弹了……”

“帮娘娘通通经络,免费的,不用谢我。”林芷若说着,又一针刺入薛紫瑶的笑穴。

“哈哈哈……姐姐,不要……”薛紫瑶笑得难以自抑,满眼惊恐地看着林芷若。

她虽然早就听说过江湖中有人会点穴之术,能够令人静止不动,也能让人浑身麻痒,可是她却从未见过,没想到这个相府嫡女不仅能治病,竟然还会这样的功夫!既然林芷若的本事这么大,那么她就更留不得这个人了!

折磨了薛紫瑶三五分钟,林芷若估摸着也该够了,免得将她肚子里的贱种伤到,这才解开她的穴道,邪恶地笑问她道:“如何,娘娘如今可是觉得浑身舒畅多了?”

薛紫瑶已经被折磨得浑身无力,但仍是强撑着坐直,对丫环吩咐道:“来人,快给姐姐斟茶!”

林芷若刚准备拒绝,就听见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她见紫妩看见她身后便惊得大张其口,转过身去,见两个健壮的嬷嬷已经扑上前来,粗壮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架住,而丫环冷月和清霜也走上前来将紫妩迷晕拖开了去。

“薛紫瑶,你这是什么意思?”林芷若回头冷冷看着薛紫瑶问道。

“什么意思?给姐姐敬茶呀!”薛紫瑶冷笑着,从床上下来走向林芷若,瞧她满眼的阴狠,还有稳重的步伐,身上哪里还有半点病人的柔弱?林芷若才意识到,自己从听秦子墨传召走进这道门起就已经上了当。

“你抢了王爷对我的宠爱,想就这么全然而退,想得倒美!”薛紫瑶从丫环手里接过一杯混浊的液体,又往前走两步。

“你想喂我喝什么?”林芷若淡定自若地问,随即意识到自己这个状态会令薛紫瑶失望,她将嘴一张,惊恐地叫道:“我好害怕啊,娘娘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薛紫瑶见她这般模样,心下愈发疑惑,但仍狠狠地看着林芷若:“你别想跟我耍花样,总之今日我非要让你死得干干净净,在这世间连一点渣滓都不剩下!”

林芷若轻笑了一声,“哦?是吗?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呢,王爷还有一桩案子没查完,你身上的毒也还需要解药,恕我直言,你没这个胆子。”

薛紫瑶毫不在意林芷若的话,在她看来林芷若这不过是在强装镇定罢了,临死前的挣扎而已!她会用一碗砒霜送林芷若下地狱,然后撕下她的脸皮找一个人代替她活下去,作为自己的傀儡……

“哟,还不相信呢?”林芷若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你别以为我被你坑过这么多次了还会像以前一样大意,还没进门我就知道你会耍花招,因为你和秦子墨都是只会使诈的小人,老子早就看透了!”

“就在我替你针灸的时候,你可曾闻见我身上的药香了?那是一种能让人不知不觉中陷入低迷从而对一切产生怀疑的药,它经过你的鼻子传入你的身体,时日一久腐蚀心性,让你变成一个颓废之人,最终绝望而倒,一睡不起……怎么样,是不是很妙?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沉沦香漫’。”

薛紫瑶闻言怔住,她望着林芷若那双寒星般的眼眸,硬是像被冰封似的移不开眼去,从未见过这般冷利的眼神,她心底有些慌,却仍抬手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今日你是死定了!”

薛紫瑶端起碗凑到林芷若嘴边就要强行灌她,却听见外面传来了喊声。

“抓刺客啊,有人行刺侧妃娘娘!”

薛紫瑶一慌,将林芷若推开,“放开她,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说着含恨瞪了林芷若一眼,“今天算你运气好,改日你可逃不掉了!”

嬷嬷放开林芷若的手,林芷若就势转身两个耳光狠狠甩在她俩脸上,“怎么,还敢瞪我?看着老娘怎么收拾你们!”

林芷若又狠狠打了自己两耳光,直接冲到李妈妈院里去,泼妇似的大叫:“连嬷嬷都敢乱打人了,这端王府还有没有人管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林芷若冲进李妈妈房里,拖起她那把老骨头就往她怀里钻,“妈妈救命,求妈妈替我做主啊,这王府的下人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李妈妈被林芷若这疯魔似的举动惊得老脸煞白,忙扯开林芷若的手问她:“你这是做什么,谁招惹你了?”

林芷若委屈不已,抽抽鼻子对李妈妈便是一顿哭诉,自己自从和秦子墨和离之后,薛紫瑶院里的两个嬷嬷便将她任意欺凌,趁着没人把她围堵在角落里大扇耳光,称要替薛紫瑶好好教训教训她的事一一说给李妈妈听。

李妈妈看着林芷若白皙的脸上那红通通几个巴掌印子,心中虽然莫名觉得挺解气,毕竟这林芷若往日做王妃时颇为嚣张,欺负薛紫瑶还对自己不敬,她早就看林芷若不顺眼了。

可是如今林芷若已经和秦子墨和离,又是替薛紫瑶治病的大夫,秦子墨便是求着她的,她是整个端王府的贵客!这两个不知事的嬷嬷想是自作主张干下了得罪了王爷的客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我要的就是你们不服

这林芷若原来就是一身的刺,如今抓着了薛紫瑶的把柄,岂非要到王爷面前闹翻天了?

可是,既然她绕开了去找王爷的路子,直接到了自己面前,想必也是掂量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再怎么也是低了薛紫瑶一头,不好在招惹是非,心中又气不过被下人欺负想出口气,因此特地到她面前来哭诉,想借机给她一个台阶下。李妈妈不是一个不识实务的人,自然也明白林芷若此举的用意所在。

想到这里,李妈妈顿时就一脸舒展了,她看着林芷若那微肿的脸面,也不佯装心疼愧疚的模样,只对她说道:“姑娘放心,只管告诉老身是哪个不长眼的嬷嬷开罪了你,待老身好好罚罚她们给你出气。”

林芷若见自己达到了目的,也就不跟她多加争执不,只是转身走出门外指着那两个嬷嬷说道:“李妈妈,就是那两个老刁奴打了我,今日妈妈既然答应我要替我作主,我就等着看妈妈如何作主。”

李妈妈整整衣襟,迈出门去,便看见那两个嬷嬷站在院里,模样丝毫也不焦急,更无半点心虚,这倒极像是要拉拢她的意思了。

李妈妈看着她们两个,心里有些奇怪,陈嬷嬷和吴嬷嬷这两个人平日也并不是那等没分寸的人,她们虽然说薛紫瑶院里的,对薛紫瑶也颇为忠诚,可是也不至于为了薛紫瑶去得罪一个已经跟王爷和离的前任王妃啊……莫非此事,竟是薛紫瑶授意她们所做?

李妈妈不由得眸光一沉,莫不是自己上了年纪,这双眼睛不如以往好使,认不出人之好坏了?

李妈妈回想薛紫瑶平日种种表现,薛紫瑶给她的印象始终是温婉乖巧,善良而随和,机灵又不做作,这性子与秦子墨的年纪毕竟是有些相像的。可能是出于对秦子墨生母的那份挂念,李妈妈不由自主就对薛紫瑶的好感胜过林芷若许多。

只是如今看见林芷若被那两个嬷嬷给打成这般模样,对她们比较熟悉的李妈妈见了她们这样的表现便不免怀疑,这两个嬷嬷并不是那不懂事的年轻丫环媳妇子,不至于会对林芷若这么刻薄才对,除非是薛紫瑶命令她们,所以她们才顺理成章地做下了这事。李妈妈不由得想起薛紫瑶往日那一脸温柔似水的仪态,不由自主一阵诧异。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她身为秦子墨奶娘肯定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有那本事把秦子墨带大,又能得到秦子墨的尊重。只是年岁大了她便开始渐渐变得随和了些,不必勾心斗角便安分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她也相信秦子墨的眼光,他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既破天荒地找了个女人,又是烟花之地的出身,想必薛紫瑶这个女子必定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品性,由不得她这个老婆子去挑捡。

更因着秦子墨娘亲也是这般出身之故,李妈妈莫名对薛紫瑶格外怜惜,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儿媳一样对待。林芷若出身好,性子又恁的不羁放纵,导致李妈妈对她一开始就留下了个坏映象,只不过在后来听过她的种种事迹之后,李妈妈渐渐地也了解了林芷若是个什么性子,并不刻意去对她有何心思。可以说李妈妈在林芷若和薛紫瑶两个人的事上是完全不会徇私的,只不过她个人心里并不希望有错的那个是薛紫瑶。

李妈妈走下台阶,对那两个嬷嬷说道:“林姑娘告诉我的事,可确实是你们两个所为?”

陈嬷嬷和吴嬷嬷两个一愣,互相对了对眼,连连摇头,“老夫人,我们两个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林姑娘她毕竟是王爷过去的正妃,即使跟王爷和离,那也不是我们两个老奴该得罪的人……”

林芷若走上前去,目光阴冷地扫过她两人,“莫非你们两个打了我还想抵赖不成?”

“你们两个还不快将此事经过如实招来!”李妈妈瞪着她们两人眼中露出不快。

“这……”陈嬷嬷为难地两只手扣在一起,一脸的无奈。

“老夫人,我们两个可没想动手打林姑娘啊,是她自己……”吴嬷嬷想将林芷若打自己两耳光的事说出来。

“该死的老刁奴!”林芷若狠狠一耳光打在吴嬷嬷脸上,同时狠狠地骂了她一句。

这一巴掌实在太过用力,一声脆响几乎让院里院外所有人都听见了不说,吴嬷嬷都被她打得险些后退跌倒,惨叫一声捂着脸重新站直,老脸上已是一个深红的巴掌印。

李妈妈也被林芷若这一巴掌弄得震惊地看着她,只见她自顾自揉揉打痛了的手,狠狠盯着陈嬷嬷,“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还没点数是吗,在这里抹黑事实血口喷人,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想当刁奴,可想过后果没有?”

吴嬷嬷捂着脸不知所措,只在稍远的地方站着,生怕林芷若一生气又打她一耳光,便不言不语。

陈嬷嬷看见吴嬷嬷挨了那样重的打,脸上的理所当然总算淡化了许多,对着林芷若尴尬地解释道:“姑娘莫怪,我们这就是一时脑子不好使,做下了这样的错事,万望姑娘饶恕一回……”

李妈妈见陈嬷嬷一边跟林芷若道歉,一边又似有若无地对自己递眼神,心下便猜准了这两个人对林芷若的所作所为必定是薛紫瑶授意过了。她声音冷淡,问那陈嬷嬷说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们两个打了林姑娘?”

陈嬷嬷抿着嘴唇看着李妈妈,又是一阵挤眉弄眼,可眼见李妈妈却对此不大受用,她为难得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干脆假装不知道李妈妈问的是她们哪个人,自己痴站着。

林芷若见势冷冷说道:“既然你们两个不愿承认此事,那便不承认。可你们承认与否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我要的就是你们不服,这样治起来还顺手些。”

“李妈妈,今日我只有一个要求,毕竟我身为前任王妃,虽说与王爷和离,却也是王爷的幕中客座上宾,更也是相府长女,却凭白遭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李妈妈须得为我讨个公道搏回面子才是,否则此事传出去丢了王爷的颜面,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我这个人不好打发

林芷若此话一出,陈嬷嬷吴嬷嬷两个人顿时明白自己这次惹上大事了,可毕竟是主子薛紫瑶的命令不得不从,得罪了林芷若这样连王爷都敢打的母老虎,她们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芷若看着她们眼中流露出的惊恐和焦急,满意地一扯嘴角,李妈妈也很是机灵,会意地看向林芷若,问她:“既然如此,依老身看,最好的解决方法该是把这两个嘴硬的老货交给林姑娘你,她们如何打的姑娘,姑娘就如何打回去,打到消气为止,再公平不过了。”

林芷若看向李妈妈,自得地点了点头,“妈妈说的是,我就乐意这么着。”林英若说着对一旁的家丁吩咐道:“你们两个过来,将这两个老刁奴带到芳华庭,我要亲自惩罚她们。”

陈嬷嬷和吴嬷嬷一听林芷若这么说话,顿时便慌了,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向她求饶道:“林姑娘饶命,林姑娘饶命啊,老奴知错了,我们也不是有心……”

话未说完,林芷若就看见薛紫瑶被丫鬟扶着从院门外飘飘悠悠走了进来,脸色苍白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

“侧妃娘娘,侧妃娘娘救救老奴吧!”陈嬷嬷见了薛紫瑶,便似落水之人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

“嬷嬷,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薛紫瑶一脸茫然地看着陈嬷嬷,又看向李妈妈与林芷若,“妈妈,姐姐你们都在呢,这是怎么了?”

李妈妈看着薛紫瑶,对两个嬷嬷说到:“你们自己做下的好事,自己跟侧妃娘娘说。”

陈嬷嬷和吴嬷嬷看着薛紫瑶,一时间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好,只得一起巴巴的看着薛紫瑶,似乎是想让她来出面解决此事。

薛紫瑶莫名其妙的看着陈嬷嬷和吴嬷嬷,惊诧的问她们:“嬷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做了什么事让姐姐如此动怒?还不快点如实说来!”

陈嬷嬷和吴嬷嬷跪在地上,面面相觑,而后又向薛紫瑶投以期待而充满乞求的目光,平日里薛紫瑶对她们似乎并不赖,因此事到临头她们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可能会被薛紫瑶舍出去。

林芷若算是懒得等她们和薛紫瑶用眼神商量此事应该如何解决了,她再次冷着脸对家丁命令道:“你们几个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是不是以为我跟王爷和离了就没权力命令你们?”

家丁互相看看,又将目光放在李妈妈身上,毕竟说起来这里的两位娘娘都惹不起,只能寄希望于王爷的奶娘,这个最有威望的人。

李妈妈早就感受到那一束束目光投射在自己的身上,不过她却一点也不急着下命令,只淡淡地看着薛紫瑶,对她说道:“陈嬷嬷和吴嬷嬷两个,借着替你出气的借口将林姑娘围堵在院落里欺侮,这件事断不可能大事化小,她们两个又都是你院里的人,老身总该卖你一个面子,你看该如何处置?”

薛紫瑶闻言一惊,看着林芷若脸上依稀可见的巴掌印,仿佛她根本就没有亲眼目睹林芷若扇自己的耳光的场景一般,惊讶地问她:“啊,姐姐的脸如何成了这般模样,这两个嬷嬷也太大胆了!”

林芷若冷笑,“侧妃娘娘平日善解人意得很,怎么院里偏偏养着这样的恶奴才,我今日算是领教她们的厉害了。”

她看向李妈妈,又说:“妈妈可看见了,这两个老刁奴连我这个相府千金都敢打,侧妃娘娘性子这般温和,恐怕院门一关还要收起主子的风头来,矮她们一截任由她们欺侮呢吧?王爷心疼侧妃娘娘,若是看见这两个老刁奴这副恶人嘴脸,可如何能放心得下啊!”

“老奴不敢,老奴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们一向都是听侧妃娘娘……”陈嬷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向林芷若磕头认错,想将方才的事一概说出来。

“犯下错事还敢在姐姐面前装模作样!”薛紫瑶一耳光打在陈嬷嬷脸上,虽说装着病没用多大力气,但到底是打出一声响亮动静来了,满院一片寂静。李妈妈看着薛紫瑶的背影,面色较先前冷了几分。

吴嬷嬷倒是知事得紧,赶紧对林芷若连连磕头认错,“老奴一时护主心切,叫猪油蒙了心了才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来,求姑娘饶命,老奴一把年纪只剩下半条贱命,姑娘不如留老奴一条贱命,来日为姑娘当牛做马……”

陈嬷嬷被薛紫瑶一耳光打得懵了,看着薛紫瑶姣好的面容上,那双水灵灵的杏眼里射出的阴狠目光,她登时不敢再多言语,只凭膝盖挪动到吴嬷嬷身边,同她一起向林芷若磕头求饶。

“老奴不懂事冒犯了姑娘,是老奴愚钝,求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我们两个无知老货吧……”

林芷若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两个老妇磕头磕得额头发红,也觉自己挨那两耳光总算是还回来,只是方才差点命在旦夕,心头恨意仍无处释放。

“陈嬷嬷和吴嬷嬷是我院里的人,今日她们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来,说到底是妹妹管教不严,妹妹今日一定给姐姐一个满意结果。”

薛紫瑶说完,对李妈妈说道:“妈妈,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更无颜为两位嬷嬷求情了,所以只好代她们受过,当是我弥补亏欠姐姐的。就从今日起,扣我们院里两个月的月钱可好?”

林芷若当即抢在李妈妈说话前接过话茬去,“好!就把扣的月钱当作我的精神损失,外加侧妃娘娘一个道歉,如此方可了事。”

李妈妈瞄了林芷若一眼,转头对薛紫瑶说道:“此事若是让墨儿知晓,恐怕他会大动肝火,瑶儿你以为如何?”

薛紫瑶顺从地点了点头,“既然姐姐这么说了,错又在我,就依姐姐的吧。”

薛紫瑶走到林芷若面前,对她行了个礼,“妹妹管教不严,纵容两位嬷嬷对姐姐无礼动粗,实在是对不住姐姐了。”

林芷若冷漠的眼光盯着薛紫瑶,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既然娘娘替她们道歉,我也不好不卖娘娘这个面子,这件事就先这么着吧,只不过往后,还请妹妹留心着点,我这个人不好打发。”

“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多谢妈妈替我主持公道,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林芷若对李妈妈招呼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第一百七十六章: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林芷若走后,李妈妈看着薛紫瑶,问她道:“方才老身听见外头有大动静,似乎是你院子里有人,究竟如何了,可吓着你没有?”

薛紫瑶后怕地长吸了一口气,这才摇了摇头,“我本来在床上休息,忽然听见一阵响动,接着有个人影从门外闪过,吓了我一大跳,接着就听见护卫喊抓刺客……”

“刺客……端王府高手林立,寻常人怎么敢闯入?此事必定非同小可,等墨儿回来须得告诉他。”李妈妈说着挽着薛紫瑶的胳膊,扶着她往回走去,“你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薛紫瑶点了点头头,“多谢妈妈关心,好些了。”

林芷若一路风风火火回了芳华庭,等到了房间里关上门才后怕地拍拍胸口,“差点就死在贱人手上了,好险……”

苏蘅从屏风后出来,担忧地走向林芷若,问她:“她对你做了什么,你没事吧?”

林芷若一把抱住苏蘅,摇了摇头,“她想给我灌毒药,要不是你引来护卫我这会就凉了。”

“薛紫瑶此人着实诡异,我看端王府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苏蘅抚摸着林芷若脑后柔软的发丝,低头在她额头浅浅地吻了一下。

“诡异?”林芷若闻言眉头一皱,她仰头望着苏蘅,有些不满地问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蘅清澈的眸子看着林芷若,透着几丝内疚,他眉间难得有了微蹙的印迹,委屈地说道:“我原本以为,只要你跟秦子墨尽快和离不影响到她做她想要做的事,她就应该不会和你树敌,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可能……”

林芷若摇了摇头,拿手指戳了戳他胸口,撒娇的语气中略带不满:“喂,你有没有搞错,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你不早早告诉我当然有你自己的道理,我怎么会这么一来就怪你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差点害了你,心里很愧疚。”苏蘅抬手抚着林芷若的侧脸,眼中的疼惜如水般柔光四溢。

“好好好,你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林芷若抓着他温暖的大手,脸上的娇笑却條地变成了严肃,她盯着苏蘅一本正经地问他:“我现在要郑重地问你,关于薛紫瑶这个人,你究竟知道了多少,最好全都告诉我,一点都不要放过。”

苏蘅颜色一正,凝眸看着林芷若,似乎有着隐约的担忧,“怎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你也有发现了什么吗?”

林芷若脸色一沉,“我去薛紫瑶那边替她治病,回来时不经意看见她院子里的花坛附近,有类似上次在铳州停尸房院里看见的那种痕迹,可以确定是那些奇怪的毒物留下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薛紫瑶干的。”

“还有,我往日讨厌薛紫瑶,见了她之后连正眼也懒得瞧她一眼,因此对她并不是很熟悉,可这两天我和她近距离一接触,莫名觉得薛紫瑶这个人好像的确有些不对劲。比如说她的长相,虽说美是美,可是却美得跟我见过的其他人丝毫不同,她有种独特的气质……”

林芷若一边想着薛紫瑶的容貌,一边说道:“她的鼻梁高过许多大越女人,眼瞳的颜色虽说也是黑色,可总透着幽幽的蓝光,这样的眼瞳真像是混血人。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是别国派来的细作?”

林芷若没等苏蘅回答,自己狂摇头,“我干嘛关心这个问题,她是不是细作秦子墨自己可算是清楚的吧,如果分不清的话,那将来他被坑了活该。我才懒得关心她是不是细作。”

苏蘅轻轻挑着林芷若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这才又对林芷若说道:“你说得没错,薛紫瑶她的确有问题,而且,她真的有可能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林芷若一脸黑线,“你就直接说究竟知道她的什么秘密吧,我再去偷偷地查探查探。”

林芷若心下暗暗想着,薛紫瑶如果真是个细作,那可真够秦子墨喝一壶的了,不知道他得知自己宠爱了这么久的女人是细作一直在利用他时会是什么表情?呵,气死他多好,谁让他要当外貌协会,活该。

苏蘅将自己先前在房顶看见薛紫瑶控制蝙蝠的事告诉了林芷若,林芷若的眉间便皱得更紧了些,“如此说来,说不定制造铳州的那起僵尸案子的妖人竟和薛紫瑶是一伙的了?不得了,一个妖人就已经足够麻烦的,要是一群妖人团伙作案,啧啧,还挺麻烦啊……”

“若儿,他们既是一伙人作案,以你一己之力是无法跟他们抗衡的,你千万不要再插手他们的闲事了,我们还是寻机会尽快离开此地比较好。”苏蘅担忧地劝阻林芷若,怕她脾气一上来去和这伙妖人作对,那就太危险了。

林芷若却自顾自想着什么,末了一咬贝齿,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她抬头对苏蘅说道:“你说错了,如果真是团伙作案,那我还真的不好脱身,上次在铳州时我帮着秦子墨研制出了对付他们的僵尸药,又找到了他们藏在山洞里的尸体,这不知不觉中想是破坏了他们的什么计划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容忍我这样的一个人活在世上为朝庭所用阻挠他们的一切行动……说不定,薛紫瑶今日要毒死我,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而并非是为了什么秦子墨。”

如果真是像这样,那可真是有意思了。林芷若很好奇,秦子墨对薛紫瑶这么的重视,想来也是会担心她的天姿国色被他人沾染破坏的吧,他手下如此众多的侍卫肯定会派许多看守她的院落才对,可是苏蘅看见薛紫瑶那么明目张胆地在院子里控制蝙蝠,竟然没有被秦子墨和其他人发现?

呵呵,秦子墨啊秦子墨,看不出来他栽在女人的温柔乡里还真是整个人都快要废了呢,难怪每次在林芷若和薛紫瑶中间他总是这么不顾一切地选择了薛紫瑶。尼玛颜狗,不知死活的颜狗一只。

第一百七十八章:不会一成不变

秦子墨回府之后听说了薛紫瑶院里出现刺客的事,当即怒不可遏,“什么?竟有人胆敢在本王府中行刺于你?这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薛紫瑶挽着秦子墨的胳膊,劝他道:“王爷休要气恼,我这不是没事吗?只是姐姐她恐怕往后要万分小心才行了。”

秦子墨有些疑惑地看着薛紫瑶,“这有林芷若什么事?”

薛紫瑶一五一十地将林芷若如何来替自己治病,又是如何在她刚刚离开时就来了刺客告诉了秦子墨。

“本王有众多眼线暗卫在月华庭内外盯着,为何林芷若一进来,这刺客也跟随而至,难道是她……”秦子墨听了薛紫瑶的话暗自思忖,但随即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林芷若向来对他是不屑一顾的,还时常巴巴地赶着和他和离,想来她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争风吃醋的生意,她对薛紫瑶没什么可以怨的,更不像是个会因为吃醋而对薛紫瑶痛下杀手的人。虽说她身上的确有着如此众多连他也解不开的疑团,不过秦子墨的确对林芷若怀疑不起来,反正两人已经和离,能够少些矛盾便最好了,免得日后想起对方连半点情意也无。

秦子墨握着薛紫瑶的柔荑,忽然发现她手上又重新出现了那只镯子,他凝神看着那只镯子,莫名地高兴不起来。

为何他总是觉得,这镯子戴在薛紫瑶的手上,总有一种不大符合的感觉,反而是林芷若戴它时看着却分外合适。

秦子墨又疑惑起来,当初为何会决定让李妈妈将镯子给林芷若,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是挂名王妃?可依自己的性子,这不大可能啊……

“可是……”秦子墨忽然眼中流露出些许的疑惑,“头七还魂,魂不是夜里才出来么,你大清早的就跑到本王的马车上,想做什么?”

林芷若浑身一僵,她也是够了,怎么能把这个给忘了。便嘴硬地说道:“我当然知道魂晚上才会出来,这么早跟出来当然是要王爷你先做好准备,那么到了时候我们就可以事半功倍了不是吗。”

“做什么准备?”秦子墨悠然问她。

“简单,王爷让随从到萧家找一套萧月山平日穿过的衣物首饰,一件也不要少,告诉他们查案有用。”林芷若说完看着秦子墨上下将他打量一番,然后又说道:“王爷就照着那萧月山的样子扮上就行,到了夜里我们两个去金风苑晃悠一圈,我把燕燕带出来,让她有机会跟随你到我们约定之地,王爷再随机应变把戏给演足了……”

林芷若话说到一半,耸了耸肩,“不用演,王爷就本色演出挺好,改改台词就成,不怕那个痴情种不上你的当。”

秦子墨眉一横,略有些不快,“你胆敢讽刺本王和萧月山一样?”

林芷若茫然地看着他,表示自己根本就没这个意思,“王爷和萧月山一样吗?哪里一样?”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冰冷的眸子里晶莹闪烁,剑眉微挑,他问她:“你觉得呢?”

林芷若很不正经地倚着车厢,拿手上的折扇凌空将秦子墨比划了一阵子,摇头晃脑一阵,这才说道:“哦!这个嘛……很明显,王爷和萧公子,都是男人啊!”

秦子墨仍目光不移,盯着林芷若,“可本王怎么就是听出了你还有别的意思?”

林芷若眨巴眨巴眼睛,“嗯?有吗?我有别的意思吗?我怎么不知道。王爷倒是说说看呗,我还有什么意思?”

秦子墨脸色一沉,“你是想说本王像萧月山,始乱终弃,负心于人?”

“呃,有吗,我可没这么说!”林芷若无语地翻翻白眼,“还负心于人呢,王爷对侧妃娘娘如此用情至深,哪来的负心之说,我看王爷是在讽刺我负心呢吧?嗯?”

林芷若往日听一起玩的朋友说,霸道总裁跟女主说话的时候就喜欢在后面加一个“嗯?”这样一来显得性感而且非常的个性。因此她一时控制不住就学着秦子墨的语气“嗯”了一下。

于是秦子墨愣是从林芷若这个“嗯”里面听出了撒娇和暧昧的意味来。秦子墨抬手趁着林芷若东张西望的当儿在她脸上轻轻捏了一把,“你也知道你负心于本王了,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林芷若抬手打开他的爪子,一脸嫌弃地坐到对面去,“我不过就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王爷还就势得寸进尺了,王爷恐怕是对‘负心’这个词有什么误会吧?王爷知道‘负心’是什么意思吗?”

林芷若一本正经地跟秦子墨解释道:“‘负心’的意思是无情之人辜负了对其有情之人,可我虽然对王爷无情,王爷也对我并无感情啊,所以我跟王爷之间无论如何也谈不上什么负心不负心,王爷这么说是不对的。”林芷若别过头去,顺手撩开窗帘看着窗外。

“你非本王,如何敢如此断定,本王对你无情?”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侧脸,似乎想起了某段过往,心头莫名悸动。

“道是无情却有情,反过来说,不也可以说作道是有情却无情吗?其实也就说明了一个道理而已,世间万物,聚散离合,都不会一成不变,如果王爷非要说对我有情只是在此一时而已,谁能知道往后又会如何?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了吧,纯属浪费生命。”林芷若放下窗帘,回过头给秦子墨一道冷漠的目光。

“世间万物不会一成不变,是吗?”秦子墨淡然反问林芷若。

林芷若点了点头,“对,没错。就比如王爷,对侧妃娘娘如此深情,说不定哪天就变心了。比如侧妃娘娘今时对王爷温柔似水百依百顺,说不定哪天就变成了另一副面孔。说不定王爷此刻对着我满眼含情脉脉,往后……”

秦子墨忽然起身在林芷若身边坐下,双目直视着她问道:“这么说,是不是有朝一日,你也会对本王有情?”

第一百七十九章:不要装了好不好

林芷若笑了笑,末了却又是一脸冷漠了,她说:“本王是谁?我为什么要对本王有情?呵呵。”

林芷若起身又要躲避秦子墨坐到对面去,却被秦子墨扯入怀中,她僵着身子回头,迎面而来的竟是他温存无尽的吻。

林芷若一时恍惚,竟然就这么着了他的道,入了他的魔。林芷若反应过来时,已经像是冰块融化在温泉之中似的,整个人几乎和秦子墨交缠在一起了。

她真恨自己,为什么就是这么无法拒绝他的温柔。可能因为真的喜欢过他,所以每次只要他一旦示好,她辛辛苦苦酝酿的所有厌倦和陌生堆砌成的城墙都会顷刻崩塌。可是唯有她心间的墙,永远也无法被瓦解,她只有一边愧疚一边又肆意迎合,消遣对他隐藏已久的思念。

不知道为什么,林芷若忽然就觉得悲哀无比,眼中泪光闪烁起来。她望着秦子墨的眉眼,想起自己自从离开那个熟悉的时代之后经历的一切,勉强将眼泪都隐忍了回去。

秦子墨最终放过了她,但两个人还是保持着亲密又尴尬的姿势。林芷若眉眼淡淡低头望着他,而他同样面无表情,但这样的亲密却显得莫名契合。

“我也不知,是不是对你有情,可是我不想让你离开。和离书作废,可好?”秦子墨和林芷若不知何时十指相扣的手又收紧了些,充分表达着他对林芷若的依恋和不舍。

林芷若望着秦子墨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觉得只要用你这副被无数女人用过的身体取悦侵占我一番,我就会像货物一样被盖上属于你的印记,从此以后非你不可了?那我劝你还是少做梦吧,我林芷若和她们不一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费尽心思才和你和离,会这么轻易放弃?不会。”

林芷若说完还冷笑了一下,这才推开他的胸膛试图从他怀里出来。

秦子墨用力将林芷若控制在怀中,不肯放她出去,仿佛她这么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

“本王先前留过你一次,这是第二次。都说事不过三,可对于本王而言,是事不过二。这一次,无论如何本王都不放你走,如果你还想再玩一次那样的花招,本王就早早的告诉你,没门。”

林芷若望着秦子墨目光流转,淡漠却渐渐变成了讽刺的笑容,“呵呵,王爷的记性未免也太差了。这是第三次才对,因为在明镜阁,也曾有过一次。”

秦子墨对林芷若的话有些置疑,他根本就不记得在明镜阁都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是说,他真的忘了?“我们……在明镜阁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芷若扣住秦子墨的脉搏,感受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她重新看向秦子墨,眼中有了愠怒,“秦子墨,为了骗我而故意假装失忆,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可耻吗?”

“我是真的不记得,不然问你做什么?”秦子墨无辜地抿着唇,用手轻轻揉着林芷若刚才挣扎时磕伤的嘴角。

“发生了什么,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就不要装了好不好!”林芷若说着别过头去,死命往外扯自己的身子,“放开我,你还想不想破案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那副恨不得对他退避三舍的嫌恶模样,嘴边欲说的话终是咽了回去。他放开林芷若的手,任她坐到了他对面,自己则努力回想那些被他遗忘的事情。

碎尸案,明镜阁,这中间除去分析案情和一品阁喝酒的那段,还有什么细节是他忘了的?为什么一向连幼时娘亲离去的场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他,这一次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记忆?

他和林芷若,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林芷若不肯说,为什么她又对他的遗忘表现得如此愠怒不悦……

思虑之间,马车已经到了大理寺前,林芷若先一步下了马车,而当秦子墨跟了上去,却见她没有进入大理寺,反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不进去?”秦子墨问了林芷若一句,可她没有回答他,连头也没有转过来看看。

林芷若的无视令秦子墨丢了面子,秦子墨不大高兴,于是提高了声音又问她一遍:“本王问你话没听见?”

林芷若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我又不是大理寺的人,进去做什么?”

秦子墨敛起眉尖的微恼,朝她走过去几步,在离她三步的位置又问她:“你要去哪里?”

林芷若无比轻佻而风流地摇了摇手头的折扇,悠然一笑:“既然要引蛇出洞,当然要先去熟悉熟悉蛇洞的地形,到了晚上好给王爷带路啊!”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目光冷利了几分,“去金风苑?不行。”

林芷若耸耸肩,“王爷官是大,管得也很宽,不过么,管来管去总也不该管我嫖妓啊,这房里的事情,人之常情嘛,王爷莫不是还想逆天而行?”

秦子墨走上前,准备拽林芷若,林芷若却转身就跑。

秦子墨:“……”

林芷若还是被秦子墨给截住了,尽管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她力气不如他大,只得又放出冷语:“秦子墨,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已经跟你和离了,去哪里你都管不着好不好?”

“本王说过,和离书作废,你去哪里,必须经过本王同意。”秦子墨捉住林芷若的胳膊把她往台阶上面拖。

“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好意思吗?”林芷若两脚抵住台阶死活不肯走,“我分分钟表明身份,明天大街小巷都要传你把我强行带到大理寺不可描述,你也不想看见这种场面吧!”

“还没有人敢传本王的消息,不信你试试?”秦子墨说着,强行把林芷若往怀里一捞,抱着她往上走。

“救命啊王爷强抢良家妇男了……”

林芷若喊到一半,看见从大理寺走出来的那个人影,后边的话彻底都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二哥,你怎么在此?”秦子墨对秦子裕打了一声招呼,仍面不改色地抱着林芷若往上走。

第一百八十章:她可没这么容易对付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尴尬不已地咧嘴,“惠王爷,你怎么来了……”没留意秦子裕什么反应,她趁着秦子墨走近秦子裕时,一把揪住秦子裕的衣服,“快点救我他发疯了!”

秦子墨无语地放下林芷若,林芷若一下子溜去了秦子裕身边,捉着秦子裕的衣服得意地望着秦子墨,“还好你来了,这个疯子不知道强行带我来做什么!”

秦子裕看着秦子墨轻笑一声,“三弟和木公子这是做什么?”

秦子墨淡然说道:“臣弟有些事要他帮忙,奈何请他不动,只好出此下策。”

“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你别信他胡说。”林芷若接过话茬,跟秦子裕吐槽道:“我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他不仅想继续限制我的自由,还想反悔,这种人真是不知羞耻言而无信,你以后可得提防着他点,他就是阴险狡诈的小人一个。”

秦子裕和秦子墨尴尬对视了一眼,秦子裕才解释道:“我奉父皇之命押送俸银前来,正等三弟回来验收,如今三弟回来了,且随我去仓库查看。”

秦子墨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二哥请同往库房。”

秦子裕与秦子墨一齐进门,林芷若则自顾自往外走去,还回头对秦子裕说道:“我在你的马车上等你!”

秦子裕回头望着林芷若一笑,“好。”

秦子墨眸色一深,命令随从道:“将木公子带到明镜阁,等候本王发落。”

“是!”随从领命跟着林芷若跑去。

秦子裕看了一眼随从离开的背影,笑着对秦子墨说道:“三弟近来可好,大理寺的案子没把你忙昏头吧?”

“还是老样子,总之事事都要臣弟过问,毕竟大理寺掌管着整个大越的治安,轻松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对了皇兄,阿可她近来如何了?”

“她病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每日闹腾得紧,不肯好好学女红,又不念书,吵嚷着要见弟妹。父皇不准,我也只好对她严加管教。”

秦子墨闻言不由得嘴角一勾,意味深长的说道:“阿可吵嚷着要见她?看来阿可对内人倒是很有兴趣,她们两个很合得来啊。”

秦子裕闻言轻笑一声,随即说:“岂止是合得来,她们两个人的性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刁钻不羁,一样的机灵可爱。”

秦子墨听见秦子裕这样夸林芷若,心中莫名有些不快,好似被人沾染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似的,胸口莫名堵得慌,当即反问秦子裕说:“是吗,皇兄觉得内人,可爱?可爱这样的字眼,似乎不大适合用来形容,一个已婚之妇。”

秦子裕听出了秦子墨话里带刺,不过他也不好反驳,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又说:“恕我冒昧,平日弟妹性子随和,就和她一样散漫惯了,一时忘了礼节。不过,若是抛开世俗规矩,为兄是真觉得弟妹挺可爱的,活波俏皮得很,当然前提是你得什么都依着她,负责她要是狠起来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秦子墨冷笑了一声,毫不避讳的说道:“什么都依着她?呵,她那样放荡不羁的性子,若是什么都依着她,可就天下大乱了。”

“怎么弟妹和三弟在一起的时候,性子竟还要刁钻些?”秦子裕看着秦子墨打趣地问。

“何止刁钻,她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什么事都是任意妄为,从不考虑后果。皇兄和她相识甚久,对她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也该是了解透彻了的。”秦子墨含怒咬了咬牙,又冷着眸子说道:“别的女人只要本王软硬兼施一番,迟早都会有动心的时候,可她却分外不同,始终是软硬不吃。不对,你都说错了,她并不是软硬不吃,而是你越对她来硬的,她就越跟你反着干。”

秦子裕觉得挺有意思,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笑着问秦子墨说:“若是对她来软的,那又如何?”

秦子墨脸色更难看了些,冷冷的回答道:“呵!你对他太软的,那她更是得寸进尺。总之,臣弟游戏花丛多年,就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不过,即使是最难驯服的烈马,只要本王把她留在身边加以调教,假以时日,定能让他百依百顺。”

秦子裕瞧着秦子墨无比坚决的眼光,不由得神秘莫测的笑了起来,接着摇了摇头,很是断定地说:“条件啊,不是为兄轻看了你,我觉得她可没这么容易对付。你也亲眼瞧见了,上次她被你摔的伤成那样,连一滴眼泪也没流过,这样的女人以三弟你的性子,恐怕没办法拿下,悬的很呢。”

秦子墨对秦子裕的话感到更加的不满,但彼此是兄弟不好撕破脸皮,他只好忍着心里的不悦,沉沉地说道:“臣弟拿不拿得下她,自然不用皇兄操心,总之,无论如何,她已经嫁进了端王府,成了我的王妃,任她服不服我,愿不愿意,将来百年之后,她也是要与本王葬在一处陵寝的。”

秦子裕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心说,那可不一定,她可是一心想着要离你而去。纵然你留得住她的人,总是留不住她的心的,林芷若也不该是宁愿终身被困在高墙大院里的寻常之人。

自此兄弟二人各自沉默不语,一路走向库房方向去。

而林芷若就比较苦逼了,被秦子墨强行抱进了大理寺的门,好不容易遇到了秦子裕逃过一劫,没想到刚刚借机离开,却又被秦子墨的随从抓了回来,她满心的妈卖批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惜空荡荡的明镜阁没人听得到。

林芷若就在等秦子墨回来的空当里一个人在明镜阁里瞎溜达,纷纷书卷,看看摆设,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使个小伎俩,往秦子墨的坐榻上放上几颗针,让他丫的坐上去立马蛋疼到爆炸。

林芷若就这么东翻翻西看看,消遣着无聊时光,直到看见,放在架子上书卷堆中间的一个花纹精致的黑木盒子,她的目光便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芷若不开散乱的书卷,将盒子拿到手中,细细端详了一番,只见这盒子上的花纹颇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可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是在何时何地见过。

她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接着便看见了一面古朴的镜子,这面镜子的材料与她来到大越国之后所看见的所有镜子用的材料都不一样。

这面镜子的材料透着幽幽的青色,看起来有石头一样的质感,摸起来却又有着金属一样的触感。镜子背后的浮雕花样,像是一种神秘古老的图腾,直觉告诉林芷若这面镜子绝对不是凡物。

可是她心中不由得疑惑,这样奇特的镜子,应该是秦子墨打算送给薛紫瑶的吧,可是他为什么要将它放在这个角落里蒙尘?是他忘了吗?不可能,林芷若知道秦子墨对薛紫瑶有多宠爱,他用来取悦她的东西可能会忘在这里。

莫非这面镜子,对于秦子墨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他又为什么把镜子放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大隐隐于市吗?切,不知道他要是看见这面镜子被自己给据为己有,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林芷若想到这里,心里忽然多了一个念头,她邪恶的笑笑,握着那面镜子,心中暗想,秦子墨你这个笨蛋把东西藏在这里,又好巧不巧被我找到,我把这镜子据为己有,也是你自己不小心造成的,可不能怪我哦!就当是是你三番两次欺负我,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

林芷若想到这里,心安理得的把镜子揣进了怀中,嘴角一勾,她走到窗前朝外面看了几眼,见到处都是守卫,只好打消了跳窗逃跑的念头,从袖子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这么大的明镜阁,不知道被火烧了以后会是怎么样的一副惨象呢?应该不会的,救火的人肯定马上就到了,我放点小火应该没事的。

于是林芷若坏笑着点着了窗帘,等火烧得差不多了,她才冲着窗外大声叫喊,“快来人啊!着火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人冲过来救火,林芷若指着着火的地方惊呼:“快点救火啊,那里着火了!”

眼看他还拼命的婆婆,林芷若心里得意了一下,转身就跑。不料他才刚刚跑出门口两三步,便撞在了秦子墨的胸口。

秦子墨领着她的衣襟将她扯到面前,冷冷的问她:“林芷若,你想烧了本王的明镜阁?”

林芷若不好意思的呲牙裂嘴,轻轻扯开秦子墨的手,对他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谁让你的人要把我锁在屋里不肯放我出来,我一着急就把烛台打翻了。”

秦子墨无语的看着林芷若,接着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强行从她的袖中取出了她藏在其中的火折子,举到她眼前让她看看那上面刚刚烧过的痕迹。

被抓了个现行,林芷若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无赖的把眼光看向别处,她听见秦子墨问她:“现在是白天,明镜阁里没有点蜡烛,你说你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引起火来,烛台上的蜡烛难道还会自己点燃不成?”

林芷若回头冷冷的瞪着秦子墨,无所谓的说:“秦子墨,为什么会着火,其实你我都清楚的。既然你看穿了,我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不过我也没让你造成什么损失啊,正好这次帮你破案,还没收钱呢,就拿我的工钱抵了吧。”

秦子墨眉一横没再说什么,眼看看下人已经将明镜阁收拾了,他拖着林芷若走进了屋里,随手将门一关。

林芷若看见秦子墨关了门,莫名心里发慌,她急忙问了,“你关门干什么?又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没有想逃跑,至于吗?”

她什么也不说还好,这么一问,秦子墨顿时就来了兴致。他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卧榻之上,一倾身压制住她,“既然你这么期待,那本王就圆了你的心愿。”

林芷若瞪着秦子墨,“你精虫上脑可以理解,不过这可是在大理寺,这么严肃的地方,你可要注意影响啊,别忘了你拿着朝廷的俸禄,可是进来干活的。”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眼眸幽深无比,散发着丝丝幽凉的寒意和邪气,“本王的确是的干活的,有什么问题吗?”

林芷若一时被他说得语塞,心中惊叹他的脸皮竟然如此之厚,“王爷,请你要点脸行吗?”

秦子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蓦然间又附身贴近了几分,意识到林芷若的惊慌失措,他眼中流出来些许自得,接着用霸道的口吻逼问她:“你总是不肯向本王提起明镜阁发生过的事,究竟为何?”

秦子墨又说起了明镜阁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这令林芷若不由得思绪翻涌起来,她猛然想起了两人在咫尺之遥的内室,在那张装饰着许多珍宝的檀木大床上,曾经交缠拥吻,耳鬓厮磨。

是秦子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强行教她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过程,也是他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两性之间肌肤相亲的快乐,还有被侵占的失落伤感。无论如何,他总是让她看清了许多东西,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也放下了许多。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的脸,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可是却仍然冰冷。“你真的忘了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秦子墨没说话,只是双目仍旧幽幽的盯着林芷若,这表示他肯定,对于那段记忆,他丝毫也想不起来。

林芷若冷冷的轻笑了一声,秦子墨也不知道他,这究竟是讽刺还是说有别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耐心的等着他给自己一个回答。

“你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就先放我起来。”你怎么办再说吧,以及没有丝毫秦子墨可以拒绝的意味。

秦子墨也并不是真的心急的要做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我也就是放开了林芷若,让她从卧榻上站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无耻

林芷若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接着走向内室,一面走一面淡淡的对秦子墨说道:“随我进来吧。”

秦子墨和林芷若一起走到内室,一直走到了那张檀木大床前,看着满铺的锦绣,秦子墨茅塞顿开。原来他真的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在很早以前,而且就在他每日午睡的床榻之上。

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他的记忆里总是缺少了这一段,而他总也想不起来?难道是因为林芷若的容貌令他潜意识里把他和她的亲密当成了一个错误?可是他分明,从来没有觉得她丑……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疑惑的问她,“为什么只有本王不记得这件事?”

林芷若吃饭了,似乎才刚刚从对过往的留恋中抽出神来,她淡淡的看着秦子墨,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秦子墨的疑问,其实也是林芷若一直以来的疑问,自己分明替秦子墨把过两次脉,秦子墨的脉象跟以往并无不同,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可是他偏偏就忘了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忘得那么彻底。

“王爷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林芷若冷眼望着秦子墨问,转身的动作却已经表明,无论秦子墨同不同意,她也会离开。

秦子墨望着林芷若的背影,不甘的追了上去,他拽着她的胳膊,绕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问她说:“你是大夫,既然能够治好阿可的体寒,那一定能够替我治好失忆症吧?我想知道这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林芷若没有回头,只是冷漠的说道,“没有这个必要。”

“本王觉得有。”秦子墨说着扣紧了她的手腕,“我想知道,当时你脸上是什么样的反应。一个软硬不吃,没心没肺的女人,被本王强占了处子之身,竟然还胆敢提出和本王和离,真是件罕事。”

“强人所难还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你可真是无耻。”林芷若咬牙切齿,用力扯出手去,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

“你走得这么急做什么?”秦子墨紧跟着她走出去,淡然地问她。

“我要去解决问题,怎么,王爷要一起吗?”

“既然你主动邀约,那就一起。”

“无耻。”

林芷若走出门后,秦子墨便吩咐丫鬟跟随她而去,自己则收敛心绪开始办理公事。

可是秦子墨刚坐下不久,就突然想起来,林芷若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家伙,她随身带着些千奇百怪的药,鬼点子也是数也数不清,小丫鬟怎么斗得过她?

秦子墨立即站起身来,朝林芷若离开的方向跑去。不久后,他终于找到了正在偷偷爬墙试图离开的林芷若。

原来林芷若把那小丫鬟给药晕了,自己在偷偷的跑到了后院,想借着树冠掩护爬出围墙,从后山逃跑。秦子墨心想,还好自己多留个心眼,要不然真就被她给逃出去了。

此时林芷若真拖着弱小的身子,挂在围墙上,一点一点的往上努力攀爬,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生怕一不小心从墙上掉下来,丝毫没留意到身后站着看热闹的秦子墨。

秦子墨眼看着林芷若笨拙的动作,眼底蕴藏着笑意,他默默的看着林芷若,爬上墙头终于坐稳,待她准备逃出墙外时回头一看,他背着手抬起头来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林芷若被抓了个正着,尴尬的看着秦子墨,吞吞吐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子墨二话不说,走到墙边,朝她伸出双手,命令她,“下来。”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嫌弃的抬手蹭蹭鼻子,“我不过是想出去玩耍一会儿,又不是去干坏事,不至于盯我这么紧,答应要和你一起去引蛇出洞,我不会爽约的,你大可放心。反正我和你呆在没几个,又没有什么事做,我这个人手闲的慌,不小心碰坏了你的东西,那可就不好了。”

秦子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仍然伸着双臂等她自投罗网,看样子并不打算放过她。

林芷若气得跺两下脚,这才淡淡的说道,“那你离远一点,太近了我不好下来。”

秦子墨应声后退了一步,目光灼灼的看着站在墙头的林芷若。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逆光的林芷若纤弱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仙子,那是上天赐予他的真命天女。

待秦子墨站好,林芷若悠悠蹲下,伸出一只手来,搭在他的肩头,提醒他:“站稳了,我要下来了。”说完搂着他往下一滑,另一只手顺势也搂住了他的脖子,秦子墨也很灵巧的搂住了她的身体,稳稳当当的将她接在怀中,然后抱着她转身往回走。

起初林芷若其实并不想让秦子墨这么抱着她走回明镜阁,可是刚刚爬墙花费了太多体力,被他抱得这么稳当,便改了主意,反正他自己都不觉得累,大理寺这些人也对他们两个这种行为见惯不惊,他爱抱就任他抱吧,累死他丫的才好呢。

林芷若慵懒地靠着秦子墨的胸膛,默默看着他脸,心头又起了想法。她将手缩回袖子里,摸索到自己藏好的药,准备等秦子墨放下她之后做点手脚。

秦子墨抱着林芷若回到明镜阁,重新关好了门,忽然低头对她低声细语道:“方才你说,在明镜阁无事可做?本王的事倒是多着呢。”

林芷若顿觉不好,这个贱人难道又精虫上脑了?她警惕地瞪着秦子墨,“你敢碰我,我就再让你尝尝做太监的滋味,顺便说一下,此药无解!”

秦子墨淡淡地瞥她一眼,将她放在卧榻上,“你既然如此排斥本王,本王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你且坐着等等,本王处理完了事务再同你去金风苑。”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走向书桌,倒是愣住了,“不对啊,秦子墨的泰迪属性怎么突然变了,这有点反常……”

好吧,反常就反常,反常才好呢!林芷若白了他的背影一眼,站起身来走向内室,“你忙着先,本人睡个回笼觉。”

第一百八十三章:没有别的意思

秦子墨看了她一眼,默然间邪念顿生,不过他还是决定等干完正事再说。

于是林芷若在睡梦中被某人给不可描述了起来。她睁开惺忪睡眼就是一记眼刀,“你是有多饥渴,这种事情也不用挑挑地方吗?”

“又不是第一次,何必这么讲究,嗯?”秦子墨捉住林芷若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低头温柔地印上她的红唇。

分离许久的两个人再次相亲又是一场恶战,直到将近日暮,秦子墨才满意地将林芷若捞出被窝,替她一件一件穿上衣服。

“伺候女人倒是挺有一套的,我很好奇,王爷这一生跟多少女人好过?”林芷若坐在秦子墨腿上,风流轻笑地搂着秦子墨的脖子问他。

秦子墨一面替她系好衣带,一面毫不掩饰地回答:“上百个没有,三五个倒是有的。”

“那到底是三个还是五个?”林芷若挑着他的下巴正色道。

“你在意?”秦子墨目光炯炯地瞧着林芷若。

“不啊。”林芷若摇了摇头,嘴角的笑略显轻蔑,“我有什么可在意的,王爷跟谁好关我什么事?”

秦子墨捉住她的指尖,将她又拉近了些,问她:“若本王说,从始至终只对你和瑶儿动心,你相信吗?”

“信。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林芷若没心没肺地勾着嘴角,“现在我和你已经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我们现在做的事,是要被骂作‘奸夫**’的。”

“看来你喜欢这种感觉是吗?突破禁忌,超出伦常,但凡是与众不同的事,你都喜欢?”秦子墨的语气忽然冷了,眼底涌起了怒意,“难怪方才你不反抗,就是这个原因?那么你告诉本王,跟本王和离之前,是不是也做过这样的事?”

林芷若见,秦子模的情绪变得不大好,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而觉得好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又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丑女。”

没等秦子墨说话,林芷若便又接着提醒他,“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准备去金风苑了。”

秦子墨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终究是不甘心的,他又问林芷若,“你还是要和本王和离?”

林芷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王爷是不是又忘了,几天前我们不是已经签下了和离书吗,何来的我要和离?”

她轻轻抚摸着秦子墨的胸膛,玩味的说道,“刚刚这件案子查清以后,抓住杀死那些姑娘和萧公子的凶手,我就会搬出端王府,从此以后不再和王爷相见。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念着王爷的恩情最后与王爷欢好一回,没有别的意思,就当是我给王爷的留念吧。”

秦子墨对林芷若的话显然不能接受,不过他想是已经尽兴了,也无心再多和她浪费口舌,只是将枕下的流星宝鉴拿出来交到林芷若的手里,对她说道:“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想必今后还会想出诸多办法威胁本王放你走,本王强留你不得,还能如何?”

“这镜子本是要代林家二小姐送给瑶儿的,你喜欢,就是你的了。”

林芷若看见镜子,才想起自己把镜子藏在身上了,顿时对自己一阵无语。这脑子要是去做贼,那可就惨了。

既然镜子的主人都说要把镜子给她,她还有什么好说呢?林芷若从善如流地将镜子收起,然后问秦子墨,“这镜子倒是挺特别的,不知是何来头?”

秦子墨回答她说:“这是前朝皇帝命工匠以陨星为材料打造而成的流星宝鉴,乃是世间少有的宝物,林家二小姐以此镜作为条件,求我替她撮合姻缘。”

林芷若一挑眉毛,“哟,看不出来王爷还做起媒婆的生意来了。”她重新摸出镜子打量着那上面的花纹,问秦子墨:“我倒是觉得好奇,这镜子怎么会在林家二小姐手里?”

“大约是凑巧在街头买下了吧。”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对那镜子爱不释手的模样,忍不住又说道:“你喜欢这镜子,本王只好从瑶儿那里夺爱,这下你可满意了?”

“满意,很满意。”林芷若淡淡一笑,站起身往外走去,“先去吃饭吧,晚些再去金风苑,我饿了。”

金风苑,华灯初上之时,来往客人连连不断,热闹非凡。

林芷若坐在二楼雅间,一手搂着闷闷不乐的燕燕,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楼下的歌舞,脑袋跟着丝竹之声摇来晃去,一副沉溺酒色的窝囊样。

“哎,燕燕,我为了来见你,可是被家里的恶婆娘狠狠咒骂了一顿,棍棒险些打上身了都,来你这儿怎么连你的笑脸都见不到?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想着那个姓萧的负心汉呢?”

林芷若捏着燕燕的下巴,醋意大发地对着燕燕一顿数落,“听花妈妈说你自打那个负心汉死了就整日心不在焉不好好接客,挨了不少责骂,这都七天过去了,还没放下呢?”

燕燕对林芷若的话无动于衷,仍低着头郁郁寡欢,林芷若顿时脾气上来大拍桌子,愤愤不平地骂道:“嘿!你这可不行,被个负心汉给祸害成这样了都!好话听不进去是吧?那你等着,今晚是那个姓萧的回魂夜,一会儿他要是来了,我就替你把他个王八羔子打得魂飞魄散,让他投不了胎,再也别想祸害人!”

燕燕顿时慌了,连忙握住林芷若的手,慌慌问她:“萧哥哥他真的会回来吗?”

林芷若愣住,点了点头,“那可不,头七还魂,这个你该知道的。我跟你说,那个王八羔子一回来,我准打得他有今生没来世……”

任凭林芷若在那里慷慨激昂地对萧月山一顿咒骂,燕燕却是若有所思再也没听进去她的任何一句话。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想知道,萧月山还魂究竟会去什么地方?

她想见他最后一面,就最后一面,可是她没办法离开金风苑,又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她该怎么办才好……

燕燕想了一阵子,忽然拉着林芷若发狂似的问她:“木公子,你知不知道他还魂会去什么地方?求求你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认罪

林芷若摇了摇头,“这我怎么知道?我只听说,这人死之后,头七还魂肯定是要趁此机会去见心中最挂念的人一面,了却心事之后才能安心去投胎。你就别想这个了,他心中最挂念的人反正不会是你。”

林芷若说着,目光在楼下的人堆里寻觅着秦子墨的身影,没多久便看见秦子墨从门外走了进来。

“哎,我是不是眼花了?”林芷若揉揉眼睛,震惊又恐惧地盯着秦子墨,“那个人怎么这么像萧月山,该不会是那王八羔子回来了吧!”

燕燕一听见萧月山的名字,顿时打起精神来,她拽着林芷若的衣领匆匆问她:“你说什么?你看见萧哥哥了,他在哪里,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林芷若指着秦子墨的方向弱弱地说道:“你看那儿,那个是不是……”

燕燕看着乔装过的秦子墨,顿时整个人呆住,“萧哥哥,真的是萧哥哥……”

林芷若瞥见燕燕那魔怔一般的表情,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他赶紧转身往楼下跑去,“待我去看看那个是不是真的是他,这个没良心的变鬼还敢回来,看我不灭了他……”

燕燕闻言也跟着林芷若冲向楼下,在人群中寻找萧月山的踪影,终于看见了门外的秦子墨。

“萧哥哥,萧哥哥不要走!等等我……”燕燕拨开人群,疯一样地往外跑去,在秦子墨身后紧紧跟随。

林芷若看着燕燕的背影,长叹了口气,这丫头还真是为爱痴狂啊,竟然连这样的荒谬说法也相信,还心甘情愿地上钩了。

林芷若跟上去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刚挪开步子就听见秦子裕跟上她,问她:“刚才那个人是三弟?”

“是啊。”林芷若惊奇地看着秦子裕,问他:“你怎么知道是他?”

“猜的。”秦子裕悠然地笑笑,“他不是不准你单独出府吗,你既然来了,他肯定也在。”

林芷若没说什么,却砸了秦子裕一锤,“你这么晚了还在金风苑,又来找轻花鬼混?”

秦子裕不否认,却岔开话题另说道:“你还在帮三弟查案,不提和离之事了?”

林芷若闻言便笑开了去,“我今日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已经和他没关系了。说起来我可真恨死你了,没良心的家伙,你早知道他要强迫我去大理寺,为什么不去救我?”

“你是三弟的妻子,大理寺又是三弟的地盘,我怎么好插手?”秦子裕无奈地撇嘴,正想问问林芷若是不是真的跟秦子墨和离了,却看见燕燕姑娘和秦子墨在前面的树林下停了下来,他赶紧拉着林芷若躲避一旁,“安静!”

林芷若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影,轻声道:“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清,我们再近前些?”

“不必,我来给你传话就行。”秦子裕说着,当即做起了传话筒:“姑娘说,萧哥哥,你是回来找我的吗?三弟点了点头,他说燕妹妹,我对不起你,我早该娶你的,可是父母百般阻挠,我只好装作薄情骗你对我死心另嫁良人……”

林芷若听着秦子裕精神分裂似的一会说这个一会说那个,别扭地皱着眉头,不过很快便在脑子里整理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开始燕燕来京找萧家人,被萧家人拒之门外,唯独萧月山见她颇有姿色,便私下到金风苑和燕燕偷偷来往。这一来二去的,原本对萧月山颇为陌生的燕燕春心萌动,更加痴心于年轻俊朗又富有的未婚夫,一心想要嫁作萧家儿媳。

燕燕几回带着信物到萧家门上提亡父遗愿,要嫁进萧家,却被萧家以她落入风尘不清不白为由拒绝,接着燕燕负手作了陪酒姑娘,赌气不见萧月山。

事后萧月山多加纠缠,对燕燕甜言蜜语进行哄骗,终于使得燕燕私自与他行了事,他则一边和燕燕私通,一边又在金风苑和其他姑娘眉来眼去。

燕燕得知萧月山有了二心悔恨不已,当即决定了断自己,却被林芷若救下。后来她对情郎失望,又为生活所迫,只得做了接客的生意,每日应酬着不爱的男人,看着萧月山和别的姑娘出双入对亲亲我我。

忍无可忍的燕燕终于决定联手母亲和乡下大姐,一起报复那几个夺她所爱的姑娘,精心设计了杀人抛尸的路数,连杀了六个和萧月山亲热过的妓女之后,她终于决定和萧月山谈判。

“萧哥哥,你知道我有多离不开你,我怎么会舍得杀你?我不过是想嫁给你而已,哪怕只能做一个通房丫环也是好的……”燕燕抱着秦子墨的腰,靠着他的背哭得梨花带雨。

“并非是我不愿娶你,我只是想想等待时机而已……没想到你竟然在送我的礼物上做手脚,害我被毒死……燕妹妹,原本我想不通你为何如此狠心,我如今也释然了,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你这么做也没错……”

燕燕拼命摇头,“萧哥哥,我没有想杀你,我没有!我不知道那个坠子里的毒物会咬死你,我只是想让你娶我,对我一个人有情,没想到你竟然会被我害死……都是他骗我,他骗我!”

秦子墨惊讶地问她:“什么人骗了你?这么说不是你害我?”

“是那个西凉人,他知道我为了你杀了人,告诉我只要把东西送给你,你被毒物咬了之后就会回心转意……都怪我一时糊涂,竟害你丢了性命啊,呜呜呜……”

“西凉人?他在哪里,你告诉我,我要找他报仇!”秦子墨愤怒地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他来找我的,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萧哥哥,我好后悔害了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回来?我离不开你,我舍不得你……”

秦子墨扯开燕燕抱着自己的手,转过身淡漠地看着她,“郑晓燕,你犯下杀人重罪,已经无处可逃了。”

燕燕看着秦子墨,眼里先是震惊,又转为惊恐,她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看见树林里起来的官差,一步一步后退,“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第一百八十五章:还不都怪你

“你为了一个负心男人杀了这么多无辜的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萧家对不起你,你要报复就该报复萧家,杀金风苑的姑娘干什么?说你傻还是说你狠,我也是真无语。”

林芷若从树丛里走出来,对燕燕说道:“我从来都不敢相信,你看着柔柔弱弱,杀起人来竟然这么狠。让你多安宁了几天,也算对得起你了,你放心去偿命吧,会有人照顾好你母亲。”

燕燕转过身呆呆地看着林芷若,一步步走近,“木公子,原来你不是真的要帮我,你也和他们一样骗我?”

林芷若不否认,只是耸耸肩,“我还救过你一命,你别忘了。”

“呵呵,呵呵呵……”燕燕忽然大笑起来,“都是因为你那天救我,才让我有机会杀这些人,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该偿命!”

林芷若发现燕燕的眼中忽然起了杀气,她警惕地往后退,却被一只跑过的动物绊了一脚。接着燕燕抓住机会张牙舞爪地扑向她,捉住她的手一口咬下去!

“啊!”林芷若被燕燕咬得一阵剧痛,惨叫了一声便死命往回缩手,奈何燕燕咬得太紧,她怎么也抽不回来。

“大胆!”秦子裕冲上来接住林芷若,顺手在燕燕头顶用力打出一掌,燕燕当即昏死过去,松开嘴巴倒在地上。

秦子裕拉着林芷若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右手,心疼得眉头皱紧,当即用自己的丝巾替她包扎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筋骨?”

林芷若含泪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包药粉给秦子裕:“没事,我这里有消毒药粉,你拿出来给我洒一点就行。”

秦子裕点了点头,慌忙打开药包替林芷若上药,“你就不该上赶着跟她说这些废话,现在伤了自己,得不偿失了吧?”

林芷若逞能地呲牙,“还不都怪你,你再跑快点她就咬不到我了。”

秦子墨吩咐官差带走郑晓燕之后,回头看见秦子裕和林芷若两个如此亲近,立即剑眉倒竖,他走到林芷若面前,直接无视秦子裕问她:“凶手已经捉拿归案,随本王一道回府吧。”

林芷若看了秦子墨一眼,点了点头,扶着秦子裕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对秦子裕说道:“我过几天就会从端王府搬出来,惠王爷是生意人,若是有什么合适的宅子就知会我一声,你看可好?”

秦子裕看了一眼秦子墨,正想问清原委,却被林芷若拿手肘往肋骨捅了一下,只好忍痛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冷不防捅人一下容易出大问题。”

林芷若满意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就好,早点回去歇息啊,把我的事好好放在心上。”

“没问题放心吧。”秦子裕又应承了一遍,这才对秦子墨说道:“林姑娘手受伤了,三弟一会儿要小心些。”

秦子墨浓墨般的眼睛在夜色中不大清楚盛着什么情绪,林芷若刚走近他,便被他一把握住被郑晓燕咬伤的左手,用力捏了一把。

“啊……”林芷若痛得叫出了声,想往回收手却被秦子墨抓得很紧,她眼泪汪汪地瞪着秦子墨顿时怒了,“秦子墨你是不是有病啊,明知道我受伤还这样!”

秦子裕闻声跟过来,见林芷若一副可怜样,担忧地看着她受伤的手,“三弟,她的手受伤了,你怎么这样对她?”

秦子墨不但不收敛,反而愈发变本加厉,捉着林芷若的伤手将她拽入怀里抱起,“做错了事自然是要警醒警醒她,皇兄就不必插手臣弟的家务事了,早些回府歇息才是。”

林芷若对秦子墨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忍无可忍,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你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

“回不回去由不得你。”秦子墨强行抱着林芷若走开。

“秦子裕救我,我已经不是他的妃子,他没权力带我走,这个变态会杀了我的!”林芷若对秦子裕大声呼救,同时卖力地挣脱着。

秦子裕被林芷若的声嘶力竭弄得惊慌失措,跟着秦子墨跑去,“三弟,你们真的已经和离了……”

“并无此事。”秦子墨冷冷地回答道,抱着林芷若继续往前走。

林芷若愤怒得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可是秦子墨却只是眉头微皱,无动于衷地往前走着。

“秦子墨,你的和离书都已经写给我了,还要这么不知廉耻地强行带我回去,你还要不要脸!你放开我你!我帮你查案你倒要这么恩将仇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林芷若对着秦子墨的脖子和脸胡乱抓打,愤愤地叫骂。

可是尽管她的手在他身上留下道道痕迹,他始终无动于衷。

秦子裕拦在秦子墨面前,忍着怒意对他说道:“三弟,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林姑娘不愿意随你回府,你又何必勉强她,她已经受伤了,你就不能放过她?”

秦子墨看着秦子裕,冷笑了一声,“皇兄一出现她就连家都不愿回了,看来她对皇兄倒是别有用心啊,皇兄貌似也对她分外怜惜,可臣弟不得不扫皇兄的兴一回,皇兄可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无论如何,三弟你都不该如此对待一个柔弱女子。放开她。”秦子裕再次严肃地命令秦子墨放下林芷若。

“秦子墨,你管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反正不是你的女人!放开我!”林芷若用力打了秦子墨胸口一拳,毫不客气地说道。

秦子墨低头,锐利的目光盯着林芷若,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任意妄为。林芷若回以挑衅的目光:“秦子墨,要么你弄死我,要么放我走,不要玩这种招数,太幼稚了!”

秦子墨邪气凛然地弯起嘴角,“弄死你?”他抬头看了一眼秦子裕,“当着皇兄的面,不大方便。回府之后,一定弄得你欲——仙——欲——死。”

秦子裕尴尬地看着他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担忧地看着林芷若,再次要求秦子墨:“不要再折磨她了,放开她三弟!”

上架感言

终于上架啦。

从9月17号上传了第一章,到今天11月16号,非常巧合,正好两个月的时间,虽然不多,大家在底下的评论我都有看。

首先当然要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还有提出的宝贵建议。

还要感谢大家的推荐票,还有打赏。

是你们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动力和底气,让我可以继续写下去。

这本书其实我酝酿了很久,开头都写了三四个版本,修修改改,才有了现在的《下堂王爷仵作妃》呈现在大家面前。

从一开始动笔的时候就已经将完整的大纲都列好了,所以之后,可以保证稳定的更新,大家可以放心订阅。

上架期间,作者会尽量多更一些字数,之后也会尽量保持在一天四更左右,让大家可以一次看个爽。

第二百九十七章:等着被坑吧你!

“妈妈请慢,我有一个在心头埋藏已久的秘密,反正要死了,说给你听也无妨。妈妈一定感兴趣。”碗沿快要碰到唇边,林芷若才不慌不忙地开口。

“你少跟老娘玩花样,就算你今日不死,终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李妈妈抬起林芷若的头打算继续灌她。

“是关于王爷的生死!你不想听听吗?”林芷若加重了语气。

李妈妈听见她说此事与秦子墨有关,不由得停住了手,“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说!”

“妈妈将王爷自小带到大,想必定是将王爷视为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对于王爷的子嗣尚且如此痛惜,那么王爷的这个秘密,妈妈肯定是感兴趣的了。”

“你少跟我废话,速速说来!”李妈妈阴沉着脸逼问她,眸子里分明已经闪动起了慈母对子女的关怀。

林芷若低眸扫了一眼她还掐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对她说道:“妈妈这么掐着令我好难受,说不出话来。”

李妈妈将手拿开,不耐烦地瞪着她,用威胁的语气厉声道:“说。”

“此事说来话长,过程还挺刺激,妈妈可得有点心理准备,上年纪的人心脏不好,受不得大刺激。”林芷若撑着地想爬起来,却被李妈妈警惕地盯着,她轻笑,“妈妈还怕我会伤你不成,我只是想换个舒服些的姿态跟妈妈商讨此事而已,毕竟此事说起来实在要花费不少时间呢。”

“你以为你找个借口拖延时间,就能骗得过我?老娘偏偏不吃这套!”李妈妈冷哼一声,重新向林芷若扑过去,打算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林芷若见她如此,顿时便心寒不已,自行坐好,抬起下巴自觉地等着她来灌自己,“既然妈妈不信我的话,那么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我好歹也是相府千金,只求妈妈让我死得有点颜面即可。你动手吧。”

李妈妈被林芷若这主动赴死的举动一惊,捧碗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些,细微的动作反应出来她的内心其实已经开始为林芷若的话而紧张担忧,想来她是真的一心为秦子墨着想。

林芷若目睹李妈妈如此反应,心里也算是有了分寸。一个能够独自将皇帝流落之子带大的女人,她绝不会是一个寻常妇人,至少从上一回的事情看来,林芷若相信李妈妈绝对不蠢,而且识大体,也聪明最重要的是她对秦子墨忠心不二,只要能够利用她这一点,林芷若确信自己今日暂时能留自己一条命。

“妈妈为何还不动手,你知道一个人在知道自己要死之前心里有多挣扎吗?我还年轻,并不想死,你快些动手也省得我受煎熬。”

林芷若望着李妈妈手里的碗,眼中开始泪光闪烁,接着痛苦地闭上眼睛,“我死后,请妈妈好生照顾王爷,我没能够做一个合格的妻子,让他费心了。”

林芷若话说完,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像露珠似的挂在白瓷般的下巴上,难得头一回显得楚楚可怜。

林芷若本想演一出自己深爱秦子墨却不得不死的戏码,好让李妈妈相信她是真的担心秦子墨,从而肯听她的那个秘密,殊不知这话却阴差阳错地令李妈妈想起了秦子墨的母亲。

秦子墨的母亲将秦子墨托付给她时,也是这么说的,同样泪流满面犹如梨花带雨。李妈妈知道世上有许多的奸诈小人演技逼真无从辨别,但看着林芷若这副模样,竟是如何也怀疑不下去了。

“你刚才要说什么,就快说吧,看你对王爷也是痴心一片,你死后我会求王爷替你厚葬的。”

林芷若睁开眼睛,见李妈妈分明态度比刚才软和了不少,心底暗笑一声,老东西,你丫上当了。

她揩了揩眼泪,伤感地说道,“其实我从嫁到王府之前,就已经对王爷心生爱慕,纵然我生来貌丑,也还是期望凭着自己的身份和本事能搏得王爷的喜爱,可是没想到王爷竟然对薛紫瑶如此偏袒,因此我承认的确为此一直对薛紫瑶心存成见。”

“此事与侧妃有何关系,你莫不是还想挑拨离间?”李妈妈用警告的目光笼罩着林芷若,“我可告诉你,我这双眼睛看过无数的女人,你说话是真是假绝瞒不过我。”

林芷若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已经是死到临头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挑拨离间?妈妈听我说便是了。”

“诚如妈妈所言,芷若在相府因早年丧母,这些年的确是遭了些罪,因此为了自保不得不学着性子泼辣些,也可少挨些欺凌。薛紫瑶初进王府时,我恐她恃宠而骄反过来打压我,便使了些小小招数对她惩诫,想让她离我远些,一来免得我醋意大发闹出风波令王爷烦扰,二来也是想安安分分地做好王府主母。”

“接着呢?”李妈妈盯着林芷若的眼睛问。

林芷若心说老娘好歹也是研究过心理学的,面对一坝子的腐尸也能面不改色心不慌,对着你这么个老货演戏怎么可能会慌,你等着被坑吧你!

“后来我受了王爷的警告,便对薛紫瑶退避三舍,就连她每日请安的礼数都免了,只求换来家院和谐,少让王爷为后院之事烦心。可是不论我怎样退让,薛紫瑶那边却是经常时不时到我院里挑事,我都忍了回去。”

“后来王爷要我协助他查案,过程当中免不了有些交集,王爷偶尔寂寞也会对我施些雨露,可我怕薛妹妹不高兴,就对王爷故意疏远,让王爷好去她那边陪她。可是王爷他以为我难耐孤独跟人私通,所以不肯承恩,强行要了我几次,事情传到薛紫瑶耳朵里,薛紫瑶便想方设法将王爷请了过去妈妈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李妈妈摇了摇头,“说下去。”

“王爷分明早就临幸过我数次,从薛紫瑶处回来之后,我们两个一道去铳州查案,他竟然不记得此事了。有一次他要我侍寝,见我未曾落红,竟误以为我未守身,险些将我打死,凭我如何解释,王爷他心里终究拿我当成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林芷若说到此处,委屈得又是一阵悲泣,李妈妈只想听她说那个秘密,无心看她哭哭啼啼,便催促道:“哭什么,继续说。”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二百九十八章:我就是要你替我带个话

“我说这么多也没别的意思,只有一句,妈妈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吗?”林芷若峨眉微蹙,目光中满是担忧与失神,“每次王爷回到薛紫瑶那里,再见我时便好似换了个人。”

听林芷若这么说,李妈妈并没有表明她是何态度,只是默默的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曾替王爷把过脉,从脉象来看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妥,并不像是疾病导致的失忆。他将大理寺的桩桩案件记得无比分明,却偏偏将我与他之事忘了,若有偶然记起,便误会是我对他使了手段,然后勃然大怒。这令我实在想不通。”

面对林芷若表现出来的失意和愁闷,李妈妈却无动于衷,甚至目光中露出了不屑,心说:“王爷不过是在侧妃有孕,不能侍寝时一时兴起而已,你真以为自己侍寝几次王爷就会将你装在心上?真是自找没趣。”

林芷若看穿李妈妈的心思,也不跟她多解释什么,只是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在明镜阁与王爷议事,说话间他竟突然提起了往事,说是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宁,但身子又没什么不适的,像是生了怪病,要我替他诊脉。”

“我应声将他的脉门又探了一回,仍旧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是,却出现了一件怪事。”

她将带着疑虑的目光投向李妈妈,同时担忧也越发明显了,“王爷说离我越近,他心头便越是安宁,但脑袋却痛得厉害,活像被虫子啃咬了似的,接着我发现”

“你发现了什么?”这回倒是李妈妈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声,只因林芷若这苍白如死灰一样的脸色配上那满眼的绝望,让她对接下来的话充满了恐惧却又莫名的期待。

这老货倒是挺沉得住气,表面上好像无动于衷,实际她现在肯定早已心急如焚了。林芷若暗自冷嘲,酝酿好接下来的话。

“妈妈信我吗?”林芷若慎重而警惕地看着李妈妈,随即却将头低下微不可察地晃了晃,“此事非同小可,唯恐牵连甚广,我若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叫妈妈知道了,必定会给你带来无法预料的祸患”

无声叹了口气,她抬头将双目紧闭,“一切自有定数,我如今自身难保,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只希望王爷吉人天相自能逢凶化吉你下手吧。”

从上一次的激烈挣扎,到这一次的平静赴死,李妈妈直觉林芷若的狡猾令她生畏,但她却不能不承认,林芷若所谓的这个有关秦子墨的秘密,成功的吊足了她的胃口。

“无论这是什么样的秘密,你说出来,我自有处置。”

“不,这件事就算你知道了,也救不了他,除非薛紫瑶对王爷是真的有情,王爷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你是说瑶儿”李妈妈狐疑,“她对王爷做了什么?”

“不必多问了,这件事还是让时间来告诉你吧。”林芷若再次摇头,“我每每想及此事,就多一分的煎熬,你毒杀了我也算是帮我解脱,你动手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那就太小瞧我了!”李妈妈显然没什么耐性了,“我问你,你所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说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时说这般话已显得太过多余了,你既然敢擅闯地牢,就是下定了决心要我死。我不说这个秘密不是为了让你放过我,只是不想过早揭开这层真相,让王爷过早的承担风险。或许我死之后,薛紫瑶会真心待王爷。我原来心中不希望王爷和她在一起,如今却巴不得如此,只愿王爷能过得安乐,长命百岁。”

“你!”李妈妈对林芷若这副坦然无谓的模样十分不满,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知道林芷若说的那个关于秦子墨的秘密,不管林芷若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她可不想看着秦子墨在她有生之年有何不妥。

“算你狡猾,老娘就信你一次。”

李妈妈的话音将将落下,林芷若就看见她将手里的那碗汤重新放回了拎来的篮子里,心头不由得暗喜,随即耳畔就传来李妈妈的话语。

“只要你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我今日可以不杀你。”

“我说过,我不怕死。”林芷若心想,我还偏偏要跟你杠上了,拖到秦子墨来,看你丫的怎么收场。

“你少跟老娘装蒜!告诉你吧,老娘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不怕死的人!”李妈妈看了一眼牢房外面,见无人进来,便走到林芷若身前,郑重地警告她:“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就算是王爷再受你迷惑放你出去,我还是有法子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

林芷若听了她的话半点受威胁的无奈没有,却坦然笑了,“我说过,我不怕死,连秦子墨我都不怕,会怕你和薛紫瑶?我之所以会默默忍受秦子墨的摧残,不过是因为我爱他,如若不然,他的生死与我有何关联?”

“你不必再问我此事,因为你真是老糊涂了,虽说空有一颗忠于秦子墨的心,却也是不辨正邪,帮着恶人作了坏事还恍然不觉,我将此事告诉你,还怕你转头就泄露出去,不单断送了你自己的这条老命,还会把他害得更加的惨!”

“把你的毒药拿过来吧,我自己喝,也替你省事了,要是秦子墨查出端倪来,就说是我自尽。”林芷若说完冷冰冰对李妈妈嘱咐道,仍旧是淡漠不屑的样子。

李妈妈原来以为自己就是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人精,演戏这等事怕是寻常没人敌得过,如今竟真的要被这个林芷若给骗得团团转不成?那这个相府嫡女还真是不好对付。

其实李妈妈为难的问题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她之所以没办法分辨出林芷若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并非林芷若说谎的能力有多么强,只不过是她在说真话的时候,刚巧用演技往里边加了点本不存在的料而已。

“要怎么样,你才肯把这件事说出来?”李妈妈难得地放软了语气。

“不怎么样,我就是要你替我带个话。”林芷若也不想再装下去了,毕竟演戏这活也挺费体力的。

“带话?你想让我云帮你找援兵?”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二百九十九章:我三嫂她人呢?

救兵?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堪称铜墙铁壁的端王府,据说早在旻文帝还未将它赐给秦子墨时,原来的主子就对这座宅子各种修各种武装,连现在的主子秦子墨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这里面的所有功能和暗藏机关。

别说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找谁来救她,就算是有人要来救她,秦子墨随随便便找个暗室把她给关得严严实实的,谅他们把端王府翻个底朝天,能不能确定她在端王府都是件难事!更不要提什么救不救了。

摇了摇头,林芷若招手示意李妈妈近前来,李妈妈也便顺着她的意思到了她面前,林芷若在李妈妈耳边低语了几句。

面对李妈妈的惊惑,林芷若倒是显得十分坦然,“你是王爷的奶娘,平日出入王府比任何人都要自由,此事交给你去办最稳妥,还望妈妈信守承诺。”

“你让我去传话,还要拿着信物回来才能知道真相,倘若你是骗我,我就将此事禀告王爷,处你个私通的罪。”李妈妈阴阴地盯紧林芷若,转身提起她的篮子离开。

见李妈妈总算是走了,林芷若才放下悬着的心来,差点就被人家用一碗汤给毒死了,那死得也太没水平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艰难地从地上爬到床上,尽管这床并不干净也并不舒服,却比冰凉的地面好得多。

她要回到床上去,继续念她的心诀,看看能不能重新调动体内的真气。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她一刻也不想呆了,得赶快想办法离开,否则薛紫瑶会怎么摆弄她她都不知道!

其实林芷若以为苏蘅走后,她活在这世上便再无人心疼,也没什么可以去追求的,受尽秦子墨的侮辱之后凄惨死去也就罢了,谁叫她偏偏摊上了他?

可就在李妈妈这么一个平日看着瘦弱得连风都能吹倒的老太太捏着她下巴要给她灌毒药时,她就突然不想死了!那种受着一个不如自己的人欺凌摆布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她哪怕是死在秦子墨手里,死在哪一个强过自己的人手上,好歹也有点理由说服自己,毕竟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可是凭李妈妈这么一个老货也想杀她,开什么玩笑!

她绝不会让自己死在一个战斗力为负的人手里。

回到床上,盘膝而坐,默念心诀。回忆那日与苏蘅在雨中的最后一次练功,林芷若原本悲愁的情绪,在这段如死的沉静里渐渐化为了平和淡然,每当这个时候她便总觉得苏蘅还在她身边,他说,我已与你融为一体。

如何才能把他传入身体的功力激发出来呢?自从苏蘅死后,林芷若一旦静下来就不停地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怎么也想不通,如今只好就照着原来的法子来练,不知道几时能恢复。如若得了苏蘅的功力,再用上他的阵法,只要寻到机会离开端王府,从此以后她也就自由了。

李妈妈出了那地牢之后,提着篮子匆匆忙忙往月华庭走去,却在半路遇上了秦亦可。

“老身李氏,见过六公主,愿公主千岁无忧。”

秦亦可见李妈妈拎着个篮子匆匆忙忙地往薛紫瑶那边赶,好奇心就上来了,走到李妈妈身边想揭开她盖在篮子上面的布,却被李妈妈躲闪开了去。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秦亦可一脸天真好奇。

“回公主殿下,没什么,就是些丫环们弃了的旧物件,老身正要拿去让嬷嬷们散给乡下亲戚呢,没什么可看的。”

听她这么说,秦亦可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你怎么这么匆忙,这点事分明可以交给小厮丫鬟去做,你可是三哥的奶娘啊,不用这么劳累!”

“这不打紧,老身上了年纪,这身子就该多活动活动,要不还浑身不舒坦呢,再说了,这小子丫鬟都有各自的事要做,王府不能白养着他们不是?”李妈妈笑得眯了眼睛,脸上的条条皱纹都显着一股子狡猾。

为了转移话题,她冲秦亦可问道:“六公主今日,可是随惠王爷一道来的?”

“那是,我和二哥听说薛姑娘身子不适,特地赶来看三嫂的,顺便也看看薛姑娘。”言语神情中丝毫不掩饰对薛紫瑶的轻蔑和不屑。

接着她眉眼一弯,却又问起来林芷若,“我三嫂呢,听说她回娘家了,可是确有此事?”

“回公主殿下,确有此事,公主若是要见她,怕是要等她回来才行。”

“哪里用得着等?一会儿我和二哥出了府直接去丞相府找三嫂就是了。”

秦亦可此话一出,李妈妈的警惕心又加重了几分,意识到秦亦可在套自己的话,她忙着告辞,“公主殿下若是无事,老身就先退下了,府里还有诸多事务待老身去管呢。”

“行,那你去吧!”

“哎!公主好生玩儿着,老身告辞。”

望着李妈妈的匆忙背影,秦亦可愁容又现,咬了咬牙,她顺着李妈妈来的方向一路探索过去。

与此同时,秦子裕也在端王府的后花园附近寻找林芷若可能被藏匿的地方。

两兄妹的一举一动当然逃不过暗卫的眼睛,很快,消息便传到了秦子墨耳朵里。

“想在本王府上搜人,没那么容易。”秦子墨凤眼一挑,眸光中透出一丝狡黠,“盯着惠王,若是他找到了地牢,就立刻转移王妃。”

“王爷,那六公主呢?”

“谅她也没这个本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叫看守的人提高警惕。”

“是!”

秦亦可方才在李妈妈的篮子里隐约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于是她便顺着李妈妈来的方向,一边拼命嗅着气味,一边四处观察,最终找到了端王府后院的一片竹林里。

这片竹林占地不算广,但却生得茂密高耸,时值初秋仍翠意甚浓,阳光照进林子里只剩下点点光斑,走进林子里便只觉得清凉无比,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隔着林子可看见一座亭子,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守在边上,秦亦可便决定穿过竹林去看看。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章:理亏词穷了?

“小的参见六公主!”

“不必多礼,都平身吧你们!”

“谢六公主!”

秦亦可走到亭子里,四处转悠,令看守的护院皆提起了警惕。

“公主,竹林中蚊虫甚多,不宜久留,时下府里的青梅正好成熟,公主不如到那边的林子里去摘梅子更好。”护院体贴地建议。

“无妨,我不怕蚊子。”秦亦可在亭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漫不经心地问两个护院,“我问你们,王爷的奶娘在哪里,你们看见她没有?”

“公主是问李妈妈吧?小的今日未曾见过她老人家。不过,公主若是有事找她,可以叫家丁去月华庭问问看。”

“可是我刚刚从月华庭过来,那边的人说她往这个方向来了,说是来给什么人送饭,所以我才到这边来问你们,你们真没看见她?”

“没看见!”两个护院回答得异口同声十分默契。

“是吗?”秦亦可刚刚脸上还带着少女的明媚,此刻笑意却骤然消失,俏丽的眉眼之间有寒意悄然凝结。“你们两个最好没有说谎。”

毕竟是秦子墨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脾气上来这股冷酷劲儿,与秦子墨比起来也未逊色多少,两个护院见了不免心中惶惶。

毕竟秦亦可是大越国唯一的公主,虽说未爱旻文帝多少宠溺,但在端王府的地位却是不低的,她若是生气任性起来,便是杀人放火秦子墨说不定都会替她把事情压下去。

她要是一个不高兴拿他们哥俩泄气,这可如何是好?

面面相觑一阵,两护院不知所措,“小的们的确不曾见过李妈妈,兴许是专注于此没留意,还望公主恕罪!”

“本公主刚才见过她,她自己说是从你们这边过去的,你们两个却说没看见她,到底是你们当中有人说谎,还是你们两个眼瞎?”秦亦可说着,竟抽出一名护院腰间的剑,“知道欺骗本公主的下场吗?”

“公主恕罪,我们哥俩真没看见李妈妈,公主就当,就当我们两个眼瞎!”护院惊惶之下跪地求饶,“小的不敢欺骗公主,公主莫怪小的眼瞎,饶了我们吧!”

“是,你们是眼瞎,李妈妈这么大的一个人,穿着一身红衣裳,手上还挎着个篮子,你们离这么近都没看见,这双眼睛的确是跟瞎了无异。”

“既然如此,这双眼睛留着还有什么用?本公主替你们动动手术,挖出来!”拽着护院的衣领,秦亦可作势拿剑往他眼睛里刺,“说,到底看没看见!”

那护院捂着眼睛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另一个护院见势,转身忙去禀告秦子墨,这个六公主跋扈起来可真不是一般,王爷再不来他俩招架不住了!

少顷,永华庭书房内,正执笔疾书的秦子墨被匆匆闯入的护院打断了思路,不由眸色一暗,“何事?”

“王爷,不好了!”护院跪在面前,头上大汗淋漓,看起来的确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上报。

“什么?六公主找到地牢附近了?”秦子墨闻言俊眉一蹙,当即站起身来,“这丫头尽添乱,带本王前去!”

秦子墨赶到竹林中,见秦亦可和护院都已经不在那处,顿时狠狠咬紧了牙,转身一掌打在护院脸上,怒斥:“废物!六公主人呢?”

“王爷息怒,属下已经极力阻拦六公主,可是公主不依不饶,我们也没办法啊!公主是千金之躯,我等又不好动武”

“闭嘴!”秦子墨冷冷一道眼光瞪了去,接着便打开机关,匆匆走进暗道中。

地牢里光线昏暗,两旁灯光摇曳,显得气氛阴郁而晦涩,秦子墨赶到囚禁林芷若的牢房前,却见林芷若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王爷,六公主不在此处,兴许是逼问以仕不成,转去别处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低声吩咐护院,“开门。”

林芷若早就听见了秦子墨的脚步声,但她不想见他,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

牢门打开,秦子墨走到床前,低眸打量着林芷若,“看样子你恢复得还不错?”

对于他的冷嘲,林芷若只是当作没听见。

她还活着,他很失望吧?

“想杀我不必这么麻烦,只要把我的毒药给我,我自己会动手。”

“杀你?想得美。”

无声中,林芷若感到一股暖流渐渐从头顶压下来,那是秦子墨俯身贴近。温热的气息掠过耳畔,一阵一阵,令她本已经绵绵欲倒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

“知道吗,皇兄和阿可特地来找你,被本王谢绝了。”他冷漠的话语中透着得意,却越加冰冷,“没人能救你。”

相比秦子墨的绝情话语,林芷若却更在意,秦子裕这个名字。

他和秦亦可,是听到风声特地来救自己的吗?她还以为这么久没联系,他怕是早就遗忘了自己。

林芷若脸上一闪而逝的恍惚,被近在咫尺的秦子墨尽收眼底。

果真,提及秦子裕,她就又活了是吗?这个女人,到底还是心性放荡,如此不识体统!

秦子墨扬起沉重的手臂,将她那白玉般的下颌捏在手上,往上强硬地一抬,“提起我二哥,你心里就不安定了?”

回应他的只有平静如死的苍白,细微若无的呼吸。面前的人双目紧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显得非常局促和刻意,但并不逃避,只抿紧了两片毫无血色的丰唇,仿佛战时末路而紧闭的城门。

秦子墨凌厉的目光刀子一样掠过她的整张脸,刻画着每一处细节,她的眉眼鼻梁,最终落于那两片干枯皲裂但看起来却莫名诱惑的唇瓣。

“你无话可说是吗?理亏词穷了?”他喉结上下一动,咽下了一口带着不甘的津液。

“说什么?我是清白的?”林芷若嘴唇一牵,苦苦地自嘲道,“我清白吗?”

“这么说,你和我二哥”话到一半,他咬牙忍住了怒火,“我不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林芷若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摁在秦子墨的脉门上,她终于睁开眼睛,目光是不变的冷淡,“你的心跳这样快,是在害怕?还是嫉妒?”

“你承认了?”

“就当是吧。”

“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此刻怀疑我的时候。”

秦子墨望着林芷若,胸前剧烈起伏着,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出于何故,但却本能似的,一低头擒住了她的手,捞起她紧拥在怀。

“告诉我,你和他没有。”

“你信,则有。”林芷若凝视着秦子墨的双眸,言语淡薄,一如讲禅。

在他眼中,她是什么样,那她就是什么样。就像在他眼中,薛紫瑶永远都没错。

而在她眼中,没有他,早就没有了。她不管他是不是中毒,她已经决定弃了他。

“那么苏蘅”

“有。”她回答得简洁干脆。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零一章:爱情的信徒

“为什么?”

“缘份。”林芷若目光无神,宛若酒醉未醒,说的话不是经过脑子,却是从心而出。

缘份,好一个缘份!秦子墨一时直觉胸中热血如注,冲到了头顶,令他恨到发昏,怒到发疼!手臂鬼使神差般,游蛇似的紧紧缠住了她,恨不能将她勒断揉碎,然后生生吞噬掉,只有如此才能融为一体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你说。”

言语是冰冷的,目光炯炯却像火焰,分明是满口的警示与威胁,偏偏被这一张俊脸衬出了几分违和的温存。

林芷若的旧伤未好,被他这一挤压更是痛如噬骨,但心已麻木,身体再怎么痛只不过是小意思而已。她无力咬牙忍痛,只好默默地深呼吸,结果就是被缺氧弄得脸色发青,浑身更加疲累无力了。

秦子墨见她承受不住,才面带不甘地松懈了,将她放在床上平躺,接着俯身贴近她的脸,将薄唇悠悠落在她之上。

意识混沌间,林芷若艰难地吸取着生命所需的空气,感到上空传来的压抑,她吃力地伸出手去推拒,迎接她的却是宽阔坚毅的胸膛。

好似有柔软的花瓣落在唇边,一阵温热的气息随之被送入她的身体,得到了渴求的,身体终于恢复些许生机,意识又重回到清醒。

后知后觉地弄清楚了刚刚秦子墨对自己做的事,林芷若不由得一阵心悸,随即将目光闪到一边,顺势闭上了眼。

她知道此时此刻绝不能跟秦子墨有半点的接触,不管是眼神还是言语,一旦她有丝毫的退让,从此以后或许两个人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子墨看着她,回想那双眼睛里曾经出现过的种种情绪,莫名便觉得脑中一阵刺痛,这痛觉虽说并不是如何的难以忍受,但却令他感到畏惧因为这种痛觉,它竟然是带着欢欣和期待的,是由心底发出的!

这种感觉的矛盾令他在面对林芷若的此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令他想要接近她,得到她,占有她,征服她总而言之,就是要和她贴近,再贴近,直到再无法继续。

可他的理智毕竟还是在的,要这么疯狂地不顾一切,把几个时辰前被自己折磨得险些丧命的人,揽入怀抱尽所有去与之交融,他是为她疯了,还是她令他疯了?

秦子墨的额头开始细汗微微渗出,那是隐忍的结果,至于他忍着的是痛楚还是欢欣,便是他自己也是说不清的,或许像是有些人对于五石散的上瘾,昏昏沉沉溺于其中,当自知时留恋不舍,假装糊涂继续沉迷着,而大多时候却是迷醉得心甘情愿,丝毫不加反抗地投入其中,直到身形消瘦面色无光,直到死亡,还是悔恋参半。

五石散,林芷若,她便是他的五石散吧?他尝过这般味道,回忆之中似乎还曾沉迷于之不能自拔,至于可曾为之疯狂不,对于她这样的容貌,那已经是最为疯狂的了!

脑子里十分混乱,混杂着埋怨,不甘,后悔,迷茫,愤恨,一切说不清的情绪!旧日回忆令他整颗心里被占据得太满,以至于脑子万分卖力地去分辨这些情感是如何的来源,又将会是去往何处,但无论如何总是分不清楚因为他仿佛感到,记忆中的自己是那样的善变无常,像个笑话一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谁能够解答他这满腔的疑惑?

秦子墨紧紧地攥起了拳头,仿若挣扎无果之后的蓄力反抗一般,剑眉皱出一个热血却又看似天真的弧度,像是当年那个为了参透武功招数而宁可连天不思饮食的少年,那仿佛失散多年的魂魄今又重回他的躯体,带给他无限的力量。

如果无人能够告诉他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么,答案就由他自己去找!

现在,他只觉得万分煎熬!他像是离水太久的鱼,像是飘荡风中的蝶,像是久未归家的浪子像一切一切失去归宿的,他只想回到最初,做最开始那个自己。

而怀中的人,她会是他的归宿,会是他的温柔乡吗?

不若,一试。

面对突然迎上唇畔的温存,林芷若忍不住绷紧了全身,她努力转过头欲要躲避他的捕捉,一边又卖力地挪动躯体想要从他的笼罩当中逃脱出去,可是他却像是春水一般涓涓缠绵,将她这片落红轻轻包裹卷入胸怀,用带着温热的霸道将她淹没。

随波逐流沉迷,还是力断中流脱身,此时早就不是,或者说本也不是由得她作主的,因为她浑身没一点可以被调动的力气,纵使满心都是抗拒,她在他的温存纠缠面前仍显得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欲拒还迎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城池毫无悬念地一点点被他攻陷,她柔弱的躯体还带着伤,却在他的撩拨之下不得不从通透的苍白中分出了绯色,随着欲念的难以控制,伤疤和往事一样,隐隐作痛着,酝酿了不知多久的情绪仿佛在她无力而又真挚的吟声中,就要迸发。

为什么单纯这么的难?她在承受着他身心的双重入侵时,灵魂深处不由自主地想。她只想做个爱憎分明的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当断时即断,永远不会为了一件事,一个人,一段回忆而停留,而犹豫不决。

就是这个人莫名其妙地闯入了她的世界,像一头无知的猛兽,衔走了她的心狠狠地撕咬,吃了一半再扔掉一半,任由她心痛流血,任由她空洞腐烂,任由她受尽沧桑。当她渐渐风化,渐渐遗忘,渐渐坚强,他却又突然出现,不依不饶,便是承受着她的强硬,她的尖锐,她的冷漠和怨毒,也要拼死一尝

林芷若睁着红肿的双眼,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好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她疑惑惊奇恐惧期待,种种情绪混乱不堪,但面对熟悉的温存缱绻,无论如何,心里的恨和冷,总是好像被暂时封印了一般,只剩下一片静寂。

在这静寂之中,她像个青灯古佛的信徒,手执黄卷恬然默念,未曾皱眉,却早已经被佛法无边的奥秘困于其中,既参不破,又舍不得,也逃不脱。诚然,她并不是秦子墨的信徒,她只是,爱情的信徒。

爱情让她伤得好惨。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零二章:黑吃黑的计划

秦亦可在花园中找到了秦子裕,将她在竹林中的发现告诉了他。

秦子裕闻言难免吃惊,“你是说那座亭子下面正是一个地牢?这真是不可思议,我虽早就听说当年这宅子的正主好弄机关,府中机关奇多,可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法。”

眉头一蹙,他又道:“这么说,芷若她就是被关在这地牢中了,难怪寻遍四处都不见得她的踪迹,若非你美七遇见那个李妈妈,没准我们这趟就要空手而归了。只是,眼下虽说已经找到了地牢所在,我们该怎么救她才好?”

秦子裕抱着手在秦亦可面前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小声嘀咕着,“有你这次闹的经历,三弟他必定会再派人手严加看守,事情可不大好办了”

“皇兄,我们暗偷不成,就明抢啊!反正三哥这么做算是私设公堂了吧,何况他这么对待芷若姐,分明是不合公道的丢人的事,我们直接上门来抢人,他没理由拦着我们。”

“可是这么做,以你三哥的性子,恐怕真的会当场跟我们撕破脸皮打起来。”秦子裕无奈地捏着鼻梁,回忆起秦子墨大发雷霆的样子,他就头疼。

“怕什么,反正他对芷若姐这么无情冷血,明知道芷若姐是我朋友还一点悔改的心意也没有,一点面子不给我,撕破脸皮也就罢了!反正我也是要嫁到西凉的人,不怕跟他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又怎么样!”

秦子裕看着秦亦可那般热血的样子,不由得嘴角扯出个略苦涩的笑容来,“还未到最后,你怎么就料定了自己这西凉是非去不可了呢?皇兄会想办法帮你的,好歹也要对我有点信心行吗?”

“不是我对皇兄没信心,我只是想通了而已,反正无论如何身为女子终须一嫁,如果真如皇兄所说,我去西凉和亲能让两国的百姓少受战乱之痛,那就委屈我一个人算了,就当是我上辈子作恶多端的报应好了。”

只听前半句秦子裕还心头一热,心说秦亦可这丫头近来可算长大了,还懂得要舍己为人,正准备夸奖夸奖她,但听完后来的话他算是死心了,看来自己妹妹脑子还是正常的,没有拿远嫁到西凉和亲当成舍生取义。表面话都是说来给别人听的而已,他如何舍得自己在皇族当中唯一能够亲信的妹妹嫁到西凉那般蛮荒之地。

“虽说你的说法未免极端,不过对于三弟这样的人说不定还真得用点极端的法子。”

“皇兄,你有办法救她了?”秦亦可喜出望外,满含期待地望着自家二哥。

“嗯。”秦子裕点了一下头,沉吟了不久,对秦亦可说道:“或许你说的办法值得一试,毕竟三弟他这么对芷若是件不见得光的事情,那么我们就来他个黑吃黑!”

“先把三哥拖住,然后强行把芷若姐带走,就算三哥一万个不愿意,芷若姐一旦出了这个门,谅他也不敢冒着被全城笑话的风险去你府上抢人!”秦亦可会意,代替秦子裕说出了他的计划。

“聪明!”秦子裕拍拍巴掌,跟走来面前的秦亦可击掌,“那就这么定了!”

秦子墨最终还是放过了林芷若,因她到一半时就落了泪,他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因为伤口痛,所以停止了对她的掠夺。

事后大夫来重新给她换了药,可她该疼的地方还是很疼。

秦子墨坐在他身边,低头望着她手上的伤痕,仿佛忘了那是他自己赐予她的苦楚似的,问她:“很疼吧?”

林芷若不说话,只是红红的眼睛呆看着角落里结的蜘蛛。

她的手小而纤细,骨节上微微的红肿带点青紫,衬得半截藕臂越发的白玉一样无瑕,他拿手掌托着她的手,又浅浅地握着,在她耳边带着无奈说道:“知道吗,本王的脸更痛,心也痛极了。”

他痛吗?他分明是一个木头做的傀儡,他怎么会为她痛呢?不过是恨她令他脸上无光而已,仇恨和愤怒,也是会令人心痛的不是吗?何况,他总是更看重薛紫瑶的,未必他的心痛就不是为薛紫瑶和那个命苦的孩子。

“你走。”林芷若终于有力气对他说话。

“什么时候你认错,本王就放你出去。”

“我没错。“

秦子墨试图攥紧了她的伤手令她吃苦,但却隐忍得手抖,最终放开她的手将她重新搁在床上,转身利落地走了出去。

只是不知为何,林芷若莫名其妙的觉得,他离开的动作像是逃离,却又带着不舍。分明是这么矛盾的两个词,她却偏偏觉得这两种状态都同时在他身上出现,没有半点的违和。

他逃离她,不舍她?那么令他想要逃离的是什么?令他留恋的又是什么?

她一点也不感兴趣,现在她只想尽快恢复自己的武功,调动苏蘅留在她身体里的真气,真正的和苏蘅融为一体。然后,逃出去,再也不回来。

秦子裕和秦亦可商议完救林芷若的黑吃黑计划之后,正准备跟王宣说一声就离开,却见秦子墨黑着脸回来了。

“三弟,你来了?正好我跟阿可准备去街上走走,她这段时间尽闷在公主府里,心情烦闷得很,难得出来一趟,要好好放松放松。”

秦子墨没有先回答秦子裕,只是淡淡地望着秦亦可,秦亦可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三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挖那个护院的眼睛吗?”秦子墨的眸子里透着寒意问。

“啊?”秦亦可假装若无其事,然后咧嘴笑笑,“没有啊,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玩笑?呵。”秦子墨嘴角勾起又飞快横了,“我已经替你挖了。怎么,你不是要开玩笑吗,怎么笑不出来了?”

“你真的挖了他的眼睛?我就是吓唬吓唬他,让他告诉我芷若姐”说到一半险些露馅儿,秦亦可立即闭口不言。

“我也只是吓唬吓唬他,让他告诉我你从他那里知道了多少。”秦子墨轻笑了一声,话语间却是警告的意味,“你以后不用来我府上了。”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零三章:我也治不了的

“我,我只是想见芷若姐,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三哥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秦子墨斜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秦亦可气得不行,却是敢怒不敢言,瞪着秦子墨的背影恨不能把他的身子盯出个窟窿来,秦子墨转身又白她一眼,这下她不敢再瞪了,低头看着自己的绣鞋,两只脚晃晃悠悠以求平复心情。

“皇兄何必急着走,都是自家人,虽说都在京城,每日上朝常相见,却也难得一聚,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走无妨。顺便,我们兄弟二人,也可来几盘对弈联络联络感情。”

“三弟有意挽留,为兄的又怎么会拒绝,我倒是乐意奉陪,就看阿可她了。”秦子裕看向秦亦可,暗示她撒娇打滚争取早退的时候到了。

秦子墨转头看着秦亦可,一眯眼睛发出了危险讯号,“阿可不愿意在三哥这里用午膳吗?”

“呃”秦亦可看了一眼秦子裕,秦子裕冲她摇头,她便转头对秦子墨也摇头。这是她对于秦子墨能做的唯一的抗拒。

“阿可摇头,是愿意了,那么你先去花园走走,或者自己去花厅用些茶水点心,三哥跟二哥要下棋,不要过来打扰。”

“说是下棋,其实还不是要找借口把我支开,你们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秦亦可鼓着腮,清亮的眼睛里半是天真半是诡秘。

“关于男人的话,你当然不能听。”秦子墨语毕,就捉着秦亦可的袖子将她拉到门外,然后便有两个丫环上来一左一右将她“扶着”,秦子墨命令她们:“带公主去倚翠轩用些茶点,没本王吩咐不得让她出来。”

“我不去,三哥我不进去就是了别让人盯着我啊”秦亦可拼命挣扎叫唤。

这里是端王府,所有人只听秦子墨的话,就算是公主来了也没用,因此她还是被丫环拖走了。

现下屋里只剩下了兄弟二人,气氛就冰冻了似的,秦子墨和秦子裕各坐一边,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秦子墨率先开口道:“是阿星告诉二哥的?他都说了什么?”

秦子墨问的,当然是关于苏蘅死的第二天的事。

“那是自然,除了他也没别的人了。”秦子裕回答的很干脆,显然他跟秦子墨一样,丝毫没有打算将这件事藏着掖着,“孟太傅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实事求是罢了。”

“所以二哥这是承认,今日你跟阿可是特地来打探虚实的,来看瑶儿,其实只是一个幌子。”秦子墨早就已经猜到秦子裕他们此次造访的目的,只不过现在想再确认一遍罢了。

“三弟是明白人,就不用为兄的多说了。”秦子裕说着,一双桃花眼中默然间凝起了冰霜,但却仍保留着话语中的温和,“还请三弟如实告诉我,这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芷若她现又在何处?”

秦子裕这次没再称呼林芷若为弟妹,大有主观的将林芷若和秦子墨的关系分割开来的嫌疑。

秦子墨自然也察觉到了,因此他的脸上便也蒙上了一层严霜,额头一侧的青筋悄然间突起,本就冷淡的语气,愈发利落强硬。

“此事说来话长,其中牵连也颇为复杂,更涉及大越机密,实在不宜向皇兄透露,臣弟也是在遵循父皇的意志,皇兄勿怪。”

分明他问的是两个问题,秦子墨偏偏就把关键的那一个省略掉了,看来林芷若这次肯定是栽在他手里了,而且很可能被他折腾的够惨的。

秦子裕想着林芷若的模样,虽然不能够想象出,她受到折磨时基层脆弱的模样,但当初在秦子墨端王府门口挨的那一摔,她临别时看他的那一眼,就像一根针深深的刺入他心脏,至今无法忘怀。

“三弟为何总是对关于芷若的事避而不谈?”秦子裕开门见山地问,他不想再跟秦子墨拐弯抹角,这样做对于救林芷若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让他会更加的担心。

“避而不谈,有么?”秦子墨微微挑了挑眉,侧过头盯着秦子裕,正色道:“如果有,那也许是因为二哥提及关于她的事太过于频繁了吧,我一向不爱与旁人谈私事,即便是兄长也不行。”

林芷若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既然他端王府的门,便生是他人,死是他魂。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接触了什么人,对还是错,都应该由他来评判,决定她将要如何处置,不该也不容外人来插手。

外人,便是端王府以外的人,即便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也没资格来管林芷若的事。

秦子裕听了秦子墨的话,不由得敛眉抿紧了嘴唇。这混账,仗着他是林芷若的丈夫,就把林芷若当成了他的私有之物,实在是可恶。

可尽管他心中愤愤不平,拳头也已攥起,满腔的热血早就因愤怒冲上了头顶,一想到林芷若的身份还是端王妃,便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令他知道恨恨的,闭上眼睛将怒意忍了回去。

拳头却仍是紧紧攥着,仿佛仍然倔强的执着于要将秦子墨戴在林芷若身上的枷锁狠狠砸碎,还她自由。

“为兄可不曾要干涉三弟的私事,只不过,是阿可她一心想要见芷若,她们两人的友情颇为深厚,你也是知道的。阿可这一次见不到芷若,心里定是不甘,指不定回宫去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往日她和林芷若不曾相识之时,不也为了出宫去玩闹腾无数回,二哥也总有办法治她,这一次也一样,我相信二哥不会束手无策。”

“若只是想出去玩耍,倒也不打紧,只是这一回,确是我也治不了的。”

“还有二哥治不了的,什么?”

“病。”

秦子裕这看似不痛不痒的一个“病”字说出来,却是找准秦子墨心中猛烈一击,秦子墨侧过头,与秦子裕目光相对。

沉默中,两人眼波流转之间,已是惊涛骇浪四起,但两人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分明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第一,面上却是丝毫也未表现出来不合。

“三弟,你怎么不继续问下去?”

见秦子墨冷着脸不回答,秦子裕微微一笑,就故作为难的说:“原本我怕你担忧阿可的身子,想将此事隐瞒,但你总是不肯透露芷若的下落,如今为兄的也只好事事和盘托出,对你讲明了。”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零四章:常走夜路的人

“皇兄的意思是,先前内人,并未令阿可的病断根,阿可如今旧病又发作了是吗?”秦子墨微皱剑眉,衣袖之间早就攥紧了双拳。

秦子裕他还真是够狡猾的,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死穴!

当初将林芷若赐婚给自己的是皇上,林芷若上一次乞求和离,拒绝的也是皇上。

说来说去,他和林芷若的这段姻缘到底都是由皇上做主,林芷若能不能如他所愿留在端王府,自然也是皇上说了算。

如果林之若她只是单纯的一个相府千金这么简单,他完全可以将林芷若掌控在自己手中,任她如何闹腾,也绝对是插翅难逃。可惜林芷若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她精通验尸之道,医术又是如此高明得离奇。不单靠着验尸的本事跟他一起查明了几桩名动京城的大案,和阴差阳错的跟秦子裕联系上了,更治好了秦亦可的病,得以被皇上赏识

秦子墨回想起诸多往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不觉中林芷若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林芷若了。

事到如今,全京城乃至全天下都知道,他秦子墨的王妃林芷若,不单是相府的貌丑嫡女,也是那一位能够剖尸画骨,还能救死扶伤的仵作木止。

除了他自己,现在恐怕全天下的人,都在为这么一个传奇一样的女子而唏嘘,茶余饭后也必定会将她的平生事迹作为谈资。这样的一个女子,并不是完全属于他的。

不知是什么缘故,秦子墨想到此处,便总觉得像是,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强行抢夺了似的,心里醋意和恨意顿时油然而生。

秦子墨忽然觉得心里很空,那个本应该在王府大院中唤他夫君,安分守己相夫教子的相府嫡女、端王妃林芷若,被一个叫苏蘅的无名小卒给抢走了。而那个辅佐他查案,面对残肢腐尸也从容不迫淡定自如的木止,能一夜之间研制出祛除尸毒药方的木止,他被全天下人抢去了。

或许一开始,他决定将林芷若带出端王府的门,让他以仵作木止的身份,跟随自己查案之时,他便做错了。

可矛盾的是,他若不带她走出端王府这道门,那么终此一生,或许他都不会知道,原来她还有一面叫做木止。但如果,他并不知道她身上还有木止的存在,他又会不会对她

秦子木想着想着便整个人僵硬了,只因心头的悸动,令他暂时忘记了一切。他在想什么?他对林芷若,才没有什么感情。他只是想控制她,像管束自己的属下那样,让他们对自己唯命是从马首是瞻,被他征服于脚下而已。

耳边,秦子裕继续同他交谈,“不错,兴许是阿可在宫中过得不大快活,未能按芷若的医嘱修养身心,所以阿可的病症便又复发了,这一次阿可的病症尤其严重,竟然从生理不适上升到了精神层面”

秦子墨转头盯着秦子裕,淡漠的表情,活像是在对秦子裕说,我就看你一本正经的胡说道。

然而秦子裕假装看不懂他的表情暗示,当然,他也根本就看不懂秦子墨的什么暗示,因为秦子墨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副表情,他心里想什么,他也只能通过细微的眼神变好和肢体动作来判断而已。

总之,秦子裕继续把林芷若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通通都套用了起来,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胡编乱造的词,最终下了一个结论,“阿可的病令宫中御医实在是束手无策,现如今也只有劳烦芷若出手,否则要是再这么拖下去,心虚,就要变成精神分裂症了。”

精神分裂症?秦子裕,为了把林芷若从端王府弄出去,还真是费尽心机啊!就连林芷若那一套怪话都说出来了?

不对,秦子裕怎么对林芷若这么了解,就连林芷若的口头禅他都会说,不仅如此,他与他说这几句话当中,竟然如此亲昵的称呼林芷若,三次以上了

林芷若还狡辩说,他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的两个人,会是这样,连说话都带着对方的特征吗?

他一时疏忽,竟然相信了林芷若的鬼话,这个女人向来便是说谎不会脸红的不是吗?

这么说他们两个究竟还是有这么一层关系

秦子越发觉对面秦子墨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背后不由得感到凉飕飕的。

“事情的严重性,我已经跟三弟你说了,事到如今,三弟也该把林神医请出来了,阿可的病情可耽搁不起啊!”

“皇兄认为阿可的病是精神分裂,臣弟我可不这么以为。”秦子墨眼帘一低,再抬头时,眸中又是冷淡一片,“皇兄可相信鬼神之说?”

秦子裕摇了摇头,“对于鬼神之事,维修下来只敬,不信,毕竟眼见才为实,历史上也不乏弄虚作假,装神弄鬼这些例子。”

秦子裕知道秦子墨这是有意要搬出鬼神之说,来将秦亦可治病的事给推脱过去,但表面上不好拆穿,也便只好陪着他演戏了。

“皇兄没见过鬼,不相信鬼神之事,也是自然。可臣弟却是真见过。”

“哦?”秦子裕佯装惊讶,问他:“三弟竟然还见过鬼,莫非是夜路走的多了,与鬼有缘不成?”说罢,他开玩笑似的笑笑,但秦子墨也知道,他是话里有话。

“见过鬼,未必代表夜路走得多。倘若夜路走得多的人都会遇见鬼,那么有一种人真该见鬼了”秦子裕说着,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目光带着冰冷的笑意看向秦子裕,“皇兄觉得这种人,会是什么人?”

“我还真不知道。”秦子裕表示洗耳恭听。

“这种人专走夜路,于夜黑风高之夜,撬人后门翻人院墙,潜入别人家院,偷钱,也偷人。”

秦子墨故意将末尾的“偷人”二字字音咬得极重,眼眸却微一促狭,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秦子裕。

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得出这话里的暗示,秦子裕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能从秦子墨的嘴里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令他为之震惊。

原来秦子墨竟然怀疑他和林芷若的关系不清白吗?

是不清白,他倒宁愿不清白了。

秦子裕豁然笑开,“原来三弟说的是贼,我倒没想到,这走夜路的可不就是贼者为多吗!”

“三弟刚才说自己见过鬼,不妨细说,恰好我也是个喜闻异事之人。”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零五章:你的心好肮脏

“这倒不必了,毕竟是我幼时经历,当时胆子被吓得不轻啊,以至于后来每每回想起这段经历,便会心神不宁,还是不提也罢。”

“那么,还是谈谈阿可的事吧。芷若得何时能出面替阿可诊治病情,三弟可否告知于我?”

“此事还请皇兄恕臣弟无可奉告,毕竟内人还未归来,臣弟便是能替她做主,应下了此事,到时她若仍未回来,臣弟岂不是要失信了?”

“何况阿可是不是旧病复发还有待求证,内人身为民妇,实在不宜过多抛头露面有碍观瞻,显得皇家家教不严有失礼数可就不好了。此事有待考量,皇兄还是先带阿可到御医那里去,确定阿可的确是旧病复发再作定夺。”

“既然如此,那我还要先跟父皇那边知会一声,再由父皇请她出来?那倒也无妨,我这就带阿可去见父皇,请御医诊断。事不宜迟,先告辞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秦子裕就同时站了起来,转身便往门外走去他现在不想再跟秦子墨继续假装互相欺骗下去了,因为一向并不曾啰嗦的秦子墨,竟然为了推诿不让林芷若出来见他和秦亦可,接连编造了这么多的借口,可见他是有多么算么,有多不给自己面子,对待林芷若又有多残忍无情。

既然如此,那么无论他花费多少的精力,浪费多少口舌在秦子墨这里,都是难以令秦子墨改变他冷漠残酷的性子,对于令他对林芷若的看管能否有丝毫的松懈,更是痴心妄想,他还不如回去准备好明日的事,争取一次成功将林芷若从端王府带出去,并且让她从此不必再回来!

“既然皇兄如此心急,臣弟也不好强留,皇兄慢走!”秦子墨坐在原处未动,只是招呼管家道:“王宣,送客!”

秦子裕一出门便匆匆地离开了,秦子墨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院里的秋色凝住了眉。

方才秦子裕似乎并未对他所说的话有明显反应,这倒是令他感到不确定。一向对秦子裕的人品信得过,可如今对他与林芷若的事起了疑心之后,倒是疑邻盗斧似的,越发地觉得他的种种从容举止和若无其事的神情,显得那么的欲盖弥彰。

究竟是心中有鬼妄念作祟,还是直觉强烈确有其事?说到底,最清楚的还是他们自己吧。

秦子墨扶住门框,眸子里的寒意几乎要让这满院的绿叶红花当即凋零。

秦子墨的再次出现,对于林芷若来说是预料之外,但看着他那双冷而锐利的眼眸,却已经能够猜到,他将会做点什么。

只是,不论他要做什么,此时她都是无法改变也并无兴趣的,她现在只想调动真气,只想找回苏蘅留在她躯体里的唯一的痕迹。

“方才我二哥,以阿可的旧病复发,需要你出面为阿可诊治为由,要我将你的下落告诉他,言语之间显得对你很是担心。”

就当作他是在自言自语,反正接下来无非就是开始盘问她,究竟和秦子裕有没有那回事而已,任由她如何摘心全力地解释去,反正秦子墨是不会相信她的话的,就算他相信,那也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说起来,其实从她听说秦子墨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时,从她嫁到端王府受尽冷漠时,从她发现秦子墨中了薛紫瑶的蛊毒时,这一切就已经是注定了以悲剧结尾,注定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她自己偏偏就像陷入了流沙似的,起初那般心甘情愿,等到陷得足够深才想挣脱,早就来不及了。

“你说,若本王信则有,不信,则无。可是本王也不知该信还是不信,所以还是想问你。”

“到底有没有?”秦子墨盯着林芷若的脸再次问道。

“我说过,你就当有吧。”林芷若心里应了他一句,知道他是听不到的,但她懒得再跟他多说一遍。

“你始终是这样,每一次本王问你正经事,给你解释的机会,你总是用一副轻薄无谓的态度对着本王,从来不会正经回答本王的问话。若是换作以往,本王此时该是早就给你些苦头吃了,但今日本王不愿这么做。”

似乎看见了林芷若带着疑惑的眼眸,秦子墨接着说道:“本王之所以不愿,并不是舍不得你吃苦,只是厌倦了这样的审判。今日本王一改以往的性子,权且多容忍你些,给你好好说话替你自己澄清的机会,你最好也稍微珍惜这个机会。”

林芷若仍然合着双目,像不曾听见他的话似的。

“林芷若,只要你说,你们没有,本王这次就信了你。”

莫名的,林芷若就觉着好像从这声带着微微的柔软的声线里,似乎听出了些像是请求的意味?

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但林芷若很快别过头去躲开了他。

“你看着本王的眼睛,告诉本王,你们之间是清白的。”

“我们之间是否清白,不是看着你的眼睛就能说清的。你的心不干净,看什么都是不清白的,就算我今日照你说的做了,也抹不去你心里的脏,拦不住你要怀疑。这么做没有半点意义,我们两人都算了吧,不必自欺欺人。”

林芷若咬牙转头重新看向秦子墨,冷冷地说道“反正已经有了一个苏蘅不是吗,如今再添一个秦子裕,又有何不同?你就当是好了,该如何处置我就处置,我不会求情,更不会有怨言。”

苏蘅苏蘅,她又提起苏蘅!秦子墨皱眉,压抑着心中的怒意,“这两个人不是一回事,你不要妄想混淆本王视听。我问的是,我二哥,你身为他的弟妹,这种事”

“说来说去,不还是在怀疑我?我说了,你的心不干净,你有如这么纠缠着我和秦子裕的问题,不如先把你自己那颗肮脏的心好好洗洗。”

“本王的心肮脏?那你呢,你的心就不肮脏?”

秦子墨看着重新合上眼对他漠然相对的林芷若,心头的怒意又是蹿了上来,当即捉着她的衣襟将她扯到身前,“一个n凭什么说本王的心肮脏?若是本王肮脏,你更肮脏!你不仅心里肮脏,身子更是肮脏不堪!”

“是,我肮脏,我当然肮脏了,跟一个肮脏的人同床共枕过,当然会变得跟他一样肮脏。”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零六章:那就长话短说

“原来跟本王同床共枕很令你不耻是吗?”

“知道就好!”

被秦子墨的近距离接触蹭得伤口又开始刺痛,林芷若更加的讨厌他了,目光中的厌恶与憎恨愈发的明锐。

而秦子墨被她的话激怒,此时只想狠狠地折腾她以解心头之恨,让她知道知道不该这么对他说话!

尽管她从来都没有受到过教训,也从来都没有长过记性,但他就是想靠近她些,哪怕她眼里写满了恨。

“跟本王同床共枕令你恶心是吗?那真巧了,本王就是喜欢令违逆本王心意的人恶心!”

说话间,秦子墨已然一只大掌托于她背后,另一边却驾轻就熟地将她的衣襟狠狠撕开,露出那半截被纱布包裹的身子。

“秦子墨,你这么做跟一条疯狗有什么两样?”

林芷若欲推开身前的人,却连足根都站不稳,对于他的怒骂却因中气不足化为了疑似娇嗔的软音,在狂怒而亢奋的男子面前,受伤的她如何能称对手?

三两下便被剥成了个去壳荔枝,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更加令那个眸中燃着火焰的男人感到诱惑。

“秦子墨,你是故意找借口要拿我消火,什么惹怒你的下场,你这个禽兽”

被放在床上,林芷若勉强地撑着身子要爬起来,手刚刚碰到衣角,便被一道宽阔的身影笼罩。

扑鼻而来的是熟悉的梅花香气,夹杂着薄汗的微酣,她欲转脸躲过突如其来的猛烈亲吻,却没有寻到合适的角落,硬生生被他从脸颊追随到了唇际。

然后便是她推了难推,躲也难躲,缠又难缠的,温存缱绻却又带着些许疏离的,爱恨交织的索欢。

她只想从他身下逃离,越快越好!可是即便他未触及她的伤痛之处,留下的缝隙足以让她有溜掉的机会,她却没有半分力气,就连呼吸也是由他帮衬着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相贴着,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躺着一个爬着,一个睁眼一个闭眼,一个认真取悦,一个冷漠如冰。

有一瞬间林芷若感到自己仿佛看见,一个不一样的秦子墨,但她也谈不上哪里不一样。分明还是那么暴躁那么霸道,偏偏她就在他强行与她十指相扣之时,感觉到了一股暖流,从手心到心底,一丝丝一缕缕,被他的呼吸和体温调动。

迷迷糊糊,沉沉浮浮,混混沌沌。不知不觉中,她似一片轻鸿般,不知身在何处,梦魂飘飞。

这梦里没有苏蘅,没有薛紫瑶,没有大越国,也没有二十一世纪,没有什么天才医女,更没有什么玉面冷王这里天为被,地作床,世间万物俱是他模样。

但只要她停止飞翔,跌落于泥淖之中,痛击于顽石之上,落入尘埃埋没其中,便看不见太阳,看不见光,看不见,他。

睁眼时只看见满室灯火幽暗,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新的,床铺被褥也是带着不曾闻过的香气,虽然周身仍旧没多大力气,但疼痛却减少了很多,一切都那么不同,只是她还是她,还记得这发生过的一切一切。

林芷若扶着床直起身子来,恍惚间又想起颠倒之时,他的温柔在她耳畔。

他说,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

什么原谅不原谅,她对于他,已经无所求,她只不愿亲眼看见他死,除此之外,愿同陌路。

盘膝而坐,默念心诀,静心引气

大雨之中,那双狭长凤眼里最后一道光芒,在她心头烙下刻痕,他流入污泥的鲜血,亦是流进了她的心底,浇灌着她与他多年情谊,长成她心底的巨藤,一点点将她心上的裂痕重新连合,使她不至于心如死灰,还足够在这世间活下去,为他短暂的存在留下点什么。

这一次,林芷若并没有像先前那样,连真气都没有感受到就告一段落,她终于在体内找到了一丝真气,操纵着它游走于身体血脉之中,却凝聚散落的其余气息

一夜,功成。

林芷若再睁开眼睛时,原本猩红的眼里已经全无血色,目光却是炯炯然星辰难拟,脸颊虽然仍是苍白,却莫名好像透着光,那光不似月光阴柔,不如阳光耀眼,却迸发出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林芷若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才知道为何苏蘅一向只穿黑衣,本就浑身光芒,再穿白衣便成了一颗星子般招摇惹眼,哪里还能暗中保护她。

这些天她因受伤而卧床甚久,该睡的觉早已睡得足够了,便盘算着该如何才能从这地牢里出去。

天刚蒙蒙亮,皇宫里早朝上过,满朝大臣纷纷出宫门,秦子裕和秦子墨自然也在其中。

秦子裕走在后头,看着孟东星追上秦子墨,他也靠近过去。

“端王爷!”

“你找本王有何贵干?”秦子墨看着一脸堆笑的孟东星,回以一贯冷漠。

“请王爷借一步说话!”孟东星揪着秦子墨的衣袖就要将他往一边拖走。

秦子墨却是纹丝不动,仍旧冷着脸,眸子里透着狡黠:“如果你找本王是为了那件事情,那本王就不奉陪了,大理寺还有诸多要事等着本王,陪你耽搁不起。”

“不不不,下官找王爷是另有要事,王爷必定感兴趣,废话少说,先随下官来”孟东星一脸猥琐的神秘兮兮。

孟东星强行拖着秦子墨的胳膊要拽他走,秦子墨脸一黑,嫌弃地甩开,“放开,本王自己走!”

孟东星应声松手,在一旁给秦子墨开道,“王爷这边请!”

秦子裕眼看秦子墨跟着孟东星离开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其实孟东星来找秦子墨,本来便是秦子裕早就安排好了的。

孟东星将秦子墨引开,然后秦子裕再让秦亦可带人闯进端王府,去把被囚禁在地牢里的林芷若抢出来,等到秦子墨回府之后,就算是知道林芷若是被他们救走的,他也无可奈何。

却说秦子墨跟着孟东星,出了宫门之后,便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到了京郊方才停下。

“你有什么事要找本王,在城中不能说,还非要到这偏远郊外来?”秦子墨打量着周围的荒山野林,转头黑着脸问孟东星。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秦子墨冷冰冰地打断了孟东星的话。

“那好,那就长话短说。”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零七章:中埋伏了

“王爷和下官自小在一处长大,王爷也知道下官自幼喜文”

秦子墨知道孟东星要是提起关于文史方面的事来必定是滔滔不绝,他从小跟孟东星在一起,听他的这些酸话可是听怕了,赶忙趁他刚起了个头就抬手制止,“打住,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没用的,直接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吧,本王连朝服都没脱,再耽搁下去成何体统。”

孟东星眼珠一转,有些犯难地摩挲着手里的扇子,“呃,这个说起来还有点”

秦子墨无语地白他一眼,不说就回城。

“别走啊子墨!”孟东星死死揪住秦子墨的袖子,“看在咱俩是发小的份上,我求你一件事,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不答应。”秦子墨回答得干脆利落。

“别这么绝情,我跟你直说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借你的暗卫一用!”

秦子墨狐疑地一眯眼,“借暗卫?”

“对,借暗卫!”

半个时辰之后,秦亦可,带着一队人马,围在了端王府门前。

“六公主,王爷不在”

“少废话,没在我就进去等!”

秦亦可下了马,便要进入,却被守门护院拦下,“公主,王爷说过入府除兵,望公主取下宝剑。”

“怎么,本公主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除去兵器?你胆子倒不上来除一个试试?”

秦亦可说着,干脆拔剑出来,指着护院的脖子便要逼近。

“公主莫要动怒,小的也是在执行王爷的命令,还望公主宽恕则个”

“让开,今日本公主带着朋友来三哥府上作客,轮得到你们这些小喽啰来指手划脚吗?还不快快备上酒菜好生招待,本公主半点不满意,就削了你们的脑袋当球踢!”

秦亦可毕竟是公主,尊贵之躯岂是几个护院和侍卫敢动的?于是她就这么提着剑明目张胆地闯入了端王府,所到之处丫环家丁都吓得纷纷躲避,她带着秦子裕挑来的数十高手一路连打带吓唬,不久便到了竹林间。

“你,打开地牢门!”秦亦可老早捉了看守地牢的护院来,拿剑抵着那人的颈子强逼他开门。

地牢暗道一开,秦亦可命人看守在外,自己匆匆进入寻找林芷若。

“芷若姐!芷若姐你在哪里?”

“芷若姐”

林芷若听见秦亦要可的声音,赶忙回应,很快秦亦可便到了牢房门前。

“阿可,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你等着”

秦亦可看向那把门上厚重的大铜锁,顿时傻了,“这锁怎么开啊”

“难道你来救我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林芷若一脸无奈。“别白费力气不讨好了,钥匙在你三哥手里,凭你是打不开这把锁的。”

这把锁的钥匙,在秦子墨手里,也就是说如果秦子墨不肯放她出去,那么她就有可能得在这里关一辈子。

“三哥他怎么这样,关犯人也不至于要亲自保管钥匙啊!”秦亦可气得把剑砍向铜锁,却被震得手掌生疼,皱着眉头乱砍一番。

“还说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宝剑,连这把破铜锁都砍不动!”

“原本这把锁我有办法打得开,只不过我的东西都被秦子墨没收了,重新配药水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别在这儿招祸了,回去好好呆着吧,挨罚别又怨我。”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我来救你早就考虑好后果了,反正父皇不敢把我怎么样,他还要留着我去西凉和亲呢。你快想想别的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没有。”林芷若靠着墙淡淡摇头。

两人正手足无措,忽然闯入一个蒙面男子,“公主殿下,我来晚了!”

秦亦可一看,并不认得此人,“你是?”

“王爷找来开锁的。”那人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串长短不一的钥匙来,又找出一只**子,径自走到门前开锁。

“你又没有钥匙,如何开这锁?”

秦亦可话音刚落,只见那人翻转铜锁将锁孔露出来,往锁孔里倒那瓷**里的“水”,鼻端立即传来一股怪味,她刚想捂住鼻子,就见他用细细的铁丝插到锁孔里去,来来回回撬了一会,铜锁竟然开了。

林芷若望着那个蒙面人,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慎重,然后才开门走出去,对之拱手道谢,“多谢好汉相助!”

“姑娘要谢当谢惠王,在下告辞!”

那人转身匆匆离开,秦亦可也拉着林芷若往外跑去。

京城郊外,孟东星在马车后边狂追不止,“子墨,子墨,你等等我!”

秦子墨驾着马车纵马狂奔,丝毫不搭理后面的孟东星。

这个死孟东星,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然胆子不敢跟秦子裕合起伙来算计他!他们想把他引到郊外拖着不放,然后趁机救走林芷若?没那么容易!

“子墨!你等等我啊!”

秦子墨驾着马车一路飞奔,只一心急着赶回王府阻止秦子裕救林芷若,却忽略了身后防备。

车帘晃晃悠悠,露出了后头那道黑影,她手中的bs冷光幽幽。

黑影撩开车帘来到秦子墨身后,举着bs悄悄接近他的脖颈,准备在他的颈上一刀切断他的动脉了其性命。不料她刚落下bs,便被秦子墨一闪身躲了过去。

原来秦子墨是瞥见了bs照在马上的反光,及时察觉到了她的刺杀。

被秦子墨发现后,她急忙转身要逃,不料秦子墨却紧紧扼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倒在地夺了bs,顺势一脚踩在她胸口。

“谁派你来的?”

“鹤亲王。”

“说谎,你的bs分明有雍阳的图腾!”

“雍阳与鹤王已经联手,很奇怪吗?”

“很好,一句谎言套出来一个秘密。”

秦子墨将她拽起来,顺势点了她的穴位,正待将其反绑扔进车厢留候查问,却突然见马儿惊起,嘶鸣着朝树林中狂奔而去,他放下刺客勒紧缰绳,忽然看见林间各处竟涌上数十个黑衣人,持刀向他攻来。

秦子墨才知中埋伏了!

也不顾别的,干脆用力催马继续往前,冲出人群去!

黑衣人果然让道,但有个别不死心的跳上马车与他械斗,后悉数败阵而逃。

不多时,有人喊道:“救兵来了,撤!”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零八章:想死没那么容易!

秦子墨见黑衣人都退去,再看车厢里,那女刺客已经不见,只有手里的bs上,雍阳的图腾迎着日光闪烁。

不多时便有马蹄声渐近,秦子墨站于车顶,老远就看见孟东星带着他的一众铁骑卫朝他跑来。

“王爷,你没事吧,吓死下官了!”孟东星一见秦子墨一身血便上前关切。

“本王没死吓着你了?”秦子墨向之投去一记眼刀,随即翻身上马,命令铁骑卫:“全部听令,打道回府!”

孟东星正想说什么,秦子墨已经带着众侍卫纵马而去,只留一地狼藉。

“没良心的,救了他一命还不说声声,扔下我就跑!”孟东星埋怨了一句,转过身却恢复了一脸的冷酷。

他走到马车旁边,要开车帘朝里面看了一眼,对着看似空无一人的车厢,说道:“若有缘,东湖见。”

隐藏于一车厢内的女子听见了孟东星的话,心头一阵犹疑,这个男子究竟是何人,他为什么要救她?

秦亦可带着林芷若出了地牢后,本要径直去秦子裕府里,但林芷若坚持要到芳华庭去拿重要的东西,于是只好稍作耽搁。

“芷若姐,什么东西不能等往后再拿,非要今日不可呢?万一三哥回来了,我们再想走,可就难了!”

林芷若当然也知道秦子墨弱势回来再想走恐怕就插翅难飞了,可是她要取的东西对于她来说万分重要,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再也拿不到了。

因为秦子墨的性格,她多少还是清楚的,这一次,请你可秦亦可轻轻松松就将她从端王府救出去,秦子墨震怒之后,必定会下令对王府看守更严,到时候她想再拿到东西或许容易,但要是想摆脱秦子墨,可就难上加难了。

一进芳华庭的院门,林芷若不顾任何人的目光,匆匆忙忙赶到后院,钻入往日和苏蘅练功的假山群中,开启了暗藏于假山下的密室。

这个地下密室,应是张府原来的主人设计的,只不过没有被秦子墨发现,却被苏蘅歪打正着的找到了,因此被称为了苏恒在端王府的休憩藏生之所。

苏蘅往日的日常生活,除了暗藏在她身旁,便是在这密室当中,所有跟他有关的一切,都在这密室里,以至于走进密室,隐约闻见苏蘅残留的气息,林芷若竟然有种苏蘅张开双臂朝她迎面走来的错觉。

尽管如此,面对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密室,她来不及感伤和回忆,只能迅速的点着灯火,回忆着苏蘅告诉她,那些东西所藏的位置,一处一处去寻找。

终于找齐了所有的东西,林芷若匆匆忙忙跑到石室出口,临别之前,转头望着密室中,苏蘅曾经用过的一切用品,鼻子一酸还是得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这一次,苏蘅是真的要从她生活中消失了,曾经所有的温存甜蜜,所有的相拥相慰,有关于这一切的,都将离她远去。

还好,没有他,她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记住他。

但有一点,苏蘅不会白死的,她绝不会让他白死的。害死苏蘅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林芷若带着东西匆匆跑出去,拉着亲一口,便从端王府后门走,“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秦子墨可能要回来了,我们从后门走好些”

然而当林芷若和秦亦可赶到后门,却看见了身穿朝服正从马上下来的秦子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几十侍卫。秦亦可顿时就惊了,“芷若姐,说好的从后门走好些呢?”

秦亦可话音未落,就被林芷若拖回了院里,林芷若拽着她死命的跑,可林芷若虽然用的是内力,毕竟身体受过伤,还未痊愈,没走多远便跑不动了,被秦子墨的人团团围住。

“阿可,你好大的胆子,这是要拐带你三嫂去哪啊?”

秦亦可转过身,看着黑了脸的秦子墨,不服的瘪了瘪嘴,“三哥不是说她离家出走了吗,今日她刚好回来了,我们就到门口迎接三哥你,想给你个惊喜”说道惊喜,她咬牙切齿。

林芷若对着秦子墨,并未转身,可见她有多不想见到他。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回想到刚刚拖着秦亦可飞跑的样子,眼中的疑惑难以掩饰。她分明昨夜还柔弱无力,怎么一夜之间就恢复了大半,精神似乎比以前还好。

“你想干什么,不要动芷若姐!”秦亦可见秦子墨走向林芷若,赶忙拦在他面前。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管不着。你闯的祸,我稍后跟你算账。”

秦子墨拂开秦亦可,对侍卫命令:“送六公主回房歇息,另外,请惠王过来接人。”

“我不回去,三哥,我要带芷若姐一起”

凭秦亦可说什么,秦子墨当然不予理睬,只命侍卫将秦亦可带离。他走到林芷若身后,对林芷若道:“本王今日若是晚来了,你会去哪里?”

“只要能离开端王府,哪里都好。”林芷若转过身看着秦子墨,眼神认真恳切,“秦子墨离我本就无缘,更没有情分,就趁早放了我吧,当做我已死了。”

“林芷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是怎样一副尊容?本王不放过你,是因为对你有情分?呵,真有趣。”秦子墨冷峻的脸上,露出一道讽刺的笑,像一道利刃,飞快的划过林芷若的心上。

“不管是有情也好,有恨也罢,今日你们兄妹为了我大动干戈,这正说明我应该早点离开,否则以后的麻烦会更多。”

“本王不怕麻烦,因为大理寺就是为了解决麻烦才存在。”

秦子墨捉住林芷若的手腕,拖着她走开,“在你真心悔过之前,不得走出房门一步。”

林芷若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任由秦子墨如何用力也无济于事。秦子墨看着林芷若淡漠的脸,严重的惊惑逐渐化为了颇具深意的讽刺,“看不出来,你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跟你比起来,我弱多了。毕竟人武功再高,心不够狠也是伤不了任何人的。”林芷若说着甩开秦子墨的手,“如果你不肯放我离开,有什么话就到皇上面前去说,让皇上来做定夺。”

“到皇上面前去你做的那些事,皇上知道了会直接赐你死罪。让你死,岂不是便宜了你?本王的人,要罚也是本王来罚。”

“来人,将庶人押回地牢严加看管。”

秦子墨话才出口,林芷若忽然飞快地夺过一旁侍卫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秦子墨,你非要我留下不可是吗?那么你就留下我的尸体好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秦子墨迅地移到林芷若身边,徒手握住了剑刃。“本王不允许你死,就是阎王爷也带不走你!”

林芷若本只是作势而已,没料到秦子墨会出手夺剑,望着他指缝间流出的鲜红,不由得一愣。但她还是松手把剑放下,顺势将脖颈在剑刃上稍稍一滚,然后跌倒在地。

之所以自伤,是因为她看见了对面走来的秦子裕,还有林中胜,这出杀妻的惨剧,足以让她得到他们的同情,从而借力离开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零九章:不是两个人的事

秦子墨也被林芷若的突然倒地弄得懵了一瞬,当即扔了剑抱起林芷若,“快去请大夫!”

林芷若刚才往剑刃上那一滚用力过了,现下脖子上鲜血横流,溅满了衣襟,这红白相间的色彩如此刺眼,不单令秦子墨感到心焦,就连将将赶来的秦子裕和林中胜都大吃一惊!

虽然那张小脸上有个丑陋的胎记,但她此时憔悴柔弱的样子,像极了她母亲林中胜虽不曾对林芷若有多疼爱,但想起林芷若母亲的死来,满心的愧疚加深了他此时对林芷若的怜悯。

“若儿!”

年过半百的林中胜冲到秦子墨面前,也顾不得行礼了,匆匆忙忙将一条丝巾抽出来围上她颈间的伤口,看着林芷若这副惨象,也不知是因愤怒还是震惊,胡须也发起抖来。

而秦子裕亲眼看见林芷若被秦子墨割伤了脖颈,更是难以置信,身为一个男人,秦子墨竟然忍心对她这样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的杀手,实在是非人所为!

秦子裕红着眼睛走近,将秦子墨怀里的林芷若强行抢了过来,压抑着愤怒说道:“三弟,太过了。”

秦子墨看着秦子裕的脸,头一回在他脸上发现了明显的怒意,顿时感到心头钝痛。为何秦子裕对林芷若如此关切,难道他们

秦子墨咬咬牙,跟着秦子裕走上去。

“伤口有些深,不过还好送来得及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多加修养补充气血,不久则可痊愈。”

大夫走出去后,屋里的三个男人又陷入了沉默。还穿着带血朝服的秦子墨目光幽幽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秦子裕,最终走到床边冷冷地说道:“王妃既已无事,我就先带她回府。”

秦子裕抬头看着秦子墨,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三弟险些杀了她,现如今她恐怕不合适回府了。”

同样沉默着压抑了许久的林中胜,见势也帮腔道:“小女愚钝,伺候王爷不周惹怒了王爷,是该由老夫带回府上教管一番。”

“她是自刎,并非本王伤她。”秦子墨替自己澄清。

“我与林丞相进了后园,一眼便看见三弟你手持血剑,而她却已中伤倒地,三弟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对这个妻子不称心,休了也可,和离也罢,怎至于痛下杀手?我只知你一贯性情冷漠,却不曾料到你竟残忍至此。”

秦子墨想解释,可又无从解释,毕竟说起来林芷若也是被他逼急了才会作出这冲动之举。更何况,一个女人而已,他身为端王岂可为了她低眉于人!秦子墨攥着拳头再未言语。

秦子裕指责了秦子墨一番,对林中胜道,“芷若姑娘是个好女子,即便过了端王这一处,也是不愁嫁的,林丞相不如带她回府,他日自有良缘。”

林丞相心中只凄然一笑,这样貌丑的女儿,谁人肯要?若非念及她死去的母亲可怜,他今日还真没胆子敢为她得罪了端王。

心里虽然是另一想法,林中胜还是点了点头,“小女不淑,配不上端王,是该要回下官府中思过了。至于再嫁之事,实为艰难,下官便是着她一世,也是不冤的,毕竟血浓于水。”

“此都是后话,林丞相还是先携芷若姑娘回府,让她好生休息。”

“也好。”林中胜点头道,随即将诊金付与医童。

秦子裕正欲扶起林芷若,却见林芷若已经醒转,扶着床自己下来,并对秦子裕说道:“王爷,劳烦你去找笔墨来,我有急用。”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眉头一皱,这女人一醒来只看见秦子裕,就看不见他么?果然关系不同寻常。

秦子裕虽不解林芷若要什么,但立即吩咐医童取来了笔墨,然后才扶住走路不稳的林芷若,“你要开方子?”

林芷若“嗯”了一声,从秦子墨身旁经过,却像是从没看见他一样,径自坐下蘸墨写字。

“休书”

医童习惯性地低声念出来那“药方”开头二字,随即发现自己被一旁的俊逸男子死死盯住,吓得噤声后退。

秦子墨走到桌旁,果真看见林芷若所写,的确是,休书。准确的说是,休夫书,林芷若要休他。

笑话,他秦子墨身为堂堂端王,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竟然会被这么一个女人写休书休了?岂有此理!

秦子墨伸手出去欲阻止林芷若,却被秦子裕拦下。

“三弟这是做什么?她要写,就由她写,何必强留。”

秦子墨不依,仍伸手去夺狼毫,却发现林芷若的手上极其有力,他就是用上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

她经历了什么?一夜之间功力居然变得如此深厚,实在令人震惊后怕!

不单是秦子墨,一旁的林中胜在看见林芷若手写休书时,早就想出言阻止,但见两位尊王都未表态,他便忍着不曾出头,如今看见林芷若执笔的力气竟然大得惊人,他心里更是疑虑万分。

想当年,他分明记得这个大女儿一向柔柔弱弱不爱言语,更不抢风头,因为容貌自卑怯懦,要不然恐怕也不会平安地长成。可自从她出嫁之后,回门之日,传闻当中,竟是如斯与往日截然不同!

难道是她母亲给她留下了什么吗

秦子墨没能夺下林芷若的笔,又去撕她写下的休书,可林芷若早就先行折好,交给了秦子裕,“请王爷将此休书抄写数十张,张贴于城门之外。”

秦子裕看过了她写的休书,虽说字字句句都是实话,道理也并不错,但秦子墨毕竟是皇家之人,被王妃休了这事昭告天下,不就太有辱皇族颜面了?“这芷若,真的要吗?”

“要!如果王爷不肯我这个忙,那我就自己去做。”林芷若冷冷地说着,抬手去要休书。

“我帮你。”秦子裕从她手中拿回休书,却无意中与她手指触碰,默然间似乎有什么将他的手刺痛。

“我和她的事,皇兄确定要插手是吗?”秦子墨拦住秦子裕阴沉着脸。

“现在这已经不是你和她两个人的事,是所有男人和女人的事。”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章:活该他被休啊!

“什么所有人的事我都不管,难道皇兄真要帮着她羞辱臣弟,丢皇家的脸面?这本是我与她的私事,何至于昭告天下?”

秦子墨朝秦子裕伸出手,不由分说要讨回那封休书,“皇兄难不成宁愿长她志气,灭皇家威风?”

“大越国早就该改改这男尊女卑的风气,由皇家开始,再好不过。”秦子裕欲绕开秦子墨出门,秦子墨却不肯罢休,他道:“三弟这是要与为兄大动干戈?”

“皇兄若真照她说的做,便是置臣弟于天下耻笑的境地,值得大动干戈。”

“那好,随时迎战。只要你放过她,我一定奉陪,与你战个痛快!”

“你们都不必为此事争执,我林芷若一人做事一人当!”

林芷若突然岔进来,夺回了秦子裕手上的休书揣入自己怀中,推开拦在前头的秦子墨独自走出门去。

林中胜见秦子裕与秦子墨两兄弟为这封休书起了争执,唯恐林芷若惹出什么祸端来牵连了林氏家族,便匆匆追着林芷若跑上去。

“若儿,你这是要做什么?自古以来从无妇人给丈夫写休书的道理,你这么做会遭人不耻的,往后谁还敢娶你?切勿冲动,三思而行!”

林芷若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似乎根本没听见林中胜的话,走出好几步才说:“我不会再嫁,也不会回林家丢脸,父亲但请放心。”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林家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天下皆知,怎么会与林家无关,今次你在端王府受了委屈,大可向皇上请求和离,相信皇上也不会对此不管不问,你何苦在气头上铸成大错,往后是会悔不当初的啊!”

“父亲说的没错,可我要的就是悔不当初,我就是要彻底断了再嫁的路子,往后埋没姓名去往他方,不必父亲再为女儿操心。”

“你这是在责怪为父对你不好?为父若是对你不好,怎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到端王府,今日又怎会冒着触怒端王的风险来接你回府?”

“官者尊权,商者逐利,父亲不必说得冠冕堂皇,若不是皇上赐婚,端王府轮不到我进,若不是惠王亲自去请,父亲也不至于为我得罪端王。林家四个女儿,恐怕是少我一个不少,父亲不必强装慈爱。”

林芷若拖着清瘦的身子,顶着烈日独自往前走去,虽然满身是血,但却依旧昂首挺胸没有显露出半点柔弱之感。

林中胜看着一脸神情淡漠的林芷若,恍如见了全然不识的生人,她现在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当初那般文静秀雅的林芷若,为何会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难道她母亲的事,她都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芷若姐!”

林芷若走到街边的布告墙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秦亦可银铃般的声音,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又无事人般摸出休书要往墙上贴。

“芷若姐,你怎么浑身是血,二哥呢,他为什么不陪着你?”

林芷若不说话,只是展开休书,秦亦可一看,眼都直了,“休书?芷若姐,你,你要休掉我三哥?”

秦亦可虽然是个未出嫁的女儿,但也是知道休书的,只是她从来只听说过丈夫写休书给妻子的,哪有妻子给丈夫休书的?

虽说这种事发生在林芷若身上不算稀奇的,她自己也很生气秦子墨对林芷若的所作所为,但林芷若要颠覆传统休夫,这是不是有点,不是,是太疯狂了吧!

“芷若姐,好多人都在看着咱们呢,你这休书要是往上一贴,估计不到今晚父皇就知道这件事了,到时候父皇生气了可怎么办?”

“凉拌。”

林芷若转身从正在贴通缉令的衙役手里,夺过来他正在用的刷子,往墙头刷了一层,便将那封休书摁了上去。

衙役一脸懵逼地看着林芷若,再看那张休书,顿时震惊!眼前这个浑身血迹的丑女人,竟然是端王秦子墨的王妃林芷若?不对,她休了端王,如今是秦子墨的

什么,她休了端王秦子墨?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衙役手里的刷子“欻”地掉落在地。

秦亦可:“”完了,这下三哥可丢死人了,暴风雨要来了。

围观的百姓本来都是被林芷若浑身的血迹吸引来的,如今看见她将一封休书贴在那墙面上,仅仅是看见了开头那一句,气氛便顿时沸腾了。

“吾林芷若于旻文三十五年嫁于端王秦子墨为妻呀,她是林芷若?原来她是那个丞相府大小姐,难怪脸上有这么大一块胎记”

“传闻都说林大小姐容貌丑陋,果然是真的,她有幸嫁给他端王可算是修了三世的福分,怎么还敢写这休书?若非皇上开恩,她哪有人敢娶啊!”

“妻修夫,自古也没有过这等稀罕的事,这个林大小姐可真是丑人多作怪”

一群人在林芷若身边对她评头论足指指点点,她却淡定自若,仿佛没听见他们的闲话似的,自顾自张贴好了休书,转过身从容地拨开走出去。

“芷若姐,你听他们说得多难听啊,现在还在指着咱们笑话呢!我叫人把他们都赶走!”

秦亦可受不了人群的嘲笑和质疑,很是愤愤不平,可她看向林芷若,却见她淡定得很,只管穿着那身血衣悠然前行,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

“赶他们干什么,贴出来就是要让他们看,让他们传,传得越快越好,越宽越好。”林芷若目光如炬,是抱定了今生今世再不和秦子墨有半点瓜葛的决心,她就是要让自己和秦子墨都恨上彼此,断了后悔的路子。

“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你的衣裳都是血渍,再不换就该感染了。”秦亦可看着林芷若脖子上的血迹,皱着眉头摸摸自己的脖子,“这得多疼啊,多亏三哥下得去手!活该他被休啊!”

“林家怕我做的这些事牵连他们,我也不想回去。你身上有银子吗,咱们去金风苑,泡美人。”

秦亦可闻言瞪大了杏眼,“啊?你这个样子,去金风苑?”

“怎么,有钱还怕找不着美人陪?”

“我觉得去金风苑,还不如随便找一家客栈,我再替你买身衣服好了。”

“那就随你,记得买一身白的,白得发光那种。”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一章:白衣

“唔?为什么要买白的?”秦亦可表示,林芷若身上本就有伤,穿白衣是不是有点不大吉利。

“不仅要白的,还要男装。”林芷若补充道。

“又要女扮男装,明明女装更漂亮啊”

“你话别太多,就这家,我们进去吧,我累了。”林芷若转身便随意进了一家客栈。

为何要穿白衣?大概是因为余生的光都已经随着苏蘅长眠了,她的世界从此一片漆黑。

秦子墨和秦子裕僵持了不久之后,差点打了起来,但考虑到四周人多容易伤及无辜的所以决定下次有空约架。

弟兄两个出了医馆,便看见许多人朝着一个方向去,还有说有笑的,秦子墨不由得眉头一皱,该不会是林芷若真的去把休书贴上墙了吧!

“就在那边墙上,白纸黑字写得真真的,林家大小姐把端王给休了”

“真的假的,听说林家大小姐脸上有这么大一个胎记,长得极其丑陋,她凭什么休端王爷,再说了,自古也没女人休夫的道理啊”

“以前是没这道理,如今有了!我早就说过吧,这林家大小姐就是那个在铳州抓过僵尸的木先生,虽然容貌不美,这一身本事也足够了,要说起来,没有她,王爷还不一定能查清那几桩案子呢”

路人说着说着,忽然感到这光天化日之下,仿佛有一道刀子似的冷光从某人眼睛里飞出来,刺得他们心里发寒,再一看那张冷峻的俊美面容,个个吓得面色如纸,匆匆忙忙走远了去。

走远之后,路人又纷纷暗想,端王脸色那么差,想必是真的被休了,现在正伤心吧!可不能多议论了,要不然他震怒之下干出什么来可不得了。于是街上便安静了许多。

秦子墨顺着人群涌向的方向走过去,秦子裕也一道走去,不久两人便到了墙边上,隔着人堆看见了那封休书。

早在林芷若写那休书时,秦子裕就已经看见了其中的内容,但如今那张纸被贴在墙上面对着众目睽睽,看起来又是另一种感觉,而比休书本身精彩的,是围观之人的议论点评,百姓男女的争执言辞。

他早就看不惯大越国这男尊女卑的风气,最好趁着林芷若这一回掀起的风浪,把这些陋习都统统变成过去,再也没有女人会为男尊女卑而吃尽苦头。

而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娟娟字迹,一时恍惚了,他仿佛能从那一个个字迹中看见林芷若清冷的眉眼,如冰霜般透着寒意。

耳边的冷嘲热讽似乎在此时通通都消弥,他只听得见回忆中,那个女人坐在秋千上随风飘荡,见他走近,便淡淡瞥来一眼,慵懒道:“哟,王爷来了。”

明镜阁中的争辩推理暧昧纠缠,停尸间里她从容剖尸面不改色,铳州义庄火海中的九死一生,还有,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都好像花朵般连连绽放,一点点在记忆中清晰起来

秦子墨再度感到头痛欲裂,全身的筋脉都好似被牵扯绷紧,令他一面痛苦一面却麻木,一面拼命回想一面又无奈遗忘

究竟是为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的矛盾,这样的痛苦?

就好像他对薛紫瑶和林芷若两人,一个爱到极端,一个又恨到极端,这感情都来得如此令他感到莫名。他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一个陌生的灵魂侵占了身子,已经无法自控。

但无论如何,他是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妻子扔下一纸休书就逃开,巨大的打击实在令他无法忍受。

秦子墨皱着眉头,走入人群之中打算将那封休书撕下,可他才刚刚迈出两步,便头昏眼花一阵眩晕,眼前顿时黑暗一片,身子往后倒去。

“三弟!”秦子裕见状赶忙上前扶住秦子墨,扛起他迅速离开。

于是街坊又有传言,端王秦子墨被林芷若休夫之后,气得当场晕倒,大约是太过气愤不甘之故,也有人说秦子墨是对林芷若太过用情至深,承受不了被抛弃的打击,但最为丧失的一种说法,是说秦子墨被薛紫瑶迷惑从而日渐消瘦经不起日晒风吹所以才会晕倒。

秦子裕将秦子墨一路扛回了端王府,将他托付给薛紫瑶。

由于薛紫瑶刚刚小产,所以月华庭附近便住进了一位大夫,秦子墨刚一躺下大夫便替他诊断了身体。

“王爷脉象并无不妥,气色也未见虚弱之象,大约是近日公事繁忙太过劳累又休息不够的缘故,导致染了风寒,只要服几副药稍作休息就好。”年轻大夫说着,就转身去写药方了。

“王爷没有大碍就好,今日真是多谢皇兄了。”薛紫瑶对秦子裕盈盈拜谢。

秦子裕出手虚扶,淡漠道:“无妨,有劳弟妹照顾三弟,本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皇兄不必客气,这是臣妾的分内之事。冷月,送皇兄出府。”

秦子裕匆匆走出月华庭,却闻身后有人紧紧相随,到一片竹林前,那人开口叫他:“王爷请留步!”

秦子裕才知那人乃是秦子墨的奶娘李妈妈,转过身对之淡淡一笑,“原来是李妈妈,找本王有何要事?”

李妈妈走到秦子裕前头行了个礼,恭声道:“老身来找王爷,是想请王爷帮一个忙。”

“帮忙?本王倒是乐意效劳,只是不知能帮你什么忙,不妨先说说看?”

“此事是和林姑娘有关。”

“林姑娘?”秦子裕不解地一挑眉。

“就是府里的王妃,不过现在不是了。”

原来她说的是林芷若,秦子裕点了点头,“你要本王帮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李妈妈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原本昨日老身就有意找王爷的,只是王爷走得匆忙,所以就错过了时机。今日也许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不过答应了林姑娘的事,老身只好厚着脸皮求王爷一回了。”

“三弟视你为生母,本王帮你也是应当的,何必说求,只要本王做得到的,妈妈只管开口。”

见秦子裕态度不僵,李妈妈顿时喜出望外,“如此,老身真是感激不尽!不过此地怕不是商议事情的地方,还请王爷随老身借一步说话。”

“妈妈前头带路即可。”

“王爷这边请。”

秦子墨点头应允,李妈妈便在前头引路,两人一前一后往一侧的碧云轩走去。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二章:情蛊无情

月华庭。

薛紫瑶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秦子墨,杏眸中充斥着春水般的温柔,月色般的迷蒙。

玉手纤纤握着秦子墨的手臂,拇指摩挲着他的脉门之上,那淡红的一条痕迹宛如幼虫横躺,与她手腕的红印相映出一副诡异的场景。

“他还能活多久?”薛紫瑶凝眉淡淡地问,仿佛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你应该知道。”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帷幕之后传来。

“在他死之前,务必找到开启宝库的玄机,否则这三年就前功尽弃了。”他又说。

“只有三个月,这要如何才找得到?有了地图还是不够么”

薛紫瑶目光黯淡,凝望着秦子墨轮廓分明的俊容,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将他散乱的发丝捋齐,又悄然抚上他的脸颊,“我从未听他提及这开启宝库的玄机,说不定他是真的不知”

“他手里掌握着大越最高机密,关于雍阳的秘密,他不会不知道。”

“可我已经在他身边三年,还是没能查到半分线索。就算是用上这连心之蛊,吸尽了他的真元,也还是不能得到他全部的秘密,不如”

“如果你放过他,他未必会放过你。”那人声音变得更沉,显然是发怒了。

“可是他他对我很好,留他一条命也不行吗?”

“就凭你已经对他生情这一点,他就必须要死。别忘了你接近他是为了什么,一旦你因儿女私情误了鹤王的大事,不单鹤王会为此震怒,就是族人也不会容忍你的背叛。”

暗影招摇,原是帷幕无风自动,那人悄然离去。

满室的寂静清冷,薛紫瑶眸子里凝满了水光。

她本来只是奉命监视秦子墨,顺便留在他身边迷惑他,借机窃取他掌握的大越机密,协助鹤王找到前朝宝藏,于无声处渐渐腐蚀大越内外,从而篡夺大权。

谁知这一做就是三年,她本是以情蛊迷惑秦子墨的设局者,却不知不觉中进了自己为秦子墨编织的幻梦,沉溺其中无法抗拒。

毕竟她的心也是血肉造就的,面对这样一张倾国之貌,日日夜夜的温柔笑语耳鬓厮磨,年复年的独宠一身,哪个女人能不动摇?须知,他在旁人眼中,是冰冷入骨残酷之至的玉面冷王,却将一世温柔悉数送入了她的锦帘绣帐,柔声细语誓与她共度余生,真情此生不忘。

她起初也反复提醒自己,秦子墨之所以会对她这么好,只是因为情蛊的作用而已,等到情蛊失去作用之时,秦子墨对她便再不会有这样的温存。

可是这三年来,一千多个日夜,他对她无比的体贴纵容,日渐令她习以为常,尤其是当她看见他为她而冷落林芷若,不惜得罪皇帝和丞相时,心里更是复杂。后来她怀了他的孩子,第一次感觉到做为母亲的感受,那种甜蜜的期待,令一向与毒为伴的她也开始心内柔软母性大发,更加地难以承受虚与实之间的矛盾。

如今孩子已经不在,他也不久于世间了,这一千多天的恩爱之情就快要如青烟般散入风中化为虚无,她又将重新回到暗无天日的世界,终日九死一生地为着族人的利益奔波劳碌,看不见未来亦看不见光亮。

犹如站在云端望着脚下的无尽深渊般,她似乎感觉到狂风在耳边肆虐呼啸,满世界的萧瑟迷茫,身畔的云团柔软温暖轻轻地拥着她,却止不住为刚风化成了烟飘走,而足底深渊却有无数只魔爪长长的伸上来,要拉着她将她拖下去,要她没入无尽的黑暗,承受噬骨之痛,碎心之寒

薛紫瑶紧紧地握着秦子墨的手,眼角的泪滑落下来,溅湿了薄纱的衣袖,泪迹斑斑映入了一双冰似的凤眼。

“瑶儿。”秦子墨反握住薛紫瑶的手,支起身侧过头怜惜地望向她,“怎的哭了,本王只是有些乏累,不必担忧。”

薛紫瑶听见秦子墨的低声安慰,眼泪反而流得更凶了,秦子墨见势只好抬手替她拭泪,浅浅地吻她的脸,“别再哭了,你身子本来就弱,何况还没出小月。”

薛紫瑶捉住他的手移入怀中,忍着悲悒挤出个笑来,“我见王爷醒了,一时高兴,没成想竟忍不住了。”

“傻丫头。”秦子墨宠溺地一扬唇,轻捏她的脸颊,起身便要下床。

“王爷,你应该多歇息一会儿。”薛紫瑶嘴上说着,却不得不替他送上鞋袜,“王爷若是饿了,瑶儿就让人送饭食来,今日炖了新进的莲子羹,都是极鲜甜的食材,一点糖不曾放,王爷必定喜欢。”

秦子墨始终冷着眸子一语不发,穿上鞋袜起身便要离去,才说道:“好好养身子,本王晚点再来陪你。”

他推开衣橱胡乱挑了件深紫的袍子,往身上一披便大步流星地迈出屋子去,薛紫瑶连回话的机会也没有。

望着犹在晃荡的珠帘,薛紫瑶脸色顿时透出阵阵难看的青白,“你真的对她动心了,冒着性命之危也要去找她吗?子墨”

她想利用情蛊将秦子墨留下,可是此刻她心神恍惚,满腔的怨恨令她无法集中精神,她只有默默地瘫坐于床边,感受着情蛊引发的钻心之疼。

秦子墨,即使是这样的痛苦也拦不住你吗,那个丑女她究竟有什么好,究竟有什么好?

林芷若沐浴更衣之后,便倒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却如何也睡不着。明明她很累很辛苦,但不知是什么在扰乱着她,令她无法安心入睡,只能这么躺着,思绪如飞。

秦亦可在外室坐着,正研究她在街头买来的西凉魔方,费尽心思左转右转,但无论如何也转不出想要的效果,索性搁在那里不再搭理,转身走到内室去看林芷若。

“芷若姐,你睡了吗?”

“这么大声,睡了的人也该让你给叫醒了。”林芷若睁开眼睛,白了秦亦可一眼,“你不用守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倒是想,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谁放心啊!”秦亦可走到床边坐下,望着眼睛通红的林芷若撇嘴,“你眼睛这么红,这些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反正睡不着,跟我说说吧?”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三章:歪理也是理

“拶刑,听说过吗?鞭子,没挨过吧?捆在木桩上几天几夜,然后被人一盆冷水浇醒,那种感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啊?三哥他真的忍心这么对你?”秦亦可瞠目结舌,望着林芷若脖子上的纱布露出了满眼失望,“还说今后会好好对你,没想到他竟然不是不知悔改,身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对你这么残忍!”

“是我惹怒了他,活该的。再说了,他不折磨我,我还找不到借口休他呢,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就过去了,你也不必再提。”林芷若显得无比的云淡风轻。

“你惹怒他,他就可以这么对你吗?这根本不是君子所为!如果你嫁的是我二哥,他绝不会这么对你”

秦亦可话说到一半,被林芷若一记眼刀截断,“越说越没边儿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往后我不想再听见你说起那个人,否则咱俩绝交。”

“可是芷若姐,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你一纸休书把三哥休了,他这么好面子,绝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等着他上门来找你的麻烦,我们现在就该想个办法,问他讨要精神损失费!”

秦亦可说着,转着眼珠,掰着手指开始盘算要多少银子才划得来。

“精神损失费?你还真是有样学样,这里是大越,又不是我说的那个地方,可没有精神损失费这东西。心情不好,他要找麻烦就让他找啊,我还会怕了他吗?”

林芷若冷笑,我会怕一个将死之人吗?

“砰砰砰!”

敲门声刚刚落下,门外便传来秦子裕的声音,“阿可,是我,开门!”

秦亦可开门果真看见秦子裕来了,不由好奇,“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废话,我不派人跟着能放心吗。”秦子裕进了屋里,又问她,“芷若她怎么样?”

“劳你挂念,没死。”

林芷若从内室走出来,一袭白衣干净得刺眼,衬得她苍白的小脸更加的没什么生气,眼中的血丝令她本就清冷的目光看起来充满了疏离和疲惫的厌倦。

“你怎么不躺着好好休息?脸色这么差,这些天吃了很多苦吧?”秦子裕走到林芷若面前出言关怀,伸手搀扶却被她避开,他迟疑,“怎么,这会知道讲究礼数了?”

“我刚刚休夫,得多注意避嫌,要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为你休的夫呢。”

林芷若走去桌边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转过身对秦子裕说:“上次我托你替我买的宅子,买好了吗?”

“你真的要?”

“废话,我银子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带我去。”

林芷若揪着秦子裕的衣襟就将他往外拖。

“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不方便,不如等我安排好了再接你过去,你先回相府住一段时间。”秦子裕说着就势将林芷若的手从衣襟上拿下来,拉她停住脚步。

“我这副模样回相府好招人笑话吗?”

“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连休书都写了,父皇必定会注意到此事,回相府才好交代,不然于理不合,你想和三弟彻底结束还需要你父亲的帮忙,不得不暂时委屈一阵子。”

林芷若细想秦子裕的话,觉得不无道理,虽说她并不想见林家那些人,但是休夫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说也该让娘家人知道知道才行,要不然真的容易落人口矢,被秦子墨找到借口反悔就白费力气了。

林芷若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那我先回相府?可是我这个样子,好像有点不合适?”

“这有什么,本王陪着你,没人会觉得不好。”秦子裕拉着林芷若往前继续走,“走吧。”

林芷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拉着,便抽了出来。

三人下楼上了秦子裕安排好的马车,秦子裕这才问林芷若:“你认识那个西凉质子?”

“嗯?”林芷若莫名地看着秦子裕,随即才想起自己先前托李妈妈带的话来,“李妈妈已经跟你说了吗?”

秦子裕并不否认,又道:“何止,她还托我求你一件事。”

“不论她求我什么,现在那个约定作废了。”林芷若漫不经心地说道。死老太婆,竟然还想着这件事情,她还就偏偏不说,急死她。

“你还没说,你跟贺兰轩的事你们是几时认识的?”

“七夕那天晚,无意间遇到了,觉得他人很好,就一起下了几盘棋。”

“仅此而已?”秦子裕有些疑惑,他们只是在一起下过棋而已,林芷若却让他对贺兰轩多加关照?

“他还长得像我的一个朋友。”林芷若淡淡地看着秦子裕的眼眸,状似略微不满,“让你关照他原本是我的遗愿,现在我没死,你不想做可以不做。”

秦子裕有些吃瘪,冤枉的摇头,“我可没有说不帮你,只不过他可是西凉的人,所有人都对他避而远之,生怕摊上一个亲敌叛国的罪名,既然你与他交情一般,何苦冒这么大的风险?”

“反正他只是西凉派到大越的一个质子罢了,身边总是少不了皇上的耳目,除了还能自由的喘气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能成什么气候?不过是跟和亲公主一样的,维系两国和平的吉祥物而已,再说我吧,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亲近他也对大越造不成什么威胁。”

林芷若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又摸出一面铜镜照了照脸,冷嘲了一句:“我这副模样,可要让林家那些丫头笑话死了。”

“你放心,有我在呢,一会谁笑你,我就怼死她,反正我将来也不在大越混,用不着跟她们拉关系!”秦亦可咬牙切齿,皓月一般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许的阴霾。

秦子裕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会替你打点关于他的事,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今后还是少提他,免得惹祸上身。”

“兄弟,仗义!”林芷若对之抱拳兼点头,眼眸中难得的露出来些微的欣喜。

“非得占人的便宜就这么高兴,说你什么好。”秦子裕无奈摇头,眼里却带着些宠溺的笑。

“占了便宜就高兴,这不是很好吗,多容易满足啊,总比得寸进尺,人心不足蛇吞象,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要容易对付得多啊。”

“就你歪理多。”

“可歪理再歪,不也是理?”

林芷若望着秦子裕娇俏地一笑,转过头去,却又是满眼的沧桑。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四章:你做不到未必我也不行

马车穿过喧嚣的街道,不久便到了丞相府附近,正在闭目养神的林芷若感觉到马车停下,睁开眼便问秦子裕:“已经到了吗?”

秦子与摇头,撩开车帘,正欲问车夫为何提早停下,却看见马车前站了几十红衣黑带的侍卫,居中马上的是一袭紫衫的秦子墨,正阴沉着脸,将目光投向马车之内。

“看来这丞相府一时还到不了了。”秦子裕漫不经心的说着,起身走出了车厢。

从秦子裕的表情里,林芷若已经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他知道了,秦子墨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么躲在车里也不是个办法,倒要出去看看他想玩些什么花样。

林芷若刚准备出去,却被秦亦可拉住,她皱着眉头冲她摇头,示意不要出去,“让二哥跟他说,你这么出去,说不定三哥会强行把你带走,他脾气上来什么都不顾的。”

“我觉得他今天可没这么容易打发,只不过反正我也不想见他,就让你老哥先拖他一会儿吧。”林芷若说着,神情寡淡的重新坐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值得三弟这么这么劳师动众的?”秦子裕从马车里出来,漫不经心似的问秦子墨。

“没什么,不过是来迎接本王的王妃回府。”秦子没带馍的说着,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车厢,那眼神真像是要凭空生出一把勾子似的,就要沿着车帘的缝隙伸进去,把林芷若生生的拽出来。

“迎接王妃回府,三弟的话我不大明白,你的王妃不是在府中吗?这儿可没有什么王妃,就是有,也不是你的王妃。”

“皇兄此言差矣,臣弟方才分明就看见,臣弟的王妃就坐在这马车里,皇兄怎么好睁着眼睛说瞎话?若她不是我的王妃,难不成是皇兄的?”秦子墨言语之中的嘲讽与轻蔑丝毫不加掩饰,“臣弟此番是特地来接王妃回府,此处没皇兄的事,天气炎热,皇兄还是到一边乘凉去吧。”

好家伙,直接叫秦子裕一边凉快去?若说秦子墨从前在秦子裕面前虽然毫无例外地冷着脸,但大体上还是会保持身为兄弟对长兄该有的礼数和尊重,可今日他非但语气轻浮,竟然连这样的不敬之词都说出来了。

看样子,秦子墨这回可是大有要跟秦子裕撕破脸的意思了?看来被王妃休掉这件事对于他的打击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一旁的铁骑卫一边满心期待地脑补今日这两位王爷打起来时的刺激场面,一边又提心吊胆生怕等下他们打的时候溅自己一身血,更怕事后主子打不赢把气都撒到自己身上总而言之,最好还是不要打的好,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三弟的心意为兄的心领了,为兄倒是想乘凉,这大路被三弟拦了,走不出去怎么乘凉?还请三弟让条道出来,与我个方便,也叫铁骑卫的众位弟兄们都回去凉快凉快,两不耽搁。”

“臣弟生平也最不愿麻烦人,能够两不耽搁自然是好的。只要皇兄将臣弟的王妃请出来,臣弟就立刻打道回府,绝不拦着皇兄去路。”

“我说过,这马车上,就没有三弟所说的王妃,三弟却偏偏要为兄的请她出来,这是何意思?兄弟之间开玩笑?”秦子裕说着微微一掠嘴角,后又恢复了冷淡,“笑过了也就罢了,三弟该去谋正事了?”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皇兄既然不肯请她出来,我便亲自来请。”

秦子墨潇洒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迈着步子走到马车前,却被秦子裕阻拦在三步之外。

“车上的人已经睡了,三弟还是不要扰人清静的好,你的王妃的确不在其中。”

“都是兄弟,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皇兄无非就是为着那封休书之故,以为我和她已经一刀两断了?可事实上,一封休书并不足以说明什么,她是我的人,便一生都是,若我不肯放手,就算她拼了性命要逃,也逃不掉。”

纵然隔着车帘,林芷若在听见秦子墨这番话时也不由自主地感到脊背一阵发冷的刺痛,想着他凛然的目光,忍不住将眼睛闭得仅能见得一丝光亮。

秦子墨,你为什么就是这么的倔强,这么的偏执,就算是摄人心魂的情蛊都无法让你忘记心头的执念吗?你究竟,有多恨我?即使是死,也不肯放了我

“你以为那封休书不算什么,可事实是,如今全城之人都已经知道,你被她休了。你不承认也得承认,她不再是你的王妃,你也不再是她的夫君。”

“纵然你是万般不愿,她终归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你想占有就能够占有,想毁坏就毁坏的东西,她是有心的,一旦你伤了她的心,就会彻底地失去她。”

秦子裕的一番话直接令秦子墨感到丢脸到了极点,他怎么能被林芷若休了呢,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林芷若有心?一个人尽可夫不知廉耻的女人,她也会有心吗,这真是比天大的笑话更大的笑话!如果林芷若也有心,那么她的心必定是纯黑的吧,散发着腐烂的恶臭,连蛆虫也不屑去碰!这样的一个女人,她有什么资格休他?

“皇兄说这一番话真是令臣弟感动,只可惜她本就是我的,从来都谈不上失去与否。她有没有心我也不在乎,我要的是她的人。”

秦子墨死死地注视着秦子裕的双眸,前所未有地对他释放出挑衅和警告,却稍微压低了声线,以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还有一点我得提醒皇兄,她是我的女人,过去是,此刻是,即便有一天不再是,皇兄和她也不会有可能。所以,皇兄最好不要白费力气阻拦我与她的姻缘,这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面对秦子墨的挑衅话语,秦子裕只是平静地听着,末了淡然地回他:“冰与火不能相容,是因为冰太冷消耗了火的热情。而风,若是知晓分寸,能够旺火也能灭火。你做不到的,未必我也不行。”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五章:哪儿都比你强

秦子裕的语气虽然很淡,可秦子墨莫名从他所说的话里听出了一种迷之自信,仿佛他早已经将林芷若收入囊中

怒气顿时令他的头疼加重了些,再无耐性拖延下去,他直接撞开秦子裕走到马车前欲掀开帘子,不料还未及他抬手,秦子裕已经捉住他的胳膊,“你何苦自讨没趣,她不愿见你,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本就不是有,强凑在一起只会令两个人都为难,好聚好散有何不好?你一向专宠薛姑娘,如今结束了这段孽缘岂不正好圆了你们二人的美满良缘,放过她吧!”

“此事与你无关!”秦子墨转头冷冷地睥睨着兄长,丝毫不保留半点客气,“谁说没感情就不能做夫妻,我是不爱她,可我不准任何人动我碰过的女人。”

“你这么说话拿她当什么了?放尊重点!”秦子裕愤愤地扔下他的胳膊,顺势将他重新推到了后边,警告他道:“她不会跟你走,若你执意强逼,休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教你做人。”

“是吗?正好我也是一样,见不惯别人碰我的男人,我们两个彻底完了,你不用再来纠缠我,我绝不会回头。”

林芷若从马车上下来,站到秦子裕身侧,“是个男人就干脆利落点,当断则断,婆婆妈妈像什么样?秦子墨,你若是害怕皇上怪罪,大可现在就跟我去见皇上,休你的罪名我林芷若一个人背了,任由皇上责罚就是,但若是要我再与你做夫妻,我必定趁早了此残生,因为你配不上我。”

铁骑卫众人听见林芷若对着秦子墨说出这番话来,顿时个个僵住,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凝固了似的。

林芷若,她可是京城第一丑女啊,往日每个人只听见关于她容貌丑陋的谣言,却总也想象不出她是何等的丑法,今日一见,虽说觉得不如谣言说的那么不堪,甚至可以说是体态风流肤白如玉五官也算精妙,唯独一个胎记稍显突兀罢了。

只是无论如何,她有了这枚胎记始终是逊色许多,跟秦子裕和秦子墨两兄弟这般的玉人站在一起,瞬间被对比得黯淡无光,她这般的容貌怎么敢出此狂言?凭她的容貌和家世,端王配不上她?她怕不是个傻子吧!

秦子墨隐约记得,林芷若早已在他面前说过类似的言语数次,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手下面前被贬低而没有立即大发雷霆可是他真的想不通,林芷若第一次这么贬低他时,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仅仅是靠着,被他强行想及此事,脑海中的春意朦胧又令他的脑袋像要炸开似的剧痛起来。

见秦子墨抬手捂住了脑袋,剑眉亦蹙了,林芷若不由得身形一晃,随即她挽住秦子裕的手臂,对之温婉一笑,“王爷,我们换一条道走,不与他浪费口舌。”

秦子裕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体贴地扶着林芷若,还顺手替她捋了捋发丝,也是温柔地回以一笑,“好,那就听你的。先上去等我。”

秦子墨目睹秦子裕将林芷若扶上马车,看着他的手触碰她的手,她的脸,她的身子,顿时间无法抑制内心的怒火,即便头痛令他几乎咬碎牙齿,也忍不住猛然冲过去,对着秦子裕的脸就要出拳揍他。

秦子裕好歹也是会功夫的,岂会被秦子墨偷袭成功?一手送走了林芷若,从容不迫地一个翩然转身,看似毫不费力地抬臂将秦子墨的胳膊挡了回去,又飞快地将他的胳膊牢牢握住,“你是要跟自己的亲哥哥动手?你下得了拳头揍我,我可不忍心揍你,要不阿可该多担心?”

“我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你尽管揍他吧二哥!”秦亦可掀开帘子露出个脑袋来,愤怒地瞪着秦子墨,“芷若姐都被他气哭了!”

从未见过林芷若哭的秦子裕闻言顿时慌了,怒斥秦子墨道:“你是个男人吗!”

“你胡说什么,谁哭了!”车厢内传来颇傲娇的河东狮吼。

然后,林芷若凶巴巴地把秦亦可拖进车厢开始小声批斗。

“她什么也没欠你,你没资格这么缠着她,从今以后请你离她远点。”

“她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管闲事!”秦子墨暴吼一声,正欲上前与秦子裕打斗,却被越发剧烈的头痛牵制,站在原地抱着头折磨地挣扎。

“她已经跟你一刀两断,你若定要纠缠,绝无好处。”秦子裕望着被头痛折磨的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秦子墨最后警告了一句,转身重新回到马车里,命令车夫:“调头改道。”

车夫听令迅速调头,秦子墨见状忍着头痛狂奔追了上去拦在马车前,疯了似的怒喝道:“铁骑卫听令,给本王拦下这辆马车,把王妃抢出来!”

“是!”

铁骑卫听了秦子墨的命令,纷纷围堵在秦子裕他们所乘坐的马车周围,车夫见势一脸犯难,朝车里求助:“王爷,铁骑卫将路都堵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子裕眉头一皱,看向了林芷若,“看来他今日真没这么容易罢休,明明病得很严重却还对我们紧追不舍。”

“这有何难,他不是病了吗?就让他病得更重一点。”林芷若冷淡地说着,锐利的眼光掠过秦子裕,停留在他双眸,“劳烦王爷,再陪我演出戏。”

“演戏?”秦子裕眉毛一扬,眼神里染上些不明意味的笑,“你是说像刚才那样?我倒是不打紧,怕影响你的名声。”

“我的名声还不够臭的,会怕这个吗?”林芷若冷冷地睨他一眼,撩开车帘钻了出去。

“你当心,他现在失控了!”秦子裕紧张地跟了出去。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我去把他打晕不就行了!”秦亦可也追了上去。

“秦子墨,你就这么放不下我吗?”

林芷若跳下马车走到秦子墨面前,盯着他漠然道:“是不是非要我令你死心,你才肯放了我?”

“跟我走。”秦子墨说话间,额上的汗珠顺着肌肤流淌下来,粘上他浓黑的睫毛,犹如泪水一般冷着晶莹水光,映着深暗的眸子,显得莫名凄美。

“我们已经完了,你还不明白吗?”林芷若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靠近,抬起头在他耳畔暧昧地低声细语:“你二哥比你强,哪儿都比你强。”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六章:这还不够敏感?

语毕之后,感觉到秦子墨的骤然僵硬,林芷若还略得意地娇笑了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却被秦子墨用双臂紧紧地圈住。

“本王不允许你走。”

不知是由于身体不适导致的虚弱,还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一向很低沉的缘故,林芷若听见他说这句话时,心头莫名的一凉,只觉得头顶的烈日,一瞬间都仿佛变成了扑簌簌降落的白雪,将她的周身到心底都凝结。

苏蘅死了,她也将要离开秦子墨,从今往后在这个世间,她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怀抱了,无论风霜雪雨,都只能孤身一人。

林芷若冷着脸,悄然间抬手,在秦子墨的身后重重地点了某几个穴位,随即就感到秦子墨的身体,如她所愿的不能动弹了,她从秦子墨怀里出来,最后残酷而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才转身走开。

“芷若姐,他怎么一动不动的你点他的穴了?”

“明知故问。”林芷若冷淡的应了一句,看向秦子裕时,嘴角却漾起了一丝微笑,他走到秦子裕身旁,挽着秦子裕回头看向秦子墨,眼神犹如一道尖刃般直刺他心底,“倘若当初我嫁的是他该多好,白把大好的年华糟蹋在你身上了。”

回过头,林芷若轻巧地攀上秦子裕的肩头,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他唇边蜻蜓点水地一吻,又在他耳边轻语:“接下来交给你了。”

秦子裕被林芷若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懵,但反应过来不由得对她轻勾了嘴角,笑得充满了宠溺。

在众人看来,这两人之间的种种举动自然而然,活像是一种习惯见鬼!这么说林芷若岂不是早就跟秦子裕夭寿了,皇家有人乱来了

此刻不止被秦子墨强行带到此处抢人的铁骑卫纷纷懵逼,就连秦亦可也愣了。

“二哥,你们刚才”

从小居于武林正派,近年才回到皇宫的秦亦可,对于男女之间那点事并不熟知,可是就在看见林芷若的嘴唇碰到秦子裕时,她的纯洁小心灵里似乎遭了电击似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在她心底炸开了,好奇和惊讶在心海里不断荡开

“上去等我。”秦子裕若无其事地忽略了秦亦可提的问题。

秦亦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秦子裕,有些犹豫,但却眼睛一转又干脆利落地道,“哦!好的!”转身就跑去了马车里。

秦子裕本已经走出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完了完了,林芷若会不会给她教些很皇的东西

“你也看见了,听见了,她早已对你死心,你便是强行留着她,你们也是没可能的了,你不如好好想想,父皇问及此事该如何回应。”

秦子裕看着秦子墨那双布满寒意的眼,知道他此时有多愤怒,却并不顾虑日后兄弟相见会是如何光景,只依旧淡淡地说:“你不必问我和她究竟有没有,这并无意义因为就算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秦子墨怒瞪着秦子裕,眉横眦裂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和秦子裕恶斗一场。可秦子裕不待他说话,已经一个手刀将其劈昏,扔给他的随身侍卫,“端王身子不适,速速将他送回王府。”

铁骑卫见自家主子被秦子裕打晕,心里难免有所有不满,但看在他们两个是兄弟不好将事情闹大的份上,识趣地退下了。

秦子裕重新回到马车上,却被秦亦可和林芷若的对话给震惊了。

“只要那样就会有孩子吗?可是为什么我的奶娘说,只要跟男人有一点点接触就会”

“别听他们胡说,形成受精卵没这么容易的,要不然你现在恐怕有上百个兄弟姐妹了”

“哦,原来如此啊”

“你们在说什么?”秦子裕突然掀开帘子钻入马车,坐在秦亦可身边一脸黑线地问,一双浓墨似的眼睛盯着林芷若,露出了从未有过警惕和冰冷,声线却依旧温柔,“我应该跟你说过,不能跟阿可说敏感话题。”

林芷若难得看见秦子裕这么明显的不高兴,便稍微收敛了些,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这又不是什么敏感话题,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这还不够敏感?对于你来说是,阿可她不一样。”秦子裕垂下眼帘,微凉的语调多了几丝无奈,“她不久就要离开大越到西凉去,这中间绝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芷若姐只是告诉我你们两个刚刚在做什么,又没有说什么不能说的,二哥你怎么就生气了?你放心,我不会出差错的,一定乖乖等着西凉的人来迎亲行了吧。”

秦子裕闻言一怔,迅地抬头望向林芷若,又疑惑地看着秦亦可,尴尬地道:“这些事你今后会知道,不用这么好奇,如果要问大可去问宫里的教引嬷嬷,何必问她?”

“我还不是希望你们两个”

“咳咳!”林芷若咳嗽两声打断了秦亦可,“阿可怕外面的人传谣说我们两个的坏话,我告诉她那些铁骑卫不会这么卦,接着就聊到了男女授受不亲,正准备细讲你就闯进来了。”

林芷若说着朝秦亦可投去略似威胁的眼神,秦亦可立即缄口不言表示配合。尽管如此,秦子裕也知道她们两个刚才说的肯定不是林芷若说的那样,但这种话题他也不好多过问,了就任之这么过去了。

但每当他的目光无意触及到林芷若的唇际,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春风拂面般的温柔软绵绵,衬着秦子墨深黑的冷酷眼光,越发显得这一吻的难得珍贵,令他禁不住回味无限。

而对于林芷若而言,那一吻不过似漫漫人生中的回眸一瞥,似寒风中的落红一片,过了便不会再有,不会再想。因为那个恋旧的人已经随着过往的离去而远走,她此生的所有温柔都随她曾为之留恋难舍的人长眠,留下的只是除了体温之外一切都冷冰冰的行尸走肉。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阴雨天,是苏蘅苍白憔悴的脸,还有那支刺入他胸膛的箭。

还有的,是她早就想抛弃,却硬生生留到今日的疯狂,是秦子墨扭曲发狂的面容,那双深不可测的,凝着冰霜的眼。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七章:回林府来做什么?

秦亦可看着林芷若,见她眼眶红肿,又想起刚刚她哭的样子。她刚才泪落如雨分明就是哭了,却嘴硬不肯承认说什么进了沙子,难道承认自己哭了很丢人吗?

哭没什么丢人的吧,好歹哭完了就能好好的睡一觉,总比憋着好多了。

但话说回来,她又好奇,林芷若为什么哭呢?是恨三哥对她不好,伤心得哭,还是因为二哥替她出气,感动的哭?

应该是感动?要不然,为什么会跟二哥亲嘴唇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对二哥没感觉,可是刚刚居然一点都没有尴尬,说亲就亲了,该不会是因为害羞吧?

连哭都不承认,那就肯定是因为害羞了这么说,他们两个有戏!

那就太好了!

一定要把他们两个撮合在一起!

秦亦可攥紧粉拳暗下决心,然后揉着额头“哎哟”一声痛呼起来。

秦子裕听见秦亦可的痛呼,第一个关切地问她哪里不舒服,秦亦可皱着眉头卖力地装出一副头昏的样子,对秦子裕说道:“二哥,我突然头有点昏你坐到那边去,我恐怕要在这里躺一会儿”

秦子裕闻言便只得起身扶住秦亦可,让她躺下先行休息,这才转身问林芷若:“芷若,你快看看阿可她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头昏呢?”

林芷若睁开冷淡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秦亦可,过了一会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她头昏?这还不简单,你先去看看她有没有昏睡过去,要是昏睡了就掐人中,使劲儿掐,掐到她清醒过来为止。”

秦亦可:“”芷若姐,你不要这么狠好不好!

秦子裕不知道林芷若的话其实是说给秦亦可听的,果真立即转身扶起秦亦可就要替她掐人中,秦亦可见诡计没能得逞,便只好自行坐了起来,“我没事,可能就是刚刚在外头晒得中暑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

“中暑?小事儿,等会儿到相府了我亲自给你扎上几针,管保你立刻神清气爽。”林芷若说着横了横嘴角,微弯的眼眸里却笑意中充斥着威胁。

秦子裕虽然也觉得她们两个很不对劲,奈何不知道林芷若和秦亦可之间到底瞒着他点什么,他也不好这么直接地去问。

事实也没多么复杂,就是秦亦可和林芷若两个人关于以后的短暂商议,只不过最后没有达成一致。

秦亦可希望自己去西凉之前,能够看到秦子裕和林芷若这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走到一起,这样她离开之后,多少也能更放心些,在西凉一个人再怎么寂寞孤独,也能少发些愁。

而对于林芷若而言,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如果放在以前,在她还没有和苏蘅在一起的时候,秦子裕在她受尽委屈之后出现在她身边,没选她一感动就真的会对秦子裕以身相许,可惜命运却并不是如此安排。

她从不会在同一块石头面前绊倒两次,在男人面前也是一样,苏蘅的离去已经伤得她太深了,她心里那个窟窿看似很却好像感染了病毒一般持续扩散,让她的整颗心都已接近腐烂千疮百孔,继而全身溃烂灵魂腐蚀接踵而至,总有一天,她整个人都会坏掉,在可以预知自己的悲惨结局之时,她怎么可能还会允许另外一个人走进自己的生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马车抵达相府已经接近午时,林家上下十几口人几乎都在府门前等着迎接林芷若。其实说是迎接林芷若也不大准确,这些多过都是被丞相强行叫出来的,若不是看在秦子裕亲自送林芷若的份上,恐怕连请也请不出来。

林芷若在相府一向没什么地位自然不必说,而秦子裕在众人眼中,也只是一个只会做生意的废物王爷而已。除了他的母妃苏贵妃的父亲士大夫苏成焕是朝中众多文官的恩师这一点值得一提之外,秦子裕他比起n所生的秦子墨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经得了“惠王”封号,但将来却不大有可能会成为大越未来的储君,对他巴结与否其实并没多大的意义。

至于他们到大门外迎接的动力,除了是要看林芷若的笑话之外,也是对于秦子裕和林芷若的关系那一分好奇,毕竟他们早就已经听说甚至亲眼目睹,这七夕之夜林芷若可是跟着秦子裕一起进的皇宫,其中的猫腻不知是不是足以震惊大越呢

令他们更为好奇的则是,被称作“玉面冷王”的秦子墨,若真的被自己的兄长和一个丑女给戴了绿帽子,大发雷霆之时,他会做出怎样的惊人举动?想想还真令人期待得血脉喷张呢。

先下马车的是秦子裕,接着秦亦可跟了出来,最后才是那一身刺眼的白衣,那枚墨染般的诡异胎记,还有那双不曾暗淡过的,一如既往目光凌厉中带着慵懒的丹凤眼。

她冰肌胜雪,白而清透,衣袂迎风招摇,犹如谪仙临世,更显得眉眼清秀如画。周身一股药香侵袭扑鼻而来,惹得人神清气爽心脑俱怡,却莫名从灵魂深处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不由自主间便绷紧了神经,像是惧怕她刀剑般的眼神,带着戏谑却又好似郑重严肃的唇。

不知为何,站在门口的林家兄弟几人连带林中胜自己,在看见林芷若这瞬间,似乎都不认识她了。

林芷若这次回娘家,说是休了王爷,其实跟那些被夫家休掉的弃妇又有何不同?更何况她如今身上还带着血迹未干的伤口,这本该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情,为何她却临危不惧,乃至于临危不耻?反倒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气势,令人觉得她趾高气昂跋扈的很。

林芷若原来在府里,可是个寡言少语脸皮又薄的吓人的文静姑娘,除了应有的礼数,必须周到之外,她可不曾多说过什么话,平日里都是那般唯唯诺诺低头顺眼的,就是跟自家的父兄平视也稀少的很,怎么今日却是这般的大方,甚至称得上放肆,用她那好似带着不屑的眼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面?

好大的胆子,以为自己当了几天王妃,就不把娘家人放在眼里了?若真是如此,她何不另去他处,却回林府来做什么?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八章:你哪里配做林家的女儿?

一露面就这样的嚣张放肆,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她可能不知道,她这次从王府回来,往后是断没有好日子过的了,府里上下近百口人,可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等着奚落欺负她呢,到时候她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虎落平阳说起来,她也就当过一天的虎而已,真是命苦啊。

林中胜还记得,先前林芷若对他说的那番话,这么直接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私心戳穿了,若非是受了太大的精神刺激,他恐怕也真是没拿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现在来到府门外,还是这副表情,也就不奇怪了。

只不过看在她的凄惨身世,还有她容貌的缺失,以及在端王府受过的那些委屈的份上,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愿同她多计较,毕竟往后她明里暗里要吃的苦还多着呢,自己能给她的,也不过是温饱而已。

“下官见过王爷,六公主!”

“林大人,还有几位公子都平身吧,不用多礼。芷若,到家了,快去跟家人打打招呼。”秦子裕说着,和秦亦可两个人,一左一右和林芷若并排走过去。

林芷若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到林家父子面前,躬身道:“见过父亲,还有各位兄长。”

她的声音清冷得很,显得十分的生疏,再加上刚刚她和秦子裕他们兄妹两人并排行走,间接的受了父子几人的礼,令一向心性颇高的林亦明感到非常不爽。

“妹妹回家如何穿一身男装,显得不男不女,在王爷面前失了礼数,丢我们林府的脸,你心里还有这个家的位置吗?身为妇人竟敢行休夫这样大逆不道有违伦常的事,实在是不知廉耻,见了父兄还这样冷淡,你哪里配做林家的女儿,真是败类,辱没门庭!”

林芷若听了林亦明的一番数落,非但脸上没有半点的怒意,反而笑了起来,一双丹凤眼更加的邪气凛然,却有种莫名的魅惑之感,她声音冷而明朗,“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我这一身白衣又无任何配饰,发髻也并未梳得不端正,我扮的是男装女装有何不同,大哥,你不也认出来我是我了,没把我认成一个男的,不是吗?”

林亦明急着瞪眼,再想批驳,林芷若却丝毫没给他抢话的机会,继续说下去。

“我是一纸休书,把端王给休了,但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受害之人,何况大越国法并没有妻不得休夫这一条规矩,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也从没有人说过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一旦成亲就非得绑在一块不可,我休了端王,怎么会谈得上不守妇道,有违伦常?”

“大哥说我休夫不知廉耻,这一点我也不服,我之所以休他并非是为了什么别的,不过是迫于他无休止的冷落欺凌做出的反抗,实属无奈之举,怎么这种明智果决的自我保护在大哥这里,就变成了不知廉耻呢?这真令我费解。还是说,大哥如果是我,就会乖乖地受着欺负,绝对不去做这种有违伦常、不知廉耻的事?”

林亦明自然是不服的,一个女流之辈居然在做出一系列辱没门楣的事情之后还敢的他面前强词夺理试图美化她的无耻?自找没趣!他当即反驳道:“我身为三品朝臣,向来深知礼义纲常,这等不耻的事自然不会染指!”

林亦明话音刚落,秦亦可人已经蹿到了他面前,对着他的脸,不由分说就是一记重拳,打得他眼前星星月亮冒个不断,剧痛深入骨髓,当即惨叫着捂住了鼻子往后躲去。

身为丞相大公子,林亦明自小从未受过旁人欺负,又饱读诗书,所以一贯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莫名的挨了这一记重拳,还好巧不巧打在他本就不大满意的脸上,他顿时便怒从心头起,脾气烧的简直都要冒出粗话来了,可当他怒目圆睁,龇牙咧嘴的转向秦亦可事,看见那张白雪娇俏的小脸上一股子傲气,再大的怒火也没处发,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好接过庶弟林亦晗递过来的丝巾,顺便气恼地瞪之一眼出了点气,这才忍气吞声擦净了脸上的血渍。

“看来大哥还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当真是无比的顺从纲常呢。君为臣纲,你是臣,公主是君王的女儿,你挨了这无缘无故的一拳没有半点怨言,可真是令我佩服。”林芷若讽刺地冷笑了起来。

林中胜见长子林亦明当着秦子裕的面这么劈头盖脸一顿毫不留情的数落,眼看秦子裕眼中已经蓄起了寒意,秦亦可也都动了手,才赶着出来说话。

“犬子无状,令王爷与公主见笑了,老夫定会让他长点记性。”他脸面抽筋尴尬地笑笑,转头恶狠狠瞪了林亦明一眼,却向管家使了个眼神,“把这莽撞的孽子拖下去鞭笞三十,让他知道知道在人前无状的后果!”

林中胜本以为这话说出去,一向性情温和的惠王秦子裕应该会顾及这么多人在此目睹,稍稍替林亦明留些颜面,可是秦子裕像没看见似的。

秦亦可刚刚那么重一拳打在林亦明脸上,却连半点的愧疚也没显露出来,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

他们两个显然是把话语权都交给林芷若了,反正林亦明这么嘴欠,该他挨打。

那林亦明无论如何也是个嫡长子,在林府的地位可是一向不低,尤其被洛姨娘宠得分外骄纵,加上天生就有些愚蠢的成分,养成了这副德性也一点都不奇怪。

林芷若也知道,林中胜说要罚他只是讲给秦亦可兄妹俩听听而已,并不会真打,就算是会真打,那也不会打得多重,说不定还没行刑就已经被闻讯赶到的洛姨娘给拦下。

既然他已经挨了秦亦可一拳头,又丢了脸面,林芷若也懒得跟他再多些计较,便向林中胜道:“大哥向来性子直,说话不免有些尖锐,不过他也是为了维护林家的脸面,父亲就不要责罚他了,这外边烈日炎炎晒得人难熬,不如先请王爷与公主进屋去坐,这么干巴巴站着也不是个事啊。”

林中胜有了台阶下,便也就从善如流,“你妹妹不同你计较,今日王爷与六公主在此为父就饶你一回,下不为例!”回过头又对秦子裕等人笑颜相迎,“王爷,六公主,快快请进!”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一十九章:你的隐疾好了没有?

一行人走入相府大门,绕过书有“诗礼传家”的照壁,便到了会客厅,映入眼帘的是林中胜的三位妻妾,携各自女儿在内中等候,想是马车一到她们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林清然等姐妹几个皆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女儿,今日有外男在场,她们本该都戴着有面纱遮脸的羽笠,但也许是因为秦子裕身份尊贵的缘故,她们都主动或被动地将自己最出挑的行头穿了出来,大有众姐妹一争春色的意味。

毕竟秦子裕可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金风苑的老板,他见过的美女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了,若是他今日能看中林家哪个女儿,不求他娶回家去,就是回头在王孙公子面前夸赞一句,那都相当于是给她镀金了,身价顿时翻倍,岂能不重视这次会客?

只不过秦子裕从一进门压根就没正眼看过她们谁,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心中便大有万紫千红不敌一袭白衣胜雪之感。

而林芷若,一进门就将目光锁在了林静然的脸上,看似只是不经意一瞥,却已经令林静然心中惶惶难安。

在林静然看来,她的脸色白得似鬼,衬上那枚胎记与棱角分明的冷眸,更加令她自心底感到恐惧惊惶

而林清然今日倒是分外的欢欣,毕竟林芷若甭管是休夫还是被休,总归是离开了端王府,再次成为那个府上人人唾弃的丑小姐,任由她欺凌的懦弱无能的大姐姐了。

她回门之日那般的得意,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这会子倒要看看她怎么继续嚣张。

“民妇见过王爷,见过六公主!”

“民女见过王爷,见过六公主!”

秦子裕淡漠地叫她们起身,秦亦可则连话也懒得说,只自顾自掐了花坛里的金樽菊拿在手里把玩。

“若儿,今日得知你回来,我们都放下手头的事来迎你哎呀,你这脖子怎么了?是伤着了?”

洛姨娘上来假模假式地嘘寒问暖,问及林芷若脖子的伤,还未及林芷若自己说,那边林清然就上来说道:“娘,你难道没听说吗,大姐姐这是被她夫君砍的,啊,不是,是被端王爷砍的,她可真可怜,长得丑就活该被砍吗?真心疼死人了”

林清然假惺惺地皱了眉头,正卖力地挤着眼泪要上前给林芷若整理衣服,却被林芷若捉住了手,悄无声息地用力捏住。

“妹妹心疼我,就该也去砍自己的脖子感受感受,这空口白话的,姐姐我也感觉不到呢。”

林芷若面带微笑地说着,手上却暗自用力,只等将林清然的胳膊捏得发红,捏得她眼里真真正正地泛起了泪光,这才又嘴角一扬将她的手放了回去,淡淡说道:“说笑罢了,没曾想妹妹真就哭了,今日可是我回家与妹妹们重聚的大好日子,妹妹应当高兴才是。”

林清然暗自揉着自己的胳膊,强笑着点了点头,咬牙切齿:“是,姐姐回来,是好事”

这边陆姨娘与付姨娘也带着林婧漫林君丽两个来跟林芷若打招呼,兴许是常年在相府受洛姨娘她们母子的欺凌而对林芷若有些同病相怜之故,看着也还算真挚,只是林君丽刚刚同林芷若打了个招呼,就被林静然一个眼神给斥退了。

林芷若看向有意躲避她的林静然,眼眸微弯似笑非笑,故作神秘地问:“三妹妹,多日不见,不知你的隐疾如今好了没有?我的方子,管用吗?”

林芷若此言一出,林静然的脸立马黑了下来,“我哪有什么隐疾?大姐姐便是被王爷气昏了头,也不要胡说道凭空污人清白吧?”

“妹妹说是什么话?我只是关心妹妹的身体,哪里有污你的清白,这人吃了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病就是病,哪里还分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治好了,不也跟从前一样?”

林芷若说着忽然尴尬的笑了笑,堪堪地说道:“只不过这不清白的毛病,即便是治好了,人的名声也已经坏了如此说来,妹妹说的的确也有几分道理。这隐疾的确不宜在人前谈起,是我冒昧了,妹妹可别怪罪。”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衬着林静然煞白的脸,分明就把林静然患的“隐疾”列在了不清白那一类了,但凡在场有哪一个多嘴坏心眼的,把今日林芷若和林静然之间的对话被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再以讹传讹这么一番发酵,没准都能把林静然传成一个不知廉耻婚前偷腥的浪货。

闺阁之女贞洁声名最为重要,林静然的名声今日怕是要毁在林芷若嘴上了,说不定还连带着她的姻缘,往后的人生。

可,这跟苏蘅的惨比起来又算什么?苏蘅也正是大好年华,却再也看不见这个人世,看不见他所爱的人了。毁了她林静然的名声又如何?林芷若真想把所有参与计划苏蘅死亡的人,一个一个凌迟处死!

秦子裕不明白,林芷若为何明目张胆的跟自己的妹妹这么说话,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同时为免情形太过尴尬,赶忙岔开话题,“阿可,你手上的花是从何摘来的?”

秦亦可已将花枝揉碎,便随性将花瓣扬去花坛中,指着那处说道:“喏,近在眼前。”

“王爷真是好眼力,这是府中花匠耗时数年自行栽培的红菊新品种,名叫金樽,王爷如是喜欢,一会儿下官就让小厮挖出来装好盆送去贵府。其余还有几种新鲜的,花型纤细如丝,丰满如芍药的,颜色多彩,苍碧如玉的,也叫人一并送与王爷赏看。”

秦子裕摇了摇头,继而淡笑,“本王是喜花之人,也是惜花之人,这花开在此处得以一见赏心悦目就好,不须挪来移去伤其根本,花在庭中,不如开在心中。”

“好一个庭中不如心中,王爷真是当之无愧的惜花之人,谁家女子有幸嫁给王爷,那可真是有享不尽的福份了。”林芷若赞赏了秦子裕一句,将一旁的林婧漫给牵了出来,“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婧漫妹妹说的,别看她年纪倒是独具慧眼呢。”

林婧漫被林芷若强行推上前,一向腼腆的她不由得红了脸,“大姐姐别取笑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章 惜花之人

林芷若却顾林婧漫的害羞,对于秦子裕笑道,“王爷是惜花之人,就应当把好花尽早采回家去,不要浪费了大好春光,这就叫做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她说着,转头看向林婧漫,意味深长的问道,“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就在林婧漫脸红的不知所措的当上,林芷若又戏谑的说道,“这花可是林府最好的,王爷现在不出手,让人家抢先一步可就没有了。”

林芷若看似围绕着花而说的简单的一番话,实则暗中已经有将林婧漫,推荐给秦子裕作为未来王妃人选的意思,这表面上看似是对他俩的撮合,其实也是对秦子裕的一种婉拒。

也不知道秦子裕到底是有没有听懂她的潜台词,只是目光淡淡的扫过,那一丛开得正灿烂的金樽菊,微笑着说道,“眼前之花虽好,却不是本王心头所爱,空娱眼目而已,不要也罢,倒不如留给更懂此花的人。”

林婧漫听了秦子裕的话,偷偷的抬眼瞥了他一瞥,低下头,失落的抿着唇。林芷若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他,也只好唇一横,将目光转向别处去了,假装是欣赏风景。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林中胜忙上前说道:“这都不过是花匠投下官所好栽培出来的,并非什么珍奇之物,比不过王府众芳。王爷看不上眼,也是自然的,就留着下官自个儿赏玩而已。”

他说着,便递了一个眼神给洛姨娘,洛姨娘见了,连忙会意地说道:“这时候也不早了,茶水点心已经备好,王爷、六公主,请到屋里去坐。”

众人进了屋内,小鬟殷勤的奉上点心,林中胜招呼秦子裕品尝他珍藏的陈茶,接着众人便看见家丁抬了茶桌放在中间,炭火炉与各式茶具都已俱全,看样子有人要当众秀茶艺。

林芷若心底暗想,扫了一眼林家姊妹几人,随即发现林君丽不在场。看不出来,这个林君丽,倒还挺有一手的?虽说性格看起来有些憨厚,比起林静然她们不像是什么奸诈机灵的人,倒还多才多艺的。

紧接着众人便看见门外走来的林君丽,已经换了一身荷青色的衣衫,清秀可爱的容貌,娉娉婷婷的身姿,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股娇憨保守之气,虽谈不上太端庄优雅,但也足以撩动人心。

忽听陆姨娘在一旁作起了旁白,“小女君丽有幸拜师学了数年茶艺,今日有贵客在此,特地当众献艺,还望王爷与六公主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本王对茶艺略有钻研而已,四小姐生得灵巧,必定是聪慧非凡,何用本王指教?但观佳艺罢了。”

林芷若转头去看秦子裕,见他双目定定地看着林君丽的方向,想来这个老四倒是拍马屁拍着了?呵,女儿不怎么样,姨娘倒是颇有手段,难怪只生了一个女儿也能得到林中胜的宠爱呢。

对于林家姐妹和其余两位姨娘而言,林君丽今日献艺可以说是抢占了先机,而且出乎意料,因为一向对林君丽轻视,她们从来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偷偷地学了数年茶艺,而且还这么的会挑时机卖弄。

真是想攀附皇族想疯了,一个庶女而已,姿色在林家众姐妹中又不是顶出众的,秦子裕阅遍花丛会瞎了眼看上她?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然而对于陆姨娘母子,即便这是痴心妄想,也总该要搏一搏,免得往后林君丽嫁得不好,陆姨娘在娘家没什么地位无人撑腰,母女俩沦落得两头受气。

秦子裕虽然不大可能成为将来的国君,但好歹也是封了王位的,对于林君丽这么区区一个庶女来说,即使是嫁入惠王府为妾,也远远胜过嫁给别的王孙公子作妻。

也难怪陆姨娘今日会精心设计林君丽当众献艺,可以说是非常用心良苦了。林芷若忍不住有点同情她们母女俩,同时也感慨宅斗什么的,还真是害人不浅。

收回神思,眼前林君丽已经开始花式泡茶。

但见她体态轻盈,衣袖飘举犹如蝴蝶起舞翩翩,玉臂晶白轻摇慢晃,荷青的袖子每每拂过琥珀色的玉盏,都似荷风揽月阵阵香爽,清音如月下弹琴迎风浅唱。

时急时缓错落有致的琵琶声中,她手把铜壶反捧在肩,回旋,移步,弯腰倾茶,好好的点盏愣是成了一段风情万种柔情无限的舞蹈。最后收手时,搁下铜壶还顺势一个花勺在茶盏中晃过,将浮沉不定的茶叶都旋作了朵朵茉莉

当然,那茉莉是林芷若在端到茶时才看到的。

茶盏到她手里之前,林君丽命丫环将第一盏茶献给秦子裕,一双圆眼满含羞带怯地瞧着他,柔软着声线道:“王爷请用茶。”

秦子裕淡淡地看着林君丽,微笑说道:“四小姐的茶艺着实很好,想必这茶味道极佳”

林君丽闻言眸子一亮,以为他对她的手艺是极其满意的,一旦尝了这口茶,他往后必定是逃不过她的了。可是接下来秦子裕却说:“可惜本王今日身子不适,不宜饮茶,况今日大小姐才是主角儿,这头一杯茶,就劳驾四小姐,献给大小姐享用吧。”

惊讶之余,林君丽眼光瞬间暗淡了,他明明可以只尝一口,却推托着连接都不肯接,分明就是将她的路子堵死了,她进惠王府的事没戏。

“既然如此那,那好吧。”短短几个字,已经尽显了林君丽内心的失落和无可奈何。

自然,林芷若也知道,其中还有她对自己的怨恨,从这盏茶开始了自己在林府反正是没清静日子可过了。反正从她一开始进来林府的大门,就没想让他们清静过。

原本是给秦子裕的那盏茶,被送到了林芷若面前,林芷若看着那几朵茶叶幻化的茉莉,仿佛恍惚间闻见了茉莉浓郁的花香,一时有些痴了,小丫鬟便径自将茶放在桌上退了下去。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一章:白费心思了

素来对茶艺了解不多,林芷若还是头一回看见茶叶竟然能玩出这么多花样,忍不住端起茶盏来望着那几朵**微笑,“多谢王爷赐茶。这样的茶我倒是第一次见,有幸沾了王爷的光尝尝四妹妹的手艺,做姐姐的就不客气了。”

林芷若说完,端起茶盏凑近唇边作势要品茶,但就在她嘴唇刚要碰到茶盏时,却忽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接着她淡定地轻吹着从茶盏中升腾上来的热气。隔着水雾,她眼眸里似乎多了些不大分明的诡异。

眼角余光瞥见林静然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仿佛在期待着她进一步的动作,而已经退下坐到陆姨娘身旁的林君丽,此时也似乎有些惴惴不安。林芷若不由得嘴角一牵,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茶水里面必定有猫腻,而且,是针对秦子裕而来的猫腻,这件事情可真是有意思了呢。

“这茶还未入口,茶香就已经沁入心脾了,四妹妹这绝佳的手艺,可真是令我羡慕。”林芷若一边说着,一边将茶盏重新盖上,放回了桌子,转头看向林君丽,她笑问道:“四妹妹在这茶里幻化出的茉莉,真可谓是栩栩如生啊,我也想学一学这门手艺,故而忍不住冒昧的问一句,四妹妹的技艺是师从何人啊?”

“传授我茶艺的,是梅州有名的茶艺大师,管三娘。”林君丽回答得干脆。毕竟他也是学茶艺数年的人,也不怕林芷若的后来者能追得上自己,告诉她也无妨。

“原来四妹妹是得了管三娘的真传,难怪能泡出来这样的好茶。”林芷若点了点头以示对林君丽茶艺的肯定,接着又将目光朝茶盏瞟了一眼,突发奇想地说道,“四妹妹用茶叶幻化的**,我真是喜欢极了,要是我自己去学的话,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达到四妹妹这般境界。”

林君丽得了林芷若的夸奖,心中不免自沾自喜了起来,心想凭你也能学到我这样的境界?真是白日做梦!

嘴上却又故作谦虚的鼓励林芷若说道,“姐姐何必这么谦虚,从小姐姐便是我们姐妹五个当中最为聪慧的,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红,姐姐总是学得最快,又做得最好,更何况是茶艺?我相信姐姐一定能够很快学会的。”

林芷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说:“倒不是学得会与否的问题。刚才四妹妹泡茶的时候,我可是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呢,可是妹妹的舞姿太美了,我看着看着竟痴了,等回过头来,这茶呀,一晃儿就泡好了,没能亲眼看见妹妹是怎么幻化出的**,实在是可惜极了。”

“往日我还未嫁,从未听说四妹妹还有这样的绝技,今日好不容易沾了王爷的光得以目睹四妹妹的绝技,竟然连最关键的一点都没能看仔细,往后再想看,可就难了。”

被林芷若这么吹捧一番,林君丽的自信一下子就被调起来了,兴冲冲地上赶着表现自己,“这有何难,姐姐要是喜欢呀,往后妹妹也可以为姐姐泡茶,姐姐喜欢什么花样,妹妹就化成什么花样。不瞒姐姐,妹妹除了会将茶叶幻化成**,还会化牡丹菊花石榴花,梅花兰花凤仙花,就算是化出凤凰鸟的模样来,也是不难的。”

林芷若闻言心底暗自阴笑,脸上却显出惊喜的神色,难以置信地望着林君丽,问她:“四妹妹还能幻化出凤凰鸟的样子来?此话可当真?”

“妹妹所说的话一句都不假,王爷公主和父亲母亲都在这坐着,妹妹怎么说谎敢骗人呢?”林君丽显得淡定而且胸有成竹,就差立马抄家伙出来显示她的真本事了,原本有些呆滞的眼神,此刻也因为这份自信而变得灵气十足晶光点点,丝毫不见以前的木讷。

“既然是真的,那四妹妹怎么不把最拿手的绝活展示出来,让王爷和六公主还有大家都欣赏欣赏?四妹妹真是小气,凤凰鸟可比**好看得多呢!”

林君丽被林芷若问得有些窘,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秦子裕。她之所以选择幻化茉莉,还不是听说秦子裕喜欢茉莉吗。

没等她自己说,那边林静然已经抢着说道:“四妹妹之所以要化了**献给王爷,还不是因为知道王爷喜欢茉莉?早晨得知王爷今日要来,她就独自在房里练习了数次,惟恐出了半点差错扫王爷的兴,不成想今日王爷却不宜饮茶,四妹妹的一片心思算是白费了。”

“三妹妹说的是什么话,四妹妹的心思哪里算是白费了,刚才王爷不是还夸她来着呢。”林芷若看向秦子裕,笑得有些讽刺,“瞧王爷这郁闷的样儿,分明是喝不了四妹妹泡的茶,心里遗憾着呢。”

“喏,我这儿有专治胃疼的好药,吃上一粒再喝茶,包管王爷舒坦。”林芷若将一个药**连带着茶盏一起推到了秦子裕身边,轻笑说道:“这下王爷总没什么可郁闷的了,快些尝尝我四妹妹的手艺吧,免得茶凉了,花散了。”

秦子裕侧脸看向林芷若,对她唇边的浅淡笑意一时感到心中空荡,却又忍不住玩味一笑,“本王说的身子不适,可不是指胃疼,你的药恐怕帮不上忙。这茶,你代我喝了也是一样的。”

“王爷所说的不适不是胃疼,那又是哪里不适呢?我这里还有其它的药,包管药到病除。王爷可不能辜负了我四妹妹的一番心意啊。”

“是吗?那么本王敢问,大小姐可有心药?”秦子裕依旧笑得温柔。

“有的。”林芷若说着从袖子里又找出一个药**,递到秦子裕面前,向他一一介绍,“速效救心丸,护心养脉丹,补脑强心片”

秦子裕望着林芷若从袖子里头摸出来那一堆药**子,忍不住笑得桃花眼中春色占满,摇了摇头柔声说:“大小姐的这些药,本王一件也用不上,还是算了吧。这盏茶也凉得差不多了,大小姐若是不想喝,大可让庭院里那株金樽菊代本王喝了。”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二章:气死她们最好!

林芷若目光掠过林君丽和林静然两个,见她俩听了秦子裕的话后原本的紧张总算是释放了许多,便知道戏演得差不多了,目的也快要达到了,也懒得跟秦子裕再皮下去,一边将药**子重新收回袖子里,一边慵懒地说道:“这样的好茶拿去喂花,王爷真是爱花胜似爱美人。我可舍不得,宁可让府里的家丁尝尝。”

“你,过来,这盏茶是本小姐赏你的了。”林芷若朝一个家丁勾了勾手指。

那家丁见状有些犹豫,但无论如何林芷若也是这相府的大小姐,他作为下人不好抵抗,只得乖乖走到林芷若面前。

“尝尝吧,这恐怕是你这辈子喝过最好的茶了。”

林芷若斜睨了一眼林静然和林君丽,见林君丽看着家丁,瞪大着圆眼脸色难看之极,仿佛看见了地狱的门正向她敞开。林芷若很好奇,这道地狱之门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那就要看家丁喝了茶水之后的反应了。

林芷若看着家丁对自己谢恩后端起茶盏,凑近唇边,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期待却令她觉得像是一分钟,一小时这么的慢。

“等等!”

林芷若看向突然冲上前的林君丽,不解,“怎么了四妹妹?”

“这茶本是我专门为王爷泡的,怎么能让一个家丁来喝?”林君丽抬手就要去打翻家丁手里的茶盏,一副心痛失望又委屈的模样,然而她眼中的心虚却被林芷若尽收眼底。

林芷若及时捉住了林君丽的胳膊,对之说道:“四妹妹何必这么激动,王爷这不是说了吗,四妹妹的心意王爷已心领了,这茶谁喝都是一样的,这个家丁刚刚为四妹妹搬桌子出了不少力气,这碗茶就当是给他的犒赏,有何不妥呢?相信王爷也不会反对的,对吧王爷?”

秦子裕微微点头,“大小姐说得有理,四小姐的心意本王已经领了,茶已凉透无甚滋味,不如就让他喝吧。”

林君丽看着秦子裕,既不愿意照办,又不敢违反秦子裕的话,纠结地将目光投向林静然。

林静然见林君丽没了主意,心头暗骂这个蠢货,不得不站起来走去林君丽身边,将她往回拉,“四妹妹,王爷都已经心领了,这茶谁喝不是一样?你也莫纠结了,快快坐下来吃点心吧。”

林君丽一向是林静然的跟屁虫,林静然说东她便不敢往西,当下林静然亲自上来拖她下去,她也只好听林静然的话,毕竟林静然脑袋比她灵光,叫她下去必定是有道理的,只好低眉顺眼地跟着林静然退下了。

“既然王爷意下如此,君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芷若转头看向那个无辜家丁,目光冷彻地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高兴坏了吧?快喝。”

家丁只好遵命,一口将那满盏茶水饮尽,道了一句“多谢大小姐”这才悠悠退下。

这厢满座之人喝下茶水刚刚润了喉,纷纷拿起点心品尝,那边小丫鬟又捧了几样精致无比的点心上来,众人不由得将目光看到了那处。

这两样点心,一个是藕荷桂花糕,一个是牛乳软心酥,造型十分小巧精美,颜色软嫩可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气息,令人看着就想吃,闻了就流涎。

“这点心是我专门跟娘学的,今日大姐姐回家,特意做给大姐姐的,大家都尝尝,要是做得不好吃还请多多担待,漫儿回去必定多多努力。”

林婧漫年纪不过十三四,小脸还有些婴儿肥,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闪动着只属于年轻女子的真诚和热切,那模样简直萌透了,再加上声音又是软软的童音,她往客厅当中一站,再这么笑着开口说话,令原本僵硬尴尬的气氛顿时融解了。

“漫儿年纪说话行事不大周全,王爷莫要见笑。”林中胜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却是自己打自己脸,尽管如此还是一脸堆笑。

刚才林芷若找林君丽的茬时,他试图给林芷若点警告,可是林芷若压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加上秦子裕在一旁目睹林芷若的无礼行径,却看起来并无半点的反感,他索性也不插话自找没趣,一直当隐形人到现在。

没想到,秦子裕竟然只是淡淡瞥他一眼,道了句“无妨”,转头又跟林芷若笑了起来,“看来你这个五妹妹,跟你倒是分外亲近,本王吃她做的糕点还得沾你的光。”

林中胜看着秦子裕和林芷若“打情骂俏”,心里忒不是滋味。

“王爷可别折煞我了,我五妹妹只是不好意思说这些糕点是为你准备的,所以拿我当掩护,你还真信了?”

“四小姐的茶是为本王泡的,五小姐的糕点也是为本王做的,所以你觉得今日本王抢了你的风头是吗?”

“并不是,我就是要你明白,五妹妹可是个好姑娘,要珍惜啊。”

林婧漫被林芷若说得脸一红,糯糯地说:“我真的是做给大姐姐的,大姐姐以前最喜欢吃这个。”

“五妹妹如此有心,我很感动,不过我如今口味变了,吃不下这个,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林芷若看向秦子裕白眼一翻,“我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不能继续作陪,王爷没意见吧?”

“刚好本王也有点累了,不妨也去歇息。”

众人:“”你们两个当众讲悄悄话,是不是不太好?

“林丞相,本王昨夜偶感风寒没睡好,想小憩一会儿。午膳恐怕不能同用了。”

林中胜一阵无语,但也只得恭声道:“此事无妨,王爷歇息要紧,夫人,快快命人在滴翠苑备好床铺请王爷下榻!”

“是,老爷。”洛姨娘说着便起身去安排了。

“林夫人且慢,”秦子裕叫住洛姨娘,问她,“滴翠苑离大小姐闺房多远?公主要时常与大小姐见面,不可太过疏远了。”

“哦既然如此,那么王爷可到玉书苑旁的芳兰苑去,两座院子正好是对门。”

“那有劳林夫人,本王就住这间芳兰苑。”

洛姨娘勉强地笑笑,便出了客厅去,林清然和林静然两个顿时黑了脸,她们准备的节目还在后头没来得及展示呢,惠王竟然就要住到林芷若对门去了!

林芷若看着一脸扫兴的林清然和林静然,心里觉得解气极了,气死她们最好!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三章:还以为要表白

“父亲,女儿身子不适,就先回屋休息了,这一觉恐怕要到日暮才醒,父亲不必张罗各位兄长妹妹和姨娘来为我接风,毕竟我回来也不是什么光鲜事儿,或许越低调越好。”

林中胜看着林芷若的冷脸,心头对她全无好感,想起早晨她那一番话更是矛盾,但秦子裕在一旁他也不好发作,便只得压下脾气,点头允了,“既然你自己这么想,为父也就不牵强了,好生休息去吧,养好身子要紧。”

“女儿告辞。”得到了林中胜的允诺,林芷若顿时如蒙大赦,感觉身轻如燕,逃跑似的快步走出客厅去。

“芷若姐,等我,我跟你一起去!”秦亦可说着,飞快地跟在林芷若身后跑了出去。

“诸位慢用,本王告辞。”秦子裕起身,也是无比利落地扬长而去,连搭讪的机会都没给林家兄弟留下。

林静然和林清然姐妹二人看着空空的门口,咬牙切齿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真恨不得把林芷若千刀万剐。

她们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贵人上门作客,有机会把自己的拿手本领拿出来展示展示,也好借秦子裕的口传出去一个才色俱佳的芳名,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上场,就被林芷若给搅和了,这个聪明,究竟哪来这么大的能耐,分明有一张令人恶心的脸,却能够把两个王爷糊弄得团团转?

难道,她也是用了灵药吗

说起灵药,林静然回头去看林君丽,见她脸色阴沉,痴痴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若死了一般,她便推了她一把,“你怎么了,这么苦着脸做什么?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已经”林君丽话说到一半,眼泪便奔涌而出,再不言语了。

林静然吃惊,“什么,你已经”

林君丽她已经服了灵药了?方才那个家丁也已经喝完了林君丽下药的茶水,那他们两个岂不是很快就会被灵药撮合在一起

虽说林君丽一直以来,只是在她身边扮演着一个丫鬟似的角色,但两个人好歹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姐妹,如今林君丽摊上这等事,万一真的跟那个家丁发生点什么,那林君丽身为一个庶女必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必须得帮林君丽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顺便也借此机会把林芷若给撂倒。

玉书苑内,林芷若一回到屋里便关上门,躺在床上任由秦亦可怎么叫都不搭理。

她摸出那面流星宝鉴来,照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

从她来到大越那一刻起,真正的相府嫡女林芷若就已经死了,鸠占鹊巢的她代替这个林芷若嫁入端王府,和薛紫瑶明争暗斗,参与了秦子墨见鬼的人生。

不到半年的时间,原主的两个丫环都因她或死或中毒,一直暗中保护原主的苏蘅也为了她这个冒牌货而命丧黄泉。不会如此,原主的这具身体,也因为她的倔强任性受尽了折磨,千疮百孔再非完璧。

除了这些没有任何作用的“亲人”之外,所有和原主有关的一切,自她写下休书之后都已经毁灭殆尽,原主的痕迹已经彻底从这世上消失这意味着她将成为真正的自己,她自由了。

自由了,那便是时候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了,不用再有任何顾虑,反正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完全陌生毫无意义。

相府并非她该待的地方,等到秦子墨那边搞定之后,她就会尽快离开。离开之后,就一个人四处行医为生,远走飘泊,无牵无挂反而一身轻松。

说起来,耶律柏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门外突然传来某兄妹俩的对话,扰乱了林芷若的伤春悲秋,她放下镜子皱眉望着窗外的人影。

“阿可,她怎么了?”

“芷若姐一进门就把我关在外边了,怎么叫都不肯开门,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你找她有事?”

“没有啊,我就是怕她想不开,她看起来不对劲。”

“放心吧,她不会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想不通,你去休息,我找她有些事要谈。”

“什么事?”

“没你事。”

林芷若听着门外那兄妹两人的对话不由得一脸黑线。

只好收好镜子,下床,开门,“你们两个的任务完成了,慢走不送。”

“芷若姐,你这么快就过河拆桥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啊?”秦亦可惊了。

“我没拆桥啊,下次要过河还会找你们的,只不过现在暂时不需要了。”林芷若抱着手臂靠着门框,无所谓地冷瞥着秦亦可,“我尽量不找你们,你们也不要管我,给我点自由发挥的空间。”

“阿可,回去,我们要说正事。”

秦子裕拎着秦亦可的衣领将她往后一扔,强行闯进门然后关上。

“这是有戏?”秦亦可看着紧闭的门,转身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邪恶地笑了,“都是戏精啊,刚刚还在装不来电,现在都敢独处一室了也好,省得我操心。”

然而屋里的两个人,只是冷着脸对坐,林芷若连正眼都不看秦子裕。

“找我干什么?”

“说正事。”

“阿可跟我说过了,我的回复你听不懂?没戏。”

秦子裕一脸懵,“这件事情我从没跟阿可提起过,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怎么说的?不是你叫她来的吗?装,继续装。”林芷若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这种事勉强不来,再说了也不符合大越价值观,会被人唾骂的。”

“什么?”秦子裕无语了,“大越好像没有这个规矩”

“不管有没有都不行。”林芷若态度坚决。

“还以为你会喜欢东湖边的那座小楼,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留着开茶楼好了。”秦子裕无奈地摇头,“为了盘下这座小楼,我可是花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还差点暴露身份,到头来你还不领情看在你替阿可治病的份上,算我欠你的。”

“东湖边的小楼?”这次轮到林芷若一脸懵逼,“原来你是说买宅子的事啊?”

“不然呢?”秦子裕忍不住瞪大了眼,“难道你以为本王是中介要赚你差价?”

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四章:我没这么容易消气

“汗,还以为这货要跟我表白呢还好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要是说破了就丢大人了”林芷若顿时便心思落了地,一改刚刚的冷漠僵硬,一如既往地支着桌子冲秦子裕谄媚地笑,放软了语气:“王爷虽然是生意人,不过商亦有道,怎么会赚我的差价呢?不过一千五百两有点贵,我可能出不起,抹个零怎么样?”

“行,二百五十两就二百五十两,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

“给本王留一间房,偶尔也去小住。”

“伙食自理,丫环自带,被褥自洗,否则免谈。”

“那就这么定了。”

秦子裕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摊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张房契与一张地契。他将房地契交给林芷若,柔声说道:“你的新家,一切都已经打理好了,打算几时入住?”

林芷若先板着脸确认了房地契的真伪,然后才一边折叠起来,一边乐不可支地轻快言语:“怎么着也要先把秦子墨解决了,然后找个机会假死离开这里。”

秦子裕略一思考,说道:“看样子相府的人对你必定不会多好,我走之后,留个人保护你?”

“不用,就算他们全部冲上来,我勾勾手指就能撂倒一片。”

“不论怎么样,有人暗中保护你是好的,就这么决定了。”

“我说不需要,你听不明白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暗卫,如果被我发现你在我身边安排人,咱俩的朋友就不用做了。”

林芷若将已经收好的房地契又拿出来扔给秦子裕,冷语:“王爷请回,慢走不送。”

“这就生气了,你还真是一点就炸。你不喜欢,我不给你安排暗卫就是了,不用这么绝,连宅子都不要了,有点吓人,本王的心病承受不起。”

“芷若,你消消气吧,林神医,别跟我一般计较了,收下吧!”

秦子裕讨好地捉着林芷若的柔荑,将房地契摁到她手中,言语间满是宠溺谄媚。

林芷若看着他那副娇滴滴的样,心里的冰冻其实早已化了三分,偏偏拉不下脸来,便死死捏住秦子裕的手腕强行把他的手拿开,不领情,“别以为只要有钱就能收买我,我可没这么容易消气!”

被林芷若这么轻轻巧巧拿开他的手,秦子裕优柔的目光中陡然充斥了无限的诧异,他当即抬手擒住林芷若的手腕,摸她的脉门。

林芷若反应过来秦子裕的意图,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身上伤口都未痊愈,经不起她这么用力拉扯,还没施展开全部力量,就已经被秦子裕从背后紧紧禁锢于怀中,气氛虽然僵冷,两个人牙贴的热度却莫名让暧昧溢满房间。

“秦子裕你干什么,放开我,让人看见了该怎么想”林芷若小声叫唤,扭头去瞪秦子裕,见他眉头皱着,一副她从未见过的担忧神色,她顿时没热情去责骂,便问他:“你在做什么,要给本大夫把脉?我的身体怎么样我比你清楚好不好”

秦子裕摇了摇头,放缓了手头的力道,沉声问林芷若:“你近来被什么人传功了?”

“啊?你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林芷若的确不大了解这方面的事。

“你体内有两股强劲的功力,一直在互相抵抗,扰乱着你的气息和经脉,虽然你能调动一部分功力出来使用,但却无法自行理顺它们,所以每次你使用功力之后就会异常疲惫,不单如此,你所调动出来的功力时强时弱不能控制大这会令你于不知不觉中元气受损,久而久之会危及性命,也就是所谓的走火入魔。”

秦子裕将林芷若翻转过来,凝重地望着她说道:“我给你的大内丹,你还没有用吧?在这两股功力融为一体之前,千万不能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股功力?她体内哪来的两股功力,明明只有苏蘅渡给她的而已难道另外一股,是她自己修练的那些?林芷若半信半疑地望着秦子裕,问他:“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两股功力融为一体呢?”

“找一个功力深厚的人,要他以更强的功力来替你调和体内的功力,可是你体内的功力实在是太强了,恕我无能为力。”秦子裕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不能再用内力,也不能吃大内丹了?这可不行,这座相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弄死我。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是有,就是”秦子裕一时噎住,脸上莫名染了胭脂似的微红,“找到其中一个传功力给你的人,要他收回功力,然后你就能用剩下的一部分功力了。”

“可是,那个”苏蘅他已经死了,她上哪里找他收回功力?

林芷若犯难了一阵子,才又问他:“如果那个渡我功力的人死了,我还能怎么办?”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找另一个人。如果另一个人也死了,那么就只有用第一种法子,否则只能听天由命了。”

“另一个人?我自己的功力你要我怎么收回啊?”

“那另外的人,不是你自己等等,你连自己的功力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秦子裕诧异不已,“难怪我分明记得以前你不会武功的,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告诉我这些天你都遇上什么事了,三弟他对你做了什么?”

“非打即骂呗,不然他还会传功力给我让他跟他对打?另外那股功力肯定不是他的就对了”

林芷若左思右想,最终把疑点放在了那个bn自己的黑衣人身上,难道是那个家伙?可是他为什么要传功力给她?

一向果决冷静淡定自如的脸上,出现了这样明显的疑惑,秦子裕也并不怀疑林芷若对自己有所隐瞒,只是担忧她的身体,“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两个人,你就尽量少动用功力,我会去找一个高手来帮你理顺这些力量。”

“也只有这样了,我平时自己再努力试着调合一下,兴许哪天运气好自动融合了也不一定”

秦子裕不再言语,只将房契放入她的手心,以手掌轻轻笼住她的,而后才慎重地对她说:“我会尽快想办法带你离开,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要过父皇那一关。我也不知道这次你休夫会令父皇作何感想,但无论如何,我和阿可都会站在你这边。”

“皇上答应过我,一旦秦子墨做了令我无法原谅的事,就准许我跟他分开。”

“可是三弟他一贯执着”

“你放心,我觉得皇上无论如何,是不会愿意要一个不能生育的人作自己儿媳的,所以我这次无论死活,都会顺利地离开秦子墨。”

她话说得轻巧,秦子裕闻言却是心头猛然一震,不能生育?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五章:你不用管我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秦子裕捏着林芷若的肩膀,桃花眼睁大到极限,有火焰在他棕色的眼瞳里燃起,浇灭一池柔光。

“我被薛紫瑶的人下了藏红花,不能生育了。”林芷若淡淡地说着,嘴角还挂着笑意,“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绝育了又不会令你断后。”

“薛紫瑶,她凭什么这么对你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

生儿育女本是女子生存本能,在大越重男轻女的大环境下,女人若是不能生育,一辈子了就废了,这薛紫瑶仗着秦子墨的宠爱就这样的狠毒,真是令人发指!

秦子裕恨得咬牙,无意捏紧了双手。

“你生气就生气,捏我肩膀干什么,痛啊!”林芷若痛得一缩,手肘毫不客气地戳在秦子裕胸口,“放开!”

秦子裕没有放开手,只是忽然将她拥入怀中,“你受苦了,这些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拼尽全力,我也会带你离开”

“我们只是一般朋友,这种私人的事,好像不大适合对你说吧?”林芷若抬手使出内力将秦子裕推开,“还有,我不拘小节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抱,男女之间那点禁忌,还是要遵守的好伐?”

“宅子我收下了,银子我出去再给你。我要睡了,你也去歇息吧。”

秦子裕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芷若,头一回因不满而像秦子墨那样强行将她拖到怀中,“我们只是一般朋友?那么自今日之后,就不再一般了。”

“我会比你任何的一般朋友对你好,绝不再让你受一丁点伤害。”

“呃其实你不用可怜我,也不用对我好,我这个人比较懒,不会主动报答你的。长得不行,本事也一般,你对我好很划不来。”林芷若一字一字说得冷而轻,犹如随风飘飞的霜花,不着痕迹地划过,却片片落得凄凉淡薄,轻浮残忍。

“我不信你真会无动于衷,就算真是如此,那也是我自找,不怨你。”

尽管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两个人几乎都心知肚明彼此的心思,可那一层纱却仍未捅破。

秦子裕向来是个保守好面子的人,尤其面对在乎的人时,更加注重在对方眼中的形象。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让林芷若接受他,便无法开口,以免大家都难堪,更怕林芷若会因此而对他退避三舍,何况求而不得这种事经不起折腾的,一次失意足以令他心死。

他不想心死,因为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女子,一旦对她动了心,得不到她,便是此生遗憾。他性虽平和,却心喜探奇,愿意为一切未知的人与事而放纵自家。

犹如要翻越一座高山,如若是冲着征服它的险峻和陡峭而去,就不会因路途艰险而半途而废,哪怕最终到达山顶无可回头也胜过原地观望无果遐想。如若是贪图它的风光旖旎,就不会轻易满足于山脚林荫的清平秀美而停止不前,哪怕越过山尖是一番凄凉荒蛮大异于前,也好过目光所及未到峰顶,可望而难及。

“我真的很累了,你回去吧,其余的事都走一步看一步,最坏也不过是一死罢了。”

林芷若拂开秦子裕的手,转身去开门,“我们两个的身份实在特殊,往别人跟前一站就足以亮瞎他们狗眼,往后还是尽量疏远些,长此以往我真怕会弄出什么事来。”

“以后你不用管我了。”林芷若抬手指着外头请秦子裕出去,决绝而淡漠地补充了一句。

“不可能。”

秦子裕也是执着,这样被林芷若往外撵,竟然还是不肯松口,临出门特地果断地立了誓言,“今后你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坐视不管。”

“那你可以试试站视不管,躺视不管,蹲视不管”

秦子裕:“”

“我说不过你。好好休息吧。”秦子裕无奈地瞧着林芷若,满眼生无可恋,干脆主动帮林芷若把门给关了,这才走开了去。

在秋日的暖阳里,树树荫下,京城的大街小巷中,端王妃休夫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犹如二十一世纪的微信爆款文章一般,闹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作为皇帝,有着众多消息渠道和耳目的旻文帝,当然也早早就听见了风声。

听闻那个林芷若写休书将秦子墨休掉时,旻文帝为着皇族男子的尊严,为自己的儿子愤怒不平,险些按捺不住要拿林芷若治一个不贞的罪名,以儆效尤,断绝今后大越众女不端不顺的风气。

就在他叫了喜公公来拟旨准备把林芷若暗地里赐死的时候,孟东星忽然到殿外求见。

“孟太傅求见?他有何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时候?朕不见!晾着他一阵子他自然会走的。”旻文帝抬起玉玺,在一字未落的圣旨上盖了玺印,吩咐道:“拟旨。”

“皇上,孟太傅这次来像是有急事,他平日一向淡泊,从未这样匆忙过,皇上要不要”

“有什么事比男人的尊严还急?让他等!”旻文帝说着,干脆自行提笔蘸墨,想来他这是执着要林芷若一死谢罪了。

喜公公虽说对林芷若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希望她死,毕竟杀害自己侄儿的凶手能不能抓到还有她的作用,加上听了外面的传闻也并不觉得她休了秦子墨有多过份,恰好孟东星这次来求见皇上也是为了帮林芷若,他便也有心替她求求情。

“皇上莫急,老奴方才见孟太傅手上似乎拿着那相府大小姐的亲笔休书,似乎是要针对此事来求见皇上,依老奴看皇上何不先看看这封休书里究竟写了点什么,再作打算也不迟啊,何况这个林芷若她还帮着大理寺查清了几桩案子,人虽可恶些,本事却没得挑,皇上杀了她虽能解一时之气,但于大越而言不也是一项损失吗?”

“要是让她开了这个头,往后大越的妇女就全该反了天了!”旻文帝怒不可遏,将狼毫重重搁下,却一拂袖道,“召他进来!”

“哎!宣孟太傅进殿!”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六章:她的亲笔休书

孟东星双手捧着林芷若的“亲笔休书”,犹如上朝奏事般庄重严肃地走进清心殿来,到了旻文帝面前端端地一拜,“臣孟东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旻文帝未让他平身,只是盯着他手上的休书,沉沉地开口,“你手上拿的是何物?”

孟东星自觉地将休书往前一送,答曰:“回皇上,此乃臣亲手誊抄的,一封休书。原来的那张,是相府大小姐林芷若贴于闹市墙面上的,不便皇上圣览,故此臣亲自誊抄了一份,内容与之无异。”

“喜公公,呈上来。”

喜公公将那封休书接过,送到了御案前,展开送与旻文帝观看。

旻文帝怀怒意瞪着那休书,准备好读完之后大发雷霆,可他越读下去眼中的怒意便越是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诧,接二连三的惊诧。

关于这个相府大小姐林芷若,身为皇帝的他一向只知道她的丑名,当初将她赐婚给秦子墨,无非是借此警醒秦子墨不要耽于美色,过于自负忘了本心而已。

后来得知她有验尸奇才,还替秦亦可治好了多年的体寒之症,他虽对她刮目相看,但也并未重视,及至重视,也不过下令彻查她由小到大的一切细节而已。

最终彻查的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但也莫名庆幸。如果说当时他觉得那份庆幸是有些莫名,那么到今日,这份庆幸就丝毫不容小觑了。这个林芷若,她绝非是一般的女流之辈,倘有贼人加以栽培利用,必是国之大患!

这一封休书写得略长,言辞不算精简了当,字眼也并非多么犀利,可偏偏是这么一封休书,竟然让人看得忍不住直呼过瘾!

这个女子是不擅长诗词文章的,从她简陋的用词造句就能看出来,可她的休书却写得犹如民间匠人的拿手绝活般,虽说用的都是寻常材料,却通过她独特的编排加工呈现出了令人窒息的绝妙!

她的休书先抑后扬,先叙后论,每一段都有其引睛之处,引下而承上,相衬而见义,从女儿情思说到为人天理,逻辑清晰道理连贯,层层递进无一破绽,有理有据不容反驳,可所言一切却尽是情理之中人心所向,叫人不忍推翻。

白纸黑字上,仿佛有一个能言善辩的女子站在那里,口吐莲花字字珠玑,气势汹汹争于天地,可她冷淡的眉眼痛绝的眸光,偏偏令人心有怜悯不能生厌,又教人为她的果断决绝而感到痛快爽极。

传言,林芷若写这封休书时身上穿着白衣,那白衣被鲜血染透,犹如一朵血色鸢尾。

传言,她写下休书面对众人的议论歧视谴责谩骂,始终面不改色一意孤行。

传言传言究竟如何?

旻文帝捏着那封休书,薄茧的掌心起了微汗,脑海中呈现出了初次见林芷若时,她面对秦子墨撩开红纱露出丑貌的行径,不怒不惊的冷眸,还有出手救人时的冷静沉稳

收回神思,旻文帝抬头看着孟东星,问他:“此事孟太傅如何看?”

“臣以为,此事已经掀起了大越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变革,男女地位之争,事关家国命运,不能够不重视,正因为此,臣一听到消息就匆匆赶来求见皇上,万望皇上重视此事。”孟东星面色凝重,语气中充斥着为国为民的慎重与焦虑,丝毫看不出半点私人的情感。

“此女胆大妄为,意图破坏我大越国之纲常伦理,无视妇道,不重夫君,不尊皇家,着实该死!朕正准备将她处死。”

“皇上恕罪,臣以为此举不妥。”孟东星说着拜了一拜。

“有何不妥,你且说说?”旻文帝虽不满被臣子反对,但也不是不肯听取进谏的糊涂昏君。

“林芷若死,则大越女子尽死矣。”孟东星的声音沉重而悲怆,显得他无比的忧国忧民。

林芷若死,大越的女人就都会死?这算什么逻辑?旻文帝不满于此,却又忍不住好奇,“缘何林芷若死,大越女子就死,说出你的道理来。”

“女者,母也,自上古以来,母为部主。从古至今,女子生育子嗣,维持家务,相夫教子,乃一家之根基不可或缺。臣听闻世间无阴不盛独阳不长,大越若要兴盛,不可一日无女子,想要女子令大越兴盛,林芷若不可杀。”

孟东星的文邹邹旻文帝是早就习惯了,满朝文武都习惯了,但这般严肃庄严的文邹邹,其实除了朝堂议事和授课之时,还是难得一见的。旻文帝盯着他的脸,试图发觉他这次劝谏的目的并不纯粹,可愣是找不出什么破绽。

杀一个林芷若,不就是一道秘旨的事吗,怎么还跟大越兴亡扯上了关系?就算林芷若休夫这件事会令举国之人一时对男女之别起议论,时日一久终会消弥,也不至于严重到亡国的地步。这个孟东星难道是在找借口要替林芷若求情?可他和林芷若并不熟啊

旻文帝想了想,恍然大悟孟东星和林芷若是不熟,可是他跟秦亦可熟啊!说不定是秦亦可知道她自己动摇不了此事,叫他来说歪理说服自己。毕竟虽说孟东星与秦子墨虽是自小在一处玩闹的伙伴,但他那般孤冷的性子实在是不讨喜,不怪孟东星与他日渐疏远。

“是六公主叫你来说服朕的?”

孟东星茫然地抬头瞧了一眼旻文帝,接着又伏下去,“回皇上,此事与六公主无关,是臣因此事思及往后大越国运,故来求见皇上。”

“你身为太傅,应该知道欺君之罪有多重。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如实说来,你究竟是不是受了六公主所托,特此来为这林芷若洗脱罪名的?”

“回皇上,臣生于官家,如今又身任太傅之职,怎敢明知故犯?此事确与六公主无关,臣所言句句是实,发自肺腑,恳请皇上明鉴!”

旻文帝打量着孟东星的表情,见他如往日一般老实憨厚得紧,并不像是敢欺瞒他的,加上他素来胆量就不大,也便信了,于是接着问他道:“接着你刚才的话说下去,这林芷若死不死,与大越何干?若是你说得有理,朕可以考虑留她一条命。”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七章:她该如何处置?

原本旻文帝真是一心要让林芷若一死了罪的,但无论如何也是受着一时愤怒的驱使才生出如此决断的想法,经过孟东星的一番劝谏之后,他虽未原谅林芷若的罪责,但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决定将此事当中经过都一一调查清楚再作决定,以免真如孟东星所说引起众怒,如今天下本已经暗潮涌动,若再在此时期惹来民怨,对大越的确会大有影响,杀不杀这个林芷若其实都不过是一念之间,与其多一事不如趁早息事宁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个林芷若对于他而言,还是有着一定的利用价值,杀了倒有些可惜,不若趁此机会对她加以笼络,将来必能有所回报。

于是日暮之前,林芷若和秦子墨各自都接到了次日进宫面圣的旨意。

至于秦子墨,当日他被林芷若封住了血脉之后,又被秦子裕打晕,宫里的圣旨传来之时,他人人正处于昏迷当中,醒来得知面圣一事,不由大为恼怒,但是也不得不按时进宫。

秦子裕早就料到旻文帝在得知秦子墨被林芷若休夫之事后,必定会将他们二人召进宫觐见,为此事作个决断,因此他也决定携秦亦可跟随林芷若一道进宫。

清心殿上,又出现了当日林芷若和秦子墨从铳州回来之后,到旻文帝面前请求和离时的尴尬场面,不单如此,这一次林芷若还发现,秦子墨的脸色明显较之前变得难看了许多。

秦子墨感觉到林芷若的目光自他脸上掠过,也将眼光凝聚在林芷若脸上,四目遥遥相对,仿若月与霜,彼此释放着冷淡的光芒,却又莫名的纠缠。

最终是秦亦可主动站在了林芷若身前,堵住了两个人目光的交汇。

不知为何,这一阻断令林芷若莫名心中一空。原本从她写下了那封休书之后,就已经是绝然地要将秦子墨这么一个人,从自己的回忆里及至生命里分离出去,再也不要与他有任何的牵连和瓜葛,可是在目光交汇的瞬间,她却不由自主地放纵了自己,觉得那样的遥遥对望是理所当然,她心安理得的是最后一次相见,就算会一时沉沦也不算什么了。

此生甚短,苏蘅已经离开,她和秦子墨,又还能见上几回,还能在这世间怀着旧忆度多少年月?这一眼看过,也不知何时能想起了,且任性一回吧。

旻文帝更衣归来时,直到坐上龙椅也未看过这几人一眼,直到他们纷纷行了礼数,他才淡漠地扫了一眼每个人,最终将眼光锁定在了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林芷若身上,冷声说道:“这次朕召见你们为的是何事,想必你们几个都心中有数。不用朕多问,你们自己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芷若接过旻文帝的问话回答道:“回皇上,此事是由民妇而起。”

“因你而起?如何因你而起,细说来听。”

“端王偏爱宠妾薛紫瑶,待我刻薄终日冷落于我,不单如此,他不分青红皂白,偏信了薛紫瑶一面之辞,对我加以严刑屈打成招,放纵她差人给我灌下药汤,导致我终身不能生育,我已心死,再无与端王合和之意,奈何他既不肯签和离书,又不愿休我下堂,我便只好出此下策,一封休书公诸于世人眼前,断绝此桩婚事。”

秦子墨听着林芷若的这些话,心知她在其中掺了假,却又没有揭穿的n,只是静静地垂着头听下去,不发一言。

林芷若所说的这些话,大体上旻文帝早已在她的那封休书里知晓了,虽然初次听她当面说出,已经不复当时乍听的惊诧,但也仍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尤其是亲眼看着林芷若清癯瘦弱的身子还有那般苍白如死的脸色,以及她脸上和脖颈处的伤疤,愈发觉得秦子墨这次真是过分了。

早在把林芷若许配于秦子墨之时,旻文帝就已经知道秦子墨身边有薛紫瑶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也是他选择将面容有所缺陷的林芷若赐婚给他的原因所在,怕的就是他被美色所误,失了心智乱了分寸,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关。实在是叫人失望!

旻文帝不急争地瞥了一眼秦子墨,沉重的声音响起,“端王,她所说的,可是属实?”

秦子墨沉默了不久,淡然地回答,“回父皇,她所说的都是实情。”

“既然如此,你是承认的确有私设公堂,偏袒侧妃,n正妻之事?”

“确有此事。”秦子墨仍然一派淡然地答道,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愧疚或者后悔。

旻文帝早料到秦子墨会如实回答,他多少还是了解秦子墨的,而那个林芷若也并不是会胡乱编造的人。

这件事说大了或许真会像孟东星所说的那样危及国运,但说小了,不过是一桩孽缘结下的孽实而已,如今只要他这个系铃人亲手去解开自己当初打下的结,这次事件就会坦然地过去。

在这件事过去之前,他得难为难为这两个人,让他们知道皇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儿戏。

“上一次你们二人答应朕回去以后会鱼水和谐,没想到这么快,就闹出了满城的流言蜚语。一个违反伦常,一个知法犯法,你们拿大越当自己的棋盘任意落子,拿朕的命令当耳边风置若罔闻,该当何罪!”

天子震怒,虽未动武亦能令人胆颤心惊,然而下跪着的两个人却是仍一脸淡定,似乎并未受到旻文帝斥责带来的压力,又好像是听天由命等着他最后的裁决。

“民妇知罪,请皇上责罚。”

“儿臣知罪,任由父皇降罚。”

“既然你们二人都称知罪,不作自辩,朕就依大越律法治你们的罪,可有怨言?”

“民妇不敢。”

“儿臣遵命。”

旻文帝见状,继而问秦子墨道:“端王,你身为大理寺卿,说说你们两个都该怎么处置?”

“私设公堂,知法犯法,按大越律法,当削去官职,罚俸一季,鞭笞三百。”秦子墨熟稔地说道,犹如他在公堂上审犯人时一样自然威严。

旻文帝点了点头,“你记性不错,是该如此。但大理寺卿一职今无合适的替补之人,朕决定暂且留你代理,罚你削去王爵封号,降位为三王,其余都按律法处置,如何?”

秦子墨拜了一拜,应声道:“儿臣一切听从父皇处置。”

“那你再说说,这林芷若该如何处置?”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八章:破镜重圆终是孽缘

“大越从古至今,并无妇人休夫先例,林芷若此举折损夫君颜面,当街现丑不顾妇人声名,可治她一个不容不贞的罪但此事实是儿臣有错在先,恳请父皇稍加宽恕,罚她狱中自省三月,就足够了。”

“犯罪就是犯罪,还分什么因果先后?当罚则罚,不容宽恕。”

秦子墨紧接着说,“父皇,她性子鲁莽,又不通律法,此事”

没等他说完,林芷若却路途截断,“回皇上,民妇不求宽恕,全听皇上处置,只求从今往后跟端王断绝联系,再无瓜葛,求皇上成全,民妇感激不尽。”

“大越自古以来从无女子休夫先例,你如此胆大妄为,根本就没将皇命放在眼里,治你的罪本是应当,这休书,奏不得效。”旻文帝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既然如此,还请皇上干脆治我一个死罪。当日端王把剑抵在我脖子上险些杀了我,惠王和家父可是亲眼所见,今日皇上不准我休夫,无疑是要我再回到他手里任他宰割,反正迟早都是一死,今日因罪死于皇上责罚,也好过来日陨命于他手中,至少我觉得皇上比他公平,死得不冤。”

林芷若刚说完,秦子墨便接着说道,“当日儿臣是因痛失爱子气愤难当,一怒之下才作出用剑要胁她这般冲动之举,当时不过想吓唬吓唬她罢了,哪知道她性子刚烈,竟自己迎剑自刎,刚巧岳父大人和二哥一同出现看见她脖颈流血,儿臣冤枉却百口莫辩,她借此为由说儿臣要杀她,一心要与儿臣和离,望父皇明鉴还儿臣一个清白。”

她令秦子墨痛失爱子,还迎剑自刎栽赃给他秦子墨用以自辩的事实虽说有些夸张,但旻文帝却是信的,毕竟这个林芷若,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出要跟秦子墨和离,这一次竟然连求死都用上了,可见她的确性格刚烈非平凡之辈。

她连死都不怕,看来这事可难办了。她若是真连死都不怕,那么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她诱惑她从而让她甘心情愿地为他所用?

没等旻文帝想好该如何说,秦子裕已经开口说道:“那日儿臣与林丞相一同到三弟府中,亲眼目睹三弟伤了她,利剑在三弟手中,林芷若一介弱女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自刎?若非三弟先以剑要胁,她又怎么会伤得这样重?”

“父皇本是好意为他们二人指婚,可他们如今却成了这水火不容的局面,破镜重圆,终是孽缘,儿臣请求父皇,不如大发慈悲放他们各自一个自由,免得将来酿成惨剧。”

未及旻文帝说话,秦子墨听见秦子裕帮林芷若劝旻文帝准允两个人和离,目光寒意森然越发锐利,他转头看向秦子裕,冷声问他:“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皇兄如此,真的好么?”

“恕我直言,这句话当中的婚恐怕不同于三弟与林家大小姐的婚,拆了也罢。”秦子裕亦看向秦子墨,丝毫不掩藏目光中的疏冷。

“这两个字即便不是相同意义,这桩婚姻却是父皇定下,父皇贵为天子,一国之尊,九鼎之言怎可随意收回?皇兄恐怕没资格插手此事。”

“父皇的确是金口玉言不可随意更改,但也不是非要一成不变,这件事分明是三弟有错在先,父皇令你二人断绝关系,是在主持公道,并无半点不妥,普天之下无人敢非议!”秦子裕显然是要跟秦子墨耗上了,平日温软的语气此时坚决而有力。

“你们兄弟二人都有各自的道理,不过”旻文帝打断了这兄弟二人的争辩,却看向了林芷若,“此事看似简单,却并非朕一人能断定,须得看n如何。”

“n?”秦子裕狐疑地看着旻文帝,接着问道:“父皇有何打算?”

“昨日孟太傅听闻此事,当即进宫向朕进言,见微知着地将此事与大越国运相联系,朕闻之甚觉有理,故此决定采纳孟太傅的谏言,将此事决定权交予百姓。”

秦子墨听见孟东星的名字,凤眸突然一眯,心中暗怒,这个孟东星为何在这种时候出来捣乱?难不成是阿可找他来帮忙的?这个阿可,真是太没分寸了。

秦子墨转头盯着秦亦可,秦亦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当即冤枉的摇头,解释道:“不是我找他来的。”

“喜公公,此事安排得如何了?”旻文帝接着问道。

“回皇上,孟太傅那边已经开始了,到明日午时就会出结果。”

旻文帝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喜公公将旨意挂牵给面前的几人。

圣旨大意是,林芷若写下休书欲将端王秦子墨休作下堂夫,此举破了大越国自古以来的旧例,惹来满城的流言蜚语,致使民心忡忡,折损皇室颜面,本应该按重罪惩处。

可是孟东星执意进谏,声称林芷若此举乃是大越的一大进步,意味着大越女权的觉醒,是一个宣扬平等的大好机会。

皇帝念之言辞恳切,也就采纳了他的谏言,借此机会体察n,以便完善大越现有的律法,摒弃陈规树立新风,促进大越各个方面的发展。

而具体的行动,就是要让全城百姓通过票决来参与林芷若这封休夫书的判定,以人数较多一方作为最终的结果。

虽然结果还未出来,但旻文帝采纳了孟东星的谏言,此举无疑说明林芷若好歹是有了几分运气的,最终的结果未必会令她失望。

对于孟东星的进谏,在场的人除了秦子墨一人恼火之外,其余人都感到很庆幸,这个一向只会卦的书呆子,总算派上点作用了。

但尽管有孟东星的帮助,林芷若心里觉得还是不靠谱,什么百姓投票,最后得出来的数字其实不还是官府的人说了算?何况这个国家已经是,持续几百年的男权社会,男人们怎么可能,因为她受到的这些遭遇放弃了自己的特权呢?

一句话总结就是,农夫山泉有点甜,这件事情非常悬。

眉眼的冷淡被秦子裕发现,她正欲跟旻文帝抬个杠,却见秦子裕朝她摇头,接着听见殿外通报,“孟太傅觐见!”

孟东星来了?

林芷若跪得膝盖疼,懒得扭头去看他也没那个兴致,只默默等着孟东星走上前来跪在她身边,才趁着他拜皇帝之后的短暂安静投去一个求答疑的眼神。

孟东星只是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仍恭恭敬敬地禀告旻文帝:“臣已经在城门各处都设下投票点,百姓们也都很积极地参与进来了,但由于近几日是作物收割的时节,整个京州的百姓一日之内恐怕不能尽数到场,因此臣想请求皇上再宽限两日,三日之后再清点票数,求皇上成全。”

其实时间是一日还是三日,也消减不了自古以来的男权称霸带来的影响,他这么做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林芷若看着孟东星,不由得撇嘴。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二十九章:还是个女权主义者

“爱卿所言有理,此事就依你说的办!”旻文帝答应得十分利落。

“臣谢过皇上!”孟东星说着,又伏身而拜。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是分是合,三日之后见分晓。所受刑罚,亦在三日之后执行,可有异议?”

“父皇的意思,儿臣怎敢有异议?”秦子墨阴着眸子低下头,默然攥紧了拳头。

“你有异议?”旻文帝见林芷若不回话,便又问她道。

“木已成舟,有什么异议也改变不了,皇上既已决定如此,那么我也只得听天由命。”林芷若显然一副不畏死的淡定。

旻文帝瞧着那张还带着伤疤的苍白小脸,上面没有一丝可以称之为表情的表情,勉强能算冷酷,又透着绝望和伤感,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样子,便也懒得究其责任了。

却向秦亦可问:“你此时不是应该在宫学,怎么到这里来掺和?”

秦亦可愣住,接着吞吞吐吐的说道,“回父皇,我,我是刚刚从涣花轩赶来的。”

“你答应过替朕看好她,这如何解释?”旻文帝看向秦子裕,语气中有了责怪。

“回父皇,阿可近来时常呆在宫里,大抵是由于心情憋闷之故,有些旧病复发的征兆,儿臣携她到三弟府上让找林姑娘帮忙诊治,就刚好遇见了这件事情。”

“再过六个月,阿可就要嫁到西凉去,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朕最后郑重提醒你一次。”

“儿臣谨记,请父皇放心。”

“今日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们都退下,三日之后朕再宣你们觐见。”旻文帝起身,由喜公公扶着他走开。

“恭送皇上!”

旻文帝刚出了清心殿,林芷若也首先转身离开,孟东星和秦亦可等跟随而出。

及至殿外,秦子墨加快脚步,欲追上林芷若,却被秦子裕阻挡,两人目光炯炯犹如两团火焰相撞,但碍于此地是皇宫不宜动武,只好硬生生将心头的怒火压了回去,因不愿对彼此多说什么,扭头过去背道而行。

走出一段路,孟东星看着林芷若的脖子问她,“伤得重不重?”

林芷若懒得理他,一句话都不回,只是转头去跟秦亦可说话,“你的旧病真的复发了吗,都有些什么症状?”

林芷若想不通,自己好歹也给秦亦可尽心尽力地治疗了这么多天,这又不是什么治不了的大病,怎么短短一个月过去,说复发就复发了呢?这边就算不给她这个未来大夫的面子,也总得给这些古代草药面子啊,打脸也打的太快了,让人措不及防。

林芷若还不知道其实旧病复发,原本就是秦子裕和秦亦可两兄妹想出来的借口,说这些也只是为了到端王府见她而已。

如果是在私底下,林芷若这么问,秦亦可当然会告诉她真相的,可是这是在宫里,旻文帝的耳目众多,要是被他听到,秦亦可说的旧病复发,是装出来的,往后再想找人去做,或者出工做点什么,可就难了。

“别的还好,就是一到下雨天我又觉得冷,有时候肚子还会痛。”秦亦可瞎编了两句。

“阿可,你往哪去?此时该回涣花殿了。”秦子裕追了上来,拉住秦亦可提醒她。

“啊,这么快就回去了?我还想去陪陪芷若姐呢!”秦亦可不情不愿的揪住了林芷若的衣袖,一脸担忧的说道,“你看看值多少钱?身上受了这么多伤,心灵上的伤也不少啊,这种时候是最需要人的陪伴和安慰的,要不然会出大问题的,你忍心让她一个人呆着吗?”

“刚才父皇的脸色你也不是没看到,要不是因为你三哥的事,父皇一定会重重地罚我们两个的,现在她暂时没事了,你只管安心的回去,该学什么就学什么,她的事有我在。”

“还有我!”孟东星自作多情的插了一句。

“我不是什么娇小姐,还不至于脆弱到这种地步,谁也不要安慰我陪我,都管好自己吧,我好着呢!”林芷若谁的情也不领,淡漠的说着,便自顾自扬长而去,白衣迎风飘摇,削瘦身影显得萧索冷清。

“看吧,她自己都说不要你陪了,乖乖的回去呆着,有你事儿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秦子裕拖着秦亦可的手,将她交给两个侍卫,“送六公主回涣花殿,可好了,出半点乱子本王唯你是问。”

转头看见孟东星跟着林芷若跑了去,秦子裕也匆匆追了上去,不顾身后拼死挣扎欲哭无泪的秦亦可。

这个皇兄真是太不地道了!他真的是他的亲妹妹吗!有待证实!

“你刚才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帮你?”孟东星,兴冲冲的问林芷若,语气中还带着些得意。

“不想,没兴趣。”林芷若对他兜头就是一盆冷水泼下去,一如既往的,半点面子都不留。

“别在意了,知道你肯定好奇。”孟东星欠揍的紧挨着林芷若走,玩味的说道,“我帮你,当然是有所企图的”

林芷若闻言一记眼刀朝他飞过去,“孟太傅说话请注意点,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开玩笑的,别这么激动。”孟东星干笑了一声,又恢复了正经模样,他接着说道:“实话告诉你,我其实,不只是在帮你,我还想帮大越所有的女人。”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女权主义者?”林芷若眉毛一挑,总算被提起了点兴趣,“你说你一个男人,不好好的维护你的男权社会,搞什么女权,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你就不怕人家戳你的脊梁骨?”

“有脊梁骨让人戳就不错了,总比做没骨气的人有意思,有些不公的事看在眼里却不敢说,不敢做,那岂不是跟那些作恶之人一样恶毒?我早就看不惯这种男尊女卑的风气了。”孟东星一改以往的温文儒雅,显得无比愤慨,正气凛然得不行。

看不出来这个孟东星,看着文文弱弱,还有些呆萌卦,倒还有些想法和胆量,林芷若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于是对之称赞了一句,“不愧是翰林学士,这说话做事就是跟俗人分外不同啊,佩服佩服。”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章:你给我记着!

“过奖了,你也很与众不同,也很令我佩服。”

都说帅不过三秒,孟东星刚刚正经了没一会,脸上便又浮现了轻佻的笑容,“你看,我们两人都与俗人不同,又都佩服对方,是不是特别合适”

没等他说出那不正经的话呢,林芷若立刻接话,“合适,很合适,合适这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

说起来她还真够佩服这个孟东星的,这种时候竟然敢在这种地方说这样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他有那么一回事呢,那她真是冤死了,事不宜迟,得赶快把他给甩的远远的。

于是林芷若冷着脸加快脚步,恨不得乘风而去把孟东星给甩出十万千里,可是这个孟东星啊,他真是讨厌极了,像块牛皮糖似的,紧紧的粘巴着她。

而原因不过就是他会轻功,而刚好她身体又正好虚弱,没什么力气,使出吃奶的劲来走出一段路程,立马就怂了,恢复了先前的龟速。

孟东星似乎看出了她的无力和窘迫,越发得寸进尺的挨着她走,略带挑衅和戏谑地对她说道:“你这么着急干嘛,我又不是老虎,不是狼,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我这个人骨头硬,你恐怕没这么好的牙口,我没必要怕你。”林芷若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漠然说着,扶着门框努力跨过门槛去。

“你不怕我,那你为什么走这么快?难道是我让你心慌意乱了?”孟东星越说越没羞没臊了,“我先前见你看的那个什么本子来着,上面说,女子见到心仪的男子会小鹿乱撞,你心里现在是不是有几万头小鹿,撞的你站都站不稳了,哟,这才过了两道门槛,就没力气了,还是我扶你一把好了?”

还没等孟东星的手碰到林芷若的手臂,从后面追上来的秦子裕,就拉住了他的衣领,像拎只鸡崽子似的,将他领到后面一扔,僵着脸说:“孟太傅不是要去修典籍吗,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典籍自然是要修的,只不过翰林院这么多人,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折腾啊,为了她的事,我可是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都说送不送到吸引,我得把这一尊佛送回相府去才算回事嘛”

“她可不是什么佛,也用不着孟太傅来送,本王自有安排,孟太傅可别冷落了翰林院的典籍,到时皇上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交代了,就此别过,再会!”

秦子裕刚刚打发了孟东星,回头一看,却不见林芷若的人影了,他便匆匆忙忙的追出去。

到了宫门外,总算看见林芷若匆忙的影子,原来她竟自己用了轻功。秦子裕上去拦住了林芷若,见她脸色较先前更为虚弱,不由得眼中浮上怒意。

“芷若!你怎么走得这么快?我不是告诉过你,体内的真气不能随便乱用吗,伤了元气就糟了!”

对面的人只是白了他一眼,转头又要匆匆离开,他不得已只好强行将她拉扯住,“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不要这么不计后果,三日之后必定会有所转机,相信我。”

“我说过了,不用你再管我的事,还有,请你代我转告孟东星,以后再看见他,拼了这条命,我也得把他弄死。”

她眉眼间有冷淡和倔强前所未有的浓烈,显然是真的极其不想让他插手这件事。

可是并不是她不想,他就真的不做。

“我不是在管你的事,我是在管整个大越的女人,如果你在三日期到来之前有任何不测,那么这一次难得的令大越男女平权的机会,就白白的错过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三天之后我再死就没关系是吗?”林芷若绣眉一挑,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嗯,那好吧,死之前也为这个世界做点贡献?我自私了一辈子,到头来,也能慷慨一回,想想还挺有意思。”

秦子裕一时无语。他哪里是要她三日之后再死,她哪里舍得让她死?不过这时候她正在气头上吧,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再怎么说局面暂时算是稳住了。

“我送你回去。”秦子裕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与她并肩同行。

“我说过了,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份,站在一起很尴尬,你离我远点。”她冷冷地说着,走出了几步,大约离他四尺远才没再避开。

看来她是真的很排斥他,难道就因为他是秦子墨的哥哥

秦子裕只好慢她一步,看着她在前面走,一直到她有意不上马车时,他叫住她:“你上车,我会骑马回去。”

林芷若也没回头看他一眼,自己上了马车。

秦子墨远远看见林芷若独自上车,而秦子裕骑马跟随在马车后,心中莫名有些疑惑,带着不知何来的微喜。

见林芷若所乘坐的马上离开之后,秦子墨回过身,冷眼看向被两个侍卫架着的孟东星。

此时的孟东星,活像一只折了翅膀的山鸡似的,对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紧紧扣着,是挣也挣不脱,动也动不得,只能认怂地谄媚求饶,“子墨,别这么大火气,林芷若有什么好的,她休了你不是好事一桩吗,反正你家里有薛姑娘这么一个大美人,她不识抬举就算了”

“她有什么好的?她要是没什么好的,你刚才会像条狗似的围着她摇尾巴?”秦子墨轻蔑地说着,目光中又添了些恨意,“我说你这两年都没怎么跟我来往,最近怎么突然总往本王府上跑,原来是放不下她啊?”

“子墨你这么说说我,可就太冤枉了,我这两年忙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最近总去你府上,还不是想跟你联络联络感情,毕竟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能生分了不是?我爹还总想着什么时候请你到府上吃饭呢”孟东星尝试跟秦子墨打打感情牌。

“少跟我套近乎,要不是你添乱,事情能到这地步吗?要不是看在孟夫子的面上,你现在已经凉了!”

孟东星还想再说什么,秦子墨却抢先嘱咐侍卫,“你们两个,把他拖下去,挠脚心,挠到他哭着喊爹为止!”

“子墨!你太狠了吧你,我们两个还是不是兄弟!”

孟东星简直欲哭无泪,难以置信地望着秦子墨,这可真狠啊,既能折磨得他死去活来,又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还让他在侍卫面前丢尽颜面,死秦子墨,不带这样的!

“我姓秦,你姓孟,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兄弟。”秦子墨扬长而去。

“秦子墨!你给我记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一章:钱当然要由她来出了!

相府内院中,林静然和林君丽两姐妹为着灵药的事发愁。

“你说什么?你吃了灵药之后,果真对那个家丁动情了?”林静然看着双眼迷离的林君丽,惊愕不能自已。

“是的,要不是我自己知道,这都是灵药的作用,没准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林君丽愁得脸都快皱成橘皮了,两只手揪着袖子,不停的绞来绞去,可见她心中实在是不安,“我越来越觉得,心里这股不安分的劲一阵比一阵强,真怕哪天我就把持不住了,三姐姐,你可要快点替我想个办法,别让我这一次,得不到惠王,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林君丽如此焦躁不安,证实了这灵药的效果着实猛烈,反而令林静然心中一动,喜上心来。

原本她从薛紫瑶手里拿这灵药过来时,心里还半信半疑的,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把它交给林君丽,没想到还真这么有效果!难怪那个端王会被薛紫瑶迷得死去活来的,可见这灵药真是药如其名,灵验得很呢!

虽说正因为这种药的效果实在太灵验,才给林君丽带来了困惑和艰难,但对于林静然来说,却不外乎是一件好事。有朝一日,她也要想个周全的计划,把这灵药用到四王爷秦子修身上,那我从今往后,她可就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林静然嘴边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旋即,又凝起了眉尖,“我们只有灵药,却没有解药,得赶快想办法见到侧妃娘娘,让她帮忙找解药。”

“那你就快想办法,让我见她呀,再这么下去,我要疯了!”林君丽挽着林静然的胳膊着急地摇晃,迫切之极。

“别急,昨日我已经差人给侧妃娘娘送信了,没多久就能见到她。你再坚持一阵子,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让林芷若那个贱蹄子看了笑话。”林静然握住林君丽的手,将她的手拿开,接着说道:“听说今日孟太傅在城外征集关于林芷若休夫的投票,无论男女贵贱都可参与,我们也带上众姐妹,和那些丫鬟小厮,去凑个热闹如何?”

“这有什么好凑热闹的?她已经从端王府出来了,投什么票呀?”林君丽表示不解。

林静然心说就你这蠢样,恐怕是遗传你娘,这辈子活该就只能做个跟屁虫,脸上却温柔正经,对之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次是林芷若写了休书要休端王,这妻子休夫,可是大越有史以来第一次,男人们岂能让她翻了天?这封休书按理说是不奏效的。”

“偏偏孟太傅这个不识相的书呆子上赶着去帮她说话,要借着林芷若休夫这个机会掀起点风浪来,让大越国的女人往后能跟男人平起平坐。”

林静然说到这里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亏这个孟书呆子想得出来,还平起平坐呢,女人要是能像男人一样,说休夫就休夫,还不天下大乱了?夫君乃是一家之主,休了夫家里就没了主事之人,不是跟寡妇一样?”

“其实我觉得,如果夫妻之间没感情,过得不幸福,分开改嫁也不是不好”林君丽弱弱地说。

“你懂什么?你这话要是让父亲听见了还得了?三纲五常都忘了,还想嫁到皇家做王妃,你可真傻。”

林君丽被林静然这么一数落,羞愧的闭口不言,林静然嘴角一撇,不争地说道:“不管女人能不能休夫,总之,我这次希望她的休书奏效,这样她就能永远滚出端王府,在相府任由咱们欺凌了。一想到她飞扬跋扈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发够了狠,林静然仍不忘说起正事来,“这次投票就是要让全京州的人都去投个条子,说说林芷若的休书是有效还是无效,若是人多的一方胜出,皇上就会颁发新法,往后大越国的女人就能像男人一样休夫君了”

“三姐的意思是,我们也去投票反对?”林君丽打断林静然的话问道。

“你是不是傻,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希望她的休书奏效。”

“可是你说,女人不该休丈夫”林君丽不解地看着林静然,犹如在看一个精神分裂的智障。

“休不休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只要林芷若滚出来。”林静然恨恨地咬牙说道。

“哦,那好,我把我院里的丫鬟小厮都叫上,还有我娘那边的嬷嬷们也都叫上,能凑个二三十票的。”林君丽掰着指头开始数人数。

“如此最好,你让她们乡下有亲戚的也都拉拢拉拢,来一个人,就补贴他半两银子。”

“啊?这些乡下亲戚可多着呢,一个人代领银子,要是都叫来,咱们哪来这么多钱?”林君丽不可思议的瞪着林静然,“我们每月也只有两银子的例钱,要摆平这桩事,起码要几千两呢,我们从哪儿弄这么多钱?”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咱们有没有钱,也不碍事呀!”林静然得意地笑望着面前的果盘,仿佛看见了极美的光景,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可是”林君丽愈发地不理解了,三姐这是想做什么?

“可是,可是什么可是,你真是笨啊,这票是投给林芷若的,钱当然要由她来出了!”

林君丽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惊奇而钦佩地看着对面的三姐,竖起了拇指,“高,三姐这招真是高啊!不花一分钱就能让她做不成端王妃,事后那些人都去问她要钱,到时候要是拿不出钱来,她的麻烦可就大了,咱们就又该有好戏看了!”

“这还只是小意思,她让我不乐意,往后我有的是办法磋砣她,让她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一个死了娘亲的丑货,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她就不怕从树上滑下来,连脑浆儿都摔出来!”

林静然的话语,和目光中极度的狠毒,令林君丽不禁木了脸,她愣愣地看着林静然,有些胆寒地说道:“三姐,你不会是想杀了”

“杀人是要坐牢的,我可没这么傻,不过就算不让她死,吃点苦头也够她受的了。”林静然说得轻描淡写,可眼中的寒意却是分外刺目。

“那你打算怎么做?”林君丽试探着问。

“怎么做,先走一步看一步,也瞧瞧她识不识趣。如果她能做一条好狗,乖乖听我的话,或许不会太惨。”林静然轻蔑地一横嘴角。

“可是她除了说话难听一点,也没什么特别过分的”

“她不过分,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过分?”林静然不满地瞪着林君丽。

“不是不是,我是怕万一我们做得太绝,被她在父亲面前揭发了可就不好了”林君丽尴尬地解释道。

“她会在父亲面前揭发我们?”林静然一怔,接着却目光一亮计上心头。“你这么一说,倒还提醒我了。”

既然她会告状,那就提前让她告不了状。

“三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这件事暂时还不急,我们先去把投票的事处理好了,再来做这件事。”

“那好。我这就去院里跟娘说这件事,一定尽快叫丫环小厮给我多争取些人来。”

言罢,这姐妹两人就开始各自行动,撒播林芷若要花钱买票数的谣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二章: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听说大小姐的事了吗?听说啊,拉一个人来给大小姐投票,就能得到半两银子的奖赏呢!”

“真的假的?我可半年没涨工钱了,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啊!”

“是真的,二小姐三小姐还有四小姐她们都在说,就连大夫人都说要投票给大小姐,这还能有假!”

“那看来是真的有这回事了!

”哎,你上哪里去!“

”还等什么,半两银子啊,去晚了就没了!“

相府中处处可见,撂下手头活计跑出府去投票的丫环家丁,嫲嬷护院之类也一点不少。

未到午时,整个相府上下就将林芷若要花银子买票数的事情传得烂熟,就连相府门外的要饭叫花子都赶着去投票,等着回来找林家大小姐领赏钱。

秦子墨离开皇宫之后,独自一人到大理寺去办理公务,但想着被林芷若休了这件事情,他的心思总也安定不下来,做什么事情都频频出错,最终一恼将公事放下,决定到相府去找林芷若!

天底下就没有女人能休夫的事,就算是有,也轮不到她林芷若来休他!做了私通这样的丑事,还敢如此猖狂,要是真的放过她,往后他颜面何存!

秦子墨越想越觉得火大,一拳砸在桌上,将这黄花梨的书桌重重砸得凹陷了下去。

风风火火地离开大理寺,又骑着马风风火火地赶到相府门外,强行闯入了相府,却得知林芷若一回府就昏倒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见林芷若昏迷的事,心里莫名地不安烦躁,就连呼吸和脚步也快得没了分寸。

轻车熟路地到了玉书苑,却看见秦子裕坐在她的庭院里弹琴,弹的正是林芷若曾经弹过的那曲湖光水色调。

“龙女泪珠涟,托信悔姻缘,戏台上正唱柳毅传”

听着秦子裕的琴声,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林芷若的歌声,想起那词里最末的一句。

悔姻缘,悔姻缘,她就这么后悔与他的这段姻缘?

秦子墨脚步沉重地走进院子中,秦子裕的琴声也恰好停止,抬头冷冷地凝视着他。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三日未到,我自然是来看我的王妃。倒是二哥,在自家弟妹的院子里,是不是不大合适?”

“呵。”秦子裕轻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作为大越有史以来第一个被休的男人,三弟还是没有醒悟吗?不爱,不伤,好聚好散,你放了她吧。”

“放不放她,轮不到你来插嘴。”秦子墨径自向房间里走去。

“她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你最好不要打扰她。”秦子裕起身阻拦了秦子墨的去路。

“她怎么样?”

“内力紊乱,元气大伤,还有大大小小皮肉伤几十处,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有脸问?”秦子裕咬牙道。

“审问疑犯的手段而已,有什么稀奇,二哥这么关心她,都关心到院子里来了,就不怕引来非议?”

“非议?就算是非议,我也愿意承受,胜过你为薛紫瑶做的那样!”

秦子裕说这句话将薛紫瑶带上,明显就是告诉秦子墨,他对林芷若有意思,他就是对林芷若有意思,随便他秦子墨怎么想!

秦子墨看着秦子裕,目光中的冷酷越来越深,更添了些从未有过的敌意,他愤怒得几乎咬碎了牙齿,“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朋友妻尚且不可欺,他竟然对自己兄弟的王妃起念头不,恐怕不单是起念头这么简单了!

“我是怎样的人?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敢爱敢恨,是非分明,不会像你一样愚蠢鲁莽,自私狭隘。”

“你已经有了一个薛紫瑶,敢面对满城的流言蜚语娶她,就该有和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觉悟,为什么还要听从父皇的旨意娶芷若,坏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幸福?你不爱她就不要娶她,为什么还要强留她在你身边,折磨她到心如死灰?”

“你这么做对不起薛紫瑶,更对不起芷若,你是个毫无担当的懦夫,有什么资格在被休之后来打扰她!不管三日之后结果如何,你已经输了,她宁愿死也不会回去,你为什么还要死死纠缠?你非要她死不可吗?”

秦子裕的质问一句接一句,秦子墨听在耳中,也听在心中,情绪一次一次地膨胀爆裂,恨怒悲怨交加,令他的脑中又再混乱不堪起来,伴随着情绪复杂的纠结,剧烈的疼痛也不断袭来,越来越重越来越浓,他渐渐感到眼前世界颠倒混沌,整个人仿佛跌入了一条混浊的河流,有汹涌的波涛涌入他的身体,渗透他的心,浇灭了什么,又唤醒了什么,什么在萌芽,什么又悄然爬上心间

他是谁,她又是谁?他为什么要爱她,她为什么突然走进了他的世界

她是谁?他又是谁?他为什么明明爱她,却又不得不恨她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前尘,像是一片黑沉沉的乌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压下来,压垮了他,直到他重重地倒下,没入尘埃

“三弟!”

又一次目睹秦子墨在自己眼前昏倒,秦子裕慌乱中将他扶起,带着无尽的疑惑扛着秦子墨走出了玉书苑。

惠王府

“他怎么样了?”

一袭青衣的年轻大夫刚刚走出门,就听见秦子裕的问话,他拂了拂袖子走到秦子裕对面坐下,喝了一口茶水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是西凉的蛊毒。”

秦子裕喝茶的动作一滞,接着飞快地饮下一整杯茶,才将茶杯放下,“难怪我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原来是中了蛊毒是什么蛊,你知道吗?”

对方摇了摇头,“我懂得不多,看不出来,不过可以告诉你,他最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你能去查查,这蛊毒的来历吗?两个月之内。”

“不好说,不过他已经中蛊毒很久了,那个下蛊的人,应该是他的亲近之人,你可以派人去查查这个。”

秦子裕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我可以让他恢复神智,但不能让他活得更久,需要吗?”

“不,不必了。反正都快要死了,让他迷糊,总比痛苦地清醒到死好。”

青衣人点了点头,“有道理,那就算了,迷迷糊糊地去死倒还舒坦些。”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三章:谁说我没这么多银子?

相府玉书苑

入夜,一道黑色身影穿梭于相府各处林荫之中,最终一跃而起进入了玉书苑,并直奔林芷若的房间而去。

那黑影挪到林芷若床前,轻轻撩开盖在林芷若身上的被子,接着又飞快地点了她的穴位,而后才轻轻扶起她,让她盘坐在床上。

帘幕悠悠垂下,灯光映出两道人影,他们朝着一个方向盘坐在床,后一个人抬手印上了前一人的脊背。

睡梦中,林芷若感到身体里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她体内缓缓地游动,宛若两条龙互相交缠嬉戏,为她的身体带来阵阵暖流,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轻,充满了力量却无法动弹,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感受,那两股力量越来越纯净,越来越温和。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林芷若一睁眼就看见背对着她坐在床边的陌生女子。

“我睡了多久?”

“四个时辰了。”那女子转过身来,朝她温柔一笑,“饿了吧,我叫人给你端饭菜来。”

“等等,你好像不是我的丫环吧?”

“我叫彩蝶,是惠王的贴身侍女。”她笑得很是恬静,有一种安静神秘的美。

“我不是叫他不要留人在我身边吗?他怎么这样自作主张”林芷若低着头轻声埋怨道。

“王爷很关心你,怕有人使你的坏,特地要我守着你,这是王爷的一番好意,姑娘不要怪王爷,等你好了我就会离开。”彩蝶说完便离开了。

林芷若见这女子如此耐心温和,也就不再难为她了,只是想着投票那件事。

孟东星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借着这个机会,给大越的女人争取点人权,而没有任何别的意图?

怎么可能呢,他那样死皮赖脸地纠缠调戏她,分明就是不安好心!难道他真以为只要救她活下去,她一感动就可能嫁给他?不可能,别开玩笑了,他恐怕是被湖光水色调给听傻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的法子要是真的能起作用,只要支持她的人多过不支持的,皇帝总不好意思再坚持强迫她和秦子墨继续维持关系了吧?

她对自己的休书倒是充满信心,但对大越的女人,还真是没多少了解的,鬼知道她们有没有女权意识,万一她们一个个都是精神癌,这可就难办了。得想个办法给自己拉拉票才行,她要是不能跟秦子墨分开,还不如去死!

林芷若望着窗外的月色,心头开始思索要如何才能为自己拉到更多的票数。

次日一大早,林芷若是被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给吵醒来的,她起身稍作收拾就出了房门,接着就看见院子里围着一圈不认识的人,这些人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她,那眼神就跟穷鬼看着钱,饿鬼看着饭似的,看得她心里扑通扑通跳。

好在这些人都是穿着相府下人统一的式样,要不然林芷若真就拿他们当成鬼魂了,这天才刚刚朦朦亮,一个个地守在她院子里小声交谈,那丫嘈杂得跟进了蜂窝似的,他们都是想做哪样嘛!

林芷若打量了他们一遍,一个年长的嬷嬷才堪堪说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给大小姐请安!”

这下一院子乌泱乌泱的人纷纷跪下,大呼:“大小姐早,奴才奴婢给大小姐请安了!”

林芷若还没搞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伸了个懒腰往院外走去,“都起来各忙各的去吧。”

刚刚走出两步,她就又被人群给团团围住,又是一脸懵逼,“你们都到我院里做什么呢?”

“大小姐,票已经投完了。”某个小丫环含笑娇羞地扭着小手说道。

“那个,我们的赏钱呢?”一个长着虎牙的年轻家丁眼睛闪光满怀期待地看着林芷若。

“嗯???”林芷若无语了。什么投票,什么赏钱?

“你们都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好像有点听不懂?”

投票?赏钱?投票倒是有点耳熟,可赏钱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她才刚刚回来一天,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林芷若是真的不明白,可院子里的这群人,都觉得林芷若是在装糊涂想赖账,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顿时从刚刚的毕恭毕敬变成了埋怨后悔,可林芷若再怎么着也是相府的大小姐,他们大多都不敢开口直说,只是面面相觑。

“大小姐,是你说只要我们能给你投票,就给我们每人半两银子的赏钱,我们不单自己给你投了票,连家里人的票都拉过来了,这一大早的赶过来,就是等着大小姐您给发钱呀!”终于有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壮着胆子问道。

这下林芷若可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个清楚了,只是,她分明就没做过这样的事,这谣言是谁传出去的?难不成就是林清然她们姐妹的把戏?

“这个事情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林芷若微弯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却透露出她对此事分外的有兴味,目光悠悠然的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这些人互相看了一眼,你指我,我指你,来来回回的这么认了半天,谁也没说清楚消息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这件事看似源头没有搞清楚,但事实上,林芷若已经明白,无非就是林静然林清然,还有一个林君丽,她们姐妹几人联起手来,伙同自己的娘一起散布出去的消息。

只要他们手下的大丫鬟守口如**,低下的下等丫鬟和家丁,自然是不敢乱传的,外面的人就更不清楚这件事究竟如何了,只顾跟风而已,反正有钱拿,不投白不投。

虽说是被她们姐妹几个摆了一道,但林芷若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反正事到如今,这些人票也投给她了,无论如何,她的票数总会有胜算的可能。

“这么说来,你们一大早的跑到我院里来等着,是怕我赖账了?”

“奴婢不敢,大小姐,我们这么早就起来,还不是怕大小姐没这么多银子吗,相府上下上千人,可都是投的大小姐的票啊,这要是来晚了,大小姐,你哪来这么多银子”那个小丫鬟耿直的说道。

“谁说我没这么多银子?”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四章:投票是怎么回事?

林芷若的话令在场的众人,顿时安心的长吁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她却又说道,“银子我有的是,但也不会这么拿来糟蹋。”

“不管你们是从谁人口中得到的这个消息,现在,我只能让你们失望了,我可从没说过,投我的票就给半两银子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林芷若刚刚起床时,还有些睡意惺忪,带着几分的慵懒和倦意,但站在这院子里,被秋日早晨的冷风吹了一阵子,脑子清醒了,表情却也越发的冷漠,甚至还带着几分霸道和残忍。

她的表情说严肃也不严肃,但就是让众人看着就胆寒,尤其那双眼睛,原本就邪气的很,如今看来更是慑人,衬着那个怪异的胎记,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怖。

可是,如果她没有说这样的话,府里怎么会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呢?她现在难道是看府里给他投票的人太多,出不起银子,所以想反悔赖账了?

要知道,大伙儿为了得到她的奖赏,可是到处奔走拉票了一整天,费了不少的力气和精力啊!她现在想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摆个冷脸给大伙看,就把这几千两银子给省下了?没门!

满院子的人,都紧紧的盯着林芷若,恨不得从她的身上剜下去几块肉卖了换钱,可见他们的求财意识可是非常强烈。

林芷若倒是丝毫不为所动,仍旧冷着脸,轻轻地弹了弹袖子上的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哼,求财意识,更强的,难道不是求生意识?虽说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一句话不信他们为了钱,连死都不怕!

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个耿直小丫鬟,林芷若淡淡说道,“小丫头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次投票是怎样一回事?”

小丫鬟兴许是被林芷若冷峻的表情给吓到了,有些呆愣的盯着林芷若又,倏的低下头去,弱弱的摇了摇头。

林芷若又转头看向其他人,拔高的音调问他们,“你们呢?你们又知道这次投票是怎么回事吗?”

“大小姐勿怪,老身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一辈子为奴为婢又不识几个字,皇上说要投票,我们也便跟着主子们凑个热闹罢了,就连那投票的条子,都是花了一文钱一张,求着账房先生帮忙写的,要不是听说大小姐有赏钱给,咱们一天到晚忙不完的活计,还不愿去受这个累呢!”

那个嬷嬷刚说完话,其他人便纷纷点头赞同,个别人小声的嘀咕着埋怨之语。

“我们这一天以来忙活来忙活去的,全指望着大小姐说好的赏钱,这投票是怎么一回事?我们都不在乎!”

“就是,为了这事儿,我可跑断腿了昨天”

“家里那些大姑大姨,被我麻烦的个个朝我甩脸子,丢死人了真是”

林芷若拍了一下手,心碎的响声在院子里显得格外明朗,所有人顿时归于平静,不再说话,这时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举在眼前捏成了粉末,这才说道,“我不管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从现在开始,不准谁再用这件事来要挟我,否则后果自负”

林芷若此举令所有人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林芷若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这是在恐吓大伙,铁了心不想给钱了?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明白这次投票是怎么一回事,又意味着什么,那么,我就跟大家解释解释这件事。不管你们手头有多要紧的事,都先不要着急,因为这件事,对于你们所有人了,都不是一件小事,不是你们请账房先生写个条子就能解决掉的。”

大伙见林芷若不想给钱,用武功恐吓他们,现在还要耽搁他们的时间,解释什么投票,早已烦躁起来,虽然怒不敢言,但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更有甚者,低声怂恿着彼此,意图将这件事告到丞相大人那里去。

“如果你们不想要银子了,那么大可现在就走,我也不强求你们留下来听我说话,本小姐刚起来,口渴着呢,还懒得费这个口舌。”

林芷若说着,便要转身回屋去。众人又急了,纷纷跪下,“大小姐恕罪,我们听大小姐的就是!”

林芷若本就没有打算真的回屋,就是站在了原地,对众人说道:“恕什么罪,你们本来就没有罪,有罪的是那个传谣的人。我也懒得同他们计较,只是一票半两银子这事我恐怕不能兑现,但如果你们在这里听我说完这件事,那么该给你们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

听说有银子拿,众人又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憧憬的望着林芷若。

林芷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今早院子里所有的人,只要肯留下来听我说清楚这次投票,出院子之前都通通做个登记,本小姐赏你们每人二两银子,如此你们可满意?”

二两银子,这可顶他们一年省下的积蓄了,虽说对不上他们推荐那些人投票的数,也总好过没有,众人考虑了一番,纷纷跪谢奴婢谢过大小姐

“既然大伙都同意了,那我也不耽搁各位的时间,会尽快说清楚这次投票是怎么一回事。”

“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听说,我写了一封休书休掉端王的事。这次投票,其实也不复杂,无非就是通过票选来抉择,我的休书是否有效。可要是说复杂了,这次的投票却关乎大越的命运”

“妻休夫,可是自古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你们都该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大越一直以来,都是男尊女卑,而我这次写了休书要休端王,就是犯了天下之大不韪,是活该受死的罪名。皇上本来可以直接当场处死我,可是却采纳了孟太傅的谏言提出要让百姓投票,决定我的死活,也许有人以为这件事只跟我和端王有关,可他们都错了”

“如果这一次,我的休书得到百姓的支持,那么皇上就会下令,废除以往的夫休妻制度。从今往后,男人和女人地位平等,女人不用再像一只鞋子一样,任由男人想穿就穿想扔就扔,男人也不会再会是女人的天,是女人的一切,只要他做不到一个男人该做事,对家庭不负责任,女人就可以一纸休书抛弃他,而且他也不能报复,不能拒绝”

林芷若的话还没说完,在场的男人和女人都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叹。显然,对于他们男人来说,这件事实在是不切实际,但至少对于在场女人来说,这是值得憧憬的。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五章:先交钱后交货

“这次投票能够改变所有大越女人的命运,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正视这次投票,不要因为某些人的谣言,拿这次翻身的机会来当作一场儿戏,或者是生意,这是对自己和子孙后代,更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

林芷若下了结语之后,见众人都若有所思的沉默着,便对身旁的丫鬟红玉说道,“去拿笔墨纸砚来。”

“是,大小姐。”

“我会将在场每一个人的名字都登记下来,每人二两银子,我就是借也会在今日入夜之前借来给你们,绝不会少一分钱,大家回去之后安心做事,不必担心拿不到银子。”

过了一会儿,红玉将笔墨纸砚都拿来了,家丁也搬来了桌子,林芷若坐在院里就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记在了一张纸上,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清点了一遍。

今早院子里总共来了一百多人,也就是说,她今天起码都要出五百两银子,才能平息这场风波。其实说是五百两,但府上起码有上千人参与了这件事,若是他们分批来找自己要钱,自己想了两三千两,可男的打算了,加上院子里也还要些用度,是个不小的数目。

五百两银子,这要是放在以前,实在不算什么事,只不过先前在端王府时,秦子墨将他的所有银钱都收缴了上去,她这次来连那边的衣服都还没带出来,说起来还有些困难,恐怕得出去想个办法套点银子了。

众人见林芷若将所有人的姓名登记上去,总算稍稍放心了些。虽然心中还是有着犹豫和担忧,但各自都有事等着要做,也不得不半信半疑离开了玉书苑。

“大小姐,咱们小厨房还没有开火,若要用早膳,得去外院厨房去拿。大小姐,先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取来。”

林芷若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个叫绿芜的丫鬟,冷然的拒绝道,“不用了,我出去吃。”

她要是真有心拿什么早膳,这一阵子说话的功夫早就该拿来了,偏偏等到这时所有人散了,天也不早了,才来说这种话。

毕竟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小丫鬟,中心倒谈不上,但说起服侍人哎来,她们却终是比不上她从小带到大的两个丫鬟碧姝和蓝婼。

有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想起这句话,正常人都该是感伤的,皱起眉头甚至流泪,可林芷若,却偏偏动,嘴边反而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透过梧桐树照进来的阳光,她仿佛想起来了,某人曾在树荫后与他对视的双眼。

喧嚣街头,无数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在耳边响彻。任凭人潮有多么汹涌,任凭经过她身边的人对她投来怎样的目光,报以怎样的议论或是诋毁,林芷若拖着虚弱疲惫的身子,走得非常缓慢,慢得如同处于另一个世界,与这喧嚣完全无关。

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等一个会为她花费金银的人。

原本她是很不想见到孟东星的,但此时在街头遇见他,她却忍不住喜上心头,毕竟肯花大把银子买她一首曲子的人,一定不缺钱,傻到这种份上也很容易忽悠。虽然说他有点欠,不是她喜欢接触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跟他有点小仇,但跟孟东星有仇,跟他的银子可没仇。

林芷若就站在街边,等着孟东星上来同他打招呼,果不其然,孟东星一下马车,一眼就看见了她,上赶着过来热络的招呼她道,“林神医,你怎么在这里?”

林芷若难得的望着他温柔一笑,“你说呢,当然是在等你。”

“是吗?那真是太荣幸了!那敢问林神医找我有何事?”孟东星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欣喜。

“没什么,就是有一首新的曲子,想跟你探讨探讨,怎么样,孟太傅感兴趣吗?”

“新曲子?当然感兴趣了,就是没有别的,你找我聊个天,或者坐在一起发发呆,也是好的。”

孟东星说着越来越靠近,被林芷若一把推开,“孟太傅这么给面子,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那边找个茶楼坐坐,要不,租条船也行。”

孟东星想必平日也是土豪惯了,直接袖子一挥,“不用。我的船就在那里。”

林芷若点了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两人一道上了那艘看似素雅却自带华贵之气的画船。

到了船两人在内中坐下,孟东星便迫不及待的叫人拿了把名琴来,兴冲冲的对林芷若说道,“虽不知大小姐的新曲子如何,但就往日那一曲湖光水色调来看,大小姐的曲子委实令在下期待,事不宜迟,还恳请大小姐,这便开始弹奏,教在下领教领教?”

“孟太傅这么着急干什么,好曲子,可不是急出来的,先等我酝酿酝酿再说。”林芷若懒懒地喝着茶,一双眼睛却带着狡猾盯住了他。

“这已经编成了的曲子,还需要酝酿?我还是头一遭听说这样的说法。但不知大小姐,要怎么个酝酿法?”孟东星仍然笑得自然而温雅,眉间染上了些许好奇。

林芷若点了点头,眉尖一挑,“这简单,我得先找找感觉,只要高兴了,灵感马上就上来了。就算是已经改好的曲子,说不定也能有些巧妙的突破。”

对面孟东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眉宇间的笑意几乎溢了出来,饶有兴味的看着林芷若问道,“那不知大小姐又如何才能高兴?”

林芷若脸皮也厚,不想多耽搁时间,于是将头一偏,抬眼戏谑的看着他,将手抬了起来翻来覆去的看,接着说道:“最近投票的事挺麻烦的,也不知是哪个小人传出消息去,说我花钱买票数,这一大早就有上百人围在我的院子里,问我要钱。”

“我一个妇道人家,在端王府时也不过就是跟着端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来的收入呢?他们问我要钱,我当然拿不出来,可要是拿不出来,还不知他们要把此事,闹成个什么局面”

林芷若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孟东星听出了她的意思?当即便笑了出来,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要多少只管开口,这首曲子,在下买了。”

”孟太傅就是爽快,“林芷若轻笑了一声,抬头迎上孟东星的目光说道,“先交钱后交货。“

孟东星倒是一点都没嫌弃林芷若贪财,丝毫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干干脆脆地掏出钱袋来,递到林芷若面前,“都在里面,点点看。”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六章:天涯何处无芳草?

”不必点了,孟太傅如此慷慨,我现在就给孟太傅奏一曲好听的,绝对物超所值。“

说罢,林芷若随手就给孟东星现场奏了一曲相思风雨中。

孟东星听着林芷若弹奏的曲子,脸上原本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渐渐的听到后来,他的神情,却便变得肃穆了,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而目光中,也添上了无数的疑惑与惊讶,可见对于这首曲子,他是有多么的欣赏。

他要是不喜欢这首曲子,那才就奇怪了,这可是超经典的粤语歌曲,林芷若自从迷上这首歌以后,每逢必点啊。

只不过这首歌,曲调却是分外悲凉压抑,林芷若弹着弹着,就想起了那天的那一场大雨,不知不觉中,眼眸中也流露出了悲戚,泪光盈盈。

如此细微的变化,却仍然逃不过一直盯着他的孟东星,她也知道在看着自己,于是弹完之后,仍然不肯抬起头来,低着头,硬是将眼中蓄积的泪水忍了回去,这才慢悠悠的摸过钱袋来,掂量掂量之后,抬头望向孟东星,眸子里重新染上了那不羁而淡漠的笑。

“此曲名叫,相思风雨中,敢问孟太傅可还满意?”

孟东星的眼睛盯着林芷若的眼睛,似乎是在寻找她流泪的痕迹,可看林芷若嘴边挂着笑,他也不多问,只是拍了拍掌,称赞她:“大小姐的曲子,可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孟太傅过奖了,不过是我闲暇时,随手拈来的小曲而已,难得孟大夫赏脸,要不然,我还真是难觅知音呢。”

“这有何难,从今往后,我便是大小姐的知音。”

“钱也拿了,货也交了,孟太傅就慢慢游湖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林芷若揣起钱袋,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简直像一个收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的奸商。

“大小姐这么着急回去?是不想见我吧?难道我令大小姐很讨厌吗?”

既然孟东星开门见山的问了,林芷若也就懒得委婉了,于是像上次在宫里那样,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回答道,“没错,我是讨厌你,之所以过来弹这首曲子,不过是做生意罢了,不过我可提前说好啊,我的曲子原本可是要留着当传家宝的,孟太傅说要买我才弹的?如今钱已经到我手,曲子太傅也听了去,可反悔不得了。”

孟东星:“”你没必要这么直接,真的,委婉一下又不会死。

他正要开口挽留,却见走出舱门的林芷若又折了回来,幽怨地看着他,“谁叫你让船离岸了,我弹了曲子就走你不知道?快让人把船给我划回去。”

孟东星抱着手,幸灾乐祸的看着林芷若,“我每次到湖边来,都会去湖心岛上游玩一番才回来,船夫默认人一上船就离岸,这怎么能怪我呢?反正你来也来了,不如一道去看看,那的紫薇花如今开的正好,说不定能激发你的灵感,再写一首好曲子。”还能狠狠嫌我一笔。

林芷若闻言,转头看向湖心的岛上,果然见那边绯红一片犹如彩色云霞。虽然花期已经接近尾声,但仍旧美不胜收,就连周围的水上,都漂浮着斑斑驳驳的花瓣,碧水蓝天相映,充满了诗情画意。

虽然眼前这个孟东星看着很讨厌,但是,早上的风光一定很好吧,就这么走了,的确有点可惜。林芷若找了个临窗的位置,趴在窗边看着湖心岛那边,一句话也没再说。

船儿在水中不急不缓的往前驶去,过了不久,便听到船夫说已经到了湖心岛上,林芷若也坐得烦了,于是自己起来,跳下船去顺着台阶爬上了岛。

林芷若上一次到这个岛上来时,紫薇花还没有开,当时他何必说两个人还纳闷呢,这样的一座岛,若是种上会开花的树,到了开花时节,一定美得不得了,如果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这岛上,竟然种的全是紫薇,没有其他的任何一棵树。

林芷若好奇的看向孟东星,问他,”这湖心岛上,为何只有紫薇,如果再种一些桃花和海棠,到了春天,也很美呀!“

孟东星走到面前,笑了笑,对她说道,”这湖心岛的来历,几乎京城所有人甚至整个大越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你却不知?“

林芷若不给面子的白眼一翻,我就是随便一问,你爱说不说。

孟东星跟在林芷若后面,有意护着她,对于她的白眼半点不悦没有,仍爽朗地解释:“这座湖心岛,原本是一百年前谢姓岛主所有,当时岛上尽是杂草,什么树也没有。后来,谢岛主恋慕京中一位尚书名讳为紫薇的千金,求而未得,便在这岛上种下无数紫薇,数年之后,紫薇花发,那位千金却已嫁为他人妇,谢岛主守着这满山紫薇终身未娶,被后世传为佳话。”

孟东星说完了这段往事之后,特地走上前去,想看看林芷若听完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可他没想到的是,林芷若却面无表情,还嘲讽的说道,“要我说啊,这个谢岛主,他就是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一个女人而已,得不到也就罢了,天底下好女人多的是,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还为她辛辛苦苦种了这么多紫薇花,哎,明明两个人就门不当户不对,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对不对?可怜他呀,浪费了几十年的时间,可悲,真可悲。”

孟东星一阵无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没想到林芷若,顺势还来了一句顺口溜,“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愚蠢如猪啊!”

什么鬼?正常的女人听到这种故事,不应该十分动容,然后感叹,这个谢岛主为了爱情,一生都没有娶妻,实在是太感人了?林芷若她居然脑洞如此清奇,费解,实在令人费解!

可是除了费解,他也没什么别的可说了,毕竟人家林芷若,可是大越国有史以来,第一个敢写休书休夫的女人,说出这种话来,似乎也不大奇怪。不是不是,是根本就不奇怪!

“好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挺有兴趣,大小姐的意思,是打算再嫁?”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七章:你就当没说过

林芷若听见孟东星的问话,顿时怔住,回头冷冷斜了他一眼,接着便一言不发,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然而她现在虽然自己感觉精神饱满,身体却仍然没有恢复康健,无论如何努力,走这上坡的路毕竟还是慢了,孟东星毫不费力地重新追了上来。

“看来你暂时没有这个意向,是没有让你有印象的人吧?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改变主意的。”

光是听他的声音,林芷若就能够想象得到,他那满脸的笑意,看似明朗却带些说不清楚的违和。这种违和令林芷若觉得没安全感,这也是林芷若不喜欢孟东星这个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讨厌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能够当他不存在,林芷若干脆理都不理他了,自顾自顺着石板路攀上去。

人间月,这湖心岛上的紫薇,开得很是绚烂,远远看去像一阵浮动的彩色雾气笼罩着湖心岛,近看却又似绽开于上空的耀目烟火。

虽然被孟东星欠揍的问话弄得心情有些不大好,不过林芷若不是一个会允许沉浸于坏情绪之中的人,她用足了劲,往上攀登了一段路之后,发现自己怎么努力也总是走的不太快,索性放慢了脚步,一面走一面欣赏着身侧的风景。

沿途看见许多品种不同花色不同的紫薇花,不但有着常见的淡紫色和粉红色,竟然还有纯白色和火红色的,要知道这些颜色的紫薇,在她以前待过的那个世界,算得上是很珍稀的品种了,没想到这湖心岛上,竟然种下了至少上百株。

虽然有点好奇这些紫薇的来历,还有它们在大越是怎样的生存状态,但她不想对孟东星开口问询,所以将一切的好奇心都收藏起来,注意力皆赋予这满山落英缤纷。

孟东星倒也知趣,晓得林芷若不愿跟他说话,于是便安静的跟在她身后,再也不发一语。虽然只是林芷若想多了,他也是沉迷于这满山的美景之中而已。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岛上的平地,比起先前走过的山坡而言,这山顶算是比较开阔了,林芷若远远的看见,林间有一座古色古香美轮美奂的小楼矗立在前方,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孟东星。

“这座小楼,你从前来过吗?”

孟东星扫了一眼那小楼又将目光停留在林芷若的脸上,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来过,而且不止一次。”

“看来你还是这的常客?我倒是挺好奇的,如今这岛上的小楼里住的,究竟是谁?反正那个谢岛主,肯定是为了终身不娶最终绝后了。”

林芷若说完,回头看向那一座小楼,只见小楼的门紧闭着,似乎没什么人在里面,而院子里也是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但是这小楼外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斑斑驳驳似乎都是新落下来的花叶,有打扫过的痕迹,又不像是无人居住,他更加疑惑了,难道,还有什么隐士高人在此“隐居”?

“你说错了,我可不是这里的什么常客。”孟东星笑了笑,走到林芷若面前,抬手指着那小楼说道,“这座小楼是在下的住所。”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像我这样气质高洁不沾凡尘的儒雅君子,在这种清雅静谧的地方住很奇怪吗?”炫耀失败的孟东星有些尴尬地问。

林芷若摇了摇头,接着不屑地说道,“我要是早知道这是你住的地方,根本就不会答应跟你过来,现在我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见过有人上了贼船,还倒拿几千两银子的?”孟东星无语了。

“我这可是卖曲子换来的,你是不是想赖账?没门。既然你到家了,我也不奉陪了。”林芷若抱着手,便绕过孟东星,往出岛的方向走过去。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究竟哪里不如秦子墨?”

林芷若头一回听见孟东星用这样粗暴且带着怒意的语气问她话,更无法想象出他那张脸上浮现出怒意时会是怎样,但对于孟东星,他实在没有过多的心情,因此尽管他提起了她的痛处,令她感到不舒服,她也终究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的往前走去。

“为什么不回答我,这么着急走?”孟东星追了上来,拦住他的去路。

“是谁告诉你我喜欢他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我对你没有感觉不是因为他。还有,我请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问什么改嫁再嫁之类的问题,真的幼稚,我跟你才认识几天,就谈这种问题,亏你说得出口。”

“那么你的意思难道是,只要认识足够久,就有可能?还是说像秦子墨一样,有权势和美色就可以使你就范?”

“其实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想要个自由,在你自己的心里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爱的时候停留,不爱就远离罢了我说的对吗?”

什么鬼?照他的话说来,她是个渣女?林芷若眉头蹙起,但心底却又莫名的有些发虚。正考虑着该如何反驳他,孟东星却突然上前一步,两手捉住了她的肩膀。

“也许所有人都觉得你的容貌丑陋,可其实不是,每一次我看着你的眼睛,就觉得你的这张脸,根本就不是你心里的那个样子,你高傲放纵,从未被外表所束缚,每一次的所作所为都让我觉得你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却从来没曾让我反感,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女子,令同样独一无二的我一见钟情,我不求你答应跟我长相厮守,只想要一个接近你了解你的机会,这也不可以吗?”

还在假装是木止的时候,林芷若就已经领教过孟东星的话痨属性了,可是他上岛之前没有这么多话,这阵子突然对自己说了这么多,实在令她一时无法消化,也不知怎样去完美反驳。

“抱歉,我反射弧有点长,你说这么多话,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最好就当没说过这些,我也就当没听过,这些事情到此为止,我先告辞了。”林芷若不动声色的调动内力,强行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双手拿开。

“既然放不下他,为什么还要休掉他?难道你心里另有其人?”

“有你个头。”林芷若可不顾什么元气伤不伤了,干脆冒着危险用起了轻功,飞快的出了紫薇林。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八章:你也跟他有仇?

孟东星看着林芷若离开的方向,本想去追,但发现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让他望尘莫及,只好停在原地,忍下心头的不甘。

原本他就对林芷若有着许多的疑惑和不解,如今突然发现林芷若身上竟然有这么强的内力,更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拒绝,令他万分的不甘愈发的不解,今日所发生的事,使他更加对林芷若有兴趣了。

不过,只要他一对林芷若表白心迹,林芷若对他便有强烈的抗拒,看来短时间内想要得到林芷若,还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须得循序渐进,使出十足的耐心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跟雍阳那边的人接头。

孟东星想到这里,转头扫向紫薇林中那座小楼,干脆不再想您制作的事,快步走向小了,今日他特地,将看守这里的人都潜了出去,想必那个要见的人,早就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孟东星推开门,恰好见那陌生女子,背对她站着。

“姑娘久等了。孟东星对着那位背影,低声招呼了一句。”

那女子转过身来,孟东星才看见她是蒙着面的,她用一双杏眼打量着孟东星,似乎不敢相信,那天救她的就是面前这个人,她盯住他问:“那日多谢公子相救,不过我想不通,公子当时为什么会救我?”

孟东星淡笑了一声,相比跟林芷若说话时,对眼前的女子说话,语气十分的冷淡和僵硬,“救一个无关的人,自然不会是没有理由的。”

“公子不妨直言,你救了我,我总是该报答的,只不过有所为,有所不为。”

“报答就免了吧,我救你的目的,一开始就不大纯。”孟东星一步步走近女子,问她道,“你是雍阳的人?”

一听见“雍阳”二字,女子的神情立即变严肃了。秋水双眸顿时爬上了无数的警惕,盯着那东西,疑惑的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孟东星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作为大越的朝廷命官,知道雍阳,很奇怪?”

“不,你问我这个,一定有所目的。”她笃定孟东星动机不纯。“你是大越的朝廷命官,怎么会去叫前朝的人?”

孟东星不以为然的说道,“谁说大越的朝廷命官,就不能救前朝的人,良禽还知道择木而栖,我可是一个大活人,效忠于谁都由自己做主,这样不好吗?”

“雍阳早就完了,你怎么会去想到效忠雍阳呢?不要再同我说笑了,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她将两脚站成朝外字,显然是做好了防备的动作,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看着文雅,书生气重,其实肯定深藏不露,要不然他也不敢遣走所有的看守一个人来见她。

“姑娘既然是雍阳的人,自然就是与当朝为敌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姑娘何妨跟在下做朋友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有谋反之心?你就不怕我哪天把你的秘密抖出去?”

“姑娘真是说笑,我要是怕你把我的秘密抖出去,还会来见你吗?”

“既然如此,那你说,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孟东兴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眉间不由染上了笑意,“在下找姑娘,也并没有其他的事,不过是想帮姑娘一把。”

女子目光一滞,有些不相信,“你要帮我杀端王,难道你跟他,也有仇吗?”

孟东星心想,反正他秦子墨已经是将死之人,留下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他的命送给雍阳。“我跟他虽说没仇,但却跟大越王朝有仇,他是大越的王爷,死了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可我听说你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的心肠可真够硬的。”女子的话语间充斥着冷嘲。

“皇家子弟到了争权夺位的时候,也难免手足相残,何况我跟他,本无血缘,情谊也不过如此,在仇恨面前舍了他不奇怪。”孟东星说着也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这句话说完对面的女子,眼光中似乎对他多了些赞赏,“看来公子是心有大志之人,小女子我,就喜欢跟心有大志的人来往。”

他自己不说跟大运有什么仇,她虽然好奇却也不方便问。

刚夸了孟东星一句,还不等他骄傲转眼便又势利的问他道,“你打算怎么帮我?”

“自然是会创造一个时机,让姑娘出手”孟东星来到女子面前,目光如炬照在她脸上,淡淡地道,“你我已经是合作关系,姑娘何故还不肯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

“在下孟东星,孟太师的独子,姑娘想是早就打听到我的身份了。可对于姑娘,我还是一无所知呢。”

女子也不再作神秘之态,抬手揭下遮脸的纱巾,露出了一张娇俏的脸,“我叫卓沛,是雍阳旧部。”

这个卓沛,五官生得含蓄,是那种小家碧玉的温静内敛的类型,与她杀手的身份产生的反差显得莫名令人难以置信,但这些带来惊讶丝毫掩饰不了她的美丽。

孟东星乍一见她的容貌,不免有些怔住,但他好歹也是见过无数美女的,不会因为这么一个美貌杀手就心慌无主,只注视了她短短一眼,就转过身去,淡漠地问她:“姑娘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往后打算如何安排?”

卓沛重新掩起了面,回答他道,“我不信公子叫我来此会面,就只是会面这么简单。”

孟东星眸子一弯,又道:“这些事,姑娘的上司会允许吗?”

刺杀一国王爷,是多么重大的事,雍阳再怎么蠢,也不可能会派这么一个女子单独出动,所以刺杀秦子墨,肯定只是眼前这个叫叫卓沛的女子出于私人恩怨的鲁莽决定。

敢于无视组织的命令,说明她在组织上必定有一定的地位,也说明的心性很高又容易浮躁,对于组织一定不是完全的死心塌地总之一句话,眼前这个卓沛,说不定有朝一日终能够为己所用。

“公子放心,我既然会冒险来这里见你,就已经是安排好了的。往后的事,就有劳公子了。”

孟东星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打今日起,你是我的远房表妹,叫文静秋。”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三十九章:五妹的心意

林芷若从孟东星那里弄到钱之后,便匆匆的回了相府。对于孟东星这样的人,她可是从不讲良心的,就算是坑了他的钱,也丝毫没有愧疚。

“你去通知府里的人一声,有时间自己来院里领钱。”

丫鬟们看林芷若扛着一包袱的银子回来,眼都直了,大小姐难道是想不开出去抢钱庄了?怎么出去个把时辰回来,身上居然有了这么多的银子

林芷若看穿了丫鬟的疑惑,板着脸说道,放心,本小姐我还不至于靠抢钱度日,让你去通知就赶快。

“哎!”丫鬟应了一声,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府里的人传消息速度倒是挺快的,林芷若刚把小丫鬟打发出去,屁股都还没坐热,院子外头便来了一群领钱的人,林芷若信不过呀,还做事,于是只好自己坐着,一个一个给他们发了银子,那是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得休息。

这边她刚刚忙完,正准备关门睡觉,没想到却又迎来了一个人。

林芷若:“”我这儿不欢迎你,请走,我要睡觉了!

看着林婧漫一派天真的笑容,还有那肉嘟嘟的婴儿肥小脸,令她不忍心说出打击她的冷语,只好咬了咬牙露出一个看着就牵强的笑,“五妹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吃得太饱的话大可去花园散散步”

林婧漫倒是丝毫不介意被她嘲讽,脸上的笑意丝毫没减弱,冲上来就拉着林芷若的袖子将她往屋里拖。

这次大姐姐回来的突然,妹妹昨日没准备什么好东西,今早特地出去挑选了些日常用物,这会子给姐姐送来,大姐姐挑些看得上眼的留下用,就当是妹妹的一片心意吧。

林婧漫刚说完,便有家丁抬了个箱子进来搁在桌上,她又拖着林芷若到桌子前去,打开箱子之后,林芷若无语了。

林婧漫小朋友,你是不是太贴心了些?

日常用物

这些少女系的可爱胰子,萌萌小梳子小镜子,还有那些头花,少女系的团扇和披巾你忘了你大姐姐我已经是嫁过人的了,这些东西适合我吗,你是认真的吗?

尽管林婧漫送他的这些东西毫无卵用,但林芷若到底还是对他有些感激,不然直接打击了他,只好说道:“妹妹的一片好心,姐姐心领了,只是这些东西,我来的那天,父亲早就叫人准备好了,这些一时还用不到,妹妹大可自己留着”

“啊,这些都是我背着姨娘偷偷的去买的,要是他回我院子里,肯定要被姨娘骂了,大姐姐,还是留着慢慢用吧,反正这些东西就算是上个两三年也不会坏的。”林婧漫笑嘻嘻地拿起一朵头花,无比热络的,就要给林芷若插在头上,“大姐姐,你看这头发多漂亮啊,你戴上看看”

林芷若一向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太过张扬的东西,于是强硬的捉住林婧漫的手腕,将她的行为阻止了,“我身上穿着男装,带这个花不太合适,妹妹还是自己戴吧。”

林婧漫这才看着一身纯白男装的林芷若,露出了别扭的笑,“大姐姐,其实我觉得,你穿女装比较好看。”

她这不是废话吗?林芷若当然知道自己穿女装好看,只不过她不想穿罢了。也不是不想穿,她只是对于纯白的男装有着一种执念,她感觉只要穿上这一身衣裳,就仿佛能够跟某个爱穿白衣的人融为一体,这种感觉带给她安全感和归宿感。

相反一旦她穿上了女装,就会有种失去了他的空虚,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浑身都不安分。毕竟对于她而言,每一次穿女装似乎发生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看我这张脸,看看我这个胎记,还会觉得什么穿女装好不好看吗?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林芷若放下林婧漫的手,将那朵头花插到她的发间,顺手摸出一面小镜子照着林婧漫,“你这大好的年纪,还有这无瑕的容貌,才衬得上这些精致的打扮。而对于我而言,这样的打扮无非是欲盖弥彰,东施效颦罢了。”

林婧漫是个很乖觉讨好的性子,听林芷若这么说便觉得自己无意间戳到了她的痛处,后悔又愧疚,嘟着嘴看向林芷若,弱弱地道歉,“对不起大姐姐,其实我觉得你一点都不丑”

林芷若持续对她泼冷水,“我知道你不觉得我丑,可是不是你不觉得我丑,别人就会跟你一个想法,除了你之外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丑,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别弄出这副愧疚的模样来,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又怎么会怪你?这是你今天这么破费买了这一堆东西,我实在是用不到,只能让你重新拿回去了。”

“啊?大姐姐,我也是这么拿回去,肯定会被我姨娘骂死的要不然就先放在你这边好了,等我屋里的东西用完了,再过来取?”

“也成,不过你可不要忘了,毕竟都是花了真金白银买来的东西,放久了用不了,多可惜啊。”

林婧漫见送礼不成,觉得很是惭愧,“其实都怪我自作主张,要是早点来问大姐姐要点什么就好了,可是又怕这么问,大姐姐又跟我客气不肯说”

“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不用操心了。”

“哦。”

“还有事吗?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啊?”这么快就赶我走了?

“看来你也没别的事了,回去吧。”林芷若直接上手把林婧漫推出了房门外。

林婧漫真是费解,只不过几个月不见而已,大姐姐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疏远了,就连上赶着送东西,还被这样推推搡搡的?难道自己真惹她生气了?

看着林芷若紧闭的房门,林婧漫虽然想上去一问究竟,但还是没上手,毕竟这两天她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大姐姐的冷面孔,知道就算再去咱们敲烂了,也是没有回响的,只好默默离开。

而隔着门里,林芷若放下所有的内力之后,顿时流了满头的虚汗,刚才只顾着快点离开湖心岛,急匆匆不顾后果地调动了内力,回来时就已经疲惫不堪,却仍然强撑着身子给下人发银子,如今一旦关上内力,整个人就仿佛被抽干了似的,虚弱得令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看来秦子裕说的是一点都不假,她再不想想办法,没准真的要死在这些内力的摧残下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章:让她当哑巴!

“什么?她居然真的给下人发了赏钱?她哪来的这么多年银子?”林清然听说林芷若给府里的下人都发了钱,惊讶得脸都快扭曲了。

原本就是看成了林芷若拿不出钱来,才会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设计她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拿出银子来了,她们几个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一回府就扛着一大早包袱的银子,府里的人都看见了,看那模样不紧不慢的,也不像是做了亏心事”丫鬟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没做亏心事?我才不相信,她要是没做亏心事,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全府上上下下再怎么着也得打发几千两银子,她在王府不受宠,难道还存得下钱不成?这根本就不可能!”

丫鬟见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也很为难,她当然也希望事实如主子所愿的那样,可是面对事实,他也不得不,站在林芷若那边说话,大小姐她的确每个人都发了二两银子,连厨房烧火的丫头都领到了,二小姐,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

“她的那些银子来源肯定不干净,你叫那边的人把她给我盯紧了,一旦发现有什么破绽,立马来告诉我!我就不相信,她还能凭空生出钱来!”

林清然简直嫉妒林芷若嫉妒的快要发疯了,这次林芷若打点府里上下的几千两,不说会无形中让府里的人对她有好感,单是看她拿钱的速度和数目,就已经直逼自己半年的开支了,对她这么一对比,自己简直降低了几个档次,一个死了娘的丑女而已,现在又成了王爷的弃妇,她还能这么嚣张,难道是要翻了天不成!

不管怎么样,她非要揪出林芷若的狐狸尾巴来,让林芷若这个小蹄子看看自己该过什么日子,别想再在她面前猖狂。

而林静然那边,也很快听说了消息,和林君丽两个赶忙商量起了对策。

“真没想到这个林芷若还有些能耐,几个时辰就弄到了几千两银子看来她是真不大好对付。”林静然抿得嘴唇发白,目光中怨恨悄然积满。

“我也真是想不通,你说她在王府又不受宠,平日里必定要花费大笔的银钱打赏下人才有得好日子过,否则那个侧妃能放她快活吗?当初她出嫁时虽然有许多嫁妆,但都在王府没带回来,她是怎么这么快弄到这些银子的呢?总不能是一个人去抢钱庄了吧”林君丽纳闷之余,还有些佩服林芷若,但却不敢说得太明白。

“要我说啊,没准她真是去抢钱庄了,你不是也听说了吗?她当着下人的面,亲手把一个石子给捏成粉末了,有这么大的力气去抢钱庄,恐怕连那些打手都不是她的对手。”林静然紧皱着眉头,但却无法想象林芷若那只手能把石头捏碎的场景,偏偏一众下人还偏偏把那事说得绘声绘色的,你让她不由得不信。

“这不大可能吧?她要是真去抢了钱庄,官府就该派人上门来抓了,京城有谁人不知道她脸上有胎记,是出了名的丑,就是遮了遮不住的”

林静然懒得听林君丽这么慢吞吞的分析,这一次坑林芷若没坑成,令她失望极了,她怎么会善罢甘休?当务之急是想另一个办法,再去整她一回。

“我有个办法,能让她往后都任由我们作践,而且无力抵抗,也没人能救她。”林静然发狠地说着,嘴角却扬了起来。

“二姐有什么好主意,只管说说看?”林君丽洗耳恭听。

“你上次不是说了吗,怕她把我们整她的事情传到父亲那里去,索性我们就让她开不了口!让她当哑巴!”林静然笑得越发灿烂了。

“啊?”林君丽一惊,继而却感到犯难,“可是最好的一个人,我们怎么能把她变成哑巴呢?”

“办法自然是有的,亏你看了这么多话本子,就没听说过,有一种药,叫哑药吗?”

“听是听说过,可是我从没见过,这东西上哪里去找啊?”

“你可真是笨,只要肯花价钱,这么大的庙背垅,还愁找不到一副哑药?”

林君丽了悟,点了点头,“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不过话说回来,要花多少钱?她可没林静然有钱,不敢主动去开这个口。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一听说要花银子,话都不敢说了,这么大的事情,要花钱你也拿不出来呀,我能这么没良心让你一个人出钱吗?都是姐妹,你三姐我肯定会替你考虑的。”林静然不屑地望着林君丽笑,起身走去取了自己的私房钱来,就搁在林君丽面前的桌面上。

“我知道你手头没这么多银子,所以,这次买药的钱,我一个人出。”

林君丽这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嘛”

果然,林静然没这么容易放过她的。

“你三姐我已经出了钱,你就该出力了,没意见吧?”

林君丽心说没意见是假的,买药给人下毒这么大的事,搁谁谁也不肯干呀,又不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她是打死也不肯插手的。可心里虽然抗拒,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这药该去哪里买呢?说实话我真怕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

林静然闻言笑了笑,“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亲自去做呢?自然要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做。”

“是这么个理,可是,我该找谁才信得过呢?”林君丽仍然犯难。

“信得过的人,当然是自己人了,眼下你正好有一个,最能信的过的。”林静然意味深长地说着,一双眼睛盯住了林君丽,仿佛要摄走她的魂魄。

林君丽还是没反应过来,“谁?”

“那个家丁。”林静然眼中笑意更浓了。

“啊?”林君丽惊讶地呼出了声,接着却又脸红到了脖子根,“他是吃了灵药没错,可这不代表他会对我唯命是从忠心耿耿。”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吃了灵药又不自知,只是会对你有情,对你好,绝对不会有半点的怀疑,我问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的去做,你丝毫不必有半点的顾虑,只管放开手软硬兼施,让他去干就是了。至于事后成不成,都看他的造化。”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一章:帮我个忙

林君丽为难得眉头紧锁,林静然见状顿时不高兴了,“怎么,你不舍得让他去冒险啊?那你就自己去?”

“啊,还是不了”

这日午后,林婧漫正在自己闺房里练字,突然见丫环小桐进来禀告,“五小姐,四小姐来了。”

林婧漫放下笔,到客厅去见林君丽,带着一脸温暖的笑,“四姐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

因为是庶女,林君丽和林清然、林静然两姐妹在一处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低人一等,自卑得自然而然地就变得说话温吞,行为收敛,甚至连大一点的表情都不敢做,生怕做错了什么被嫡姐和嫡母抓着把柄难为一顿。

也只有跟林婧漫在一起时,同为庶女没有什么身份约束,林君丽才难得放松,笑容也就真实了些。

只是当林婧漫问她来做什么,她脸上的笑容便立即冷了三分。林君丽知道林婧漫年幼心思纯净,不懂什么尔虞我诈的事,也分外珍重姐妹两人的情谊,但为了自己和林静然的将来,她不得不利用林婧漫。

纸包不住火,林婧漫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等到林婧漫意识到自己在利用她时,姐妹俩的情义就都会粉碎,与其到时候伤心不舍,还不如趁早拿她当成外人,少些真情甚好。

林君丽托着林婧漫的小手,同她坐在一起,故作亲昵地说道:“我来找妹妹还非得有事不可,咱俩犯不着这么生分吧?”

林婧漫堪堪一笑,忙着解释:“四姐姐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姐姐是逗你的,我还不了解你吗?”林君丽调皮地笑着捏捏林婧漫婴儿肥的脸蛋,然后才正色说道,“不过我这次来找妹妹,还真的有点事要劳动妹妹帮忙,妹妹不会为此生气吧?”

“怎么会,就是不知道,我能帮姐姐什么忙?”林婧漫小脸绯红的模样,天真可爱得像个天使。

“这件事情,说起来我还有点难为情”林君丽为难地咬着嘴唇,低下头去握紧了林婧漫的手,“大姐姐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当然听说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四姐姐找我,是跟大姐姐的事有关吗?”

“嗯。”林君丽点了点头,却又闭口不言了,显得很是窘迫不安。

“既然是跟大姐姐有关的事,那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管,四姐姐你只管说吧,只是我帮不帮得上这个忙就不一定了。”

“妹妹你真好,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事呢,就答应帮忙了,都是自家姐妹,跟你比起来,我真是自叹不如。”林君丽惭愧地更加低下头去。

“四姐姐你今日是怎么了,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为什么看起来心情这么坏?大姐姐的遭遇是很惨,不过你这样难过也没什么用啊。”林婧漫反握着林君丽的手,贴心地安慰劝解着她,“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嘛,你放心,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大姐姐她太惨了,被王爷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昨天我看见她脸色那样苍白,脖子上的伤这么重,难过得一整夜都没睡觉,你看我的眼睛都肿成这样了,就是,放不下她哭的”

林婧漫看着林君丽的双眸,果然发现她的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一样,“四姐姐,你这么担心大姐姐,一会大姐姐回来,你就去看看她吧,大姐姐知道你这么担心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林君丽瞧着林婧漫,眼中酝酿的泪水一点点涌上来,最终夺眶而出,她靠着林婧漫弱小的肩膀一边落泪一边说道:“我真后悔从前没有和大姐姐好好相处,让她过得这么凄惨,我真对不起她”

“四姐姐别难过,你心疼大姐姐,就应该让大姐姐知道啊,她已经回家了,以后我们姐妹还是可以一起玩,你再补偿她也可以的。”

“大姐姐她记恨我,昨日她跟我说话时,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我知道她是记恨我的,如果我到她面前去说这些话,一定会被她嘲讽责骂的”

“不会的,大姐姐她是个讲理的人,又那么温柔,你跟她道歉她怎么会怪你?”林婧漫拿着手帕替林君丽一边擦泪一边悉心安慰。

“你也看见了,三姐姐被她当众羞辱,这么丢脸,我本就只是一个庶女,去她那里不是找骂吗?五妹,我真的没胆子去”林君丽接过林婧漫手里的手帕自己擦泪,红着眼对她说道,“大姐姐这次回来,也不知道能呆多久,我不敢见她,但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我就寻思着,给她送点什么东西,昨日跟我娘去挑了些吃的用的,但不好直接去送,真怕当场被大姐姐给赶出来”

“知道妹妹你以前跟大姐姐关系好些,所以我就来找你帮忙,代替我给她送去,你看这样好不好?”林君丽期待地看着林婧漫,妄想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打动这个无邪的小姑娘。

“我去送?可是我已经给大姐姐送过东西了,再送这么多东西,大姐姐怀疑怎么办?万一她问我,我该怎么说呢,你知道我最不懂得说谎了”林婧漫为难地皱起了漆黑的蛾眉。

“妹妹,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就想想办法好不好?我真的想补偿大姐姐”

“可是”林婧漫看着林君丽祈求的充满了殷切的眼神,心里十分不忍,但又不好打发,只好艰难地说道:“四姐姐你别这么看着我”

“妹妹,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求你了!不能补偿大姐姐,我今晚回去又得一夜难眠了,你忍心我的眼睛肿成核桃这么大吗?”林君丽努力睁大她本来就又大又圆的眼睛,看起来更加可怜。

“可是,可是这么多东西”林婧漫咬着下唇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她的眼睛了。

“那要不然这样!我拿走一部分,留下最好的送过去好不好?就一件东西,一件东西总行了吧?好妹妹,你就帮帮我吧!”林君丽死命摇着林婧漫的手臂请求着。

“好吧,什么东西拿来我看,我去送就是了,不过大姐姐要不要,我可不敢保证。”

“哎!妹妹你真好,姐姐真是太感动了!”

“四姐姐不必客气,姐妹之间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二章:拿老娘的药来毒老娘?

林芷若自元气大损之后独自在房里尝试自行调息,但却如秦子裕所言根本没有能力控制那两股内力,最终只得躺着默念心法以护心脉。

她知道玉书苑的丫鬟都与自己不熟,几乎个个都是在外头被人收买了来作践算计她的,也不指望她们成为自己的心腹为自己去做事,更不愿去麻烦秦子裕帮忙,就想等到和秦子墨真正和离之后寻个机会离开相府,再想办法调理。

在床上躺了快两天,纵然身子虚弱,林芷若是无论如何都再也躺不住了,便趁着这天日头不错,就吩咐丫鬟搬了一张躺椅,在石榴树底下捧着本话本子就着西瓜慢慢品读。

这些日子还是头一回这么清静,没有秦子墨和薛紫瑶的生活堪称完美。呸,想起这两个人就影响心情。

林芷若啐了一口唾沫,不爽地把话本盖在脸上,干脆闭目假寐。

林婧漫又带着一堆东西闯入玉书苑,令林芷若当场差点昏死过去。

“五妹你又送东西来了?我说什么好,其实其实你钱花不完可以直接给我钱,不用拐着弯子给我买东西。”

“大姐姐,我那天买的东西你不是说用不到嘛,我就重新给你挑了些好的,这次你绝对喜欢”

林婧漫不顾林芷若摆手阻拦,强行把一只大箱子放到林芷若面前打开来,拿出里面的东西笑嘻嘻地跟她展示。

“这个是采蝶轩的步摇,当季新品,全京城只有这一支,你看这上面的小蝴蝶,小风一吹,或者你摇摇头它翅膀就会扇动的,这上面还镶着宝石,走在太阳底下,五颜六色亮晶晶的可好看了!最稀奇的是下面这串珠子,都是极稀有的夜明珠,到了天色暗的时候,就像有萤火虫在你耳朵边飞来飞去,别提多仙多美了”

“这个是醉红颜的新品胭脂,是用玫瑰花做出来的,你闻闻看,是不是有种乱入花丛的感觉,好香啊,这个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啊,还有这个,香满城的新品,里面有药材的,用了不但能驱赶蚊蝇,还可以安神息心,夜晚助眠真是再好不过了,听说用得久了还可以美容”

林芷若全程呆滞地盯着林婧漫,等她说完才吐槽,“你这样的人才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不,简直就是在浪费国家的资源,是犯罪,改天我一定让父亲把你安排到铺子里去卖货,要不然迟早得出大事。”

林婧漫也不管林芷若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仍然是笑嘻嘻的,“大姐姐,你看这次我给你挑的这些东西你还满意吗?全京城的女人最想要的东西可都在这里了,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拒绝!”

林婧漫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更是感慨不已,看来这次,四姐是真的痛改前非了,竟然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给大姐姐置办这些好东西,要知道,对于一个庶女而言,林君丽这次买的这些东西,起码花了她一年到头的积蓄。想着两位姐姐今后能和睦相处,不由得笑得更开朗了些。

“什么胭脂水粉步摇钗钿这些东西,我大概是用不着的,只不过,你说的这个什么安神香,我都还挺感兴趣。”林芷若说着,挑出了那一盒,安神香,打开嗅了一嗅,接着她盯住那安神香片,意味深长的扬起了嘴角。

看来大姐姐是对这香片有兴趣,虽然其他的东西她都没看上眼,只不过,总有一样,挑的上的,也算是好事。林婧漫欢欣地说道:“大姐姐原来喜欢香,那我下次就送大姐姐这种香。”

林芷若转头看着林婧漫,不冷不热地说道:“谁告诉你,我说感兴趣就等于喜欢了?”

林婧漫有些尴尬,扭着手指弱弱地说:“嗯,大姐姐说的不是喜欢的意思吗?那你说的这个感兴趣,是什么意思?”

“感兴趣,当然就是想深入了解。你老实说,这箱是从哪里来的?”林芷若淡淡地笑了,目光里却仍结着寒冰。

不好,难道大姐姐猜出来了,自己买不起这么多东西了?林婧漫有些慌,咬了咬嘴唇,“当然是我用自己攒的钱买的,只要大姐姐喜欢,就值得了。”

林芷若摇了摇头,目光中的寒意缓和下来,嘴角的笑颇有些无奈,“五妹妹,你今年多大了?都读了些什么书?”

“啊?”林婧漫非常不解,为什么大姐姐会这样问她。

“闻一闻香气就能美容,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肯定没读过什么医,连翻都没翻过?”林芷若毫不留情地打脸。

林婧漫闻言顿时耳根通红,“呃,我平日就是读女训女诫之类的,医书,真的没读过。这个话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一下就对了,破案了,林芷若一听林婧漫刚才那一堆话,就觉得不对劲,林婧漫性子本来就属于,看似开朗实则还是有些内向的那种,她上一次给自己送东西,还只是羞羞答答的把东西拿给她看看就罢了,这一次却一上来就摆出个推销员的架势,非要把这些东西夸得天花乱坠,生怕自己不收下,满眼的期待跟上一次截然不同,分明就是心里藏着事。

至于她心里藏着的事,自然就是跟这一箱子东西有关的事了。尤其是这些香片。

林芷若嗅了一嗅那盒香,当即重新盖上,瞄了林婧漫一眼之后,一边把盒子收进袖子,一边对林婧漫语重心长:“读什么女训女诫,这些都愚人之物,读了只会害了你,什么实用也没有,你回去最好把这些书找出来都拿去垫床脚算了,读点有用的书,将来才会有用,不要像你那三个姐姐一样傻,等到撞了南墙就后悔莫及了。”

那三个姐姐撞南墙?这是什么意思?林婧漫不解地望着林芷若,见她眼中笑意深深,又不好意思问,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谢大姐姐教导,妹妹回去一定多读点有用的书。”

“知道就好,孺子可教。这香我就收下了,其余的东西你都拿回去吧。”

“嗯,好,那大姐姐你继续睡,妹妹就回去了”

“慢走不送。”林芷若看着林婧漫走远,笑意渐渐冷却,重新摸出那盒香来死死盯着,“拿老娘的药来毒老娘?真是找死。”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三章:是命中注定的

原来刚才林芷若刚刚打开盒子,闻见了那股香气之后,没多久便分辨出,其中掺杂了自己先前卖出去的哑药。

哑药,原本大越是没有的,就算有也顶多是一点刺激性强杀伤力大的药物,通过毁坏人的声带从而令人无法发声罢了。

而林芷若的哑药,却是真正的哑药,她独特的配方能够让人在服下她的哑药之后无法说话,甚至连简单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这些药之所以会在市面流通,都是她在缺钱的时候卖到黑市的,因为不想害人所以只做了十天的药效,一颗卖到了五百两的价钱,当时一共卖出去三颗,没想到其中一颗竟然被林静然她们买到了,而且还掺到香里送到了她自己面前。

这几个蠢货要是知道这个哑药就是她配的,怕是要气死。

林芷若倒是挺好奇的,她们打算毒哑了她然后对她做点什么呢?

嗯,要不然就装给她们看看?

端王府中,秦子墨将自己困在月华庭的练功房里已经过了足足一天一夜,不允任何人见他。

在他一个人痛得满地打滚折磨不已的时候,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些令他不敢相信不敢触碰的回忆,但在这过程中他却莫名其妙地觉得释然而通透。

等到痛得不省人事了,他就躺在地上什么一动不动,在梦里梦那些回忆,梦境里充满了一张脸,那张脸熟悉又陌生,深爱又痛恨。

醒来后疼痛继续,从头顶到脚根,无一处不痛,唯有心却安静得可怕,还在数着和她之间不知是真是假的细节。

直到最后一股强劲的力量冲破脑仁,痛到了极致,终于归于平静。

“噗!”

月华庭,薛紫瑶一口鲜血吐在了帘幕之上,映开一朵血色莲花般的狼藉。随后她虚弱地倒在地毯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张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就连身上的肌肤也同样毫无血色,只有手腕上的那个鲜红的圆点,从明到暗悄然间变化。

“事到如今,你该脱身了,为什么还不走?等到他死了,你会很难脱身。”

“还有些日子,我试试在最后的时间里,再查查看宝库的玄机,到时候再离开也不迟。”

“你不必舍不得他,他就快死了。”

那人伸出手去抚上薛紫瑶的下颌,轻轻揩去她嘴角的血渍,却被薛紫瑶抬手捉住。

薛紫瑶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男子,眼中的脆弱带着凌厉,语气也无一丝温存,“若不是你拦着我不让我杀她,他也不会变心,他的死是由你造成的。”

“并非是我不让她死,这是鹤王密使的命令。”对方无奈地说道,渐渐握紧了薛紫瑶的手。

“她不能死,她为什么不能死?一个相府的无用丑女而已,竟然害得他这样年轻就断送性命”薛紫瑶的话语中充满了惋惜和不舍,她仿佛忘记了,那个给秦子墨下蛊的人上她自己,要秦子墨死的人也是她自己。

“这是鹤王密使的命令,就算不知道出于何故,我们也别无选择。瑶儿,你别怪师兄,你一生杀人无数,秦子墨也不过是这些冤鬼中的一个,你之所以对他不舍不过是由于情蛊的效用而已,等到过了这段时间,自然是会好的。”

薛紫瑶靠着师兄的胸膛,目光呆呆地不知在注视何处,良久她才开口,“不,不是情蛊,我一生制蛊放蛊无数,怎么会连一条小小情蛊都控制不了呢?我已经感觉到,我真的动心了,我爱上他了”

“不,怎么会,你不会爱上他,也不能。”他也很清楚情蛊的反噬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薛紫瑶无声的笑了,那笑含着几分苦涩,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谁也逃不了。看似是她在给秦子墨下蛊,其实这些年的每日每夜,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对她而言何尝不是另一种毒?更疯狂的是,这个毒她偏偏中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情愿为此万劫不复也要尝到最后。

三日之期已到,林芷若又接到了进宫面圣的圣旨。

这一次,仍然是上一次的那些人,说的也差不多就是同样的话。虚弱的她浑浑噩噩,随众人到了议事的城楼上。

文武百官都在城楼下排成两列,中间空出一条三人宽的道来,官差将从京州各地收集来的票装在箱子里抬到中间,再由百官轮流唱验。

近十万票,唱了快三个时辰,终于完结,最终的票数,竟然持平!

大概是由于这是大越有史以来第一次投票决议,所有人见结果如此,都尴尬得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还好旻文帝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所有人都尴尬的时候提了一句,原来满朝除了已经投票的人之外,还有一个人未表态他自己。

一片鸦雀无声中,旻文帝就自己写了一张纸条出来,让喜公公送到城楼之下,由丞相唱票。

“自古男女无尊卑之分,先人以男为尊女为卑,实不公平,今朕亲笔投票,准予林芷若休夫,自此之后,凡为人夫者有过,其妻皆可效法,任何人不得阻挠,违者一律处以杖刑!”

虽说男尊女卑的传统在大越国人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但旻文帝在举国之人面前的权威一向是很高,他今日准许后来之人颠覆传统之举,若是摊在一般人身上本是该被骂作数典忘祖的败类,但所有人都忌惮他的权威,只得俯首而拜,跪谢皇恩。

“皇上英明神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芷若随众人跪谢皇恩,神情却恍惚如隔世之人。她从来心心念念的和离,最终演变成为了她单方面休掉了秦子墨,如今秦子墨还得乖乖跪在这里谢恩这本是多么解恨解气的事情,为何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转头去看一旁的秦子墨,见他神情坦然淡定,仿佛不在其中,又仿佛根本就不在乎,甚至不记得这些事了。

很好,既然他不在乎,那就最好不过了,她也就该放下了。

心头忽然一阵怔忡,有一股火热蹿出胸腔,她抑制不住闷咳一声,血色溅开在衣摆之上,开成了一枝梅花。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四章:替本宫废了她

“芷若!”

“芷若姐你怎么了”

秦亦可和孟东星一左一右赶来扶住林芷若,但秦亦可瞪了一眼孟东星,把身旁的秦子裕推了上来扶着林芷若,她自己则死命地去掰孟东星的手,不让孟东星碰林芷若。

孟东星:“”干什么呢,这又不是你嫂子!

秦子裕:“”放开她未来嫂子!

秦亦可干脆一口咬在孟东星手上,梦中心痛的惨叫了一声,缩回了手去,秦子裕顺势抱起林芷若就走。

秦子墨:“”我怎么看着哪哪都不对劲?算了,反正也不是我老婆,谁爱抱谁抱,爷查案去了。

御医替林芷若把脉之后,说是她身子虚弱五脏俱损元气大伤,需要静养很长时间。

只有秦子裕知道林芷若不仅是被秦子墨折磨得落下的病,还有体内那两股功力弄得她气息很乱,从始至终担忧得愁眉紧锁。

“皇兄,芷若姐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回家,要不然你跟父皇去求求情,就让她留下来,在我这里养病怎么样?”秦亦可谄媚地巴结着自家二哥。

“你可想得真美,父皇不会同意的。好好看着她,我一会儿就来。”秦子裕站起身往外走去。

秦子裕出了门外,见孟东星被自己的手下拦在外边,急得上蹿下跳的,这才示意手下退下去,将孟东星拖出去。

“听说前几天你被三弟的人挠脚心挠哭了,确有此事?”

孟东星丢了面子,便瞥着嘴不肯说,“秦子裕见势越发得寸进尺,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三弟生气的事,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对你。”

“我什么也没做,他就是见我跟芷若在一起有说有笑,嫉妒我呢。”

“胡扯,明明每次我看芷若见到你,马上表情就变了,就像上次七夕宫宴,她分明对你就没有好感。孟太傅该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别再自讨没趣了,芷若的性子暴躁得很,惹急了你可就拿她没辙了。

王爷可是阅遍花丛之人,对女人还不了解吗?越是这种看似抗拒的女人,其实时日久了就越温柔可人,凡事不都讲个循序渐进嘛,臣苦读诗书多年,如今也想用点心在终身大事上,要不然过了这个就再难找下一个了。

好家伙,秦子裕真是佩服孟东星了,平日看着他斯斯文文像个知道分寸的,没想到这么不识时务,自己已经这么明显地提醒他离林芷若远点,他竟然还敢明说对林芷若有那个意思?真是自找麻烦

孟东星看着一向温和的秦子裕表情,冷了下来,却丝毫不慌,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觉得她配不上我?臣其实是个从不以貌取人的人,只要内在好,别的都不是问题。

秦子裕心说,呵呵,她配不上你,是你配不上她!随即嘴角邪气的一扬,打了个响指,叫随身侍卫出来,侍卫当即将孟东星摁住,他道:“陪孟太傅玩会儿,替他挠挠胳肢窝清醒清醒!孟太傅,你往后可要小心了,皇族的女人轻易是动不得的,哪怕是她休了我三弟,也容不得别人来纠缠。”

孟东星一脸懵逼,“我看你的意思是说,只有你们纠缠是吗?可是你是端王爷的兄长,你们两个在一起,于礼不合。”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这个孟东星活腻歪了吧!秦子裕眼神一凌,吩咐侍卫,“对了,连脚心也给他挠挠吧。”

孟东星:“”你们哥俩能不能玩点别的花样,挠脚心,挠胳肢窝,幼稚不幼稚!

“孟太傅,可不是本王要罚你,谁让你不听劝告呢,上次三弟已经罚过你了,这次就让你加深加深印象,下一回,见到她还请孟太傅,绕道走。”秦子裕又警告了一遍,这才扬然而去。

孟东星看着秦子裕的背影,目光中隐忍而充满了怨毒。

皇族,因为是皇族,所以就能拿别人的命和尊严随意践踏是吗?这样的皇族,不如早些灭了好。

自从秦子墨被薛紫瑶操纵蛊虫忘记了和林芷若的事之后,就连薛紫瑶也忘记的差不多了,情蛊可以说是没有了多少作用,但薛紫瑶自知理亏,也不时常去缠着秦子墨。

这日薛紫瑶在宫外,见了林静然,与林君丽两姐妹,与她们二人商议情蛊误服的挽救方法。

“你们也太不小心了,竟然把粒药喂到了一个家丁的嘴里?如此大意,让我怎么放心把其他的重要事情交给你们去办?”

薛紫瑶的语气温软慵懒,可以说并没有带着任何的责备之意,可她的王妃身份摆在那里,林静然与林君丽两姐妹,不能不为此感到胆寒,纷纷跪地请求饶恕,“娘娘恕罪,此事我们姐妹也不想的,只是那日,林芷若偏偏出来横插一脚,这才坏了我们的好事。”

“那放了灵药的茶水,本是递给王爷的,可王爷偏偏要让给她,我们也无法,还请娘娘谅解。”

薛紫瑶扫了一眼林君丽,心里便已知晓她的性子,愚钝但又胆壮,虽然不适合作为智能,让太他去做些,风险较小的冒险行动,还是不错的,如能再用蛊术来控制她,但是很令人满意的傀儡,不像那个蓝婼,竟然还心有私情。

“本宫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的能力让本宫不敢信任,这一次你们是打铃要下车的地方,下一次若是本宫叫你们下毒药,毒错了人怎么办?”

下毒药!胆小的林君丽听说下毒药这三个字,顿时就吓得愣住了,薛紫瑶不屑的笑了笑,“怎么你这会知道胆小了?当初想给惠王下灵药的时候,就不觉得怕?”

林君丽尴尬得不知所措,薛紫瑶接着说道:“不要这么紧张,杀人的事轻易不会叫你们去的,就算是干了,本宫也有本事罩着你们。”

“你们不是要灵药的解药吗?这可令本宫为难了,那个卖灵药的半仙是个怪人,求灵药难,要灵药的解药,更难。不过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只要你们替本宫办一件事,那解药不日就会送到你的手中。”

“替本宫,废了她。”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五章: 废了她!

“废了她?”林静然和林君丽不约而同的问道,表情虽然有些为难,眼里却充满了跃跃欲试。

林静然何止想要废了她,简直想杀了她。

“对,废了她,要让她彻彻底底的废了。你们都不知道,她还会武功吧?”

“这个从前我们倒是真不知道,可最近听下人说,她竟然能用手把鸡蛋大的石头捏成粉末,其中我也不相信是真的,可院里的几百个下人,都说是亲眼目睹,我也不得不信了。”林君丽说这话时还有些惶恐。

“我想起来了!她回相府的第一天,看似虚弱无比,竟然轻轻悄悄的就把我的手给捏住了,如此说来,她倒真像是有功夫的,但以往她在家中时,我们从未见过她跟谁学过这事说来也太蹊跷了。”

林静然越想越不对劲,难道林芷若她真的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林芷若?她会像侧妃娘娘说的那样,是一个坏人假扮的?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假扮成林芷若呢?难道就因为她被皇上选中嫁给端王?可是现在他已经和端王没关系了,那个人难道还会继续假扮的吗?她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薛紫瑶看出了林静然的一疑惑,这正好遂了她的意,于是她继续煽风点火的说道,“没错,真正的林家大小姐可是不会武功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如今的林芷若却不是真正林家大小姐。”

林君丽还是头一回听见薛紫瑶这么说,虽然他也怀疑过林芷若身份的真假,但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她的脸,却跟大姐姐一模一样,就连那个胎记也是如假包换,如果有一个人想要假扮成她,那得多难啊?”

“假扮一个人其实根本就不难,只不过是你孤陋寡闻罢了,听说过易容术吗?懂得易容术的人只要稍稍在脸上动些手脚,立刻就能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而且,丝毫没有破绽,除非是最亲近之人,才能分辨出真假,但能够分辨出真假的人,是少之又少。”

“可是,五妹她从小跟大姐姐都很亲近,她便是我们姐妹当中,跟大姐姐最为熟悉的人了,连她都没有分辨出来,这也会是假的,这实在是太稀奇了。”林静然也忍不住感叹。

你们姐妹不过都是肉眼凡胎,没什么造化道行,如此高明的易容手段,你们分不清也是正常的。薛紫瑶淡淡的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看了一眼之后放在面前,“这是一种能让她现出原形的药,只要你们找到机会,喂她吃下去,那么她就会露出她本来的面目,到那时她就只能任由你们处置了。”

林君丽和林静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拿那药,生怕将来有事担上责任。

薛紫瑶有些不悦,“怎么,你们都不愿意为本宫做事?”

“民女不敢!”林静然梳着斜了林君丽一眼,“你还不快收着,想要解药就得为娘娘把这件事办好了!”

林君丽想到灵药对自己的效果,心慌之下也不得不忍着害怕,将瓷**拿了起来。

“只要你们两个将这件事办好了,往后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你们所喜欢的男人也都能如愿以偿地得到。”薛紫瑶用魅惑的声音描绘了一副她们二人向往不已的愿景。

林芷若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她一睁眼就看见秦亦可趴在自己边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芷若姐,你昨天不小心晕倒了,二哥他就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嗯,父皇说,等你醒了之后,就到清心殿去见他。”秦亦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委说出来。

“见皇上,皇上有没有说,要拿我怎么处置?”

“这个倒没有,不过看父皇心情好像还不错吧,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呵呵,可拉倒吧,她每一次见皇帝都没什么好事,还好这一次皇帝大发善心,居然允许她跟秦子墨分开。不过这些可都是他自己造的孽,林芷若可不会因此感激他。

林芷若下了床,稍作收拾之后,便跟秦亦可一起到了清心殿。

“父皇只见你一个人,我就在外面等你。”逛了清心殿外,秦亦可便止步不前。。

连秦亦可也不能陪同,难道是什么不可告人的重要的事?林芷若满心揣着疑惑,但仍然从容淡定的走进去。

“民妇林芷若,见过皇上!”

上一次见皇帝的时候,还是叫他父皇,上上次见皇帝的时候,还是自称民女,转眼间就得称自己为妇人了,林芷若实在是不喜欢这种称谓,但却不得不入乡随俗啊。

“知道朕召你来是为什么事吗?”

“民妇愚钝,请皇上直言。”她懒得绕弯子。

“你身为妇人,胆敢破例休夫,本已经是死罪一条,朕念在你之所以这么做是迫不得已,再加上惠王和六公主的求情,还有孟太傅的谏言,这才决定对你开一面”

林芷若听他的话,到一半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是要跟她讨价还价,让她知恩图报啊?还以为真的,让她休掉秦子墨然后坐几天牢,事情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有后手。

“你虽性子放荡了些,才能却不浅,这也是朕留你一命的主要原因,眼下朕这里有一个让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若你肯接手,完成任务之后,朕便放你自由,不单如此,金钱还是官职都可以凭你挑选。你意如何?”

条件这么丰厚,肯定是一个艰巨无比的任务了,傻子才会答应呢。林芷若腹诽了一句,却又不得不恭顺的问道,“承蒙皇上赏识,不过民妇的才能也不过泛泛而已,如此重任恐怕”

“朕将此事交于你,并非是强迫你非要完成不可,只要你尽力而为,一介女流而已,朕又能对你有多高期望。”

什么鬼,一介女流?这话林芷若就不爱听了,嫌弃我是一介女流就别找我呀,找别人去!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六章:将来还会更惨的

她就恨看不起女人的人,好,既然你皇帝老子看不起我,我还偏要让你看看,我比你朝中的那些废物厉害多了!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既然如此,民妇一定不负皇上期望,这个任务我接下了。”

林芷若低着头并没有发现,她刚刚答应接下来这个任务之后,旻文帝的眼中便闪过一丝狡黠,果然这个女子心高气傲,只服激将法。

“喜公公,传旨。”

“是,皇上。”

“林芷若接旨!”

“民妇林芷若接旨!”

喜公公没有宣读圣旨的具体内容,只是默默的将圣旨递到了林芷若手中,接着旻文帝便对她说道:“打开看看。”

林芷若闻言展开圣旨,将圣旨的内容细细地看了一遍。

原来老狐狸叫她来,是有一件棘手的案子要她去调查,而且,还要她跟秦子裕合作,因为秦子裕将会是下一任的大理寺卿。

有没有搞错啊,刚刚弄走了一个秦子墨,又来一个秦子裕?说实话,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跟这些皇族的人打交道好不好!

林芷若合上圣旨,瘪着嘴不知说什么好。

“可有什么异议?”

“微臣无异议。”你大爷,你口气这么差,我就算有异议也不敢说啊。

“既然如此,你可以退下了。”

“微臣告退。”

林芷若揣着圣旨出了清心殿,无视秦亦可直接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芷若姐,父皇都跟你说什么了,你看起来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芷若姐,你这就要出宫了,不能留下来多陪我两天吗?”

“芷若姐,你干嘛不理我啊,父皇跟你说什么了?你也别拿我出气啊”

林芷若被秦亦可缠得不耐烦了,这才转头看着秦亦可,生无可恋地说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是前世欠你们秦家的。”

“嗯?”秦亦可听得一头雾水,“父皇他让你干什么了,你怨气好重啊。”

“查案,又是查案,以前跟你三哥,这次换你二哥了。”

秦亦可闻言眼睛一亮,“跟我二哥?真的?”

“怎么,你很幸灾乐祸啊?”林芷若咬牙。

“不是,你跟我二哥一起合作多好啊,我二哥很会照顾人的,跟他共事一定会让你身心愉悦的。”秦亦可笑得犹如春风中的花似的。

“你可拉倒吧,我是去查案,不是去养病,谁需要他照顾?还身心愉悦呢,我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林芷若在秦亦可脑门上弹了一下,顺势捉住起她的右手把了一脉,“什么旧病复发,根本就是装病,好好准备做你的西凉新娘吧,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再会!”说罢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哎,芷若姐你真不仗义,不帮我就算了,还揭穿我”秦亦可简直要哭了。

完了,这下皇上的耳目听见林芷若说她是装病,以后她可别想再离开皇宫一步了。

回相府之后,林芷若特地把林静然她们准备的那盒香拿出来,叫丫鬟给她点上,然后坐在屋里看了一天的医书。

丫鬟看着专心的林芷若丝毫没有察觉,目光中便满是自得。

次日一早,林芷若一起来就说不了话了,什么都靠两只手瞎比划,丫鬟们完全看不懂她的手势,也都不识字,她只好什么事都自己去做。

林静然等人听说林芷若不能说话了,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决定相约到玉书苑去看林芷若出丑。

林芷若照旧在院里石榴树下乘凉,林清然她们三个都走到她身边来了,她也没发现。

“大姐姐真是有闲情雅致啊,这种天气往石榴树下挪,最惬意不过了。”林清然阴阳怪气的说着,把林芷若手里的书抢了过去,瞄了一眼,轻蔑的说道:“哟,我还以为像大姐姐这样好些,恐怕是在看什么医书史书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nn?这样污秽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大姐姐手上?

林静然听林清然这么说,立刻接茬道:“哎呦,大姐姐怎么会看这样的东西,二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自己看一眼不就知道真假了。”林清然把书扔给林静然。

林静然略略扫了一眼那书上的人体结构图,包子嫌弃的扔到地上,踩了两脚,“哎呀,还真是nn!大家闺秀怎么能看这种污秽不堪的东西,要是让爹爹知道了,准要挨罚的,大姐姐,你也真是不知道羞耻。”

林君丽就温和些,弯腰把那本书捡起来拍净了尘土,“大姐姐是成过婚的人,看看这些消遣之物也无可厚非,不过还是要多注意影响,相府的风气一向是不容许的。”

林君丽将书本交还给林芷若,林芷若也不伸手接,只手上一用力便迫使林君丽松手,书本掉在地上,她又迅速一脚踢起,书本就恰恰落在林静然的头顶,还打落了她的钗钿,精致的妆容顿时变得乞丐婆一样落魄狼藉。

林静然愤愤地扔下头顶的书本,怒气冲冲地瞪着林芷若,却见她不急不躁地用一双冷眼盯着自己,心里更加不服了,“林芷若,你自己看这样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好心提醒你你反倒恩将仇报,真是不知羞耻不识好歹的贱东西!”

林芷若看着她挑衅地笑笑,但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悠然走回屋里去。

“她什么意思,变成哑巴了还这么嚣张!”林清然看着林芷若的背影替林静然感到不平,虽然她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就让她嚣张吧,现在仅仅是变成哑巴而已,说不定将来她还会更惨呢!”

“看来大姐姐是真的不能说话了,一见我们就气成这个样子,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她了,回去吧。”林君丽把林静然的首饰重新戴上,接着劝解两位姐姐离开。

“她现在有话不能讲,有苦不能言,就是我们真欺负了她,她又能怎样?还不是得乖乖地咬牙忍着。依我看,我们不如趁此机会,给她点颜色看看”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你哑巴了!

林清然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看着林芷若的房门,“她刚才戏弄我们,现在我们也去戏弄戏弄她如何?”

林静然和林君丽对视了一眼,不禁有些犹豫。

林芷若现在已经哑巴了,正是好欺负的时候,丫鬟们也都是看人行事的,就算父亲问起来也不怕她们敢告状。可林芷若的力气那样大,又有武功,这么贸然动手肯定免不了要吃亏的算了,这口气还是忍忍以后再出也不急,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找个最合适的时机,依着侧妃娘娘的命令,把她给废了。

“算了,她已经成了哑巴,够可怜的了,今天就放过她,她这么嚣张早晚会有人替我们收拾她的。”

“三姐说得对,那我们这就回去吧。”

夜里,林君丽沐浴更衣之后在自己房里焚香弹琴,莫名觉得自己的香气味似乎不太对,但她并没有多想,只是继续弹奏,直到一曲终了,便直接上床歇息。

只有林芷若知道,她的香里有什么不对劲,而第二天又会有怎样一出好戏。

林君丽在睡梦之中还会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似乎被划破,有人在她的血肉里翻找着什么,漫长的一阵剧痛过后,她像是沉溺在河水里挣扎不出来,越来越往下,没入深渊归于黑暗。

再醒来时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动了动手臂发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痛觉令她陡然清醒,抬起手臂,她竟发现自己原本白皙的手腕处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条黑线,那黑线极细极短,曲曲折折的像是一条小蛇,充满了邪气。

大越的土地上曾经盛行巫蛊之风,后来皇帝一怒之下禁了巫蛊之术,但仍然有人会在暗中使用莫非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中了邪招?

林君丽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条黑线,心里慌乱不已!她翻身下床,正要叫丫鬟来伺候自己洗漱,却发现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发不出半点声响。

“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能说话了?谁对我动了手脚”

林君丽冲出屋子,拉过丫鬟来朝她比划了一阵,可丫鬟压根看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她只得回屋草草收拾了一番,匆匆跑向林静然那边。

林静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虽说林家的规矩是每个女眷早起都要去跟主母洛姨娘问安,但她仗着洛姨娘的偏袒和宠爱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晚起,不单如此她还性子蛮横,若是被人打扰了好眠必定会大发雷霆正因为如此,她的房门总是到别人用过早膳之后才会打开。

林君丽冲进林静然的院子里时,林静然照旧还没起来,丫鬟害怕挨骂便一个劲阻拦,“四小姐,三小姐还没睡醒,你这样硬闯打扰了她,奴婢担待不起啊!”

林君丽哪里管这么多,她现在急死了!本来自己就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如今还莫名其妙变成了一个说不出话的哑巴,她的下场不会比林芷若好到哪里去,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怎么过得了!

“四小姐,你别冲动,等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四小姐,你再这样我们就去禀告夫人了!”

不论丫鬟怎么阻拦,林君丽还是强行闯进了林静然的闺房。

可当林君丽和丫鬟来到林静然的床前,看见的却不是赖床不起的林静然,而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林静然此刻只穿着一件肚兜,而她身边,竟然躺着一个赤身的男人!更惊爆眼珠的是,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先前喝下灵药的家丁!

林君丽和丫鬟都被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随即个个脸颊通红,丫鬟都转身往屋外走去,林君丽上前一耳光将那个家丁打醒,想开口骂他,却又发不出声音。

家丁迷迷糊糊的醒了,惺忪的睡眼,莫名其妙的看着林君丽,“四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四下张望后,发现身边躺着三小姐,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直接滚下了床,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三小姐饶命,三小姐恕罪,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动静太大,惊醒了睡着的林静然,她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脸上红霞乱绽,羞愧难当,尖叫了一声将自己的身体裹在被褥里,“四妹,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林君丽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气愤得一脚将那个家丁踢开,家丁拾起自己的衣服见鬼似的往外冲去。

屋外的人听见林静然的尖叫,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匆匆忙忙的往她房里跑,恰好看见抱着衣服离开的家丁,洛姨娘警觉,连忙拦住众人,“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三小姐我去看。”

洛姨娘带着林清然进了林静然的闺房,见林静然抱着被子哭得梨花带雨,林君丽在一旁眉头紧皱。

“发生什么事了?”

洛姨娘问林静然,可林静然只顾着哭什么也不说,她看向林君丽,林君丽瞎比划些什么她也看不懂,最终是一旁的丫鬟跪在地上哭着磕头求饶,“夫人饶命,我们一进来就看见三小姐跟家丁在一起”

洛姨娘闻言上前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打得她脸都肿了,怒骂道:“小姐身子不舒服,你们就站在外边不管,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给小姐准备洗澡的热水!”

小丫鬟一脸莫名,但也只得乖乖地捂着脸出去了。

洛姨娘走到床边,一个耳光狠狠甩在林静然脸上,响声令林清然和林君丽都震惊。

“你还有脸哭!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林静然从小到大没挨过打,这下委屈极了,更是哭得说不出话。

“哟,这是怎么了?”

林芷若的声音令在场之人脸一黑。

她怎么来了,事情已经够乱的了!

林静然听见林芷若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转眼示意林君丽替她将床帐放下,匆匆忙忙在床上穿起衣裳。可不能给林芷若看见她这副落魄的样子!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八章:有这样的亲妹妹吗?

洛姨娘知道林芷若这是有意来看笑话,说不定林静然身上发生的事情,就是她一手设计的!

“原来是芷若啊,你这么早就赶到这儿来做什么?你三妹还没起来呢。”

林芷若今日仍旧穿着一袭白衣,虽说男装在身不免有些奇怪,但却显出来一段别样风骨,表情依稀冷淡,眉眼间却漾着捉摸不透的笑。

“我去给母亲请安,顺道路过此地,听见有人尖叫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母亲和两位妹妹竟都到三妹妹的房里来了”

林芷若探着头往里瞄了一眼,却被洛姨娘挡住,她笑笑,意味深长地说:“三妹妹这个时辰还没起来,倒是颇会享受啊。令我想起一句诗来,叫什么,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三妹妹这日子实在过得,都赶上宫里的贵妃了”

语气虽然淡得出水,却是字里行间充满了讽刺和嘲笑,洛姨娘被刚刚发生的事刺激得怒火中烧还未消除,如今听见林芷若这阴阳怪气的嘲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怒瞪着林芷若扬手就要打下。

“你”这该死的贱种!

话才说到一半,劲儿也只使到一半,洛姨娘自认为作为丞相夫人也经了不少风浪,待人处事时也是应变自如,可偏偏在此时,面对眼前这个才十七岁的小丫头,她竟然感到恐慌。

这双眼睛是人的眼睛吗,她的眼神为何这样冷,分明林芷若弯着嘴角正对她笑,为什么她却从她的眼睛里感觉到了冷彻肌骨的寒意?这双手是人的手吗,她的力气为何这样大,看似轻巧的一捏竟然让她感到痛到了骨子里?

林芷若不动声色地将洛姨娘的手放下,却又顺手将她头上的一根松动的簪子取下来扔出门外去,接着漫不经心地轻声道:“母亲这是做什么,头上的簪子松了,说明不合适,扔了就行,不必这么劳动你的玉手整理,很酸吧?”

洛姨娘恨得牙痒痒,脸上却不得不保持淡定,这个贱丫头,敢扔了她最喜欢的簪子!

林君丽倒是乖觉,见势赶着去将地上的簪子捡了回来交还洛姨娘,但她不会说话了,只好比划:“母亲,这簪子也不是不合适,都怨簪得太低了点,我替你往上戴些。”

林芷若倒是看出她的意思来了,可洛姨娘根本看不懂,她眼角一翘,邪气地笑了。

“这簪子份量重,戴高了也不顶用,母亲头上青丝渐少,撑不起罢了。”林芷若说着,摸摸自己头上茂密的发,玩味地瞥了一眼洛姨娘的头顶。

这下一直为脱发烦恼的洛姨娘可绷不住了,气得把林君丽推倒在地上,“没用的东西,扔了还捡来做什么!”

林清然在一旁盯着林芷若,也是一副恨不得把她吃了的凶相,但见洛姨娘和林君丽吃亏在前,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在心里怨恨。

倒是林静然穿好衣裳之后,便怒气冲冲地跳下床冲出来,拿着一把bs奋力朝林芷若刺去!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洛姨娘和林清然林君丽三人从未见过这阵势,个个被吓得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左右乱蹿,呼叫家丁进来平乱,“来人呐!快来人!”

林芷若虽然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但反应力依然不逊平日,林静然纵是使出最大的劲来攻击她,也敌不过她躲闪的敏捷和快速,连扑了两三次空子之后,越发恼羞成怒,干脆挥着bs四处乱砍乱刺,哪怕用尽全力能割破了林芷若的一点皮,对于她来说也算值得!

“三妹妹这是发什么疯,梦游了吗?”

一番穷追乱打之后,一向养尊处优的林静然总算是支撑不住了,筋疲力竭地瘫靠在墙边,只有一双眼睛灌满了怒意,死死盯在林芷若身上,喘罢了气,才恨恨地把bs刺在柱子上,“你这个贱人,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家丁进来看见屋里一片狼藉,个个一脸懵逼。

“没你们的事,都退下!”洛姨娘厉声喝退了众家丁,而后怒视着林芷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林芷若故作惊讶地挑起眉来,随即又是一抹邪笑在嘴边勾起,“我被三妹妹的举动吓着了,想要点精神损失费,不过看在三妹妹已经疯了的份上,我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跟她计较了,留着给她治治脑子。”

“你!你才疯了,你这个贱人!”

林静然本就刚刚睡醒还未上妆,发丝凌乱蓬松,如今咬牙切齿的,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去撕林芷若的脸皮,“你根本就不是林芷若!我要揭穿你这个冒牌货!”

林芷若岂会任由她乱来,趁她还没扑到自己面前,就先一步上去点住了她的笑穴,随即林静然便笑了起来,越笑越欢实,越笑越放肆,笑得几乎不能自持,哪里还有半点攻击的能力。

“你哈哈哈,林芷若,哈哈哈!我哈哈哈”

“你给我哈哈哈我今天哈哈哈”

一向温柔恬静的林静然,今日在林芷若的手段下笑得如同疯癫一般,说话前言不对后语,形容更是乱得一团糟,完完全全是一副疯妇作态,这般模样要是让人看了去,她这辈子就算彻底没指望了!

洛姨娘是疼林静然的,见她成了这副模样,笑得几乎断了气,担忧地上前去扶住她,“静儿!你这是怎么了?快不要再笑了”

“你把她怎么样了,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

林君丽跟林清然在一旁看着这荒诞诡异的场景,吓得不敢上前言语,畏缩在原地干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亲妹妹?有亲妹妹想置亲姐姐于死地的吗?”林芷若说着,目光冷冷地扫过笑得快要昏死的林静然,落在林清然脸上,“二妹妹,你说世上有这样的亲妹妹吗?”

林清然被林静然的下场吓得早就心理慌乱不堪,被林芷若这么盯着,顿时就腿软地跪在了地上。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四十九章:你们就这么恨我吗?

林君丽哑了,林静然疯了,她呢?林芷若会不会让她变成一个瞎子?林清然盯着林芷若,仿佛看见了勾魂的白衣无常,紧贴着墙面的后背涔涔地冒出无数汗珠,令她感到身后阵阵寒意森森。

“我没有,我没有!都是三妹出的主意,是她要害死你,不关我的事啊!”

“是吗?”

林芷若浅浅一笑,眉宇间带着疏离和怨恨,脚步却沉重而缓慢,像个拎着长刀的刽子手,一步一步走向林清然。

“可我为什么记得,当时是二妹妹你亲手在我的水粉中掺上了海参粉,还嘱咐我的丫环一定要给我多擦点儿?”

林清然当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件事,因为在水粉里掺合能令林芷若过敏的东西,是她一个人在姐妹三个商议之后另外想出的主意。

只不过她不明白,她做这件事情时林芷若根本就不在场,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是那个丫鬟出卖了她?

林清然惊恐的看着林芷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眼看林芷若越走越近,她感到自己的脖子上仿佛有一只手在掐着。

随着林芷若一步步地走近,那手就扼得越来越紧,她非但呼吸越来越困难不说,就是胸腔也似乎被死死压住了,心脏跳动得越发疯狂,直跳到了嗓子眼!

“怎么,二妹妹是不记得那件事了?”林芷若在林清然面前两步之处停住,甩甩衣袖弯下腰来,淡淡地盯着林清然。

对于此刻的林清然而言,林芷若的这个举动就如将她抛进了一个无敌的冰渊,她浑身僵硬了起来,咬紧的牙关也仿佛在不住地颤抖,因为她看见林静然最终笑得昏死过去了。

“不,不是我我没有”林清然挣扎了好久,才从牙缝间挤出几个细碎的字眼。

“人不怕犯错,怕的就是犯了错不敢承认,更不想改正,二妹妹听得懂我的话吗?”林芷若淡淡地说着,抬手捏住了林清然的下颌,感觉到林清然一瞬间的颤抖身子骤然绷紧,她目露喜色,转瞬间却又凝起了霜雪,“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而知错不改,则是恶极通天,二妹妹,你想做哪一种?”

“我,我”林清然颤抖着不知所措。

果然还是经不住吓唬,毕竟是才十五岁的小姑娘。

“你也不想,像她们两个一样吧?”林芷若看着林清然的双眼,默然间加深了眸子里的威胁和侵压。

一个成了哑巴,一个成了疯子,她呢她不要变成这样!

“不要,不要”林清然用力摇头,可林芷若的手钳得太紧,她无法挪动半分,倒是把自己娇嫩的下巴扭得生疼。

“我也不是个难说话的人,只要你今日乖乖跟我承认,我成亲之日喝下的茶水是谁动的手脚,房间的槐花又是谁放的,还有水粉只要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再跟我认个错,我这个姐姐并不会得理不饶人。”

林清然惊恐未定,盯着林芷若的双眼似乎在认真考虑,“是真的吗?”

“我若是个心肠硬的人,何至于自小被你们三个戏弄,还险些丧命在你们手里?”

“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不想要我的原谅,我现在就复仇。”见林清然眼神中有所动摇,她加重了威胁的语气。

原本林芷若打算把威胁用在林君丽身上,但她仔细想了想,还是将目标放在了林清然这里。

林君丽自小木讷内向,这是整个相府都知道的,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庶女,她在林家姐妹之中,既比不上林清然的如花美貌,又比不上林静然的灵敏狡猾,就连林婧漫那点娇憨活泼也学不来,注定了她的人微言轻。

一个卑微之人的话,纵使是真,也是没有说服力的,所以林芷若不愿花费力气让她来说出真相,转而选择了林清然这个嫡女,因为林清然更能促使她的目的达成。

“二妹妹,你平日落落大方,怎么这会子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说哭就哭,真没点气量。这双眼睛生得实在漂亮,这一哭起来,更加漂亮了”

听见林芷若夸自己的眼睛,林清然登时犹如遭了雷击,魂魄吓飞了两分,惊惶地摇头告饶:“不要,不要挖我的眼睛!我说,我什么都说!”

林芷若这才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重新站直,慵懒而优雅地捋着发丝,“说。”

“当日,是我和三妹四妹商议,由我负责引开你,三妹和四妹一个到茶水间去下药,一个拿了你不能接触的槐花掺杂在你房间的月季当中”

“还有呢?怎么不说了?”

“我怕你没这么容易死,就在水粉里动了手脚,还让梳妆的丫环给你多擦些”

林清然一五一十地将当初是怎么谋害林芷若的经过说出来,偷瞄了一眼林芷若,见她神色并未像刚才那样冷漠,便以为林芷若这是真的看淡了要原谅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林清然假惺惺的跟林芷若道歉,“大姐姐,妹妹自知有错,当时一时糊涂才做了这样的傻事,险些害了大姐姐的性命。其实那日妹妹心中一直不平,得知大姐姐无恙才松了一口气。妹妹对不起大姐姐,还望大姐姐原谅,从今往后我们姐妹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妹妹一定待姐姐百般的好”

林芷若冷眼看着林清然,斜睨了一旁的林君丽一眼,心说真正的林芷若早就被你害死了,老娘麻烦这么一夜,不过是想在离开之前给身体的原主讨回一个公道而已,你们还真以为她会原谅你们,她巴不得叫你们下去陪她才好呢!

“大姐姐,你原谅妹妹吧,不要挖妹妹的眼睛好不好?”林清然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林芷若,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我原谅你们可以,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三个都是我的亲妹妹,怎么会突然想在我大婚之日杀了我?你们就这么恨我吗?”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五十章:她说的话能作数吗?

林清然拼命摇头,接着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当时并没有想要你死,只是想让你在大婚之日出差错,这样一来宫里就会觉得你是一个不祥之人,然后重新挑选一个人代替你出嫁到端王府”

林清然的脑子虽然有点乱,说出来的话有些混乱,但话里的意思,是很明确的,她们们之所以要杀林芷若,无非就是嫉妒她能嫁端王,所以一心想弄死她然后作为替补。

林芷若见时机已经到了,便晾着林清然走去了林君丽面前,林君丽为自己的哑巴伤心得早已红了眼,被先前的阵仗一吓更是十分畏缩颓靡,但一见林芷若走近过去,她就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甚至谨慎地后退靠着墙,生怕林芷若再对她做什么。

“四妹妹这么惊慌做什么?我很可怕吗?”

林君丽摇了摇头,林芷若见状轻笑,接着又说道,“我说过,知错就改的人是有机会的,我也想给你一个机会,就是不知你肯不肯要这个机会。”

即便是林君丽这样平日话少的人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也令她感到万分沮丧和恐惧,眼看连嫡女林清然都已经招认了自己的过错,她也没什么可掩饰隐瞒的,当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将事实说明。

“不错,是个识时务的。”林芷若满意的笑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瓷**扔到林君丽怀中,“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买哑药来害我,偏偏好巧不巧买到了我的药。”嘴角轻蔑的意外,她又说:“这是解药。”

林君丽听林芷若如此说,当即慌乱的把解药倒了出来干吞下去,那药效并没有她想象的这么快,她尝试一下重新说话,还是没能发出声音,于是疑惑的看向林芷若。

“只要半个时辰之后才会有效,到时你自己到父亲面前说吧,你们三个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林芷若淡淡地瞥了一眼边上已经昏过去的林静然和抱着林静然的洛姨娘,仿佛对着空气说道:“父亲大人,现在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清醒的人,顿时惊恐的看向门口,本是上朝还未归家的林中胜从门外走了进来,暗淡的脸色和紧锁的浓眉,已经告诉众人他听见了刚刚所有的内容。

“老爷?你不是去上朝了吗”

关于她们姐妹三人联手谋害林芷若的事情,洛姨娘并非是丝毫不知,他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着她们罢了,如今真相大白,她就算是有心护女,也不敢在林中胜面前执强辞夺正理,只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惊讶而已。

“父亲”林清然脸上泪痕斑驳,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家父亲,期望他将刚才听到的都当作耳旁风忘却,最好把兴风作浪的林芷若结结实实地惩治一顿更好!

林中胜身上还穿着朝服,戴着高冠,这一身裁剪形制都严谨非凡的打扮显得他分外威严肃穆,当他含着怒意的深沉目光扫过屋里的几个人,空气中便冷了起来。

“清然,你刚才所说的,可都是实话?”

林清然犹豫着不知所措,正要站起来,却被林中胜阻止,他道:“跪着说!”

好好一个相府的二千金,美名盖过了京中数百官贵家的小姐,将来若非嫁入皇族王爷,还能有什么不如意的前程?她何至于因嫉妒而动了杀心,非要置自己的亲生姐姐于死地不可?他林中胜自以为家教向来严谨光正,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女儿!

林芷若只是生来貌丑,可林清然虽然生得美貌,这样目光短浅不顾前程,小小年纪连害人的心都有了,她岂非是心丑了?心丑,比貌丑更加没救了!

“女儿,没有”

“都是大姐姐逼我这么说的,那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做过!”

好嘛,她以为她一口否认了,这件事就能这么过去?真是天真!

林芷若抱着手往一旁的柱子上一靠,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可是那个替我上妆的丫鬟,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姐姐,我根本就没有在你的水粉里下什么药,更从没跟丫鬟说过什么,你不要在父亲面前诬赖我!”林清然咬死不肯承认。

“进来吧。”

林芷若拍了一下巴掌,门外进来一个丫鬟,恭恭敬敬地跪在林中胜面前,“老爷,当初奴婢的确亲眼看见二小姐往大小姐的脂粉盒里放了奇怪的粉末,二小姐见到我,叫我给大小姐上妆时多擦些水粉,尤其是大小姐胎记的位置更要遮盖厚实些,奴婢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可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照做,直到后来大小姐突然昏倒”

“大小姐身子弱,上妆折腾得久了难免觉得困,你这个奴婢竟敢把责任归咎到二小姐身上,真是血口喷人!你成心想挑拨她们姐妹的关系,用心实在狠毒啊老爷,这样一个见风使舵的下人,她说的话能作数吗?”

洛姨娘将林静然交给丫鬟,走过去气恼地指着丫鬟的鼻子一通斥责,丫鬟自然也忌惮主母,不敢再说下去,可两只手扭着衣角显得焦急而惊惶。

“你要是想活命,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可不敢担保不会把你跟家丁有私情的事抖出去”

林芷若的威胁犹在耳畔,那双眼睛里的寒光使她至今背后发凉。可若是得罪了主母,往后在相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只要你识相地说出实话来,好处绝不会少你,比如你刚才中的那种毒的解药,可以考虑免费给你”

丫鬟越想越害怕,不管了,活命要紧!她攥紧了手里的“证物”,膝行上前。

“老爷!奴婢所说句句是实话!当日二小姐怕奴婢泄露秘密,还给了奴婢一个玉坠,玉坠就在这里,老爷看过便知!”

丫鬟拿出了那枚白玉貔貅,高高地举在林中胜面前,“这就是那个玉坠,请老爷明鉴!”

洛姨娘和林清然一见那玉坠,顿时呆了,这个玉坠是林清然满月时林中胜送她的纪念,怎么会出现在她手上?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林清然看见丫鬟手中的玉坠,顿时便懵了,这个玉坠,她可是嫌弃款式不好看所以藏在箱子里,很久没戴过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丫鬟手中?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洛姨娘已经匆匆冲了上去,想要从丫鬟手中夺过玉坠,嘴里怪罪地说道:“二小姐的玉坠子丢失了许久,我当是被谁拿了?原来是在你这贱丫头手里,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林家怎么花银子养着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洛姨娘从丫鬟手里抢到民玉坠,作势便要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却被林中胜捉住了手腕。

“住手。”

“老爷,别拦着我,家里出了这样的祸害,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不可!先是妄图作假证挑拨她们姊妹的关系,现在又拿出这偷来的东西,说清然买通她,这样的恶奴多留着一天,就对林家没有半点好处!”洛姨娘怨怼地瞧着畏缩的丫鬟,口里振振有词。

“闭嘴!有女如此,你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何颜面在这里斥责下人,不如好好反省反省!”

林中胜早看透了,她说这一番话无非是为林清然的罪行做辩护,但也不阻拦她说下去,只是心中悒郁不快。

对于林清然这个二女儿,他一向是十分疼爱和珍视的的,尤其是在有了林芷若这第一个女儿丑陋的容貌带来的失望之后,得到一个天生丽质的女儿,令他的心神都得到了解放和升华,官途也似乎多了一分的光明。

林清然满月时,他送给她的这只玉麒麟玉坠,对于林中胜自己而言,是意义非凡的。这块玉坠所用的材料,乃是皇上在他三十生辰时赐给他的一块冰种水玉珍稀籽料雕刻成的竹子扇坠,是他一直以来无比珍爱的宝贝,若非重要场合,他都是藏在秘密之处绝不取出来。

当年喜得林清然这个玉雪之姿的二女,他欣喜若狂,在做了几个奇梦之后,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宝贝玉坠给改成了一只麒麟坠子送给女儿,以此作为她的生辰纪念和贴身护身符。由此可见,林中胜对于林清然,是有着非比寻常的期望和珍重,连旻文帝的御赐之物都拿出来改作了她的生辰礼物可惜今日发生的事,令他后悔当初这么做了!

他是如此满含着期望和爱意,舍弃了自己的心爱之物,改成了一件礼物送给林清然,看见自己冰雪可爱的女儿戴着自己心爱的玉坠,他总会觉得自己这一生差不多算是圆满了。

可是今日,林静然先是一番诚实的自述罪行,又是一番虚心的自我辩护,林芷若的人证一出来她就花容惨淡,而人证的物证一祭出,她的反应更是一言难尽!

林中胜分明就看出林清然在看见丫鬟拿出麒麟坠时,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和疑惑,但她的眼光飞快地瞥见洛姨娘,接着才恍然大悟似的,认出了这只麒麟坠。

如果没看见洛姨娘的凝重,她不会想起来这麒麟坠本是自己的东西,也不会记得,父亲曾经对她给予了多少的爱和期望。

可是现在,林中胜亲眼目睹丫鬟对于他最珍爱的女儿的控诉,他实在难以置信,女儿竟然忍心拿他送她的生辰礼物去贿赂一个丫鬟,目的还是那样险恶!

林中胜为官十数载,虽然不是那种会仗着官位高就任意耀武扬威的人,但他在除了皇族以外的任何人面前,总是秉持着一个当朝宰相的威严与尊贵,即使是在自己的府宅之中,面对着他的一家妻儿老身为一家之主的权威也不容冒犯!

林清然此举不单是挑战着他这个一家之主的权威,还伤透了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的心,她的愚行令他与皇族结亲的幻梦破灭,让他感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此时无数的担忧、愤怒、伤感,一齐涌上心来,林中胜也不愿去细究,数月之前林芷若与端王大婚之日,究竟林清然她们是否做过这些事但此时那麒麟坠是从一个梳妆丫鬟的手中拿出来的,他不管这玉坠是如何被丫鬟得到,总之他的一片心意是让林清然给负了。

林中胜盯着林清然,目光灼灼却蕴着寒意!那寒意是从他心底里头涌出来的,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穿越空气流进林清然的眸子,流进她心里,林清然知道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从父亲这里得到,如此纯粹无瑕的父爱了。

“做出如此恶事,非但不思悔改,面对人证物证仍然这般冥顽不化,你身为相府嫡女,所受的教诲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是不是翅膀硬了连我这个生你养你的父亲,如今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不是,不是的”林清然一个劲的摇头,心里委屈得很,但却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为自己辩驳,因为他从小到大,没有见过父亲盛怒的模样,被这阵势吓得失去了镇定。

出于本性的温文,林中胜作为一个文臣,在朝堂之上,一向是以道理以智慧侍君服人,但也不乏其独有的锋芒,不很擅长勾心斗角玩弄权术,却也并非一清二白,就连他自己也难以界定,究竟属于善还是恶。

但在他的女儿面前,尤其是他疼爱的骨肉至亲面前,他总是展现出为人长辈,该有的慈祥睿智和端庄威严。

相比于今日在女儿面前的大动肝火,他对于儿子们更加严格凶苛刻,但尽管如此,在林清然身上产生的效果却是极大。

林清然除了一个劲的流泪摇头之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反应了,她没想到以往那个懦弱的林芷若会变得这样的狡猾,没想到自己在她威逼之下不得不说出了过去的罪行,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被父亲在一旁听了去这铁一样的事实,她如何能辩驳,她争不过林芷若的!

看着哭得眼睛通红的女儿,林中胜这一次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伸出宽厚的手掌,含笑拥她入怀,只是冷冷地一句,“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老爷,清然是你看着长大的,她一向温柔善良,连一只蚊子都不曾打死过,怎么会做出谋害长姐这样的事,你怎么能因为她们的一面之辞就如此坚信那就是真相?”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五十二章:给你一个公道

洛姨娘指着林芷若愤怒地为林清然鸣不平,振振有词地道:“这个丫头以前在相府时,装着一副柔弱恭顺所模样,等到被皇上选中嫁到端王府之后,就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副面孔,往日连医书都不曾翻过的人,突然就变成了会治病会制药的大夫,连大理寺的案子她都能去插一手,如今更是连休夫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出来了老爷,你说这样一个人,她的话你也信得吗?”

林中胜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外面的那些传言,关于林芷若和木止,他了解虽不多,但也隐隐地感觉到了其中诡异的契合。他也曾经派人去查过此事,但由于林芷若特殊的王妃身份,还有木止涉及的大理寺案件基本上都属于重案,其中细节难以尽知,最后也都只好不了了之。

自从林芷若从端王府回来之后,林中胜就一直想私下里找林芷若亲自问她,可她刚刚在端王府那边受了重伤,又得惠王的眷顾,他也不想这么早到她面前去提及这些往事,以免林芷若心里不快,在惠王面前参他一本就麻烦了。

毕竟这个惠王虽说在朝堂上未必会成为众多皇子当中的翘楚,可凭着他在经商方面的才能以及他手中雄厚的财力,在大越也是跺一脚就能令整个大越甚至外邦商人为之胆颤的人物,林家虽是主于朝堂位极人臣,但也有着无数的商铺和土地需要经营,若是得罪了惠王,在大越恐怕也是混不长久的。

不管林芷若和惠王之间究竟是有着怎样的一层关系,他也不好贸然到林芷若面前去自找不快,毕竟那日林芷若当街的一番冷语已经令他知道,这份血缘之亲在她心中早就已经是形同虚设,若不加经营保持,迟早有一日会破裂消散。何况当年她娘的死那件事,也确实是他亏欠了她。

林中胜冰冷的眸子转向洛氏,盯得她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硬是生生咽了回去。

“人证物证都已经齐全,你还在盲目护短,日后她若是做出更大的恶事来,就是你这个母亲的不是!今日之事莫说是真,就算是假,传了出去也会令我林门落人口实,成为笑柄,你们一个个都适可而止吧。”

林芷若淡淡地看着林中胜,等他话说完了才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说着不过两片嘴唇一开一合这么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有句话说得很是贴切,那就叫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这棵树长在相府十几年,安安分分开枝长叶,偏偏风一阵雨一阵不让我消停,我要是扎根不深,怕是还没等到皇上圣旨就早已被狂风连根拔起了。“

林中胜自然也知道林芷若话里的意思,眼下四个女儿里,一个哑了一个疯了,剩下的两个也未好到哪儿去,这样凄惨诡异的场面,哪里还有个家的样子?再这么任由她们折腾下去,真的就该后院起火了。

“你这三个妹妹自小娇惯,可怜你生母早逝,懂事得最早,性子也温顺得紧,受了她们的欺凌却一味忍了,没想到她们三个竟然大胆到想置你于死地,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导好她们,让你受苦了好在你吉人天相没有大碍,否则为父今生必定是终于不安了。”

“今日为父既然亲耳听见她们承认做过谋害你的事情,人证物证也都已经呈出,无论如何不会对此不管不问,必定会让她们给你赔礼道歉,该罚的一个都不会放过,就当作是为父给你的一个公道。”

林中胜单方面地决定了,这件事就这么办,不容反驳。

林芷若心底冷笑,吉人天相?没有大碍?你大女儿早特么死了,老子是个从别的地方来的冒牌货好吧!口口声声说给我一个公道,话倒是说得好听,连我的意见都没问。如果原主的鬼魂还在,最好趁现在把她们三个直接掐死了事,免得看得闹心。

“今日天气不错,我出去走走,父亲母亲,各位妹妹就慢慢聊。”林芷若文不对题地说了一句,转身借着内力飞快地出了屋子。

呵呵,这种敷衍的结局,敷衍的公道,她才不稀罕!相信原主,也早就不在乎了。她只不过是想整整她们三个,顺便让林中胜这个偏心眼的爹好好看看,自己的三个宝贝女儿都是些怎样愚蠢的虚有其表的蠢货罢了。目的已达到,恕不奉陪!

林芷若走后,林中胜和洛姨娘等人愣了好一阵才纷纷回过神来,洛姨娘正要开口骂林芷若,却见林中胜死死盯着床上的林静然,咬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洛姨娘脱口而出,“静儿她今日身子不大舒服。”

刚才那个赤身跑出院子的家丁,林中胜可是亲眼看见了!

“她是怎么跟那个家丁”林中胜说到一半,老脸便又怒又羞地红透了,意识到身边还有两个女儿,他转身冷冷地嘱咐林君丽和林清然,“你们两个,各自回屋去好好反省!”

“是,女儿遵命。”

“想我林家,世代为官,声名一向清白,如今出了这等辱没门楣的事,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洛姨娘何尝不为此事气急,当即怨恨无比地责骂林芷若,“老爷难道还没看出来,这根本就是那个丫头搞的鬼,平日都好好的,她一回来就接连出了这么多事不说,还偏偏就撞在今日!分明是她要给咱们惹晦气!”

林中胜微霜的剑眉骤然蹙起,才意识到今日是望月节这些事怎么就偏偏在这样的佳节发生,难道真的是林芷若她蓄意要让林府上下不得安宁?

她究竟是怎么了,嫁出去之后不单性情大变,如今好似完全不拿相府当成自己的家,甚至对整个林家都有着敌意难道她知道了当年的事,是特地回来复仇的?

不好,她若真是来复仇的,这便是比天还大的大事

林芷若从林静然房里出来之后,便一路出了相府,她得去想办法把体内的功力给调顺了,否则没准真就很快会死翘翘。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浪费掉苏蘅的绝世武功,也不能轻易死在薛紫瑶和秦子墨面前,那样就太丢脸了,下到地底都不好跟苏蘅交代。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五十三章:你体内的功力好奇怪

一品阁

三楼雅间内,一位白衣公子倚窗慵懒地坐着,半张脸被遮在刘海的阴影里,唯独一双清幽的眼眸淡淡地瞥着手中的一把折扇,扇面展开,显现出一副浓墨重彩的兰花图,上书“蘅芷清韵”四字。

“砰砰砰!”

门外传来响声,白衣公子抬眼望着门口,合上折扇冷声朝外问道:“何人?”

“春风几度凤眠山,惜君化龙未曾还。”清朗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林芷若闻声正襟危坐,待准备好之后才说道:“请进。”

门扉“吱”地一声被推开,随即林芷若看见了一张在整个大越除了薛紫瑶和秦子墨之外,最特么不想看见的一张脸。

孟东星:“”怎么会是你?

林芷若:“”这个问题我特么还想问你好吗?

“这位公子,请进去坐,茶水随后就到。”小二在一旁笑得比春光灿烂猪戒的灿烂还灿烂。

然而孟东星靠着门框,愣是等到林芷若黑着脸请他进门,他才慢悠悠地走进来,店小二如释重负地关上门走了出去,然后林芷若说道:“不必送茶来了。”

“呃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得乖乖听话,毕竟连那位贵公子看起来都有点怕这位声音有点娘的公子,他可不敢招惹她。

孟东星走到林芷若面前,盯着她忍住笑意,故作疏离地问:“敢问大小姐,在下该坐在哪里好?用不用把脸遮一遮?”

林芷若斜他一眼,“请便。”

孟东星点了点头,自觉地挨着她坐下,林芷若嫌弃地往边上挪了几寸,这才问他:“孟公子是嫌朝庭给你的俸禄太少了,出来赚外快?你身为太傅每年的俸禄怎么说也够养活千来人了,怎么这般贪得无厌,为人师表过于骄奢淫逸不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这个道理太师大人没教过你吗?”

孟东星拿起林芷若喝过的冷茶来抿了两口,淡淡地说道:“在下的俸禄哪有大小姐说的这么多,不过维持温饱而已,出来赚外水,也是迫于无奈。”

“堂堂大越太傅还敢跟我这个小老百姓哭穷,我还真不信你有什么可无奈的。”林芷若鄙视地瞧着孟东星,就差没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了。

“男人一生无非两件大事,成家立业。我如今虽然官至一品,却仍是孤身一人,身为太师的独子,肩上的担子可是着实重得很。一日不成家,便无颜面对老父,唯有出门做事敛财,为将来娶妻生子奠定基础。”孟东星一本正经地说着,两眼瞧着林芷若,宛若就快生出几只爪子把她勾进去似的。

又!来!了!林芷若脑子里的小人一口老血喷了满屏,后悔跟他多说了一句废话,这个死贱人也真是,随便一句话才能想办法用来调戏她,他怕不是有病。

“说吧,你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能帮我?”林芷若直接挑明了跟他说。

“如果不能帮你,我还来做什么?”孟东星反问她道,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了玩味。

“呵呵,鬼知道有个人是不是偷偷地监视着我,故意借着我找人帮忙的机会来看我的笑话。”

“你说的好像没什么不合理,但事实偏偏不那样,我就是单纯地来找金主办事拿钱的。”孟东星瞄了一眼林芷若手里的折扇,举起自己的扇子打开与她看,惨兮兮地说道:“最近缺钱得紧,扇子旧了都没舍得换,不比你用的那把,一看就不是俗物。”

林芷若趁机打开扇子扇了扇风,炫耀,“我这把扇子也没什么稀奇的,就一个优点,用多久都不掉色。”

孟东星看见背面的“天地阴阳”四字,眉头一挑,“我见过不少人的扇面,要么画上岁寒三友,要么题上诗句,或者烂俗的宁静致远这类词,怎么大小姐的扇面如此独特,题的是天地阴阳?”

林芷若低眼瞧了一眼那扇面上的字,合上扇子对孟东星轻蔑一笑,道:“天地阴阳,乃是万物之源,万物之性,万物之名,小孩子不懂别说话。”

孟东星低头哧笑了一声,却径自伸手捏住了林芷若的手腕,“你这种状况多久了?”

林芷若拿开他的手,正色答:“不到半个月。”

“不,根本没有半个月,如果不加节制至多七日,你会真元耗尽而死。”孟东星凝起了眉,抬手重新捏住林芷若的脉搏,严肃地说道:“脉相极乱,如果要调息,至少得花上三天三夜,这期间不得任意调动内力,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可如果不尽快对体内功力加以控制,你恐怕很快就会撑不住”孟东星说着,手握住了林芷若纤细的手腕,轻轻下移将她的手包裹其中。

林芷若将手往外边抽,但孟东星握得她很紧,她一着急便又想调动内力,却被孟东星抬手几下封住了穴位,顿时不能动弹。

“你干什么,趁人之危啊?放开我!”

“我不大确定一个人能不能做到,要先探一探你体内的气息。”

孟东星不顾林芷若的白眼,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去令她背对着他,然后将掌心贴在了她的后背。

只是几秒钟,林芷若便感觉有一股力量轻轻地流进自己体内,一寸一寸地在其中游移,仿佛是一个巡逻兵似的,走遍了她的全身。

在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体里原有的那两股气息似乎对外来的气息感到排斥,对那气息紧追不舍,甚至还同它一处缠斗,惹来一阵一阵的抽搐麻痒,令她浑身都泌出了细细的薄汗,它们一点点消耗着她的体力,令她越来越疲累,却又无法赶走它们,只能在心里埋怨孟东星。

其实她最担心的是,这个孟东星每次一见面必然要调戏她,这会子把她折腾成这样,她算是没什么自卫能力的了,他可千万别一个想不开做点什么事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孟东星才拿开手掌,林芷若随即便感到身体里的力量抽离,整个人瘫软在孟东星怀中,孟东星就势握着她的两只手,心安理得地将她抱着。

林芷若有气无力地翻起眼皮瞪着孟东星,“你刚才真的是在帮我?”

“嗯,不然呢?”孟东星低头看着她,表情不复先前的轻浮,正正经经地说道:“你体内的功力好奇怪”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五十四章:你与他十分般配

“嗯?哪里奇怪了?”林芷若半眯了眼睛,直觉孟东星又在想给她下套,她可不会上当!

“有一种不纯粹,但又很协调,而另外一种很纯粹,就是攻击性太强。难怪你的元气被损坏得这么厉害,就是因为这两股功力无法融合,导致你每次调动内力时都会有一阵气息乱涌,四处冲撞,从而伤及脏腑。”

“如果要强行调合这两股功力,除非强行吸走其中一种,或者干脆让你体内功力全无”

功力全无?那岂不是连苏蘅留下的唯一的东西都没有了吗?不可能!

“第二种就算了,我就算死也不选第二种。”林芷若打断了孟东星的话。

“可第一种,难度很大,如果强行吸引那股功力出来,可能会遭到反噬最终功力散尽,也可能会造成跟你一样的气息混乱,这样一来只是得不偿失。”

“我决定了,等死就成,不用你帮我了。”林芷若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却动不了,便瞪住孟东星冷冷地说:“放开我!”

孟东星看着发怒的林芷若,疑惑之余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莫名地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什么都不明白,我叫你放我起来,听见没有?”林芷若目光中的排斥毫不掩饰,可见她对孟东星的反感。

“真是个自私的女人,不到有事要我帮忙,就总是凶巴巴的,看不出来,你也喜欢像那些人一样逢场作戏?”

“并不,我从来都没有作戏,只是根据自己的需求做一点改变而已,是你心甘情愿帮我,别说得好像是我骗了你一样。”

“你还知道我是心甘情愿,不错,也不算过分到极致。”

“放我起来,快点!”

孟东星这个人给林芷若的感觉很怪,不知道为什么,林芷若总觉得他像个精神分裂,有外人在场时他就卦话痨又胆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就又变得轻浮腹黑还有点冷傲,仿佛生出了另一个人格。林芷若不喜欢他的原因其中一个,就是总看不懂他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如此。

总之,也许孟东星唯一的优点就是,他很正人君子,绝不会和秦子墨一样自以为是,喜欢强迫别人。

当下孟东星解开林芷若的穴道,将她从怀里推了出来,林芷若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趁她之危,见势放弃了报复,整理了两下就起身要往外走。

“我想好了,就用第一种方法救你。”孟东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用了。”林芷若头也没回,打开门扬长而去。

原本她坑孟东星的钱,其实也是很过意不去的,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才不想见到他。面对他几次三番的调戏,如今她就是丢了这条命也不会欠他的人情,要不然这家伙绝对不会让她轻易地罢休。

孟东星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眸中闪过一瞬失落,但随即却又成了沉寂的疑惑。

原来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懂得双修之法?这个林芷若,她身上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很值得发掘啊

林芷若出了雅间的门,便逃也似的尽量加快脚步往前走,仿佛生怕孟东星会追上来拉住她似的,虽然她知道这并不会发生,这只不过是她在和秦子墨那个变态相处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而已,孟东星和秦子墨根本就

走到半路,林芷若跟某个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上。

“对不起”林芷若低声说了一句道歉,弯腰去拾那扇子,不料那人先一步弯下腰把扇子捡了起来,她本想说句谢谢,但感到有点不对劲就没说话。

结果那人直起身来,露出了一张她连做梦都不想梦见的人脸秦子墨垂着眸子看折扇上露出的那个“芷”字,抬眸瞄了她一眼,避开她抢夺折扇的动作展开扇子看清了扇面的字眼。

“蘅芷”两个字甫一映入眼帘,秦子墨忽然觉得心中某个地方仿佛被刺伤了似的隐隐作痛,但面对眼前这个休了他的女人,他只能隐藏住不适,将折扇还她。

林芷若原以为两个人这么撞上会出点事,见秦子墨轻易交出折扇竟有些懵了,等到反应过来伸手去接,却被跟上来的孟东星给搅和了。

“王爷也在此?真巧啊。”

秦子墨看着孟东星,面无表情地问他:“孟太傅来此所为何事?”

孟东星站在林芷若身边,望着她微笑,“跟朋友相约来此商议要事。”

秦子墨拿折扇的手莫名收紧,林芷若使劲往外抽扇子无果,正准备上口咬他的时候,秦子墨竟然就势拖着她往怀里一拽,大手搭上她的肩膀拍了拍,阴阳怪气地说:“原来你喜欢孟太傅这个类型,早说啊,你与他十分般配。”

秦子墨语气中的鄙夷,令林芷若顿时就燃起了怒火,“承王爷吉言,我与他的确很合适,在一起真的很好。”

林芷若使出内力抽出秦子墨手中的折扇,后退的同时一个旋转到了孟东星身边与他面对面,接着她牵起孟东星的手来,柔情款款地说:“一会儿我们回别苑研究研究昨日那首相思风雨中吧,我总觉得这曲子结尾的调子不够缠绵温柔,也许多练一练能找到新的启发也不一定。”

孟东星点了点头冲她微笑,“正好我有一曲凤求凰,也想让你听听,今夜久留一点,就着江岸渔火更有清趣。”

林芷若拉着孟东星便绕过秦子墨而去,没留意秦子墨看似淡漠的脸上,凤眼中浓墨般的凄怆。

奇怪,为什么他见林芷若跟孟东星有说有笑,心里这么的不舒服?难道还不适应跟她的关系突然变化?

“王爷,舒太医到了。”侍从过来向他禀告。

秦子墨收回跟随他们两个的眼光,往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林芷若刚过了秦子墨看不见的拐角,就立刻把孟东星的手扔下,孟东星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走着。

望月节的街道比往日更为喧嚣,走在来往人潮中,面对满世界的新奇事物,年仅二十五岁的林芷若却只是木着脸,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慢悠悠往前挪。

秦子墨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他活不过两个月了。

而她呢,有可能随时都会死,死在秦子墨前面。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五十五章:这样够划算吧?

可是薛紫瑶呢,薛紫瑶她还没有死

薛紫瑶不死,她怎么能死?

可是如果不死,要么失去全部功力,要么欠孟东星人情,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事。

该死,原本她可以有第三种选择的,可是她真的不知道,那另外的一股内力究竟是谁渡给她的!

到底是哪位叔叔这么好心干下的坏事,她也是服了!

林芷若想着,脑子里乱得一团糟,到底是什么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给她的功力呢,还这么大方一次给这么多?

呵呵,亏她还查过这么多案子,到自己的事头上竟然这样的糊涂。

等等!查案子林芷若愣住,接着便哭笑不得地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其实这种事,明明可以用查案的思维去想的,为什么她偏偏从一开始就拿自己的回忆作为辨认依据?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林芷若站在人群当中,飞快地回忆起来。

自从她来到大越,只和这几个男人接触得较多。秦子墨,苏蘅,秦子裕,孟东星

什么鬼,答案明明很明显啊!就是秦子墨了!她到底是出于对秦子墨怎样的情绪,才会无数次刻意把秦子墨的可能规避掉?这四个男人当中,除了苏蘅也只有秦子墨有机会接触失去意识她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可是问题来了,秦子墨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渡给她的真气,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怎么一点映象都没有?

还有,虽然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秦子墨给她的功力,但她应该用什么法子什么名义去叫他帮忙收回功力呢?

林芷若转过身,却在人潮的拥挤作用下和孟东星紧紧贴在了一起,看样子他是一直在她身后。

“你还好吗?”孟东星低头关切地问道。

林芷若推开他,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怎么还不走?”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我送你回相府吧。”

“不用了,我刚刚想起来,有东西忘在一品阁没拿来,我回去拿”

林芷若重新挤进人群中去,没走多远却筋疲力尽了,只能望着一品阁喘气,孟东星见她这副不到一品阁不死心的模样,干脆强行将她打横抱起,借着轻功穿过。

林芷若本想着借孟东星的力偷懒一下,到了一品阁再找个借口甩开他去找秦子墨,没想到这货老实巴交抱着她回到先前的雅间,将她放在卧榻上,然后仔细翻找起来。

“你遗落了什么东西?这儿都找不到。”翻找未果的孟东星转回来问林芷若。

林芷若尴尬了,“呃,没什么,就是一只香囊而已,找不到就算了。”

孟东星眉一敛,不冷不热地道:“恐怕不是香囊,是你的心吧?”

“你想找王爷帮你?他不会帮你的,他的性子我清楚得很。”孟东星无比肯定地说。

“他不是帮我,是帮他自己,你这么说不对。”

既然话已经说穿了,林芷若也不掩饰了,直接走出雅间,去找秦子墨。

推开一扇门,撞见一对狗男女在卧榻上激情,林芷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女的吓得尖叫才退出来。

又推开一扇门,撞见两个老头喝酒喝多了,在酒桌上又敲碗又唱曲的,林芷若听着他俩唱的荤曲子不由得皱眉尴尬退出。

怕是闯了十来个房间,林芷若终于找到了秦子墨,当时他正托着一只青瓷茶杯,娘得不能再娘地小口抿着茶水,幽深的黑眸里没有焦点,嘴唇抿紧,是心有愁绪的模样。

林芷若知道他这副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毕竟失去了大半功力,感觉不到她的靠近也很正常。只不过她很好奇,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武功,出门为什么不带着侍卫?虽然说一品阁附近治安还可以,但他这身份特殊,如果不小心,那可是分分钟会丢命的啊。

探了半个脑袋进门,秦子墨终于察觉到了林芷若的到来,他微微抬眸看着她,嘴角的僵硬显示出他内心的波澜。

这个女人来找他,准没好事。当然,他说的没好事,是两方面的。这个女人每次一出现就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他也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有件事情想跟王爷单独谈谈。”林芷若扶着门故作温柔地说着,还努嘴装可爱,这样一来,显得她比较女人,秦子墨应该就不会很直接地打脸了。毕竟他喜欢的就是这个类型。

“不谈。”秦子墨毫不留情的残忍拒绝,放下手中的茶杯,执箸搛起一片荷花鲟鱼送入口中,细细地品嚼着,就当林芷若这个人不存在。

“不谈就不谈。”林芷若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接着厚着脸皮径自进门来,又重新将门关上,转身走到秦子墨的对面坐下。“那我单方面跟你商量商量。”

“要本王派人请你出去?对于你这副尊容,他们可是丝毫不会怜惜的。”秦子墨看都不看林芷若一眼,继续优雅进食。

“你要是想赶我,早就动手了。”林芷若目不转睛的盯着秦子墨,自顾自地说道:“我这次来是要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只不过这个东西有点麻烦它在我身体里,要王爷你自己亲自动手取出来”

身体里面?秦子墨手里的筷子一滞。

“取出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嗯,大概就是三天三夜这样子”

三天三夜?秦子墨眉一挑,放下了筷子。

“还有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你千万不能有杂念,要专心一点,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关乎性命?有意思!秦子墨嘴角一勾,倒要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最好就是从今晚开始,因为月圆之夜最宜练功。”

练功?

秦子墨抬眼望着林芷若,眸子里尽是鄙夷嫌弃,“能把一件正经事说得这么引人遐想,你也真本事。”

“呃,明明是你自己思想太邪恶了,怪我咯?”林芷若撇嘴,“你就说成不成吧?”

“你先一纸休书休了本王,让本王为天下人耻笑,现在又跑来说想跟本王双修?别的女人是水做的,而你恐怕只有脑子是水做的。”

“谁要你跟你双修,我是要你把你渡给我的功力收回去,它在我体内蹿来蹿去弄得我元气大伤,我再这样下去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只要你收回你的功力,往后你说我脑子里是水也好是豆腐也罢,随你开心,怎么样?我连尊严都交给你了,这样够划算吧?”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五十六章:也是这么泼辣?

秦子墨有些茫然,林芷若都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他好像根本没听懂?

她身体里面怎么会有他的功力?他是什么时候给她渡的功力,为什么他一点映象都没有?

秦子墨眸光一敛,低首暗忖,难道真的失去记忆了

林芷若看出了秦子墨心里的疑惑,便跟他解释,“我知道你也许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渡给我的功力了,不过这的确是事实,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验证看看。”

“验证?”秦子墨把手抱着双臂,不怀好意的冷然笑了笑,“本王还未吃饱,没那个心情。不过,如果你为本王做一件事,本王就信了你。”

“我不仅要你信,我还要你答应收回你的功力。说吧,你想让我干什么?”

秦子墨略尖的下巴微微一点,“自你嫁给本王,本王还从未被你服侍过,今日正好想感受一下,一个丈夫该有的待遇。”

“哦,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人除了会撒泼耍赖之外,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别的什么都不会呢,没办法服侍好你,你不如换个条件。”

“哦,本王一时还未想到别的,等想到了再说,你退下吧。”秦子墨手指一点,指着出门的方向下逐客令。

什么啊,明明是她占着他珍贵的功力主动要还给他,怎么搞得好像是她求她似的?林芷若咬牙,真想动用内力揍他一顿,不过大局为重,还是忍了。

“是你自己要求的,可别后悔。”林芷若松开手,走到秦子墨身边坐下,不耐烦地拾起筷子,手捧小碟为秦子墨搛菜,看似恭敬地送到他嘴边,却冷冷地说道:“王爷请用。”

秦子墨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被她这么瞪着影响胃口,张嘴就要来衔,不料林芷若飞快地往后一缩手,使他落了个空,气氛一度尴尬到窒息。

“我手疼,拿不稳。”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状似无辜地说道。

她的手疼是事实,毕竟被秦子墨让人用过拶刑,几日之内能够入得了眼已是不易,恢复正常的功能还需一段时间。只不过,搛不起菜倒还不至于。

秦子墨凝视着林芷若冷淡的双眸,见她春葱般的玉手捏着筷子有些微微颤抖,大有要把筷子扔下地的趋势,便一抬手握住她的手,强行把菜重新送到自己嘴里。

“你的眼光太冷,盯得本王的菜都凉了,吃着没甚口味。换汤。”

林芷若不情不愿地打了一碗汤,拿汤勺搅了数下,僵硬地递到秦子墨嘴边,“王爷请喝汤。”

秦子墨淡淡地瞄了一眼上浮的热气,“太烫了。”

林芷若把汤吹了吹,重新送到他嘴边,磨牙道:“这回不烫了。”

秦子墨微微低头浅尝了一小口,抬眸盯着林芷若,找茬道:“又太凉了。”

“这汤一点都不凉,是你的心凉吧?我休了你你很气愤,所以趁着我有事求你,故意要整我是吗?”林芷若皱着眉把碗放下,却飞快地起身一脚跨过秦子墨腰际,直接将他压在身下,一把捏住秦子墨的下巴,“我休你也是你自找的,不用这么不服!喝汤是吧,大男人家家的,大口喝才好,来,把这一盆都干了!”

她紧紧压着秦子墨,扣住他的胳膊,一手摸过那碗汤来,二话不说就要强灌。这个死贱人,死到临头还要这么欠揍,他真以为她是来求他的?

她身上的功力很快会损尽她的元气,令她香消玉殒是事实,可让秦子墨收回他自己的功力不仅是为了她能活命,如今根基薄弱的秦子墨若能有这些内力傍身,也能抵抗情蛊一段时间,不至于在她还没想到办法的时候就走到绝境

她来找他,肯忍着所有的情绪同失去记忆的他这么磨磨蹭蹭地谈判,还不是为他好,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欠揍这么不识好歹爱找茬呢?真是欠收拾!无论何时他总是一副天下人唯我独尊的样子,中情蛊中傻掉了,什么时候才能清醒点,他都快要死了还没感觉吗!

林芷若本来就只打算这么冲动一回做做样子,刺激刺激秦子墨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好对症下药,可是她一边骂他一边作势要动手灌他的过程中,秦子墨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只是在她就要真的准备给他灌汤时伸手扣住了她的胳膊。

“你往日在本王面前,也是这么的泼辣?”

秦子墨问她时,表情沉着冷静,可眼中的疑惑和讶异却如潮水一般时时刻刻都可能涌出来,就仿佛不敢相信,林芷若已经跟他成亲数月,而且就算是分开之后还有胆子在他面前这么的放肆。

这样的放肆,他居然能忍她这么久,他该不会真是脑子坏掉了吧?

回忆过往,他似乎的确是这么纵容过她,可是却想不起来,每一次纵容她的理由是什么了。

她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跟别人比起来,不过是胆大了点,聪明了点,如此而已。

“不是我泼辣,而是我对着你温柔不起来。”林芷若放开秦子墨的胳膊,扶着卧榻直起身子,一面问他:“一句话,你的功力还要不要,不要我大不了就都散了,少跟我玩花招,没那功夫!”

秦子墨踢开面前的几案,将林芷若拉到身旁重新坐下,这才将双掌贴在她后背,感受她体内的内力。

没多久他便发现,原来林芷若没有说谎,她身体里真的有他的功力,而且不止一点点。

他究竟是怎么了,会对这个女人如此的放纵,还渡给她这样多的真气?

秦子墨收起内力,问林芷若:“今夜开始调息,你可想好在什么地方进行了?”

“随便哪里,隐蔽点就行,反正三天三夜很快就到了。”

“如此,那就由本王来安排地点,到时派人到相府去接你。”

“成,那我就静待佳音,先告辞了,不耽搁王爷用膳。林芷若起身便往外走去。

秦子墨望着林芷若离开的背影,莫名感到头部隐隐作痛,回忆舒太医的话,他眸中的疑色更深了几分。

难道真的有人在他不知不觉中弄坏了他的脑子,让他忘掉了许多事?尤其,是关于她的事,连一点具体的片段都想不起来。

这件事,他非得搞清楚不可。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五十八章:不想活了吗?

“你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一身衣裳而已。”秦子墨望了一眼水里的袍子,转头望着林芷若,接着眼光迅速移到一侧去,“看不出来,你还有女人的一面。”

林芷若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毫不顾忌地挺了挺,“那是,总不能跟花魁娘子一样平吧,又不缺搓衣板!”

秦子墨无语了,这跟薛紫瑶有什么关系?他径自走到湖畔的小舟上,对林芷若说道:“下来。”

“要到湖心去?”林芷若瞧了一眼湖心的别院,有点不放心,“是不是不大保险?”

“难道本王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说不准你就是想拉个垫背的。”林芷若没好气的说着,却也乖乖到了船上去。

林芷若心安理得地坐在舱里,秦子墨则自行摇着船赶往湖心,两人各怀心思不置一语。

到了别院外,秦子墨拴住了船先上了岸,林芷若自觉跟上。

到了别院中间,林芷若才发现这座别院已经有些年头,并且很久没人住了,只是刚刚被人打扫过,所以看起来勉强有些人迹,毕竟连瓦上和砖缝里的青苔都还在泛着青绿。

“练功而已,没必要找这么大一座院子吧?”

“本王自有打算,不必置疑。”

秦子墨说着推开了一道房门,进去摸索了一阵子,才对门外的林芷若道:“进来。”

应声进门的林芷若看见他站在一道屏风之后,挑着灯笼投下一道清瘦的影子,走近一看那处原来有一条通往地底的暗道,只可容一人站立而已,秦子墨唤她先行进入,她便接过灯笼往前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你以前常来吗?”

秦子墨关上入口跟在后头,一声不吭。

“我可告诉你,敢耍花招就同归于尽。”

面对林芷若的恐吓威胁,秦子墨只是淡淡地瞧着她的背影,微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两人走了快一刻钟,终于到了稍微宽阔的石室里,这石室虽然简陋,但却不冷不热适宜久留。

秦子墨走上去点燃了边上两盏落地石灯,灯光映照出石室内的一方在石床,还有紧挨着床的数个堆满了书籍的架子。与此同时,石室的入口也一同关闭,这下子两人身侧就只剩下了四面石墙。

“这么多书,难怪进来就闻见这股子纸味儿了。”林芷若嘀咕着,吹灭了灯笼,打量了一眼周围,问秦子墨道:“这里这么严实,为何却不令人感到憋闷?”

“看看你脚底就知道了。”

林芷若低头察看一番,见脚底踩着的地面明明就没有丝毫缝隙,正要问秦子墨,却被秦子墨搂着腰拖上床去,接着她在惊慌之余听见一阵响动,坐在石床上看原来站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地面,竟然是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再看边上,除了两盏石灯和书架的位置之外,其余的空地都成了一片漆黑,这间石室就像是一间只有三面墙,悬在空中的屋子。

林芷若想不通,明明湖心别院这么哪里会有地方建这样一个奇异的石室?

“果然还是更像女人,没见过世面。”秦子墨在她耳边低嘲了一句,松开搂着她的手,对她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林芷若转头白他一眼,“你觉得呢?”

“可以开始了?”秦子墨的话里有试探的意味。

林芷若转过身对着他的大腿就是一膝盖,“你这里连净房都没有,还有,吃喝怎么解决?我们两个可是要呆在一起三天三夜啊大哥!”

秦子墨隐约记得林芷若打过他,但是如今又挨了一回,仍有点不适应,顿时白了脸,但仍忍着怒意:“你需要吗?本王可以带你去。”

“不用,你说怎么去就行。”

秦子墨一脸黑线地触动机关,左侧的石墙上出现了一道门,“从此路走,不久就到。你若渴了饿了就往左,去净房就往右,机关都在左手边。”

林芷若探着脑袋朝里张望一番,半信半疑,“这里面还有路?”

“不信可去查验。”秦子墨懒得多说。

“我去看看。”林芷若说着一溜烟钻进门去。

这一去林芷若惊了,什么鬼,这座别院是兔子窟吗?她走到尽头竟然发现根本就没有离开别院,但明明感觉已经走了很远了!无说,只能感叹古人的机关真是太巧妙了。

在厨房塞了几口点心,林芷若又折回了石室,见秦子墨独自一人默默地盘坐在石床闭着眼睛若有所思,她便轻手轻脚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抬手捏着他下巴轻佻道:“想什么呢,该干正事了。”

秦子墨睁开黑眸盯着她,嘴唇翕动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抬手封住了她的穴道,冷冷地说:“从现在起,凝神静气不得浮躁,否则稍有闪失,不止是你,连本王都会有性命之忧。”

林芷若不能言语也不能动弹,只得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

秦子墨将她翻转,双掌贴于她身后,开始运功。

无声中,一股暖流又如以往一般,顺着她的经脉血液缓缓流淌,每每流经之处,便会聚集一部分真气,然后跟随他注入的暖流重新开始循环,最终流回他的掌心。

林芷若虽不能动弹,但明显能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气息流动,也能感到身后秦子墨掌心的灼热,还有随着功力从自己体内流回他身体之后,他所产生的变化。

原本她与他离得很近,却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这说明他的身子很虚弱,气息难以顺畅地出入。

在一次次地运气调息之后,她明显能感到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均匀有力,温暖而潮湿地触及在后颈的肌肤,引起微弱的痒,牵扯出一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在她后背,呼吸浅浅,带着慵懒和暧昧拥紧她,夜色中缠绵。

秦子墨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微皱着眉收起了功力,解开林芷若的穴道,略不满地问她:“你在想什么?”

“啊?”林芷若一愣,不明所以。

“你分心了,不想活了吗?”秦子墨的声音冷冰冰的。

“呃那个,我突然有点腿麻,很久没这么坐着了”她佯装伸手揉腿,木着脸低头隐藏了眼角的微红。

该死,想到哪里去了,被秦子墨看出来就丢死人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五十九章:过河拆桥不太好吧?

秦子墨起身挪到林芷若面前,强行拉过她的小腿一本正经地按摩,“娇里娇气,还偏要装强悍。”

“你才娇里娇气,我腿麻跟娇里娇气有关系吗,你是不是傻?胡说道血口喷人你!”林芷若抬脚踢他,不防真就脚麻了起来,顿时表情扭曲,“唉哟这下真麻了”

秦子墨:“”这么说刚才是假麻?你到底想什么分心了?

秦子墨盯着林芷若,故意加大手力捏她,捏得她欲哭无泪,“啊啊,轻点轻点!痛痛痛”

“秦子墨,你故意的吧你!”她想踢他一脚,可是脚却更麻得厉害了,“嗷!停手停手!我错了”

“刚才想什么呢,嗯?你是活腻了想拉本王垫背?”秦子墨拿出了审犯人的口吻问她。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天晚上不能跟家人团聚,有点忧桑”

“真的?”秦子墨又捏了一把。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跟林家人什么感情?

“真的!”林芷若咬牙强撑。

“真的?”秦子墨又加重了力气。

“真的!”林芷若绝不轻易屈服。

秦子墨看她泪光都快出来了,也懒得折腾,也便假装信了,“望月节是给父母双全的人过的,像你我这样没娘的人,就不要奢望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林芷若从没听秦子墨说过这种话,以为他又犯病了,便见鬼似的盯着他。

“怎么,你该不会是真想拿余生换这么个虚伪的望月节吧?那本王还真看不起你,你还是死了算了。”

“呵呵,我没这么傻,你想多了。”林芷若主动背过身去,“继续,我这回什么也不想了。”

果然只是个借口,这个女人没一句真话。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眼睛一眯,但随即还是替她封住穴道,再次警告:“再乱想你就别活了。”

林芷若当然不会再这么不小心的,毕竟老命要紧,于是闭上眼睛默念心诀,任由秦子墨操纵着她体内的功力。

时间在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中一点一滴地过去,林芷若逐渐感到身体里的气息渐渐变得平稳温和了许多,呼吸也更加顺畅起来,心慌的频率也趋于平稳,疲惫之感也慢慢褪去,整个人犹如受到了洗礼得到重生似的,越来越轻松。

而秦子墨在替林芷若调息的同时,也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功力,这些力量也使得他越发的精神饱满,就连神思也愈发清醒了起来。

运功调息的初始阶段,两个人的和精神都在短时间内达到了兴奋的高峰,但接下来却又进入了身体消化功力的适应阶段,两人的体力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精神也开始松懈,秦子墨不得不停止运功,暂时歇息。

他一解开林芷若的穴道,林芷若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一下倒在他身上,有气无力地埋怨:“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这么累啊”

“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这个过程好比是脱胎换骨,难免磋砣些。休息一会儿消化消化,有精神了再继续。”

秦子墨将林芷若抱到一旁躺着,自己也就势在她身边躺下,一挥袖熄灭了灯盏。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芷若在睡梦中硬是被秦子墨给拽了起来,强行继续。她倒头欲睡,被他捏住鼻子活活憋醒,不情不愿地伸伸懒腰继续受罪。

第二轮结束,两人都累得筋疲力尽,倒头就睡到自然醒时,然后补充体力又继续。

如此循环往复,林芷若原以为遥遥无期的三日之期总算是到了。

“现在你可以自行运气,感受感受体内的功力了。”

林芷若闻言,小心翼翼地调动真气,果然比以往顺畅而且轻松,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你练功多久了?”秦子墨突然问她。

“没多久。”

秦子墨狐疑地看着林芷若的背影,心头无限惊诧,没多久是多久?他明明感觉得到,林芷若体内的功力比自己还要强!可是为什么在他记忆中,隐隐约约记得林芷若曾经两次遇险都是他救的难道她是假装的?

是不是假装,他也分不清,因为具体的细节根本就想不起来。只是他觉得她体内的那股功力很奇怪,不纯粹却又很调和,看似温和但却强劲惊人很像是野史中说的双修之气!

双修?她之前不是他的女人吗,居然胆敢在没分开时跟别人双修?还是说,她是双修之后才嫁给他的?

林芷若看见秦子墨突然到自己面前来,不由得目光中添了些疑惑,“为什么这么看我?功力已经还给你了,咱们两清了,从这儿出去之后我们,不,我和你就分道扬镳。”

“本王可是救了你的命,这么快忙着过河拆桥不太好吧?”休夫的账都还没跟她好好算,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是来还你功力的,为了这个,连望月节都没回去跟家人团聚,而且孤男寡女的跟你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回去之后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才能解释得清,我牺牲也很大啊王爷!”

林芷若意识到秦子墨这是又要找茬来了,反正功力已经恢复正常,占了便宜她就走人,不妨跟他撕破脸皮。

反正他也打不过她!

“你牺牲大?”秦子墨对于林芷若的厚脸皮实在无奈,不过他的脸皮也不是很薄,“本王身为皇族跟你在这种地方呆了三天三夜,还管你吃住帮你调息内力,哦对了,还牺牲了和父皇团聚的机会你就不打算好好报答本王吗?”

秦子墨一点点逼近,林芷若却镇定地没有躲避,他似乎有些吃惊地愣住,随即打量着她的脸,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原来是想欲拒还迎?冲你这张脸,本王没兴趣。”

嘴上说着没兴趣,眼睛倒是很诚实地往下瞟了去,并且诚实地夸她:“身子似乎有些味道。”

“不管是谁,三天不洗澡当然会有味道,你身上的味道也不小。”林芷若一巴掌摁在秦子墨脸上,强行将他从身上推开,“走开,姑奶奶不奉陪了!”

林芷若麻利地起身,转头就钻进了出口,用最快速度往外逃去。

秦子墨嘴角邪气地一勾,也跟随而去。

这个贱人攻心计倒是玩得很顺手啊,想勾引他就直说,反正在这种地方随便要了她也没人看见,还玩吊胃口的招数?幼稚!以为她是什么货色?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章:我其实是你娘

林芷若出了地道之后,便四处找寻别院的出口,可是还没等她找到秦子墨就从后边跟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这座别院的出口是本王随时可以隐藏的,如果本王不想让你出去,你就永远也出不去。”秦子墨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林芷若回头睨他一眼,抬头望着头顶的屋檐,“我不信你还能遮天!”

她说完便施展轻功纵身一跳,借着身旁的柱子攀到了屋檐,又顺势往上腾挪,却没能达到理想的高度,打掉了两块瓦片之后尴尬地挂在檐下,干脆重新落回了地面。

他大爷的,这屋顶也太高了,不借助工具很难翻上去,何况还是这样雨天的清早,又湿又滑根本没法借力!功夫再高,也怕手滑!

秦子墨眼里写满了嘲笑,然后想在林芷若面前装逼耍帅,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屋顶,在特么犯贱地在上面嘲笑了她一声,又重新跳下来,“你以为轻功就不用练习吗?天真。”

居然敢这么不给面子?林芷若气得咬牙,脸上却笑,“我擅长的不是轻功,你没必要这么笑我。”

“那你擅长什么?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秦子墨从下到上打量了她一眼,“还是湿身?还是先休夫再回来勾引前夫?”

林芷若低头一看,才发觉身上的薄纱中衣已经被细微的雨丝润透,紧紧贴在身上,她整个的身体曲线都已经显露在外,甚至内中的黑色肚兜也白白便宜了这个王蛋!

“你也就看看饱个眼福,吃不着的,弱鸡。”林芷若嘲讽了他一句,飞快地跑开。

“弱鸡?”秦子墨眉头一皱,“本王最讨厌的就是鸡!”

林芷若在别院四处跑,寻找适合上墙的位置逃出去,秦子墨则影子似的紧追不舍,最终硬是把好不容易爬上屋顶的林芷若拽着腿强行拖了下去,由于地上青苔太滑,两人谁都没站稳,一齐摔了个脸朝天。

林芷若就比较幸运,摔在了秦子墨身上。而秦子墨很惨,直接后脑着地,当场磕出血来。

“呃你这个害人精”秦子墨直起身捂着脑袋,俊脸痛得微微扭曲,咬着牙看向林芷若,却问她:“你有没有摔伤?”

林芷若冷眼看着秦子墨,嫌弃不已,“自己犯贱找死,还连累我,你才是害人精。”

秦子墨的血淌在青苔上,白衣也染得狼藉不堪,但捂着脑袋忍痛的样子莫名蠢萌,林芷若只好勉为其难地拿出手绢来替他摁住了伤口,不耐烦地问他:“哪里有药?”

“我带你去。”秦子墨走了两步便险些摔倒,林芷若赶忙扶住他,他皱着眉头虚弱地说道:“头好昏啊”

“真没用,这么摔一跤就头昏了?”林芷若冷冷地打击了他一句,接着二话不说就把秦子墨给抱了起来。

没错!她把秦子墨抱!了!起!来!

秦子墨:“”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为什么心里有点小开心?毕竟很久没被人抱过了

“告诉我药在哪间房?”林芷若一边走一边问他。

“好像是往前一直走,在一间门外有花盆的屋子里”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微蹙的眉,还有抿紧的唇,心中有什么就这样悄然升起了。眼中闪过一丝诡光,他转头将脸埋在了她胸口。

林芷若:“”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低头看了一眼,秦子墨紧闭着眼睛好像很痛苦,脑后的窟窿也还在继续流血,她只好加快了脚步。

“这股气味儿好像有点熟悉”秦子墨微微睁开眼睛往阴间处看去,“应该跟想象的差不多,是不是还应该有一颗小痣”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微攒动,藏在衣袖中的手不由得捏紧。

这女人算是在关心他,还是怕他死了担不起责任?

不管怎么样,他这几日为她流汗又流血,总得让她补偿点什么

秦子墨正盘算着,林芷若一脚踢开了门,然后直接将他重重扔到床上,他的头撞上床头,又是一阵剧痛。

“嗷!很痛啊”秦子墨看着扔下他跑去翻箱倒柜的林芷若,满眼怨恨地咬牙,然后捂着伤口躺下装死。

“一点小伤而已,应该不会要了他的命吧?用点跌打止血的药应该差不多了”

林芷若飞快地翻找着药,看似从容不迫,心里却慌张,“我感觉他好像又对我有意思了,我要是对他好又引起他的蛊毒怎么办”

忐忑地拿着药回到床边,看见秦子墨似乎昏睡了过去,林芷若总算放松了一点,坐在床沿拿开他捂着伤口的手顺便探了探脉搏,然后为他消毒止血。

收回那些功力之后,希望他还能多撑一阵子吧,毕竟也曾是夫妻一场,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他杀了她的苏蘅,没让他偿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林芷若细细地包扎好他的伤口,然后打算离开,可就在这时却连打了几个喷嚏。

心头邪念一动,林芷若盯上了秦子墨身上的白衣。

“呵呵,你跟我撞衫,我就让你没衫可穿!”

林芷若小心翼翼地将秦子墨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

秦子墨内心:“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到底还是垂涎本王的美色?”

林芷若抱着秦子墨的衣服走到一旁,三两下脱了身上湿透的衣服,正准备换上时,却听见秦子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脱衣服?”

林芷若身子一僵,心说:“我是你娘!”

她也懒得管秦子墨是不是摔傻了,准备先穿上衣服再去看他,可刚穿上一只袖子,就被秦子墨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憨憨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娘子!”

“乖乖,你认错了,我其实是你娘。”林芷若僵硬着身子拿开秦子墨的手。

秦子墨被占了便宜心里很不爽,但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继续装傻,从林芷若身后绕上前去,盯着她的胸口恍然大悟,“你真的是我娘!娘,我好想你啊”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一章:竟然用上内力!

他强行搂住林芷若,还过分地把脸埋进她胸前蹭了又蹭,“娘你去哪了,墨儿找你找得好苦啊”

“你先放开老娘,我穿上衣服再说好吗?”

林芷若推开他,继续穿衣服,他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粘上来,紧紧抱住她的大腿,还是蹭蹭蹭,“我不,娘每次穿好衣服就出门不理我了!”

林芷若看着秦子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干脆懒得理他,自顾自穿衣服。

“娘不要穿衣服,娘穿上衣服就不要墨儿了!”秦子墨瞪着眼睛大吼大叫起来,死命地拽着衣摆,还用嘴咬住。

“墨儿乖,娘穿衣服是要带墨儿去街上买糖吃呢!”林芷若强笑着,摸摸秦子墨的头发柔声劝解。

“不!娘每次都这么骗我!我有奶吃,不要吃糖!不上街!”

秦子墨强烈抗议,发疯似的拽开林芷若的衣裳,强行解开肚兜系带,“我要吃奶!”

“吃你自己的去!”林芷若火了,直接上手在他脸上一顿搓,毫不留情地把他抱起往床上一扔,“你看看你自己,多大的人了,都快要当爹了还好意思吃奶?滚一边去!”

秦子墨被扔在床上,撞出一声轰响,接着便彻底安静了,抬头望着林芷若眼泪汪汪的小声哭起来,“嘤娘好凶,娘是个坏人”

“我就坏怎么了?我还抛夫弃子呢我!”林芷若拾起地上的衣服迅速穿上,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死秦子墨,别以为装小孩子就能骗她,占她的便宜!

林芷若飞快地跑回刚刚上屋顶的地方,卯足了劲头纵身一跳便到了屋顶上,她知道秦子墨肯定在身后跟着,便加快脚步离开。

然而她在屋顶跑了一圈,始终没找到来时的入口,找不到那只船。可是回到岸边必须乘船,游泳肯定是行不通的这样她岂不是还是得留在别院?

林芷若这下算是信了秦子墨的邪了,这个地方真的只有他知道出口!该死的,他还跟她杠上了?

大不了揍他一顿威逼他放她走,反正没人看见!

林芷若回到院子里,依稀听见有人在砍柴的声音,心说这个秦子墨又在作什么妖?她顺着声音走去,看见秦子墨孩子似的坐在一堆柴面前,拿他随身携带的宝剑一下一下认真的砍着,砍柴声中夹杂着他的呜咽。

林芷若悄悄走近,看见秦子墨脸上泪痕纵横,紧紧抿着唇,似乎是在砍柴发泄,那模样委屈得不得了。

“他不是在装傻?”林芷若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暗自思忖,“难道是情蛊令他脑子出了问题,所以轻轻摔两下就傻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也就是说,秦子墨现在心智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且还没断奶?

“喂,”林芷若踢了他后背一脚,“别砍了,你没见在下雨吗,浑身都湿透了。”

秦子墨不搭理她,继续砍。

“好吧,那你随便砍,心情砍,砍到天黑为止。”林芷若转身离开。

“娘亲!”秦子墨追上来拉住她,可怜巴巴还带着哭腔,“娘亲为什么不要墨儿?”

“呃,”林芷若回头甩开他的手,“你长得太好看了,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你爹那个以貌取人的负心汉,你最好离我远点,要不然我揍你。”

“娘很讨厌我爹吗?”

“不是很讨厌,是讨厌到恨的境地。”林芷若咬牙切齿。

“那娘为什么恨我爹?”秦子墨不依不饶。

“我说了他以貌取人,你聋了?”林芷若瞪他一眼,转身继续走。

“爹以貌取人,我不以貌取人,娘留下来好不好?”

秦子墨跑到面前抱住林芷若,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哀求。

“所以你就把你娘我关在这里,让我陪你无聊死?”

“娘现在很想出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找美男快活,你不开门娘迟早会被憋死啊儿子!”

“听娘的话,把门打开,娘带你一起出去,给你找个漂亮老婆,金风苑的花魁怎么样?”

秦子墨:“”你是故意的吧?

“娘说的,都是真的吗?”秦子墨眼中散发出憧憬的光芒,但又怯生生的害怕被骗。

林芷若一愣,小崽子上钩了这是?喜出望外,林芷若抱住秦子墨吻吻他的额头,“乖儿子,娘当然不会骗你了!快点开门,娘抱着你一起去街上玩!”

秦子墨握着林芷若的手,兴奋不已地拉着她往前走,“跟我来”

于是林芷若就被秦子墨这么拉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绕来绕去,最终进了某间屋子,他对她说:“娘,这机关里面有毒气,要闭上眼睛跟我慢慢走过去,千万不能睁开眼睛”

林芷若应声闭上眼睛,跟秦子墨一前一后慢慢往前一步一步挪去。

只是她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里好像没有什么毒气啊

“墨儿,这是什么毒气,为什么我闻不到?”

“子夜绮罗香,无味之毒。”秦子墨的声音有些沉,仿佛在隐忍什么。

“原来世间竟然有这种奇毒”林芷若心想,这一定是失传的上古草药制成的,所以她才闻不出来吧。

“怎么回事,没路了吗墨儿?唔”

走在前面的秦子墨忽然停下,转身拥住林芷若便是一顿狂吻,林芷若一脸懵逼地睁开眼睛,见四周一片漆黑,唯有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依稀可见。

中了他的计了?该死的!

林芷若用力推开秦子墨,不慎被他咬痛了嘴角,气得大骂:“秦子墨你真不要脸!为了阴我居然肯叫我娘,你对得起你娘吗!”

秦子墨不由分说强行扑了上来,林芷若虽有防备仍然被他扑得身后倒去,接着便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什么鬼,这么会挑地方吗!

“我娘不会介意我惩罚一个对不起我的女人!”

他像只野兽似的,强行撕开她的衣襟,驾轻就熟地压制在她身上,解开了她的一切遮拦之物!

靠,做这种事竟然用上内力!无耻!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二章:最重要的人

林芷若同样用上内力,死命推他,时时刻刻找准角度,连扇了他好几耳光!这个死贱人就不能清醒一点吗!

“放开我贱人!你不要命了!”

“秦子墨嗯嗯你个无耻之徒!”

林芷若被他折腾得很快筋疲力尽,眼前也开始朦胧不清,她看着他媚眼如丝,瞳仁里却透着冷光,紧抿着嘴唇不肯出声,这便是最后的倔强了。

秦子墨是用最初看似冷漠的眼神打量着怀中的女人,他专注于她,沉迷于她,也在试图控制她

在秦子墨探索她的过程中,她也不曾有丝毫的懈怠,始终拼尽全力在告诉他,也提醒自己,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她不想他!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总是避不开他的执着和不放过,在床笫之间,他是那么的了解她,尽管武功斗不过,却凭着他的直觉和记忆用尽了所有能征服她的招数,把一场本来打不赢的恶战化作了黑暗中的暧昧纠缠。

斗争终于在他心满意足地把自己交给她时结束,彼时她早就力气用尽,满身香汗淋漓,无助地探着脖颈在静待这一切的结束,就连他最后温存却带着宣示胜利的,霸道的吻落在她唇边时,她都没有力气逃避。

“我一直想不起来,跟你是否圆房了,现在看来,似乎有过,而且不止一次。”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莫名的柔软和些许自得,和着火一般的灼热气息拂过她耳边,却不知他的热早就无法令她发热,她的心已经冷了。

就在她为他而痴迷沈醉的时候,她想起了苏蘅,于是为了苏蘅继续作无谓的抵抗,念着心诀令自己不要在他带来的畅意中迷失自我,一定要记得,他是她的仇人,他杀了她的苏蘅!

“秦子墨,这下你满意了?”任由他带着温存将她搂入怀中,她却像冰一样始终没有透出半分温暖。

秦子墨侧躺着面对她,在黑暗中审视着她模糊的轮廓,似乎有一瞬间的好奇,这个女人究竟为什么这么的反感他?明明她刚刚还很担心他头上的伤。

“原本是满意了,可你这么问,又令我不满意了。”

他重新驾临在她之上,贴近她的脸轻轻呼吸着她的气味,低头衔住她的唇细细地描摹,悄然下移。

“你这么做,头不痛吗?”林芷若忽然捧着他的脸阻止了他的动作。

“头痛?”秦子墨有些讶异,“一点小伤而已,还能承受。”

林芷若有些不解,她问他的不是那伤,而是情蛊都这样他的头还不痛,难道薛紫瑶已经放弃他了?

“你记不记得我?”

“你是本王的前妻。”秦子墨这么说着,却感觉自己其实对林芷若的记忆并不多。

“那么薛紫瑶呢?你记得她多少?”

秦子墨有点不解,干干地说,“我好像,很宠她。”

事实上,这几天他再也没有跟薛紫瑶独处过,就连薛紫瑶来请安,他也是随意敷衍打发她离开。

林芷若没再说话,只是摸到了秦子墨的右臂,淡淡地说:“手给我。”

秦子墨迟疑了一下,将手抬起,林芷若捏住他的脉搏,过了一会儿才拿开。

“秦子墨,你有什么这辈子都想做,但一直没做的事吗?”

林芷若的语调一贯低沉,她问这句话时秦子墨莫名心中有些凉,他反手握住她的,摇了摇头,“以前想回京认亲,后来实现了,接着想做一个好官,也还算如意。其他的,大概就只有守好大越,然后寿终正寝”

至于薛紫瑶,他隐约记得她曾经怀过他的孩子但意外流产了,对于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他有过些期待,但如今也不过是往事,不想再提了。

他的愿望,就没有一件是关于他自己的,也没有关于她的。这么说,她大概也是帮不上忙了。

林芷若深呼吸了一口气,拿开秦子墨的手便要起身离开,却被秦子墨拦住。

“你最好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天,不要再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也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让我走。”

“谁说本王不想?谁说这没有意义?”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忽然觉得,我是离不开你的”

“就在刚才,我在你身上找到一些东西林芷若,我爱过你是吗?”

林芷若看着黑暗中的那张脸,蓦然间双目泫雅然,“也许吧,就算有,那也是过去了。”

“不,真的爱过,是不会成为过去的。”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轻柔而又缓慢,“你说你恨我以貌取人,我觉得很冤枉,这就是你休我的理由?我始终想不起来当初伤害你的原因,如果你肯原谅我,就告诉我那些事,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对你狠心。”

“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问别人。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跟我说过去的事,对你来说是浪费时间?”

“你应该知道,跟一个你恨的人在一起有多痛苦。”

“你恨我?”

“没错,我恨你,不是因为什么以貌取人,是因为你杀了我最重要的人。”

秦子墨闻言整个人顿时冰冻了似的,指尖开始发凉,过了一会他才倾身压在她上空,沉声问她道:“你最重要的人,是谁?”

“一个保护了我十七年的暗卫,他叫苏蘅。他就死在我写下休书之前,下大雨的那个午后。”

就是那具藏在端王府冰窖的男尸?

苏蘅,林芷若,蘅芷清韵,天地阴阳

原来是那个男人,和她在他眼皮底下私通,他们甚至一起双修

林芷若为了他,不惜冒死写下休书,让他成为大越史上第一个被妻子休掉的男人

他曾经还渡给林芷若大半的真气保她性命,她就这么回报他的救命之恩?

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这么大胆,这么狠心

秦子墨将已知的往事串联起来,所得到的真相令他感到身心凉透,难以置信!林芷若她究竟是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敢把一位王爵的颜面和感情随意践踏?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三章:你没资格发怒

林芷若感觉到秦子墨的呼吸变得沉而缓,知道他已经开始发怒,可她如今已经对他没有半分的恐惧和忌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阴暗中的轮廓。

“秦子墨,你没资格为此发怒,我实话告诉你,我对你也是动过心的,可是你却令我又对你死心了。”

“你曾经答应过我,只要我做到答应你的事,你就会放我自由,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伤害我,令我彻彻底底把所有的信任和感情都交付给了他我们本来不会如此,之所以结局会是这样,都是被你逼的。”

秦子墨望着黑暗中的她,虽然模糊不清,却依旧能感觉到她清冷的目光,像凄冷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悄然凝成冰霜。

若不是因为两人如此贴近,他想自己真有可能会被林芷若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寒意给冰冻住。

手边掠过的冰凉湿润,令他心头一阵怔忡,他忍不住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下,怜惜而珍重地舐去一颗颗悠凉的泪珠。

虽然不知她的泪是为谁而流,可他终究不忍见。

或许是林芷若的泪显露出她难得一见的柔弱,令秦子墨的怒火骤然熄灭,他开始摒弃冲动而在心头有所思考,林芷若所说的事,与他记忆中的都不完整,他无法判断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对谁错,纵使她犯了天大的罪名,他也无权因怒而狠心处置她,这对她根本就不公平。

重要的是,他既如此之快就直觉自己爱过她,又是如何莫名地将与她有过的点点滴滴都遗忘,甚至如今面对她却无法令她与自己坦然相待?

一切都还时机未到,是他太鲁莽了。

如此鲁莽的他,想必就是在一次次的误会和冲动之后,亲手将她远远推开,最终推到了另一个男人怀里的吧?

只是那个男人是不是他所杀,他竟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过去的事情我大多都已经忘了,你能不能将所有的经过,都一一告诉我?我想我那时大约是中邪了,竟然会做出那般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并非是我狡辩,我虽生来性情凉薄,但也终究是血肉之躯,人之心肠,纵然不是过于怜香惜玉之辈,却也不至于对于自己的发妻如此冷血,不辨青红皂白就对你使用如此重刑,即便抛却私心,出于为官之道也不会做出如此狠心之举。你觉得我真会舍得伤你如此之深吗?”

林芷若听着秦子墨的自辩,心下毫无波澜,对于他自己所说的这些,她在那些个绝望折磨的痛苦时光里早就已经想得再通透不过了,他如今再说出来,对于她而言也是没多少意义的。

在她的心中,最初对于秦子墨的所有冷漠和疏离都归结于,是秦子墨出于对薛紫瑶的忠诚和专一所表现出的表象,当时她一心想要成全各自的自由与幸福,从未有过要和秦子墨或者是薛紫瑶有半点的瓜葛,只希望找到机会远走高飞。

随着时日渐长,薛紫瑶对她加以陷害,而秦子墨对于两人之间的争执所表现出的那份偏袒,以及她自己不肯服软的性子,牵扯出越来越多的迷局和疑点,她的好奇和好强又一点点地拖拽着滑落深渊。

她本以为这深渊不过就是薛紫瑶的阴谋诡计,内宅之间的争风吃醋,或者是干系钱财人命的案子几桩,只要耐着性子去查明一切,凭着她折本事将明里暗里的真凶嫌犯都一一捉拿归案,这些乱七糟的事情终有一天是会有个终结的,她的日子也终会归于平静。

可是这世间的事总是那么的变幻莫测,不谙情事的她,偏偏因为自己引以为傲的一身本事,被卷进了与情有关的阴谋。

少女情怀总是最难捉摸,却也最单纯不过,喜欢一个人可以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侧影,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独特的习惯然而简单到最简单时,喜欢一个人,可以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在二十一世纪活到二十五岁却连帅哥的手都没摸过的林芷若,在第一眼看见秦子墨时,看似镇定自如,其实早就已经为他俊美的容貌而痴了,但直觉让她下一刻便判断出来秦子墨对于她只有冷漠和排斥,甚至于厌恶,从此她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一眼带来的憧憬和心动给戒掉。

接下来的对峙,冲撞,谈判甚至利用,都是为着那个简单的目的进行而已,只是林芷若轻易不将那一眼的心动回忆起来,只是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偶尔一个人寂寞时就拿出来警醒自己,这世间令人第一眼就心动的事物,都是致命毒药,下一次千万不要再被眼睛主宰,千万不要轻易动情。

在那些看似在斗智斗勇、互相伤害的时光里,偶尔的小暧昧,小温暖,每一次林芷若都有刻意地去回避去冷落,满以为只要她装得足够逼真足够无情,这一切终究会离她远去,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子墨偏偏就是一个不吃这套的人。

她所有的冷漠,所有的拒绝,所有的无情,只会令他加深对于她的好奇和征服欲而已,她这么做终究给自己引来了一次又一次的麻烦,让一个浑身都被阴谋所缠绕的男人与她牵连在一起,她也便从此不得安生。

也就是在这些不得安生的岁月里,她一次次地步险滩如平地,穿荆棘若花丛,与他时而并肩战对敌,时而携手并行,时而又互相猜忌,酿成了愈发难以辨别的复杂情感,纠葛恩怨山洪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是薛紫瑶也好,苏蘅也罢,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横亘在她与他之间的高山险峰一般,每翻越一座,还未看见美景便已经又累又痛,无心再去念及启程时的豪情壮志,或许就算最终穿越一切障碍相逢,这情也早就成了游戏一般,玩得累了也就再没什么趣味可言。

直到今日,林芷若仍然没有看清,秦子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的那一眼,究竟钟情了哪一个他?

这时真时假,亦真亦幻的命运,究竟几时才会定格?她已经累了,从身后再也没有苏蘅的那一天起,就想倒地不起,永永远远地弃了这个尘世。

这个陌生的世间再也不会有人,像苏蘅一般,爱她爱到连自己也不顾了。她也不是自私地希望有人能够不断地为她奉献什么,只是总觉得,有人在乎的话,活下去就更有意义些,就算会很累,也好歹有个盼头。一个人的完美世界,终究显得太过孤单空荡。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四章:你有事情瞒着

“你不必再说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没什么用的,过去就是过去,执着于过去,对现在对将来都是一种浪费。事已至此,往后各自珍重吧。”

林芷若起身,摸索着要下床,却被秦子墨紧紧拥住,他的胳膊这一次出奇的温柔,竟然不像以往的任何一次,恨不得把她勒死似的。林芷若心知,他只是想告诉她,从前是禁锢,而今是挽留。

“我们算是两清了,今日的事,就当你为我调息内力的补偿,往后你最好离我远点,不会再有机会了。”

“你是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他的声音有些发虚,也不知是出于惊讶,还是失落。

“不,是生生世世,都绝不往来。”

林芷若扯开秦子墨的胳膊,自己下床摸到衣裳便匆匆往身上一套,飞快地离开了屋子。

林芷若知道秦子墨这次不会再强留她,便在院外等候,没多久秦子墨果然换了一身衣裳出来,还取出一件玉白的外袍递给她,淡淡嘱咐她:“穿上吧,那件潮湿了。”

林芷若也不拒绝,当即换上了外袍,跟随秦子墨出了别院,又坐上那条小船划到了对岸。船一接近岸边林芷若就跳了上去,借着不大精湛的轻功匆匆离开,秦子墨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一向寒意森然的眸子里终于露出了融冰般的柔软,但薄唇边上却牵出一抹笑,映着青灰的阴天显得无比凄然。

林芷若回到相府时,守门的护院个个大吃一惊,仿佛活见鬼了似的,一个在前边拦着林芷若各种敷衍,一个则匆匆跑回去通报。林芷若不想耽搁时间,直接一指一个将他们阻拦在面前的人都封住了穴道,然后继续风风火火地往玉书苑赶去。

“大小姐?”

“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来报仇了“

一路上,丫鬟小厮们见了林芷若,没一个不是吓得小脸惨白,奔逃不及的,起初林芷若还有些想不通,自己明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怎么会将他们一个个吓成这副模样?后来听了一路的惊呼惨叫,她终于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林芷若不在的这三天里,相府的人竟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如今她突然出现,令那些人以为她这是鬼魂回来复仇,一个个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正常人出门三天不回来,不都应该被怀疑是失踪了吗,怎么相府的人却都出奇一致地以为她是死了?这件事一定有蹊跷,肯定是洛姨娘她们又想出了什么诡计要来算计她呢。只不过这几个蠢货,又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林芷若倒是有点好奇。

总之今日大概是注定不会平静的一天了,她的计划还无法进行。

林芷若回到玉书苑便什么也未做,只是静静地等着洛姨娘他们来。

果然,这些人的动作都很快,她刚坐下连手里的扇子都还没展开,就听见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第一个进门的,是五妹林婧漫,这令林芷若心中有些欣然,然而表面上她却连看都没看林婧漫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五妹就这么喜欢不请自来?”

林婧漫进门看见林静然就坐在那里,愣了一瞬,接着便小鹿一般冲到了林芷若面前,睁着一双大眼睛将她细细地打量着,“大姐姐,真的是你吗?”

林芷若抬起冷眸看着她,这一对视才发现林婧漫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般,林芷若一眼就分辨出来她这是哭出来的,可是却不近人情地冷冷问她:“不是我,是鬼?”

“大姐姐,你这三天都去了哪里?”林婧漫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芷若,仿佛生怕她就像一缕缕烟似的,没一会便会被风吹走,或是悄然散了。

“只要不是危害别人,去哪里不用跟每个人说吧?五妹若只是问这些废话,还请离开,给后边的人让个位置出来。”

林婧漫见林芷若这般的冷淡,眼中的哀伤始终没有褪去,但很快只得噤声。

她知道有一具女尸如今就躺在后园的冰窖里,就等着择日下葬所以面前的这个大姐姐,她的身份还难以确定。她一个人坚信这就是林芷若是没用的,因为其他人都希望林芷若已经死了。

过了一会,林中胜和洛姨娘,还有林家其余的人,庶女庶子统统来了,一个个接连进门,把林芷若不大的屋子站得有些拥挤。

他们像看猴子似的,将林芷若团团围住,惊讶好奇,乃至失望恐惧的眼光盯住了她,毫不客气地打量审视。

“大姐姐总算是回来了,这三天你都到了什么地方,就连父亲母亲这边都不知会一声,是不是也太没规矩了?”林静然看着林芷若,说这话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想来她对于先前的事早已经没了阴影,又重新振作起来跟她斗了。“我们相府向来是很重视礼教的,大姐姐不会是嫁出去几天就把府上的规矩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吧,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父亲?”

林芷若知道她这些话是说给林中胜听的,看接下来的情形,也就知道是他默许的,她也不搭理林静然,只是起身上前跟林中胜行了个礼,接着说道:“三日前女儿接到消息要去办一桩密案,时间匆忙,只好不辞而别,还望父亲见谅。”

林中胜看着林芷若好似凝霜的冷脸,自然知道她就是先前那个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的林芷若,只是他毕竟肉眼凡胎,还是分辨不出真假。冰窖里的那个,分明跟眼前之人并无不同。

“密案?你可有什么证明?”

林芷若摇了摇头,“这些事都机密,不可多言,父亲若是不信,还请差人到端王府去问问王爷。”

“你真是是跟端王同去的?”林中胜讶然,难怪望月节当日秦子墨没有出席宫宴。

可是尽管如此,也不能证明林芷若就是林芷若啊!

林中胜打量着林芷若的脸,沉声说道:“你有事情瞒着为父。”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五章:滴血认亲

“没有。”林芷若淡淡地说着,抬眼盯住了林中胜的双眸,这是一种对长辈的不敬。

“真没有?”林中胜的话里有警告和恐吓的意味。对于林芷若此举他是反感的,可看着她的眸子令他莫名心虚,她和她母亲实在是太像了。

“没有就是没有,哪里还分是真的假的?父亲这是打趣我呢?”林芷若的语气略带不屑,对于林中胜在家里绝对的权威而言,也是一种挑衅。

“你竟敢对父亲如此不敬,按家规是该打板子的!”一旁的林亦明看林芷若这轻狂模样不惯,站出来指着她斥责。

“打板子?依照大越律法,这算是私设公堂了,大哥难道不知道,想让父亲犯法?”

林亦明不服,立即反驳,“一家之主教小辈规矩,是治家有方,如何能说是私设公堂?”

“但凡民间擅自对人定罪用刑,无官府纪录的,都算是私设公堂。”

“大越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都是如此,照你这么说全大越的人都在犯法,都该坐牢?”林亦明越说越火大。

“如果我想,也不是不行,这就跟妻休夫一样,不是一成不变的。”林芷若嘴角微微扬起,话语间满是傲气。

“一介妇人,竟敢口出狂言,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稀罕货色?冒充相府大小姐这一条罪名,足够你受了!”

“住口!”林中胜打断了林亦明的话,转而对林芷若道,“其余的事今日暂且不谈,为父再问你一遍,究竟有什么事瞒着为父?”

林芷若淡淡一笑,语气依旧轻蔑,“父亲是一家之主,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父女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不成?”

见她如此半点坦白意向也没有,自认给了她数次机会的林中胜决定不再跟她迂回了,径直吩咐护院:“来人!带大小姐到祠堂!”

“是,老爷!”

护院一个个兴致勃勃地上前要捉林芷若,却都被林芷若一指一个定在原地,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这场景看呆了林家所有人。

往日那个温雅娴静的林芷若,她哪里懂得这样的功夫?可见眼前的林芷若,她真是一个冒牌货!

“去祠堂我自己能走,父亲不必担心我跑了,这儿可是我的家啊。”

林芷若嘴边邪气凛然地挂着一丝笑,穿过被她定住的护院,走近了林静然她们,林静然等几人不由得惊恐地纷纷后退。她见势笑意消失,瞄了一眼林中胜便从人们自己避让出来的通道走出门去,“我先到祠堂去等大伙儿。”

“老爷,你看她那副妖里妖气的样子,不是妖女假扮成了若儿就怪了!”洛姨娘望着空空的门外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不是假扮,请族长来辨认之后才知道。亦枫,你去请族长来,其余人都随我到祠堂去等候!”

林家人都聚到了祠堂里,等候林氏族长来辨认林芷若的身份,一个时辰之后,林亦枫总算带着族长回来了。

“晚辈见过族长。”

林中胜携全家向九十多岁的才族长行礼完毕,这才对他说起了林芷若的事情来。

这下林芷若也总算是听清楚了,原来在她望月节当日不辞而别之后,林家四处派人找她,最终没找到她,却在府门外找到了一具女尸。这具女尸不是别人,正是脸上有胎记的“林芷若”!

年纪轻轻就当街暴死,又出过休夫这样丢脸的事,林家决定停尸数日,择吉下葬以免招来不祥,于是那具女尸就留存到了林芷若归来之日。

相府突然有了两位大小姐,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人,脸上还都有一样的胎记,这实在是悚人听闻!

而对于林中胜和希望林芷若死的人而言,他们只想尽快证明林芷若的不清白,以除去这么一个后患。

族长听了林中胜所说的,看了一眼林芷若,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女尸,炯炯有神的眼眸里顿现惊疑万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就连脸上的胎记,也是这么的逼真!老夫一生识人无数,广见奇事,这还是头一桩”

“今日晚辈请族长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族长见多识广,一定能够想办法辨别出来,这其中究竟哪一个是晚辈的长女,哪一个是假扮的。”

老族长细细打量着林芷若,林芷若则淡淡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老族长忽然点了点头,心下似乎有了主意。

“族长可是有办法了?”林中胜见状忙满含期冀地问。

族捋捋自己的雪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二人面容过于相同,可以说是毫无破绽,要想根据她们本身的差别来辨认谁真谁假,实在是无从下手,唯有另寻途径。”

“就是说还有别的法子?”

“如今她们二人一死一生,若从这个生者身上验起,最为便捷也最可信。”

“验她一个人,这行得通吗?”林中胜有些没把握。

族长没有直接回答林中胜的问题,却自顾自说道:“自百年以前,就有先人以滴血之法认亲,今日不妨就以此法,来辨别这个活着的大小姐是不是真正的林家大小姐。”

林芷若知道所谓的滴血认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而且不管是不是骨肉血亲,滴下的血都终究会融合在一起,用这个法子来辨别她是不是林家女儿,对于她根本就没有威胁,怕只怕有人从中动手脚。

只要有人在水中加入少许的透明无色可溶性物,就能够阻止两种血液融合。

当然,不管她们动不动手脚,这都是难不倒她的。

林中胜采纳了族长所说的法子,立刻叫人去准备了验血的器皿和刀,准备放血和林芷若来一次滴血认亲。

林中胜自己上前割破手指往白净鱼盆中滴下数滴鲜血之后,转头看向林芷若,“为父本打算让你自行坦白,可你不肯,如今只有用这个法子了。”

“女儿没什么可坦白的,不过是验血而已,这有何难?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流干血又如何?”

看林芷若说话这么的理直气壮,林静然在一旁冷嘲热讽道:“结果还没出来呢,话别说得太早,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你自己!”

林芷若不屑地笑笑,拿起手上的刀子走向林静然,林静然见势以为她要杀自己,慌忙后退,“你想干什么!”

“妹妹这么惊慌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请你也一起验而已。”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六章:非亲姐妹?

林静然逃到洛姨娘身后,惊恐地向林中胜求饶:“父亲,救我!她一定是狗急跳墙了!”

林中胜脸色一沉,“休得胡闹!”

林芷若转过身看向林中胜,淡然说道:“滴血认亲是一场实验,仅有我和父亲两人的血液,构不成对照作用,还应该再加一组作为对照,到时若结果更具有说服力不是吗?”

“三妹妹她也是父亲的女儿,由她作对照跟父亲和我一起验,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惊喜呢毕竟父亲和洛姨娘性子都沉稳大方,三妹妹却这样活泼任性,好像不大符合遗传学呢”

林芷若的话里意味深长,明摆着是在讽刺洛姨娘生的林静然不是林中胜的种,洛姨娘哪里能容忍自己的清白受林芷若污辱?

洛姨娘当即气冲冲地站起来对林中胜说道,“老爷,你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说的都些什么话!我对老爷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从无二心,今日反倒要被她这个晚辈污了清白不成?她要验静儿,就让她验吧!”

林静然向来怕疼,听说要自己验血,顿时皱了眉头,“她明明就是心里有鬼不敢验血,非要拖我下水,娘我不干!”

洛姨娘拉着林静然的手朝她递了个眼色,“静然,我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验就验吧,忍忍痛也就过去了,只要能让你父亲分辨出谁好谁坏,就值得!”

林静然看洛姨娘那么胸有成竹,心想母亲肯定已经想好办法让林芷若好看,她不过流点血罢了,能让林芷若倒霉就再好不过!于是委屈巴巴地看了林中胜一眼,故作懂事地点了点头,“好,为了证明娘是清白的,女儿愿意受苦。”

“好女儿,娘没白疼爱你。”洛姨娘抚抚林静然的手背,拉着她站起来走到林中胜面前,“老爷,就依她的话,叫静儿也一起验吧。”

林中胜犹豫了一瞬,终是点了点头,“唯有如此!”

林中胜拿起刀来,正要割破林静然的手指,洛姨娘却抬手一挡,他疑惑,洛姨娘却对族长说道:“族长,这静儿的血,不如就另装在一处,也方便一会察看,你看如何?”

族长点头允了,洛姨娘便又命丫鬟打了水来。

林芷若见势不由得唇角讽刺轻蔑地一横,果然想作怪?没这么好的事!

眼看林中胜要替林静然滴血,林芷若上前拦住,“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林中胜见林芷若又出来挑刺,不免厌烦。

“父亲,我还有一个办法没说完,这个法子能让得出来的结果更加令人信服那就是再用我与三妹妹的血一起验,倘若我们三人的血都能两两相融,还有谁敢说谁不清白?”

林芷若盯着林静然,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使出多少手段来!

洛姨娘闻言不由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此一来她不是就不能在水里作手脚了

林中胜看着林芷若坚定的模样,眼光中莫名露出了犹疑,这个丫头倒是有些办法,可是这究竟当用不当用呢

“父亲,我觉得大姐姐的办法够公平,试试也无妨”林婧漫突然开口说道。

陆姨娘见状慌忙打断了林婧漫的话,斥责她:“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不要瞎掺合!”转头对族长报以歉意一笑,“漫儿年幼无知,令族长见笑了。”

族长只是敷衍地对之一笑,回过头却望着林芷若说道:“大小姐的法子的确值得一试,丞相大人不必犹疑。”

族长发了话,身为晚辈的林中胜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来人,换水。”

林芷若眼看丫鬟将最先的那盆水撤了下去,才肯罢休。

她没留意到,族长在一旁看着她的背影,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露出了阴险的精光。

过了一会丫鬟换上来新的三盆水,林芷若兀自上前一一审视过,又亲自嗅了嗅,确定水里都没做过手脚,这才拿起刀子干脆利落地划破指尖,在其中两盆水中滴了几滴。

转身看见林静然,她一把捉过林静然的左手,顺势用关节点住了她的穴位,强行替她往盆里多滴了几滴,这才解开她的穴位。

林静然得了自由之后,看着自己被林芷若故意割了一个大口子的手指,顿时气得哭了,“父亲,你看她!”

“芷若,就算你觉得冤枉,又何必拿妹妹撒气?”林中胜含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林芷若倒是无所谓,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着三盆水,防止有人在其中动手脚。

眼看林中胜滴下了血,族长上前将三只鱼盆一一盖上,然后说道:“半柱香之后,真相自然揭晓,众位稍待。”

祠堂中,林家主仆上下数百人,一双双眼睛盯紧了三只盛着血与水的鱼盆,期待着真相揭开的那一瞬间。

嫁入端王府突然性情在变的大小姐,望月节突然失踪的大小姐,莫名出现暴死街头的大小姐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林家大小姐?

这个会武功,时时冷冷着眼眸,敢于带头休夫的林家大小姐,她的结局是怎样?

若她真是一个冒充者,那么她面临的就是死路一条,虽说她武功高强,林府的护院或许拿她无法,但朝庭却有无数的高手可以令她插翅难逃,她终将面临冒充相府千金的严厉惩罚!

但她若不是冒充,是真正的林家大小姐,依她这个性子,必定又要闹出点事来的,这一次三小姐林静然恐怕没这么好收场了

桌上的茶换了好几盏之后,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

除了林芷若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等待族长打开鱼盆上的盖子。

族长揭开第一个盖子,那鱼盆里滴入的是林芷若和林静然的血,他盯着里面散开的血液,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周围的所有人,然后郑重宣布:“大小姐林芷若与三小姐林静然的血未能相融!”

族长此言一出,原本就算安静的场面,顿时犹如突然入了冬,寂静的同时,头顶的日光也似乎化作了皓皓白雪,令人周身发凉。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七章:谁是亲生

究竟是大小姐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还是三小姐?

洛姨娘原本还担忧着,这次没办法置林芷若于死地真是可惜,看见第一个结果她就顿时放心了,族长毕竟是自己人,此事交给他办还会有差错?如此一想,她便忍不住弯了眼眸。

林芷若瞥见了洛姨娘的细微表情,心下不禁疑惑,明明她亲自检查过那些水,也确定没看见谁在水里动手脚,为什么还会出问题?

林静然心下也对此疑惑,她侧脸看向洛姨娘,见洛姨娘淡定自如,她便放心了大半。

丫鬟捧着鱼盆绕场展示给众人看,林芷若看见自己和林静然的血真的没有相融,便迅速伸手蘸起一滴水送到鼻子前嗅了嗅,这一嗅,她顿时眉头一皱,但很快就又舒展开来。

林婧漫担忧地盯着林芷若,付姨娘见状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以作警告,林婧漫只好正襟危坐,看着族长那边。

待众人都见证了林芷若的血和林静然的血未能相融之后,族长又揭开了下一个鱼盆的盖子。

这一个鱼盆里的,是林芷若和林中胜的血,是今日滴血认亲的关键。

族长开盖的动作慎重而缓慢,随着盆底的鲜红一点点显露出来,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外人难以察觉的得意,但最终显现出来的,却是震惊和遗憾,还有一种年长者独有的沉着。

这一番复杂的表情变化,如何能逃得过林芷若的眼睛?她死死盯着族长,犹如在看一只恶狼,原本冷淡的眼中渐渐染上了怒与恨怨,还有看穿一切之后的通透和不屑。

族长苍凉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但回响在祠堂中足以令内中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道:“大小姐的血,和丞相在大的血”

众人的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他摇了摇头,声音却依然洪亮:“未能相融!”

林中胜坐在座位上,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顿,但随后仍从容地将茶送到嘴边,浅啜了一口缓缓咽下,才将茶盏放下,继续看着族长那边。

丫鬟捧着鱼盆送到林中胜面前,林中胜低头凝视着鱼盆中的鲜红,过了几秒才抬手一挥,示意丫鬟继续传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笼罩在林中胜的周身,本以为他会为最终的结果暴跳如雷,甚至盛怒之下当场打碎那只鱼盆,然后他沉着的表现令众人都失望了。但他们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越是镇定就越意味着接下来林芷若会迎来难以想象的噩梦。

最关键的一个结果已经揭晓,众人也无心去看那只无聊的鱼盆了,目光只在林中胜和林芷若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期待着他们之间的交锋,会爆发出怎样的火花。

没等第三只鱼盆揭盖,林芷若起身走到了族长面前,对他说道:“既然已经有两个结果能够证明我并非是真正的林芷若,这第三个鱼盆里的血,是不是就不必看了?”

“第三个里面装着的是三小姐和丞相的血,不看也可,但看丞相和夫人意下如何?”族长向林中胜征求意见。

“验都验了,自然要看!”洛姨娘抢先回答道,看样子她倒是很自信林静然的身世。

“那就有劳族长,开。”林中胜点头应允。

族长点了点头,抬手正准备揭盖,却发现林芷若已经到了他面前,一双眼睛布满了寒冬的月色。

身为林氏家族的族长,他一生见过无数人,无数的眼睛,但像林芷若这样的眼睛却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见这样冷傲狠绝的眼神从一个女人的眼睛里发出来。

目睹过林芷若封住林静然的穴位强行放血的那一幕,族长不由得眉毛微不可察地一蹙,这女子既有高深武功,为何甘愿留在相府平白受这么多年的欺负?

难道她心中,有什么长远的,阴谋吗

“你要做什么?”苍老的声音里充斥着强撑的威严。

“没什么,我只是想做第二个看见结果的人。我想让有的人看看,什么叫做自、食、其、果。”

族长不明所以地看着林芷若,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惶恐,林芷若却嘴角一牵,“族长请揭开吧,我就站在这里看着。”

族长低头慎重地移开盖子,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瞪大了眼睛。

林中胜的血和林静然的血,竟然没有相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

“真是有意思极了。”林芷若望着鱼盆淡淡一笑,转身悠然走开。

林静然和洛姨娘见林芷若一笑,便知道这其中准没什么好事,当即站起来跑到鱼盆面前。

“啊!怎么会是这样”

“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动了手脚!”恼羞成怒的声音接连响起。

洛姨娘和林静然都惊得瞠目结舌,一把掀翻了鱼盆,转头便怒恨地瞪着林芷若大骂,“林芷若,定是你在水里做了手脚,妄想污我们母女的清白,你可真是狠毒!”

林芷若没有理会她们母女,只是走到林中胜面前,对其说道:“我从未接触过那些鱼盆,如何能对水做手脚?所有的结果都是真的。我的确不是相府大小姐,敢问丞相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林中胜看着林芷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将目光投向了族长那边,只见族长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林中胜心下立刻明白了,鱼盆里的水从没谁做过手脚“林芷若”不是林芷若,林静然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冒充我女儿?”他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他们看。

“此事不便在众人面前透露,还请丞相大人借一步说话。”

林中胜眼神凛凛朝洛姨娘和林静然瞥了一眼,回过头对众人嘱咐道:“都散了吧!”

“有什么事,到本官的书房细说。”

到了林中胜书房中,林芷若自行揭下了脸上的假胎记,以本来面目面对林中胜。

林中胜乍一见林芷若,立时惊得双目圆睁,他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人站在他面前悄然落泪的瞬间。

她是那么的像那个人,可为什么她竟然承认了自己是冒充的?世间竟然真的有两个相貌如此相像的人?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八章:有些话我就不明说了

“我真的这么像大小姐?”

听见林芷若的话,林中胜才恍然回过神来,“是,你们真的太像了,就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没能认出来。”

林芷若不由得冷笑,你的眼睛早就瞎了,连心也是瞎的,哪里还认得出来?

原本她就从没想过要在相府久留,今日林家既然要跟她唱这出大戏,她就顺了他们的意,抛去相府大小姐这个累赘身份,就此断绝跟林家的关联。

“我本来只是一个为皇上效命的杀手,正因为容貌与大小姐相似,所以被皇上选中,作为大小姐的替身嫁入端王府潜伏,真正的大小姐其实在入府之前就已经被害身亡了,前日你们所见的那个大小姐不过是被人冰冻了数月的死尸而已。”

林芷若一本正经地瞎编了一个故事,林中胜听得震惊不已,但面对林芷若先前表现出来那般不凡的身手,又不得不有些相信。

“皇上派你伪装成芷若,潜伏在端王身边难道端王”

林中胜的话还未说完,被林芷若充满杀气和寒意的眼神一瞪,急忙噤声,不敢多看林芷若一眼了。

“皇上怀疑端王有意反叛,于是派我监视,不过我最终发现端王并无谋反之意。之所以做出休夫之举,是皇上有意打压,以此警醒端王。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原本我计划过了这段时间就离开,没想到有人却提前把大小姐的尸体送到了相府,着实令我猝不及防,为免此事为不轨之徒所知,还请丞相叮嘱府中之人切勿声张此事,顺势厚葬了大小姐,掩过这场风波才能不为皇上迁怒,丞相大人懂我的意思吗?”

面对林芷若一本正经的撒谎,林中胜心中虽有疑虑,但却又莫名说不出个怀疑的理由,怔了片刻,却听林芷若又说道:“怎么,丞相大人这是不信我的话?那么恐怕要到皇上面前去亲自对质了?”

林中胜望着目光中又开始凝霜的林芷若,莫名的慌乱摇头,“不是,本官只是觉得,世间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着实令人咋舌。”

林中胜心中暗想,这个假林芷若虽说武功高强,但毕竟是女流之辈,纵使她有再大的本事,在这大越的土地上也不敢借着旻文帝的名声欺诈于他吧?何况她自顶替真正的林芷若嫁给端王之后,做下的那一桩桩惊世骇俗之举,也无不令人震惊,就好比此次她写下休书休掉秦子墨,还连妻不能休夫的传统也被她一举打破,这样举国男人反对的事情,若无皇上的威望助力,任她一个人怎么会得以成功?可见林芷若和皇上之间的确是有所关联合作的。

“丞相大人很识时务,不愧为一国宰相,皇上对大人很是器重,只有一件事令他有所不满。”林芷若眸光一暗,打算在走之前给洛姨娘她们留下点刺,扎扎她们的心。

“皇上有何不满,还请姑娘如实相告,本官一定改正。”林中胜显得谦虚惶恐。

“丞相大人身为朝庭命官,应该对皇上的喜恶有所了解,关于前朝,皇上可是丝毫不能容忍的当年有位京官为前朝一件古物被贬谪之事,不知丞相大人可还记得?”林芷若的表情越发严肃。

林中胜听着林芷若的话,云里雾里不知何意,他根本就并未与前朝有何干涉,“本官身为一国宰相,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知道皇上对前朝的怨念,有关前朝之事莫说干涉,就连口头议论也极鲜有,不知为何会令皇上有所不满?”

林芷若看着林中胜,原本冰冷的眼神里莫名多了些通融,却又透着遗憾和动摇,“我顶替大小姐的这段时间,也算是同丞相大人做了一场父女,所以才敢冒险将此事告诉丞相大人,就怕丞相大人不肯相信,使我白白费这一番心思。”

“姑娘有话无妨直说,事关本官前途命运,本官如何能不信?”这次林中胜对林芷若的话显得分外看重,就连问她话时的动作也莫名添上了恭谦的细微变化。

“原本此事说大也不大,只是近来皇上对端王那边的不满愈发明显,我隐约感到端王那边除了受休夫的打压之外,接下来还会另有一场变故,所以提前将此事告知丞相大人你,也好让丞相尽早做好准备规避风险。”

“姑娘有如此热肠,着实令本官感动。”

林芷若接着说下去,“就在数月前,三小姐从京中商贩手中高价买到了一面古镜,此镜不是寻常之物,乃是前朝有名的流星宝鉴!三小姐是闺中女儿家,不懂国事从而以身犯险却不自知,沾染了如此不祥之物尚可理解但她的身份令此事难以被皇上轻看,皇上就是由此对丞相大人有所不满。”

林中胜听林芷若这么说,顿时捏着拳头出起了冷汗,这个林静然,她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沾惹上前朝,不是明摆着要害死她的父亲?她是何居心!

“原本三小姐买把镜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皇上的众多眼线随后发现了三小姐的种种异常行径,皇上得知之后更加龙颜不悦”

眼看林中胜低下眸光,眉头也皱起来了,林芷若心下幸灾乐祸地一笑,继续就着他糟糕的情绪说下去,“三小姐近来与端王府的侧妃娘娘来往甚是频繁,不知王爷可曾听说此事?”

“这倒不曾,小女真与那侧妃有联系?”林中胜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芷若,目光中满是急切。

要知道那个薛紫瑶可不是什么好人,出身低贱不说,偏偏还勾搭迷惑上秦子墨这样身份高贵的人,此事曾经令满城之人发指!林静然跟她联系上,岂不是在自毁声名?

“皇上的人总不会胡编乱造。”林芷若抱起手,语气中又添了些不耐烦,“话我都已经如实告诉了大人你,至于该怎么做,我想大人很清楚,三小姐所做之事尽触皇上怒容,皇上连端王都已经容忍不下,对于相府牵一发而动全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些话我就不明说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六十九章:我那位旧友

林中胜压抑着心中怒火,连连对林芷若点头,“多谢姑娘好心提醒,本官自会教训小女,还请姑娘在皇上面前多替本官美言几句,本官对皇上可是绝无二心呐!”

林芷若不置可否地扬起下巴,看似高傲疏离,语气中却又携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和,“今日之事,丞相大人记得让所有目睹之人都守口如**,为大小姐办了葬礼之后,一切也就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我和丞相大人的父女关系,至今日起,也就彻底断了,往后虽再无相见之日,不过我也衷心希望丞相大人往后,官途能够一如既往地顺心如意,内宅安稳无忧。”

林中胜看着林芷若,一时愣住了,他莫名觉得眼前的假林芷若,比他真正的女儿还要像那个人可事实却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虽然如此,他心中却又阴暗地庆幸,真正的林芷若已经死了,这相府一世的安宁总算是可以期望的。

“多谢姑娘,往日若有得罪,还请姑娘多多海涵。”林中胜作揖道,接着又问,“姑娘往后,如何打算?”

林芷若转过身走开,只抛下一句:“自然是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林中胜跟出门外,早已不见林芷若的身影,他想起她所提醒的事来,终于露出了怒容,冷冷地吩咐一旁护院:“叫三小姐到书房来!”

长廊之上的林芷若听见林中胜的怒吼,嘴角微微一弯,这才转身匆匆跑开。

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林芷若便离开相府,直奔金风苑。

摆脱了林家大小姐的身份,眼下她已经获得了一半的自由,而接下来等着她的事情,却也不好办。

能够治疗蛊毒的奇药,据说长在一个遥远的神秘山谷,她独自一人去取,回来时秦子墨还会等着她吗?

当空烈日炎炎,天高云淡,山间翠意将尽,蝉声渐弱,是秋中之景。

山林之中一条六尺大道上烟尘滚滚,老远传来扬鞭催马,马蹄哒哒声,近看原是一白衣公子背着包袱骑在马上,专心致志地往前赶去。

林芷若独自一人走了两天,如今离青锋山不知还有多少路途,但她一丝不苟地赶路,只期望能够尽快到达,毕竟能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但天气仍旧显得炎热,这两天的风尘仆仆加上烈日暴晒马背颠簸,令在王府享惯了福的她受了不少的苦累,形容颇有清癯疲态,但一双眼睛里的光却始终未曾暗淡。

自从体内功力调息之后,林芷若感到自己的身子比以往轻巧灵敏多了,像是从早到晚骑在马上这等事,她丝毫没觉得为难过,只是身子还没完全恢复,稍稍有点不适而已,其余的事更向来是轻松易得。

一个人赶路的辛苦,全然被重获自由的兴奋冲淡,驰骋在山林之间,林芷若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这样,洒脱随性无所羁绊,得意时且行且歌,失意处随遇而安。

早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是如此畅意,她何不早点狠下心抛弃一切离开?白白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和心血,还搭上了苏蘅的一条命

“驾!驾!”

林芷若渐渐模糊了眼前,却更加地疾驰,想着往日两人共骑的甜蜜,仿佛唯有迎风加快速度,才能甩开尾随而来的感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累了,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在一间茶棚前停下,让马和自己都暂时歇息歇息。

“这位公子,要来点什么?小店有铁观音碧螺春,还有牛肉面鸡蛋面打卤面”

林芷若淡淡地瞥了一眼迎上来的小伙,冷声说道:“炸酱面有吗?还有米酒?”

“炸酱面?真抱歉,这个没有”

“那酒呢?”

“只有陈年花雕”

“什么都没有开什么店?”林芷若瞪着他道,仿佛要砸店的怒容。

“我”小伙子面红耳赤,这位公子长得倒是俊俏,怎么这么能挑刺?一定很擅长吃鱼吧?

“你什么你,走开!要什么我自己会说,少烦我!”林芷若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喝着,活像个抢人的恶霸。

“嘴硬心软的人,不必她计较。”一个白衣公子突然出现,温柔地说着,在林芷若对面坐下,“先来一壶碧螺春,两碗牛肉面吧,你觉得怎样?”

小伙子见到此人,顿时觉得自己遇到天上的神仙了,喜欢得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谢谢谢公子!小的这就去!”

林芷若听见那声音浑身一僵,转过身看见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不由得眼睛一眯,随即冷然避开他温柔似水的目光,冷冷地说:“阁下不要多管闲事,我不爱吃牛肉面。”

“你不爱吃牛肉面,是因为你没吃过。”秦子裕淡淡一笑,倒了一杯水浅啜了一口。

“你管我吃没吃过,我就是不喜欢。”林芷若心虚了,生怕秦子裕认出自己来,赶紧站起身就要走。

“慢着,只要你尝一口,五百两归你。”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眼睛眨了眨,流出来春日般的明媚。

“成交!”林芷若重新坐了回来。五百两可不是笔小数目,她这次出来没什么钱了。“这位兄台,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有反悔,直接开打。”

“绝不反悔。”秦子裕见状笑得越发温存,一双桃花眼就这么盯着林芷若不肯移开,仿佛林芷若脸上有花似的。

在他看来,林芷若脸上的确有花,真是世间最美的花。

他从未觉得她丑过,但却是第一次知道,她可以这么美。

犹如柳叶般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眼尾携着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半含娇俏与冷傲。眉是新月一般,弯出的弧度恰好,似喜非喜,欲蹙未蹙,意境朦胧。

她的鼻子说不上小巧玲珑,但像玉雕似的光滑而颇有棱角,大气深邃不失温柔,与微翘的丰唇相配,透出一种独特的诱惑力。他想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想尝一尝,那样的柔软。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章:自古美男皆cp

没有了胎记,她的肌肤白得发光,就连这一身白衣,和她纤手攥着的白瓷杯都未能压下她的张扬,若非有那一头浓墨般的长发,她就真像一道阳光似的耀眼了。

何为赏心悦目,这就是赏心悦目。尤其当有风吹起她的衣袂发梢时,他心里便有一句诗迸发出来。

闲坐面如月,风起衣如云。

她是大方而坦荡的,所以被他这么看着却丝毫没有羞怯,反而目光灼灼地朝他反看回来,秦子裕心中有点好奇不知她在看着他的时候,是不是有着同他一样的感觉,他和她,是那么的相配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你可以看你自己。”

怎么,她以为他没认出她?秦子裕不由得暗笑一声,这个傻瓜,以为稍作装扮他就认不出她来吗?既然她想装作不认识,那他就陪她装。

“我觉得阁下长得像我的一位旧友,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真是抱歉。”秦子裕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说道。

“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林芷若捏捏自己的喉咙,生怕声音太温柔被认出来。

“我那位旧友前日刚刚去世。”秦子裕又说。

说起来,前天他收到“林芷若”死了的消息时着实震惊了一番,当时就扔下手里的事情匆匆赶到相府去,好在“林芷若”的尸体没有入棺,他趁无人之时查看了一下要不是知道林芷若身上某个地方有一颗痣,他还真就信了!

之后他从手下口中得知,有位自称贺公子的人,他在林芷若死前的那天到过金风苑,留下一封书信之后就离开了,但那封信被人不小心弄湿,当事者为免受到苛责就干脆瞒下了此事。

秦子裕找来残破的信纸,依稀认出来其中有一个字像极了林芷若的字迹,派人四处打听,就留意到了如今这个“身有药香长相俊俏的白衣公子”,一路跟随而来。

“兄台是在诅咒我早死?”林芷若角度刁钻地找茬。

“不,在下的意思是,阁下能否与我交个朋友?如此我失友之痛便可缓解许多。”

“重新交个朋友就能缓解你的失友之痛,这么容易缓解的话,你那位朋友可能跟我一样希望你痛死,这样你们就可以早点见面了。”

尽管气氛尴尬,但林芷若一贯的冷漠苛刻令秦子裕莫名觉得心安,他望着她摇了摇头,“我的旧友跟你一样嘴硬心软,她不会希望我死。”

“错,我跟她不一样,说希望谁死就希望谁死。”林芷若飞快地抄起筷子,就着刚送上来的面吃了一小口,然后又飞快地放下筷子伸手问秦子裕要钱,“面我尝了,还是不喜欢,拿银子来。”

“说到做到。”秦子裕干脆利落地交出钱袋。

“算你识相。”林芷若拿到银子就走。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目露狡猾地笑了,拿起筷子优雅地吃面。

过了一会林芷若吹口哨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接着便是她叫骂的声音。

“谁偷了我的马!太尼玛缺德了吧!我诅咒你!”

茶棚里的小伙闻声走出棚子去看,也纳闷了,“这马刚才还在呢,怎么突然不见了?这半天连人影都没见过一个,奇了怪了真是公子,你”

“你的马!”小伙目睹林芷若骑着秦子裕的马离开了,着急地叫喊起来,“不好了!那位公子偷了你的马!”

秦子裕眉毛一挑,这个林芷若还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怪他了。

小伙看着镇定自若的秦子裕,以为他聋了,又喊一句:“公子,你的马被刚才那位公子偷了!”

秦子裕淡定地抬眼,却不复刚才的温柔似水,冷峻的眼光令小伙再也不敢吱声了。他只在心里纳闷,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出远门在深山老林里被人偷了马一点都不着急就算了,别人提醒他还生气?活见鬼了!

不过他刚刚因为那位公子尝一口牛肉面就给了五百两的举动,似乎哦哦哦!这就是一个有钱公子哥钓美人的技俩!难怪总觉得他俩在那里坐着眉来眼去的

小伙看着秦子裕的侧影意味深长地笑了。

秦子裕吃完了面,擦去嘴角的油渍,抬手便吹了一记口哨,声音响亮而尖锐。

林芷若骑着马在半道上跑得好好的,那马却突然刹车,调头往回跑!玛的,秦子裕的马这是成精了?不行,她可是为了甩掉秦子裕特地把自己的马给放了,这么回去不不得跟秦子裕一起赶路?他分明就已经认出她来了,这一路上肯定会想办法给她搞事的!绝对不能回去!

死命勒紧缰绳,那马儿也不肯停步,而且像疯了一样一边跑一边摇头晃脑,本就不擅长御马的林芷若顿时拿他没辙了,于是干脆撒手想跳下马单独逃走!

可是这马实在是跑得太快了,她这么跳下去就算是有轻功也难免磕碰到,而且什么鬼,还没想好跳不跳,马儿已经停下了,秦子裕站在马前抚着马儿的鬃毛,笑说道:“真是一匹好马!”

“这的确,是一匹好马”林芷若尴尬地对秦子裕笑笑,心说,才不是,是一匹好讨厌的马!

她刚打算跳下马去找自己的那匹,秦子裕却已经一跃而起落在她身后,将她搂在怀里了!她刚想说什么,秦子裕就调转马头,连鞭子都没用,“追风,走!”他说了一句,马儿立即撒腿就往前冲去!

路旁的小伙见势,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自古美男皆p,身穿白衣爱搞基。

林芷若知道自己在秦子裕面前怕是瞒不下去了,可她非常想不清楚,秦子裕他究竟是怎么认出来她的?她明明连s之前的决绝书都已经送到他那里了,林家也还有一具女尸在那里当替身,秦子裕他

难道他真是顺道路过,看见长得像自己的人所以就强行要占有人家?不行,人家可是男人啊!

难道秦子裕真的对自己有那个意思?林芷若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但还是忍不住安慰自己,秦子裕不会喜欢她的,而且他也不知道她脸上的胎记是假的。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一章:愿意承担后果

耳边风声轰鸣,马蹄飒飒亦是令她感到越发焦灼,心头的慌张在秦子裕收紧的怀抱里愈加难以控制,林芷若回过头想叫他放她下去,却被秦子裕一低头攫取了双唇。

林芷若惊呆了,面对一个男人的吻头一回惊讶地睁大了眼,秦子裕以往是那样安分守己,从未有过越矩之举,今日他竟然!竟然强吻,还是在疾行的马背上

她想起该要反抗的时候,秦子裕已经松开了她,专心致志地操纵着马匹,似乎在假装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意外。

林芷若满脸通红,心里的羞和怒一时无处发泄,只得咬牙回过头望着前方,冷冷地说道:“在下对男人没兴趣,兄台趁早松手,否则后果自负!”

“愿意承担后果。”秦子裕良久之后贴着她的耳畔说道。

日暮,到了一座小镇上,秦子裕终于肯放慢速度。

林芷若借着内力挣开他的怀抱,下了马就往前逃了,秦子裕也匆匆跟随。

“芷若!”他再次将她拽入怀里,“你为什么躲着我?”

“你认错人了!”林芷若狠狠推开他,退开作出防备的姿势,“再纠缠,休怪我无情!”

“我认得是你,不必再装了,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我不是林芷若,你再跟着我我就让你后悔!”

“你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姓林?”

林芷若:“”

“我管她姓什么,不准你跟着我!”

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秦子裕怎么肯罢休,仍旧穷追不舍,林芷若轻功不济,没多久就跑不动了,捂着肚子叹了口气,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真不知你这么做图什么!”

“一个男人追着一个女人,你说图什么?”

“首先,我不是女人!其次,就算是,你也图不到我什么!最后,你喜欢跟就跟吧,我看你能跟到什么时候!”她扔下话,独自进了一间客栈。

半夜里,林芷若一个人偷偷地从窗户爬出房间,很快就到了楼下。为了不让秦子裕发现跟上来,她还特地在走之前给他放了点,这下他总没办法了!

她溜到客栈后院的马厩里想找一匹马用一用,却发现秦子裕的马倒在地上抽搐!见鬼,是什么人给他的马下药了?

林芷若慌忙放下手中的灯笼,先是迅速封住了这个大家伙的穴道,然后才开始检查。

“原来只是nn加上点泻药,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坏事!”

一边小声咒骂,一边将那马儿身上各处穴位点了,让他自己躺着排毒之后,林芷若匆匆往秦子裕的房间跑去。

秦子裕毕竟身份特殊,这种小地方的人就算看上了他的钱财要害他,也不至于连马匹都不放过,他们一定是想先断了秦子裕离开的后路然后再趁机谋害,秦子裕有危险!

林芷若急匆匆冲到到前院,爬到原来的房间里去,推开门便疯一样闯进秦子裕的房间,可床上的秦子裕人却不见踪影!

“该死,他已经中了我的,总不会是自己跑了,一定有人把他带走了”

林芷若气得一脚踢在床上,不争地骂他,“叫你不要跟着我你偏偏不听!自找死路,活该啊你!”

话音刚落,有人将手搭上她肩头,林芷若一把捉住那只手将来人一个背摔扔到了床上。

“是我!你怎么都不看一眼”秦子裕撑着身子痛呼了一声,拉住林芷若的手对她柔声说道:“我没中你的药,倒是被人刺伤了手臂,你快帮我看看”

林芷若转身灯起油灯,再回头一看吃了一惊,秦子裕的右边袖子被血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伤得不轻。

“你怎么伤成这样?”她冲过去剪下他的袖子,看见很深的刀口,顿时皱了眉头,“还好你会武功,要不然就该失血过多了。”

“我见你下楼,就打算跟你走,没想到出门就碰见一个黑衣人,同他打斗了十来招,各自都受了伤。要是我没吸入你的,他就逃不了了。”

林芷若原本见他受伤心有在愧疚,听他这么说却不乐意了,“还不是你自找的,叫你不要跟着我你非是不听!”

“我知道你还活着,受伤也值得。”秦子裕握住林芷若的手,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

林芷若没说什么,只是抽出手去,翻出药来替他包扎,同时说道:“这样深的伤口,绝对不是寻常兵器所致,你能分辨出来凶手是什么人吗?”

林芷若话音刚落,就感到秦子裕身子一僵,她抬眼盯住他,“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是,我只是,不太确定是不是”秦子裕说着低下眼帘,不自觉地抽回了受伤的手臂。

“不说拉倒。”林芷若收拾好包袱,又对他说:“你的马也被下药了,不过没有大碍,今晚你好好歇息,我会替你留意着,到明天你就赶快回去,一路上千万别再停留。”

“我这个样子,你放心让我一个人走?”

“你马跑得快,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如果不放心就到官府找人护送你走。”林芷若起身往外走,却被秦子裕拉住了。

“芷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绝不会令你后悔。”他的话语犹如他体温一般,温暖又轻柔。

林芷若抽出手执意离开,“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不会错的!”他挡在她身前关上了门,一副今夜非留下她不可的坚定。

“也许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脖子后面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可我知道。”

林芷若浑身一振,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颗痣,就连原主自己都不知道,“你今日强行带我上路,在我背后看见的,也想拿来唬我?”

“就算没看见这颗痣,我也认得你,就算你会易容,可你的眼睛跟从前一样,从未变过。”他定定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就像往日在金风苑迫使她承认自己女扮男装时一样,不容她反驳和逃避。

“世上有多少人的眼睛是一样的”她试图继续狡辩。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二章 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别这样芷若!”秦子裕打断了她的话,“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死了,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你看看我的眼睛就知道,这些天为了找你我几乎疯了,连端王府我都差点砸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都是因为我三弟伤你的心,你想离开京城那个伤心地,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不声不响独自离开,还找了一个死尸做替身,你真的忍心让我和阿可为你伤心难过,你一个人去到异乡就真的会快乐吗?”

林芷若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秦子裕上前紧紧拥住她,带着请求的意味对她说:“芷若,我知道是你,知道你不爱我,可我不能没有你,阿可她也不能。她就要嫁到西凉去了,你忍心让她在去西凉之前为你伤心吗?留下来吧,我们一起陪着阿可,就算无法改变让她去西凉和亲的结果,就让她最后开心地生活一段时间,好不好?”

林芷若听着秦子裕口中从未有过的悲凉语气,一时不忍回绝,她想轻轻推开他,可他紧紧地拥着她,她想用力却又怕弄疼了他,只好任由他这么抱着,反正她和他之间从来就没有在乎过那些男女之间的约束,她也早就不再是秦子裕的弟妹,普通朋友而已,一个拥抱而已,随他了,就当是她害他受伤的补偿了。

“你不要太激动了,容易拉扯伤口导致出血加快。先放开我再说好吗?”

秦子裕这才松开手,林芷若重新坐下,垂着头若有所思了一阵然后才说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事实呢?一个人殛就是死了,就算你不肯相信,就算你看见一个长得像她的人,都没法改变她已经死了的事实,她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死了,节哀顺变吧。”

“芷若,你嘴硬和自欺欺人的毛病为什么总是改不了?”沉默了好一阵子,秦子裕才叹了一口气在林芷若对面坐下。

“能告诉我你是谁,要去什么地方吗?”

林芷若淡淡地道:“这与你无关。”

“好,与我无关。那么我是死是活,也就与你同样无关是吗?”

林芷若抬眸望着他,疑惑不解,却故作无所谓地问他:”你说呢?“

“呵。”秦子裕无奈地一勾唇角,“我想,大概是的。”

“你很有自知之明,是,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林芷若起身,无情地转过身去,将一只药**放在桌上,“这是能令你伤口快速恢复的药,一次三粒一天两次。我走了。”

林芷若语毕刚走出两步,就听见秦子裕在身后撕破了手臂上的包扎,她停住脚步本想转过身去,但终究没有转身,只是冷漠地对他说:“你是一个男人,不是小孩子,犯不着做这样幼稚的事,吃亏的是你自己。”

“是吗?我宁愿吃亏,宁愿幼稚,只要我在乎的人知道我的心意,说我什么都好。可你呢,承认自己还活着就这么难吗,非要这般绝情跟我断绝一切往来?”

“如果你够绝情,要这么伪装到底,那么彻底一点,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好,既然如此,你就自生自灭好了!”林芷若可不想被他就这么给威胁了,一个大男人家的无论出于什么缘故,怎么能够幼稚到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看不出来他秦子裕平日里挺冷静睿智的,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令林芷若除了不可思议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林芷若干脆地走出门外,却又听见秦子裕问她:“你刚才问我能不能分辨出凶手是何人,知道我为什么不说吗?”

林芷若闻言停下脚步,心中略一思量,难道派人刺杀秦子裕的人,身份很特殊?他会是谁呢?

林芷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秦子裕,竟然看见他真的拆掉了手臂上包扎的布条,情况刚刚有些好转的伤口如今又开始以很快的速度流血了!林芷若瞳孔一缩,却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重新进屋将门关上。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刺杀我的黑衣人,他是什么身份我不清楚,可他所用的兵器,是这世间只有铁骑卫能用的兵器,这种刀一旦刺破人身上的血肉,便会血流不止直到死亡。以往我不曾见识过这把刀的威力,所以觉得难以置信,没想到今日竟然亲自尝试了一回。好在我当时躲避及时,要不然这一刀刺入胸口,恐怕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一般他们只会对必死的恶人使用,这一次却用到了自己人的身上,你说这是一个误会吗?”

已经伤成了这副模样,他却还笑得出来,真不知该说他什么了。林芷若上手重新给他包扎,却被他躲避了过去,他凛着眼神盯住她,摇了摇头说道:“你说过的,你不是林芷若,我的死活都与你无关。”

“就算你是一个陌生人,无论是作为一个寻常百姓还是身为大夫,我都不会见死不救,你的伤口这么深再不处理你会休克的,不要再任性了!”

“我不任性,我很清醒,任性的应该是你。你知道吗芷若,其实一个人不论改变了名姓,还是易换了面容,心里没变就还是那个人。如果你想重新开始,未必一定要脱胎换骨更名改姓,只要过得和从前不一样就行了,名字和容貌永远代表不了你。”

林芷若只是听着他的话,一句也不回答,卖力地处理着他手臂的伤口,直到终于止住了血才松了一口气,末了抬头望着他严肃地问:“你刚才说,伤你的人用的是铁骑卫的兵器?”

秦子裕望着林芷若摇了摇头,“兵器而已,谁都可以用,说不定只是心怀不轨之人想杀了我再嫁祸给三弟。”

别人要杀秦子裕,为什么一定要装成秦子墨的手下,嫁祸给秦子墨未必能成功,而且他们兄弟之间又并非是如此轻易挑拨的关系,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芷若恍然忆起往日在大理寺时的经历,一时心中莫名惶惶,铁骑卫可不是一般的队伍,他们在大越可是大熊猫一样的存在,平日轻易不出手执行任务,所用的着装和兵器向来者收藏在库房当中,大理寺戒备森严难以进入,朝庭为他们秘密打造的兵器怎么会流落到了歹人的手里?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三章:你这是道德绑架

“三弟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就算我们打了一架,他也总不至于千里迢迢地派铁骑卫来追杀我,这点我是不会怀疑的。如今我受了他一刀,伤口恢复需要一段时间,他一定会趁此机会再找上门来,到时我生擒了他一问,就什么真相都知道了。”

林芷若闻言眉头一皱,“你说你和秦子墨打架了?为什么?”

秦子裕堪堪一勾嘴角,却又绦地抿紧,“听说你死前曾经见过他,我以为是他又伤了你的心,你才会想不开,就找他算账,我们两个打了起来,不过都没有受伤,你不必担心他。”

她冷着脸轻蔑地“呵”了一声,“我怎么会担心他,你想多了。”

“可你分明在乎他,要不然为什么会一个人离开京城?你放不下他,放不下心魔。”

“谁跟你说过我要离开京城?我只不过是暂时有事要做,离开一段时间罢了,等做完手头的事,我就回去。”

“可是为什么还要找一具尸体来当你的替身?”秦子裕温柔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死了,那一刻有多崩溃?”

“就算真的死了也是是我死,你有什么好崩溃的?”

林芷若丝毫不解柔情,眉一横又要离开,秦子裕匆忙捉住她的胳膊,柔声挽留,“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不想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看在我受伤的份上陪我一会儿。”

“你这是道德bn,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道德bn了!”林芷若嘴上没好气地说着,却也没有离开,只是抬手拿开秦子裕的手,对他微笑,“不过你受伤多少跟我有点关系,今晚我就留在这里保护你,等天明了我再走。”

秦子裕原本为她肯留下而有点欣慰,可听见她说又要走,剑眉便又竖了起来,“怎么,你还是要走?不跟我一起回京城吗?”

“我一时还走不了,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吧,我答应你一定会回京,不过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是看在阿可的份上。”

“你去哪里,我同你一道去,到时一起回京。”

“可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带着伤去,你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

秦子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不由得淡淡笑了,“为什么你将我想得这么娇气?你觉得皇族子弟就都是养尊处优的?”

“不是吗?那就当是我误会了你,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你养尊处优,只是你身为王爷身份尊贵而且重要,受了伤更该要注意休养,毕竟只身在外没有侍卫相随,免得再横生枝节,天下的百姓和金风苑的姑娘们可都还需要你。”

“天下的百姓?原来我的作用这么大吗?”秦子裕笑望着林芷若,“你知不知道私底下有多少人觉得,我是一个闲王?”

“富甲天下的惠王怎么会是一个闲王,你都听谁说的,没人要求皇子必须在朝堂勾心斗角,经营生意对于国家也是贡献。”

秦子裕轻声一笑,却没再说什么,林芷若起身走去铺床,回头唤他:“你该休息了,天很晚了。”

“你的内力怎么样了?”秦子裕文不对题地问。

“已经没事了,不用你操心。”

“没事了?”

秦子裕走到林芷若身边,抬手握着她的胳膊探了探,桃花眼中的惊讶迸出火热,“是什么人帮你调息的?”

秦子裕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之前他感受到,林芷若体内的那两股功力都无比的强劲,若是一般的高手,非但达不到能为她调理的境界,过程之中还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去帮林芷若。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寻找武林高手替林芷若调理,可是至今无果,没想到短短几日不见,林芷若竟然已经恢复了正常,而且还拥有了这样强大的内力超乎他想象的,异常强大的内力!

就连从小修炼武功,少年时又服用过大内丹助长功力,在同龄人中甚至于大半个武林都可以说是无出其右的秦子裕,在感受到林芷若内力的强大时,也不由得震惊乃至惭愧,这样强大的魅力,起码得练三四十年,什么人肯放弃自己几十年修炼得来的功力,白白让林芷若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他不由得感到惊讶,好奇,林芷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体内的强大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细想过来林芷若可能认识的会武功之人实在不多,其中恐怕也就自己和秦子墨两个算是功夫上乘者,原本不会武功的她莫名有了功夫或许可以忽略,可那股不属于她的功力,究竟是从何而来?这实在是一件不容小觑的事情。

林芷若愣了一愣,也没有多加考虑,更不想也觉得没必要跟秦子裕拐弯子,所以就直接将真相告诉了秦子裕,“实不相瞒,替我调息武功的人就是秦子墨。原本我也没有打算找他,可是将身边所有有可能帮我的人都挑了一遍,都不大合适,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曾经因为重伤在端王府昏迷过一段时间,事后我的身体里就多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如今回想起来,竟然就是因为有人在此期间给我渡过内力。”

“虽然我也很不愿意相信,更不想欠某人的情,但事实就是,秦子墨真的曾经用功力救过我。”林芷若说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莫名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毕竟这么强大的功力,秦子墨怎么会舍得渡给她呢?而且竟然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倘若她不是因为承受不住身体里两股内力的摧残而急于弃了这部分内力,又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帮她的话,秦子墨的这部分内力就会这么一直留在她身体里,她到死的那天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到死都还欠着秦子墨的情,都和他这么牵扯不清,那可真是荒唐。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身体里的那两股功力,其中一部分是三弟往日渡给你的,那另外一部分,我本不愿冒昧,但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如此强大的功力,恐怕我和三弟都不能抗衡你可还记得究竟是来自于谁?”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四章:带我一起去

苏蘅的存在,除了秦子墨和薛紫瑶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林芷若也不想提起往日的伤心事,于是便故作糊涂的摇了摇头,“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你察觉到我体内的变化,连我自己都还蒙在鼓里。”

其实林芷若也清楚,秦子裕知道她在说谎,但秦子裕不拆穿,她也就无妨了。

“说说吧,你接下你的计划,是要去何处?无论哪里我都会陪你的。”秦子裕适时的调转了话头。

林芷若不假思索的回答,“我要去青锋山。”

”青锋山,你去那里做什么?”秦子裕疑惑。

“也没什么,就是要找几味草药,我的内力虽然已经调息恢复了正常,可这些日子以来,身心经受了太多摧残,一时还无法将息,所以需要找些草药来调养身子。”

虽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但秦子裕看着她较之以往明显消瘦了太多的面颊,不由得抬手欲抚摸她的脸,没想到却被林芷若老早就退开开躲闪了去,他眼中流露出几分失落,但仍温柔的对她说道:“此去青锋山,还有不少路途,我与你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你可别以为我手臂受伤就是一个废人了,我也能帮你不少忙。”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该欠别人,能自己做就自己做最好。”

“别人”?原来在她心里他还是一个外人是吗?可不知在她心里秦子墨的地位,究竟比他重些?

“总而言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路,如果你执意不肯带我一起去,那我也就只好像今日一样死缠烂打。”

“可是你在京城还有这么多的生意要做,陪我一起去,不是耽搁你发财吗?像你这种一个时辰,便是几千万两进账的人跟在我身边,我心里可是愧疚的很,你倒不如,人离开,把钱留下,这样我心里或许还会好过一些。”

秦子裕嗤笑了一声,“怎么你以为我的那些生意,都要我亲自去做?那我岂不是得一日之间跑遍大越内外,脚力堪比千里马不说,连洗浴用膳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你若是心疼钱,这是小事一桩,等回到京城你开个价,本王一文钱不会短了你的,就请林神医给个面子,带本王一道去青锋山开开眼界如何?”

“你可算了吧,我这个人虽然视财如命,但也不像你这个奸商一样这么会敲诈,你要去也成,一路上把我的花销都包了,可以考虑。”林芷若最终妥协,却把先前给他的那一袋银两重新摸了出来,塞到他怀里,“今日那晚碗牛肉面味道还不错,只不过我怕你认出我来纠缠着不放,所以才匆匆离开。”

“其实你就算骑着本王的宝马逃走,还是下药,都不能阻止本王找你,我认定的事一向不轻易改变。”

“好了,知道你执着,不提这些事,早些休息明日好赶路。”

“那你呢?我就这么睡了,你不会趁机逃走吧?”秦子裕语气充满了玩味,可眼神里却是十分认真。

“放心吧,你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我再扔下你一个人离开,那我还是人吗?”林芷若说着,背过身子去,又对秦子裕说道,“好了,你安心睡吧,我就在这里坐一夜。”

“不行,你身子才刚恢复,怎么能这么折腾?”

“不用担心,我现在身子比你强,你要是再这么多废话,我可以直接把你绑了再独自离开。”林芷若回头瞥了他一眼,见秦子裕眼中血丝殷红,一时莫名心底柔软,语气中添了些类似请求的意味,“快睡吧,我不会走的。”

秦子裕一双桃花眼定定的看着林芷若的背影,烛光中,他的目光温柔又暧昧不明。他走近了她,从怀中摸出一条手绢,一只手握住林芷若的手,与五指相扣,接着便飞快的拿手机,将两人的手缚住迅速打了个死结。

等林芷若反应过来时,低头一看,两人的手捆得非常的紧,难以解开。没想到秦子裕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幼稚行径,心头飘过一丝无奈,但是无语的笑了起来。

“我真的太累了,可又怕你,在我歇息的时候不辞而别,所以只能这么做,如果你还没打算在留下呢,就等我睡着以后再解开它”秦子裕的声音里终于显出了疲惫。

“不会的。”林芷若打断了秦子裕的话,另一只手将两人交往的手覆盖,温柔地握住以作抚慰,语气也轻了些,“你安心睡吧,我不会走的。”

她说完便拉着秦子裕走到床边,别过头去对之说道,“你快上床睡吧。”

秦子裕这才肯上床和衣而眠。

不多时,林芷若便听见秦子裕熟睡中均匀的呼吸声,转过头看着秦子裕安静的睡颜,她眼神一冷,抬手解开了缚住两人手腕的那条手绢,悄无声息的想要拿开秦子裕的手。

可就在此时,她发现秦子裕握得她好紧,这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她使出五分内力仍然不能与他分开。

她只想尽快找到草药,争取保下秦子墨的一条命,然后浪迹天涯,再也不沾染任何的是非,如今刚刚撇下一个秦子墨,他的兄长却又跟了上来,难道她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就这么难吗?

不,不能再这么的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下去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话不是无道理的。她必须当机立断!

林芷若咬了咬牙,抬手便要点秦子裕的穴位,可他却突然醒了起来,手上一用力便将林芷若拽到了他身上,又迅速的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林芷若空有一身强于秦子裕的内力,可到底是功夫不到境界缺乏练习,反应能力远不及他,直到被秦子裕缠绵入骨的吻淹没,她望着烛火微明中,秦子裕温存万千的眼眸,心生悔恨。

她就该狠一点的,为什么没有对他狠心?明明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让它发展到现在,两个人肌肤相亲,做出了这般的越轨之事说起来,秦子裕和她是不该有男女之私的!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五章:你清醒一点!

秦子裕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变得这样的疯狂无礼?林芷若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终于在他撩开她的衣襟触及到禁地之时,反制住了他。

秦子裕的疯狂令她不得不跨坐在他腰上,两腿死死的夹住他的腰肢,身子也尽贴着他的躯干,两只手钳着他的手,浑身上下可以说没有一丝的松懈,只为阻止这一场荒唐的发生。

可就算如此,还是躲避不了他在自己耳边的温存浅吻,情话如蜜。

“芷若,我的芷若,阿裕真的爱你,求求你给我”

“我受不了了,你快要了我的命吧,芷若,我的若儿”

他剧烈的挣扎令林芷若感觉到了恐慌,绷紧的身子越发僵硬起来,但不得不忍受这样暧昧的姿势,用尽全力摸索着尝试去探秦子裕的脉搏因为她知道,秦子裕绝不是这样的轻薄浪子,他之所以对自己做出这样的无礼之举,一定是因为被人陷害!

“秦子裕!秦子裕你清醒一点!”

林芷若在秦子裕耳边大声喊他,试图以此让他恢复神智,可脸侧耳畔传来的阵阵sn告诉她这根本没用!

秦子裕的手虽然受了伤,但仍旧有力得很,就算她的内力再强,身子却仍然是纤弱无比,面对秦子裕的壮硕终究显得不堪抵抗,努力了多少回也没有成功的摸到他的脉门,却大有要被他nn的阵势。

“给我,若儿,求你了给我”

他在她身边不停地撩拨细语,温柔的声线不断响起,一句接一句的呼唤和请求,一点点在敲击着林芷若的防线。声音和美色并不可怕,林芷若绝不会轻易受这样的蛊惑,但她无法抵抗的,却是来自身体深处的,人的天性!

那就是荷尔蒙,秦子裕的荷尔蒙,带着轻细而绵长的清香,钻入他的鼻孔,侵入她的汗腺,扰乱她的神思,妄图一点点的将她侵蚀

面对这样一双柔媚入骨的迷离桃花眼,这样一张绝世锦锦倾城的容颜,年轻充满力量的健壮身体,还有林芷若想到此处,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叹息,这世间能够在如此美色当前之时还卖力忍耐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林芷若明白,此刻她和秦子裕在微弱烛光里看似荒唐旖旎的画面,实则暗藏着危机!

究竟是什么人对秦子裕下了这样的药,她又有何目的?

可恶,她才刚刚恢复正常,还无法对身体里的内力运用自如,这么强拼一阵子,真的就快撑不住了

难道就要在今夜,犯了这天下人都不耻为之的不伦

不,不能,万万不能!她不会再与秦子墨有任何的瓜葛,就算是秦子墨的兄长,也不能!

林芷若终于摁住了秦子裕的脉搏,心中一喜,正要细细察觉,却被秦子裕一翻身重新压回身下!

她惊惶地欲nn上去,可是秦子裕偏偏好死不死压住了她的衣摆,双腿也不适时地发麻,任她如何发力都始终处于下风无法抵抗他的攻略。

不管这么多了,先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再想办法,武功比他高还怕他不成!就灵活一点,节省体力等待nn的时机。

林芷若索性不再反抗,唯紧紧捏着秦子裕的手腕,专心去感受他的脉搏。

“原来真的有人下药”可恶,让她找到那个人就要他的命!

林芷若咬了咬牙,收回手将秦子裕探入身下的手抽了出来,迅速点中他臂弯的一处穴位,令他无法继续放肆下去。

“若儿”秦子裕仍然迷糊着,可怜巴巴地妄想求她宠幸,脸上醉一般的酡红令他看起来充满了平日没有的诱惑。

“究竟是什么人,在不知不觉中下了这样的药,该死”

林芷若好不容易才从秦子裕身下挪出来,看着被他亲咬得红痕交错的前胸,暗自长吐了一口气,这药效也实在太猛了,要是她没有苏蘅的功力护体,折腾一夜兴许还没得休息。

就在林芷若喘气的当上,门忽然被人敲响,她立即警惕地下床,轻轻走到床边藏了起来。

门外之人见屋里无人开门,便撬开门钥走入房中来。林芷若一见来人,顿时惊了。

她原以为对方会是那个刺杀秦子裕的蒙面黑衣人,没想到进门的却是一个年岁不过跟原主一样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此女生得灵巧可爱,大眼睛翘鼻子,嘴巴小巧下巴略圆,身材又是那般纤细,换上洛丽塔就是活脱脱一个萌妹子!她这么大半夜的摸到秦子裕房里到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芷若眼看那妹子走到秦子裕的床边,然后爬上床去,低头轻轻地吻上了秦子裕的嘴唇!

她要干什么!她这是想吃了秦子裕?

不行!绝对不行!那可是她的哥们,怎么能让这个小丫头白睡!

林芷若趁小丫头专注地在秦子裕身上乱来的时候走了出去,几下点住了她背位,小丫头立刻不能再动弹了。

“你是谁?”小丫头的声音稚嫩得很,却有一种莫名的妖魅和成熟。

“老娘还想问你是谁呢,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半夜跑到我兄弟床上来对他行此不轨之事,你就这么饥渴?”

林芷若把小丫头从秦子裕身上拎下来,直接扔在地上躺着,小丫头想是摔痛了,皱着眉头眼光里露出了不屑的敌意。

“我喜欢的男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敢坏我好事,必定叫你后悔!”

口气倒不这个死丫头怕是祸害了不少美男子了,至今没被弄死,身后难道有什么势力?林芷若略一思忖,上前点住了她的哑穴,“少说废话,等我解了他的毒再来收拾你。”

说罢林芷若找出自己的药箱和银针,扒开秦子裕的衣服给他针灸排毒,末了才又解开小丫头的哑穴,冷冷地问她:“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他?那匹马的药也是你下的?”

“连我你都不知道,想必你也不是什么上等人,本公子不想跟你废话,放开我!”小丫头这下子直接闭上眼睛,连看都不屑看林芷若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六章:青城小蝴蝶

“哟,嘴还挺硬,你想试试身上又痛又痒又麻的感觉吗?”

小丫头睁开眼睛轻蔑地瞥了林芷若一眼,仍紧抿着唇不肯开口,仿佛在说“谅你也没这个本事!”

林芷若点了点头,更加不屑,“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吗?那你就错了。”

她转过身取了三根银针出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小丫头,语带威胁地说道:“平日别人请我看诊,少了百金都请不动我,今天我免费给你治,便宜你了。”

小丫头紧闭着眼睛不为所动,扬起的嘴角显示出她是那么的高傲。

林芷若也不磨蹭了,直接一针扎进她身上的痒痒穴。料定她会浑身发痒的林芷若望着她皱起的眉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小丫头睁开眼睛看着林芷若,眼神中少了不少的锋芒,却添满震惊和难耐,但始终她重新闭上眼睛,紧抿着唇保留最初的倔强和不妥协。

“还挺有骨气的呢,再送你一针。”林芷若又一针扎进了她的麻穴。

这下小丫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嘴角的弧度也消失,但她不肯睁开眼睛,也不肯开口说话,一副“有本事你杀了我”的坚决。

“看不出来嘛,这么能抗?那我就不好意思了。”林芷若嗤笑一声,却又条地冷了脸,又一n进她的身体。

浑身上下当即充满了诡异的痛感,犹如n一般,再加上虫咬一样的痒,血脉不畅般的麻,小丫头娇嫩白皙的脸上终于表情扭曲,因为用力隐忍,更透出了一阵阵的绯红。

她心中充满了惊恐,为什么这个娘里娘气的男子竟然会大越失传已久的针灸之术?为什么他只用三根银针就能令她有这样难以忍受的痛苦?为什么

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罪,她终于忍不下去了,睁开眼睛咬牙瞪着林芷若,但又似乎没有了先前的傲气,只是冷冷地说道:“我青城小蝴蝶今日栽到你手上,算你狠!可我还没对你的兄弟做什么,你快点放了我,否则要你好看!”

“青城小蝴蝶?”林芷若念了一遍她的名号,忍不住笑了出来,“想学人家当采花大盗,也要取个响亮点的名号不是,你这名头就跟闹着玩似的。”

“你废话少说!我跟你无怨无仇,放了我,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我都对此保密,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林芷若还没问出想要的话,自然不会轻易让她走,冰凉的目光又再笼罩着她,“那匹马也是你下的药?”

“我要的是他的人,干那匹马什么事?不是我!”小蝴蝶的额头冒出了青筋,可见她忍得有多痛苦多费劲儿。

“你跟那个刺杀他的黑衣人什么关系?”

“什么黑衣人,我不知道!”小蝴蝶满头大汗,濡湿了她的发丝,小脸不复刚才的通红,露出了些许的苍白,“你快点放了我,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林芷若最恨别人威胁恐吓自己,见小蝴蝶态度实在恶劣,本来看她年纪小不懂事,贪图美色而犯下错,想给她上上思想政治课来着,如今彻底打消念头,决定让她好好感受感受这种痛苦,最好刻骨铭心,免得她往后再去祸害别家美男子。

“喂,我叫你放了我你没听见吗!”看林芷若走去床边,小蝴蝶又慌张地叫喊起来。

林芷若回过头淡淡瞥她一眼,走到她面前又封住了她的哑穴。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秦子裕的喘息却越发沉重了,屋子里又重新沾满了暧昧的气息。

“怎么回事,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无法解毒吗他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林芷若看着脸色越发苍白,满身为汗水湿透的秦子裕,扼住他的脉门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这个小蝴蝶究竟是什么角色,为什么她的毒连自己都解不了?她是如何配制出来的这种毒?

林芷若转过身盯住小蝴蝶,小蝴蝶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回头的这一刻,脸上又浮起了得意且恶劣的笑容。

“小家伙,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林芷若咬咬牙,解开了小蝴蝶的哑穴,冷冷地问她:“你给他下了什么药?怎么解?”

“你先放了我,否则就等着看你兄弟死吧!”小蝴蝶脸上得意越发浓了。

“放你不可能,不过可以令你不那么痛苦。”

“没得商量!”小蝴蝶扭地头去。

“好,那你就受着,反正我迟早会找到救他的方法。”

“别!先拔掉这三根银针,我就告诉你”

林芷若这才肯拔掉那三根银针。

小蝴蝶喘息了一阵子,脸上渐渐恢复血色,林芷若一双阴郁的眼盯着她不放,她咬了咬嘴唇,才说道:“他中的是我配制的媚杀,如果六个时辰之内不跟女子交欢,就会精力衰竭而死。”

林芷若顿时瞪大了眼睛,“荒唐!世上哪有这样的毒!”

“你可以不信我,不过他要是死了,你不要找我的麻烦就是。”

“你是怎么配成的药,有解药吗?”林芷若继续追问。

“这是我家的独门秘方,不能外传,我只能告诉你,解毒的关键就是女人的精气。”小蝴蝶说到此处眼中流露出了得意之色,还带着些猥琐的媚态。“我不介意帮你救他。”

“你想得倒美!”林芷若气得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

这个小蝴蝶说的似乎不假,可是她想利用人家对性命的珍视,叫人心甘情愿地跟她上床,这也太卑鄙了!小小年纪长得又不差,干什么不好非要当采花大盗?

“小哥哥,你别生气嘛,人家是真心喜欢这位公子,想要跟他亲近亲近也不是什么大得很的罪过,说不定他愿意跟我好也不一定”

“滚!”林芷若死死瞪住小蝴蝶,转头过去将秦子裕身上的银针都通通b,又走到小蝴蝶面前去,“说,到底有没有解药!”

小蝴蝶已经尝过苦头,一看林芷若又要扎她,顿时吓得求饶,“小哥哥别冲动,我真的没有说谎!这种毒只有这一种方法能解毒!如果你不高兴我帮他解毒,就找别人好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七章:便宜你了

林芷若看小蝴蝶说话的神情并不像是撒谎,拿她没办法了,“真的只有六个时辰吗?”

“嗯要是明日午时之前没有女人给他,他就真的小哥哥你要是想救他,现在去找个女人来还来得及”

“这大半夜的你让老子上哪儿去找女人!”林芷若气得直跺脚,“秦子裕啊秦子裕,你好歹也是个奸商,怎么会中了这么一个小丫头的招数?这次你要么给她,要么就唉!”

林芷若走到床边坐下,见秦子裕虽不能动弹,口里却仍在叫唤着她,一声一声无比温柔,迷离的眼盯着她,满含着情意。

“若儿,若儿,给我”

“秦子裕,你也太不小心了,这大半夜的你让我上哪里去给你找女人!”

这个小蝴蝶虽然是个女儿身,可是她的心灵实在是太不纯洁了!要是把秦子裕交给她,岂不是白白让她占了便宜,还莫名其妙地欠了她一个大人情?这都是什么事!

让她上,这更不可能,这太丧失了!

要不然让这个小蝴蝶反正小蝴蝶长得也不赖,看起来又很怜香惜玉,说不定他们两个在一起会擦出点火花,然后秦子裕就对自己死心了,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简直美滋滋!

林芷若想到这里,面带惭愧地看着秦子裕,小声在他耳边说道:“秦子裕,这个小蝴蝶对你的美色垂涎不已,你就牺牲一下,没准能收获一段好姻缘,也不枉你大老远的跑一趟就这样,祝你跟她如鱼得水,天长地久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林芷若自作主张作了决定。

林芷若的影子又笼罩在上空,小蝴蝶吓得浑身一缩,“小哥哥,我真的知错了”

林芷若蹲在小蝴蝶面前,咬牙切齿,“便宜你了。你记住千万轻点,别把他的手臂弄伤了。”

小蝴蝶一惊,“小哥哥,你是说”

“少废话,去啊!”林芷若解开小蝴蝶的穴位,转身走到床边又解开秦子裕的穴位,这才迅速走出了门外。

能跟这么嫩的小丫头风流一夜,秦子裕应该不会怪罪她吧?也说不定,他醒来之后看见小蝴蝶,就对她一见钟情了。林芷若安慰着自己,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轰!”有什么东西破碎倒塌,发出一声巨响。

“啊!”小蝴蝶的惨叫从隔壁传来。

“我靠,这药效也太猛了点吧?”刚刚钻进被窝的林芷若听见隔壁的响动,顿时木了一张脸,难以置信,“还好把他让给小蝴蝶了,要不然这力道,实在接受无能”

林芷若闭上眼睛正要睡觉,又听见“轰”一声巨响,这次声音很近,就在自己门口。她直起身子一看,原来是门被秦子裕一掌拍倒了。

“秦子裕你怎么来了?”

林芷若话音刚落,就看见小蝴蝶从秦子裕身后冒出个脑袋来,灰头土脸委屈无比,“他不肯跟我好!”

而这边秦子裕已经飞快地冲到林芷若面前,逮着她的胳膊就将她往怀里拽,喘息着急切地贴身而上。

“若儿,我只要你,给我”

他欺身而上,将她压制在床边,由不得她拒绝和躲避,狂风骤雨般的吻就落下来了,顾及着他手上的伤口,林芷若也不敢用力拉扯,硬是被他笼在怀中耽搁了好一阵。

小蝴蝶见了此情此景,像看戏似的在那里骨碌着两只眼睛,小声嘀咕道:“原来他喜欢男人?这可怎么办”

“你还愣着干什么,告诉我,附近哪里有青楼?”

“这么小的镇子哪有青楼,无非是些暗门子,这个点儿早关门了”小蝴蝶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喂!你闯下的祸就这么不管了是吗”

林芷若话未说完,已被秦子裕撩开衣襟,她慌忙重新拢起,在秦子裕身上狠狠掐了一把。趁着他吃痛一顿,她赶忙抬手去点他穴位,不防手到半空就被他重新捉住,摁在墙上继续掳掠。

楼里的住客听见声响都朝两所在的房间围了过来,一个个在门前探头探脑的,见两个俊美男子缠绵在一处,都各自意味深长地笑了,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回去睡觉。

倒是客栈的伙计跟掌柜匆匆忙忙赶来,望着两扇被砸和稀烂的门,半怒半惧地上来调停。

“两位公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门怎么坏了”

掌柜的看见秦子裕在跟林芷若不可描述,顿时老脸微红,连忙拿衣袖遮住了脸,“真对不住坏了两位公子的好事,可这门被砸烂了,两位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快帮我把他打晕,快点!”林芷若说着紧紧抓住秦子裕的两只手,防止他nn。

“啊?打,打晕?”掌柜的有点不解。

“对啊,打晕他!他发疯不能自控了!”林芷若迫不得已吼了一声。

“来嘞!”伙计扛着一根棍子,上来就照着秦子裕的后背一棍子敲下去,秦子裕终于没再继续进犯,昏倒在林芷若身上。

“多谢了!”

林芷若翻出一锭银子扔给掌柜,“赔你的门,剩下的就当赏他了。”

掌柜收了钱笑得如沐春风,恭敬地作了个揖,“两位继续,继续,在下告辞!”

把秦子裕放到床上,林芷若终于能喘口气了,顿时整个人瘫倒在连上连连叹气。

“男人可真麻烦!”

伙计很快装上了新门,还迅速打扫干净了屋子,往油灯里多添了点油,又给林芷若送上夜宵和一本书。

一边喝粥一边翻开那本书,林芷若看了两眼差点没把晚饭都喷出来,老板要不要这么贴心,居然还有男男向nn?

不管怎样,他已经送来了,不看有点浪费林芷若一边翻一边喝粥。

秦子裕啊秦子裕,中什么毒不好,现在该要怎么做才能够救他呢?

都怨那个该死的小蝴蝶,要是让她再看见,绝对弄死算完!

林芷若坐在床边重新拉起秦子裕的手来替他把脉,发现他的情况真的是不大好了,小蝴蝶说的一点都不假女人精气才能解毒,哪个变态研究出的这种药,真缺德!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八章:但这只是交易不是感情

翻遍了随身的物件,什么都没用,银针也只是摆设而已,林芷若陷入迷茫。

虽然,只是上床而已,没什么稀奇的。但她不爱秦子裕,不想他因此误会,甚至非要对她负责不可,这些后果比他死了还令她难以接受。

假如秦子裕这一次死了,她会不会很快就将他忘记?林芷若低下头沉吟不语,思绪回到了那曲湖光水色调

那一抹纯白无瑕,在她于混沌之中不断下沉时,朝她伸出温柔的手,将她带离冰凉的水底,拥入温热怀抱的感觉,如今回忆起来还很清晰。

虽然两个人在一起时因为身份闹出不少误会和乌龙,但有阿可的调剂,任凭她怎么对他疏离,两个人总是能够不需要任何理由,不由自主就开始说说笑笑,他对她的自私贪婪从不反感和拒绝,在她需要他时他总是会适时出现

林芷若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个渣女,明明早就可以远离京城不跟他们牵扯这么多,却偏偏拖延至今,惹出来这么多的是非,却还是在犹豫。如果昨日就跟秦子裕说清楚,决绝一点让他和自己断了往来,他就不会跟随到此,不会中媚杀。

见鬼,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局面,都是她自己搞出来的,说活该一点都不冤枉。

夜已经深了,窗外仍有阵阵夜蛩鸣声,寂静得令林芷若心发慌。难道就这么守着,等着,等他失去性命的那一刻,她无声落几滴眼泪再悄然离开?还是就现在,抛下他一个人任他自生自灭,眼不见心不烦

也不知过了多久,灯油燃尽,火光倏然熄灭,屋里陷入一片漆黑,唯有明月入窗来。

床前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反射着淡淡的银色月光,那独特又似曾相识的形状令林芷若心生好奇。她走过去拾起来一看,竟发现那是她曾经戴过的面具。

那日在金风苑,他逼问她究竟是什么人,强行摘下了这面具。若非亲眼所见,林芷若真不敢相信,秦子裕竟然还随身带着。

转头看向秦子裕,她一时感觉就像心脏被什么捏住似的,钝痛袭来。

为什么这世间之事,尤其是情事总是这么的复杂,月老牵线的时候没戴老花镜吗?

她重新回到床边,手中拿着那只面具借着月光打量,不知不觉身边的人已醒来,一直起身就握住了她的手。

“芷若,你没走?”

林芷若没回答他,只是侧过脸望着他,淡淡地问:“秦子裕,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但这是交易,不是感情。”

“芷若”

秦子裕正要说什么,却见对面的人已经阖上眼眸,抬起头来献出月色朦胧下依稀诱人的双唇,来不及考虑,他也便低头采撷。

夜色越来越浓,窗外渐渐落了细雨,帷幄中却春意正满,情火盎然。

分明是某人心知肚明的沉沦,迷局之中的另一人却当作了最后的解脱。

这一夜疯狂而荒唐,以至于最后结束时,林芷若依着秦子裕的胸怀,却想起了秦子墨带着怒意却莫名深情的眸子。

秦子裕拥着她安然入眠,她却再也难眠。

天光既白,又是新的一天了。

秦子裕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林芷若背对着他坐在桌旁,他眸子一凝,随即穿衣起身下床,洗过面后走到林芷若身边,对她说道:“昨夜我睡得不好,浑身酸痛得很,你呢?”

林芷若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给他盛了一碗粥。秦子裕在她对面坐下,惊讶地问道:“难道你真的在床边坐了一夜?瞧你的眼睛,都红了。”

林芷若拿勺子的手停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她把粥送到他面前,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似乎在寻找什么,却无果,不动声色藏起失落,对他说道:“吃了粥,我就找人护送你回京。”

“昨晚不是说好要一起去青锋山吗,又想反悔了?”秦子裕唇边漾起了淡淡的笑意,看起来他心情不错,“你放心,我虽然手臂受了伤,但绝不会拖累你。”

“随便你,你愿意跟着就跟吧,只是我希望你能离我远点,两个大男人同进同出容易让人误会。”

林芷若话音刚落,秦子裕已经将她手边的那个册子拿了过去,看了一眼之后差点被呛着,他重新合上本子推了回来,尴尬地红了脸。

“你要是不注意点,下次人家就不是送nn这么简单了。”林芷若趁势警告他一句。

“这简单,你穿女装不就解决了。”秦子裕看着她微笑,眼中恍若有桃花绽放,柔情不减当初。

“我一个大男人穿什么女装,无聊。”林芷若自欺欺人地嘲讽了一句,接着脑袋上的的发髻便不合时宜地散了。

乌发如雾垂笼耳侧,更显得肤白唇红,眉目浓丽得似有万千情思深藏。

他盯着她,她盯着他的眼睛,场面一度尴尬不已。

林芷若愣了一愣,抬手将散落的发丝绾起,尴尬地与对面的秦子裕扯了扯嘴角,“我想尝试一下比较男人的发型,不过第一次梳没梳好”

秦子裕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却放下碗走到妆台边上摸了一把桃木梳子,拉着林芷若坐到镜子前,望着镜中的她微笑,“今后我来帮你梳发。”

林芷若本想拒绝,但看着自己那一头宛如瀑布的黑发,想起今早自己梳发时的惨象,终究没有开口拒绝。

她就这么望着秦子裕在自己身后一下一下地细细梳理着,他注目着她的发丝,就像在呵护极为珍贵的宝物,纤长有力的手指穿插其间,动作轻柔利落,那般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给她带来半点的痛楚

和昨夜的疯狂,完全不同难道,他真的只是被媚杀控制才会如此疯狂,而如今毒性过去,他就又对昨夜一无所知了?

林芷若忽然双眼瞪大,又骤然恢复原状,抬手拎了拎衣领,遮住了那里的一抹嫣红。这样的动作其实没什么意义,尽管她早就用药擦过脖子上的红痕,如今露出来的跟遮起来的一样,仍旧看得出端倪。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七十九章:听说她死了

“你的脖子怎么了?”秦子裕突然问她,语气再平淡不过,却感觉到她僵直了身子,于是又问:“怎么,是我弄疼你了吗?”

林芷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无声地摇头。若他真是不记得昨夜之事,那最好不过。

“这次上路我们租一辆马车吧,这样你可以在马车里小睡一会。有我在,你必再这么辛苦了。”

“昨晚”林芷若盯着镜子里的秦子裕,想问他记不记得他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可刚要说却撞上了秦子裕从镜中投来的炙热眼光,她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才淡然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昨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什么,如果有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噩梦?”

“不,不是。可我不大记得具体的情节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秦子裕替林芷若梳好了发髻,望着镜中的一双人影,他唇角微微扬起,“我真想每天早晨都为你绾发。”

“不用了,我已经学会了,自己就能梳好。”

林芷若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开,“上路了。”

秦子裕跟随林芷若到楼下,本以为两人可以像昨日一样共乘一骑,却看见林芷若已经新买了一匹马,她甚至没有跟他招呼一声就独自骑马离开。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绝尘而去,心头很不是滋味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教她骑马,让她有机会躲避自己。

尽管如此,能跟她一道上路他也是高兴的,毕竟难得两人之间再无秦子墨这一道墙。

“惠王往青城方向去了?他去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不过惠王的手下似乎在四处打听,一位白衣公子的下落”

“白衣公子”秦子墨低声呢喃了一句,尾音带着些莫名的温柔。

“你退下吧。”

秦子墨低首看向左手,摊开掌心露出那里攥着的一只红色鸳鸯绣锦囊,目光中的疑惑渐渐加深,更添了些忧郁。

他看过相府的那具尸体,知道她没有死,难不成秦子裕也知道了?秦子裕这次去青城,难道就是为找她?

她要去青城做什么?

没有他在身边,秦子裕和她单独相处,会不会

秦子墨眉宇深蹙,默然攥紧了锦囊。

门外有一道倩影渐渐靠近,秦子墨抬头望向那处,同时将锦囊收入怀中。

薛紫瑶带着丫环款款走进来,捧了一盅补汤送到桌上,柔声细语道:“王爷一夜未眠,令臣妾好生心疼。这是臣妾亲手为王爷炖的补汤,王爷趁热喝了吧!”

秦子墨原本还凝冰的眸子在触及薛紫瑶含笑的嘴角时,顿时融化成了春水,他冲她微笑,将手边笔墨挪开,“瑶儿有心了,本王又岂会辜负?”

薛紫瑶殷勤地将补汤舀出来送到秦子墨面前,两人眼神在空中缠绵了一阵,秦子墨才欣然捧起碗来品尝,模样专注,看起来满意极了。

“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他放下碗无比温柔地赞美她一句。

“王爷不用这么哄我开心,臣妾的手艺怎么比得上大厨,不过是王爷肯给臣妾面子罢了。”

薛紫瑶命丫环收拾了碗,自己则走到秦子墨身后,体贴地为他按揉着头上的穴位。

“瑶儿,你的身子近来可好?本王事务繁忙冷落了你,你不怨本王吧?”

薛紫瑶轻轻按摩着他的太阳穴,低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臣妾怎么会怨?”

“不怨就好,等忙过这段时间,本王一定多多陪你。”

沉默了一阵子,薛紫瑶才对他道:“王爷,不知有件事你可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

“姐姐她不,是林家大小姐,臣妾听说,她死了。”

秦子墨听见薛紫瑶的话,原本闭着的眼睁了开来,带着些微惊讶问她:“你说什么?林芷若死了?”

薛紫瑶点了点头,“据说是不小心吃错了不该吃的东西,病发身亡。这也真是令人叹惋,我从未听说她还有这样的毛病。”

“这与本王有何关系?瑶儿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恶妇,死了不是正好,世间又得清静了。”秦子墨不屑地嘲讽了一句,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对于林芷若的死,他怎么可能不在乎那个女人,可是他冲破情蛊冒着性命危险爱上的人,如今相府那边突然传出来她的死讯,秦子墨居然还能这么淡定地坐在这里,而且身子并没有半点的不适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薛紫瑶一面细致温存地替秦子墨按摩,一面看着他的脸,只见秦子墨十分淡然地靠着椅背,除了惬意之外她什么别的情绪也没有看出来。

“王爷,瑶儿也不想令王爷想起往日的不快,可是她毕竟服侍过王爷一场,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出殡之日,到时王爷”

薛紫瑶话音未落,秦子墨抬手捉住了她的柔荑,冷漠无比地说道:“她伤了你,杀了我们的孩子,我本要亲手取她性命,却不慎令她逃走,让她有机会休本王,让本王受尽天下人的耻笑。如今老天有眼收了她的恶灵,本王解恨高兴还来不及,她出不出殡,与本王无半点干系,你今后也莫再在本王耳边提起这个人。”

薛紫瑶看着秦子裕,见他在说这番话时眼中满是怨恨与决绝,并且丝毫没有佯装的痕迹,她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秦子墨握着薛紫瑶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贴着,而后又溢出了满目的温存,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对她说道:“本王已经派人四处寻访名医异士,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了,到时你的身子调养康复,我们可以再”

薛紫瑶在秦子墨话未说完时就抬手捂住了秦子墨的口唇,伤感地对之说道:“王爷,瑶儿已经是个废人了,不可能再怀上王爷的孩子,王爷不必再为瑶儿费心,理应趁早找一位佳人入府为王爷生儿育女,瑶儿不求别的,只要还能够留在端王府,能够偶尔见到王爷,也就心满意足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章:别再提起这个人

“你不相信本王?”秦子墨将薛紫瑶扯入怀中,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剑眉紧蹙的模样看起来心疼极了,“相信我瑶儿,我一定能找到天下最好的大夫,让他治好你的伤痛,重新恢复生育的能力,我一生只爱你一人,就算有儿女也必定是你所出,假若老天真要如此作弄我们夫妻,就算没有孩子,能够与你白头偕老,我这一生也就算是圆满了。”

薛紫瑶看着秦子墨深情的眼眸,整个人几乎陷入了其中,听了他的这番告白,更是被感动得稀里糊涂,眼泪顿时就如决堤一般涌出眼眶,断线珠子一样落个不住,雨水似的打湿了秦子墨的前襟。

“王爷所说的话可都是真的?”她带着哽咽难以置信地问他,可杏眼里分明已经有幸福的笑意漾了起来。

“傻丫头,我们在一起许久了,本王何曾骗过你?”秦子墨将她揉进怀抱,带着无限的宠溺温柔拥紧她,软着声线对她低语:“本王说过会娶你,会疼你,不曾骗你吧?这一次,又如何会是骗你呢?”

薛紫瑶蹭蹭他的胸怀,带着哭腔娇嗔,“王爷可别骗我,我这辈子只愿跟随王爷一人,生是王爷的人,死”

秦子墨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再未令她说出一句话。

反正都是假的,他已经听够了,三年,这一千多个日子过得像梦一样,他再也不想听这些话,不想再浪费时日了。

两人像往日一般热烈缠绵,可到了秦子墨意兴正浓之时,薛紫瑶却不便迎合,他也只得强压住n,打发她先回月华庭。

薛紫瑶前脚刚刚走出门外,秦子墨的眼神便骤然冷却,再没有刚刚和她相对时的沉迷和温存,反倒充满了像是深处险境的那种警惕和防备。

他重新拿出那只锦囊,看了一眼便不由蹙紧了眉头。一想起林芷若便会身子不适,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只是近来莫名再无曾经那种噬骨的疼痛,只是脑袋里总会有像虫子啃咬一般的痛感,一阵接着一阵的起伏,随着他对林芷若的思念变得或轻或重,只有使出内力才能够稍微压制。

听闻林芷若的死讯那天,他感到头痛前所未有的剧烈,痛得几乎要炸裂开来一样,他便用脑袋使劲撞击坚硬的墙,如此才能稍微减轻疼痛,后来他再没力气撞墙,只得自己动手拍打,无意间就发现了运用真气能够缓解疼痛的法门。

可尽管脑袋上的痛能缓解一时,心里的痛却随着尘封记忆的逐渐清晰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沉。为难的是眼下形势,根本由不得他自己作抉择,眼看着秦子裕跟林芷若越来越近,他却不得不继续忍耐,不知何时才能与她坦诚相见,相见之时她又对他是怎样的感情。

回忆昔日的恩怨情仇犹如一场梦境,他像沉浮于漩涡之中的一片叶子,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而她是闯入漩涡的一条鱼儿,倔强地逆流而上,让他在混沌浮虚之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光芒,一次次的交锋和纠缠中他对她渐渐深入了解,却碍于束缚几次三番错过,争执,结怨

他本以为缘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要抓住机会就能够挽回曾经的错过,直到最后她毅然决然离他而去,他才明白世间最难挽留的不是缘份,而是她彻底冷却了的心。

这一次林芷若假死逃离相府,又独自一人离开京城,分明是已经对过往没有半分留恋,十分符合她干脆利落的性子,想必就算秦子裕跟随她去也没法改变她的决定,他能做的也只有暗中保护不使她遇险而已。

等到来日相逢,他会竭尽全力把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告知她,洗清所有的误会和疏离,重新走进她的世界。倘若再无相逢之日,他便抛下一切随她而去。

太师府

孟太师仔细读罢了手中的书信,这才垂下眸子重新打量着坐在堂下的文静秋,接着将书信重新折起封好放到一旁,语气中添了些和蔼,对文静秋问道:“你此次只身一人进京,一路上受了不少的劳累吧?”

“回舅舅的话,秋儿赶路的这些日子确实过得磋砣,好在如今终于平安到了丈量府,得以与舅舅相认,或许是母亲在天之灵的庇佑,否则真不知是何境地了。”文静秋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一双杏眼里隐隐含着秋水,那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可怜楚楚,柔弱入骨。

“你母亲命苦,当年受人蒙蔽私奔出府,这些年日子过得清贫,却要硬撑着不入家门,京城至杭州相隔数千里路,年复年的不相联络,亲人之间便越发生分了,若非她临危之际要将你托付至此,我们舅女二人这一生恐怕也见不上面了。”孟太师感慨不已,原本眸光中的生疏已然化为了长者对后辈的慈爱。

“舅舅说得是,秋儿生来卑微,从未想过自己同当朝太师竟有这一层血缘,当日母亲临终嘱咐,我也不大敢信,直到进这太师府的门来,始终心头惶恐可一见舅舅容颜与母亲那几分相似,秋儿才知道没找错地方。舅舅和表哥如今是秋儿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秋儿今日既上门认了亲,往后便是留下做个丫环侍奉舅舅,也算是了了母亲临终心愿,找了一个好归宿。”

文静秋说着,起身便跪拜在太师面前,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祈求道,“求舅舅留下秋儿,秋儿愿意为舅舅当牛做马”

孟东星见势上前对自家父亲说道:“父亲,表妹一介弱女子难得独身上京寻亲,如今她已失双亲,在杭州又无所依靠,往后就让她留在府吧,孩儿愿意拿她当作亲妹妹对待。”

孟太师心下本就已经决定收留文静秋,见孟东星出来说话,也就从善如流地上前将文静秋扶起,和善地安慰她道:“好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老夫的亲外甥女,又遭遇了这样的变故,身为长辈老夫怎会弃你于不顾?你母亲是老夫的亲妹妹,她临终托付女儿给老夫,于情于理老夫都该收留你,不单如此,老夫膝下只有星儿一个独子,如今你来了就同老夫的亲女儿一样,往后在府里不必拘束,只当是自己家就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你表哥说,他会替你料理妥当的。”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一章:出嫁未捷心先死?

“多谢舅舅,多谢表哥,秋儿往后必定不负舅舅和表哥的好意。”文静秋含泪谢恩,屈身朝孟太师父子皆福了一福。

“亲人相见是件喜事,表妹别再哭了,我带你去后院看看你往后的居所,再安排几个懂事的丫环嬷嬷供你使唤,至于添置衣物首饰的事,可待安顿下来之后再细说。”

孟东星对表妹的体贴入微令孟太师会心一笑,他点了点头,对文静秋道:“跟你表哥去吧,舅舅有些要事待办,晚来再替你接风洗尘。”

“秋儿明白,谢过舅舅了。”

孟东星领着文静秋一路到了早已清扫得一尘不染的碧水斋,打发丫环家丁退下之后,两人单独对坐饮茶。

孟东星倒了一杯茶递给卓沛,对她说道:“卓姑娘往后在府中大可随意些,有何要求就吩咐下人去做,至于其他的事,暂时不必多虑,到了合适时机我自会与姑娘商议。”

“为了称呼方便,往后无论是私底下还是人前,你我都以表兄妹相称。”孟东星又补充了一句。

“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余的都依表哥安排。”文静秋淡淡瞥了一眼那杯茶,却没有去喝。

“既然如此,表妹就先歇息着,晚间接风宴上再会。”

“表哥慢走不送。”文静秋看着匆忙离开的孟东星,眸子里泛着冷光。

孟东星出了碧水斋,就径直出府朝皇宫赶去。

关于林芷若的死讯,秦亦可至今还蒙在鼓里,她与林芷若素来交好,这样的大事他该去通知一声才好。

此时的皇宫涣花轩内,秦亦可正被嬷嬷监督着绣花,只见她嘟着小嘴趴在桌上,手头拿着根绣花针在绣布上有一针没一针地穿着,两只在眼睛不知从哪时起就已经眯了一半,毫无神采地望着手中绣布上毫无绣功可言的图案,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盹,可见眼下她是有多无聊。

想她秦亦可身为大越国唯一的公主,本该受尽万千宠爱,在这皇宫里飞扬跋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任意玩耍才是没想到父皇偏偏就不按常理出牌,不仅不由着她的性子,还把她送去宫外,短了她十二年的父爱,待她回宫之后又把她许配给了西凉王子,就连她留在大越的最后几百个日子,父皇也始终不让她最后潇洒一次,终日把她关在宫里每日绣花背书,真是太没人性了!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没人性的父皇,她拿他就是半点办法没有,既不能在他面前使小性子,又不能生气离家出走,也不能以死相逼,只能逆来顺受,她这是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才会出生在帝王家?唉,下辈子可千万千万不要再让她这么过了。

下辈子秦亦可想做个像林芷若那样洒脱的人,有一技之长不会为生计忧愁,性格那样干脆利落也不会为感情困扰

秦亦可突然觉得有些庆幸,自己至今还没对什么人动过心呢,要不然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而不得不叫去西凉去和亲,那不知道会是多么痛苦。不得不离开二哥三哥还有阿星芷若姐,已经够让她受的了,要是在这样的痛苦上面再加一筹,那她肯定会崩溃。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前一刻刚刚庆幸了自己,还没有对什么人动心之后,心里紧接着又是一惊,她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连对喜欢的男子动心的感觉都还没有体会过,这就要嫁到西凉去做王妃了,也太惨了吧!就连西凉王子是个什么人她都不知道,万一新娘王子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还好,如果那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她岂不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出嫁未捷心先死?

还有一句话叫做,哀大莫过于心死那自己岂不是比死了还要惨?

秦亦可,顿时觉得自己脑袋好像被惊雷劈了一下似的,立刻清醒过来,只是手上却不听使唤,一针就扎进了指头,刺骨的痛令她整个人都从桌上弹了起来,宫女见状慌忙迎上来,替她包扎手指,而她眉头紧紧皱着,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在宫女的眼中,都以为六公主这是生来娇气,手指被绣花针扎伤了而已,却痛的不能自拔沉浸于痛苦之中,简直就是矫情而小题大做。

只有秦亦可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是多么的悲哀。她觉得简直就像一个刚刚降生就已经要面临死亡的婴儿,像一个刚刚长出的骨朵还没有绽放就已经被风雨打落,像刚刚破茧而出却断了翅膀的蝴蝶像一切一切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悲剧。

悲剧,她的确是的。回想她这十几年在宫外孤独无依的日子,回宫之后同样没有父亲慈爱,反而时常面临着礼数的管教和嘲讽的眼光,从未承受到父皇的父爱,却要被以皇帝女儿的名义,将自己一生的幸福,将婚姻大事当成换取两国不交战的筹码

从被母亲生下,被送出皇宫,到被接回皇宫,被许配给西凉王子这十五年的光景里,所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公平!她除了得到一条自己或许不会愿意得到的生命,和帝王家的所谓高贵血脉,还有伴随着皇族血脉的种种风险重压之外,他的什么也没有得到,却要付出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父爱母爱,亲情,友情,爱情,这些所有的世间最纯净最美好的感情,她从来就没有顺利得到过,就算得到了,也大多都是掺了假的残次品,之所以会如此,这都是因为她的皇族血脉带来的负累这一切都是她白白付出的,最终得到的或许也只是凄惨的郁郁而终罢了。

这些天,她耳边听到的眼前见到的,除了那些娱人耳目的曲子和衣饰,便是清一色的女诫女训孝经,还有将来去到西凉需要怎么做的规矩,无论她如何反抗拒绝,都始终挥不去逃不开,终于被这些畸形的东西淹没,整个人都麻木不仁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二章:不就是一个死!

直到今日,她坐在洒满日光的绣楼之中,被炎热天气带来的疲倦拉入混沌之境,思绪如飞之时,魂魄便也飘飘忽忽似的,仿佛到了一个不受人制的境界,莫名的生了几分前所未有的胆量,渐渐想做一些,平日不敢想的事来。那突如其来的一n痛,更像是漫长夜色的沉寂之后黎明前的第一声鸡鸣,叫醒了她心底深处的另一个人一般,令她顿时便犹如脱胎换骨,再也没有以往的耐性和懦弱了。

就像林芷若说过的,就算要死了,好歹也得临死挣扎,躺着等死算怎么回事,不想死就得在脑袋里面想,在嘴上说出来,就这么静悄悄的死了太亏!

不知为什么,秦亦可心头立时泛起了一阵狠劲,她奋力的将宫女小心翼翼捧着的手甩开,低头看着被针扎出的伤口处泌出的一滴鲜红血液,她非但丝毫没有觉得痛,倒是觉得这滴血流的实在太是时候了!

二话不说。嗯。亲一口,迈开大步就往小楼外走去,却被两个壮实的嬷嬷拦住,“公主要去何处?”

“本公主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管不着,让开!”

秦亦可的性子平日就刁蛮,再加上前些年在宫外时为了防身学了点功夫,如今她发起火来直接毫不客气地出手,将两个嬷嬷一使蛮力掀翻在地,接着撂下在地上惨叫的嬷嬷和追在后面的宫女,大步流星的便往绣楼下走去。

秦亦可前脚刚迈出绣楼,后脚就有两个黑影从墙头跳了下来,这是秦子裕留在涣花轩看守她的侍卫。秦亦可早料到他们两个会在自己闯出去的时候出现,但她丝毫没有要和他们打斗的意思,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剪刀,直接架在了自己的喉咙处。

秦子裕早就料到秦亦可会用这一招,以死相逼吓唬侍卫放她出去,因此老早就嘱咐浣花轩内的人,不要将利器放在秦亦可能接触到的地方,所以秦亦可这段时间以来,也拿这些宫女嬷嬷无法,加上去过民间见过些民生疾苦之后,也知道体谅她们,就尽量少惹事,可是今天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要么退下让我出去,要么就看着我死,你们自己选!”

“公主莫要冲动!”

两个侍卫看秦亦可那副决绝的样子,猜她也不是在假装,二人面面相觑为难得紧。此时秦子裕不在京城无处请示,这该如何是好?如果告到皇上面前去,又恐怕王爷会受到责问

秦亦可知道两个侍卫不敢对自己如何,便越发放肆的将剪刀贴近自己的肌肤,哪怕忍着刺痛,也一步一步的往前逼去。

“公主勿要冲动,万一惹来圣怒,后果”

“少给我废话,不就是一个死!死的又不是你,都给本公主让开!”秦亦可眼看越来越接近院门,越发地紧逼他们。

无论如何,他今天非要出化学这道门不可,就算是只能在皇宫里四处闲逛,那也比在绣楼里像个死人一样好的多,她是一个人,又不是一只鸟,怎么关这像什么话?

父皇想让她为了大越和西凉之间相安无事,就不该对她这么绝情残忍,如果让他寒了心,甚至死了心,那她也只好选择为玉碎,不为瓦全,只能对不起大越了!

他身为她的父亲,在她孤独无聊,在她虚弱无助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更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凭什么就要求她孝顺听从他的命令,要她付出自己的后半生嫁去西凉,剥夺她在大越所拥有的一切?这不公平!

这些话往日都被他利用无上权力压了下来,令她在他的面前从未能够像一个女儿一样,和自己的父亲正常对话,十五年来,她何曾做过一天他的女儿?如果今日她强行闯出浣花轩,强行走出这紫禁城,父皇要拿她问罪,那么她就趁此机会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他这个父亲有多么的失职,多么的失败,她又是多么的失望!

就这么疯下去吧!对!就这么疯下去!秦亦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着她往前继续走去,它要她活出一个的公主该有的样子来,不要再做一只乖顺的笼中鸟,这样的日子多过一天都是在浪费生命!

反正总有一天会死,这一生前十几年已经没有了盼头,后来的日子,也说不定将会凄苦无比。

一个人呆在那遥远而荒凉的西凉,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清醒时身边是数不清的陌生,睡梦中只有挥不去的噩梦,想想便令人觉得肝肠寸断!

这些年在宫外,她不知一个人为着思念父母哭了多少场!那些个寂寞无依的夜晚,从来都令她在心底怀疑,自己真的是公主吗?为何连贫苦流民都有的一点幸福她都得不到。父皇又真是她的父亲吗?为什么他就忍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抛弃在外十几年不闻不问

无论心中的波澜是如何跌宕起伏,秦亦可脸上却只显出她身为公主的那份倔强,不肯退让的威压,这些年她在宫外除了学会武功,也学会了隐藏悲伤,再怎么难过也是哭不出眼泪的,因为她绝不会将自己示弱给不爱她的人!

两个侍卫都是武功了得之人,但偏偏个个不善言辞,面对小公主的任性妄为,他们硬是没了对付的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拿这么一把锋利的剪刀抵在自己雪一样白的脖颈之上,一寸一寸地逼近,一点点攻出他们的防线

情形在无声却远胜有声,焦灼激烈的状态中僵持着,直到有一个人出现,才打破了冰冻般的局势。

“阿可!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拿把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

孟东星跨进涣花轩的院子,看见秦亦可这副模样,当时就冲上前去,侍卫见状并未阻拦,虽说秦子裕有命令不准任何人见秦亦可,但就如今的情势看来,恐怕也只能放孟东星进门,说不定他能安慰秦亦可放弃这以卵击石的愚蠢念头。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三章:没你这个朋友

“阿星?你怎么来了?”秦亦可见到孟东星,只是站在那里没再往前,手里的剪子却还抵在喉咙处,似乎迟钝了那么一下,接着她又跑向孟东星,满含期待对他请求道:“阿星,你带我出去吧,我在这座牢笼里再也呆不下去了!”

“你用这个抵着自己的喉咙,就是为了逼他们放你出去?”

孟东星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伸手欲从秦亦可手中夺过那把锋利的剪子,却被秦亦可躲过,她甚至重新做起了危险动作。

孟东星吓得赶忙收回手来,无奈地安抚秦亦可:“别这样阿可,我知道你在宫里呆不住,不过也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啊!你冷静冷静,千万不要乱来,我帮你想想办法就是了”

两个侍卫见状眉尖一蹙,眸色当即染上了警告的意味,孟东星连忙冲他俩讨好的笑,“两位好汉,你们就先退下吧,六公主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多受刺激,我得单独跟她聊聊,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你们放心,就算惠王爷不在京中,我也没胆子擅自带六公主出去的”

两个侍卫见孟东星如此许诺过,也只好倚着孟东星安抚六公主,他们两个怕是没什么事了,就又一同退了出去,临了警告孟东星不准带秦亦可出涣花轩的门。

秦亦可见侍卫退了,犹如囚鸟见到笼子的门打开,当即拔腿就要跑,却被孟东星死死拽住,她怨念地盯着孟东星,“你也想像他们一样囚着我吗?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朋友!”

可她话音未落,却看见孟东星的脸上再无刚才的淡定,他看起来很是慌乱,而且,似乎很伤感。

“阿可,别任性了,我今日来找你,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秦亦可盯住他,不耐烦地问,“你想说什么?”

“芷若死了。”孟东星说得很轻很快。

“什么?”秦亦可愣住。

“我说,芷若她,她死了”孟东星无奈地垂下头去,显得无比沮丧。

秦亦可分明听清了孟东星的话,两次都听清了,可是她一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她真的不愿意相信。明明林芷若几天前看起来还好好的,只是身子虚弱些而已,她怎么会突然就这么死了呢?

“孟东星,我知道你一向喜欢同我说笑,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怎么可以”

孟东星抬头悲戚地望着她,沉重地摇了摇头,“阿可,这次我没开玩笑,所说的句句是真。我甚至亲自去相府见到了她的尸体,那真的就是她”

“怎么可能!芷若姐的医术如此高明,她怎么会死,你都是胡说!如果她死了,我二哥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惠王为此事奔波了数日,如今不知去了何处,我想他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因为怕你难过,原本我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可是她再过一天就要出殡了,我不想你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阿可!”

孟东星眼看秦亦可身形不稳差点摔倒,急忙扶住她,“节哀顺变吧,我想是不会希望你为她难过的。”

秦亦可抬头望着孟东星讽刺而苦涩地笑了一声,“我说你怎么眼圈红成这样,你自己一个大男人都这样,还好意思叫我节哀顺变。”

“哭归哭,与节哀顺变是两码事,阿可,我知道你跟她关系要好,这次是冒着被王爷惩罚的风险来通知你,免得你连她的遗容都未得见,往后一世抱憾,至于出宫,我恐怕是帮不上忙的了”

秦亦可闻言当即紧紧住孟东星的胳膊,“你敢!我们两个是朋友,这样的事你都帮不上忙,你还算哪门子的朋友?”

“但出宫这种事,我实在是”

秦亦可知道孟东星虽然看着老实巴交,其实却不是一般的鬼点子多,怎么会相信他的推诿之词?当即死死拽住孟东星不肯放手,“咱俩的关系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也知道芷若姐死了我多难过,身为朋友帮我出去见见她就这么为难?你想让我像刚才一样拿剪子抵着自己的喉咙吗,你就不怕我一失手,就跟着芷若姐去了?”

“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孟东星顿时怂了,“我有是有个办法,就是”

“就是什么!有办法就快点说出来啊!”

秦亦可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竟然抬手就把剪刀往孟东星的脖子上招呼,威逼他道:“还是不是朋友,快点说啊,我真是快要急死了!”

孟东星一脸黑线地望着秦亦可,“阿可别激动,你现在为了见芷若的遗容这么对我,下一个要见的可就是我的遗容了,咱俩好歹两年多的交情,你别这么狠心好不好,我说,我说就是了!”

秦亦可终于肯罢休,“算你识相,不枉我们两个做一场朋友。我告诉你,今日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我跟这两个侍卫就打起来了,你快点帮我离开这儿,我一定感激不尽!”

孟东星撇了撇嘴,正色道,“我倒是有办法帮你,可是真做起来就有些难了,这也得靠你自己争气,要不然,说不定我不仅没帮上你,还得把咱俩都害了,要做这事你可得想清楚。”

“你少说废话,就说怎么做,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了,你也不想我再拿剪子,把自己的命送到前边当筹码吧?人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条命,你真以为我不心疼吗?”秦亦可无奈地抿紧了唇,娇艳欲滴的唇红得像初熟的樱桃,带着少女独有的香气颜色。

孟东星打量着面前这具清瘦白皙的小身子,这一抹如云的乌青发髻,还有俏丽非凡的五官,目光深处有种诡异的色彩伴随着他拧紧的眉倏然恢复平常。

“你附耳过来,我细声说给你,你再考虑成与不成。”

“没什么可考虑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秦亦可索性飞快地将玲珑小巧的耳贴近孟东星,一副洗耳恭听的顺从模样。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四章:没什么可考虑的

孟东星看着秦亦可柔嫩的耳垂,目光微微一淡,低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待他将话说完了,才悠然离开秦亦可被他气息喷薄得微微发红的花苞般的耳朵,心情复杂地问她:“你考虑考虑,如果行得通,那就”

“有什么行不通,反正我已经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还能行得通,就这样吧!我现在就跟你去见父皇。”

秦亦可拉着孟东星的袖子就要拽他去见旻文帝,孟东星此时却不愿了,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拿开,“我怎么能跟你一起去呢?我给你送消息来,已经是违了禁,要是跟你一起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皇上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一怒之下管你是太傅还是太师,该砍头就砍头,我既不像你一样要嫁去跟西凉和亲,又不像你的哥哥是他的亲儿子,实在没这个胆量去冒险。”

秦亦可无语地瞪着孟东星,不争地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个胆小鬼,不去就不去,我一个人去!”

“是你自己要选这条路的,我可没有怂恿你,万一皇上对你发怒,可别怪我啊!”孟东星对秦亦可匆忙离开的背影提醒了一句,随即目光却陷入严冬般的寒,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又倏然横了。

时辰还早,方才下了朝的旻文帝就在清心殿内趁着清早的光阴批阅奏章,听见秦亦可求见的消息,正为国事烦忧的旻文帝当即眉间露出了一丝不悦。

“六公主不应该在浣花轩吗,是谁带她出来的?”

喜公公惶恐未定,恭敬地回应道:“回皇上,据说是公主用剪子以死相逼,强行闯出来了,现如今那把剪子还抵在她脖子上,老奴怎么劝她都不肯拿下啊!”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旻文帝沉声说着,语气中有隐忍的怒意和无奈,最终他放下笔吩咐道:“让她进来。”

外边秦亦可得了通报,便飞快地踏着猫一样敏捷的步子跑进清心殿来,握着那把剪子跪在旻文帝面前,“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旻文帝打量了一眼秦亦可,盯着她紧紧握住剪刀的手眉头一皱,“说吧,你以死相逼冲破守卫来见朕,究竟所为何事啊?”

秦亦可也不肯从地上起来,只是缓缓直起身子,定睛望着自家父亲,还未开口却已经是满目泪光闪烁。

“你为什么哭?”旻文帝稍微放软了语气。

“回父皇,儿臣有一事要求父皇,求父皇成全。”

“何事?”

“父皇,芷若姐她死了”秦亦可说着,泪水滚出眼眶,顺着她的鹅蛋脸簌簌落下,梨花带雨的模样犹使人心生怜惜,“后天就是她出殡之日,儿臣想求父皇,让儿臣去见她,为她送行。”

旻文帝早就听说林芷若的死讯了,只不过他没想到秦亦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身为公主怎么能为一个死了的弃妇哭成这般模样,真是不成体统。

心下不悦,旻文帝冷声说道:“殡葬之事不宜病弱之人出面,你的病才痊愈不久,近来又有复发之象,朕听闻那林芷若是因病而亡,你去了不免沾染邪祟,着实不宜。”

见秦亦可只落泪不语,旻文帝又稍微放轻了话语,“你若真心挂念,大可派人给她送些殉葬之物,如此也就够了。人死不能复生,不必如此悲戚。”

“父皇,儿臣不是要补偿或者报答她的医治,只是想见芷若姐一面而已,只要能看着她下葬,儿臣就立刻回宫,绝不多加耽搁,求你了父皇,芷若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连她入土为安的日子都不在场。”秦亦可说着连拜了三拜。

“你为何非要去见一具死尸不可?你是待嫁之人,去这种场面恐会影响运气”

秦亦可等旻文帝这一套歪理说完,连忙反驳,“父皇,儿臣为了去西凉做了许多功课,近日才得知原来西凉人是没有这一说的,西凉人从不阻拦任何人接近亡者,他们甚至相信好人死后能够升入天堂,成为天上的星星。芷若姐是个好人,她也会变成星星,天上的星星怎么会有邪气呢?”

“儿臣想见芷若姐,是要最后跟她道别,等她入土为安之后,儿臣与她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再有任何的牵连,儿臣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连母妃是什么样貌都不曾见过,这一直是儿臣心中的一大憾事,这一次儿臣不想错过这最后的一面,父皇你就看在母妃的份上让儿臣去见她吧,求你了父皇!”

旻文帝从秦亦可出生到她长成,从未见过秦亦可哭得这样放肆,毕竟她也是他唯一的女儿,虽说自小不在身边,与他不太亲昵,性子也刁蛮了些,可念在她身世惨淡的份上,他终究心软了。

“好了,别再哭了,朕准你去。但朕有一个要求,那林芷若下葬之后,你就立即启程回宫,不得在外多加逗留,明白了吗?”

秦亦可得到准允,感激无比地磕了三个头,“儿臣谢父皇!”

“就让惠王陪你一起去,你退下吧。”

“可二哥他不在京城”

“那就让端王去。”

秦亦可眉头一皱,她可不想跟秦子墨那个渣男一起去!可是机会实在难得,她也不得不顺从,“儿臣遵命。”

不到午时,秦子墨便接到要带秦亦可去参加林芷若葬礼的消息。

“什么?让本王去参加那个贱妇的葬礼?”

正在和薛紫瑶下棋的秦子墨,闻言气得直接掀翻了棋盘,黑白棋子散落在地,犹如他复杂的内心。

“王爷息怒,这既然是皇上的命令,就不能不从。死者为大,王爷看在她早年逝世这么凄惨的份上,就陪六公主去一趟相府也无妨。”

薛紫瑶挽着秦子墨的手臂柔声劝解,模样要多良善就有多良善。

“可她害死了本王的孩子,还将你伤得这样重本王去她的葬礼做什么?砸场子吗!”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五章:我不想再看见你!

话音刚落,方才还在暴怒的秦子墨顿时就是一愣,随即他自顾自回味着自己的话,眼中邪气顿生,“对啊,本王既然要去,就是去砸场子!她活着时不叫本王安宁,死后她也休想安宁!”

薛紫瑶讶然看着秦子墨,不可思议,“王爷,她已经死了,这么做会令百姓对王爷的误解加深,显得小气,根本就不值得,王爷也说过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她已经交付了性命,王爷何必再为此去余孽?”

“要我说,她生前虽然作孽颇多,可无论怎样也跟王爷做了一场夫妻,王爷若是装作真心实意地去为她悼念,倒显得王爷大度,风评或可扭转也不一定,王爷意下如何?”

秦子墨听着薛紫瑶的话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本王倒觉得,父皇此举兴许正有此意,皇命难违,看来本王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一趟了。”

两日后,秦子墨与秦亦可皆乘坐马车到了相府外,林家众人都出门相迎。

秦子墨和秦亦可一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灵堂,各自为林芷若上了一柱香。

果然如薛紫瑶所说的那样,秦子墨此举令许多人对他大加称赞,说他是个坦荡君子,更有甚者竟开始猜测林芷若先前休他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倒打一耙,总之种种说法都在流传。

秦亦可始终红着个眼睛望着在她来之前就已经入敛并且钉上的棺木,悔恨没有早些来看她。

秦子墨心知林芷若并没有死,但也不好跟秦亦可透露,便只是随她一起坐在灵堂听着祭文经文,直到出殡时又同乘马车送灵上山,目睹“林芷若”入土为安。

整个过程中,除了秦亦可之外,没有任何人哭泣流泪,更没有任何人表现出半分的悲伤,他们只是像受了压迫务必完成这个任务一样,脸上始终带着冷漠的疲惫。

林中胜在打道回府之前上前代林芷若向秦子墨的秦亦可道谢,之后便匆匆回去,荒野之中便只剩下秦子墨和秦亦可以及等候在一旁的侍卫。

人都散尽了,秦亦可看着“林芷若”的墓碑,才渐渐地哭出声来,不断地哽咽抽泣,显得异常伤心。

秦子墨在一旁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秦亦可,心中不免有些触动,他很好奇,为什么只跟林芷若相处过不到两个月的秦亦可,会为林芷若的死伤心到如此地步?他想问她,但他一走近秦亦可就疏远了。

秦子墨不知道的是,秦亦可之所以哭得这样热烈,并非只是因为她跟林芷若的友情,她之所以哭,也是为着她自己。

人一生能有几个真心的好朋友,尤其是她这样一个,生在帝王家却又没有实权的可怜虫,自林芷若走后,她在大越最后的日子里就再也没什么乐趣可言了。

而另一方面,她一直以来对林芷若充满了崇拜,一心希望能看到林芷若圆满所有的心愿,作为她理想中的自己去生活可惜的是她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就看见了林芷若凄惨的结局。

坚强倔强如林芷若,尚且被命运如此捉弄,过早地死去,美丽的身躯还未享尽世间所独有的温暖和爱抚,她脸上的胎记所掩盖的美丽容颜,也还未能洗去世人对她的偏见,她的医术,她的一切美好的优点,就这么随着黄土而去,最终化为虚无

而她自己,已经浪费掉十五年了,嫁去遥远的西凉之后,隔绝曾经所熟知的一切美好和哀愁,再迎来新的哀愁,荒唐作废短暂的青春,投身于在陌生之地的未知时光,忍下一切旧日的脾性,换来大越和西凉未必长久的和平

那样的活着,又比林芷若这样早的死去,好得了多少?她的一生甚至没有像林芷若一样恨过一个男人,她活得像一个没有生命令人随意摆布的木偶,这让她如何能够不伤心?

秦亦可哭得更加恣意了,几年来第一次在秦子墨面前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

秦子墨走近,这一次她没有拒绝,靠着他的肩膀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三哥,芷若姐死了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对她好一点,或者趁早放她离开端王府,她就不会死?”

面对秦亦可的质问,秦子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拉着她往山下走,“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宫。”

“我不想再看见你!”

秦亦可甩开秦子墨的手,自行跑下山去,钻入林间不见影踪。

“阿可!”秦子墨唤了一声,命令侍卫:“把公主找回来!”

“属下遵命!”

秦子墨自己也跟随秦亦可而去。

秦亦可进了树林之后便使出轻功飞快地东奔西跑,路线曲折离奇,纵使秦子墨的轻功高过她许多,在追逐的过程中也难免因为对地势不熟悉而感到分外吃力,众侍卫虽然也在四处地毯式搜索,终究还是跟丢了秦亦可的踪影。

“这丫头究竟在胡闹什么,天色已晚,万一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秦子墨拦住一个侍卫,对之严厉说道:“回去加派人马,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六公主!”

“属下遵命!”

秦子墨眼看侍卫离开,转身继续向林间追去。

过了很久之后,终于有侍卫大声喊道:“快告知王爷,公主在这儿!”

秦子墨赶到一看,发现秦亦可掉入了猎人摆下的陷阱,已经昏睡过去。

山的另一边,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扛着一只黑色布袋飞快地驾着轻功朝京郊的一座小镇跑去。

荒野别院

“公子,人已经带来了!”

“人放下,你退下吧。”一道凉薄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黑衣人将黑布袋撤去,抖出内中的俏丽少女,转身关门离开。

内室悄无声息走出一道浅蓝身影,他蹲在少女面前端详了少女一阵,将少女抱起重新走入了内室。

秦亦可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的手被一只结实的手掌牵着,她随他四处游走,最终出了一直梦想离开的皇宫,而皇宫之外的荒凉寂寞,却又令她感到窒息,想逃也逃不掉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六章:或许根本就没有家人

“不要,不要!放我走!”

梦里追随身后的恶鬼是那样可怖,然而她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一张俊美无比的容颜。

这个男人的眼睛像是珍贵的绿宝石一般,内中仿佛蕴藏着深邃的湖水,澄澈湛湛诱人沉沦,有几分危险又几分。他的鼻梁是那么的高而直,像极了矗立的山峰,却丝毫不板刻僵硬,依旧是温柔的逶迤。略深的唇沟像是雪山下的深谷,承接天之落水,叙写着皎洁的深意。

他嘴唇不太薄也不太厚,恰好是两片柳叶的厚度,微微启开时便似春风袭来,令她眼前一亮,忽略了手中的体温。

等她发现自己紧握着他的手时,脸颊却已后知后觉地红了个遍。她连忙抽出手来,将痴痴的目光移开。

“姑娘,你终于醒了,没事吧?”

秦亦可摇了摇头,四顾一番才想起自己先前的遭遇,至今未知是如何到的这个地方。

“看姑娘的衣饰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为何会独自一人上山?要不是在下碰巧路过,姑娘就危险了。”

秦亦可没有回答,回过头看向那少年,“你是什么人?”

“在下叫斛律奇,家父是从西凉来大越经商的商人。我今日上山打猎偶遇了姑娘,见姑娘一个人不安全,就顺路将姑娘救了回来,姑娘是哪里人士,在下明日送姑娘回家?”

秦亦可打量着陌生的房间,一时间忽然有了一种恍若重生的感觉,她真的自由了,是吗?

那日孟东星告诉她离开的方法,就是先想办法离开皇宫,而离开皇宫的理由就是要为林芷若送行,只要出了皇宫,他就会想办法让她重获自由。

秦亦无比卖力地在旻文帝面前半真半假哭了一场,争取得出宫吊唁林芷若的机会,接着同样参加了林芷若葬礼的孟东星在葬礼上找机会递给了她一张纸条,她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依照孟东星在纸条里面的指示所做

唯独结局没有看见孟东星这一点令她感到疑惑,其余的都不算糟糕。

斛律奇说要送她回家?秦亦可自嘲地扬起嘴角,她倒是想回家如果她有家的话!

可惜她秦亦可没有家,她的家或许早已随着母妃的死掩入了坟墓,留下的是这个荒凉残酷的世界,是那座看似金碧辉煌瑞光普照实则充斥勾心斗角散发着争权夺利的恶臭的皇宫!

什么是家?家里应该有她慈爱的父亲母亲,有她温柔宽厚的兄长,有亲人的关怀和温暖,有欢声笑语,有围炉夜话

可那座皇宫里,永远只有命令和服从,规矩和礼数,寂寞和无聊,甚至痛苦,无助

她没有家,她哪来的家?她没有家!只有一个自私的父亲,而她以为一向仁厚的三哥哥,也同样自私狠心

“姑娘,你怎么了?”斛律奇关切地问她。

秦亦可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冷淡地说道:“我叫吴佳。”

“哦,那我往后叫你吴姑娘。”

“吴姑娘是哪里人士?”他接着又问。

秦亦可咬了咬唇,最终说道:“我也不记得了,一觉醒来,只记得我的天名字,其余的什么都忘了真对不起。”

“姑娘不记得家在哪里,这可如何是好”斛律奇为难地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我试试去官府看看,有没有你家人在寻找你,再托人去四处问问”

“不用了!”秦亦可打断了斛律奇的思索,“我不想回家,你不用找我的家人,或许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家人,否则我为什么会将他们忘了?”

斛律奇一时无言以对,只淡淡一笑,“姑娘应该饿了吧,我去为姑娘准备些吃的。”

“嗯,有劳你了,斛律公子。”

“往后你叫我阿奇就行。”

“是吗那好,有劳你了阿奇。”

秦亦可看着斛律奇离开,这才自己下床走出门去。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舒服,仿佛狠狠被人蹂躏了一顿似的,但身上只是一些在山间被草叶划伤的红痕而已,并没有什么伤口。

孟东星日暮时分回到太师府,刚一进门就见碧水斋的丫环慌慌张张地来禀告,“少爷,表小姐不见了!”

孟东星疑惑,“何时不见的?”

“今日一早表小姐说要出去走走,奴婢就跟表小姐一道出府了,可是表小姐在街上走着走着就与奴婢走失了,少爷饶命,奴婢真不是有意而为”

孟东星知道卓沛是故意甩开丫环,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她晓得回府的路,应该是独自去别处了,天色晚了自会回来。”

孟东星话音刚落,丫环就指着门外惊呼道:“是表小姐,表小姐回来了!”

孟东星转过身,见文静秋正款款走来,便朝她微笑,“表妹,你回来得真是时候,我正准备派人去找呢。”

文静秋淡淡瞥了一眼丫环,“我说过不用你跟着,你非是不听,这下可把自己吓了一跳了?太师府的大门往哪儿开我怎么会不记得。”

“往后表小姐说什么,你们只管听就是了,不得多嘴。”孟东星嘱咐了丫环一句,又对文静秋说道:“表妹还未用晚膳吧,不如一起?”

“好。”文静秋望着孟东星意味深长地一笑。

孟东星与文静秋一道走进碧水斋,刚进入文静秋的房间,他便冷了表情,漠然问她道:“你敢跟踪我?”

文静秋不置可否地笑笑,“表哥有这样的好机会,却瞒着我,实在不够意思。”

“除了声音的差别,你的年纪和六公主相差太多,很容易露馅,再说了,皇宫的高墙凭你也飞不出来。等到有合适的机会,本公子自会安排给你。”

孟东星说完之后,却见文静秋并不回答他,仍用那双冷淡却又多情妩媚的眸子盯着他。他晦昧地冲她一笑,“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很好奇,你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好色之徒,没想到其实不然”

文静秋略带嘲讽的语气令孟东星感到不快,他盯着她的目光越发的冷了,“你看见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七章:欲擒故纵

“没看见,是闻出来的。”文静秋莞尔一笑,“女人对女人身上的味道,比男人敏感得多。”

孟东星起身走近文静秋,眼神里的冷意倏然不见,却添了几分轻薄,他凑近她身边暧昧地道:“是么?女人的味道你身上似乎是有那么点儿,不过隔着衣服闻得不太分明。”

如此轻薄之举,文静秋却并没有被他惹怒,只是轻浮地问他:“大越国唯一的公主的滋味如何?”

“一个不谙人事的处子而已,能有什么滋味可言,图个新鲜刺激罢了。”

孟东星轻佻地一扬眉,目光中带着邪气,挑着文静秋的下巴笑问:“表妹问这个,难道是在暗示什么不成?”

“别想太多了表哥,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她可是西凉王子未来的王妃!”

这个孟东星,他是不要命了?

孟东星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文静秋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绝对不会,也不敢把这件事传出去。

秋意渐浓,天气却仍闷热,孟东星不紧不慢地打开手中的折扇扇着风,悠然说道:“她自己不愿去西凉,我也不想让她去西凉,就只好出手帮她一把。”

“你本不必亲自去做。”文静秋沉声问他,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忽然她玩味地一眯眼,“难道你喜欢她?”

“你不如问我是不是喜欢你,这样还显得不这么突兀。之所以选择亲自下手,不过是觉得她还颇有姿色,不想把这汪肥水流到旁人田里罢了。”

言语之间全无怜惜,目光也是那样的冷淡,这样一个男人平日里却是逢人便笑,举国上下儒雅君子的典范,文静秋看着孟东星,一时尴尬得只有无声的强勉笑容了。

“你这么毁了一个黄花闺女,还说是在帮她,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作为女人,文静秋其实还是有些同情秦亦可的,只不过身为雍阳旧部,对于大越的六公主,她却没有丝毫的怜悯,所以对于孟东星的所作所为,她也只有好奇这一种情绪罢了。

“如果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就不会觉得她可怜。”

话音落下眉梢眼角的轻浮仿若云雾般为冷风吹散,文静秋亲眼目睹孟东星脸上瞬间冻结的冰霜,冷透了眼眸直至心底的寒意。

孟东星突然的变化,令文静秋不由得对他的过去产生好奇,但她始终没有开口去问,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她知道是怎样阴暗的过去,才会让人变成这样,所以不愿叫他提起,正如她也不想让别人问她为什么要杀秦子墨一样。

涣花轩内,秦子墨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等候了很久,终于得知秦亦可醒了的消息。

“阿可,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秦子墨坐在床边关切地瞧着她,秦亦可却面无表情地瞧着上方,仿佛没听见他说话,更仿佛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存在。

“六公主没有大碍,她只是心情不好。”一旁的御医对秦子墨解释道。

“既然她没事,那就好。”秦子墨点了点头,对秦亦可道:“阿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这么伤心只会让自己难受,她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不希望你如此,你好好休息,三哥告辞了。”

秦亦可闭着眼睛压根不打算搭理秦子墨,秦子墨也不再自讨没趣,转身走了出去。

出浣花轩的院门,已经是深更夜半,月下霜花风里飘摇,宫灯幢幢映照宫闱昏黄寂寥,秦子墨独自一人打着灯笼行在道中,脚步慢得出奇。

既然想欲擒故纵,总得给她留点时间不是吗

月华庭

薛紫瑶避开暗卫追杀回到寝殿,脱下带血的夜行衣扔给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冷月,才匆匆回到屋里换上睡袍佯装早已睡熟。

暗卫在月华庭附近搜索一番却未看见歹人踪影,不敢惊扰薛紫瑶便只得草草了事。

薛紫瑶听见屋外恢复宁静,这才重新起身,将身上藏着的物件取出来察看一番,又重新合上,收在床头的机关当中。

深夜秦子墨回到月华庭,接到暗卫的通报匆匆赶去书房搜查,发现藏在其中的秘密图纸被人盗走,当即下令全府戒严,仔细搜查任何一个角落。

秦子墨来到月华庭,守夜的丫鬟冷月告知他薛紫瑶已经早早睡下,问了几句薛紫瑶的身体状况,得知她今日状态还不错,他就推说自己还有公务,转身走开。

薛紫瑶睁开眼,看着帷幕之外秦子墨渐渐远离的身影,又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手腕的印记,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不舍,却又终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死水般的淡漠和阴冷。

“秦子墨,我也不想你死,是你自己没眼光,偏偏要去爱上一个丑女”

直到次日早晨,被贼人盗走的图纸还是没有被找到,端王府陷入了濒死一般的危机时刻。

一向轻易不会显山露水的冷王突然为了这件东西大费周章派人里里外外搜查,即便不用明说,所有人也都已经猜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这一定和皇命有关,也就是说,只要稍微出了点差错,就会送上性命!

而另一方面,负责看守宝物的暗卫心里都十分清楚,当时他们追杀的凶手,就是在月华庭附近跑丢的,这一件事毫无疑问,跟侧妃薛紫瑶有极大的关联,就算东西不是他偷的,说不定凶手也是被她包庇逃走,甚至至今还藏在月华庭的某个地方!

但奇怪的却是,所有人翻遍了端王府上下,就连当初关押林芷若的地牢里都没有放过,唯独薛紫瑶的寝殿没有细寻,因为王爷亲自命令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侧妃娘娘静养

这其中的关联,无疑说明了秦子墨对薛紫瑶无比的信任,甚至连这样性命关天的大事都敢明目张胆的偏袒她他难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家贼难防”?

原本众暗卫心底猜想,王爷这次恐怕是要来一个欲擒故纵,可反观他之前种种反常的作为,又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想,自古有多少明君,都败在了贪溺美色之上,面对薛紫瑶那样的绝世佳人,秦子墨被她的美色蛊惑,也是再正常不过!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八章:反正你买单

一向对秦子墨忠心耿耿的部下,大有冒死进谏之意,奈何每一次他们找到秦子墨,想要开口,就被秦子墨,冷峻的眼神给吓得顿时没了胆量,个别言辞激烈的,都被以诬蔑侧妃的罪名降职的饺子,挨打的挨打,如此一来,便再也没有人胆敢怀疑薛紫瑶了。

秦子墨的所作所为都被薛紫瑶的贴身丫鬟冷月看进了眼里,她回到月华庭,将自己亲眼所见之事,一一禀告给薛紫瑶,言语之间还充满了得意,可见她是多希望,自己的主子在端王府的地位能够如日中天,那样一来她这个做奴婢的,也能沾不少的光。

薛紫瑶听了冷月的回禀,暗自思忖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命冷月退下。

替薛紫瑶诊脉的大夫又再出现,假意摸了摸薛紫瑶的脉门,他低声说道:“你决定了吗?”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只有如此了。”

他点了点头,神色有点忧伤又有点不屑,“也是,换作我也不会想看见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

“你不是一向不相信,我对他动了真心么?”薛紫瑶收回手去,嘴角带着一抹似苦涩又似轻蔑的笑意。

“看看你自己就知道我为什么会信了。”他抬头望着薛紫瑶深蹙的蛾眉,恍然若失道:“就连第一次放蛊杀人,也从未见你的眉毛皱得这样厉害。”

薛紫瑶闻言试图舒展自己的眉,可莫名感到吃力,就算好不容易展开,很快又蹙了起来。唯独在秦子墨面前的假笑令她能振作,每当她一想那是最后和他相对的时光,就会心痛不已,越心痛便越有莫名的动力教她笑得越灿烂,仿佛是为了弥补最初对他的假意和欺骗。

如今真正的图纸已经在手,她留在端王府的时间屈指可数了,越往后拖,秦子墨的身体每况愈下加上图纸的失窃,会越引起旻文帝的怀疑,等到被察觉时她再想抽身出去,就越发艰难了。

“三日之内,想办法到重光寺,我会让你脱身。”

“三日这么短吗?”

“昨夜他咳出血了,这厮似乎不知何时染上了肺痨,加上蛊毒的作用,时日已经无多,如今真正的图纸已经失窃,你无逗留理由,也不宜久留。”

薛紫瑶咬了咬下唇,带着不甘终究点了点头,“今夜我就同他商议此事。”

林芷若和秦子裕两人一起赶了快三天的路,终于到了青锋山脚下。

原本不会这么快的,因为林芷若不擅骑马,骑着一匹普通的马更加的慢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向秦子裕妥协,重新跟他骑上了那匹宝马,对于此事秦子裕心下自然是乐意之极,而林芷若却只一心盘算着早早找到她要的东西。

面对满山的红黄秋叶,两个人都无心欣赏,只是站着仰望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赶路。

山下的小镇在落日余晖中显得朦胧而带着诗意,似乎连马儿都在这样的诗意中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悠悠地边走连欣赏美景。

分明是赶路,偏偏赶出了闲逛的感觉,尤其当林芷若看到路人朝她和秦子裕投来的眼光时,整个人更是不由得僵直了后背,对身后之人提醒道:“秦子裕,能稍微走快点吗?”

“这可是街上,纵马狂奔引起惊动伤了人就麻烦了。况且今日天色已晚,不宜上山,我们大可先找间客栈歇歇脚,这两天赶路没个停息的时候,你肯定累了。”

“话是这么说,你能不能别抱着我的腰,两个大男人在一匹马上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林芷若咬牙,将秦子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搭在她腰间的手拿开,“这样照样能很好的赶路好不好!”

“抱歉,”秦子裕无声地笑笑,低头看了一眼林芷若的侧脸,忍不住说道:“你跟以前比起来,似乎跟我生分了很多,这两天我总是想不明白,你能说说这是为什么吗?”

“不为什么,”林芷若冷冷地说着咬了咬嘴唇,接着又道:“如果非要有为什么不可,那就是因为本人变美了,如今不想背上个红颜祸水的名声。”

“红颜祸水?这可是形容女人的词。”秦子裕欠揍地提醒她道。

“放我下去,这路没法跟你一起走了!”林芷若转身冷冷地盯着秦子裕,作势要从马背上下去。

“行了行了,消消气苏公子,怪我嘴欠。”秦子裕不得已服了软,望着前方一家客栈对林芷若转移话题,“前面那家客栈看起来不错,要不就在此宿夜?”

“反正你买单,随便哪里都好!”林芷若没好气地说道。

客栈一楼宾客满座,酒香菜色人声鼎沸,勾勒出烟火红尘的别样生机。

林芷若和秦子裕二人一进门,便像是不属于红尘的两只仙鹤抖擞着点尘不染的白羽停在泥淖之间一般,登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尤其是座中某个向来贪图男色的女子。

林芷若向来对别人注视自己的眼光敏感,在寻找座位的过程中无意对上了某人那双垂涎秦子裕美色的眼睛,目光相接,青城小蝴蝶看见了林芷若眼中的敌意,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不由得心里发虚。

林芷若走到小蝴蝶旁边的座位处,一双结冰似的冷眸始终盯着她,“多日不见,妹子过得还挺潇洒?”

“也就一般般吧,小哥哥脸色看起来不错,想必过得也很不赖”

秦子裕走过来看见林芷若跟一个陌生人聊天,有些莫名其妙,但仍在她身侧坐下客套地问:“你们认识?”

“有一面之缘”

“何止一面之缘,我跟这位小哥哥真是不打不相识”

“闭嘴,不然再打你一顿。”林芷若接过店小二递到手中的菜单,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说妹子,咱们时隔几日重又见面,真可谓是缘分使然,今日我和我兄弟两个外地人到此作客,妹子你这个东道主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秦子裕知道林芷若这架势是想讹人了,但又不好劝说,只是疑惑地瞧了一眼小蝴蝶,又望向林芷若这么小的一姑娘她也讹,图什么?多大仇多大怨?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八十九章:你爹是隔壁老王?

小蝴蝶听林芷若这么说一时无语,这是打算讹上她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怕了这个娘娘腔不成?

不过他们两个既然给了她这个机会,那她可得好好利用利用

“小哥哥说得是,到了此地该由我作东,今晚两位哥哥想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就是,小妹我来买单!”小蝴蝶拍拍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脯说着,对店小二打了声招呼:“这两位贵客要是对你们的酒菜不满意,后果自负哦!”

林芷若略奸诈地瞥了小蝴蝶一眼,无视了秦子裕的一脸懵逼,翻开菜单就是一通乱点,但凡名字看得顺眼的,带肉的都不放过,硬是点到店小二的眼珠都快跳出来才算完。

小蝴蝶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要落入贼口,如何能不心疼?但面对眼前的美色,硬是咬咬牙忍了,只要能得到这个美人,花多少银子无所谓!

秦子裕感觉到小姑娘看自己的花痴眼神,但并未显山露水,只是冷着脸将温柔目光笼罩在林芷若一人身上,这种花痴他见多了早就免疫了。

“点这么多吃的,看来你真的很饿?来,先喝茶。”秦子裕体贴地倒茶给林芷若,望着她的眼眸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嘴角的一抹微笑更是无比的宠溺。

小蝴蝶看着秦子裕对林芷若那般体贴,心里更是悸动难耐,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美男子,尤其是,对同性还如此温柔的

等等!

小蝴蝶想起那晚看见秦子裕砸门闯入娘娘腔小哥哥房间的场景,还有他嘴里一直在喊的什么“若儿”,顿时感觉自己跟被雷劈了一样。

难道这美人竟然,竟然有分桃之癖?

带着疑惑,小蝴蝶一边分析着两人的亲昵举止,一边试探着问,“敢问两位哥哥如何称呼?你们远道而来,到青城有何事要办?”

秦子裕直接无视了小蝴蝶的问话,林芷若冷淡无比地道:“他姓秦,我姓苏,我们此次来青城,是为了找一个人。”

“什么人?”小蝴蝶接着问道。

“你。”林芷若放下茶杯盯住了小蝴蝶,见她讶异接着问道:“不过么,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

“找我?”小蝴蝶还没咂摸过味儿来。

虽说她在青城附近是恶名远扬,但也从未有人来找过她报仇,难道这个娘娘腔是因为那晚的事吃醋所以特地来替她相好的寻仇?看他这模样也不太像啊

“对,找你。”林芷若盯住小蝴蝶,又问她:“妹子如何称呼?我问的是正正经经的姓名,不是什么蝴蝶苍蝇蚊子的。”

“什么?你竟然把我的名号跟苍蝇蚊子并列?你这是侮辱本姑娘!”小蝴蝶顿时不能忍了,拍案而起,“小哥哥,你记住了,我叫王蝶,女王的王,蝴蝶的蝶!”

“噗”林芷若差点没忍住笑喷,“令尊是隔壁老王?”

原来恶名远扬的青城小蝴蝶竟然叫这么一个名字,好死不死还姓王,这么个魔性的姓,简直是,自带鬼畜效果。

“什么隔壁老王,我爹是鬼医王知天!”小蝴蝶一脸傲娇,可见她的鬼医老爹似乎真的很牛批。

林芷若回过头看向秦子裕,想问问他这个鬼医是什么人物,却见秦子裕已经先面带惊奇地同小蝴蝶说话了。

“令尊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医?这真是太好了,那么姑娘对青锋山的地形想必也是极为熟悉了?”

林芷若闻言看着秦子裕的侧影眉毛一挑,哦哦,秦子裕这个家伙这是打算忽悠小蝴蝶当向导了?

小蝴蝶本来就骄傲得不行,被秦子裕夸了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无比的得意洋洋,“何止熟悉,青锋山我就是倒着走也不会出错!”

见王蝶这么笃定,秦子裕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提出来自己的想法:“实不相瞒,这次我们二人从京城跋山涉水赶到此地,是为了寻几味草药,今日有幸遇见鬼医的千金,真是好运气!在下斗胆想请王姑娘带我们二人进山寻药,不知王姑娘意下如何?”

王蝶闻言愣住,随即看了林芷若一眼,林芷若道:“如果王姑娘愿意帮这个忙,秦兄弟一定会重谢王姑娘的。至于我,我觉得王姑娘是个识趣之人,知道该怎么做才最好。”

林芷若言下已有威胁之意,王蝶对于秦子裕的请求无力抵抗不说,先前早就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接近这二人好完成计划,如今有送上门的机会,她岂会不肯?

心里是乐得没边儿了,脸上却故作为难地思索了一番,最终王蝶冲秦子裕点了点头,“两位哥哥匆匆赶路,想必那药材十分要紧,不宜多耽搁时间,妹妹我有缘与两位相识,理应帮这个忙,酬谢什么的就都不必了,两位哥哥只须今夜好好歇息就是,明日我就带两位哥哥上山去。”

“王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事成之后在下一定会有重谢,到时姑娘不必推辞。”

小蝴蝶看着秦子裕眼睛里充满了痴迷,“义不容辞,义不容辞!”

王蝶看着秦子裕,林芷若看着王蝶。

在王蝶精光闪烁的双眼里,林芷若隐约又看到了那晚曾见过的那种迷离,她知道今晚肯定有事。

用过晚膳之后,林芷若一把拽住秦子裕,当着王蝶的面无比亲热地对他说道:“秦兄,我刚刚想起有些武功方面的事要跟你讨教讨教,不如今夜你我二人同榻,讨论过武功之后抵足而眠如何?”

秦子裕愣了愣,就势捉住她的手温存的一笑,“有幸跟苏兄探讨武功,哪里还舍得说个不字?”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就抓紧时间上楼,早早解了疑惑好休息。”林芷若拖着秦子裕上楼,转头对王蝶道:“王姑娘,明早再见!”

小蝴蝶看着那两个大男人勾勾搭搭的样子,心里百味杂陈,“多好看的男人,怎么就喜欢男人呢!”

上一次她下药都没能得到秦子裕,还有秦子裕被药成那副模样还惦念着只要这个苏公子的场景犹在脑海,王蝶不由得整个人都僵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章:在一起多久了?

照这么下去还有她什么事,这两个男的整天黏黏糊糊,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还给他们带什么路,不带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还从未见过两个男人在一起的,这么想想还挺新鲜,不如就跟着他们两个看看热闹算了?反正无聊,陪他们到老头那里逛逛也无妨。

林芷若就这么把秦子裕拖回了房间,一进门却飞快地甩开他的手,一改刚才柔情暧昧的表情,冷峻眉眼坐下不顾形象地揉着肚子,场面一度尴尬违和得窒息。

“吃撑了?难得见你胃口这么好,看来占了王姑娘的便宜令你觉得心情大好啊。”秦子裕在林芷若对面坐下,满眼疑惑地望着她问道:“对了,你跟那个王姑娘是几时认得的,为何我不知道?”

“这件事情不宜细说,我们女人的事你还是少管。”林芷若冲他翻了个白眼,“今晚你睡床,我打地铺。”

“刚才是谁说要跟我同榻而眠,还要探讨武功来着?”

“那都是说给小蝴蝶听的,你还当真了!”林芷若嫌弃地瞥了一眼秦子裕,“你没见她一双眼睛盯在你身上,恨不得把你连肉带骨头一起吞下去?那模样真是,连我看了都替你担心。她诡计多端,说不定什么时候往你身上下点药,等你清醒过来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安全些。”

秦子裕有些茫然,但也只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睡床,我睡地上。”

“可别,我身子骨没这么弱,倒是你的千金之躯万不能怠慢了,再说我本来也就是来蹭房间的。”

林芷若赶着在床下打好地铺,和衣老早倒了上去,大被蒙头就睡了。秦子裕望着她不由得眼中光彩一暗,但也只得上床同她一样和衣而眠。

整个晚上林芷若其实一直没有安睡,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围,生怕王蝶半夜进来作怪,可奇怪的是她等到脑袋都昏沉了,仍然不见王蝶有什么动作,直到快四更她才闭上眼睛稍作歇息。

次日,林芷若和秦子裕在王蝶的带领下赶往青锋山上。

王蝶骑着一匹周身黑毛唯独耳朵雪白的小毛驴走在前头,林芷若和秦子裕骑马跟随在后。

青锋山上山势险峻,沟谷纵横,树高水急,林芷若进山不久脑子一抽便有感慨一句,此实为出家寻死杀人越货之佳境。

“难怪珍奇药草只此青锋山上有,别处百年难得一见,看这山势路况,能到达山顶的人简直堪称英雄啊!”

林芷若举着长剑一边砍去路旁的树枝,一边无奈地感叹了一句。

“那是,老头之所以挑这么一个地方了隐居,要的就是没人能上山,他可是最怕人打扰的了。”小蝴蝶拍着她的小毛驴,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

“恕我冒昧,王姑娘所说的人可是令尊?”秦子裕语气中有些讶异。

“没错啊,你是不是也想问我为什么叫他老头儿?”王蝶叫她父亲叫得十分心安理得。

“哦?也有别人这么问过你?这么说王姑娘不是第一次这么称呼令尊了?”秦子裕的话语颇有些无奈了。

“我这么叫他,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像别人的父亲对女儿那样对我,他古板而不苟言笑,就知道说教说教,从来都不管我和娘开不开心,他根本就不配令我叫一声爹!”

林芷若听见王蝶这么说自己的父亲,不由得嘴角讽刺地一扬,“这就已经不配被你叫爹了?看来你还没见识过天底下更坏的父亲。”

秦子裕知道林芷若这是想起往事不开心了,便从身后拥紧了她,转移话题道:“说这个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说说,你这次要找的都是哪几种药?”

林芷若无声挣开他的臂弯,淡漠地道:“这几种药都是极其稀有的,即便是皇宫都难得一见,我就算说了,你也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才要听你说,在下求知欲强,苏兄就当是替我解惑如何?路途尚远,就当闲聊消遣也好。”

林芷若不由一脸黑线,秦子裕一口一个苏兄叫得倒是顺口得很?她听着是无比别扭,再看王蝶瞧他们两个的眼神,愈发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别的先不说,秦兄往后能不能不要叫我苏兄?”

苏兄苏兄,我苏你妹的林芷若扭头瞪住秦子裕,发现秦子裕目光中隐隐有种玩味,好啊,敢情这家伙是故意的!

“你以后就叫我的名字,我也叫你的名字,好不好?”

“对啊,我至今还不知道两位哥哥叫什么姓名呢,你们互相叫名字也好分辨些。”王蝶在一旁看着那两个保持暧昧姿势的男子,笑得意味深长。

“我叫苏若,他叫秦他叫秦寿。”林芷若白了秦子裕一眼,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寿命的寿,不是禽兽的兽。”

秦子裕一脸黑线,“我说过多少次,那个字念畴,不是寿,记住了苏兄。”

林芷若:“”你是不是眼睛不好,仔细看看我哪里有胸了!

王蝶在一旁看着他俩,目光中的深意愈发浓了,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两位哥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林芷若一愣,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别误会,我们不是**。”

王蝶眼睛一眯,一脸“我懂”的样子,“哦!原来如此啊”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们,再看再看我就跟你换位置,叫你把小毛驴让给我骑!”林芷若二话不说开始试图从马上下去,让小蝴蝶到秦子裕面前来,给她感受感受马背上有多硌得慌!

小蝴蝶一听此话,当即显露色女本色,兴奋不已:“真的可以换吗?我是很想试试,但是这位秦寿哥哥”

秦子裕打断小蝴蝶的话,无比严肃地道:“王姑娘,我叫秦畴。”

“啊,秦畴哥哥,我想试试你的宝马,就让苏若哥哥来骑我的小毛驴怎么样?”

“不行。”秦子裕直接拒绝。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一章:别叫我苏兄!

“为什么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骑过马,秦畴哥哥就当是圆我一个心愿,过几天就是我的生辰了。”小蝴蝶嘟着嘴努力卖萌装可怜。

“等苏若的药找齐了,你过生辰我就送你一匹好马作为答谢,这样不是更好?”秦子裕的语气悄然变得冷淡了。

“我的药找齐了为什么要由你来答谢?”没等小蝴蝶说话,林芷若先跟秦子裕抬杠起来,“秦兄,咱们两个不过是普通朋友,你这么做是想陷我于不义啊?”

“昨夜你我还抵足而眠,今日怎么就变成普通朋友了?”秦子裕低头在林芷若耳边略玩笑地说,气氛莫名暧昧。

“你钱多,我说不过你。”林芷若把脑袋一偏避开秦子裕偷袭她耳朵的唇,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好看路,别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王蝶在一旁盯着他俩,在林芷若躲避秦子裕偷袭的瞬间,似乎有所发现,目光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接着便是不易察觉的一抹阴笑自唇边漾起又消失。

三人在山间行了将近半日,终于走到一处深谷,山谷中间遍布三丈多高的树木,树下是一条湍急的溪流。

王蝶建议三人都停下歇息,让马和毛驴也都吃些草补充体力,稍后再继续赶路,林芷若点头应允,秦子裕这才肯停下。

到取水时,林芷若有意暗示秦子裕到上游去,以免小蝴蝶在水里做什么手脚。

三人歇息的时候,林芷若发现越往山上走,山谷里的毒物就种类和数量越多,而且这些毒物仿佛在偷偷地跟随着他们一起移动。她心下生疑,决定问问王蝶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毒虫也太多了,难怪没人敢随意上山,不过这么多毒物在山里,还能容得下其它的生灵吗?”

“青锋山这么大,它们自然有足够的食物,难不成苏哥哥以为这些毒物都是老头儿养的?他可没这么无聊。”

林芷若心说鬼医没这么无聊,你这个鬼丫头就不好说了。她从怀里取出随身带的驱毒丹递给秦子裕,对之嘱咐:“这个你拿着,可以驱赶毒虫。”

王蝶见林芷若拿出驱毒丹来,觉得十分稀奇,赶忙上前来看,“苏哥哥,这是什么东西,还能驱赶毒物?你是从哪弄来的?能不能,也给我一颗?”

“想知道?没门。”林芷若把药收回去,眼看小蝴蝶那副不甘心的模样,觉得真是解气极了,“你连那种不可描述的药都配得出来,还会怕毒物不成?这个你用不上,我也就不破费了,毕竟一粒就是白花花纹银五十两呢!”

“不可描述?”小蝴蝶有点懵,“什么不可描述你是说那晚”

“打住!别再提那晚的事情了。”林芷若阻止小蝴蝶继续说下去。

“啊,原来苏哥哥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生我的气,可是秦哥哥他已经没事了,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我给苏哥哥和秦哥哥都赔个不是,是我对不起你们。”

“道歉就算了,我希望你以后安安分分的,少出去祸害人就成。”林芷若没好气地说着,却只得肉疼地取出驱毒丹一粒扔给小蝴蝶,“给,往后我不想再提起那件事情,你也就这么忘了,趁早改过自新。”

小蝴蝶捡起驱毒丹放在鼻子边上认真地嗅嗅,狐疑地皱起眉头来,“苏哥哥,这药丸真的有用吗,为什么闻起来没有气味儿?”

“你管它有没有气味,能赶走毒物就是了。”

小蝴蝶不明所以,只好默默地把药丸收起。

林芷若回过头看了一眼秦子裕,确定他没有求知欲太强对此事刨根问底的架势,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人以龟速前进,数个时辰之后终于到达了鬼医所在的山谷入口。

林芷若原以为入口入的路可能会稍稍比山下好走那么点,没想到越往山上走,越接近谷口的地方竟然坡越陡树越密毒物越多!

现在她总算是信了,鬼医真的是很不想被人打扰,他真的很像一个藏在暗无天日地界的鬼啊!

面对满目的乱藤杂树,连马匹都快没地方落脚,林芷若和秦子裕终于明白小蝴蝶上山之前要他们两个准备镰刀是何用意了。

只不过么,只要轻功好,还怕个毛?

林芷若看向小蝴蝶,饶有兴趣地问她:“你往日都是怎么进去的?”

“走进去的呗!”小蝴蝶骑着她的小毛驴走在前面,语气中充满了骄傲,“我天生就浑身是毒,毒物怕我,就连这山上的活结界都不敢接近我,不过你们两个可就不一定了,一会儿穿越丛林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林芷若祭出随身携带的钢鞭,严正地对身后的秦子裕说道:“你手臂有伤,一会儿可要小心点。”

“有你的眷顾,绝对不会有差错的。”秦子裕又在她耳边暧昧起来。

“能不能别贴我这么近!”林芷若说着一指头戳中秦子裕的穴位,秦子裕吃痛总算老实了。

王蝶在前面领路,跟随在她身后的林芷若和秦子裕,亲眼看着那些原本纵横交错缠绕成结界的藤萝,突然间竟然像活了一样,蛇一般扭动移位,不多时就迅速地从结界之上开出了一道门似的缝隙,恰好足够王蝶骑着她的小毛驴通过,丝毫不阻挠王蝶的前进

王蝶停在入口处回过头看向他们二人,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得意,“看,我没诓骗你们吧?这些藤萝都识得我,惧怕我!”

林芷若见势不由得嘴角一抽,“这些藤萝如此具有灵性,真是不可思议我怀疑它们还有很强的攻击性,秦兄,你可得准备好了,咱们要开始战斗了!”

“你保护好自己,我来开路!”秦子裕抽出长剑横于身侧,又对前头的小蝴蝶说道:“王姑娘,你继续走吧,到前面等我们!”

王蝶骨碌着大眼睛望了望身边的藤萝,皱起眉头担忧地说:“秦哥哥,其实你可以跟我一起走,苏哥哥武功这么好,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二章:不会再为你以身犯险

秦子裕没搭理她,只是淡淡地说:“王姑娘不必担心,在下会走出去的,和苏若一起。”

王蝶扫了他俩一眼,耸耸肩转头骑着她的小毛驴走了,只扔下一句“有事叫我”。

“小没良心的,跑得倒挺快。”林芷若嘀咕了一句,抖抖鞭子握在手中,对秦子裕道:“你负责马,我负责路,就这么定了,收起你的剑来,当心扯着伤口!”

秦子裕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便从善如流地将宝剑收起,“就听你的,准备,出发!”

马儿冲向藤萝织就的结界,林芷若卯足了劲儿挥出钢鞭,一横一纵结结实实地打在藤萝络之上,那些原本看似静态的藤萝不得防备,瞬间便被钢鞭撕裂开一道巨大的洞口,随着她奋力鞭打,藤萝犹如受惊之蛇一般纷纷退缩,那洞口也便越来越大,足以容两人骑马通过。

穿过鞭打出的通道,林芷若也丝毫没有松懈,早已蓄力挥鞭而向,长鞭时而像弯刀割裂藤,时而如银蛇钻破蔓墙,像闪电劈开夜空般迅极而有力,不断开辟出一道道的间隙,铺就前进的路途。

随着林芷若他们披荆斩棘加速前进,藤蔓似乎被林芷若的强力破坏而激怒般,原本缓慢的进攻不断变成了疯狂的偷袭!

秦子裕在林芷若身后看清,这些藤蔓并非寻常之物,它们不但会移动,而且还会咬人!看这丛林间的累累白骨,不知有多少的人畜野物曾经丧生于它们之口!

饶是林芷若这般强大的内力,也因武功招数不够熟练而被藤蔓逼迫得使出全力,而且正在渐渐趋于弱势,换作寻常之人,恐怕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藤蔓淹没纠缠,只能清醒地面对它们的吸收和噬咬,这是多可怕的植物!

林芷若还在卖力地扬鞭扫除障碍,虽说因为空间狭小之故未能尽展拳脚,动作愈发吃力,但前方的藤蔓再灵活坚韧也难作她的对手。

只是林芷若目光不及之处,钢鞭未到之地,秦子裕看见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些被林芷若早就以钢鞭截断的藤蔓,竟然像斩断的蚯蚓一般仍然在活动挣扎,它们一点点蠕动着靠近,在短时间内竟然重新联合成为了一条完整的藤蔓,张开带刺的茎爪重新如蛇般翘起,迅疾地攻向马腿,蛇行而上!

秦子裕抬手握住林芷若恰好挥至面前的手,顺势将长鞭扫过马儿身侧,绞断了那条死而复生的顽藤。

“这些藤蔓会重新复活相连,我们要抓紧时间离开这儿!”

林芷若夺回钢鞭继续挥舞着,绣眉蹙起,一面思索着接下来该怎样突围,一面对身后的秦子裕说道:“你身上有伤,我先掩护你离开!我数到三你放手让我下去!”

“不行!我来掩护你!”

秦子裕说着将缰绳强塞进林芷若手中,倾斜身子飞快跳下马去,拔出宝剑利落地斩断再次复活欲纠缠马蹄的藤蔓,围绕在马儿身后疾速削断了重新结起的藤,又绕到马前斩藤开道。

“追风,带她走!”

他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脖子,发出一声号令,转身却像一阵白色飓风般投入苍翠晦暗的藤萝之中,挥剑疾斩,旋转如飞!

剑光所及之处,藤条纷纷断裂坠落,速度之快犹如大雨骤来,影影绰绰恍如苍云乱卷!而他来回飞驰的身影就如流星一样,所至之处倏然清明晃如白昼,断离苍碧藤墙之时,便好似割断夜色迎来黎明

林芷若握着钢鞭的手不由得一紧,这个秦子裕,功夫好也不用这么秀,不用这么拼命!他身上有伤啊!

林芷若眼神一凌,咬着唇跳下马背,奔向秦子裕身旁,“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别光想让我欠你的人情!”

秦子裕闻声回头,顿时眉头皱紧,“你不该回来,我凭自己能出去。”

“你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让它们发狂了,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林芷若用尽全力将靠近二人的藤蔓击断,转身飞快地点中秦子裕左侧身上的几处穴位,“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一前一后互相掩护,才有可能出这个结界,你尽量不要动左手!”

林芷若语毕,便与秦子裕背对着背继续挥动长鞭,将那些重新结连的藤萝狠狠打断,一边依着他的后背与他一齐往前迅速移动。

藤萝结界中一时间剑光鞭影纷乱,藤树断裂声嘈杂不堪,空中跳跃又复坠落的碎片和着如云的白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泥土的微腥,恍若暴雨来袭。

暴雨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秦子裕和林芷若终于走出了活结界,彼时秦子裕的衣袖已经因为剧烈活动拉扯伤口导致的流血而浸透了血渍,但他仍然眉不皱目未斜,从容优雅地收起宝剑,先一步开口关怀身旁的林芷若,“你可还好,有没有伤着?”

林芷若耗费了太多力气,满脸通红汗湿了鬓发,连发间的木屑也未搭理,匆匆挽好鞭子赶来撕开秦子裕的袖子,重新替他将手臂上药包扎。

“你今日要是死在青锋山上,我来日该怎么向你家人交代?”

林芷若将秦子裕的手臂甩下,冷冷地瞪着他,目光中半是威胁半是庆幸,“你得向我保证,往后绝不会再为了救我而以身犯险,否则我们两个的同行就到此为止,我欠不起你这样大的情。”

追风挨着秦子裕,用脑袋蹭他的肩头,发出低沉的叫啸,秦子裕拍拍他的背,转头捉住了林芷若的手,颇无奈地抿唇,却仍扬起嘴角问她微笑,“我保证,不会再为你以身犯险,这样行了吗?”

他从来都不是在为她而冒险,他只是为他自己而已,所以这个保证并不是不算数的。

林芷若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样干脆,怔了一怔,转身往前走去。

“小蝴蝶!小蝴蝶!你在哪里?”

林芷若一边走一边喊着王蝶,可幽暗的峡谷之间看不到她的人影,只有她自己的声音悠悠回荡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三章:是药也是人

“王姑娘兴许早已经走到前头去了,我们连走边找就是,切莫惊动了什么怪物。”

秦子裕牵着追风跟上来,拉住林芷若的手与她并列穿越峡谷,温柔提醒道:“小心脚滑。”

话音刚落,林芷若脚底便是一滑,好在捉着秦子裕的手才重新站稳。

“你能不能别这么乌鸦嘴!”林芷若抱怨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什么人胆敢擅闯药王谷!”

一个浑身苍绿的人形玩意儿突然堵在了路中间,拦下了两人的去路。

“在下苏若,此番前来是为寻药,并无恶意,还请阁下放我们通行。”林芷若僵着脸故作有礼,一双眼睛却打量着那个“植物人”。

这家伙长得着实奇怪,虽是人的形状,也长着手脚和人脸,但他的周身却是绿如草木,活像一个大绿萝卜,三尺开外,林芷若能闻见他身上刺鼻的草药味儿。

先前见了会动弹会咬人的藤蔓,如今又见到能说话会走路的“植物人”,这药王谷也真够邪乎的,可不知后头还会有怎样的奇遇?林芷若皱起眉头,手在袖中攥紧了钢鞭,以防不测。

“鬼医不见任何人,请你们速速离开!”对方直接回绝,并后退一步作出了随时可能进攻的姿势。

“我们是小蝴蝶的朋友,她带我们来的,这样你也不肯让吗?”林芷若凝眸,语气已经带了些许寒意,“在下只是来此寻药,并非不轨之徒,倘若阁下仍要强加阻挠,一会儿就只有得罪了。”

“鬼医有令,蝶姑娘带来的人,更加不能见!”绿家伙十分坚定,誓要死守峡谷。

“阁下真不放我入谷?”林芷若攥紧了鞭子,已经作好硬战的准备。

“不放!”

林芷若微眯眼睛,目光中露出了些许杀气,上前一步舞出鞭子冷冷道:“那就休怪在下硬闯了!”

“慢着,”秦子裕拖住她手臂,走上前去看着那绿家伙,对他说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为鬼医效劳?”

这个问题林芷若也想问,不过她是没什么耐心跟对方周旋的,见状又要上前开打,秦子裕却死死拽住她不放。

“我是鬼医所养的药人,专门看守峡谷入口,鬼医不肯见你们,你们就是插翅也难以闯入药王谷,不如尽早下山!”

“你是人,还是草木?”秦子裕接着又问。

这个问题林芷若也同样纳闷,秦子裕问了,她也便盯住那绿家伙,想看看他如何回答。

“药人药人,我当然是药也是人!你们哪来这么多废话,速速离开此地切勿再聒噪!”

他说话时,林芷若发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很僵硬,就好像一个被调好程序的机器似的。

如果他被惹怒,会是什么样的呢?

林芷若转头看向秦子裕,低声对之说道:“他若是人,总会有人的感觉,不如我去挠挠他,看他反应如何?”

秦子裕盯住那药人,在林芷若耳畔回应她,“先别轻举妄动,我正在找他的弱点,他一直僵着脸,好像是在忍着什么,我试试引他发笑或者发怒”

“引他发怒?这还不简单,让我来!”

林芷若上前,戏谑地冲药人说道:“药人,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药人顿时愣住,“什么男的女的?”难道药人还分公母?

“天下万物生灵都有阴阳之分,药人当然也该分个阴阳,我瞧你长这般模样,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性别,所以就问你一问,也好长长见识。”

“我”药人一脸懵逼,为难地挠头思索起来。

“难道你跟我想的一样,是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林芷若打眼瞧着药人的躯干,言语间越发轻慢,挤眉弄眼,“咦,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实话告诉你吧,今日我们哥俩到药王谷来,就是要弄清楚你这只药人到底有没有有没有种。”

“既然你自己也分不清,那还是放我进去问问鬼医,是不是他早年间把你身上的宝贝切去堆肥了!”

药人原本也不晓得什么男女还是阴阳的,可他看着林芷若那副嘲讽自己的样子就莫名难受得慌,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被催发,他感到浑身痒得不得了,同时又痛得不得了,便咬着牙咆哮了起来。

“呀啊”

林芷若和秦子裕看着痛苦的药人身体渐渐发生了变化,皆不约而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药人竟然像一颗种子似的开始发芽了,他身上正在不断地钻出来无数嫩黄的芽尖儿,芽长大了就变成枝条,变成藤蔓

糟糕!原来峡谷外的那些藤蔓,竟然就是药人变成的!

秦子裕见状立马跳上马背,拽着林芷若将她也拖上了马,朗声号令:“追风,驾!”

药人生长的速度无比迅速,竟然在短短半分钟里从一个一米的成年男子模样变成了一堵藤墙,堪堪拦住了峡谷的入口!

林芷若祭出钢鞭着了全身力气朝之挥动,与身后的秦子裕的长剑一道劈出了能容他们通过的洞口,追风载着二人呼啸而过,潜入了峡谷的深处!

身后的药人仍旧在吼叫,马背上的二人在急驰中仍能闻见身后越发浓郁的药草气味,各自都无比慎重地握紧手中兵器,随时准备拼死一战。

“王蝶扔下我们独自走了,这个没良心的,再见到她我就让她后悔惹我!”

林芷若愤愤地叫骂着,将怀中的火折子取出来,可那微弱的火苗刚点着就灭了,如今山中天色已经近晚,峡谷深处她和秦子裕倒是可以用内力夜视,马儿却不能没有光亮,这该如何是好!

身后的秦子裕仍然镇定自若地操纵着追风,大概是猜测到了林芷若的心思,他低头在她耳边安慰道:“不用担心,追风夜视不错,我与他往日在战场上也从未出错。”

从未于黑夜骑过马的林芷若心中仍旧不定,但有秦子裕的话在,她也不多担忧,认真观察着峡谷内部,期望能碰巧找到想要的药材。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四章:不帮忙就直说!

这一次来青锋山采药,并非是林芷若心血来潮逃避京城的选择,而是她早就已经翻遍医书药典古籍,又搜寻各地地图计划好的一次出行。

说起来,从她还在办郑晓燕的那桩案子时,就已经在计划这件事情了,只不过兜兜转转来来回回经历了太多事,她错过了一次次机会,又心神动摇数回,始终没有下定决心,硬是拖到了如今。

往日她一心记恨着秦子墨对她的薄待,又囿于难得的感性,生怕秦子墨解开情蛊之后将这期间发生的事统统忘掉,连带她也和薛紫瑶一样被摒弃脑后,最重要的是忌惮薛紫瑶身后的秘密势力,又顾及苏蘅的自尊

直到数月之后,她接连失去了这么多的东西,险些连性命也快要丧失掉,这才有了决心来做此事。

远赴青锋山,本是她拿生死来赌的一次远行,如今秦子裕跟随而来,令她心中添了万千的重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但路已经行到这里,想退了退不了的,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力把能做的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了。

峡谷峡谷内部回响着石笋滴水的清响还有哒哒的马蹄声,莫名显得空灵。一片黑暗之中,秦子裕谨慎操纵着马匹前行,而林芷若四处眺望寻找着此行要找的药材。

心中似响着医书上的字字句句,她望着四周不由得压抑呼吸,连眨眼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什么。一旦错过,也许就是错过了某人的余生,也是她的余生。

青锋山药王谷峡谷深处,有奇草名秋晚容,此药擅通人脑窍,除寒邪,活血养发,对于脑部受伤染疾之人是最为难得的一味稀世良药,不仅能够令脑疾尽快散去,而且没有丝毫的副作用,这对于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一点药物刺激的秦子墨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此药生于石笋之侧地水之边,叶片形如鹤羽,通体鲜红呈半透明,夜色中却透出微弱的绯色光晕,一年生十年成,于深秋采收,蜜炙封存,效用最佳

昏黑一片中,隐隐约约有绯色光芒在远处招摇,林芷若一见当即分辨出那就是她要找的秋晚容!

“你先出峡谷去,我下去采药!”

林芷若招呼了秦子裕一声,接着便迅速蜷曲身子逃出他的怀抱,直接滚下了马背,连考虑的时间也没给他。

“芷若!危险!”

秦子裕望着不顾一切往岩壁边上攀爬的林芷若,顿时剑眉一横,干脆弃了追风也跳下马跟了上去。

林芷若一心急着采药,奋力往岩壁边爬上去,虽知药人正逐渐逼近,仍旧镇定自若,只要能找到药,凭这个小小药人,也是困不住她的!

她哪里知道这峡谷深处不止那一个药人正在靠近她?

跟随在后的秦子裕看见无数的藤蔓接近,只得奋力提剑一路斩断,将她采药之地守住,眼看林芷若将药草收入囊中才问她警示:“这里不止一个药人,小心!”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的背影浑身一僵,险些没把手里的鞭子直接往他身上招呼,“秦子裕,你答应我的话就这么容易变卦吗!”

现在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她也欠不起他的情!

“情形危急,你让我如何能放你一个留在这里?趁现在药人还未全部发作,像先前一样杀出去尚有生机!”

“我出去再跟你算账!”

林芷若不争地瞪他一眼,甩开鞭子击碎了一片藤,两人再度背对背并肩作战!

药王谷中,王蝶正取出先前林芷若给她的那枚驱毒丹,她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眉头一皱,将驱毒丹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老头儿,只要你能制成一枚一模一样的丹药,我就再也不叫你老头了,改叫你一声爹,怎么样,敢不敢赌?”

鬼医王知天拿起那枚驱毒丹来细细端详了一番,也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嗅,接着便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激动得眉毛胡子都抖动起来,举着那枚丹药难以置信地望着王蝶问她:“这这是你制的?”

王蝶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你别管是谁制的,能告诉我你从里面发现什么了吗?”

“巧妙绝伦,实在是巧妙绝伦!为父炼了一辈子丹药,还是头一回见这种手法,丫头,这绝不是你的手笔,难道是你娘她”

“闭嘴,我娘不让你提她!”王蝶从王知天手中夺回那枚驱毒丹收回怀里,抱起手冷冰冰地说道:“老头儿,我这次来可不是要搞破坏,也不是要跟你学什么鬼医术,是要跟你谈正经事,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我吧?”

王知天望着自家丫头老脸布满疑云,“你不让为父帮他们倒好说,为父本就不是喜爱助人之辈,可为什么偏偏要为父帮你害人?为父跟那女子无冤无仇”

“你跟山上的老虎豹子兔子老鼠也都没仇,可你也看见了,药藤吃了他们!再多吃一个从京城来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看你就是有意跟我过不去,所以才不肯帮我,跟我过不去就是跟我娘过不去,你想让我去跟我娘再说点什么吗?”

面对王蝶的威胁,王知天无奈之下只得连连摆手,“行了,为父答应你!不过你老实说说,你跟她究竟有什么仇怨?”

“仇怨?仇怨倒是没有,就是吃醋而已。这个女人抢了我的心上人!”

“就是与她同行的那个男人?”王知天接着问道。

“知道还问?快叫你的药人把他给我抢回来,千万别损害他丝毫!至于那个女的,就让他们吃了!”

王知天常年在药王谷中隐居,对外界之事知悉甚少,自家丫头的采花大盗之名更是闻所未闻,可如今听她说这番话,令他越品越不是个滋味。

“你的心上人为何不跟你一道入谷,偏偏情愿跟她在一处犯险?莫不是你看上人家的相好想谋夫害命?这些年你跟着你娘究竟学了些什么?”

王蝶丝毫不在乎王知天对此是何反应,只是悠悠坐在亭子里吹着小风,漫不经心地道:“老头儿,你要是不帮忙就直说,我自己出手!”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五章:峡谷之战

王蝶回头瞪了王知天一眼,转身就足底生风般匆匆离开了。

老头的那些药人从不受老头以外的人控制,又能不老不死,杀伤力对于习武之人虽然不大,耐力却是持久得可怕!这会子秦公子和那个女人估计正和药人打得不可开交,过不了多久就会精疲力尽,她若去晚了恐怕只能捡秦公子的死尸!

峡谷深处的黑暗之中,秦子裕和林芷若和数名药人缠斗许久,不说尚未能将所有药人统统消灭,就是摧毁其中一个也堪称痴心妄想!

尤其对于实战经验不算丰富的林芷若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一场无穷无尽,堪比那雨中一战的噩梦!

她原本以为在山谷外的那场恶斗就已经是最坏的经历,没想到峡谷深处竟然还有多出数倍的药人,他们身上接连不断地长出数不清的妖异藤蔓,攻击性和灵敏度,还有恢复力都极强,相比之下她和秦子裕简直就是不堪一击的蝼蚁!

苏蘅的深厚内力在她身上为她增益不少,奈何她招数不精,一贯靠着蛮力出招打击,这样如何能持久地与这群不知疲倦的药人抗衡呢?

秦子裕身上本就带着伤,剧烈活动令他出血加快,血腥味又令杂食的药人在攻击之时受到更多的吸引和刺激,变得愈发的疯狂放肆起来!

它们像一条条长蛇,在黑暗的洞窟中肆意地穿梭纵横,交织缠绕,堆成墙编成,聚成流汇成浪,一潮接着一潮涌向这白衣的两个不速之客,妄图将他们淹没埋藏!

人和人在战斗之时,无论多么的勇猛无畏,身体的感觉却是永远无法忽略的,因此在战斗当中有躲闪,有拆招,彼此皆能争得须臾喘息之机然而峡谷深处的这一场战斗,是生人与死物的战斗,没有家国恩怨,只有你死我活!

药人们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牵挂,更没有仁慈!面对剑斩和鞭笞,他们直迎不避,他们视死如归他们根本就不会死,顶多流掉部分汁液而已!

凭借夜视林芷若只能依稀看见藤蔓的影子,还有随着她一下一下鞭笞滚落在周身的水渍,原本无瑕的白衣渐渐斑驳,最终颜色全非,融入成了夜色中的一分子。眼见向来银辉耀眼长鞭浸透药人汁液变得暗淡无光,更令她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

难道今日要丧生于此不成?跟草药打了快半辈子的交道,最终死在草药手上,这算是报应还是怎么回事?

原本她和秦子裕两个人打算以攻为守,攻退同行,如此坚持到走出洞外,场地开阔了也好想办法避开这些难缠的药人,可是这些药人却好像知道他们的心思似的,一个个疯狂地扑上来拦住他们的去路,任由他们使尽全力撕裂出一个又一个洞口,这来之不易的通道也终究会被另一个药人冲上前补上,他们杀完一个又来一个,再杀一个,前一个却已经完成复活

这场无穷无尽的厮杀,像极了在铳州义庄与僵尸傀儡大战的那一夜,只不过当时在她身旁的人不是秦子裕,那时她也还不会武功,秦子墨一直护着她,在她不幸跌落时甚至不顾一切跟随她跳入火海

怀中秋晚容馥郁的芳香透出衣襟不断沁入鼻子,兴许是因为这奇特的药效,纵然在这样纷乱嘈杂的场面,林芷若依然越来越冷静镇定,越来越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又为何而做。

或许这世间真有两个她,一个继承着原主遗留的爱与责任,最终随着苏蘅的离开而逝去。另一个则是真正的她自己,虽未为情所困,却囿于性格与时局之差别,过分清醒难以感性,一次次任性妄为错失了他也伤了自己

她不愿再如此迷茫下去,在本就残忍无情的尘世,自欺欺人地活着。承认有什么难的?往后改过,也就是了

她不想也不能让秦子墨死,她要带着药回去救他,就算他恢复神智之后忘记这一切,就算他鄙夷她的自作多情,轻视他们有过的曾经就当,是对这段情的最后祭奠。

只要能活着离开药王谷,救活秦子墨,从今往后她就当这些日子的一切从未发生过,无论如何,只要各自都能活着!

不求相濡以沫,但求相忘于江湖。就算只是她一个人忘,反正已经失了一个苏蘅,再忘记一个,不过是她独自一人的回忆,这有何难。

神思恍惚间又回到那场大雨,苏蘅的话响在耳畔。

不要为我伤心,我已经与你合二为一

记忆中苏蘅的一招一式,那翩翩的身影浮现,她此刻执着他为她铸造的长鞭,运着他为她留下的内力,每一鞭打在药藤上,溅起的汁液就像那天的雨水一样冰凉,可记忆中他的体温炙热,令她感到浑身火烧一样,恨不得烧出这峡谷,焚尽缠绕阻碍的妖藤!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身后一直沉默应战的秦子裕闷哼了一声,重重地撞在林芷若身上,林芷若惊觉回头,恰好看见一条藤缠住他受伤的左臂,尖刺狠狠扎入他的血肉,林芷若当即挥鞭斩断藤条,直接上手用力将藤条拔了出来,倒刺带来的剧痛令秦子裕咬紧了牙关。

“早就跟你说不要管我,你偏不听,现在可好了!”

林芷若沉声怨了一句,转过身又卷断袭击后背和藤条,又道:“你的血令他们更疯狂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暂时是没办法出去了,只能另求他法!”

“我刚才采药的地方上空有一处洞穴,我掩护你上去暂避,你离开能让他们不这么焦躁!就这么说定了!”

“我上去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不用你管,能拖多久拖多久!如果我撑不住了,你记得一定要把这些带回去给”

林芷若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秦子裕望着她的眼睛当即明白了她要说什么。

“给我三弟?”

林芷若咬咬下唇重重点头,转身便又重新投入战斗,不顾一切地挥鞭厮杀。

原来她此行,是为了找药材救秦子墨

秦子裕握着锦囊的手悄然攥紧,目光中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失意。

“小心!”

他扑向林芷若替她挡下了身后偷袭的藤条,自己中了重重一击,手边的锦囊也被藤条强行卷去不知所踪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六章:放开本姑娘的朋友 !

林芷若见装着秋晚容的锦囊被藤蔓卷走,慌忙推开秦子裕,冲上去拿鞭子绞了藤蔓,欲将锦囊重新夺回来,可是断掉的藤蔓刚刚落地,就有新长出来的藤蔓将它们覆盖住,她不得不在挥鞭将重新攻过来的藤蔓斩断,可是,先前落下的藤蔓却已经不见踪影,显然早已和断藤本体恢复成了一体,锦囊也已经被带走不见踪迹。

“可恶!”林芷若含恨骂了一句,重重地击断了藤络。

“对不住,都是我不好!”秦子裕愧疚地跟林芷若道歉,拖着血淋淋的胳膊,就要冲上前去,“我去把锦囊找回来!”

林芷若拽住秦子裕冷冷地说:“一株草药而已,找不到就算了,难不成你还想搭上性命?”

“可是没了这药,三弟他”

秦子裕执拗要去找锦囊,险些又被藤蔓缠住,林芷若愤愤截断藤蔓将他拉回身旁,“秦子裕!如果你不肯听我的,当初就不该来!”

林芷若扬鞭打开一个空隙,拉着秦子裕走过去,“往这边走,用你的轻功上去!”

林芷若一面与那些藤蔓缠斗一面护着秦子裕后退,秦子裕仍旧不肯停手继续攻击,也不顾左臂的伤口滴血不断,却强忍着身子的不适对林芷若说道:“我来掩护你去上面,他们对我身上的血腥味如此敏感,绝对不会放我逃开,我还能撑一阵子,你先躲一躲,不久之后应该会有人来,凭你的能力想要离开不算太难,至于我,你就当我没来过!”

“你胡说什么,我们不会死的!只是你身上有伤需要休息不能再硬扛,如果你失血过多造成休克,事情会更加的不堪设想,听我的上去!我就不相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鬼医会继续不管不顾!”

秦子裕的左臂在长久的战斗中,因为失血和过度的疲累已经接近麻木,如今就像拖着一条冻僵的木头一般,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只能控制右手执剑应对药人的进攻而已,连偶尔出现的突然偷袭他都已经无力抵抗,只是始终无法抛下林芷若一个人在这里孤军奋战。

“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啊!”林芷若在战斗难得的间隔里焦急地对他喊道。

秦子裕一时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才好。

假若他这一去,留下林芷若独自一人面对这些不疲不死的药人疯狂的进攻,纵使她有再强的内力,也总是会有乏累的时候,药人们若趁机偷袭成功,她岂不是很快就会被这些可怕的带刺的藤蔓给缠住,然后

不,那样一来,他就成了一个损人利己的懦夫,让她一个女人来掩护他,并且为此丧命,这叫他如何接受?

最重要的是,今日情形已经至此,这些药人的威力有多可怕他们都已经清晰目睹,生存的希望说得好听是九死一生,可传闻中青锋山上鬼医王知天,此人生性残忍淡漠,视人命轻如尘埃,他和林芷若今日擅闯药王谷在先,就算最后真的被药人打败甚至消化,他即便是知道此事却故意忽略,世间也是无人能够奈何他

说来,今日他和林芷若两个人恐怕是再无生还之可能了,说不定他这一转身,再见她时就已经是天人永隔,玉断香销。

若命定今日他秦子裕就注定和她一起葬身此地,那么他何必为了片刻的苟活而放下她独自一人在此酣战,何不陪伴她一直到最后一刻?

“我不走,今日即便是死,我也绝不会再放下你。”在端王府门外他已经错过了她一次,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两人相聚,并肩作战的机会,他怎么能够就这么轻易地放手?不能,绝对不可能。

林芷若被疯狂的藤蔓纠缠着,面对秦子裕的倔强一时没了主意,只是将不争和无奈都统统转成气力,愈发用力地朝着袭击她的藤蔓狠狠地挥出去!

秦子裕仍旧卖力地与林芷若背对着背迎战,随着他的动作加剧,左臂的伤口流血一直无法凝结,断断续续地流下,血腥味混合着药人汁液的气味,令现场的空气难闻得不堪忍受,不单如此,那些藤蔓吸食着秦子裕落下报血液之后,不但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就连力量也在渐渐地加强,最终到了秦子裕拖着病休无力抵抗的地步!

“呃!”

“啊”

一条接一条的藤蔓疯狂地卷上了秦子裕伤痛流血的胳膊,伸长了尖刺无情刺入他的血肉,更有甚者直接缠上了他的脖子,狠狠地勒紧!

“该死的妖藤,看鞭子!”

林芷若愤怒地斩断了藤蔓,顺势夺过秦子裕的宝剑将缠上他身体的藤蔓趁未攻入皮肉时削断,一手执剑一手挥鞭,周旋在他身侧越发卖力地继续抵抗袭击。

秦子裕的血液已经失去得太多,加上这一天赶路辛苦消耗掉了在部分体力,如今他的身子虚弱得再也经不起折腾,只能硬撑着站在林芷若身侧而已。

夜色犹如浓黑的墨汁一般浸透了峡谷深处不够宽阔的空间,暗夜之中所有的喧嚣战乱,都被这样挑不出异色的场景所淹埋,若非是打着火把照见前路,王蝶都要以为自己这是在山间遇到鬼魂了。

“还在打,看来他们应该没死”

嘀咕了一句,王蝶握紧了手中的火把,加快脚步走进峡谷内部的空间里。

一进到峡谷之内,王蝶顿时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些药人竟然能长成这样!”

她原来就知道,老头的这些药人只要一生气或者发笑,就会不断生长出藤蔓和枝叶,但却不知道这些绿油油的家伙竟然能够这么一直一直生长下去,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时候!

峡谷之间方圆近三里地的空间,现如今竟然都已经被药人们生长出来的藤蔓给占得满满当当,连个能容得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出来了,更别说离得这么远连苏若和秦畴的影子都看不到!

情形如此之急,可想而知他们两个人在药人的围攻下这么久没有出来,绝对是被困住无力逃脱了,王蝶一心担忧着秦子裕的安危,不假思索冲向药人,怒喝道:“大胆!放开本姑娘的朋友!”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七章:就是不放心你

被重重藤蔓包围的林芷若,此时在内中正一手扶着失血过多而休克的秦子裕,一手则使出全力四下斩断来袭击的藤蔓,一心一意只想让时间拖久一点,根本不曾感觉到王蝶的到来。

当王蝶穿越密密匝匝的藤蔓,擎着火把来到林芷若身后时,林芷若转身便是用尽全力的一鞭子,狠狠地打向她。

“苏哥哥住手,是我啊!”王蝶惊呼了一声,匆匆往一旁倾斜身子,将将躲过了一鞭。

“你今日到哪里去了?”林芷若扶着秦子裕,一双眼睛仿佛寒冬冷月般。

“我被那个老头给关起来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来就赶来找你们”

王蝶低头看了一眼秦子裕,见他原本的白衣竟然变得红一块绿一块黄一块的,苍白的俊脸上也有数道血痕,看起来甚是心酸,匆忙上前探了探秦子裕的鼻息,“秦哥哥他怎么被这群死药人伤成这个样子!他太惨了”

林芷若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四周围渐渐退缩枯萎的的藤蔓,露出了狐疑的眼光。

“苏哥哥,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连你自己都不安全,还能带我们去什么安全的地方?别开玩笑了。”林芷若冷冷地扯扯嘴角,一甩鞭子将秦子裕捆在自己背后,背上他转过身往外走去。

“苏哥哥,你去哪儿啊!”王蝶跑上前拦下了林芷若,“那个老头儿就在里面,你想找的药材,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座青锋山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直接问他比你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去摸索要省万分功夫,你真舍得就这么离开?”

林芷若停下脚步略一思索,好不容易打败药人走到这里,就这么退出去的确可惜,可是鬼医让药人折腾了他们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见他们,她就算进去了又能如何?

鬼医的名声林芷若早就听说,这人是出了名的冷漠残忍,她既没有什么利益可以吸引他,又无权力能胁迫他,就算见着了鬼医的面,至多不过能被他的冷眼扫上一眼,怕是不会有所收获的了。

经过这么久的打斗,林芷若早就累了,这种时候就算见到鬼医,照她的脾气要是不小心招惹得鬼医不快,那可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算了,自己找就自己找,无非多花上点时间而已,当务之急是要先保住秦子裕的左臂。

见林芷若又要走,王蝶强行拽住她的胳膊,“苏哥哥,秦哥哥他已经伤得这么重了,你带他出去一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不说,这深山野林里一到夜里不单有虎狼出没,毒物更是多不胜防,还不如跟我到药王谷去,老头儿就算不帮你找药材,也不会把你们两个怎么样,最起码看在我的份上也会借你们一间屋子不是?”

“哎呀,苏哥哥你还犹豫什么,秦哥哥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就跟我走吧!”见林芷若仍要出谷,王蝶拽住林芷若的袖子祈求道。

感到身上的人越发沉重,林芷若一时也变得没了把握,终于开始松动,她以警告的口吻对王蝶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我入谷,但你记住,骗我的下场会很惨。”

“我怎么会拿秦哥哥的性命开玩笑!快点,这边走!”

叫那些个药人折腾了快四个时辰,入谷之后又为秦子裕处理伤口花费了一阵工夫,最终林芷若探了探他的脉搏确定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才在床沿坐下,这才伸伸懒腰倚着床边稍微放松了些。

“苏哥哥,你饿了吧?这是老头儿田里种的药瓜,吃一个能顶一天到晚的饿呢,你快点尝尝,很甜的!”

林芷若淡淡瞥了一眼,原来是王蝶拎着两只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药瓜送了进来,便接过一个嗅了嗅。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从未见过?闻起来有点像木薯,长得又不太像”

林芷若打量着手中的药瓜,纳闷地看着王蝶,却见王蝶早就自顾自将手中那个剥了皮,直接咬了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

“没有毒,放心吧,难道你还怕我害你?要害早就害了。”王蝶面带戏谑地说着,走近床边打量着秦子裕,“秦哥哥看起来太虚弱了,明日我去找老头儿要些补药来熬给他喝。”

林芷若闷不作声地啃着药瓜,心里盘一边算着该如何向鬼医开口,一边计划着怎么样才能防住这个小蝴蝶,免得她又起色心对自己和秦子裕下手。

林芷若看着盯着秦子裕目不转睛的花痴小蝴蝶,丹凤眼微微一眯,心中当即有了对策。

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她得趁早把这只蝴蝶的翅膀给牢牢地捏在手里,不给她飞的机会,要不然这死丫头面对着秦子裕的美色,迟早都会上天!

林芷若望着王蝶的眼神一凛,却又飞快地隐藏起了眼中的寒意,只是一边啃着药瓜一边站起来,在房中悠哉悠哉地踱步。

“王姑娘,你说我明日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你爹,让他帮我找那些药材呢?我听说你爹他脾气很怪,这真是令我发愁啊”林芷若说着叹了一口气。

“不就是找几味草药吗?那老头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如果他不肯答应,那我就想办法逼着他答应。这事要是换了别人,我可以不管,可摊在秦哥哥身上了,我怎么着也得帮这个忙。”

王蝶拍了拍胸脯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吧,苏哥哥,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一定让你找到想要的。”

“看你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倒稍微放心了点,可是”林芷若话说一半皱着眉头看向王蝶,又接着说道:“我还是有点担忧。”

“我已经说过会帮你了,你还有什么担忧的?”王蝶疑惑不解地望着她问道。

“我就是不放心你”林芷若走近王蝶,迅速点住了她的穴位,脸上的一本正经顿时便换作冷笑,“我从在客栈里看见你那天就开始担忧了,你这么轻易答应帮我们,绝对没什么好事。小蝴蝶,你对我哥们有想法我知道,可是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你在说什么呢?强人所难,虽说那天晚上我的确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我不是没碰他吗?苏哥哥,你也太记仇了吧我只不过是亲了亲他的手而已,还被他打到墙上,根本没占一点便宜好不好”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八章: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现在问题不在于,你对他做了什么?而在于你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在进入药王谷的时候,你原本可以先告诉我们面对药人该怎么做才能安全通过,可是你没有,独自一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硬是拖到我们两个被药人斗得筋疲力尽快要临近死亡的时候,你才又重新出现”

“你说你被鬼医关起来根本就是一个谎言,因为你说谎的时候呼吸会加快,胸口的起伏程度比起平时明显得多。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就是故意先入谷,把我和他晾在后面,让我们触怒了药人,再估计着我们快不行的时候踩点出现,如此一来你能捡个人情,我和他的力量被药人消耗了大多,也方便你暗中下手我说得对吗?”

林芷若将王蝶前前后后的计划都一丝不漏的揭穿出来,看着王蝶脸上表情的变化,她也差不多可以确定自己的确没有猜错,于是立刻从怀中寻了一颗药丸强行塞进王蝶的口中,又利用双指按摩穴位迫使她将药丸咽下,这才又说道:“你不用跟我狡辩,我知道你是性子,你会做什么事情我拿头发丝儿都能想出来,就不要妄想再拿你那点把戏来忽悠我,我可不会像他一样心软。”

王蝶当下被林芷若控制住,也见识过林芷若的脾气手段,心里虽说不甘但也没有直接表露,只一副认栽了的坦然。

林芷若冷冷地看着王蝶,问她:“你还是不肯对秦兄死心是吗?你是有多眼馋他,天底下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非要这么纠缠他一个人,甚至不惜把他送到那群药人的手里任由他们折腾折磨他?有你这么爱人的吗?”

王蝶抬头望着林芷若,始露出满眼的不驯,“我小蝴蝶看中的男人,凭谁也抢不走,就算他喜欢你,我想要他,就一定会有办法让他爱上我,你这个女人才是不知死活,以为自己多大的能耐敢跟我唱反调,你知不知道我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你死?”

林芷若有些讶异地盯着王蝶,被她的话惊了,“什么,你认得我?”

“原本也没什么,你伪装得很好,可是你的耳洞出卖了你,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在两只耳垂上都打这样的孔吧?还有,你的束胸虽然绑得够紧,还是瞒不过本姑娘,没有哪个男人的胸型是这样,你的伪装乍一看是没什么破绽,其实根本漏洞百出。我自小也是处理过无数尸体的人,人的身子是个什么样,男女之间又是有着怎样的区别,我可是清楚得很,你这个蠢女人能瞒得过我?”

王蝶把自己的知识秀了一遍,得意地望着林芷若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她的这番话令林芷若觉得很有意思,不由得对这个采花大盗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看不出来她生得这样小巧玲珑,看着人畜无害装起萌软来楚楚可怜毫无破绽的,还敢动尸体?

虽说鬼医身为医者免不了要接触到尸体很正常,但他的女儿身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有这样胆识着实不易,好好栽培了是一个医学方面的人才。

只是她才十几岁就已经成为青城鼎鼎有名的采花大盗,这令林芷若无法接受,她觉得真的太丧失了。

林芷若重新打量着小蝴蝶,抬手捏起了她有些婴儿肥的小圆下巴,仿佛在戏弄一只宠物似的,又有种莫名的亲昵感觉,王蝶心里抗拒,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着她,却不知该拿什么话来恐吓她,阻止她的无礼,因为那双寒潭一般的眼睛你令她无来由地冷静,有多大的脾气都发不出来,仿佛在忌惮着什么。

“你还敢碰尸体?胆量不小嘛,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小家雀,没想到还有点魄力。”林芷若的语气依然很淡,只是声音默然间添了几分温柔。

“我不止敢碰,还敢把一个活人变成尸体,把一具尸体也变成活人怎么样,没想到吧?你这个蠢女人最好知难而退别再跟我抢秦哥哥,否则你的下场很惨。”

林芷若感觉到小蝴蝶对她也有了稍许的松懈,心下便料定自己是拗得过这个小丫头的了,眼角一弯,她放开小蝴蝶的下巴,的抱着手一本正经地说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去做采花大盗吗,男人就这么吸引你,值得你去自甘堕落?”

小蝴蝶脸皮倒是颇厚的,作为一个开了大越国女采花贼先例的女子,她对于自己的恶行没有半分悔意,而且将此事视为她自己的战绩和荣誉。

“原本我也是一个青春懵懂的小姑娘,后来被一个男人骗了,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和这么愚蠢的男人,就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从今往后成为一只采花蝴蝶,但凡见着我喜欢的男人,我就会想方设法得到他,然后吃干抹净弃之而去,这很过瘾!跟你这个蠢女人说这些,谅你也听不懂。”

“什么过瘾,说到底不就是对你初恋的报复,对感情世界的迷茫而已。小妹妹,我劝你趁早回头是岸吧,美男采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留个什么青城小蝴蝶的恶名,将来你有了夫家,有了子孙后代”

林芷若看似正经亦有些敷衍的劝告,被小蝴蝶怒而打断,“住嘴!别提什么夫君什么子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林芷若注视着小蝴蝶的眸子,饶有兴趣地一挑眉尖,“啊呀,不得了了,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领悟,你这是受了多大的情伤啊?”她又带着戏谑上下打量她一遍,感叹道:“啧啧,多好的一个小姑娘,不过才十五岁,你都是经历了些什么?”

小蝴蝶不隐眼中的怒火,撇了撇嘴,“你少跟我废话,想活命就放开我,否则老头的药人不会放过你!”

林芷若知道这个小蝴蝶如此嚣张,无非就是想着要倚仗她爹鬼医的威望来威胁她,还想来个父女联手把她和秦子裕给算计了简直做梦!

她林芷若没这么怂!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三百九十九章:我想拜你为师

林芷若转过身,绕着小蝴蝶周围慢慢悠悠地走着,抬手拾起桌上的物件这里挪那里放,折腾了一圈之后才又转过身面对小蝴蝶,眼中的戏谑染上了几分的凌厉,却较先前少了很多敌意。

“小蝴蝶,你听说过阵法吗?”

小蝴蝶愣住,若有所思之后盯着林芷若,惊讶地问她道:“难道你会?”

林芷若可不是什么谦虚的人,见小蝴蝶惊讶成这副模样,她愈发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不置可否地眨眨眼。

小蝴蝶见状顿时眼睛都直了!难道世间真的有人懂得这样的玄妙之法?

阵法,通过摆放物体造成空间的扭转,再施以内力改造物体的原始状态,以此达到掩眼甚至消声的作用,令阵中之人与阵外之人犹如相隔两个世界。

小蝴蝶对阵法的认识,完全只是来自于上古呆遗留下来的卷籍当中零碎的记录而已,从未真的见过或是听说过这门法术,如今听见林芷若这般说起,顿时令她感到自己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本来这件事也该是令她惊讶无比,甚至呆住,然后直接否定和怀疑的,但从林芷若嘴里说出来,她却没有半分的疑虑,心中直接就认定了林芷若所说的是实话。

一个连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针灸秘术都如此精通,还能够制作出无色无味的驱毒丹,能够和药人战斗数个时辰还安然无恙!这个女人说她懂阵法恐怕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所以,你该知道我胆敢在药王谷对你做这样的事,就不会忌惮鬼医的势力,你以为我这么对你会受到惩罚,其实我大可直接告诉你,你父亲恐怕连你在哪里都找不到,就算我今夜狠下毒手了结了你的这条小命,然后带着秦公子离开,鬼医他也是无可奈何。”

林芷若说的话听起来轻轻巧巧,但王蝶看着她冷淡的眸子,已经知道自己是无法继续与林芷若抗衡的了,也注定得不到秦子裕这个人了。

“你想把我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对我们两个友好一点,多点真诚少点套路,该帮忙就帮忙该消失就消失,少给我们添麻烦,保证能够让我找到药材,带着秦公子安然无恙地从药王谷出去你明白了吗?”

小蝴蝶瞪着林芷若,迟疑了一瞬,林芷若见状又沉声问她:“怎么,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这丫头看着天真俏皮,活像个未知人事的小丫头,可林芷若看得出她跟秦亦可相比,分明多了很多的城府和心事。

毕竟身为鬼医的女儿,难免有一手高深的医术,武功也不赖,还长着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颜容,怎么会没有人想将她收作门下一把兵器?

京城的两个武功高强的人突然闯进药王谷寻药,这桩事任谁也会浮想联翩,某些暗中的组织怕上早就听见风声要来阻碍她救秦子墨了。

“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

“我想拜你为师。”

林芷若愣住,“你开什么玩笑,拜师不是说着玩的,我更不会随意收徒,换个条件或许可以考虑。”

“我是说真的,我想跟你学阵法!”王蝶无比坚定地说道。

林芷若闻言不由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想学了我的阵法之后,出去到处祸害良家夫男?我跟你说,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女人,不会帮你干这种事的。”

小蝴蝶深觉冤枉,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为了这个!我就是觉得阵法好神奇,想学习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仅此而已啊”

林芷若当即一脸黑线,“这么说你是想学着玩儿?那我更没法教一个带着玩的心思来拜师的徒弟。”

林芷若走到床边摸摸秦子裕的额头,转身对小蝴蝶说道:“这样吧,只要你做到我提出的这些事,我不仅把你身上的毒解了,还会教你几个阵法,但是拜师就免了吧,你看这样如何?”

小蝴蝶有点犹豫,林芷若见状眉一横,“不同意啊,那算了。”

“同意!”

林芷若斜睨她一眼,“真同意?”

“同意!同意!”

瞧她那副小孩子的急切样,哪里像什么采花大盗?林芷若心里莫名有些软了,“行,那就这样吧。”

林芷若解开小蝴蝶的穴位,转身飞快地撤去阵法,这才指着门外下逐客令,“慢走不送!”

小蝴蝶揉着酸痛的胳膊,扭巴扭巴脖子,嘟着嘴小跑出去。

林芷若重新摆好阵法,转过身终于露出了强撑之后的疲惫不堪,拖着脚步挪回床边,和衣靠在那里闭眼入眠。

梦里仍旧是未得歇息,那些藤蔓和杀手的剑像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地扑向她,她想反抗却手无寸铁,只能够无助地站在原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剧痛和重伤,苏蘅的尸体横在她脚下的泥淖之中,为雨雾弥漫成为了一片模糊的黑影,渐渐渐渐地下沉,淡化,消失。

她伸出手去拦阻,却只触到刺骨的冰凉,空无一物的无奈,叫她热泪盈眶。

她带着绝望抬起头来,远远地瞧见秦子墨站在彼端,一张明暗斑驳模糊不清的脸上,瞧不出表情是悲是喜,他朝她抬手,似是要她去牵着他,随他一道离去,可就在她犹豫不决的空当里,雨雾渐渐升腾,将他挺拔的身影笼罩其间,他也像苏蘅这么远远地离去了。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不要”

林芷若睡林中惊醒,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结实炙热的胸怀,抬眸瞧见秦子裕明媚依旧的桃花眼,她顿时怔住。

从未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慌乱示弱过,林芷若觉得有点尴尬,但更让她尴尬的是两个人就这么相拥而眠,令某些她压抑于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不听话地疯长。

“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说出来就不会再怕了。”他抬手拂拭她脸颊的泪痕,语调温柔似水。

林芷若摇了摇头,自己抽手擦了擦脸,撑起身子从他怀中离开,“你何时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手臂痛不痛?”

秦子裕回道:“还好,不是很痛,只不过头晕得厉害。”

“失血过多会有这种症状的,不要担忧,我明日会为你准备补血的药。”

林芷若下床欲走开,却被秦子裕拉住。

“我有个问题问你。”

林芷若莫名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强行扯出手来,却被他紧紧拥住。

“你还放不下他?”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章:那天晚上你是装的?

“你问我放不下谁?”林芷若僵着身子明知故问道。

“你知道的,除了我三弟,还能有谁?”

秦子裕想起秋晚容被藤蔓卷走时,林芷若眼中瞬间迸发出的失落和绝望,心中仿佛被什么刺痛。

“秦子墨?”林芷若没想到再次说出这个名字,竟然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尴尬地停顿了一下,她又道:“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放不下他?他凭什么令我放不下?”

“这么说你放下了?”秦子裕凝望着林芷若的侧脸,无比认真地问她:“你为了救他不惜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赶到青锋山,来到药王谷受这样的罪,这也算放下了?”

林芷若拿开秦子裕的手,转身冷睨着他,绝情地说:“你忘了我之前为了你,被那些妖藤缠得差点窒息?我救你是出于良心,救秦子墨也是出于良心,没什么放下不放下的区别,你想多了。”

“既然如此,你是彻底和他断了?”他继续追问。

林芷若不知如何回应,只默然点了点头,末了才说:“这次救不救得了他,都得断了。”

秦子裕从床上下来,走到她身旁,执起她的手满怀期切地望着她,“那么我们就从此开始,好不好?”

林芷若莫名地看着秦子裕,心头紧接着便是一惊,“不行。”她直接回绝,“我们两个是什么前尘,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再次投入另一段感情的决心,你是认真也好玩笑也罢,我们都不可能。”

“我不是玩笑!”他握紧她的胳膊想将她带到怀中,可林芷若一味卖力地抗拒,他只得上前扶着她的肩膀迫使她与他面对面,“芷若,平日我们在一起是开了不少玩笑,但感情这件事情上,我从未开过玩笑。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说要跟你在一起,就绝不是一时兴起,是要一生一世”

如果在林芷若初到这个世界,从未尝过情味的时候,秦子裕的这一番告白绝对能让她头脑发热从而无所畏惧地沉沦,可是现在她已经一次断绝了两段感情,失去了所有值得在乎的人,这些话对于她冷漠寂寥的心激不起一滴水花,反而令她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和荒唐。

“别这样阿裕。”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拂开秦子裕受伤的手臂,可他执拗不肯松开,桃花眼中神光灼灼,盯得她心里发虚。

林芷若怒意顿时升起,不争地说:“你就这么缺少女人,非要纠缠我这个成过亲的弃妇不可吗?”

“谁敢说你是弃妇,你不是。”

“芷若,忘了他吧,忘记他带给你的伤害,跟我在一起,我会好好待你的。”

“秦子裕,你这副样子就像个任性的无知小子。”

林芷若话音刚落,就被秦子裕狠狠地揽入怀中,他精准无比地贴上她的唇,像那夜一样疯狂地强取豪夺攻城掠地。

“唔”

林芷若难以置信看着近在咫尺的桃花眼,那耀眼的温柔凝着那晚的月光,投入她心上令她脊背发凉。

这个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秦子裕吗?他好疯狂,好卑鄙!

林芷若拼了全力地将秦子裕从身前推开,怒斥道:“秦子裕,你太让我失望了!”

秦子裕歉疚地望着她,抬手优雅地擦去嘴角的血渍,“芷若,只有我们在一起时我才看得到你笑,我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你还不明白吗?”

林芷若冷冷地瞪着他,质问道:“那天晚上,你是装的?”

秦子裕闻言身形一晃,不知作何答复,林芷若了然,咬着牙转过身去。

难怪那晚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小蝴蝶提起那晚也从未关心过最终结局,原来小蝴蝶在骗她,秦子裕也在骗她。

虽然从未拿大越这一套纲常伦理当回事,也曾在秦子裕面前扬言跟秦子裕有那么一回事,可事情发生了,她却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随便。

精神洁癖的她,往日对于与薛紫瑶共侍一夫相当排斥,其实对于她自己而言,跟一个不爱的人发生那种事,同样难以接受,尽管一直以来她和秦子裕的关系如此亲近,又有些暧昧不明,但始终是徘徊在爱情边缘,更何谈刚刚遭遇了那样重的打击,她哪里还有心思去经营另一段感情?

“你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回京的路上,我们两个就各走各的,当作彼此是陌生人吧。”

秦子裕当然不愿像她说的这样,当作彼此陌生,可看着林芷若开门走出去,他又不知如何挽留,只得跟随出去。

药王谷的夜色温柔如水,月光下四野晦暗斑驳,寂寥之感甚是浓烈。风中飘荡着药草香气,令人闻之顿觉心旷神怡,饶能稍解烦忧。

林芷若知道秦子裕跟随在身后,既不想阻拦他,也不好甩开,便只当作不知他存在一般,一个人在前头风一般疾行。

来到一座小亭子里坐下,欣赏着四周的陌生古药草盛放的绚丽花朵,月华如水渐渐冲淡愁绪,心思恢复宁静,林芷若才又思索起寻药之事。

好不容易见到一株秋晚容,冒着被药人缠死的危险采下,却在打斗之中遗失,这十年才得成的药材,不知可还找得到。其余还有十几种药,都在这座青锋山上,药王谷内外,如果没有阻力,要集齐也不是什么大难事,难就难在鬼医这个孤僻乖张的老头,会不会再派出药人对他们两个攻击,凭着小蝴蝶一个人又能不能说服他?

远在京城的端王府中,秦子墨独自一人在密室之内对着一幅画像凝眉深视,恬淡的眉眼间溢出一种别样的温存。

画中的人一袭白衣,长发似瀑布流水垂在肩膀,手执一柄半开折扇玉指纤纤柔若春葱,衣袂翩跹清癯体态仙风凛然,嘴角的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是莫名的邪气,丹凤眼流露着春日融冰半暖还寒的冷光

秦子墨的指尖落在女子薄纱遮盖的面颊上,仿佛欲要掀开她的遮面纱巾,一睹芳容。

然而画中之人的容颜,他早就已经铭记在心底,这画也不是他所画的。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零一章:我有我的道理

冷冽目光移开女子的脸面,最终凝在画中折扇扇面之上,那一个细小的颇有雍阳遗风的小字上。

“蘅”字,又是“蘅”字。这个蘅和她究竟是何关系,为什么在端王府的密室之中,会有这样一幅画像?

这些天他私下四处询问查访,始终未能得知此人的真实身份,再见到这幅画像,更令他心头蒙上了一层昏黑。

林芷若,她何时回来?

次日一早,秦子墨上朝之前薛紫瑶为他更衣,忽然提及要出城。

“出城做什么?你身份如此,恐怕会有不法之徒乘机危害,若非必要,还是让管家代你去罢了。”

薛紫瑶却不依,只对他道:“臣妾想去城外的寺庙还愿,据说只有本人前去才显心诚,若是换作别人就不灵验了。”

“一定要今日前去?”秦子墨握紧薛紫瑶的手,眉眼间隐隐有忧色,“不如你等本王下朝,今日本王与你一道去,如此才可放心。”

“王爷公事繁忙,怎么好为了陪臣妾耽搁公务,臣妾也于心不安。那座寺庙原本臣妾也是去过数次的了,今日庙里人少清静,也不会有闲杂人等混入,再加上有暗卫护送,阿臣妾不会有事的,王爷就让臣妾去吧。”

薛紫瑶娇声祈求,眸子里布满了柔光,让人移不开眼,也狠不下心拒绝。

秦子墨一向是很宠她的,见状也只好颇无奈地宠溺一笑,“你想去,去就是了,本王会派人暗中保护你,记得早点回来,别让本王担心。”

“王爷放心,臣妾会尽早回来的。”

薛紫瑶替秦子墨整理好衣襟,拥住他的脖颈抬头浅浅地啄他的下巴,正要放手却被秦子墨拥紧,他低头轻轻攫住樱桃小口,缠绵无比地浅尝了一番才悠悠离开。

“本王走了,瑶儿今日记得替本王向送子观音敬香。”

薛紫瑶望着秦子墨临别的一笑,眼中酸涩难当,但也好歹撑到他转身之后才落下泪来。

药王谷的晨阳升起得晚,可山外的天却早已大亮,早起惯了的林芷若醒来后便在鬼医的园子里四处转悠,熟悉环境顺便寻找着她所需要的药材。

昨夜小蝴蝶告诉林芷若,鬼医的谷中家园内是没有药人的,所以她可以到处走走不必担心被袭击,只不过要小心不能随意触碰园中的草药,以免中毒。

园子里种着上千种草药,皆是山下极其难见的珍奇药材,可见鬼医对于草药的种植十分擅长,他的医术有多高明也是可想而知。

林芷若一边佩服鬼医的医术,一边又替小蝴蝶惋惜,有这么厉害的一个老爹,她不跟着悉心钻研医术,整天想着出去强抢美男,这么浪费青春简直就是在犯罪啊!要是鬼医肯收自己做徒弟,自己肯定高兴得跳起三尺高。

走到一丛草药前面,林芷若弯腰拔了两株,一边嘀咕道:“连铁皮石斛都有,这可真是个药材库”

“你也懂医术?”

林芷若闻声便知道此人必定就是鬼医,便转身恭恭敬敬地朝他作了个揖,“不敢说懂,略知皮毛而已。老先生就是鬼医本人吧?晚辈苏若,见过鬼医前辈。”

鬼医打量着面前清俊瘦弱却颇有风骨的女子,见她眉眼间颇有灵气,莫名觉得此女必非凡辈,扫了一眼她手上的草药,饶有兴趣却故作冷漠地捻着胡须问她道:“你采此药,是要替你那位朋友治伤?”

林芷若点了点头,“我那位朋友伤口发炎急需用药,没有事先问询前辈,是晚辈失礼了,还望前辈少加怪罪,晚辈愿意赔偿前辈的损失。”

“老夫的药材多不胜数,采几株不足挂齿,只是老夫好奇,你打算如何使用此药?”

林芷若淡淡一笑,朗声解释道:“这种素心草清热凉血,祛毒化瘀的功效最是强劲,但却过于寒凉,如果直接单独使用难免伤人脏腑,但是如果佐以温补除寒的药材,两者结合不仅有利于伤者身子恢复,对于伤口愈合也是效果极佳的,我打算再去找些骨碎补,两种药材混合在一起,捣碎取汁煎蜜口服,药渣外敷,应该会有显着效果。”

“晚辈拙见,如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鬼医听林芷若说完,捻胡须的手放下去,却摘了一片药材上的绿叶,置在眼前端详,接着说道:“这素心草消炎药性虽好,却有轻微毒性,而毒性又大多在叶子上,倘若入药必须佐以解毒草药,否则用药患者容易中毒全身长红疹,你却不仅煎汁水内服,还要令其外敷,这是什么用法?”

“回老前辈,前辈所说的素心草之毒,乃是一种容易致敏的毒素,如果与蜂蜜同煎便可化解成一种无害物质,伤者外敷的药渣中毒素含量较低,也不容易中毒,所以这么用不会长红疹。”

王知天听了林芷若的话,直觉得她是在胡说,原本对她的几分赞赏顿时消失无影,反而是一派冷酷神情。

“无知小辈,毒就是毒,没有解药,别说是与蜂蜜同煎,就是与琼浆同煎又能如何,你这不是在救你朋友,你是在害他性命!素心草最忌内服,若非大病皆是用于外敷,你犯了如此大忌,若非老夫今日撞见,那小子恐怕就要死在你手里了。”

林芷若被鬼医的轻蔑眼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心里更是一万个不服,这可是她多次实验得出来的可靠结论,到老头这里不由分说就变成了大忌,还说她不是救人是在害人?呵,难怪小蝴蝶不肯叫他一声爹,这么冥顽不化的老头,着实讨嫌。

不过心里虽然不满,林芷若也没忘记自己毕竟正在此地蹭人家的房子和药,还是要低调点,终究没发脾气,只是说道:“前辈所言极是,不过晚辈这么用药也有晚辈自己的道理,就不与前辈争论了,晚辈的朋友正等着要换药,就不奉陪了,告辞。”

林芷若回到秦子裕休息的屋子前,见小蝴蝶在屋外面来回兜圈,看起来很不耐烦,便知道这丫头定是一大早来找秦子裕结果被她的阵法阻拦了,心头不由得得意地冷笑。

“你怎么来了,大清早的不多在梦里跟美男子你侬我侬,到这儿来吹冷风多没劲儿。”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零二章:再遇药人

林芷若一面说着,一面将阵法解开,推开门却发现床上的秦子裕不见了踪影。

“糟糕,他人呢!”林芷若心头一震,担忧的同时愤怒地转身点住了小蝴蝶的穴位,质问她:“实话实说,是不是你把他弄走了?”

小蝴蝶冤枉之极,望着门里的秦子裕欲哭无泪,“我连门都没能进去,你看他不是在那里好好的吗!”

林芷若转过身,见秦子裕下揉着脑门,“你去哪儿了?我刚才在屋子里怎么都打不开门,好不容易打开就被你把门推到我脑门上了,帮我看看,没破相吧?”

林芷若淡淡瞥他一眼,转身解开小蝴蝶的穴位,径自走进屋里去,“你准备准备,该换药了。”

小蝴蝶跟在秦子裕背后狗尾巴似的,娇滴滴地关怀之:“秦哥哥,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痛不痛?”

“承蒙挂念,还好。”

秦子裕敷衍一笑,径自出门去了,小蝴蝶也跟随在后。

“小蝴蝶!”

“啊?”

“他去如厕你也跟着?”

小蝴蝶一脸黑线地探着脑袋进来,冲林芷若死皮赖脸的一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吧?我可不会害羞。”

说完她又跟了出去。

林芷若尴尬得脸都快抽筋了,这个小蝴蝶是被什么女人带大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翻翻白眼,低下头摘药研磨,眉头又蹙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时间恐怕不多了

林芷若在给秦子裕换药时,小蝴蝶又拎着三个药瓜蹦了进来,捧着那三个药瓜如奉至宝的样子真是傻得不能再傻了,林芷若淡然瞥了她一眼,有种无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我让你给秦公子弄点吃的来,你就弄来这个啊?”

秦子裕盯着小蝴蝶手里那几个圆滚滚的药瓜,也是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王姑娘,这个是药瓜,是药三分毒,恐怕不宜吃太多吧?”

小蝴蝶无视二人对她那俩宝贝药瓜的的不待见,骄傲地剥着皮跟他俩说道:“这个是药瓜没错,可也没有毒啊,味道清甜生津止渴,能解饱还能滋补,比起人参来尚且不差,你们两个好像很嫌弃的样子,要知道这是老头从南洋弄来的,出了药王谷可就没有了!”

“南洋来的?”秦子裕饶有兴趣地捡起一个药瓜来看了看,“都说橘生淮南,这药瓜在南洋是什么样,到了大越的土地上长成这般是大了还是小了?”

小蝴蝶见秦子裕提及药瓜,终于有了卖弄的机会,赶紧把剥好的药瓜递给秦子裕,狗腿地说:“秦哥哥,你吃着,我来跟你说。”

林芷若见小蝴蝶跟秦子裕在一起聊得那样活泼,心里似乎有了点兴味,转身放下药碗便独自出了屋外。

她得赶紧找齐那些药材,好回去救人,否则这一趟就白跑了。

出门之后,林芷若一路借着轻功飞快地出了鬼医的园子,丝毫破绽不留,就是为了防止秦子裕又出来找她。

玉锦苏生于青锋山山顶悬崖一带,她得趁早赶去悬崖上寻找,再依次去不那么难行的地方采其它的药材,这样可以省去大部分时间。

在悬崖上找到玉锦苏时,一条黄金小蛇盘绕在上面,险些咬到林芷若的手指,好在她动作够灵敏,及时躲开了小蛇的攻击,采得长在悬崖的奇药玉锦苏。

最难采的一种药到手之时,已经是日近正午,但吃了鬼医药瓜的林芷若丝毫不觉饥饿,只在山间草草饮了些泉水,便继续上路寻找草药。

采药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靠急得来的,纵然她心里挂念着远在京城和某个人,也不得不在林间一步一步地走,一处一处地寻。

有时遇上巨蟒毒蛇,有时遇上虎豹豺狼,有时被有毒的花草所迷,产生幻觉不得不咬伤自己保持清醒多磨多难的一天过去,林芷若终于找到了两三种药材。

她带着一身的伤痕回到药王谷中时,好死不死又倒霉地遇上了一个巡山的药人。这药人不会死不会累,又不能惹他发怒发笑,着实叫人为难。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药王谷?”

林芷若四下张望一番,见那药人堵住了她入谷的唯一去路,只得耐着性子思考,该如何才能把这个药人给骗开?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药王谷!”药人对着她又问了一遍,仍然是木头一样僵着脸容。

林芷若不知该如何回答,生怕会激怒他,昨日她已经尝试过这些药人的厉害,今日无论如何她也不愿再跟他们起冲突。

于是林芷若和药人两个就这么相对站着,她盯着药人,药人盯着她,大眼瞪小眼。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药王谷!”药人又大声问了一遍。

林芷若背着药蒌,只将袖子里藏匿的钢鞭握紧,准备等药人发怒了自卫出击。

药人看着她,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林芷若听见她小声嘀咕着什么。

“没反应,难道是自己人?可是我从没见过她”

“你是新来的?”药人又问她道。

林芷若愣住,原来这个药人这么笨,居然连人和药人都分不清?

林芷若连连点头,仍旧不说话。这些药人虽然能发出人语,可他们的声线和人比起来太过粗糙和不规律,她一说话可不就暴露了自己是人的真相?只有装哑巴了。

药人打量着她,又嘀咕道:“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林芷若不由得心一紧,该死,这个死药人该不会是昨晚攻击她的其中一个吧?因为她穿上了小蝴蝶的绿衣服,所以就认不出来了?看来得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要不然被药人认出来就惨了

林芷若咬咬牙,硬着头皮背着药蒌走过去,试图绕过药人回药王谷,却被药人拦下。

“你身上有血腥味儿!你是人?”

他像狗似的凑到林芷若身边嗅了又嗅,抬头看林芷若的眼神忽然变了。

他的眼睛里有兴奋的色彩他高兴了!

林芷若感到不妙,用尽全力推开他,飞快地往前跑去,没过几秒钟,果真身后就又传来了药人浓郁的药味。只是这一次,她觉得药人身上的气味不像昨天闻到的那么苦涩,隐隐约约带着芳香不管他了,再香也是会杀人的东西!她反正是打不过,只能跑!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零三章:谁知道我是谁?

狭窄的道路上忽然起了疾风,这风带着香气追在林芷若身后,惹得她后背一阵的阴凉。她拼命地用上轻功往前飞快地逃,恨不得再生出一双翅膀来立刻飞上苍穹,把这该死的药人甩得远远的!

“呼”

“呵”

药人急促的喘息声在背后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林芷若感到后背被藤蔓挠得微微发痒,想起昨夜的血战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紧紧咬着牙,更加努力地往前跑去,同时也作好了逃不掉的准备

一条藤蔓忽然间捉住了她的手臂,林芷若心头一震,奋力甩出手中的钢鞭,欲打断缠绕自己的藤蔓,可是预料中的藤蔓断裂并没有发生,她甩出去的鞭子被其余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

“心童住手!”

药人叫喊的瞬间,林芷若已经挣脱藤蔓,一鞭子直接重重打在他的脸上。

药人的脸顿时皮开肉绽,溅出了绿色的汁液,他可怜的鼻子也被林芷若一鞭子打得掉在了地上。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更令林芷若诧异,这药人剩下的半张脸竟然在冲着她笑!

林芷若怔了一怔,又一拳头砸在他脸上,“笑你妹啊笑!”

反正打不赢他,先把仇报了!

林芷若卖力地将鞭子往他身上招呼着!

可是他这次居然没有再还手,只是站在原地让她打,还笑得挺开心,宛若一个智障。

林芷若可不会因为他傻就对他放松警惕,该打就打,绝不留情!

可是她就这么卖力地打啊打啊,渐渐地发现这个药人身上长出的藤蔓变得与昨日分外不同。

昨夜袭击她和秦子裕的那些个药人,身上长出的藤蔓都是带着倒刺,而且还有坚硬的毛刺,看起来不美观的藤蔓,可眼前的这个药人,他的藤蔓非但没有一点刺,软嫩软嫩的不说,竟然还带着花苞!在她打了他一顿之后,他身上的花苞竟然都如逢春风般开始绽放,一朵一朵犹如繁星点点接连不绝

藤蔓开出的纤柔花朵令林芷若再下不去鞭子了,见药人没有再攻击她,她便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心童!”

药人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温柔了许多,林芷若闻声也是一阵茫然,听起来,他是在叫人?

林芷若转过身看着药人,冷冷地瞪着他,“什么心痛肝痛的,你叫谁?我叫苏若!”

脸面已经恢复原状的药人盯着林芷若,眉眼间含着笑意,“你是心童,你就是心童!世上没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药人话音刚落,林芷若就见他朝自己走了过来。

尼玛,一坨开满了七彩小花的人形嫩绿藤蔓一步一步走向她,明明有些赏心悦目,却偏偏怪异得令她不由得皱紧眉头。

“你别过来!杀了我小蝴蝶就会死,你主子不会放过你的!”林芷若冷冰冰地对之警告,又祭出了银光闪闪的四尺长鞭,“昨夜你们人多,我斗不过你们,今天打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药人不听规劝,继续往前走着,却在离她两步之外站住,凝望着她微笑,“要不是你装傻充愣,我就认不出你了。”

“你才装傻充愣,真是有病。”林芷若骂了一句,转身飞快地跑开。

“心童!别走!”

死药人,又追上来了!林芷若一边跑一边呼救:“救命啊!药人发疯了!”

可尽管她跑得如此卖力,还是被藤蔓罗入怀。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个死药人!”

林芷若用力挣扎着,可那些藤蔓虽然没有粗暴地勒得她疼痛,但任由她怎么用力都始终无法逃脱,只能眼看着自己被他那双绿爪子拖到怀里。

这么靠近一看,林芷若突然发现这个死药人的五官还很精致,如果不是被绿了,也算是个美男子。不过么,一个药人而已,美不美都没意义。

“我再说一遍,我不叫心童,你认错人了,放开我。”

“不,不会的。”药人摇头,眼中喜色难胜,“这世上的一切我都可以忘记,唯独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再不放开我,鬼医会先把你给化成灰!”林芷若咬牙切齿地说着,低头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胸口。

然而很快满嘴的草汁味儿就让她飞快地松了口,扭过头狂吐口水。

药人药人,居然真的全身都是药味,难吃死了。

“心童,你是回来找我的?”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找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药人闻言顿时愣住,茫然地瞧着林芷若,“我是谁心童,你又是谁?”

林芷若:“”我特么还想问你呢好不好!果真有病!

她不耐烦地推开药人,他却死活不肯放开她,只是拉着她的手惶乱地追问,“你是心童,那我是谁?心童,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我是谁?”

林芷若连他嘴里喊的这个心童是谁都不知道,哪知道这么一个突然蹦出来的药人是谁!莫名其妙了!

“你放开我,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是心童,你这个药人怎么这么讨厌!”

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他却疯一样对她穷追不舍,嘴里一直在问她,“告诉我,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我是谁啊心童?”

林芷若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她可不想再跟这个药人多加纠缠,过度的疯狂比残忍更可怕。

跑出好长一段距离之后,林芷若回头一看发现药人并没有追上来,虽说这是件好事,她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荡,可惦记着秦子裕的伤也只得匆匆走开。

在林芷若看不见的地方,那药人抱着头痛苦地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是谁”,随着他情绪越来越激动和焦虑,他周身的藤蔓和花朵渐渐都枯萎消失了,最后他昏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我回来了!”

林芷若推开门,看见秦子裕的小蝴蝶都不在屋里,心里顿时冷了半截,这两个人这种时候能去哪里了呢?

晚间,林芷若拿自己在采药时顺道弄来的材料在厨房煮了些吃的,刚刚盛在碗里准备吃,就听见小蝴蝶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院门外传来,拿筷子的手一滞,仍旧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零四章:徒弟的手艺

“哇,什么气味这么香!”小蝴蝶跑到林芷若面前,瞧着她碗里的食物两眼放光,“苏姐姐,你居然会做饭!”

林芷若一脸黑线地咳嗽了两声,本来还打算摆个冷脸让这两个人看看,说点好话让她听的,没想到小蝴蝶一进门就破坏了气氛,她只得无奈地撇嘴说道:“我是个男人,连饭都不做娶不到老婆还不得等着饿死?”

“苏姐姐,你明明就是个女的,为什么非要装成男人不可呢?”小蝴蝶继续追问,还感慨了一句,“我觉得你穿女装肯定更好看,难道是怕被sn盯上故意为之?”

林芷若,瞪着小蝴蝶的眼神,更加的冰冷了,“我说我是男人,我就是男人,你再叫姐姐,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放在这汤里一起煮了。”

小蝴蝶不得已吐了吐舌头,“这么想当男人,可惜你生来就不是男人呀,自欺欺人,有意思吗?”被林芷若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只好改口妥协道:“呵呵呵,你说你是男人,你就是男人好吧,苏哥哥。”

这还差不多,林芷若瞥了一眼秦子裕,见秦子裕脸色好了许多,心中欣慰却故作冷漠地重新低下了头,“锅里还有很多吃的,你们自己盛吧。”

“好啊,吃了两天药瓜,终于可以改善伙食了!”

小蝴蝶兴冲冲地赶着去盛了食物来,无比体贴地放在秦子裕面前,“秦哥哥,快点尝尝看,我的鼻子不会闻错的!”

秦子裕对小蝴蝶说了声谢,就动筷子吃了起来。

食物的味道很好,只不过他从小锦衣玉食的,对于这些来自野外的食物不太认识,所以忍不住问林芷若:“汤里都放了些什么,是你今日从山里挖来的野菜?”

其实秦子裕在问林芷若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在疑惑着,林芷若她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千金,从小虽说过的不是太如意,也不至于饥寒交迫,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呢?不过这大概就跟她的医术一样,是像他说的那样,突然觉醒之后就拥有了的技能吧。

“差不多吧,再加上一点药瓜,野山参之类的。问这个做什么,好吃就吃多吃点,不好吃就啃两个药瓜,反正你现在身上有伤,吃点药瓜对身体还更有益处。”

“软糯甘甜犹胜海鲜,清润胜似琼浆。”秦子裕摆出一副品鉴专家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着。

“滚,你这是在讽刺我呢吧。”林芷若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着。

“咳咳!”

屋里的三个人吃得正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原来是鬼医来了。

“前辈来了,用过晚膳不曾,一起吃吧?”

秦子裕先林芷若一步跟鬼医打招呼,这种行为让林芷若觉得有点不舒服,做饭的可是她呀,他倒好,康他人之慨拿她的功劳做人情。

做人情就算了,还是对这个死老头?哼,白日里他还质疑自己用药不对,说什么她是要毒害秦子裕,这时候想吃她做的饭,没门!

鬼医一句话不说,只是兀自用精光透亮的小眼睛打量着秦子裕。他心中暗自思度,这个年轻人气色看起来的确比先前好多了,看起来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难道那姑娘用的药真的没问题?没道理啊,蜂蜜怎么能解素心草的毒,他明明做过一次试验,素心草兑上蜂蜜照样还有毒素,难道这个姑娘有什么秘诀不成?

鬼医也不说话,只是出手抓住了秦子裕的手腕,替他把了一会脉,秦子裕莫名的盯着他,却见他面无表情,谁也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良久,鬼医放开了秦子裕的手腕,挑了一个空位坐下,对小蝴蝶说道:“丫头,给为父盛一碗来。”

小蝴蝶望着鬼医愣了一愣,然后,我微皱眉头莫名其妙地说:“老头,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你以前不总是说,这些烟火气太重的东西吃了容易早死吗,怎么,嫌命长了?”

秦子裕和林芷若闻言面面相觑,这个小蝴蝶胆子也是太大了,她老爹对她是有多放肆,她居然敢对自己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来。

鬼医只是继续板着脸,也没生气,也没露出别的表情来,却抬眼,死死的盯住了林芷若然后沉声说道,“为父想尝尝我徒弟的手艺。”

林芷若直接懵了,什么?没有听错吧?不是在做梦吧?鬼医居然说她是他徒弟?这意思是说看中了她的才华和天资,要把她收入门中好好栽培一下?

虽然的确有想过这个事,但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吧?

小蝴蝶反应过来时,林芷若已经把食物盛好送到了鬼医面前,还跪在他面前拜了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苏若一拜!”

鬼医打量着林芷若,眼中似乎有些疑惑,但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起来吧,一会儿让丫头带你到书房见为师。”

饭后,小蝴蝶带着林芷若进了鬼医的书房。

鬼医的书房是在一座三层小楼里,里面堆放着无数的古书医书,还有许多的实验用具,对于林芷若这么一个好奇心重而且热爱学医的人来说,走进这座小楼就像是走进了一座藏宝阁。

但看过如此之多的宝贝之后,林芷若身心愉悦的同时,心里也有些遗憾,她终究是要回到京城的,这些古书她恐怕是没机会慢慢钻研了。

鬼医在屋里等她来的时间里,早已经准备好了许多物件放在长桌上,只不过他都用白布盖着,林芷若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师父。”

鬼医看着林芷若,依然显得很严肃,他问她:“为师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对医术了解有多少?”

林芷若略一沉吟,毫不谦虚地答道:“回师父,徒儿自幼跟随先辈学医,不敢说完全精通,但在大越同龄医者中也算数一数二的高手。”

鬼医闻言眼角一弯,这个小姑娘还真有意思,一点也不矫情。说起来,还挺像他年轻时的性子。

“为师叫你来,是要问问你,关于那素心草的事。”

“师父有话只管问,徒儿知无不言。”

“素心草与蜂蜜同用,往日为师也曾经这么做过,可是素心草的毒还是没能除去,为何你今日同样的用法却没有令他中毒?”

“师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徒儿将素心草与蜂蜜同煎,并非只是如此而已。素心草毒素与蜂蜜当中的某些成分的确会发生反应减弱毒性,但还是会残留一部分其余有毒成分,而余下的这一部分毒素,还需要另一种物质来化解。”

鬼医见她话到一半就停下,忍不住问:“另一种物质,是什么?”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零五章:那个药人

“醋。”

“醋?”

林芷若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残余的这部分毒素,在遇到醋酸之后会被分解,分解之后,这素心草也就没有毒了。”

鬼医细细想着林芷若说的话,越发觉得这个姑娘心思细腻天赋异禀,真可惜不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小蝴蝶见鬼医瞥了自己一眼,便知道他又在嫌弃自己了,只翻翻白眼转过身离开,“你们慢慢谈,我去找秦哥哥玩儿!”

“玩什么玩,你的功课都做完了?不务正业,都是你娘宠得你无法无天了。”

小蝴蝶人已经跑出了门外,根本不搭理他。鬼医尴尬地看着林芷若叹了口气,“小蝴蝶这丫头从小在她娘身边,从不听我的话,如今十五岁的年纪还像个小孩子一般贪玩任性,看来为师钻研了一辈子的成果,只有靠你一个人发扬光大了。”

林芷若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打算着,该如何跟鬼医说找药材的事?

正思索间,鬼医将盖在桌上的白布直接掀开,露出了桌上摆放的东西。林芷若抬眼一看,直接呆住了。

“师父,这些都是”

“为师给你的见面礼。”

林芷若看着桌上那堆一应俱全的刀具银针,顿时高兴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可是接下来鬼医一句话让她顿时僵住。

“往后你就留在药王谷吧,几时能出师,便几时得自由。”

林芷若难以置信地看着鬼医,师父啊你真的没有开玩笑吗?拜师第一天就要强行留人家在药王谷,而且必须到出师才能走?

那可是你老人家一辈子的成果,要学到什么时候才能学得完?等到自由的时候,山外恐怕都已经改朝换代了吧,人家还急着出去救人呢!

鬼医见林芷若犹豫了,有些不快,“怎么,你不愿意留下?”

没等林芷若摇头,他又说:“罢了,年轻人都放不下外面的花花世界,老夫也不强留你,只是老夫的药王谷却一向有规矩,你们强闯入谷中,若要出谷,必须为老夫做一件事。”

什么鬼,三两句话的功夫,这就断绝师徒关系了?林芷若连忙对之解释,“师父,不是徒儿不愿留下来,徒儿还有要紧事在身,人命关天耽搁不得,等办好这件事,立刻回到谷中悉心学习,师父就再给徒儿一段时间可好?”

等断绝了外面的尘缘,回到药王谷中,跟着鬼医学习医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鬼医知道林芷若所说的是什么事,但仍故意发问:“你有什么事比继承为师的医术还要紧,你要救人,救的是你的什么人?”

“一个男人,他是我昔日的顶头上司,因为被人谋害就快死了,我这次从京城赶到青锋山来就是为了寻药救他。”

天下人都知道青锋山地势险峻,恶兽当道毒物遍地,若非必要都对此地视作鬼门关。

林芷若和药人的战斗,鬼医自然是知道的,想来她要救的这个男人必定对林芷若意义非凡,心下不由得叹惋,这世间的人总是最容易为情所困。

“你以为找到药就能救他吗?从此地到京城,纵然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赶上三五天的路,来回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恐怕那个人早就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

“不会的,他没这么容易死,只要我找到药尽快赶回去,他就一定不会有事。”

“问题就在于,你找得到那些药材吗?”

林芷若知道鬼医这么说的意思是不会帮她。要是没有鬼医的帮忙,很难在短时间内齐那些药材,这么说秦子墨活下来的希望,实在是很渺茫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想办法救他,我不信我斗不过对方。”

鬼医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他知道林芷若要对付的那个“对方”是谁。他希望林芷若能赢,可是自己却已经输给了对方的师父。

“有些人命中注定的劫数,无论天灾,该死的就一定会死,尽管有人为了他能活付出全部,同样不能改变。”

林芷若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地说:“我偏不信。”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下山?就算跟为师断绝师徒关系?”

林芷若看着鬼医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去,“如果只能选其一,那么,师父就当没收过徒儿,是徒儿此生没这个福份。”

书房里陷入了沉寂,直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鬼医和林芷若接连跑了出去。

夜色中,他们看见不远处的院子里秦子裕和小蝴蝶两个人正在跟一个药人打得不可开交。

“孽障,居然敢闯入内院,还不速速退出!”鬼医怒斥了一句,飞快地了过去,朝那边的人喊道:“都住手!别踩坏了我的药!”

林芷若也攥紧钢鞭跟随过去。

小蝴蝶和秦子裕都应声停止打斗退往后方,鬼医上前一挡,那药人便瞬间收起了他身上的藤蔓,恢复了人形。

灯影斑驳投在药人的脸上,林芷若依稀认出那就是白天里追着她叫她心童的药人,不由得僵在原地。

而鬼医在看清楚那个药人之后,顿时震惊得显些站不稳,“苏弦,是你,谁放你出来的!”

林芷若看向小蝴蝶,见她有些心虚地往秦子裕身后退了一步。

这个叫苏弦的药人,在听见鬼医的问话之后,猛然愣住,他激动不已地转头看向林芷若,对她说:“心童,我是苏弦,我是苏弦!”

话音刚落,苏弦就奔向林芷若的方向,秦子裕慌忙冲到林芷若面前拦住了他,“不准你动她!”

药人见林芷若的心思很是迫切,被秦子裕阻拦便立即长出了带有攻击性的藤蔓,那些藤蔓朝秦子裕面前飞快地刺过来,未及触碰到秦子裕,小蝴蝶冲出来挡在了两人之前,藤蔓立即都退了回去。

林芷若拂开秦子裕走到前面,问鬼医道:“师父,他是怎么回事?”

鬼医原本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愤怒,不争地瞪着小蝴蝶怒斥,“这个药人当初在制作过程中出了问题,他不听我的命令,还会带领其余的药人n,我无奈之下将他锁在了东边的阁楼里,再三警告这丫头不得打开阁楼的门,没想到她今日竟然”

“我哪知道阁楼里面的是药人,问你你又不说,我就越发好奇了!这怎么能怪我!”小蝴蝶觉得自己很是委屈,躲在秦子裕身后只冒出半个脑袋来争辩。

“你还在狡辩,你闯了大祸了!”鬼医压抑着怒意,转身飞快地离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零六章:苏弦是谁

父女俩争论的空当里,苏弦一直在凝视着林芷若,想靠近却又忌惮着她身边的小蝴蝶,只是呆站在那里小声喊着她的名字,“心童,心童,我是苏弦啊”

林芷若想走到苏弦面前,被秦子裕拉住,她执意要去,“他不会伤害我,我们白天见过面的,放心吧。”

“他看起来好像是没什么攻击性,让苏让苏哥哥过去吧。”

秦子裕半信半疑地盯着苏弦,嘱咐林芷若:“小心。”

林芷若走到苏弦面前,正要说点什么,就被苏弦紧紧拥住,他瞧着她,反着绿光的眼眸看起来很是深情而充斥着乐意满足,“心童,我是苏弦啊,你还记得我吗?”

林芷若盯着他,越来越觉得他那么像一个人,他那么像苏蘅!

苏弦,苏蘅,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吗

“我忘了,我都忘了。你能告诉我,都发生过什么吗?”

“心童,我我也记不清了”

林芷若无语地瞪大了眼睛,无奈地推开他冰凉的胸膛,“苏弦,你既然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我也不知道,”苏弦重新拥住林芷若,“心童,我不想离开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冥顽不灵的孽障,受死吧!”

鬼医的声音刚刚落下,就将冷冰冰的液体泼向了林芷若和药人,浇了他们遍身,浓郁的酒香立即随着冽风四处飘散。

“老头你发什么疯!苏哥哥在他手上!”小蝴蝶焦急地冲过去拦住了鬼医。

鬼医将酒坛扔下,对林芷若说道:“离开他!”

瞧着鬼医手里的火把,林芷若猜到他这是要把苏弦烧了,对此感到不能理解。

“师父,他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你没必要杀了他吧?”

“这个孽障一向不听命令,蛊惑老夫的药人奴仆背离职守,二十年前险些毁了药王谷,今日老夫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

二十年前!林芷若看着身边和苏弦,简直难以置信,苏弦看起来明明就是二十多岁的人,他这些年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老?

那么,他为什么会成为药人,心童又是谁?

这些事说起来好像跟自己关系不大,可是这个苏弦一口咬定自己和心童长得像,令她不得不怀疑。

“师父,苏弦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变成药人?他口口声声喊着的那个心童又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今夜老夫非要灭了这个孽障不可!让开!”

鬼医不由分说举着火把就朝苏弦跑去,利落的步子显示了他对毁灭苏弦无比强烈的决心。

一切都还没有了解透彻,况且林芷若觉得苏弦现在根本就没有做任何损害别人的事情,鬼医就这么杀了他令她替苏弦觉得不公。

林芷若当机立断,挥出长鞭卷住鬼医手中的火把,带起火把往外面的水塘里狠狠一甩,火把掉入池塘瞬间熄灭。

鬼医见状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可思议地瞪着林芷若,“你是要为了一个药人背叛师父吗?好,那就休怪老夫逐你出师门!”

“师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你就这么杀了他对于他来说不公平。更何况你在这里放火,很容易把屋子也点着的,已经这么晚了,今晚就先放他一马,看他表现明日再作打算好不好?徒儿求你了!”

苏弦紧紧扣着林芷若的手,茫然地看着鬼医,仿佛在这二十年的时光里早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恩怨。而就算忘记了过去的所有,他也从没忘记心童。

“既然你不顾师徒情义要替这个孽障求情,老夫今日就给你这个机会,往后老夫没有你这个徒弟,你此生无缘再入我鬼医师门!”

林芷若没想到鬼医竟然会这么轻易这么直接地就把她逐出师门了,不免有点难以接受,毕竟在这个年代鬼医的医术比她高明得多,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鬼医学医,可是鬼医这个人的性子是天下皆知的固执,话一出口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她是真的才第一天拜师,什么都没学到就已经被逐出了师门,再无回头之机。

既然如此,这个师父不认就不认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药王谷。

林芷若只好说道:“既然师父一定要逐我,我也无可奈何,只能顺从师父的意思,今日是我对不住师父了。不过苏弦他,我觉得他不该死,请前辈给他一个机会,我保证不会让他再做令前辈不满的事情,否则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鬼医对林芷若维护苏弦的行为十分不满,冷冷地道:“好!如果出了任何事,我拿你是问!”

鬼医不争地看了看小蝴蝶,重重地甩了甩袖子,转身扬长而去。

鬼医走后,场面便彻底冷了下来。夜风吹在身上,林芷若才感到周身冰冷,不由得缩了肩膀。

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苏弦抬手拥住林芷若,似乎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可是他的身子冰凉凉的根本没有什么热度,反而让林芷若冷得打了个喷嚏。

“心童,你怎么样了?”苏弦的声音低沉温柔,异于任何一个药人的沙哑声线。

“我没事,这么晚了,你快走吧,别再来招惹鬼医,否则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刚才那架势他连我都差点烧了。”

林芷若转过身要走,苏弦还是跟随在后不肯离开,“心童,我能跟你一起吗,我一个人很寂寞。”

秦子裕走上前将外袍披在林芷若身上,冷冷地睨了苏弦一眼,护着她走开。

“你忘了昨夜我们被伤得多惨吗,还管他做什么?”

“昨夜围攻我们的是其他药人,不是苏弦。再说了,他被关在那个阁楼里这么多年,所有的事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对所有人造不成什么伤害,杀了他什么好处也没有,徒伤一条性命而已。”

林芷若转过身望着苏弦,淡淡地对他说道:“其实我真的不是心童,你认错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你连你自己是谁都已经忘记,记着她又有什么用?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去开始新的生活吧,别再自找麻烦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零七章:居然饿不死!

苏弦没说话,只是盯着林芷若不肯移开眼光。

“你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招惹是非了。”

“我们回去吧。”秦子裕握住林芷若的手拉着她转身走开。

“我不走,心童,我不走!你不能跟他走!”

苏弦突然怒吼了起来,浑身再次长出无数的藤蔓,伸长出去把林芷若重新往回拖拽。

“不知好歹!”秦子裕拔出剑来狠狠斩断藤蔓,将林芷若掩护在身后,作势要和苏弦开打。

“滚开!你别想骗心童!”

苏弦怒气冲冲地瞪着秦子裕,操纵藤蔓缚住他的全身,将秦子裕狠狠摔在一旁,然后重新卷着林芷若拖到他身前。

林芷若震惊地瞧着苏弦,却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放肆。

“心童,他不是好人!他是个骗子,你跟我走!”

苏弦卷着林芷若飞快地向院门外逃去,秦子裕上前追赶,却听见林芷若叫他,“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回去吧!”

秦子裕追出院门,只见苏弦以藤蔓缠上大树直接荡了出去,没入黑暗不见影踪,再要追赶却被小蝴蝶拉住。

“秦哥哥,山上夜里很危险,看苏弦的样子也不会伤害苏哥哥,你就听他的,安心留下来吧。”

秦子裕甩开小蝴蝶的手,执意要追上去,“他看起来太不正常了,万一发起疯来芷若不行,我得去救她!”

小蝴蝶强行堵在秦子裕面前,甚至直接伸出双手抱住他,“无论如何,他可是个药人,你这么跟出去救不救得了苏哥哥还是一回事,万一碰上其他出来觅食的药人,你身上带着伤后果不堪设想!”

秦子裕担忧着林芷若,可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回想起昨夜的恶战也令他心犹发颤,为难地皱紧了眉头。

端王府中,秦子墨站在永华庭的院子里,望着面前白布覆盖的担架,深邃的眼眸中神情复杂。

薛紫瑶向他祈求今日出城到寺庙里敬香还愿,他本不放心让她一人独自去的,可架不住她的撒娇大意了一回。

黄昏他从大理寺回到府中,便得知了佛光寺突然失火的消息,而到那里敬香的薛紫瑶仍未归来。

他等不及手下回府禀报,快马加鞭赶去佛光寺,行到半路却见府中众人正在回城的路上,一个个见了他顿时面如死灰。

“娘娘她王爷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吧王爷!”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不就是要他认命?当年有人也叫他认命,认了自己出身低微,不得正名的命,后来他死活不肯认命,千里迢迢到京城,最终认了生父封了王位。

可是面对如今的一幕,他虽心有不甘,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保持着一个王爷该有的冷静,调转马头,打道回府!

他已经在担架前站了两个时辰,冷风灌袖,清霜结面,寒月照愁。始终没有上前掀开白布,仿佛只要他不掀开,不去看她凄惨的死状,那么她就还是活着的,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做着和他在一起的美梦,迟迟不愿醒来。

直到三更,月上中天之时,秦子墨还是没有去揭开覆盖着薛紫瑶尸体的白布,他最终只是转过身回了书房,将一张写着丧葬事宜如何办理的帖子交给守在门外的侍卫,然后闭关不出。

林芷若被苏弦拖上了一棵大树,两人就这么挨着坐在树干上,望着山顶的月亮发了几个时辰的呆,后来她硬是被苏弦无聊得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黎明将近。

昨夜被鬼医泼了一身的酒水,林芷若早在被苏弦掳走的时候就已经用内力弄干了衣裳,但山间夜晚霜重露寒,她在一堆藤蔓里睡了一夜难免着了凉,刚睁开眼睛就一个喷嚏打在了苏弦脸上。

“你这么近看我干什么,难道你们药人还有近视眼啊?”林芷若嫌弃地别过头,看着远方日出之前的昏黄,尴尬地问他:“你把我弄到这儿来有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这么坐着发呆?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句都不回答,又不主动跟我解释,是想让我闷死还是冤枉死?”

苏弦把林芷若的脸强行转过来面对着他,泛着绿的眼睛细细深深地打量着她,莫名其妙地嘀咕道:“有点像,又不太像,反而是像”

“什么像了不像的,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兴趣,苏弦,我不是心童,你到底跟心童怎么回事,为什么二十多年了还是对她那么念念不忘,甚至疯狂到把我抓来?”

苏弦咬了咬牙,冷着脸摇头,“我想了一夜,还是想不起来。可是就在昨天你对着我发呆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心童,只是我还是不记得,心童到底是谁,我苏弦又是谁”

林芷若看他那么茫然的样子,也不觉得他是在假装。只是突然怜悯他,一个人关在那间阁楼里二十多年,这样长的日子,他一个人没有疯掉死掉就已经不容易了,记不记得往事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她也总不能就这么天天跟一个药人在这里浪费时间吧!

“除了你是谁还有心童是谁这些事之外,你还记得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药人是看守药王谷的,看见人就要跟人说何人胆敢擅闯药王谷之类的话,把人吓跑保证无人能入谷打扰鬼医主人,如果人不听话,就吃了。”

“你还记得鬼医,那应该也能记得鬼医对你做了什么吧?仔细想想,你到底怎么惹怒了鬼医,怎么进的阁楼?”林芷若接着又问。

苏弦望着她呆愣愣地摇头,“不记得了,这些都同类告诉我的。”

“你还能跟你的同类交流?”林芷若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你们说话都是怎么说,就像人一样说吗?”

苏弦只是盯着她眨巴眼睛,无知孩童似的,最终他抬手摸着林芷若的侧脸,越来越靠近。

“你想干什么!”

林芷若拉起一条藤蔓堵住苏弦的嘴,嫌弃得恨不得赏他一耳光,“你这个药人怎么这么轻薄,居然敢对我动心思,找死吗?”

苏弦把藤蔓吐出去,有点委屈地望着林芷若,“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离你近点。”

“你又拿我当成心童了?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不是她?”

苏弦咽咽口水没再说话,裹着林芷若一溜下了树,在依旧晦暗的树林里四处张望。

“你探头探脑的是在找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我好饿啊!”

林芷若听见苏弦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惊讶地打量着苏弦,“不是吧,你在阁楼里面关了二十多年了,这么长的时间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稀奇了,这些药人不痛不死就算了,居然还饿不死!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零八章:药人相助

“关在阁楼里,门窗都打不开,当然什么都吃不着了。”苏弦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盯着林芷若发呆。

“可是你是药人,不是能长藤蔓吗?你可以长很多很多的藤蔓,直接把阁楼撑爆了都不在话下,阁楼怎么还能困得住你?”

“除非是受到刺激,高兴或者愤怒我才会长藤,愤怒时长出的藤,是带刺坚硬的,高兴时长出的藤就是柔软能开花的,这也是遇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我能长出另一种藤。平日我独自一个人在阁楼里,没有人刺激,所以是长不出的。”

“我跟别的药人不一样,他们长藤会痛,而我不会,所以你看到别的药人,都是极力忍耐的表情,因为不管他们内心有什么波动,都会引起巨大的痛苦。”

林芷若听着苏弦的话,心底的疑惑越发的深了,为什么苏弦长藤蔓就不会痛,而其他的药人,就会痛?

“那个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长藤就不会痛?别的药人就会痛?”林芷若带着好奇问苏弦,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看。

“我问过他们,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痛。”

苏弦说着,突然冲上前扑向一只林间蹿出来的兔子,他瞬间将其紧紧抓住,“逮住了!”

“你们药人是怎么吃东西的,我一直很好奇,用藤蔓来吸吗?”林芷若凑近过去看。

苏弦愣住,呆呆的捉着那只兔子,好像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捉兔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又在干嘛。

林芷若看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一脸黑线,良久才问他,“喂,你该不会是忘记自己是怎么吃东西的了吧?”

这个傻药人,真是关傻了。

苏弦抱着兔子舔了舔嘴唇,难为情地说道:“我记得好像是用嘴,好像又不是”

“算了吧。”林芷若从他手里拎走那只兔子直接往地上一扔,望着兔子跑开,她拖住去追兔子的苏弦,对之说道:“我觉得你已经饿了二十年都还没死,以后不吃食物也没什么,放了这只兔子吧,不如花点时间好好想想,你和心童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弦不说话,默默地拉着林芷若的手,任由她拖着他在林间四处走动。

“我们要去哪儿?”他疑惑的问道。

“采药。”

“可可我就是药啊”

“对,你是药,无药可救的药,但不是我要找的药。”她哈哈笑了声,一脸的无奈。

没想到药人是这么的单纯,单纯到无可救药!

苏弦:“”

他再傻,也听出来自己是被鄙视了。

林芷若就这么拖着苏弦在林间四处转悠,寻找着剩下的草药,路上遇见山果之类的就摘几个分给苏弦,奈何苏弦拿着果子端详半天无从下口。

就在这个时候,林芷若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原来苏弦他根本就没有咽喉,没有肺,没有心肝肠肾他就像一棵真正的植物一样没有呼吸和体温,但却不像植物,不进食也不饮水,却不老不死!

这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神奇到了可怕的地步!鬼医究竟是怎么样把一个人变成药人的?这简直是件足以令举世震惊的事情,就算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毫无疑问是个世界之迷!

林芷若在苏弦身上到处按压捏探,观察着他与众不同的躯体,虽然脸上并未显露出太明显的表情,一双眼睛却是睁大到极限,内中布满了惊奇和探求真相的n。

苏弦像个小孩子似的乖乖站在原地,等到林芷若几乎摸遍了他的全身,他才不解地看着她道:“你很喜欢摸我?”

“少自恋,这不是摸,是研究!”林芷若盯住他重新大略地扫了一眼,夺过他手上的野果子啃着,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我们去哪儿?”苏弦跟在后面又问她,像个小孩一样喋喋不休。

好在她还算有点耐心,“采药,我已经说过一遍了。”

“采什么药?”

“反正不是你。”

苏弦很委屈,嘟囔道:“我就是想帮你而已,你别嫌烦。”

林芷若回头淡淡瞥他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这个家伙在阁楼里关了二十年了,早就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还说要帮她?指望他,那还不如老老实实把青锋山都走遍了。

“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的同类对这座山很熟悉,他们可以帮你。”苏弦追上来又说。

药人同类帮忙林芷若停住脚步,这个苏弦真的这么大能耐,居然可以驱使药人们?如此说来,那鬼医所说的二十年前那件事情,竟然是所言非虚了?

“你真的可以把其他药人召集过来帮我的忙?”

“那当然,只要我叫他们几声,他们就都会赶来。”

林芷若看苏弦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可是她想起那些药人攻击自己时凶猛无比的模样,至今还心有余悸,不敢想象等一下那些药人全部围在自己身边会发生什么事。

“算了,不必这么麻烦,还是我自己去找吧。”回头别把那些药人招过来,药没采到,还把小命给搭上。

“偌大的青锋山,这么走下去,不知要到何时,还是我叫他们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苏弦说完便飞快地爬上一旁的大树,在上面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却又绵长,这大概就是他们药人独特的交流方法。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很快就来。”

林芷若无语地白眼,“你是不是脑子不好,我跟他们打过一架,你把他们找来,等下他们记仇吃了我怎么办?”

“那一定是误会,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不必担心。”

“什么解释不解释的我都懒得跟你说了,我只关心凭你一个人保得住我吗?”

“当然。”

林芷若半信半疑地瞧着他,抱着手靠坐在树根边继续啃野果。

过了没多久,林芷若感觉到周围有人接近,立即警惕的跳到树上俯身四处观察,果然看见几个药人不约而同的朝这个方向走来,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好家伙,这个苏弦倒还真有一手,一切只看这些药人对自己是否有敌意了。

不多时一个药人走近过来,看见苏弦便恭恭敬敬的朝他作揖,“大哥,小弟来了,不知大哥召唤我有何要事?”

“此事暂时先保密,等兄弟们都到齐了再说。”

药人察觉到林芷若的存在,抬头盯住了林芷若,冷冰冰地问她:“何胆擅闯药王谷,还不速速离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零九章:我会报答你

苏弦接过药人的话,对之介绍林芷若:“兄弟,她是我的朋友,来此并无恶意,不必设防。”

“可她是人,大哥怎么会”

“我们从前也是人,跟人交朋友没什么稀奇的,何况我跟她早就认识了。”

药人听了苏弦的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小弟该如何称呼这位姑娘?”

“她叫心童。”

林芷若瞪着苏弦,简直无语了,但为了保密她也只得对那药人微微一笑,“初次见面,往后请多关照。”

聚集到此处的药人越来越多,最后林芷若数了一数,发现除了苏弦之处居然还有有十二个药人,不由得庆幸,那天在山洞里没有遭遇所有的药人,否则他跟秦子裕就是连骨头都给他们,也不够吃啊!

而且更令她震惊的一点是,这些药人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看起来都很强,他们怎么会一个个的对苏弦这么尊敬,还尊称他为“大哥”?

她突然细细打量着苏弦,无非就是看着比其他的药人精壮些,生得也英气清俊些,说实话,还真挑不出别的过人之处。林芷若疑惑着,从枝头跃下,站在苏弦身侧。

苏弦将这次召集药人前来的目的告诉了这些药人,药人们看着他俩并未迟疑,直接答应下来。这令林芷若感到很是意外,毕竟其中几个药人那天晚上险些要了她和秦子裕的性命。

“敢问心童姑娘,这次上青锋山要采什么药?姑娘只管说出来就是了,只要青锋山上有,我们弟兄几个都会尽快找来,这绝非空话。”

本来是多么义气的一句话,偏偏这些个药人绷着个脸说出来,莫名感觉有些奇怪,只不过林芷若到底是信了一半,也不跟他们客气了。

“我要找火焰莲,千金穗,黑玉子,断邪藜”

林芷若一口气数出了二十几种珍稀药材,药人们个个听了目瞪口呆,继而露出为难又恐惧的神色,她这是要抢劫啊,上一次山采走这么多宝贝。别的不说,就是找这些药也要花费好多时间,万一有人趁此机会闯入药王谷,打扰了鬼医主人,让鬼医知道了,还不把他们一个个的腿都打断!

“怎么,我说的这些药材,你们不会都没听说过吧?”林芷若尴尬的笑笑,又对苏弦说道:“这些药都不是一般的药材,我早就说过叫他们来没用的,就算他们知道这药在哪里,也没那个胆子去采,鬼医可是视药如命啊,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收拾你们。”

“这个祸我一个人去闯就够了。”林芷若说完对药人们作了个揖,“多谢各位好心相助,不过还是免了,我一个人去也能行,告辞。”

她刚走出两步,便被苏弦拉了回来,正要说什么,却见苏弦对众药人说道:“既然此事不宜所有人出动,我们就兵分三路去,你们六个负责看守山门,你们六个负责去找下半山的药,我和心童姑娘负责上半山,今晚日落之前到东边山门聚集,诸位以为如何?”

中午有人将苏仙的话都听清楚了,便纷纷点了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都依大哥的话!”话一说完,便纷纷迅速离开各司其职了。

林芷若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山林,顿时觉得苏弦莫名变得比先前帅气多了,“为什么他们对你唯命是从,还称你一句大哥?你是以德服人,还是以武服人,还是以智服人?”

“当然是三者都有。”苏弦丝毫不脸红地说。

林芷若淡淡一笑,挑眉道:“你能调遣他们是你的本事,只不过他们要是找不来那些药材,我可不会领你的情。”

“我并不是要你领我的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本是我应当做的。”

这天林芷若和苏弦一起翻遍了青锋山的上峰,终于将所需的药材找来了一半。

这个结果是林芷若根本料想不到的,近三十种药材,她昨日一个人忙活了半天整个人累得几乎筋疲力尽,也只采到了四五种而已,和苏贤同路,居然能找到十三种,而且除了她需要用到的量之外,还多找了一些,这要是卖出去,又是好大一笔钱,只不过她可舍不得卖,要留着私用。

依照和药人们的约定,两人在日暮之时赶到了东边山门外。

药人们果真不负所望,将她需要的药材都采到了,同样是多过她要的量,林芷若大喜过望,抱着那一堆珍贵如同黄金的药材对药人们连连鞠躬致谢他们今日不仅是帮她救回一条命,还帮她发了一笔大财啊!

林芷若虽然自认是个贪财自私的人,但要人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而且是冒着被鬼医惩罚的风险,不报答他们一下,她心里也实在是过不去。

“苏弦,药人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想报答他们。”

“这个”苏贤弦迟疑了一下,接着对林芷若说道,“一般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对了!他们喜欢血!”

“啊”林芷若顿时僵住,她这点血根本就不够他们几个分好吧,这不可能。她也只有白占他们便宜一回了。

“其实你不用愧疚,反正他们整天在山上晃来晃去,也没什么事可做,能帮人也是好的。”苏弦安慰她一句,转身便打发药人们回去了。

林芷若装好了药,对苏弦说:“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和你的同类们,要不然靠我一个人,不知道忙活到什么时候才能找齐这些药,今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今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苏弦感到这句话十分熟悉,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可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心童,你要去哪?”

“药已经找到了,我当然是回去啊,你该不会还想让我跟你在树上吹一夜冷风吧?我身体可没你那么好。”

林芷若扔下话,背着药篓子,便匆匆忙忙往谷里赶去,秦子裕等了她一夜,一定担心死了吧,她得赶快回去报平安,然后找机会带他下山,要不然这些药可就该烂在半路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说过要报答你,问你想要什么你又不说,只能等以后再见的时候再说了,现在我要回去看看我朋友的伤恢复得如何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章:告辞

苏弦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却又不说话,她当他默认了转身继续要走,却被他拽了回来。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你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给你。”

“我想要,你留下来陪我。”

“抱歉,这条实在做不到,我真的要走了,告辞。”

苏弦还是紧紧跟随在她身后,虽然被她的轻功甩开了一段距离,但他很快又追了上来,林芷若也懒得多说他什么,任他跟着。

几十里外的某家客栈,一位黑衣剑士正踩着暮光踱进门内。

他的只是单纯的黑色,就连头上的斗笠和遮面的纱幕,也是漆黑。在满堂的各色装束映衬下,显得突兀之极。

他一进门,就自带着一股寒流似的,令在座之人不约而同地噤声观望,心下纷纷赞叹,这是多冷漠多神秘的一个人,分明门外吹进风来,他的衣衫和纱幕竟纹丝不动!

“一间上房,一壶好酒,上最好的菜。”他搁下一锭金子,连眼神都未投向柜台,拿着门牌一转身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房间内,秦子墨取下斗篷坐于桌旁,一双深邃冰冷的眼凝视着明黄烛光,若有所思般令人捉摸不透。

青锋山她为什么要去青锋山,这么一个险恶之地?秦子裕跟着她,又会不会有危险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要弄清楚究竟发生过些什么,她究竟是何来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芷若回到药王谷中,立刻去到秦子裕那里找他,恰好遇见鬼医在替秦子裕换药,她走进去默默地看着秦子裕换好药,才道:“真巧,各位都在呢。”

“苏哥哥,你回来了,那个药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林芷若摇了摇头冲小蝴蝶说道:“我把他揍了个药汁淋头,他答应我不会再来捣乱了。”

小蝴蝶知道她在开玩笑,只好努努嘴角,又问她:“他带你去了什么地方,你这么久才回来?”

“没什么,就是在树上吹了一夜冷风,我之所以磨蹭到现在,是在山上迷路的缘故。”

鬼医替秦子裕上好了药,转身瞥了一眼林芷若,便默不作声地要走,林芷若却拦下了他。

“前辈留步,晚辈有事要同前辈说。”

鬼医没有拒绝,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外,站在原地等她开口。

“这些天叨扰前辈和王姑娘了,晚辈实在是感激不尽,明日我们就离开,还药王谷一个清静。为表谢意,晚辈来日会给前辈送些谢礼,届时还望前辈能笑纳。”

“你能送出什么上得大雅之堂的东西?无非是些俗气的黄白之物,老夫根本不屑收下,免了吧。”

“看来前辈对我的误会很深啊,黄白之物对我来说虽不是粪土浮云,但也还不至于靠它来笼络人自降身份。原本想送前辈一套琉璃**作为实验用具,既然前辈如此不屑”

“你要送老夫琉璃**?”鬼医诧异道。

“此物最是纯净透明,实验起来效果显而易见,盛放药物也不易受潮,用途十分广泛,价值也很符合前辈的尊贵身份,除了送这个,我真想不出更好的了。”

林芷若心中暗自好笑,这个怪老头果真跟她一样喜欢捣鼓实验器具,琉璃在这个年代,暂时还非常稀有,他不动心就怪了。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不过你帮着那个孽障忤逆老夫的事还没完。”鬼医稍稍让了一步,但仍有刁难之意。

“前辈放心,苏弦不会再为祸药王谷了,否则我苏若就代他受过,万死不辞。”林芷若直接对之起誓。

“你当真敢你自己的性命保证?”鬼医的眼中只有惊讶而没有慈悲,因为苏弦带给他的麻烦不止一条人命这么简单,就算林芷若保证了,也不过是他卖给她一个面子。

“我不过一介凡人,只有这么一条命,还能拿来跟前辈开玩笑吗?”林芷若无比认真地说。

“好!今日有他们两个在此作证,往后若那孽障真惹出事端,你可不要推辞!”

“前辈放心,晚辈说到做到,绝不食言,否则就叫我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粉身碎骨。”林芷若的话说得更加狠了。

如此一来,鬼医总算是相信了林芷若的决心,他胡须微微动了动,再度提醒他说道,“还有那琉璃**也别忘了。”

“绝不。”

目送鬼医出了屋门,秦子裕连忙走到林芷若面前,毫不见外的拉扯着她检查了一遍,确认她并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你为何拿自己的性命去替那个药人担保,你忘了他险些要了你的命吗?”秦子裕疑惑不已,目光灼灼地打量着林芷若,几乎以为林芷若是被药人迷惑了。

“他不是一般的药人,他现在是我的朋友,我决定带他一起回京城。”

秦子裕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一夜之间,险些伤了他们两人性命的药人,竟然成了林芷若的朋友,不但如此,她还要将这样一个怪物千里迢迢带到京城去?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里虽有疑惑,但他了解林芷若的性格,也不好多跟她争辩,只好强压好奇点了点头,“既然你主意已定,那就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四更左右,林芷若和秦子裕老早就收拾好东西出了院子,准备赶往山下,毕竟要是不甩掉小蝴蝶这个家伙,路上不知要惹多少麻烦。

两个人用上轻功,匆匆忙忙赶到西北边的山门外,恰好见一个药人守在那里,那药人知道林芷若是苏弦的朋友,便放他们两个离开,因此两人一路走得十分顺利。

抵达半山腰时,已经是日出东方,阳光金灿灿地洒在满山常绿树荫里,融化了覆盖苍翠的薄霜,化作点点珍珠一般的露水,闪烁的七色光芒甚是可爱。

林芷若一边飞快走着,一边拿一只瓷**接住落下的露水,没多久便接满了一**,用塞子塞住**口揣进怀里,再取出一只瓷**继续接。

这露水是药引,也是她用来酬谢苏弦的礼物。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一章:四人同行

在山腰林子里等候多时,苏弦终于等到林芷若,只不过看见她身后那男子意味不明的眼神,令他心头莫名起了寒意。

“让你久等了,给你的。”

林芷若把一只**子跟一只包袱交给苏弦,嘱咐他:“我问过药人,他们除了血还喜欢甘露,你尝尝看。还有,穿上这身衣服,你的样子会引起凡人恐慌,免得影响我们赶路。”

苏弦愣住,林芷若强行把东西塞进他怀里,推着他去换上。

秦子裕上前来,看见林芷若脸上的笑意,不由得眉眼一淡,却打趣地问她:“看来你很喜欢他?”

林芷若转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秦子裕,“喜欢?这个词可不能随便用。”

“我说的喜欢,只是不讨厌的意思。”

“哦。那也不是。”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的笑容里却莫名有几分晦暗。

由于苏弦的拖后腿,三人走了很久才到山下,期间还被后来的小蝴蝶给追上了,她像块牛皮糖似的粘在后边不肯放手,还扬言要是不带她一起去,她就把苏弦的身份昭告天下。

没办法,林芷若也只得答应了。

到了客栈,接着便又来了一出令人无语的事,房间就剩两间,四人无论如何都得分开两队,林芷若和小蝴蝶为此争了起来。

“我们三个是男的,住在一起理所应当,不然你还想怎么分?”

“谁说女的跟男的不能住一间,我可以睡梁上,夜里方便照顾秦哥哥,要不然他很危险的”小蝴蝶说得头头是道。

秦子裕显然并不这么以为,“我觉得还是让苏若跟我一间,你跟苏弦一间比较好。”

“苏哥哥他”小蝴蝶欲揭穿林芷若女扮男装的真相,却被林芷若点了哑穴。

“让她跟秦公子住一起,我们两个姓苏的住在一起不是更适合吗?”一旁的苏弦终于开口。

“拉倒吧,那还不如你们三个住一起,我独占一间。”林芷若嫌弃地翻白眼。

“一间上房。”

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响起,林芷若顿时感觉自己像被冰块砸中,脑子里空了。

她转过身去,看见一抹黑色衣角消失在楼梯角落。

“客官,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刚刚有位客官又订了一间房,现在只剩下一间了”店家弱弱地说着,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一看就是刚刚收了一笔不小的钱。

“这下好了,四个人挤在一间屋子,谁也别嫌弃谁!”

林芷若无语地扔下银子摸过门牌,匆匆忙忙上了楼梯,依照门牌找了上去。

角落的一间客房安静得出奇,林芷若走过去附耳细听,并未听见什么声响,只是各种气味混杂的空气中依稀有股梅香在吸引着她,要她走到此处来。

“苏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小蝴蝶一巴掌拍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林芷若肩膀上,林芷若被她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当即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将其拖到了四人的屋子里。

“我刚刚看到一个绝世美男子,正要把他放倒给你个机会,就被你给打搅了!”

小蝴蝶听见林芷若提起绝世美男子,顿时又现出了花痴的模样,迫不及待转身要走,“真的?我去看看”

林芷若拖住她的胳膊,冷嘲:“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听见美男子智商就直线下降了,这辈子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说?我刚刚就是怀疑好像遇到了一个死对头,所以想偷偷确认一下,找机会把他给办了,没想到认错了人而已,没什么别的。”

两人说完话,苏弦和秦子裕已经走进屋里来,各自在桌旁坐下。

林芷若捉住苏弦摘斗笠的手,顺便打了一下,“急什么,等店小二送了饭菜来你再摘,要不一会儿该吓坏人了。”

苏弦就势捉住林芷若的手,无比缠绵地握住,“知道了,心童。”

秦子裕望着苏弦和林芷若的手,当即咳嗽了两声,“我觉得不太舒服,苏若,能不能替我把把脉?”

“我来!”小蝴蝶抢着上手,不顾秦子裕一脸黑线。

林芷若拿开苏弦的手,淡笑问他:“那露水你喝了没有,味道如何?”

“温润甘美,就像心童的眼泪一样。”

“什么鬼?”林芷若和在场之人一齐懵逼。

“那晚你熟睡中落泪,我忍不住就”

小蝴蝶和秦子裕不约而同用审视逼问的眼光盯住林芷若,“那晚是怎么回事?”

“我梦见一只养了很久的乌龟死了,有点伤心”林芷若一本正经地瞎编。

“不是的苏哥哥,重点在于那个睡字,是怎么回事?”小蝴蝶暧昧地点明了重点。

“被一堆树藤捆在树上挂了一晚上,怎么样,很有情调?”林芷若尴尬得半边脸都抽搐了。

小蝴蝶盯住苏弦,“苏弦你老实说,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苏弦一脸懵逼。

“你们都是长舌妇托生吧,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么上心?一个个的也不想想晚上睡哪儿,这里可只有一张床。”

林芷若躺在床上得意地看着那三人,“不好意思,先到先得。”

“怎么办,那我和秦哥哥岂不是要一起睡在地上?”

秦子裕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睡梁上就成。”

“啊,那我也睡梁上”

“你是女孩子,身子娇弱怎么能睡梁上”

“能跟秦哥哥一起很荣幸啊”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被小蝴蝶黏糊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总算清静了,偷摸地起身从后窗跳了出去。

“砰!”

一声低沉的闷响之后,林芷若成功进了那间角落的屋子。

这屋子里如她所料弥漫着淡淡的熟悉香气,她偷偷摸到角落一看,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只有桌上放着的一个包袱。

“秦子墨出门可从来不会带包袱的,这个人他究竟是谁”

感觉得到屋里的空旷,她壮着胆子蹑手蹑脚上前解开那包袱,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幅画卷,她正想拆开来看,却察觉到有人接近,便立即收起画卷转身从窗边离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二章 把那个小哥哥放倒!

回到客房门外,林芷若正要推门而入,却被迎面走来的那个身影吸引住了。

虽然他戴着斗笠,斗笠还挂罩着那么长的纱幕,身量看不大分明,可她始终觉得他和那个人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步伐还有气场根本无异。

她愣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又一步一步走远,两个人之间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却还是令她几乎窒息。

如此熟悉的感觉,衣袖间丝毫没变的淡淡梅香,除了他还会有谁?

秦子墨,他千里迢迢到青锋镇来,难道是为了找她吗可他根本没有认出她来。

“苏哥哥,你在门外怎么不进去?大家都在等你一起用晚膳。”

林芷若望着突然出现的小蝴蝶堪堪一笑,转身推门走进屋里去。

深夜,月色溶溶,云影斑驳浮动间带着神秘的暧昧。

房间的铜鹤香炉中,有紫烟冉冉升起,化作云雾绕床袅娜。

秦子墨躺在床上枕着手臂闭目养神,月光斑驳投入帐中照得他的脸苍白而魅惑,尤其纤长浓密的睫毛排在整齐的剑眉下,显出来一种莫名违和却又十分具有美感的风情。

这幅画面让站在门外的某人看得喉咙发痒,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轻轻推门而入。

屋内的香气缭绕在四周,氤氲着让来人心神迷乱,带着偷尝禁果的刺激,强压住步子缓缓接近。

估摸着药效起来了,小蝴蝶爬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美男脸色渐渐染上桃红,抿着唇伸手扶住床沿准备往上爬。

一只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她将她往后迅速拖走

秦子墨睁开眼睛,黑眸里多了些兴味。

“小蝴蝶,你怎么跑到人家房里去了,还想爬到人家床上?好大的胆子啊!”

林芷若小声说着,不争地瞪着小蝴蝶,这个死丫头真是活腻了,敢去打秦子墨的主意,秦子墨指不定就在床上躺着等她去送死,要不是自己刚巧碰见,小蝴蝶这条小命怕是悬乎了。

“什么啊,我早就把那个小哥哥放倒了,你突然钻出来坏我的好事,先前还想骗我,苏哥哥平日看着一本正经的,没想到也是个伪君子。”

小蝴蝶不满被林芷若坏了好事,撇着嘴埋怨她,转身又要回去。

“你想去找死啊!那家伙连我都打他不过!要不是我刚好碰见,你现在早就凉了知道吗!”

小蝴蝶丝毫不显得惊慌,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早就在他的茶里下了,他现在睡得像头猪一样,我把他吃干抹净也不会有人知道的,放心吧!”

“呵呵,你觉得他高傲的皇族会喝客栈最寻常的碧螺春?让他知道怕是直接一个眼神灭了你。”林芷若用一种半是鄙夷半是恐吓的眼神看着小蝴蝶说道。

“皇族?”小蝴蝶惊讶出声。

林芷若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赶紧改口瞎编乱造:“不是,你别误会,他姓黄,叫黄祖,是一个茶艺高超而且口味很刁的家伙,像小客栈里的这种茶啊,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你在茶里下药有什么用?”

小蝴蝶闻言恍然大悟,随即无比沮丧地咬唇,“哦原来如此,那这个小哥哥也真是厉害,睡不到好可惜啊”

“你快消停着吧,今晚你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经是运气极佳了,还想搞事?快跟我回屋睡觉,明早要赶路的。”

躺在窗前地铺上,林芷若闭上眼睛心内却久久不能平静,脑海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冒出秦子墨的样子来。

他能够千里迢迢找到青锋镇,想必还能撑一段时间?总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看他那模样怎么也不像生病,精神似乎比以往好得多

不行,不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她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反正药材都已经找齐了,她不如现在就去看看,然后尽快把药给他用上!

林芷若翻了个身,将一颗扔进香炉,然后起身悄悄地从后窗离开。

另一边,床上的人仍在守株待兔着,瞧见月光下的一抹淡淡的影子,他薄唇微翘,重新合上了眼眸。

林芷若早知道某人在装睡,心想干脆就让他睡得彻底点,飞快地钻入帐中,找准了那人的穴位想将其定住,不料意外在此时发生。

秦子墨早有防备,躲闪的同时卖力地将她往怀里拽,一翻身一腾挪之间,林芷若刚刚把他定住,他也恰好把林芷若卡在身下。

林芷若纠结了,到底是先解开他逃出去再点住他,还是就着这个姿势先检查完再解开他然后逃出去?

望着死死盯住自己的黑瞳,林芷若选择无视,直接摸到他的脉搏,探了一会儿又抬手在他头顶好一阵折腾,终于确认了,那虫子还在他身体里,只不过较原来弱化了许多。

不管怎样,只要这条虫子还在他身体里一天,他的性命就有一天是悬着的,她得尽快把解药制成,否则等到蛊虫不受控制的那天就来不及了。

林芷若做完了正事,抬头又对上了那双湛着浓墨般的眸子,一时仿佛陷入了深渊似的,不能自拔。

秦子墨的眼光无论何时总是这么浓而冷漠的,像极了寒夜的星空,深远而寂寥,可幽幽几点星光又使她莫名感到一种微凉的温柔。

他的眼眸不是秦子裕那般,迷人的温柔弧度总是带着春风一样的暖和,教人见了便心生和气,不知不觉就会亲近。也不像苏蘅的那样,狭小细长却十分精神,永远像是一汪湖水般闪着平静的富有生机的光。

或许是因为她的性格从小孤傲清冷,因此对于寻常而温和的物事都不抱多大的兴趣,反而是那些看起来刺激而且令人惧怕的,她就越是喜欢甚至沉迷。秦子墨的人,和他的眼睛恰好就有她所向的这两个特点。

虽然如此,林芷若却并没有沉迷在他的目光中,她使出内力将秦子墨的身子从上方撑开,这才挪出半边身体,可再动了动,却发觉不太对劲。

这个流氓坯子,真是无论何时都有那种兴致,好无耻。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三章:深夜制药

林芷若强行推开秦子墨,迅速解开他的穴位匆匆跳出窗外去。

秦子墨并没有如林芷若所料的那样追上她,只是直起身子瞧着空荡的窗口,心中又思虑起了什么。

出了那间房,林芷若便再也睡不着了,毕竟秦子墨的蛊毒还没有解,他如今又不认识自己,如果错过机会恐怕往后再难接近他了,她得趁着夜色,在日出秦子墨离开客栈之前把药材都处理成成品,再强行给他把虫子取了,然后才能安心回京。

林芷若逮住正在大堂忙活的店小二,对之询问:“小二,青锋镇最好的医馆在哪里?”

依着店小二给出的回答,林芷若敲开了济和堂的大门,来开门的医童睡眼惺忪,见了她不由得一恍神,她直接夺门而入,毫不见外地问之:“在下途经此地,借制药间一用,报酬好说。”

小童有些懵,这么个神仙似的哥哥大半夜的敲门强闯进来,也不问人家同意与否?尽管不解,还是赶上前将其拦住,“这位哥哥留步,此事待我向家师问询过后再说不迟。”

“有什么好问的,我没时间耽搁,这些总够了吧?”

林芷若塞了一锭银子在小童手中,沉甸甸的份量令之一震,她便趁着小童n一溜烟自作主张地跑去寻找目的地了。

医童跑到自家师父面前,将那一大锭银子,送到师父手中,好奇又兴奋的说道,“师父来敲门的,是一个长的很美的大哥哥,他给了这锭银子,说要借用我们的制药间,不等徒儿来向师傅请命,她就擅自闯进去了。”

小童的师父闻言,不由得好奇的瞪眼,“这位公子借用制药间,想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办,我们可不能做趁火打劫的事,小桐你将这银子还回去,再问问他是否需要人帮忙,留下给他打个下手,定能学到些东西。”

“嗯!”小童点头接过银子,转身便匆匆跑去。

来到制药间,小童兴冲冲地把银子送到那位大哥哥面前,恭敬而亲昵地说道:“大哥哥,我师父说这里面的东西随便用,如果需要帮忙我还可以留下来打个下手,这银子还给你。”

“不用帮忙,去睡吧,这银子就当给你的小费。”林芷若淡淡地打发了一句,心无旁骛地继续捣鼓着手中的药。

“谢谢大哥哥,不过,我用不了这么多钱,还是还给你吧,我留下来帮你看着油灯。”

小桐把银子放在桌上,便取了铜挑灯来将灯芯拨了一拨,屋里越发明亮了,他定睛看着林芷若的手边,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材,顿时惊得几乎喊出声来。

“这,这是火焰莲,千金穗,黑玉子,断邪藜?”

“嗯。”林芷若敷衍的哼了一声,摇弄着药液,“你还没有十三岁吧,居然认得这么多药材?”

小桐盯着那些草药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我认得的药材并不多,只不过这些药材,师父时常提起,因为他想了一辈子也没采到,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看这些药材真正的样子。”

“看了有什么用,又得不到。”林芷若泼了一瓢冷水,“安安心心的做一辈子普通大夫是种福气,没必要以身犯险,去采这些药,看似珍奇宝贵,如果用不到正道上,只是害死了那些向往它们的无知之人。”

小桐默默点了点头,盯着林芷若目不转睛,仿佛要把她所有的动作都记住。

林芷若对这个好学小医童有些欣赏,这时候是借着让小童打下手的机会,提点他几下,小桐悟性不错,又十分好学,一来二去两人合作得很是愉快。

一夜过去,黎明之前林芷若打开药鼎,看着最后一种药已经成型,微有倦意的脸上浮现欣慰的笑。

小桐很积极地把药丸装**交给林芷若,小脸上的烟灰也不擦,便满眼闪烁着崇拜的光,问林芷若:“大哥哥,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反正以后我们两个不会再见了,你知道我的名字也没什么用,我走了,这银子就留给你吧。”

林芷若足下生风地迈出门槛,匆匆离开,任凭小桐怎么追赶都没能捕捉到她离去的背影。

小桐望着门外空旷的街面,一时恍惚得感觉自己好像见到了神仙。

林芷若拿着药爬上客栈的窗户,悄悄地摸到床边,准备趁着秦子墨熟睡的时候偷袭他,然后在她不知不觉中给他把蛊虫解决掉,等他醒来除了会有点头疼之外,并不会有其他的不适,这件事也就大功告成了。

然而当她突然扑进床帏,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只有他身体留下的微弱余温。

“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他到哪儿去了?”

林芷若转过身,撞上了跟随她进来的苏弦,“苏弦,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我看见他被人刺杀,后来蝶姑娘出现把他带走了。”

“哪个他?这间房里的人?”林芷若茫然地问他。

“就是他,被蝶姑娘带走了。”苏弦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小蝴蝶,真是色胆包天,居然敢打秦子墨的主意。可是秦子墨他到底怎么回事,居然会跟着小蝴蝶走?

“他们往哪里走了?”林芷若焦急地追问。

“回青锋山的方向。”

“靠!”林芷若不争地咬牙,转身便往楼下跳了,“帮我照顾秦公子!”

林芷若到马厩里牵上追风,不要命地拼命往青锋山赶。小蝴蝶这个害人精,要是把秦子墨身上的蛊虫再激活了,秦子墨可就没命了!

追风跑得够快,很快林芷若就在上山的路途中遇到了小蝴蝶和秦子墨,他们两个竟然骑着同一匹马,看起来很是亲昵。

“小蝴蝶!你给我站住!”

林芷若一鞭子拖住马腿,把他们两个险些从马上绊了下来,好在秦子墨轻功了得抱着小蝴蝶安全落地。

“吁!”

“你跟我过来!”跳下马去,林芷若不由分说把小蝴蝶从秦子墨身边强行拖到一边,愤愤地质问:“小蝴蝶,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离他远点!”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四章:你不会解蛊毒?

“苏哥哥,以前我跟着秦哥哥你要拦我,现在我跟着他你还要拦着我,你管的也太宽了,你不是不愿意带我上京吗?我现在不去了,你怎么还要找茬?”

“他和秦畴都不适合你,你大可以去找一个身家清白的人,不必趟这趟浑水。”

“他是自愿要跟我走,你管不着我们两个两厢情愿吧?”

“什么?他是自愿跟你走?为什么?”

小蝴蝶甩开林芷若的手,委屈娇俏地走到秦子墨身边牵起他的手来,得意地晃悠身子,“我从刺客手下救了他,他自愿以身相许的,我要带他去找老头成全。”

林芷若看着已经摘下斗笠的秦子墨,那张熟悉的脸上仍旧充斥着得宜的淡漠,一双冰眸仿佛盛着千年的霜雪,绝尘而明亮。

“小蝴蝶,你知道他是谁吗,才第一天见就要跟他成亲?”

“我不管他是谁,我喜欢他就行了。”小蝴蝶抱着秦子墨的胳膊亲昵地用脸蹭他的胸膛。

“可是他已经有家室了,你要做小妾?”

小蝴蝶愣了愣,却满不在乎,“我有办法让正室让位。”

呵,这死丫头,跟她讲道理还讲不清了是吧!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

林芷若借着轻功飞快地接近小蝴蝶,将她封在原地,顺手也把秦子墨的穴位给点了,然后扛着秦子墨上马,回头扔去几个石子解了小蝴蝶的穴位,绝尘而去。

回到客栈,将秦子墨往床上一扔,关闭门窗,强行灌麻药,点上十二盏明灯,取出手术刀和所有的用药,开工!

先点穴封住秦子墨身上各处主脉,再以驱蛊之药燃熏其耳鼻口眼,唯独留下左边头顶的切口,待蛊虫在药烟作用下逃出皮层,用琉璃片捕捉压制

看似复杂的步骤,林芷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直到最后缝针上药包扎,苦熬了一夜的她都丝毫没有懈怠,一丝不苟地做到最后。

只要秦子墨睡一觉醒来,他的蛊毒就彻底地解除了,再无性命之忧,只不过他失去的记忆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收好工具,林芷若借着房里的物件摆了个阵,将秦子墨搬到床下隐藏起来,这才出了门外。

小蝴蝶在外头叫嚷了半天,把客栈的人都吵醒了,她自己则堵在门外等着林芷若下来好s。

“姓苏的,你把我未婚夫弄到哪儿去了,还不快点给我交出来?”

“谁是你未婚夫?你看上谁就是谁?那屋里还有个秦公子呢,你把他带回去呗?”

小蝴蝶既不甘心,又不敢跟林芷若打,只好咬咬牙把林芷若拖到一边,在她耳边对她说了几句。

“哦你说这事啊?我刚刚已经解决了。”

小蝴蝶难以置信,“真的?你还会解蛊毒?”

“连你的心毒我都能解,要试试吗?”林芷若冷然挑眉。

说话间,秦子裕和苏弦从屋里走了出来,还没搞清楚林芷若和小蝴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林芷若知道他是被自己给下药迷倒的,这个时辰才刚刚醒来。

“你们两个起得可真早,用过早膳了吗?”

小蝴蝶摇摇头,扑上去扶住秦子裕,“秦哥哥,你昨晚睡得还好吧,手痛不痛?”

林芷若一脸黑线,死丫头刚刚还在一口一个“未婚夫”,转头就在秦子裕面前撒娇了,她丫是有精神分裂症吧!

管她了,早点吃饱好上路,别的都是浮云!

青城到京城的路,四人走了接近四天四夜,终于到了惠王府。

小蝴蝶看见惠王府门上的金字牌匾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子裕的身份。

“秦你就是惠王爷?”

“平日在本王面前那么活泛,怎么知道本王的身份就畏缩了?这可不像你。”

秦子裕淡淡一笑,转头却看见林芷若和苏弦两个已经不知所踪。

“他们两个何时走的,你怎么不拦着?”

小蝴蝶很委屈,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道:“我不知道他们几时离开的。”

秦子裕望着清冷的街道,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却道:“来人,带这位王姑娘去稍作歇息,切勿怠慢了。”

小蝴蝶本来不想离开秦子裕面前,嗯,连着打了几日的路,她也疲惫了,只好乖乖跟着丫环离开。

“属下见过王爷!”

秦子裕见是看守秦亦可的侍卫,当即眉头一蹙,问道:“六公主她怎么了?”

“回王爷,六公主自从参加林家大小姐丧葬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沉默抑郁,日渐消瘦了,又不肯见御医,属下着实无策。”

“你暂且退下吧,本王自有安排。”

秦子裕打发走了侍卫,心头便担忧起来,这个阿可真是太傻了,为了一个未知身份的死人伤感成这样。不过,她对林芷若这么的看重,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流落在外的秦亦可,一连数日在斛律奇家中,虽然衣食住行都不及皇宫,但自小在山门学武也不是个娇娇小姐的个性,很快就适应了宫外的生活。

她每日跟着斛律奇上山打猎、采摘野果、下河捉鱼捡蚌,体验了许多皇宫没有的自由和欢乐,两个不同出身的人在这其中不断接触磨合,渐渐生出了情愫。

这天,斛律奇在草场教秦亦可骑马,秦亦可领悟能力强很快就上手,一个劲要求自己来掌握缰绳,斛律奇在她身后替她把持。

原本马儿走得缓慢,暖风和煦十分惬意,偏偏秦亦可就是个不安分的主,使出浑身的力气鞭打马背,马儿一着急撒开蹄子往前疾速狂奔

凉凉的风吹在两人脸上,仿佛一阵洪流将他们淹没,彼此的发丝交织在一起,身躯紧紧相贴,暧昧悄然而至。

秦亦可往日从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什么又叫男女授受不亲,林芷若跟她科普的生命之源也是了解得云里雾里。

直到斛律奇的手掌头一回大胆地将她拢在怀中,她察觉到他眼中的n,也感到心底有些东西在蠢蠢欲动,才知道林芷若所说的“本能”,是何意思。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五章:金蝉脱壳

这世上有些事情总是说不清,但真正来临之时,却可以无师自通

骨子里隐藏极深的叛逆,就在被枯草包围,眼中只看得见斛律奇英俊的脸时,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

要她嫁到西凉和亲,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成亲生子,接受那荒唐的伦常,她情愿在她还有情动的时候,做这一场好梦,哪怕醒后面临的是地狱

繁华街头,林芷若摇着扇子闲逛,享受着旁人对她的容貌投来的艳羡目光。这种感觉真是不错,就是容易让人迷失,难怪秦子墨这么自恋狂妄。

她之所以这么抛头露面,除了是要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也在利用这张脸获取她所想要的东西比如拿钱都买不来的情报。

刚刚得知某个县衙要招仵作,为了能够成功混到大理寺私下找回苏蘅的尸体,她必须得吃点亏从基层做起了。

而在去衙门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去挖薛紫瑶的坟包。

那样狡猾的死狐狸精,怎么可能会轻易死于一场火灾,根本就是她脱身的技俩!只不过为防万一,她得亲自去确认一下才好。

秦子裕到浣花轩看望秦亦可,发现她的确状况很差,无论他怎么劝怎么哄,她始终不展笑颜,就连他提出要带她去玩,她也无动于衷。

最终秦子裕只得偷偷地将林芷若没有死的秘密告诉了秦亦可。

秦亦可闻言惊诧地看着秦子裕,像是要他再次确认。

“你没听错阿可,是真的,改日我会找机会带她来见你。”

秦亦可这才点了点头,眼泪汪汪地靠着秦子裕的胸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出浣花轩来,又被旻文帝召见,秦子裕转而去了清心殿。

旻文帝将原本秦子墨就任的大理寺卿一职赐给了秦子裕,并要他负责近来的一桩秘案,允许他自己召集帮手。

虽说自林芷若死后旻文帝一度认为没人能破这桩案子,但事情严重危及朝堂,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相信秦子裕也不会令他失望。

月黑风高之夜,两个黑影在林间穿梭,原来是林芷若和苏弦扛着锄头来到薛紫瑶坟前。

“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是不是真死,苏弦,开挖!”

躺在墓碑边上打瞌睡的某人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在挖土的声音,迷迷糊糊醒来,看见一张绿色的脸上一双绿眼睛正瞪着自己,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匆匆跑开。

“救命啊!闹鬼了!”

苏弦和林芷若互相看了一眼,苏弦吐槽道:“敢躺在坟包上,还会怕我,真奇怪。”

林芷若默默撬着棺材板,心想让这个醉鬼传出去一个闹鬼的新闻,倒好掩饰今晚挖坟的事情了。

一打开棺材,一股焦臭味便扑鼻而来,两人赶忙后退,等气味散得差不多了才又上前。

苏弦打着灯,林芷若仔仔细细在尸体上检查了一遍,结果当真如她所料,薛紫瑶这个贱人根本没死,只是金蝉脱壳罢了!

没死也好,原本林芷若就打算要亲手了结这个贱人,她既然没死,自己会用比火灾更残忍的方式让她为苏蘅偿命!

苏弦打量着精美的陪葬品,颇好奇地捡起来看上两眼,然后又扔下去,林芷若见状一脸不解,“你干嘛又扔了?”

“死人的东西,晦气。”苏弦一本正经地说道。

“拉倒吧,照你这么说你也很晦气了?”林芷若朝他翻白眼。

“我是药人,不是死人。”苏弦不服地自辩,还扭扭脖子以证明自己是活的,“难道你见过会动的死人吗?”

林芷若冷笑,“说实话,我还真见过,僵尸听说过吗?”

苏弦摇了摇头,“我觉得僵尸肯定不如药人。”

“这倒没说错,兄弟,轮到你表现的时候了。”林芷若拍拍苏弦的肩膀,摸出一个布袋将那些陪葬的首饰玉器之类的小件物品都收起,挂在自己肩膀上,却吩咐苏弦道:“你负责把这些统统砸碎,我拿不走也不给别人留。”

苏弦:“”不是,姐姐你以为我是石头做的?

“算了,那不砸了,留着给别的盗墓贼来收,咱俩先去潇洒潇洒。”

林芷若扛着包袱飞快地跑进树林,苏弦也追了上去。

次日,京城的大街小巷传遍了端王妃薛紫瑶的坟墓闹鬼的消息,秦子墨闻讯特地赶到薛紫瑶的墓地去,见薛紫瑶的棺材被打开,尸骨暴露在外,就连陪葬的珍宝也不翼而飞,当即大发雷霆,发誓要将那掘墓盗宝之人捉拿归案,碎尸万段。

秦子裕见到秦子墨时,略有些惊讶,往日从不将发丝随意散开,总是高梳一髻的秦子墨,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只束了一半发丝,其余的齐齐分在两边垂下,恰好遮住了太阳穴那部分,还戴上了黑色抹额。

“三弟今日的打扮倒是头一回见。”

“总得尝试点新的不是吗,就像皇兄往日只顾做生意,如今却做了大理寺卿,新官上任,是不是觉得这个职位很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生意场上一向只讲利益,这大理寺进进出出的却都是关乎人命,我一向散漫惯了,一下子紧张起来还真有些不大适应。”

秦子裕也不想和秦子墨多绕弯子,两兄弟闲说了几句,他便直接挑开了问秦子墨:“三弟今日造访,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秦子墨点了点头,将薛紫瑶的新坟被人盗挖的事情告知了秦子裕,最后恳请他道:“此人如此胆大妄为,丝毫不将臣弟放在眼中,观其作案手法十分精细不留痕迹,想来必定是颇有来头的惯犯,倘若能够将此歹人捉住,定能牵出其余案件,将始作俑者绳之以法。”

秦子裕闻言惊呆了,“哪来的不法之徒,竟然连王妃的墓地都敢挖,还隐藏得如此深,实在可恨”

眼光一转,他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了个不好的念头。毕竟胆子这么大,还专门跟秦子墨作对,又对隐藏作案痕迹如此熟练的,这大越国恐怕就一个人首屈一指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六章:掘墓恶人

“皇兄若抓到此人,立即派人通知我,我一定要把他的贼手亲自给剁了。”

“三弟放心,弟妹遭此横祸本就可怜,那歹人还扰了她泉下安稳,本王身为大理寺卿定不会放过他,一定为弟妹和三弟讨回一个公道。”

秦子墨拱手道谢,而后径直出了大理寺,转而去了皇宫。

浣花轩内,秦亦可依旧是沉默寡言愁眉不展,见自家三哥来了根本连看也不看一眼。

秦子墨看着消瘦颇多的六妹,心中愧疚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将自己从青锋镇带来的补药放下,又悒悒而归。

金风苑的白天仍旧是热闹非凡,处处声色撩人,香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自薛紫瑶死后,秦子墨便包下了与薛紫瑶初次相见的那个包厢,不准除他之外的任何男人进入。

今日他又到此地借酒消愁,顺便拉着五弟秦子檀一起。

“三皇兄,你今日的发髻显得年轻了至少五岁,瞧把那些姑娘迷得神魂颠倒,连瞄不屑瞄臣弟一眼了。”

秦子檀所言非虚,秦子墨这身打扮的确与往日大相径庭,简单严谨又不失风雅,衬得他的五官愈发俊朗。

秦子墨往日从未梳过这般的发髻,只不过是偶然瞧见了,突然想试试,结果一试就上瘾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世间谁不爱美?何况是本来就美的人?

只不过,如今他死了娇妻,独身一人美不美也并不重要了。

“少废话,喝!”

两兄弟你一杯我一杯,喝得酣畅淋漓。

某个包厢里,林芷若和苏弦对着台上翩翩起舞的美人发呆,满脸的心不在焉。

林芷若哪有什么心思看美人,她早就不是最初那个花痴贪玩好新鲜的小丫头了,只不过想让在深山老林困了几十年的苏弦来饱饱眼福而已,她还有一堆书没看完呢。

而苏弦,他本是一个药人,对人世间的声色犬马早已经无感,只以为林芷若爱看,就默默坐着不动,直到林芷若的手指戳在他胳膊上,他才愣愣地扭头看着她。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觉得做药人之前是个女人吧?”

苏弦眉一凝,郑重摇头,“我是男人。”

“这么多美人都没能让你动心,开什么玩笑?连我都快受不了。”

林芷若一脸黑线,“这样吧,你不喜欢看美人就算了,我们回去闭关。”

两人走在楼道里,穿过莺莺燕燕往楼下走去。

经过一个端茶女子的身旁时,林芷若莫名觉得她的身影有些熟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你认识她?”

“好像是”

“姑娘请留步。”林芷若追上去,叫住了那个女子。

“公子何事?”女子慢慢转过身来,面纱以上一双水盈盈的圆眼含着媚惑,瞧着林芷若微微一弯。

“我们好像认识?”

“公子说笑,奴婢从未见过公子这样玉一样的人。”

“是吗?认不认识,面纱揭开一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林芷若一步步走近过去,回想往日与蓝婼之间的种种,不由得心中微寒。

“锦月,你的茶怎么还没上来?”

林芷若就快触到女子的面纱时,她却被一个妈妈拖走了。

锦月?明明就是蓝婼。她怎么会沦落到金风苑来?

“苏若!”

林芷若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见小蝴蝶穿着一身男装朝她跑了过来,当即翻过栏杆直接跃下一楼去。

她可不想再跟小蝴蝶有半点关联,毕竟小蝴蝶进了惠王府,往后难免会再和秦子墨相遇,要是给秦子墨知道自己为他解蛊毒的事情,再怀疑她的身份,不知又会有多少麻烦。

“三皇兄,你看那人,个子不大功夫倒不赖”

秦子墨看着从一楼跑路的林芷若,当即弃了酒杯也从楼上跳下去,追在林芷若后面离开。

“武功高的人都这么不走寻常路?”秦子檀无语地挑挑眉毛,“三皇兄追着那个男子做什么?难不成”

秦子檀想着,意味深长地笑了。

刚才那个男子,看起来是长得不错,难怪三皇兄会动心。

林芷若一出金风苑就爬墙上房,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跑去,也懒得管苏弦能不能跟上了。

秦子墨在后边穷追不舍,林芷若起初以为是苏弦跟在后面,可渐渐发现不对劲,苏弦的轻功没这么好,回头看见秦子墨,顿时如遭雷劈。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秦子墨阴魂不散啊!他这么追着自己,是想起在客栈的事情了?千万千万不要被他抓住!

林芷若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一口气跑了接近十里地,跳入一个晒布的院子藏了起来。

“这下他总找不到我了吧!”

林芷若细细感受着周围,发现秦子墨没有跟上来,这才长吐了一口气,放心地走出院门外。

岂料一出门就被秦子墨一把拽住直接摁在墙上,冷冰冰地盯住。

这个贱人居然根本没进去追她,鸡贼地等在门外?无耻。

“你是何人,为何在青锋镇时潜入本王房中究竟有何意图?”

“你是?”林芷若假装努力回忆,然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位公子,那晚全都是误会,我把你错认成一位故人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公子是来追杀我呢。”

“故人?你故人相见,会先下爬上床,弄伤他再扔在床底?”

“我什么时候砸你头了?根本没有的事,那天晚上是小蝴蝶跟你在一起。”

“王姑娘她人呢?”

“她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们两个不熟。”

秦子墨见逼问不出什么,便强行钳住林芷若的手腕将她往回拖,“总有法子撬开你的嘴。”

“放开心童!”

苏弦忽然到来,结结实实的一掌打在秦子墨身上,秦子墨始终捉着林芷若的手不肯松开,直到看见苏弦的脸,他顿时震惊得一愣,林芷若趁机挣脱,和苏弦一起逃开。

这个男子与林芷若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也通晓医术,他会知道林芷若的下落吗?

这世上竟然有绿色肌肤的人,是他眼花了还是

秦子墨望着林芷若和苏弦的背影,心中浮起无数的疑问。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七章:能不能早点回家?

此时的太师府书房,孟东星正与表妹文静秋在一块练字。

“计划失败,他又活着回来了。”孟东星手把手教文静秋写字,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没关系,下一次机会很快就会来。”文静秋淡淡地回答道,却不肯再继续往下写。

“怎么,我教得不好?”孟东星仍握着文静秋的手,低头打量着她。

“不是。我是觉得表哥今日好像有心事。”

她拿开孟东星的手,将笔搁下,盯住他略带嘲意地说道:“前几日表哥冷静沉着,今日有些浮躁了,难道是想着什么事吗?”

“是,今日那边给了个新任务,我正考虑着如何实施才够周密。”

文静秋知道孟东星想的不是他说的那样,但并不拆穿,只是将写好的字稿整理好,才悠悠转身离开,“我累了,表哥有什么事就去做吧。”

孟东星低应了一声,利落地离开。

“事情可办成了?”

“本公子出马,自然万无一失。”

孟东星点了点头,接着严肃地说道,“两个月后就是皇家秋狩之时,到时皇上必定会带所有皇家成员到猎场捕猎,你务必在这两个月内让六公主怀上你的骨肉,以免错过了她回宫的时机。”

“太傅放心,这丫头性子单纯,还不是任由我摆弄,不出七日她就是个石女也该长芽了。”

孟东星冷笑一声,眼中的寒锋冷利之极,“未出阁便怀上私子,这样的女人看他还如何送去西凉。”

“我父亲说,贺兰轩”斛律奇压低声音提醒道,本是一件危险的事,他却温柔得像在说悄悄话。

“我知道,时机还未成熟,该他死的时候一刻都不会迟。”

东湖畔,小楼外西风凛凛,紫薇花谢殆尽,湖面清冷寂寥。

林芷若和苏弦趁着夜色在湖畔画舫中赏景,秋雨绵绵落下,带来寒意,林芷若往边上挪一挪,苏弦又贴上去,如此反复数次,林芷若直接扔眼刀。

“你身上太凉了,离我远点可好?”

“可我分明穿着秋服,隔着衣料也凉?你就是故意躲我。”

“知道我故意躲着你你还贴上来,脸皮多厚啊你?”

苏弦抿着唇好像委屈得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应该离你这么近。大约以前我们两个也是这样”

“唉。”林芷若摇头叹了一口气,合上手中的医书,一本正经的盯着苏弦,再次强调:“我说过了,我不是心童,你怎么还是不信啊?你是不老不死的药人,可心童她不是啊,她要是活着现在也三十多岁了,可我才十七,我怎么会是你的心童呢。”

林芷若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那个,我的意思可不是说心童她出什么事儿了,我只是说,你看我的年纪跟她一点也不符合,所以你不应该再拿我当成她。”

苏弦半信半疑似懂非懂地望着她,“当初的事情实在太久远了,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唯独心童的一张脸,辗转多年,仍然在我心上不曾改变。我一定找到她,弄清楚当时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么一说,我也挺好奇你们过去的

事情,所以我会尽力帮你的。”

“多谢了,苏若姑娘。”

林芷若一记眼刀扔去,“叫我苏公子,没看我是男人的打扮?我要真是个男人,你这么叫我得挨揍了。”

“好吧,苏公子。”

林芷若见苏弦那副乖巧的样子,忍不住淡淡一笑,转瞬间却又恢复了漠然。

“明日开始我会在衙门正式履职,到时候我若出门,你就一个人乖乖在家里呆着,可千万别到处乱跑,万一被人看见把你当成妖怪烧了可别怨我。”

苏弦又木然点点头,也不知是真听话还是假听话,林芷若耐不住冷眼盯住他,“怎么,听我的话很难?”

苏弦连连摇头,弱弱说道:“可以是可以你能不能早点回家?”

呵呵,明明分分钟变绿巨人的货,跟个小媳妇一样撒娇?林芷若眉毛一挑,抬杠道:“不能。”

苏弦又撇嘴,委屈巴巴的,“一个人呆着实在是不好受”

“你是不是傻,可以闲着没事自己对着镜子逗自己,开两朵花玩玩呗!”

苏弦:“”

林芷若见他那郁闷样,也不好再打趣他了,扭头继续翻着自己的医书,看了好几页,都心不在焉。

以后林芷若正式在衙门当差,虽说作为基层事事都得亲力亲为,但每天接触到不同的人和事,也还算有点意思,她一向行事低调,只想等着发生什么案子找机会潜入大理寺去把苏蘅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只是没想到当她好不容易借着送尸体的机会到大理寺时,却没有成功找到苏蘅的尸体,反而暴露了身份。

一开始他本是处处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的锋芒,验尸时也改变了以往的风格,可是千防万防,没成想却因为容貌让他在衙门沾惹上了烂桃花。

眼下正是某个闻风看上他的官员,强行把他拦截在半路,硬要请她到家中去坐,说要与她交好。凭直觉她就知道这个死基佬肯定动机不纯,当场就冷冰冰地无视,大步流星走开了去。

岂料这基佬竟然不依不饶地继续强行套近乎,以为她身为一个小仵作过得很凄惨,非得要巴结他这样的“大官”,一个劲追在她后面叨扰。

“苏仵作,你心性太高不是什么好事,大好年华不找个好人家,将来年老色衰了”

林芷若最恨这种针对优质剩男剩女的说词,简直比放屁还像放屁,转身就是脆生生一耳光打在主簿脸上。

“老子好端端堂堂正正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自力更生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说闲话也饿不死,成家这种事轮得到你这个癞蛤蟆来操闲心?还年老色衰,你打个镜子看看自己,一点姿色都没有,将来老了也不用活了?我猜你怕是因为长得太丑所以被异性排挤,想到同性面前找存在感?不好意思,我没有龙阳之癖,就算有,你这样的癞蛤蟆也不配入我的眼”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八章:我陪你一起

主簿被喷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整个人就差直接就地脱一层皮下来再往地缝里一钻,只不过他仗着自己官大,怎么会甘心被林芷若这么羞辱?也就同她对骂,不过他一句“你这个娘娘腔”还没骂出来,就被林芷若揪着衣襟扔进了一旁的荷花池,连水花都没溅起丁点。

“苏若,你!你给我记着!我非得呕”主簿像只飞蛾似的,在冷水里一边扑腾一边咒骂,“你别想在县衙干了!”

“不干就不干,你拿老子怎样?”林芷若二话不说上前摁着主簿的脑袋就往泥水里摁,“让你满嘴喷粪,本公子来帮你洗洗!”

秦子裕恰好经过,看见一瘦弱的白衣公子强行把个男人的脑袋往水里摁,呛得那人直蹬腿,怕弄出人命便赶着上前制止。

“何人在此胡闹!”

林芷若闻声愣住,手上一用力又揪着那主簿的衣领子将其从荷花池里拎了出来,扔在冰冷的砖地上,“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往后再随意骚扰别人,准有你的苦果吃。”

主簿被她给磋砣得七荤素,心里头是又气愤又恐惧,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匆匆忙忙逃了。

林芷若也驾起轻功准备跑路,却没走几步便被秦子裕拦下。

“芷若,你为何不辞而别,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也不肯来见我?”

秦子裕看起来对于林芷若躲着他颇为不满,但一双桃花眼满载期待地瞧着她,“先别走好吗,我有事同你说。”

林芷若想挣脱他的手,可他拉着她很紧,仿佛害怕她会就这么一去不还,她只好点了点头,“你放开我,我不走就是。”

秦子裕一抿嘴,眸子浸染了欢喜,“你一贯喜欢逗弄我,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先随我来。”

“我在你眼中就这么言而无信?”林芷若不满,却任由他拉着往前走去。

“咱们两个大男人这么手拉手走路太别扭了,你先松开行不行,我肯定不走”面对旁人的灼灼目光,林芷若为难祈求,也不得不用上内力,可秦子裕的手偏偏跟她的扣得很紧,任她怎么用力都难以分开。

众人将这暧昧的一幕看在心里,惊艳于那白衣男子的容貌同时,私底下也都觉得有趣,为何每一个做了大理寺卿的王爷,都有那么点怪癖,虽然惠王比端王的审美正常点,还是有点令人咋舌

林芷若被秦子裕拖进明镜阁,他顺手关了门,将她压制在门上。

“唔”

林芷若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惊呆,但看着秦子裕满是柔情的眼眸,却如何也发不起怒来,只是一味躲避,但终究逃不过他温存任性的强势,直到他心甘情愿地索取到了想要的,才肯松开他。

“原本还想问你的伤恢复得如何了,现在看来真是我想多了。”

话音一出口,林芷若简直无地自容。怕是被他惹得动了兴,声音莫名娇软,令本该严肃的氛围变得愈发暧昧。

好在秦子裕没有令这尴尬的沉默继续下去,先开口道:“这些日子你可还好,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林芷若:“”大哥能不能拜托你了,好好说话,这么暧昧是要搞哪样?

往日这么露骨的情话,秦子裕是极少说的,虽然两人过去一处胡闹时会开点带颜色的小玩笑,却是跟此时截然不同的味道,这令林芷若不由得心里不舒服,但却没有流露。

她淡淡看着他,回答道:“我能过得有多差,再不济还能去当个游医。”

秦子裕淡淡一笑轻轻靠近,声音里带着无边的宠溺,几乎要贴着她的额头,“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悄无声息地离开,留下来吧,往后的一切我都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林芷若不近人情地躲开他的再度索吻,偏过头冷冰冰地说:“阿裕,你能不能别这样,再这样我看见你都要躲藏起来了。”

秦子裕无声扬起嘴角,桃花眼盯着她的脸不愿移开,“我们两个什么该有不该有的都已经发生,这些日子我早已想通了,不会再像往日一样顾虑良多,抓住缘份才最要紧。”

林芷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不知不觉就呼吸发沉,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芷若,其实那晚”

林芷若听见他提起那晚的事,转头瞪住他,“别提那晚,你和小蝴蝶两个人真不仗义。”

秦子裕表现得很冤枉,“那晚我并不清醒,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和你”

“我会对你负责,给我这个机会,芷若。”

林芷若无语地连连摇头,手上用劲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扣双手紧紧拥住。

“你今日不答应也无妨,我会证明给你看。”

“你刚才说有事跟我说,就是这种事?”林芷若冷冷地问。

“不止,还记得父皇跟你说过的秘案吗?”

原来是那桩秘案林芷若惊觉,却冷漠地说道:“此事已经与我苏若无关。”

“可是与我有关,与阿可有关,与整个大越有关,我知道你不会不管不顾的。”

林芷若叹了口气,“你们这是咬定了我好欺负是吧?算我输。案子有什么进展了?”

“先松开我,我们坐正正正经经地谈好吗?”林芷若一脸黑线。

秦子裕这才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低头趁她不备往唇上轻啄了一口,在她眉头将皱时及时离开。

“这伙人已经盗走数十位京中朝庭要员的幼子,但他们留下书信只威胁官员不得走漏风声,并无其余要求,半年过去也不曾有半点消息,既不像为财,也不像为仇,作案范围如此之大,我怀疑他们必定是有谋反之意,抓走朝庭要员的幼子作为要胁从而达成暗中控制朝庭的目的。”

“这件案子三弟还是大理寺卿时就已经在查,但至今也未有结果,父皇对此案极为重视,所以我必须要尽快破案不负所望。”

林芷若思量着秦子裕的话,眉眼间却溢出讽刺的笑意。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一十九章:挺会下棋的

当初旻文帝当众准允她和秦子墨的婚事作废,还免了她的死罪,罢了秦子墨的官职时,她还有些感激的意思,如今再经历这些事,她才知道自己始终是年轻了,根本没有弄清楚旻文帝的如意算盘是怎么一个打法。

先让她嫁入端王府作为警告秦子墨的一颗棋子,发现她的过人天赋之后又顺水推舟准了她的休夫,就着这桩风波降罪于秦子墨,把未能查明秘案的他降了官职,转身又将二儿子推上大理寺卿的位子

前些日子林芷若偶然得知秦子墨在秦子裕接管了大理寺之后,旻文帝恐他闲着无事,又把往日秦子裕掌管国库的职位司宝安在了秦子墨的头上,如今细想一下,这旻文帝倒是挺会下棋的!

他明知道皇家子弟之间明里和和气气互相尊重,暗地里却是为了将来继承皇位而斗法,就趁着这次机会把精明善于交际的秦子裕弄到大理寺查这桩秘案,表面上是给他个尝试破案表现才能的机会,实则是为了把秦子墨弄到国库去看管钱财,让他有机会把不清晰的账目都折腾一遍,看看秦子裕有无贪污

说不定这件案子,至今秦子墨都还是继续在负责,秦子裕作为外行只是出来走个过场,顺便演一出瞎猫碰死耗子的戏给他看而已。

案子查出来了,说明秦子裕有本事担任,他就奖赏他一番继续用人,破不了就把秦子裕贬了,让他去继续做他的生意。而秦子墨,查得出秦子裕的污点就官复原职,查不出就继续两边跑腿,等到秦子裕发现真相的残酷回到原点,两兄弟暗自较劲,最终

依着林芷若对皇族各个有望能继承皇位的皇子的了解来看,旻文帝此举已经很明显,他就是要看看这两个儿子谁更有能耐,好从中挑一个?

可是太子

林芷若想到此处不由得一冷,难不成,只是要他们两个互相打压鹬蚌相争,太子从收渔翁之利?

等等,他们谁继承皇位,管她毛事啊!

林芷若收回神思,对秦子裕说道:“这些人既然入了官员的宅子捉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不过是他们善于隐藏所以蒙蔽了官府的眼目罢了,仔细勘察一定会有所发现。”

“你说的是没错,不过问题就在于,这些官员往往在幼子被劫数日之后,才战战兢兢上报官府,彼时贼人留下的线索早已难以寻辨,这正是案子的愁人之处。”秦子裕不由得皱眉摇头,还叹了口气,“为了防止再有这等事发生而被事主隐瞒,早在三弟手上就已经派人暗中观察余下有幼子的官员,以便第一时间进入现场,可是始终是捉摸不透贼人的轨迹。”

林芷若没说什么,只是取过贼人犯案的记录来,一页一页慢慢看着。

秦子裕不敢打扰她分心,便默默地瞧着她,倒一杯香茶递去她面前。

接近半日过去,林芷若终于放下记录,喝了口茶便自己轻车熟路地取过白纸笔墨,在纸上写写画画。

瞧她这股熟悉劲儿,想必往日时常和秦子墨在这间屋子里一起做事?秦子裕心中莫名有些堵。

“三个月之内他们接连暗中偷走数十几个幼儿,平均下来每七天就偷走一个,算上计划出动和潜伏逃离的时间,结合各官员家的距离,细细算下来,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芷若一本正经地分析着,留下悬念等着秦子裕主动发问,却发现秦子裕没有接话,她抬头无语地瞧着秦子裕,只见他正望着自己,闻声才迟钝地问她:“你再说一遍。”

林芷若重复了一遍,也不待他问,直接下结论道:“贼人是团伙作案,而且有着十分详细毫无漏洞的步骤,甚至于,他们在朝中还有里应外合的帮手。”

“团伙作案?可是每一次,暗中观察的线人都没发现可疑人,何况是团伙?”

林芷若淡淡一凝眉,对他解释道:“团伙作案并非是要团伙当中所有人都出面,他们只是像一个正常机构一般,分工合作,互相掩护通风报信,只要足够熟悉足够默契,想要把一件旁人看来为难的事办得毫无错漏,根本就不是难事。”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些贼人可真是太狡猾了,难怪这案子这样难办。”秦子裕讽刺地一笑,继续说道:“想朝中多少差役,大多都只为每月那点俸禄而当差,进入到官府之后,一个个满门心思升官发财,平日互相巴结勾心斗角,遇到难事推诿后退,有几个是真心实意为大越百姓做事,谈默契更是痴人说梦。有这样一伙贼人,也无怪这么久都没能破案。”

林芷若看秦子裕这副忧国忧民的样,突然发现这些日子他的脸色大不如前了,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不复往日的清明开朗,一向磊落的眉间也染上了难得的愁绪,想来大理寺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颇为棘手。

她抬手抚平秦子裕的眉间,不由得放软了语气安慰他,“从古至今,哪朝哪代都有这样的人渣,不过你要记住有句话叫做邪不胜正,这桩秘案放在别人头上可能无解,不过有本神探在,谅这伙贼人也奈我不何,我们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秦子裕捉住她的手望着她微笑,点了一下头,“有你这番话,我觉得大越的前程分外光明了。”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地掌心想贴,“两人同心,其利断金!”

“阿可听说林家大小姐死了之后,一直很伤心,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挑个时候,我带你去见她?”

林芷若抽回手来,有些为难,“我也不想她伤心,可是万一她不小心把我的身份暴露了,那可怎么办?”

“你别以为阿可很傻,该机灵的时候那丫头还是很聪明的。”

林芷若想了想,点头同意,“那就等过两天,我想办法找个借口进宫,就说关于案子有些问题要问她,到时候再见她也不迟,又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章:直接翻墙进去!

苏弦一个人呆在屋里一天到晚,听见林芷若敲门,他顿时高兴得又长起藤来,兴冲冲赶去开门,不由分说对着门口之人一个熊抱

“喂苏弦,你干什么啊!放开放开,快点进屋去!”

林芷若把苏弦往屋里一脚踢了进去,等秦子裕进门了才飞快地关上门。

苏弦看着秦子裕一愣,秦子裕看着苏弦一呆,然后各自转过脸去不愿再看见彼此。

“你们两个干嘛像隔世仇人一样,莫名其妙。”

“这是我们两个的家,为什么要带一个外人进来?”苏弦傲娇地说着,直接无视秦子裕,强行拉着林芷若走到床边,指着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无比得意地对她说道:“今早你起床没叠被子,我才用了一个上午就叠好了,跟你叠的一模一样那个,能不能以后每天都让我叠你的被子?”

“呃,如果你喜欢的话,还可以顺便帮我倒洗脸水和洗脚水,然后花点时间学学梳头,以后我的头发就劳烦你费心了?”林芷若得寸进尺地把所有的杂活都派给苏弦。

“真的吗?”苏弦望着林芷若那一头乌黑的发丝,兴奋得又长起了芽。

“别激动,你能不能做还是个问题。”林芷若不由得脸一抽筋。

“我能!”

苏弦强行抱起林芷若把她摁在妆台前坐下,然后解开她束好的发带,满头青丝如水般倾泻下来,镜中的俊俏公子哥顿时变得柔媚可人。

秦子裕看着苏弦笨拙的绿爪子在林芷若的发间穿梭,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嘶”林芷若惨叫了一声。

“你会不会梳啊,放手放手,痛死我了。真不知道你自己的头发是怎么梳的”

“我这二十年我从没梳过”苏弦委屈地皱眉,“我以前会的,学一学就好了。”

林芷若看着自己快要垂到地面的长发,被苏弦弄得打了结,自己怎么也解不开,顿时欲哭无泪,“一边去!”

最后她只好伸手递出梳子冲一旁被晾了许久的人求助,“秦子裕,你来给他示范一个!”

秦子裕恭敬不如从命地上前接过梳子,无视苏弦的不满,握着林芷若的青丝细细分梳。

“好好学着,要是学不会你以后就别动我的头发。”林芷若瞪着镜子里的苏弦,郑重地警告之。

“哦。”

苏弦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盯紧了秦子裕的手。就这么看着秦子裕抚摸着林芷若的头皮,有时指尖还掠过她的耳朵,触碰她的脖子,身子还越来越近,脸也几乎贴到林芷若的了!苏弦不由自主地长起藤来

“苏弦你干什么,停下!”

林芷若发现苏弦的变化,及时伸手捉住了他攻击秦子裕的藤蔓,被尖刺当场割破了手指,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秦子裕见状慌忙放下梳子替她包住伤口,愤怒地盯住苏弦,“你竟敢伤她?”

苏弦收起藤蔓,抱歉地瞧着她,“对不起心童,我不喜欢他碰你”

这点小伤林芷若本不在意,但她见苏弦对秦子裕那么大敌意,不由得担心起来,苏弦至今分不清她和心童,长此以往肯定会生出事端,她得想办法尽快把苏弦和心童的事情弄清楚。

“面壁思过去,省得你老是容易激动。”

苏弦不满地瞥一眼秦子裕,只得乖乖走开。

“从今晚开始,你就搬到我为你准备的屋子里去,离我近些也好有个照应。不要再跟这个不清不楚的药人挤在这里,也不用叫他帮你,自有丫环做这些事。”

镜中秦子裕不悦的表情被林芷若看得分明,她知道秦子裕这是吃苏弦的醋了,不过她却不在意,反正两个人又不是那种亲密的关系,她不需要他的吃醋。

“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就不搬了,你的金屋就留着藏娇吧。”

“别这么说,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就是你。”

眼看秦子裕就要情不自禁亲上来,林芷若赶忙扭头躲开。

“苏弦在这里,你不要这样”

“他不在的时候就可以?我知道了。”

“不是”

他突然低头蜻蜓点水地一吻,又迅速离开,悠然道:“那我就当他不存在。”

林芷若无语地瞪着他,“你就不怕惹怒他丢了小命!”

“只要能让他明白一个药人不该和人在一起,那就值得。”

“你下次再这样,我就生气了,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林芷若扔给秦子裕一句警告,起身走开。

“根据我的推测,这个团伙自从作案以来,偷走的幼儿都是不分其父官职高低随机挑选,在年龄上都以幼者为首选,所以接下来他们作案的目标一定是剩余未被偷走的幼儿当中年龄偏小的,只要留心这几家,就能等来贼人再次作案,到时查清线索顺藤摸瓜,一定可以找到被掳走的那些幼儿。”

秦子裕按照林芷若的分析派人在可能再次发生案件的几个官员家附近暗中观察,没多久果然发现了异常。

今日午时之后,下属来报城东礼部尚书王大人家中突然一片混乱,确认是尚书家四岁的小少爷被掳走,林芷若和秦子裕闻讯立即快马加鞭赶到王尚书家,以便追查线索。

两人来到王府门前,见大门紧闭不开,秦子裕上前敲了三下门,却久不见有人来开门,他上前欲再敲,却被林芷若拉着手拖走。

“这会子估计里面正忙着找刺客乱成一团了,没人注意外边的动静,我看我们两个直接翻墙进去更快。”

“这样做似乎于礼不合,还是等等?”秦子裕从没干过翻墙这种事情,所以有点不理解。

说起来,林芷若做过太多事情让他不理解了,但是这样做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我忘了你的身份不允许你跟我一样不守规矩,那你在外面等吧,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后来。”

林芷若说着便放开秦子裕,独自走开,秦子裕本想跟上去,但想到自己身为王爷这么做影响不好,只得重新回去门前。

林芷若才不管这么多,只要能查清楚案子,爬墙又何妨!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一章:你不是懂医术吗?

林芷若一路绕到后院墙外,一跃而起爬上墙头,看见花园里有人经过,便等了一等。

“夫人说了,千万不能让旁人知道小少爷失踪的事,否则绑匪就会撕票,可得守好这个秘密,要不然就要被赶出府去,你告诉院里其他人,都把嘴巴缝死了!”

“知道了明霞姐姐,我这就下去交代说来也奇怪,小少爷丢了不是应该报官吗,为何”

“不得多嘴,好好做事。”

待那两人走了,林芷若从墙头跳下,刚站稳脚跟,又见一个黑色人影落在身旁,转头一看顿时背后发凉。

“是你?”秦子墨捉住欲逃跑的林芷若,先开口问她:“看不出来,你还做这行?”

“你别误会,我只是来查案,放开我,你查你的,我查我的。”

“既然都碰到了,就当多个帮手,一起。”

秦子墨拖着林芷若离开。

两人循着声音来到后院中庭,听见某个妇人拷问丫环的声音,便藏在花坛后往那边打量。

远远看去,那边站着许多人,看样子正是王尚书一干家眷和家丁丫环。

年老的妇人坐在太师椅上垂泪哀鸣,而拷问丫环的那个也显得异常愤怒。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并不奇怪,因为今日被偷走的那个孩子正是王尚书的大夫人所生,王家最小也最受宠爱的嫡子。

两人都专注地听着丫环和大夫人的对话,以便从中获取需要的信息。

“夫人饶命,奴婢真的没有串通绑匪,当时奴婢就是转身给小少爷倒一杯茶,回到屋里就发现小少爷不见了,奴婢半点声响也没有听见,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少爷他去哪儿了啊”

“贱婢,平日看你乖巧听话,我才放心让你照顾宏儿,我这才走开半个时辰不到你就将宏儿给弄丢了,我的宏儿他那么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就拿你这个贱婢抵命”

夫人一面骂着哭着,一面拿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丫环身上,狠不得打得她直接脱下一层皮才解恨,任由丫环痛叫得鬼哭狼嚎。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

“够了!停手!”一旁的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响起,她站起来颤巍巍地走到丫环身边,似乎想拿手里的拐杖打那丫环,可挥到半空却又停下,“我念了半辈子的佛经,今日竟为你这没用的奴婢动了嗔念!你,你,你”

老夫人说着说着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身子往后倒去,旁边的人纷纷焦急地涌上来搀扶。

“母亲!”

“祖母!”

林芷若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发现一旁的某人正盯着自己,她冷冷瞥他一眼,“你盯着我干什么?”

“你不是会医术?上去救人。”秦子墨淡淡地说。

“我本来就打算救,不用你多嘴。”

林芷若上前拨开人群,“让开让开,大夫来了!”

众人纷纷让路,眼看这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白衣男子走到中间去,二话不说强行从夫人手上抱起老夫人,又利落地将其放在地上平躺着。

“脉象紊乱,呼吸短促,急火攻心”

她有条不紊地检查了老太太的脉搏和气息之后,撸起袖子便要往老太太摁。

“哎!你手放哪儿呢!”一个打扮精致的妇人阴阳怪气地上来阻拦,“老夫人是女人,你是个男人,这男女授受不亲啊!”

林芷若抬手一指将这多嘴妇人封住穴位,妇人当即不能动弹,惊讶又气恼地瞪着林芷若,“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老夫人一世清白”

妇人开了这个头,边上不说话的人见状也都顾虑起来了,个个皱眉望着林芷若,生怕她的手碰着老夫人的前胸。

“大夫,要不然还是,换个法子?”尚书夫人上来劝林芷若。

“你们一个个都希望她死?”

林芷若目光冷冷扫过面前的人,一个个的有话也都咽回了嗓子眼去。

“大夫救人不分男女,谁再多嘴阻拦我救人,就是杀老夫人的凶手。”

语毕,她便低头继续为老夫人做心肺复苏,顺便渡了少许的真气护住其心脉。

“送老夫人回房歇息,不出半个时辰老夫人就会醒来。”

林芷若站起身,眼看老夫人被抬走,这才转过身去,对尚书夫人道:“老夫人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但她年迈体弱,如今遭了这样的打击更是羸弱,经不起半点刺激,需要温补静养很长时间。”

“多谢了,只是往日我从没在府上见过先生你这么年轻的大夫,冒昧问一句,今日是谁请先生来的?”尚书夫人看着林芷若一头雾水,毕竟她出现得也太及时了,治病救人的手段也很是奇怪。

“我不是专门行医的,今日到贵府是为了查案子。”

“查案子?”王夫人不解,故作镇定地问:“可我们府上没有什么案子,先生是不是”

林芷若懒得跟她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少爷失踪的事,正是我要查的案子。还请夫人带我到小少爷的失踪现场察看,以免耽误了解救时机。”

王夫人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又被林芷若提起的事引了出来,事已经到这个地步,她也无心关注林芷若是从何听见的风声,只是含泪说道:“我的宏儿他才四岁,这就被人劫走了,都怨我这个当娘的没有照看好啊”

林芷若对哭哭啼啼的女人最难耐,干脆转头拎起那个被王夫人打得浑身鲜血的丫环来,“小少爷在哪里失踪的?带我看看现场。”

来到那间王家小少爷失踪前呆过的院子外,林芷若将跟随之人阻拦在院门外,“案发现场不宜多人进入,你们都在外等候。”

林芷若刚踏进门,就听见后头有人议论她,不过她权当作没听见,只管自顾自查看着四处。

“此人来历不明,突然要帮忙找小少爷,他恐怕就是抓走小少爷的凶手也不一定?夫人,可不能让他趁机逃跑了”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说,他怎么会知道小少爷丢了呢?实在是太可疑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二章:凶手还没离开

“就是,她刚才救老夫人的手法我从未见过,她怕是根本无心救人,就是趁机轻薄”

几人正议论着,忽然感到背后发冷,回头看见某个美得不似凡人的黑衣公子提剑走来,只不过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眼更像是能释放出寒意似的,令人莫名害怕,纷纷后退。

王夫人瞧着来人,虽然不识得,却莫名觉得此人身份不凡,便款款近前问他:“请问,阁下是”

“大理寺卿,前来查案。”

秦子墨说着,自顾自跟着林芷若走进去,无视身后众多心有余悸的花痴。

“原来是惠王爷,难怪这般不怒自威”

“原来传言不假,他真是英俊非凡啊”

“可我明明听说惠王温和喜穿白衣,他怎么越看越像端王爷”

就在此时,苦等家丁开门不得的秦子裕不得已只好决定翻墙进入尚书府。

“发现什么了?”

秦子墨冷不丁一问,林芷若思路被打断,回头白了他一眼,无视了他直接走开,去屋里察看。

将屋子里细细打量了个遍,林芷若正想跳上房梁看看,秦子墨已经提前跃了上去。

她仰头瞧着他,淡淡地问:“发现什么了?”

秦子墨闻声低下眼眸睨她一眼,跳下房梁才回答她:“没有痕迹。”

林芷若难以置信,“没有?可是这屋子里没有藏身之处,他偷了孩子之后如何隐藏呢”

秦子墨推开窗往外看,林芷若也凑上前去,见窗台到地面隐隐约约有一条细细的像是液体干涸留下的痕迹。

“窗户下的草坪很整齐,说明凶手没有走这里。”林芷若抬头看着屋檐下,又道:“有可能是从屋顶离开,只不过,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恐怕做不到。”

“那么有没有可能,凶手还真就是光明正大地走出正门,然后才从不寻常的路线离开?”

林芷若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似的,足下生风地跑出屋外。

“苏若!可曾发现什么线索了?”

秦子墨听见秦子裕的声音,跟随林芷若的脚步一顿,转身靠着窗往外瞧着他们两个。

“暂时先就这样,等我先问问王夫人再说。”

林芷若走到王夫人面前,对她说道:“夫人,在下有话要问这院子里所有的丫环。”

“没问题。”王夫人转头朝家丁命令道:“把那几个该死的贱婢都给我押上来!”

没多久家丁便带出来四个丫环,齐整整地在中庭跪作一排,每一个都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身上被打出的血痕都已经干涸成一道道血疤,甚至连面目都是青紫交加看不分明。

“先生问你们话,都给我乖乖地如实回答,否则家法伺候!”王夫人警告了四个丫环,回过头来对林芷若说道:“先生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我只望能早点救回我的宏儿”

“你们各自都如实说说,今日都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从你开始,回忆得越详细越好。”林芷若指着左起第一个丫环说完,便背着双手站在她面前准备听她回答。

“今日一早,我在厨房烧火给小少爷做蛋羹,送到屋里之后又去给小少爷洗了衣裳,接着就在后院劈柴,没再踏进房门一步,直到听见春燕说小少爷不见了我还在厨房门外,哪里都不曾去过。”

第一个丫环说完,林芷若又走到第二个丫环面前,这个丫环就是方才被当众拷打的那个。

“轮到你了。”

那丫环被折腾得半死,奄奄一息地强答道:“我从早上一直抱着小少爷,送他上茅房,喂蛋羹,陪他在屋里玩,唯独小少爷失踪之前,我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再回过身来小少爷他人就不见了,连半点声响也没听见”

林芷若转身走到第三个面前,简短问道:“你说。”

“我一直都是负责院子里的洁净,打扫屋子,修剪浇花,偶尔帮着抱一抱小少爷,可今日院里事多,也就没跟小少爷接触过。”

林芷若没多问,走到第四个丫环面前,冷声问她:“你呢?”

丫环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发出模糊不清的“唔呃”声音,仿佛丧失了说话能力般。

林芷若蹲下来跟丫环对视,仔细打量着她,“她是突然哑巴了,还是真不会说话?”

“小胡今日早晨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

林芷若抬手掐住她的脉搏,感受了几秒之后,微蹙的眉就舒展开来。

“小少爷失踪之后,谁是第一个进屋子里的人?”

春燕回答道:“当时我因小少爷失踪昏了过去,不记得是谁了。”

“那么其他人在外面看见除了春燕之外,分别是谁第一个,最后一个出院子?”

那个烧火丫环急忙回答,“是我先去禀报夫人的,可我不知道谁最后出院子。”

“是云锦这个贱婢!”王夫说道。

林芷若重新站起,转身看着秦子裕,“这个凶手还没离开这座宅子。”

“还没离开?可我的宏儿他,翻遍了各个院子和屋子都找不到啊!”王夫人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王夫人放心,令郎没有离开家,暂时是安全的。至于他在何处藏身,这就要问那个凶手了。”

“问凶手?可谁是凶手?”王夫人有种被这个年轻人忽悠的错觉。

“需要派人搜查吗?”秦子裕也问林芷若。

林芷若淡淡地答道:“搜,就搜这座院子,小少爷肯定还在此地。”

“那那个凶手”

“凶手就在这座宅子里,外面布下了天罗地,凭他插翅也难逃。”

秦子墨望着林芷若的身影,还有她审问丫环时的神情,莫名觉得熟悉极了。

难道这个男子,跟林芷若真的有非同一般的关系?还是说

林芷若,她已经换了一张脸

他们说她医术了得,能治百病,就连她自己脸上的胎记也不在话下,既然如此,她便有可能在离开他之后换了面容,借此躲避他。

这个苏若,很有可能就是林芷若!

秦子墨望着林芷若的背影,在心里默默酝酿,无论如何都非要弄清楚他的身份不可!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三章:丧良心遭天谴

秦子墨如此想着,却转身从窗口离开,毕竟明面上他已经不是大理寺的人,这么明显地出来查案跟秦子裕撞见实在是很尴尬,还是尽量避开好些。

却说尚书府上下都在王夫人一声令下之后开始再次搜索小少爷的踪迹,林芷若也没闲着,就坐在石桌边上慢慢吃点心,盯着四个丫环慢悠悠地抖腿,仿佛只是一个借着查案的理由进来蹭饭的二流子似的。

秦子裕看着她这副淡定的样子,心里猜想她已经有了把握,不由得有点期待和兴奋,只不过林芷若这个痞子样啊,实在是令他一言难尽哭笑不得。

“小少爷和那个凶手,当真还未离开?”秦子裕带着些许疑问试探地对林芷若道。

林芷若淡淡地看着他,忽然噎住,终于费力把那口气顺过来,才对他说道:“我的话你还不相信吗,我说凶手还没走,他就一定走不了。”

秦子裕点了点头,微笑道:“我相信你。”

“你不应该相信我,应该相信事实。”

尚书府上下都折腾了一个遍之后,并没有找到小少爷,还有那个所谓的没离开的凶手。

“先生,你说我的宏儿还没离开府中,可全部的人都搜遍了各个角落,还是没能找到他,你当真没有判断失误?”

希望又落空的王夫人显得比先前还要悲观了,毕竟她连林芷若是谁都不知道,在这种关头让一个小白脸戏耍了,脸上也难看。

“我理解王夫人爱子心切,不过小少爷碰上的不是什么寻常绑匪,要想救回他不受点曲折的苦头,还真就行不通。”林芷若慵懒地从座位上站起,看着又陆陆续续重新聚在一起的人群,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

“可是我们尚书府就这么大的地方,翻遍了连宏儿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没见着,这凶手难不成会上天钻土不成?”

“天他倒是上不了,至于钻地,还真有可能。”

众人被林芷若的话弄得是纯粹摸不着头脑了,一双双疑云密布的眼睛盯紧了她,生怕她耍弄了大伙儿再偷偷离开似的。

林芷若慢悠悠地踱步到那四个丫环面前,由于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候,烈日当空暑气正盛,被折磨得气息奄奄的春燕和其余三个丫环再经过暴晒,都已经昏死过去,一个挨一个躺倒在地上。

“来人,将三个贱婢给我泼醒!”王夫人命令道。

“不用了,”林芷若抬手制止,嘴角一勾,“该醒的人他很快就会醒。”

林芷若走到先前说不出话那个丫环面前站着,悄然握紧了藏在身上的钢鞭。

“这个凶手他很聪明,不仅知道如何作案才不会留下痕迹,而且还有一个听话的小动物做帮手。”

林芷若说完,见那丫环仍旧一动不动,她便接着说道:“他懂得如何扰乱人的神经,好像还是个用毒的好手,轻功也不赖。不仅如此,他还懂得很好地隐藏自己。”

丫环还是一动不动,林芷若一点也不着急,只是语气慵懒地继续说道:“他知道干绑匪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没好下场,所以每一次都小心翼翼,不仅出手偷走孩子,还会偷走不,是制造一具尸体”

“啊,这个凶手他似乎还很自信,对于他的bn计划简直有种完美到天衣无缝的错觉,只可惜还是被我给识破了。”

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个个被林芷若的话诱得是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在故弄玄虚还是

“凶手就在现场,大家都警惕着点,顺便,猜一猜,他会是谁呢?”

王夫人四处看了看,一脸迷惑不解地瞧着林芷若,“在场的都是我们府上的老人了,发生这种事,总不能是家贼所为吧?”那这个家贼,他也太大胆了!

“家贼,算是吧,毕竟潜伏在贵府也有至少三天时间了。”

林芷若看着地上的丫环,已经没什么耐性了,转过身扫了一眼王尚书的一应家眷,忽然一鞭子甩出去,正击向方才阻拦她给老夫人心肺复苏的妇人!

众人被她突然的动作震惊,提心吊胆地以为二夫人要挨打了,没想到林芷若的鞭子却是灵巧地避开二夫人,劈向她身旁的丫环。

本来众人还在担忧,那丫环遭了这一鞭子怕是要血溅当场,却见那丫环纵身一跃上了假山,转身便往外逃!

“原来凶手就是这个贱婢!来人,抓住她!”王夫人惊奇地看着那个背影歇斯底里。

秦子裕见势要上去追,林芷若将他拖住,一边慢悠悠地缠鞭子,一边淡然说道:“不用追,看他能逃到哪儿去。”

“夫人,凶手跑得太快,我们没追到!”

王夫人顿时慌了,“先生,凶手就这么跑了,我的宏儿呢?我的宏儿他怎么办啊?”

“问她。”林芷若斜睨了一眼那二夫人,转过身对秦子裕说道:“我们走。”

王夫人看向那二夫人,一双哭红的眼睛又染上了恨意,当即扑上去揪住二夫人逼问她,“你这个贱人!我的宏儿与你无怨无仇,你这么做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你儿子在哪里我怎么知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老爷宠爱我你就因妒生恨,故意找个小白脸来诬蔑我?我看你跟那个小白脸才是奸”

已经走出几步的林芷若突然折回,硬是从王夫人手上将二夫人夺过来,一双眼睛冷冷地盯住,“你争宠没什么错,要是丧良心害了人,可是会遭天谴的。”

二夫人本是个丰腴的美人,怎么着也有百五十斤,竟然就这么被林芷若揪着衣领拎小鸡似的吊在半空,众人当时就惊呆了!

而一向泼辣的二夫人自己更是惊恐万状,脚不能着地的不踏实感就算了,这个小白脸的眼神也太邪气了,令她看得浑身发虚

林芷若将其抛在地上,转头看着那个叫小胡的丫环,“这个丫环已经死了,她受了冤屈白白遭罪,王夫人最好厚葬她,抚慰好她的家人,其余几个也都应当补偿,往后府中有什么理不清的只管报官处理,否则私设刑堂的罪名要是传出去了,身为礼部尚书,王大人在皇上那边可就不好解释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四章:友谊之船将倾

王夫人惊觉有所过失,连连点头称是,“多谢先生警醒,我一定照做。”

林芷若点头,大步流星地离开,走时步伐带此疾风,众人纷纷惊讶望其背影,心下暗自赞叹,原来这个苏先生虽然生得俊美,却不是个虚有其表的,是实打实的好本事啊!

林芷若离开之后,王夫人当即着人将二夫人捆住,逼迫她交出小儿子,表过不提。

“方才那刺客若要追也是追得上的,为何你不让我追?”

出了尚书府后,秦子裕对林芷若刚才的阻拦提出了疑问。

“追到也没用,一般这种人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吃得了苦头经得起诱惑,就算抓住他也撬不开他的嘴,只是白费功夫而已。”

“可是就这么放他逃走,岂不是放虎归山,往后他们继续作案该如何是好?”

林芷若心头暗自一笑,“你放心吧,我刚刚在他身上发现了一种独特的线索,随他怎么跑,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再说了,秦子墨那个贱人数不清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只要秦子墨还管这个案子一天,倒霉的凶手就没好日子总会有人跟他跟到地老天荒,跟到幕后黑手水落石出之日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继续等消息,还是派人四处搜寻他们的藏身之所?”

林芷若没有直接回答秦子裕,过了一会儿才说:“这几天我有事要暂时避一避,就先不出门了,有消息你派线人去找我就行,平时你自己不要过来。”

秦子裕不太情愿,“什么事让你躲避,我能解决吗?”

“你是不是傻?”林芷若斜瞅他一眼,“是不是没听说过,女人都有那么几天。”

秦子裕愣住,原来如此。可是,“你跟那个药人在一起,会不会不太好?”

“什么好不好的,你没看见他对我言听计从,那么乖巧,除了偶尔会有点小任性,还是挺可爱的。”

秦子裕不禁有些失落,“这个药人,总不能就这么跟你一辈子吧?”

林芷若闻言,才惊觉自己真是记性越来越差了,险些把最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她拦住秦子裕,对他说道:“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请你帮忙,只要你帮我,这件秘案我一定跟你一起查到底。”

秦子裕看着她笑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事到如今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对你的心意绝对不是用任何东西能衡量的。就算你不会帮我查这件秘案,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愿意出手相助。”

“可我绝对不是会凭白无故受人恩惠的人,你帮我,我就一定会回报你。”

“往日我们两个在一起还能开开玩笑,如今反倒分得这么清楚了吗?你真是呵,芷若,什么事你说吧。”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到前边茶楼去坐。”

“也好,走吧。”

茶楼雅间内,林芷若执笔在纸上写下四字,分别是苏弦和心童两个人的名字。

秦子裕看着“苏弦”二字眉宇间凝起了些许不快,转向那“心童”二字时,愁云却又已经散开,化作了些许的茫然。

“那药人叫你心童,想必这个心童,就是他的心上人?”

林芷若不置可否地一扬眉,放下毛笔淡淡地看着纸上的名字,“大概是吧,只是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把他自己和那个人一起忘了,所以别说是我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鬼医又不肯说,我也就只好寄希望于别处”

“你手上有没有这样的路子,尽量帮我想想办法,替苏弦找到心童,让他想起以前的事,这样他就不用这么像个傻子一样粘着我不放开了。”

“你放心,我身为王爷连这么两个人的身世都查不分明的话,就太鸡肋了。”

秦子裕怎么也会说“鸡肋”?林芷若一脸黑线,“不要老是学我说些怪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影响你王爷的威严。”

“无所谓,反正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到了本王面前还不都是缩头乌龟一个,背后嚼嚼舌根消遣消遣而已,于我毫无损害。”

林芷若耸耸肩,“看不出来你还看的挺通透,要是换作秦”

话到一半,林芷若突然卡住,那个人的名字终究没说出来,倒是话音迅速一转,“秦家其他的皇子,不可能不在意的,毕竟风评影响着他们在皇上眼中的形象,关乎生死地位,这么看来,你显得也太清新脱俗了。”

“也只有清新脱俗,才能配得上你。”秦子裕望着林芷若,微弯桃花眼,溢出满满的情深意长。

“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一点都不清新脱俗,我简直俗不可耐。”林芷若默然转过脸去,避开他的眼光。

秦子裕轻笑了一声,“既是如此,那正好,我也可以俗不可耐,商人重利,不就是最俗的?”

“谁说爱财就是俗?我说我俗不可耐,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野,太没规矩,又不懂什么诗书礼仪五经六义,也不曾见过什么世面。跟你这个皇家子弟相比,有着云壤之别,所以你往后可别再拿这种话逗我了,咱们还可以做兄弟,否则友谊之船将倾矣!”

秦子裕愣住,“什么船?友谊”

林芷若一本正经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两人的友情仿佛是同乘一只小船漂洋过海,平日互相帮助互相包容即可,如果你总是拿我开玩笑,我就从船上跳下去,你一个人控制不住船,这船就翻了,我们两个的关系也就断了明白?”

秦子裕只是堪堪一笑,并未再说话。她竟然用这样的话来警告他,以为这样就能令他改变心意?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念有这么容易改变,那他何苦不自量力地去跟一个不老不死的药人争风吃醋?

要他放弃,没这么容易,就算她此时对他无情,他也要证明这世上日久生情是存在的。

茶楼辞别,分道扬镳。秦子裕本来要送林芷若回家,可林芷若死活不肯,说是怕被人找到藏身之所,一个人匆匆忙忙飞檐走壁地离开。

回到家中,林芷若发现苏弦不在,连半点的痕迹都不曾留下,吃惊之余不由得担心起来。

虽然他是不会死的药人,但这毕竟是京城,人多眼杂,万一有懂行的看见了他,把他诱骗去做恶事怎么办?惹出祸端难免会有劫数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五章:从头学起

林芷若只得离开家去找苏弦,逢人便问他的踪迹。

走出半个时辰,林芷若始终没有得到苏弦半分消息,但心里仍放不下苏弦,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找下去。

找着找着,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一路问过来没有一个人说看见过他,他总不会是人间蒸发了吧!这么高的大个子,穿着一身绿衣服还戴着斗笠和面纱,如此显眼的人但凡经过此地,就算是个近视眼都能看见苏弦走路又笨又呆的样子,除非他根本没有离开家,否则一定会有人看见他的!

林芷若转过身,依稀嗅到风里有股熟悉的花香,接着她便看见巷子的角落里冒出来一朵小红花,小红花长得越来越高,又开出黄花,蓝花

林芷若冲过去揪着某个脑袋长花的家伙,抬脚就是一顿揣,“死苏弦,你还学会戏弄我了!好的不学学坏的!你知不知道老子多担心!”

苏弦见林芷若如此生气,花藤便枯萎了,一脸乖巧地站着任由她随便揍,“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找我对不起。”

林芷若瞪着他,狠狠一脚揣过去,“你以为谁想找你,还不是怕你出去吓到别人,自作多情!”

“苏蘅他才不会像你这么不让人省心!”

林芷若转身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苏弦匆匆跟上去。

“心童”

林芷若转过身冷冷的瞪着他问:“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苏弦只好改口,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讶好奇,“苏若你刚才说谁?苏蘅?”

林芷若怔住,方才的冲动顿时消散,“你认识苏蘅?”

苏弦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听你说起他的名字,就觉得很熟悉”

林芷若心下细想,苏蘅今年才二十九的虚岁,二十年前他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小毛孩罢了,苏弦觉得他很熟悉难道苏弦他,是苏蘅的父亲?

那心童是苏蘅的母亲?

林芷若彻底震惊了,难道眼前这个被自己当作智障欺负了许多天的药人,他竟然是自己的公公?

天啊,这都算什么事啊!

林芷若不愿相信这么丧失的猜想,觉得还是等到调查的结果出来再说,只不过以后她肯定是不能再这么对苏弦生气发泄了,万一他真的是自己的公公,她这么做多对不起苏蘅啊!

其实她今天本来也无心这么对待苏弦的,可是在大理寺寻找苏蘅的遗体失望而归令她大受打击,一回来又被苏弦这么戏弄一番,一冲动就把所有的气都发到他这个不会痛不会死的药人身上了。

这个秦子墨也真是令她无语,按理说苏蘅背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他的尸体是该放在大理寺给仵作解剖检查的,可是无论她怎么找,停尸房的各个角落里连苏蘅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见到他究竟把苏蘅,的遗体藏到哪里去了?

可千万不要告诉她,苏蘅还在端王府,或者已经被秦子墨给毁了但是话说回来,她宁愿苏蘅的遗体在端王府,也千万别是被秦子墨毁掉,毕竟能想办法找到比不用想办法好得多。

老天爷,苏蘅他死的够冤的了,好歹也给他留一副全尸吧。

林芷若的愿望并不高,她只是想把苏蘅带走好好的安葬起来,然后陪着他的坟墓度过漫长的余生而已。

苏弦看着林芷若一下茫然,一下激动,一下又伤感,以为她受了巨大刺激精神不正常了,愧疚地伸手习惯性摸摸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林芷若挡下苏弦的手,摇了摇头,却问他:“苏弦,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那个你和心童,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岁大的儿子?”

苏弦一头雾水,“儿子?”他想了想,摇头,“儿子是什么东西?”

“我你居然连儿子都不知道?你!我说你什么好算了,先就这样吧,回家,折腾了一天我现在真是累死了。”

“哦。”苏弦上前强行抱起林芷若,“我不累,我抱你回家。”

林芷若无语了,看来苏弦现在根本就是个傻子,怕是得找个老师来重新教教他了,没准他学东西的过程中还能想起点什么来。

不过,就苏弦目前这个智商来说吧,也不能浪费自己练功的时间,找个幼儿园水平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林芷若忘了自己正穿着男装,被苏弦用公主抱这种方式一路抱回家去,路上不知遭了多少人猥琐的眼光,她还丝毫没反应过来。

次日,一大早林芷若就把苏弦关在屋里,自己则上街给他拖回来一个老实巴交的教书先生,让先生重新给苏弦教日常生活中的知识。

于是林芷若坐在旁边一边,一边听着先生教苏弦,听着听着差点没吐血。

先生教苏弦,家庭中间的人应该如何称呼,提及“父母”,苏弦就有了疑问。

“父母是什么意思?”

先生耐心地解释道:“就是你的双亲,父亲和母亲,二人总称为父母”

“可是先生,双亲,父亲,母亲,明明是四个人”苏蘅又开始抬杠。

“这个双亲,并非是两个人,是指父亲母亲两个人”

“先生,你为什么说是两个人,又说不是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两个人?”苏弦仍然没有搞清楚。

先生皱着眉瞧了一眼板着脸的林芷若,只好耐着性子道:“父母就是双亲,双亲就是指你的父亲和母亲这二人,这么说可懂了?”

苏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老师早就应该这么说。”

先生继续说下去,苏弦愣是没搞懂一家人到底该怎么称呼,最终他为难地看着林芷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咳咳!”林芷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堪堪道:“抱歉先生,我这个傻弟弟从小跟我相依为命,我们家中没有别人,你同他说这些家中没有的人,令他难以理解,不若就先跳过,教教他别的,比如认认日常用品,基本常识之类的。”

先生如蒙大赦,“那好,我就先教这位公子认认这屋子里的诸物。”

“苏公子,你看这个,这个叫妆奁,用来盛放女子使用的胭脂水粉和钗钿首饰”

“这是铜镜,用来照影梳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六章:独特线索

苏弦又打断先生的话,“可是苏若她不梳妆时也照镜子,还”

林芷若顿时尴尬了,“苏弦!”

苏弦不明白林芷若这是什么意思,接着说道:“她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脸,还眉飞色舞的”

“苏弦!你闭嘴。”林芷若直接冲上前堵住苏弦的嘴,“先生,你就教教他,背诗词算了。”

“好!”先生看着林芷若一脸写满“我懂的”。

林芷若松了一口气,放开苏弦,“你是不是傻,先生教你什么你只管记住就行了,多嘴些什么?”

“可先生说的并不全面,我只是想问问他你这么用铜镜是不是”

林芷若重新捂住他,警告:“我只是在挤痘痘!”

苏弦一脸懵逼:“痘痘?这又是什么东西?”

“好奇心别太强,嘴别太多,再废话我把你扔出去!”林芷若扬起拳头威胁,虽然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他。

这家伙真是!被鬼医关了二十多年,简直傻得无可救药了。

可惜她学医这么多年,这一身本领只能医人,又不知道药人该怎么医

欲哭无泪,在弄清楚苏弦和心童之间的事情之前,她得带着这个笨蛋药人到什么时候?

一天过去,教苏弦的先生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冒着生命危险跟林芷若辞职,说什么也不肯再干这差事了,这个学生性子虽然温和,但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大有心智不成熟的症状,这哪该找先生,根本就该去找大夫才对。

林芷若虽然很想强人所难,但看苏弦一天下来的表现,她也不想再害人了,就只能自己受受罪,多跟苏弦交流交流。

却说那bn幼儿的凶手从尚书府逃出之后,自是没能躲过秦子墨的暗卫耳目,被秦子墨的暗卫前前后后跟踪了数日仍在京中游离,暗卫不知其意如何,只好向秦子墨请示。

“王爷,那厮在城中四处徘徊,始终不肯出城,像是有意要与属下等消磨时间,属下等恐其有诈,不得不向王爷请示,是否将其立即拿下以免夜长梦多?”

“不必,继续盯着。”

这条长线一旦到头,钓到的必定会是一条大鱼,所以秦子墨一点也不着急。

相反,他着急的却是另一件事。

又一暗卫来报,“启禀王爷,近来未曾看见那个苏若出入惠王府,城中各处也还没有人知晓他的去处,恕属下无能。”

秦子墨心头莫名一滞。这个苏若,她究竟是藏身何处,竟然连自己手下的暗卫都找不到?

呵,看来他的本事倒是不小呢这一点,很像那个女人。

秦子墨思索着,忽然间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豁然开朗。“原来她想要这个”

“退下吧,不必找她了,继续盯着惠王府。”

“是!”

暗卫走后,秦子墨转身往后园走去。

端王府地下冰窖里,石台上黑衣精壮男尸沉默地躺着,铁青的俊脸上剑眉紧蹙双目微合,依稀可见他的双眸幽暗如深潭。他的薄唇抿紧,双拳紧握,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不屈。

秦子墨站在石台前,凝视着这具尸体,莫名地心中压抑,仿佛看见了一个明明死去却还活着的人,骄傲地对着他倨坐,炫耀着生前曾经做过的事

苏蘅,这可恶的男人,不单睡了他的发妻,还为了救她而丧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苏蘅,取代了他,强占了他作为林芷若曾经的丈夫应该有的义务和权利。

可他最恨苏蘅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将他的尸体一把火烧成灰,而且还存放在冰窖里这么长时间竟然,原谅了他仅仅因为他是为了林芷若而死。

林芷若现在费尽心思,宁愿到衙门去当个任人使唤的小仵作,也要找机会潜入大理寺寻找他的尸体,可见林芷若对他有多么重视,而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形下还没有因怒当着她的面毁了他在这世间留下的唯一痕迹

什么时候他秦子墨变得这么心软了?秦子墨自己也觉得无比地疑惑。也许是因为暂时还没有得知全部的经过,所以对苏蘅的感觉还不够全面吧,秦子墨如此安慰自己。

大概等到他亲自把林芷若带到苏蘅的尸体面前,或许就会是另一番光景了。

一别就是七天,林芷若这次主动到大理寺见秦子裕,为的便是那桩秘案。

“芷若,多日不见,你似乎憔悴了。”

秦子裕近前来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被她拦住,她冷冰冰地说道:“谈正事,不要动手动脚。”

“嗯,坐下说。”秦子裕说着便转过身去,主动替她倒茶,“苏神探,请用茶。”

“你可知道那天我说的,抓凶手的线索是什么吗?”林芷若将茶推到一旁,一边拿来纸笔一边问他。

秦子裕略一分析,说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不过我猜,是那凶手的武功暴露了?他的招数并不像是出自中原。”

“不止,还有。”林芷若摇头,“给你个提示,病。”

“病?”秦子裕微讶,“凶手有病?可他看起来功夫不错,身手敏捷。”

“他的病又不影响武功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我在用鞭子袭击他时,发现他有一种罕见的病症。”

“说是罕见,其实也只是在京城罕见,可以推测出此人来自何处。”

看秦子裕听得云里雾里的,林芷若也就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此人患有鱼鳞病,他的脸是经过易容披着一张假脸的,衣物遮盖处的肌肤却是像鱼鳞一般干燥皱褶,我拜读过鬼医的手札,从中了解到这种病例在大越极其稀有,当年鬼医走遍四海也不过遇到过五例而已”

“照你这么说,这种病倒的确稀有,可是这未必就能看出凶手是从何而来吧?”秦子裕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泱泱大越有数万万子民,未必就只有一个地方会有这种病人。

“你身为王爷,无非在宫里享福,去得最远的地方怕就是猎场了,这些事情你想不通也可以理解。我要告诉你的就是,鬼医遇到的这些鱼鳞病病例,都是出自同一个地方!”

“是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秦子裕感到讶异极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七章:奇门阵法

“对吧,所以,我敢肯定这个凶手绝对是来自鹤州以南!”林芷若对此十分肯定。

秦子裕听见“鹤州”二字,眼中的疑惑顿时消散了大半,这果然与他猜想的差距不大,皇叔这些年始终没有放弃谋权篡位的狂想。

“可问题是,就算知道凶手来自鹤州,眼下我们要找的却是凶手藏匿那些幼儿的窝点,这个线索芷若,你别介意我这么说,这个线索似乎还是没什么用处。”

林芷若不以为然地低下头去,漫不经心地说:“对于你来说或许是没什么用处,可对于我来说,用处可就大了。”

“你有什么打算?”

“得了鱼鳞病的人,皮肤会干裂脱落,需要补充大量水分,否则身体是吃不消的,这个凶手作案过程较长,不可能一直潜藏在暗中不饮水,他肯定有携带取水或装水的工具。”

“那我们从水囊入手来查?这好像行不通吧”

“听我说完不就知道了。”林芷若无语地翻白眼。

“我听说鹤州以南的人擅长巫蛊之术,而且那日在尚书府我也曾在案发地点看见过类似毒物爬行留下的痕迹,可见这个凶手他是随时带着一个动物作为帮手的,这只动物可能是蛇,也可能是蜥蜴之类的两栖动物”

“哎,我说的你好像根本就理解不了啊,那算了,我就不跟你分析过多,直接告诉你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

林芷若无奈摇头,毕竟秦子裕是个古代人,她把她从二十一世纪学到的那些稀奇的东西用他理解不了的术语说出来,根本就不能让他了解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什么,而且还会令他越来越茫然不知她所云为何。干脆直接出结果,倒还干脆利落点。

“我近日闲来无事,翻看了许多关于大越各地地域风俗之类的书籍,又结合了往日经验以及在案件当中的发现,推测出凶手拐走幼童可能隐藏的窝点,应该是在一个隐蔽而且近水的地方,你只要派人在暗中四处寻访,一旦发现可疑之处就通知我,我们先悄悄探访再作打算,千万不要让他们去打草惊蛇。”

秦子裕早知道林芷若在这些方面的过人本领,自然是对她的判断深信不疑,当即爽快地答应下来,“我自会让他们按照你的意思做,相信不久就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事情还没到最后,也不好说。那凶手在尚书府已经暴露了,想必这个组织在近期是不会再兴风作浪,但他们手中的幼童却不容我们怠慢,得尽快找到窝点解救他们,将这股恶势力连根拔起方能放心。”

林芷若心中早就有一个忧虑,只不过不曾在秦子裕面前说出来。

如果是寻常之人做出bn幼童这种事,不是为了敲诈勒索,便是为了要胁报仇,可是这些幼童偏偏是栽在一群会巫蛊之术的妖人手上!

天知道这伙妖人会如何对待这些幼童,在他们身上做什么惨无人道的实验,拿他们去试毒之类的如果让他们在官府找到窝点之前成功,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了!

林芷若暗暗咬牙,抬头却又对秦子裕道:“对了,那日我托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子裕有些为难地蹙眉,“抱歉,没能全部查清。”

“没关系,查出一点也总比没有好。”

秦子裕转过身取出来一叠资料,交到林芷若手边,“你看看这些,同名的人的资料,原来比这还多,我替你查看之后排除了一部分。”

林芷若翻看了几页,不由得头疼,“这么多人叫心童这个名字,还真是烂大街啊”

“可惜那个药人的名字,无论如何也查不到。”秦子裕颇为无奈。

“不管了,我先看看,你继续忙公事吧,借你的地盘坐会儿。”

林芷若说罢,便认真地翻阅起那些资料来。

二十年前叫“心童”这个名字的人或者表字相同的,实在是很多,在户部统计的资料中,光是京州就有几十人。

当看到一行看似不起眼的小字时,林芷若不由得浑身一振。

“丞相府二夫人,身份不明,名叫心童”

林芷若脑子一抽,问秦子裕道:“秦子裕,丞相府二夫人是谁?是陆姨娘?”

秦子裕转头看着林芷若一愣,丞相的二夫人是谁?他当时也没留意

“好像,是令慈?我从未见过她,不过映象中,她是丞相大人的平妻。”

林芷若顿时傻了,心童是原主的娘,那苏弦呢?按照里母女长相复制粘贴的桥段,这个心童是她娘,那苏弦该不会是太丧失太毁三观了!

“为什么我娘的资料上,会写着身份不明?”

秦子裕摇了摇头表示不解,“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不过你如果想知道,我会叫人去查。”

林芷若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你了。”

她忽然又想起点什么来,又问他:“对了阿裕,你有没有听说过,奇门阵法?”

“听说过,这是一种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秘术,你很感兴趣?可惜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会这门奇术的人,只能让你失望了。”

林芷若想再请秦子裕查查这阵法是在什么人之间流传,以此来确定苏蘅的背景,可是秦子裕知道的不多,她也怕被他怀疑,所以便没再问下去。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秦子裕突然问她:“一会儿,我们进宫去见阿可,你看可好?”

“可是我们没理由,会不会被皇上怀疑?”

“你忘了吗?被bn的孩子当中,有一个是我六弟,他才两岁大,之前跟阿可有过交集,还有将军大人的孙儿也曾跟她在宫学接触过,我们可以借查案之名去看她。这些日子她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我真担忧,早点见到你她会恢复得快些。”

林芷若略一思索,点头答应下来,“也好,我也有点想念她了。”

然而,还没等秦子裕和林芷若进宫,浣花轩的侍卫就传出消息说秦亦可主动修书向旻文帝请求,要去皇家寺庙抄佛经,为皇上和大越祈福,外人一概不见。

林芷若和秦子裕闻讯两脸懵逼,秦亦可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竟然想去寺庙抄佛经?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八章:你以为我认不出你了?

“她是不是真的有心理疾病了,我要不要去替她疏导疏导?”

秦子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她已经征得父皇同意,此时必定已经坐上去皇家寺庙的轿子,皇家寺庙除了皇族和僧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你是见不到她的,何况父皇也答应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她只有等她自己想通了。”

林芷若无奈耸肩,“她可真是半点也不让人省心,我也没办法了。”

从秦子裕处回去,林芷若便计划起了夜探端王府的事情。

苏蘅是为了救她而死的,她不可能放他的遗体不管,无论如何都得令他入土为安才行。

准备妥当之后,已经过了两天,恰巧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林芷若让苏弦在端王府外等候,以便助她逃走,自己则穿着夜行衣翻墙进入其中。

凭着记忆寻找当初自己被关的地牢时,林芷若无意间发现自己原来住的芳华庭夜里还点着灯火,不由得迟疑地停下脚步瞧了一眼,但很快又离开。

“咕咕”

一声鸟鸣响起,秦子墨在屋里闻声当即走出门外,一个暗卫在草丛中低语,“有人闯入府中!”

秦子墨凤眼一眯,目光透出狡猾。她果然来了。

“静观其变。”

秦子墨并未前去跟随阻拦,只是转身回到屋里,在琴桌前端坐,调音,弹琴。

悠扬的琴声划过夜空,于幽静宅院中四溢开来。

林芷若听见琴声,忍不住回头朝芳华庭的方向看去,“这么晚了,是谁在抚琴?难道是秦子墨?”

不用想,除了他,谁有这个胆子在端王府半夜制造噪音。

林芷若本来有过一瞬间的怀疑,就是自己的闯入已经暴露了,秦子墨弹琴是想引她过去见他。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秦子墨连她是谁都不记得,发现她闯入怎么不直接追出来?

自己轻功虽然蹩脚,也没什么做贼的经验,但内功深厚,避过他的小小暗卫总是不成问题的,没这么容易就被发现。

林芷若跑到地牢里搜了一圈,没找到苏蘅,只好退了出来。

接着她又去刑房,还是没有找到苏蘅。

最后她只得原路返回。

经过芳华庭时,她听见秦子墨的琴声仍然未停,悠扬高亢十分热烈,曲调缠绵深情,忍不住爬在屋顶听了一阵。

以前她倒是不知道,秦子墨还会弹琴,而且弹得很好,比秦子裕和孟东星都要好。

一不小心,就听得入了神。随着琴声,她想起往日两人在铳州时的共同经历,不由得黯然。

琴声戛然而止,林芷若回过神来,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檐下屋内传来秦子墨的声音。

“既然来了,不如下来一见,你要的东西本王自会给你。”

他知道她要来找东西?林芷若不由得一皱眉,难道她最初的判断没错,秦子墨早就知道她来了?

呵,才不上他的当!林芷若又要离开,却听见秦子墨又说:“知道你不敢见本王,放心,本王不为难你。”

“我不敢见你?我是不想见好吗!”林芷若腹诽一句,决定还是赶紧跑路算了。

她起身要离开,却迎上暗夜中一双比夜色还要深沉的眼睛。

“你就这么怕我?”

“别误会,我只是没时间耽搁,赶着回去陪我亲爱的娘子。”

林芷若转身就逃,秦子墨紧紧追随,最终将她堵在一棵梧桐树下。

可恶,竟然欺负她对端王府不熟,故意把她赶到这里!

林芷若淡淡地瞧着他,冷冷地问:“这位兄台为何对在下穷追不舍,在下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秦子墨走近林芷若身边,近在咫尺,夜色中他冷笑一声,讽刺地道:“林芷若,你以为我认不出你了?”

林芷若呼吸一滞,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阁下认错人就罢了,把我一个堂堂男儿认作女子,是在挑衅我?”

“你不承认,那么那具尸体,本王就只好拿去喂狗。”

林芷若震惊,秦子墨,他竟然知道她来是要找苏蘅的尸体?

心里滋味复杂,一边庆幸苏蘅的尸体还没有被他毁掉,一边又担心秦子墨会拿着这个作为要胁,要她自认身份

沉默一阵,林芷若故作镇定地轻蔑一笑,“果然不愧是端王爷,才见过两次面就猜到在下此番前来的目的了。那么在下也就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王爷吧,我今夜就是来找一具尸体。”

“他是我兄弟,叫苏蘅。只要王爷肯交出他的遗体,咱们有事好商量,否则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强装,让这个女人承认自己就是林芷若,有那么难吗?她究竟是在逃避什么?

带着疑惑,秦子墨往前又逼近了两步,两人的脸只隔了寸余距离。

个子矮了他一头,气势顿时被压制,林芷若不甘示弱地昂头瞧着秦子墨,后退一步,却被他干脆堵死在树下,身后就是树干,她再无处可退。

扑鼻而来的梅香,溢满了身旁,寒冷秋夜落着霜,熟悉的呼吸声令她不由得浑身僵硬。

“本王可以把他给你,不过有个条件。”

秦子墨盯着面前这张,幽暗夜色中仍然轮廓温柔的俏脸,隐约感到内心深处的躁动,有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和声音浮起,令他忍不住喉咙发干,声音也沙哑了起来。

“什么条件,不妨说说看?”

“告诉本王,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林芷若不由得冷然一笑,“我怎么会知道王爷的过去?”

过去她不愿再提起,她不会再回到过去,也回不去了。

“林芷若,别装了。”

“我不是林芷若,也没必要装。”

林芷若抬头瞪着秦子墨,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他倾身压制在树干上,一低头便封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他一向是霸道无理的,偶尔温柔起来便有种莫名的魅力,就在她以为会被他就地正法而准备用力挣扎的时候,他却已经悄然离开。

怅然若失的林芷若不由得抿紧了唇,扭头避开他穿透黑夜的眸光。

“放心,本王不会强迫一个已经被本王征服过的贱人。”

他从她身边离开,转过身扬长而去,“想要尸体,就拿过去的事情来换。”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二十九章:把欠我的都要回来!

“我跟你素不相识,更无怨无仇,我只不过是想要回我兄弟的尸体,他人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强留着他的遗体不肯交还?”

秦子墨闻声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如果你还想继续装下去,明日本王就让人将他剁了喂狗。”

“你!”林芷若气得攥紧了拳头,“想不到堂堂大越的端王爷竟然像个女人一样无理取闹,还用我兄弟的遗体作为要胁,一口咬定我是女人,做出这般的轻浮之举,今日我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蛮不讲理!”

秦子墨回过头看着怒气冲冲的林芷若,又朝她走近,“你真是个男人,可有什么证据吗?”

林芷若冷笑,抬手将靠近的秦子墨阻拦在一步之外,“证据?证据倒真没有,不过王爷若是真不信,就同我比试一场,你总不会输给一个女人吧?”

“夜深了,本王要就寝,没这个闲心,你自己是男是女,你和本王都心知肚明。那具尸体只保留一天,明晚你若想清楚答应要交换,照旧来此地见本王,否则,明晚子时就是本王毁其尸体之时。”

秦子墨冷冰冰地撂下一番话,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开。

“秦子墨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林芷若追上去将秦子墨拦下,发狠地说道:“他已经死了,你对他纵是有滔天的恨,也该息了,为什么连他的尸首都不放过,你还有人性吗?”

秦子墨定睛瞧着林芷若,灯火阑珊间她清澈依旧的眼中泛着冷光,令他心底生寒。

“不是本王没人性,没人性的人是你,本王只是想知道过去发生的事而已,对于你来说就这么过分?”

“你知不知道忽然间失去所有关于某个人的记忆,身边的人却都在提起着她,问遍所有知情者之后得到的答案连自己也怀疑不敢相信,这种混沌迷糊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有多难受?我只不过想要回我自己的记忆,不要再这么迷茫下去,这样也有错吗?”

不知不觉中,秦子墨的手又握住了林芷若的双肩,他极其用力地捉着她,仿佛一个落水之人在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可是他太冷漠了,让她觉得他根本就没必要找回那些记忆,那只会让他后悔和不堪。

“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忆吗?”林芷若终于决定开口对他说话。

“我知道,是因为蛊毒。”秦子墨丝毫不避开这个曾经的秘密。

“你已经知道自己中蛊毒的事了,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谁信呢?是你自己不愿接受现在的状态而已,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只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很快你就会不再为往事烦恼了。”

秦子墨不明白林芷若为什么对往事只字不提,但见她面对往事如此淡漠不屑努力回避的态度,令他感到心中不满。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他低头看着她,目光灼灼闪动着压抑已久的不耐,“告诉我这一百天里我是如何爱上你的,就这么为难?”

他的话令林芷若如坠迷雾深渊,越发的疑惑了,这左一出右一出的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不管怎样,她不能让他知道林芷若还活着,更不能让他重新走进她的生活。

“你又把我当成她了?我”

秦子墨这一次没有给她继续狡辩的机会,强行靠近,一如既往狠狠地霸道吻下。

她以为他会像前一次一样浅尝辄止,所以并未过于警戒,不成想秦子墨逮到一个机会便越发有了士气,一路强攻猛进,整个地巧取豪夺到让她没有反抗的机会,被他的肆意横行弄得手足无措。

真是卑鄙!林芷若腹诽的同时,被他强烈的动作刺激得浑身打了个激灵,接着便感到他的手掌毫不迟疑地朝衣领袭来!

这个无耻的贱人!他说好不会再这么对她的,竟然又反悔想占她的便宜!

林芷若人生头一回发现自己的手太短了,竟然连他后背的穴位都够不着,被他紧紧困在怀里吻得稀里糊涂不说,胸前的阵地也很快被击溃

“你身为大夫,应该知道经常束胸的害处,何必这么折磨自己的身子,做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好。”

秦子墨低头看着被他折腾得已经现了原形的某处,略带玩味地说着。

“你这个无耻小人!放开我!识破我的身份就这么值得你炫耀,你以为是我的什么啊!”林芷若不安分地扭动身子想从他怀中逃出来,却无法挣开他的禁锢,只得恼羞成怒叫骂不止。

秦子墨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林芷若,任由她如何气恼谩骂,他只是这么看着她,仿佛在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

“你为他改变了容貌,甚至连身份也隐藏起来,看来你是真的对他动情了”他的话说得意味不明。

“不关你事,我今夜来不为别的,只是要这具尸体,你愿意给就给,不给就放我走,总之过去的事没什么意义,不管你如何卑鄙要胁我,我都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你夜闯端王府,本来就是一桩罪名,还想跟我讨价还价?尸体不可能白白给你,本王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你离开。”

秦子墨钳制住林芷若的手,拖着她往屋里走去。

“你放开我,你到底有没有完了!我不要尸体了好不好,你就放过我吧秦子墨!”

她发力挣脱,他便也用尽全力将她拖走,一直强行拖到了寝殿深处。林芷若隐隐感觉不妙,他难道还想这个贱人!

“秦子墨,你想对我做什么,放开!再不放手我就让你终身后悔!”

“本王想做什么?本王要把他欠我的都要回来!”

他强行扣住她的双手,将她逼迫到床边,凛着眸子欺身而上。

“秦子墨!你已经是我的下堂夫了,没资格这么对我!”她冷冷地避开他的吻,恶极地说道。

“欺负一个被蛊毒蒙蔽的人,对于你来说很有意思是吗?”

秦子墨在她耳边沉声说着,呼吸深而长,带着暧昧的隐忍,听起来又是那么富有力量,引人遐想。

林芷若闻声愣住,他说,她欺负他?分明一直是他在欺负她,他反倒有理了?顿时不满地皱眉。

“林芷若,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章:谁诱惑你了!

“其实你说还是不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记住,本王不会任由你挥之即去,我们的事,不会因为你的休书而停止。”

林芷若莫名胆怯了,她不敢面对他,生怕看见他的眼睛会令她心烦意乱,又怕被他看穿。

轻柔缠绵的吻落在耳侧,带着他炽热的体温一点点温暖着她,像海潮渐渐将她淹没。

她始终没能忘记有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就连她的身体都对他至今熟悉,那么地听从他的撩拨,依恋他的温存,为他躁动不安,为他失去自制

他越是温柔,她就越是无措,他越是掠夺,她就越是懦弱。

一切看起来好像是在秦子墨的单方面主动进行着,可林芷若的不抵抗,在他看来也是一种主动。他只是不满,她为何好像一副绝望无助,任凭他欺负的样子,不肯承认对他有情?

压抑住就要冲突牢笼的欲念,秦子墨挑着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他面对面,见她清冷的眸子里已经减了几分锋芒,他也便温柔起来。

“你很爱他?”

林芷若被他问得愣住。他说的“他”,是指苏蘅?

“与你无关。”她冷冷地说着,又想挣开他,可是这不争气的身体却被他的糖衣炮弹给哄骗得没什么力气了。

“与我无关?”秦子墨剑眉一蹙,冷笑,“他睡了我的女人,你说与我无关?”

“你别忘了是你先对不起我!”林芷若很不服气。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和他n?你就这么不满足吗?”

“不要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满脑子都是肮脏的污秽!”

“污秽吗?那你方才迎合本王时,那种迫不及待的样子,为什么就不觉得有半分羞耻?”

无理取闹的贱人!林芷若不想再跟他胡搅蛮缠下去,抬手将他往外推。

“你现在才反抗是不是太晚了,有种欲拒还迎的嫌疑。不过本王,就乐意看你别扭的样子。”

林芷若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动作总是这么熟练,是跟薛紫瑶好的时候练出来的?想到那个薛紫瑶来,她就禁不住一肚子火,气得狠狠一把掐住秦子墨的皮肉。

“嘶你竟然敢偷袭我!”

秦子墨不满地冷瞥了她一眼,带着怒意手上一用力,解放了她精心藏好的兔子,然后将魔爪探入。

“卑鄙无耻,你给我起来,再胡来我就阉了你!”

林芷若继续使出全力拧秦子墨的肉,有多大劲就用多大劲,丝毫不心疼!

秦子墨被她拧得肉痛,知道她发怒却愈发兴奋了,卖力地攻城掠地,化疼痛为力量,誓必要让她尝尝不服管教的后果!虽然这个后果,可能不会令她痛苦

不论林芷若怎么掐怎么咬,秦子墨被她折腾得浑身伤痕仍然不肯熄火,两人终究还是到了最后一步。

所有的抗拒和倔强,无非就是出于对最后结果的回避,等到那一瞬间真的来了,所有的挣扎和逃避都变相成了一种任性过头的撒娇。

面对秦子墨的强势,她也只得忍耐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林芷若以为这就是最后一次,因为她打定了简直主意不会再有今后的一次,没想到某个死不要脸的饥渴过度,竟然一来就是五日五夜!

这五个日夜,林芷若从最初的忍耐,到后来的无力,再到后来的无语,再后来是懵逼,最后简直绝望了!他这是拿生命在战斗啊!

她彻底怂了,连内力也懒得调动,任由某人为所欲为,成了一只半死不活的布娃娃一般。

“如何,这次你总该满足了?”

林芷若无力地微一点头,阖上双目,今生今世她再也不想见到眼前这个人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秦子墨在床边盯着她,见她一醒便命丫环送了热粥来。

他舀起一勺热粥吹了吹,淡淡道:“张嘴。”

林芷若冷眼瞪着他,想保留最后的尊严和骨气,可是肚子已经饿得不行,闻着食物的香味还毫不听话地叫唤起来。

“要本王口对着口喂你吗?”

不情不愿地被秦子墨喂着吃下一碗粥,林芷若浑身还是没什么力气,但也强撑着要起来。

她也想再休息一会儿,可是外面的苏弦,那个大傻子要是等她太久等不到的话,肯定要进来闹事了!

哎!不对,苏弦为什么没来闹事,让她被折腾了这么久?他该不会真就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吧!

“你这么急着起来要去哪?”

林芷若瞪着秦子墨咬牙切齿,“我衣服呢?”

“要衣服做什么,你现在只需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我!秦子墨你真是个贱人!”

林芷若攥紧拳头,钻进被子扯了条床单遮住身子,跳下床直奔衣柜,翻出一套女装换上,便准备出门去。

一照镜子她就傻了,秦子墨他是个变态吧,竟然把她浑身弄成这样,青一片红一片的活像刚跟药人血战过的狼狈,偏偏这斑驳所处的位置又是这么的暧昧,这样出门不是丢死人了。

秦子墨不知死活地走到林芷若身边,不顾她满眼幽怨,看着镜子里的两人淡淡一笑,“果然还是女装好看。”

“你想去哪儿?”

他捉住欲离去的林芷若,声音较往日温柔许多,“我二哥派人来找过你,不过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秘案我这边有新发现,就等明日你休息好了再作打算。”

“你不要想多了,我是不会帮你查案的。”林芷若冷冷回绝。

“我也并非强迫你帮我,只不过是知会你一声。往后你只要留在府中等我回来就行。”

林芷若闻言怔住,“你想拿我当个金丝雀?告诉你,没门!”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本王会让你听话。”

秦子墨强行抱起林芷若,走向床边!

“你又要来!秦子墨你这样会肾亏的!”她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以前怎么没发现秦子墨是这样的人。

“看来你还想要?”他贴着她耳侧玩味地说着,人却已经坐在床沿,将她放在腿上。“我本来想对你怜惜着些,是你太会诱惑人了。”

“谁诱惑你了,少血口喷人。”她咬牙,一拳头打在他脸上,却被他捉住粉拳放在唇边贴了一贴,用手掌小心翼翼地包裹着。

“只要你出现在我眼前,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诱惑。”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一章:我已经原谅你了

“呵,还不是贪图我的美色?我若是从前的模样,你秦子墨早就”

林芷若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她看见秦子墨从怀里取出来曾经那个玛瑙手镯,拉着她的手轻轻套上,不明所以地盯住他。

秦子墨转头望着她,一向冷冽的眸子里温柔似水,他道:“往日的事情是本王有错,往后你我还做夫妻,可好?”

林芷若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便低下眼帘看着那只美丽的手镯。曾经他托李妈妈将手镯送到她手中,她高兴得对他所有的错都作了原谅,没想到他却转眼就受薛紫瑶的挑拨强行夺回了去,当时她痛苦极了。

今日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如今要这个镯子还有什么用,昔日的时光已经回不去了。

“你不是早就忘了过去的事情吗?”她忍着几乎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问他。

“我是忘了,可别人没忘。”

他用手抚平她的长发,轻声说道:“你以为本王的记忆,是这么轻易就能改变的?这王府上下千余人,大理寺诸君,乃至曾经见过你我的百姓,哪一个不是证人?就算你私自抛弃我们的过去,却抛弃不了整个世间。若儿,你太傻了。”

“你这么相信别人的话,为什么当初却不肯相信我的话?”

原本只是一句不服气的问话,偏偏林芷若不争气地感到委屈,眼泪瞬间决堤而出。

她为了他的不信任,遭受薛紫瑶多少冤害,受了他多少气,流了多少眼泪,又失去了多少,这些只有她自己和苏蘅知道。如今苏蘅已经死了,没有人再同她分担这些痛苦的回忆,她只能一个人受着。

秦子墨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过去发生的事,他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其实对于薛紫瑶和蛊毒,他也只有寥寥无几的映象,唯一能够确信的是,这场迷糊的梦里他是真的爱过怀中的女人。

“就当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就让我用余生补偿你。”

这一天林芷若靠着秦子墨的怀抱,无声地哭了很久,直到黄昏将近才止息。

然而哭过之后却并不代表她会放下悲伤,她只是释放掉过去所有的委屈,放下曾经对秦子墨的怨念,最后唯独留下的,却只是她已经苍白空荡的灵魂。

“苏蘅的尸体在哪里?我要见他。”

秦子墨没想到她冷静之后的第一名话是关于那个男人,不由得眉头一蹙。但却只好抱起她走出屋外。

冰窖里冷得像腊月天,几乎凝结的空气里带着些许难闻的味道,但林芷若嗅到的却依稀是苏蘅的清香。

“放我下来。”

秦子墨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她放下,眼看她走到苏蘅身边,他本想离开,还是跟了过去。

“他不是我手下杀的,杀他的人是反贼。”

林芷若没有理会秦子墨的解释,只是定定地看着苏蘅。

他生前无数次救她于水深火热,带她步险如夷,教她武功阵法,慰她难过伤心,安她空洞灵魂。

可他为她而死,死后她未曾替他伸冤昭雪,让他含冤躺在这冰冷的地下几十日,连香也不曾为他烧过一柱。

苏蘅他可真是个傻子,就算受了别人的恩惠,也不至于拿自己的一生去回报吧?

如果她早知道有苏蘅的存在,一定不会让他为她付出这么多年。就算是原主,也一定不会希望他这样暗无天日地存在十几年吧?

林芷若想起往日苏蘅为了自己而冒险,不顾一切事事以她为主,愧疚之意油然而生,心底的悲切越发地疯长起来,令刚刚平静不久的她又一次眼眶发热,只是眼泪在秦子墨怀中早已经落尽了,如今她只能红着眼站在他身边咫尺之地,就连伸手摸摸他的脸也没有勇气。

她还在心底自欺着,苏蘅一直还活着,他的灵魂就跟她留存在这一具身躯里面,他从未离开她,那具干瘪发青的冰冷僵硬的尸体不是她的苏蘅,只不过是他往日利用过的一个媒介,他就在她心底,从未离开过。

秦子墨站在林芷若身边,眼看她就呆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具尸体,心下却已知道这个苏蘅在她心中是如何的地位,不由得黯然低下头去。

“我先择好吉日,安排妥当了安葬事宜,再来接他,这段时间他暂且还有劳你代为关照。”

过了很久之后,林芷若终于开口对秦子墨说道,说完她便兀自转身走开。

秦子墨跟随在她身后,见她走得很慢,便再次将她抱起,林芷若没有拒绝,只是面色冷淡地对他说道:“秦子墨,这几天里,我和他欠你的,你和薛紫瑶欠我们的,就算是两清了,你放我走吧。”

秦子墨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又重新带着她回到原来的房间里。

他将她放在床上,转身背对着她坐下,过了一会才说道:“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我已经原谅你了。”

秦子墨回过头瞧着她,见她红透的眼中又复往昔的冷然,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还是不肯回到我身边,何谈原谅?”

“如果非要回到你身边才算彻底的原谅,那么你就当作我还是不肯原谅你好了。”

林芷若翻身背对着秦子墨合上眼眸,再也不打算搭理他,这段孽缘还不够伤人的吗,为什么在受尽心痛的苦之后,还要回到往昔,就潇洒放手不好吗?

一片静默之间,不用回头林芷若就能感觉到身后秦子墨目光带来的灼热,回想这疯狂无度的五个日夜,他在她身旁表现出来的热烈与癫狂,简直令她感到恐惧,就像一只受伤之后无法动弹的海鸟,面对着一阵接一阵的汹涌海潮,那种震撼和无助,毕生难以忘怀,却无论如何不会依恋。

只因他的狂热,能够带给受伤的她的,只有灭亡。

林芷若越想越觉得心慌而不能自制,秦子墨深情痴情忘情的模样,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来回地浮现,往昔的记忆就这么被他的柔情和狂野渐渐淹没,她的冷静和理智,自尊和理想,就在这几尺见方的床帏之间,被他给消磨殆尽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再贪图这里的一切,就像往日,她一次一次的犹豫和胆怯,造成了最后悲惨的结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二章:一定不捣乱

碧姝,苏蘅,他们两个算起来可都是死于她手,只因她任性,她犹豫不决

此地不宜久留!林芷若脑子里顿时就跳出来这句话,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开始有了恢复气力的势头,不能再在这里久留,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

林芷若起身下床,不顾秦子墨阻拦执意要走出去。

“夜色已深,你要到哪里去?”

“你别管我,我必须走。”

秦子墨拦住林芷若的去路,冷峻的脸上显出担忧的神色,“你还很虚弱,不宜出外。”

“我说不要你管,你还要继续拦着我,就收回原谅你的话,恨你一辈子。”

林芷若的威胁起了作用,秦子墨只得咬牙妥协,“我陪你一起去。”

他抱起她往外走去,却被她冷冷瞪住,她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放我下来,让我自己会走。”

他愣住,抱她的手收紧,却未再继续往前走去,“你自己行吗?”

“我说放我下来。”她声音微弱,却透着万分疏离。

秦子墨不肯,执意抱着她继续往前走去,她不满所声音又再响起。

“秦子墨,我们两个到此为止。”

他顿住脚步低头看她,冰眸中的疑云凝成冰雪,仿佛忍住了千言万语,他硬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我不会跟一个不允许我有自由的男人在一起,永远都不会。”

她就这么淡淡地抬头看着他,如画的眉眼间分明是秋水明澈,却令他看不透。她在他怀中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就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看似的无所作为,却是最为决绝疏远的反抗。

她要自由?

好,那他就给她。

秦子墨放下林芷若,眼看她吃力地往外一步一歇地离开,只默默跟随在后。

很久很久,天上的星子都亮了,林芷若才好不容易走出了端王府后门,她知道秦子墨就在身后,临出门前便对之说道:“不用送我,希望你忘了这几天的事,否则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秦子墨站在门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盯着林芷若的背影远去。

林芷若在端王府外四处打量,都未曾见到苏弦,直到绕过一条巷子,才被一个充满了药草香气冰凉的怀抱拥入。

“你怎么一去就去了这么多天,我等得好苦啊”苏弦有些委屈,却转而欣喜非常地将她抱起,“你终于肯承认自己是女人了,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

“你可真沉得住气啊大哥,我这一进去就是五天,你不仅不进去找我,还一点都不着急,我是去偷尸体,不是去住亲戚,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猪队友也没你这么坑好不好”

林芷若心里简直有一百万句p,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也被苏弦蠢得实在是无语了,只得靠着他低声嘱咐他:“苏弦,我们回家吧,我困了。”

“苏弦?”

秦子墨听见这个名字顿时剑眉紧蹙攥紧双拳,心下怒意升腾,“死了一个苏蘅,又冒出来一个苏弦,林芷若,你到底招惹了多少男人”

“去,查查这个叫苏弦的,又是什么来历。”

“是,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暗卫走后,秦子墨怒意无处发泄,走到桌旁正欲掀翻,却最终忍住了。

她说,他不过是她的下堂夫,没资格管她

好,那他倒要看看她能硬气到几时!

“来人,把紫妩给本王叫来!”

林芷若从秦子墨处回去之后,在家中足不出户靠着苏弦的照顾将养了两日,方才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这天她到大理寺找秦子裕,恰好看见小蝴蝶缠着秦子裕在明镜阁,本打算问问他案子办得如何了,见状却黯然退出。

不料一出大理寺却又撞见了秦子墨说是撞见,她其实清楚得很,是秦子墨跟踪她到这里的。

“有个人真不愧是属狗的。”

秦子墨无所谓她说什么,只是与她并肩同行,“秘案有所进展,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什么进展?”林芷若仍旧冷着脸问。

“我派人跟踪那个凶手,跟丢了。”

林芷若一脸黑线,“跟丢了?跟丢了你跟我废什么话!”

“可是我又派人在跟丢了的相反方向查看,发现了一件怪事,你一定感兴趣。”秦子墨开始故弄玄虚。

“见识短浅的人少见多怪罢了,我不感兴趣。”林芷若说着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试图甩开秦子墨。

“城西一座荒废多年的鬼屋,近来有人看见附近有怪鸟,我猜这里面一定有蹊跷!”秦子墨追在后面继续说。

林芷若不搭理他,只顾往前飞跑,终于将秦子墨甩开了去。

“鬼屋?怪鸟?听起来好像是有点意思,我是要去看看,不过不是跟你秦子墨去!”

林芷若阴阴地一笑,换了条路折回大理寺。

“那这个呢,这是什么,它有什么用?”小蝴蝶第n次拿着屋里的东西问秦子裕,一脸用不完的好奇。

被她打扰得满脑子一团乱麻的秦子裕:“”大姐能让我安心做点公事吗?求你了。

林芷若扣了三下门,走进屋里盯住秦子裕,漫不经心对他道:“城西有个地方疑似凶手窝点,王爷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看看?”

秦子裕已经派人四处找过林芷若几天未果,见她突然出现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跑到林芷若身边,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当然,现在就走也无妨!”

“那就走吧。”

林芷若转身离开,秦子裕也就跟着她出门去,两个人都把小蝴蝶一个人晾在屋里不去搭理,小蝴蝶哪里甘心,当即也跟着跑出去。

“你们两个要去哪里呀,你能不能带上我,我一定不保证不给你们捣乱的!”

林芷若暗自腹诽,拉倒吧,你小蝴蝶的鬼话谁敢相信,你说不会捣乱,就一定会捣乱。

要不是小蝴蝶这个家伙嘴贱,在青锋镇时告诉秦子墨他中了蛊毒,事后又告诉他自己帮他解毒的话,秦子墨根本就不会想去知道过去的事情,也不会来纠缠她的,这噩梦一样的五天五夜也就不会发生了说来说去总之一句话,她再也不想搭理小蝴蝶,这货实在是太害人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三章:郊野鬼屋

“苏若,王爷,我跟你们一起去!”

小蝴蝶知道林芷若不愿意理她,便抓住秦子裕的袖子祈求道:“王爷,我也一起去吧,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我们是去查案,你跟着没什么好玩的,还是自己找乐子去更好。”

“少跟她废话,要不你就跟她去,我不管你的闲事了。”林芷若冷冷地说着,转身借着轻功迅速离开。

秦子裕眼看林芷若飞快的走了,只得匆匆甩下小蝴蝶跟了上去。

“不肯带我一起,我自己也能去!”小蝴蝶不甘地看着他们二人离开,气得直跺脚。

秦子裕和林芷若一起出了大理寺,见长阶之下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不由得说道,“你倒准备的挺周全,看来这些天没少劳神。辛苦你了。”

林芷若淡淡一笑,颇有些无奈,“这哪是我准备的,你看看车里的是谁?”

秦子裕一愣,本想去掀开车帘,但是犹豫了,只见帘子被撩开,一个人戴着斗笠的青衣男子坐在其中,看见秦子裕和林芷若站在一处,他的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满。

“苏若,你又要带他一起?”

“不高兴你就回家呆着。”林芷若说着钻进车里,却对秦子裕招呼道,“上来吧,我们得赶着点。”要不然这个功劳可就被秦子墨捡了。

“他不愿意去呢,我看,就不用带他了。”苏弦冷嘲热讽道。

“你少欠揍,闭嘴。”林芷若把苏弦往里一推,“快点,上来了。”

秦子裕不满的瞪了苏弦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在林芷若对面坐下。有他们两个在,气氛莫名发凉。

“芷若,这几天你都去了哪里,我派人四处找你都找不到,为此险些又跟三弟打了起来。”

林芷若不想再提起关于秦子墨的事,于是岔开话题说道,“这么多天过去,你的人还没有找到凶手的窝点?”看来到底还是秦子墨的手下厉害些。

提及此事,秦子裕有些为难地说:“他们的确有按照你说的去找了,不过至今还没有十分符合的地方。对了,你说的可疑地点是在何处?”

“城西郊外的一座荒屋,听说那里闹鬼,今日我们两个就去探个究竟。”

苏弦闻言皱着眉头,戳了戳林芷若的背,林芷若冲他白了一眼,他弱弱地提醒:“是三个才对。”

“原来这些天你去了城外,为什么不告诉我?”秦子裕又说回了刚才的话题。

“我总不能连出门散散心都要经过你的批准吧?我可不是你的手下。”林芷若冷淡地说着,转头去看窗外的街景。

秦子裕无故遭了冷落,不由得尴尬地一挑眉,好奇地问她:“为什么我觉得几天不见,你的脾气变大了不少?难道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又惹你不高兴了?”

“你放心,他可没这个本事。我只是因为天气渐凉有些消沉,适应几天也就好了。”

一路上,三人没再说话,苏弦和秦子裕始终冷眼盯着对方,林芷若感到很无语。

不久之后,便到了城西郊外,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他们半道弃了马车,骑马进入村落,经过问询找到了那座鬼屋的去向,不久便都赶到了荒野之外芜杂之中的废弃老屋前。

这个鬼屋背靠密林,院前有一口古井,屋子之外便是数不清的半人高的杂草,像苍黄浑浊的雾气一样,将老旧晦暗的屋子笼罩在其中。这样的景象,不愧是被称作鬼屋,站在老远看着便觉得其中阴森鬼气,走近了,更是越发觉得阴凉无比。

若以常人的思维来判断,这些凶手不会蠢到选择这样一个不适宜人居住的地方藏身,不过对于林芷若来说,这些凶手倒是最喜欢反其道而行之,进入屋子之后,一定会有大发现。

“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如果那些人真的到过这里,难免会留下痕迹,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秦子裕的疑问,林芷若早就已经预料到,只不过她没有急着解释。只是觉得,如果她是凶手也绝不会光明正大的从正面进入,还傻乎乎的除去杂草留下活动的痕迹,好让官府的人循迹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有没有找错地方,进去看看便知,我们走!”

林芷若先一步飞入了那鬼屋前庭,秦子裕也跟随她前去。不会轻功的苏弦就比较可怜,只能硬着头皮慢吞吞的拨开草丛往前跑去,沾了一身的草籽。

站在长满杂草的院子里,林芷若四处查看,苏弦在她身旁猛烈抖动身子甩落草籽,秦子裕则先一步进了屋子里。

“这里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屋子里太暗了,到处都是蜘蛛和灰尘”

林芷若跟着秦子裕进到屋里,发现这其中的确不像有人活动过的样子,潮湿的霉味令人几乎窒息,正常人都无法在这里生存,不过未仔细查看过每一个角落,她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判断有误。

秦子裕不大适应这样肮脏的环境,捂着口鼻四处随意瞧了瞧,便打起了退堂鼓,“这里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不如我们出去吧?”

林芷若没有回应他,只是兀自往前继续走,苏弦笨拙的跟在她身后,也学她的样子四处查看。

这里的空气实在太过污浊,比不得夜里看不清楚的情况,所以无法动用夜视,只能点灯。

林芷若停下脚步吩咐苏弦:“苏弦,把蜡烛拿出来,这里看不太清。”

苏弦麻利地取出随身携带的烛台和蜡烛,点燃了之后,十分殷勤的替她掌灯,不过林芷若只是从他手中夺过去,自己照着四处查看。

这一看林芷若便顿时住紧了眉头,但却很快又舒展开来,她握着烛台漫不经心地在屋子里转悠张望了一番,大失所望的说道:“这里面什么也没有,看来我们的确找错地方了,回去还得从长计议。到此为止吧,我们走。”

不料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秦子裕的惊呼。

“不好!有毒蛇!”

秦子裕奔向林芷若,欲拉着她逃离,苏弦却先一步将林芷若抱起,朝门外奔去。

与此同时,屋顶忽然发出了无数的响声,毒物像雨滴一样的劈头盖脸散落下来,蝙蝠犹如乌云一般压顶而下!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四章:最好悠着点

“他们果然就在藏在此地!”

慌乱中林芷若说了一句,回头却见秦子裕被毒物困在屋里无法出来。

“苏弦,你放我下来,他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些毒物。”

“你去了也未必帮得了他,我先带你脱险再说!”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快出去找帮手来!”林芷若强行挣开苏弦,祭出长鞭一路扫开障碍,重新回到了黑暗的屋子里。

刚才还一片沉寂的屋内,此刻爬满了毒虫和毒蛇,数不清的蝙蝠向黑压压的云雾笼罩在秦子裕上方,一片墨色中秦子裕挥动长剑极力排敌的身影显得格外模糊。

“秦子裕,你没事吧?”

“芷若,你怎么回来了?”

“我是个讲义气的人,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受罪!”

早在刚刚还未点上烛光之时,林芷若就隐约间感觉到了不对劲,只不过这里的空气实在太过浑浊,她看不清屋顶究竟还有些什么蹊跷。

当烛光照亮屋内时,她发现这间屋子处于一片晦暗之时,肉眼只能见这里遍布灰尘蛛密布,见了火光之后,聚集于屋顶梁上的毒虫和蝙蝠之类的生物受了刺激开始反击,纷纷掉落下来。

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屋子里原来有这么多的毒物,平日里只要日光照及此处,它们便都聚集在阴暗角落,方才他们几个进屋,这些聪明的毒虫纷纷躲到了上方,令他们只能看见地表的灰尘

难怪他刚才进入庭院,在院子里根本就没有看到人行走留下的痕迹,这必定都是这些听从贼人使唤的毒物抹去了那些痕迹的缘故

林芷若甚至敢猜测,窝点就在这种屋子的下方,只不过,还未被他们找到入口,而这些毒物都是被贼人带来此处看守门庭的,说不定贼人已经发现了一场,正在试图撤离窝点。

这些贼人实在是太狡猾了,竟然用毒物来掩饰行踪,要不是秦子墨反其道而为之,在这偌大的京州,说不定再找上十天半个月也难以察觉这个窝点!

两人和毒物缠斗了许久,这些狡猾的颇具灵性的毒物渐渐的减弱了攻势,纷纷后退将他们包围在其中,目标从灭口改为了限制他们二人的行动。如此一来,林芷若更加确定,窝点就在这附近。

“这些毒物的数量,丝毫不逊药王谷,看来这伙贼人实力真是不凡,上次我们来时,本该带些人埋伏在外,都怪我大意,连累你也被困在此处。”

“我也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的毒物,连解毒丸都忘了带来,这不怪你,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想办法叫救兵来,虽然苏弦已经出去了,不过他那个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帮上忙”

秦子裕无奈强笑,“说起来,这一次跟在青峰山上对战药人的境况比起来,算是好多了,毕竟药人可比这些毒物还可怕。”

回想起青峰山上那一夜的绝望,林芷若顿时便有了士气,咬牙愈发用力挥鞭扫开扑上来的毒虫。

“说的也是,我们在青锋山那晚,被几个不死不疲药人缠斗了这么久,不也挺过来了,何况是这些会死伤的毒物?小心点,不要让它们的毒液溅到身上,先就这么杀出去再说!”

“好!一起杀出去!”秦子裕爽朗地应和道,手上的剑招也越加利落了起来。

一个长鞭挥舞犹如银蛇,在空中窜动出无数锋利的弧线,将层层叠叠的毒物击碎成了粉末碎骸。一个剑锋如电划破漆黑,带着无穷的力量击溃毒物堆积的,剑气一阵一阵似疾风掠过,吹散空里毒液

不多时,两人终于重新看见了光,到了日光所照之处,这些毒虫也都识相的纷纷退缩,战况渐弱,两人成绩,借着轻功离开了这座鬼屋。

两人刚从荒屋中出来,老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墨色身影从山坡上下来,他身后跟随着数十个侍卫,从侍卫的衣着来看,便可以分辨出,这就是秦子墨和他手下的铁骑卫。

“三弟他怎么也来了?”秦子裕不由得眉头一皱,他早就知道,秦子墨必定在暗中也有插手此事,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会跟来此地。

林芷若淡淡的说道:“实不相瞒,这个地方还是他先找到的,只不过,我背着他先带你来看了,不巧的是,我们准备的不够充分,看来这个功劳也只能让他领了。”

一直在被蒙在鼓里的秦子裕对此感到迷惑无比,但却有莫名其妙的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他问林芷若,“你这几天,是跟三弟他”

“根本没有这回事,只不过刚巧在大理寺遇见,他让我转告你此事而已。”林芷若打断秦子裕的话解释道,语毕转身便往坡上走去,刻意避开了秦子墨。

偏偏秦子墨非要走到林芷若面前,将他们两人的去路拦住,“二位可来的真早,有什么发现没有?”

林芷若表情冷漠不愿说话,秦子裕对秦子墨答道:“这荒废的屋子里有数不清的毒物,大概凶手的窝点就在地下,只不过一时还没找到出口,这回的凶手大概已经在忙着转移了,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以免错失良机。”

秦子墨显然是早已有备而来,也料到了林芷若和秦子裕在前会发现些什么,他的手下不用他命令,便纷纷上前去四处搜索,他则住了林芷若的去路。

“刚才那个青衣男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听得出来,他语气里有隐忍的怒气,不过林芷若倒是丝毫无所谓,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记得你的徒弟吗?”秦子墨在她身后威胁地冷语。

自从苏蘅死后,又经历休夫那些事情,林芷若时隔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徒弟的事,不由得一愣神。

紫妩她现在应该还在端王府吧?自林芷若离开之后,端王府里便只剩紫妩是和她关系最为亲密的人,这些日子,薛紫瑶应该没少折磨她

不过听秦子墨的意思是,紫妩她现在还活着?并且,他又想拿紫妩来威胁她点什么?

林芷若转过身,盯着秦子墨,冷冷的警告他:“你想打紫妩什么主意,最好悠着点。”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五章:你认识西凉人?

“那得看你态度如何了。”秦子墨意味深长的对着她弯了眼角。

“我的态度自然也是取决于你的态度。”林芷若说完,转过身匆匆离开。

“今晚老地方,不见不散。”秦子墨在她身后说道。

一旁的秦子裕本来对此感到莫名其妙,但听他们二人说起紫妩来,他便顿时恍然大悟,看来秦子墨和林芷若早就已经相认了,这几天里林芷若说不定就是跟秦子墨在一起,却还隐瞒着他不肯承认。

“既然三弟已经带人过来,那这件案子,就交由三弟处置了,祝你早点抓到凶手。为兄告辞!”

“皇兄慢走,恕臣弟不远送。”

秦子墨望着秦子裕离开的背影,眉头又蹙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才分开几天身边就又招惹了两个男人,看来这几日她还是没满足。

那么好,他一定会让她满足的。

林芷若和秦子裕刚翻过山坡,就看见苏弦重新折了回来,看着他俩满身五彩斑斓的毒液,苏弦阴阳怪气地说道:“好险,我还以为他今日怕是要死在里面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回家。”林芷若拽着苏弦的辫子,就将拖下坡去。

“驾!驾!”

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声达达,走近了了一看,原来是一身红衣的小蝴蝶跟着他们赶来了。

她一下马,便跑到林芷若和秦子裕面前,看着他们两个的白衣上五彩斑斓的毒液,感叹不已:“哇这么多毒液,你们两个,是跟毒虫大战了一场?”

林芷若和秦子裕不知可否,小蝴蝶见势,好奇的打量着四周,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个地方也不像是毒物密集之地,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遭了埋伏?”

林芷若无视小蝴蝶的存在,拖着苏弦从一侧离开,秦子裕同她解释道:“此事不宜跟你多说,那边官府的人正在办案,不要过去捣乱了,回去吧。”

“官府在查什么案子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毒我呢?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小蝴蝶一边走一边发出疑问,还主动跟他们几个科普:“这个地方的地势并不是多么险峻,也不适宜毒物生存,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村落,这些毒物若非是被人召集来此,那可就太蹊跷了!”

“如你所说,这些毒物正是被恶人人召集来的,他们利用这些毒物来攻击人畜,以避免有人发现他们藏身在此处,今日能够找到这里,也是纯属巧合,否则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破这桩案子。”秦子裕的压力总算放下了,尽管这一份功劳最终不是他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很好奇,是什么人能够操纵如此众多的毒物?就连我也不过能操纵上百只而已,可见对方有多么厉害”小蝴蝶说着,忽然有些惋惜的意味,“我没能亲眼看见那些毒物,还真有点可惜呢,等到那个凶手被抓住了,我一定要和他切磋切磋,问问他是师从何门何派。”

林芷若听罢小蝴蝶的话忽然有了疑问,便问她:“难道你们会操纵毒虫的人不是一个门派?”

“你终于肯理我了?”小蝴蝶冲林芷若瘪嘴,但仍爽朗地跟她解释,“据我娘说,巫蛊之术也是分门派的,就算不分门派,也分国界,大越和西凉就算两个不同的派别。不过具体的我就不是这么清楚了。”

林芷若继续追问她,“鹤州以南的巫蛊师,你了解吗?”

小蝴蝶愣了一瞬,接着回答道,“嗯,还算一般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听说,大越的巫蛊师不如西凉,所以觉得有点不服气,所以就想问问你,到底是哪边更强一点?”

“嗯,让我想想看,其实我觉得,西凉更强一些!”小蝴蝶略加思索,给出了她认为的答案,“毕竟大越的地势跟西凉比起来,要平坦得多,生不出多少奇毒之物,单从原料上来比大越就已经输了一筹。”

“你怎么知道西凉的地势比大越险峻?难道你去过西凉?还是说你认识西凉人?”林芷若接连问道。

小蝴蝶不假思索的说道,“我虽然没去过西凉,不过很多人都说西凉地势险峻啊!”

“可你从未亲眼见过西凉是什么样,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林芷若继续抬杠。

“好吧,我是认识西凉人,西凉人说,西凉的地势比大越险峻,这下你总没刺可挑了吧?”小蝴蝶丝毫不服气。

“西凉人才来过大越几天,大越国土广阔,他不过上青峰山逛了一圈,就敢说大越平坦?这实在是难以服人吧?”林芷若仍然不肯消停。

“你怎么知道她只在青锋逛了一圈,大越的土地上,还没有她没去过的州,她有资格这么说。”

“可她只不过是一个西凉人,有什么资格来评论大越的土地?”林芷若又一次抬杠。

“谁说她必须是西凉人了?她在大越住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半个大越人了!”小蝴蝶跟林芷若争得脸红脖子粗。

“哦,就算你说得对,可是,凭什么地势平坦的大越就出不了奇毒?”

小蝴蝶就不明白了,这个苏若怎么就这么喜欢跟自己抬杠,自己也没怎么招惹她呀!他这么一连串问出些怪问题来,到底几个意思?她青城小蝴蝶这十几年来,还从没见过这么能抬杠的!

要是换做别个,早就被她两下毒死算了,偏偏自己又打不过苏若,只能忍气吞声由着她欺负,这都是什么事啊?难道都是以前自己当采花大盗造下的孽,报应不爽?

“我看你是故意跟我抬杠,我跟你说不清楚,懒得再说了。”小蝴蝶赌气,不再跟林芷若搭话。

眼看钓到一半的鱼突然想吐钩子,林芷若可不想即将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便放软了语气,“小蝴蝶,我平日看你这么大气凛然的,以为你是个女中豪杰,没想到讨论起学术问题来,这么快就经不起考验了,但是是一回事,气质又是一回事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她把“刮目相看”四个字音咬得很重,话里充满了讽刺和嘲意,小蝴蝶骄纵的脾气,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六章:与你非亲非故

小蝴蝶当即不满的反驳:“你少小看人,我娘她可是很厉害的,在西凉很厉害,来大越也一样很厉害”

话说到一半,她便愣住了,好像暴露了什么东西?

该死的,娘亲老早就嘱咐过,不能把她的身份说出来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栽在苏若的手里了!娘亲要是知道了这件事,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小蝴蝶转过头去看林芷若,见她一脸淡定自若,丝毫没有套了她话之后应有的得意,现在的心便稍稍放下了一些,只不过她到底还是有些别扭。

“令慈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早没听你说过?那日有机会可要带我见识见识她老人家的本领,要不然咱们这一场朋友可算是白交了。”

“上一次去青锋山,刚拜师一天隔天就被逐出山门,想起来还令我心痛着呢,不知道令慈还有没有收徒意愿,我也好沾沾你的光?”

小蝴蝶也看不出林芷若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娘亲是西凉人这回事,不过她也不想再提起这一茬,只好干笑两声敷衍道:“她呀,这些年一直在外面飘荡惯了,我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些事,往后见面了再说也不迟,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抱有这种希望比较好。”

“就知道你不讲义气,我不过说说而已,反正我这一身医术也够用了,巫蛊之类的东西,我还不大感兴趣。”

一行人沉默的走在路上,不久后,身后不远处忽然又传来了急急的马蹄声。

“吁!”

一名铁骑卫跳下马来,到林芷若和秦子裕面前,对他们说道:“见过惠王,端王有请两位回去,有事要两位帮忙,请两位速速折回!”

林芷若不愿回去,再面对秦子墨那张脸,但秦子裕却劝说她道:“三弟或许真遇上棘手的问题了,我们回去看看也无妨。”

“好,那就回去吧。”

他们四人赶回到荒屋外,看见先前搜索窝点的铁骑卫都已经撤了出来,在屋外的空地上集合,看样子搜索似乎毫无进展。

“怎么了三弟,铁骑卫找不到他们的窝点?”

“不知为什么,这附近怎么都找不到,连半点人活动的痕迹也没有,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只请你们回来一起想办法。”

秦子墨说着,将目光投在了林芷若脸上,带着些许的期待问她,“苏公子先前发现了什么线索没有,可方便透露一二?”

林芷若转过头避开他的眼光,冷淡地说道:“恕草民直言,第一,我不在端王手下任职,帮端王查案不是我的职责所在第二,我与端王非亲非故,没有义务帮端王这个忙第三,我不懂查案子,也没有这个本事。”

秦子墨听了林芷若这一番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寒意顿生,她可说得十分轻巧,淡淡然的三句话,就将两人之间的一切联系给断了个干净,可见自己在她心中,真是半点地位也没有了。

“那么本王也直言,第一,你懂不懂得查案在场之人心知肚明第二,你的确不是本王的什么人,没有义务帮本王,可就算本王要你做什么也由不得你推辞第三,你查案不是为了本王,而是为了你身边的惠王,大理寺卿。”

林芷若讽刺地一笑,接着干脆地说道:“既然话说开了,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今日抓到凶手,这份功劳就是大理寺卿的,与端王爷没有任何相干。”

“怎么你以为本王今日来此,是为了抢夺功劳?那本王可真是冤枉啊。”秦子墨对秦子裕示令牌,“是父皇命我协助皇兄办理此案,真想皇兄总可以无疑了。”

秦子裕尴尬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林芷若干脆的对秦子墨一抱拳,“误会王爷了,真是对不住,既然事情已经讲清,那么我就该上前献丑了。”

“给个火把。”

侍卫将一个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把递给林芷若,林芷若独自举着火把,走进了那鬼屋里去,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秦子墨,“既然要抓凶手,王爷是打算让我一个人出手吗?”

“铁骑卫听令!通通做好准备捉拿凶手!”

“属下听令!”

铁血卫纷纷跟随林芷若涌进屋内,熊熊火光很快便照得那黑暗的屋子里一片光明,毒物纷纷往后退缩不敢近前,屋内摆放的乱七糟的物件也通通呈现在眼前。

“都不许乱动,听我命令行事。”

林芷若说着,将火把递给一旁不知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苏弦,自己则迅速上前,将面前摆放杂乱的东西好一阵搬转腾挪。

等她这一段疾风式的动作停止之后,天气为嘛不留个更大的声音,犹如见了起死回生的死尸一般难以置信刚刚还一片昏暗杂乱的眼前,在林芷若这一番操作之后,竟然扩宽了数尺距离,角落里的一个原本不起眼柴垛子顿时显得非常的突兀。

林芷若瞧着那柴垛子,清冷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许的得意,这些凶手自以为聪明,到头来还不是栽在她的手上!今日就叫这些人尝尝她的手段。

其实早在他发现屋内有大批毒物之时,就已经留意到了这个位置,因为毒物攻击他们时的密度分布不均,令她察觉到此处的毒物更多一些,明显就是要防住这个主要位置,她当时便留了一个心眼,一边驱赶毒虫,一边摆下了阵法将此出口封住。

她设下的这个阵法,不光能够封住路口,让里面的人出不来,还能够令他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看不见外界的情形,等到她和秦子裕离开之后,这其中的环境便会陷入一片沉寂,任凭铁即为将这院子翻了个天,只要阵法还存在,里面的人就无法察觉。

而此刻,纵然他们察觉到异常,却再也逃不脱了

毒物纷纷退开了去,将这昏暗的屋子留给了举着火把擎着刀枪的人们。

林芷若从苏弦手中重新拿过火把,直接放到了柴垛子中间,那些潮湿的柴禾立即冒出了白色烟雾。

“我就不信你们能忍过一刻。”

林芷若转身走出屋子,对秦子裕说道:“为防止他们逃往别处,最好再派人到附近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如果这是唯一的一条路,很快他们就会出来了,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苏弦,回家。”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七章:这么做值吗?

回家?难道她和这个叫苏弦的男人,都已经有家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和苏弦相偕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咬牙,再次提醒她:“别忘了,今夜戌时老地方见。”

林芷若没有搭理他,只是和弦慢悠悠的往坡上爬,又下坡。

一向对毒物充满了好奇心的小蝴蝶,跟在铁骑卫后头钻进了那间屋子里,好不容易到了中间,迎上了一张颇为熟悉的脸,她顿时呆住。

“悠扬?”

那身穿黑衣的青年被火烟呛得直咳嗽,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小蝴蝶叫他,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已经被铁骑卫押着带了出去。

小蝴蝶望着悠扬的背影,匆匆追了出去。

“王爷,这屋子里面的人都犯了什么罪?”

“bn幼儿。”秦子裕温柔地答道,看着一个个被接连押送出来的凶手,眼眸中难免露出欣喜,“这桩案子已经持续了几个月没有侦破,这次真是多亏了她。”

小蝴蝶似懂非懂的望着被押走的悠扬,心底充满了无限的疑惑,“他们在那边好好的,怎么突然跑到京城来了?还干起了bn幼儿的勾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为什么她一直半点消息都没听到”

后山某处,两个黑衣人趴在丛林中间,远远的窥望着山下的荒屋。

其中一个心有余悸的感慨道,“真是好险啊,差一点就被抓住了,官府的这些蠢蛋,怎么突然变得这样机灵,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另一个双眼阴沉沉地盯住远处,狠狠地磨牙,仿佛恨透了谁,语气间却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看样子又是那个该死的林芷若,那次在铳州的计划,要不是被她打破,亲王早就攻占了大半个大越!”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刚才的那个人脸上又没有胎记,他怎么可能会是林芷若”

“你真是傻,那个贱人这么厉害,连大师姐都险些遭了她的道,一块小小的胎记又算得了什么呢,她的医术可是十分了得,连六公主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难为了这么多大夫,被她一个月就根治病除了”

她冷笑一声,接着冷酷地说道:“不过,她的医术再厉害又能如何?挡了亲王的道,她迟早要死得很惨。”

东湖上小楼前,璧人弄玉音。

孟东星抚琴,文静秋奏萧两人皆着淡蓝衣衫,在暮秋的寂寥景致中间,显得分外灵动生机。琴萧合奏,一向是人间佳音,奈何听着似乎契合的曲调中,偏偏有几分疏离。

曲终,文静秋握着玉萧望向不远处缓缓驶来的小舟,淡漠地对孟东星说道:“表哥,你又有客到了。”

不过这次小舟上下来的不是上次那个俏丽美人,只是一个身穿青衣的丫环。

她将一封信函送给孟东星,“这是我家姑娘赠予孟太傅的信,请太傅收下,姑娘让奴婢带话,请太傅细解此信,字中有深意。”

孟东星接过信函来,朝丫环微一点头,“多谢锦月姑娘,代本公子问沉香姑娘好,必有回信。”

“表哥真是风流,日日有姑娘送你情信,快拆开看吧,早早给人回信,别让人家姑娘着急了。”

文静秋漫不经心地说着,又自顾自吹奏起玉萧来,萧音温柔缱绻,仿佛是为了衬托孟东星看情信而有意为之。

孟东星拆开信函草草瞧了一眼,接着便顺手揉成团扔进了湖水,转过身看着文静秋。

文静秋停止吹奏,问他道:“表哥有话要跟我说?”

孟东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假若你喜欢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你苦心经营的计划,你会怎么做?”

文静秋神情一滞,接着淡然一笑,“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没办法回答表哥的问题。”我喜欢的人,他已经死了。

孟东星凝视了文静秋片刻,才转过身去,“她一直在跟我反着干,我冒着被主子问罪的风险保她,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我这么做值吗?”

“值不值都是表哥自己的选择,表哥问我,我如何能领会?”

“也是,我跟表妹说这些有何意思。”孟东星冷嘲自己一声,转过身便走开。

“表哥,”文静秋叫住孟东星,对他说道:“我从前也有个喜欢的人,可我从未对他说,也是像表哥一样傻傻地在暗处帮他,甚至曾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险些为他丢了性命”

“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直到他为别人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我更是悲哀的从未得到过他。所以表哥,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是强抢,也会把他带到身边。”

“这是我自己的心得,表哥听听就好。”

孟东星回头郑重地瞧了文静秋一眼,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这晚林芷若没有如约去见秦子墨,尽管她很久没有见到紫妩,也不想紫妩为了她被秦子墨为难,可是她想到那几个夜的疯狂,就对秦子墨感到恐惧,不想出现在他面前,更不想让他看出她的弱点继续要胁她,所以干脆就冷他一夜,兴许他见她不给面子,也就消停下来了。

然而在芳华庭苦等多时不见林芷若的秦子墨,他并没有因为林芷若的爽约而觉得林芷若不会受他要胁,反而更坚定了要再好好满足她一次的念头。

“启禀王爷,属下等四处问遍,也不曾得到半点关于苏弦的消息。”

看来这两个男人还挺神秘?秦子墨剑眉微蹙,“暂且退下吧。”

他们越是神秘,他就越对他们感兴趣,非要把他们的身世都查个一清二楚,谁叫他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郊野的夜色深沉而冰冷,月光从窗外洒在屋内,斑驳陆离颇为寂寞。

细数离开皇宫之后,秦亦可已经在斛律奇这里住了将四十日,这些日子她过得无比的自由和开心。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她从睡梦中醒来,身边的斛律奇不知人在何处时,她便会感到无来由的心灵空荡,周身仿佛陷入冰窖一样发冷,好似随时都会坠入深渊不得自拔。

他对她一向很好,那种好是多么自然,没有半点奉承和交换的嫌疑,就像哥哥们一样。可为什么在这一天天的相处之后,她却愈发感到他对她有所疏离?

除了在床上颠倒的时辰,他总是在她入睡之后离开,她不问,他就不说,任凭这成为两人之间的嫌隙。不知为何,秦亦可总觉得这样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她很快就会和斛律奇分离。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八章:不是最坏的

难道是二哥和三哥在到处找她?

老天保佑,就算秦亦可眼前的幸福都是假象,她也不要再回去那座冷冰冰的皇宫,那个所谓的“家”和所谓的“父”面前了。

斛律奇在次日找大夫替秦亦可把脉,秦亦可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乖乖地伸出手来。

“夫人近来可有感觉小腹灼痛,头晕乏力?”

秦亦可略上思索点了点头,“有一点点。”

大夫又重新细细探了一遍她的脉门,松开她的手欣然露出笑容,“恭喜恭喜,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斛律奇看着秦亦可笑了一下,转头对大夫说道:“那么还劳烦大夫为她开些保胎药,她有体寒的毛病,还是应当谨慎些好”

“体寒?老夫这倒不曾察觉,夫人的身体十分健康,无需服保胎药,只要适当增补,平日不要剧烈活动即可。”

斛律奇谢过大夫,付了诊金便将其送出门外。

整个过程中,秦亦可从一开始的迷糊,到后来的惊讶,再跟着感到迷惑,纵然神经大条如她,也发现有些事情越来越经不起推敲了。

斛律奇走进房门,欣然走到秦亦可身边搂住她,温柔地说:“佳儿,我们有孩子了,往后我一定加倍对你好,绝不让你承受半点委屈。”

他低头瞧着秦亦可,却发现她往日一向含着笑意的纯澈眼眸中,出现了些许复杂的落寞颜色。一瞬间他脸上的笑意凝固,担忧地扶着她的肩膀问她道:“佳儿,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秦亦可摇了摇头,“我只是突然有些事情想不通了。”

“什么?”斛律奇握紧她的柔荑,略带愧意地说道:“是因为想念家人了,还是”

秦亦可抬头望着斛律奇,定睛注视着他的眸子,郑重地问他:“我们第一天相见,你说你是在悬崖下找到我的,可是我想不通,我明明记得我昏倒以前根本就没有靠近悬崖”

斛律奇一愣,有些惊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那天的确是在悬崖下找到你的,至于你是怎么到了悬崖下,我就不知道了。”

秦亦可没说什么,接着问他:“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昙花,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

“我带你去看昙花,是因为我喜欢昙花,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所以才”

秦亦可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那刚才,你说我体寒是怎么回事?”

斛律奇仍然面不改色,“你夜晚手脚冰凉,这就是体寒的症状。佳儿,你今天怎么了,突然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秦亦可盯着斛律奇,直接无视了他的回答,继续问他:“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对吗?”

斛律奇感到莫名其妙,俊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他将她搂在怀里,关切道:“佳儿,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好吗?”

就在这一瞬间,秦亦可发现自己往日实在是太天真了,竟然对于斛律奇的所作所为,从来都没怀疑过,直到这一瞬间,她才看出了他脸上浮现出来的,正是她从前最为厌恶的那种态度。

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在关心她,可却始终没有人在乎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不过是想有一个人能用真心待她而已,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的难。

“斛律奇,”这么长时间以来,秦亦可第一次直呼斛律奇的名字,语气中也是头一回有了这样的疏离,“刚刚我也骗了你。”

“什么?”斛律奇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我是骗你的,”秦亦可笑了起来,望着他的眼睛,却又瞬间恢复了冷漠,“其实那天,你告诉我的,并不是在悬崖下。”

“啊?是吗?大概是我记错了吧,。这么久过去了,我这个人对于小事,一向记得不太清楚。”斛律奇尴尬地看着她,语气也开始有了敷衍,“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能够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至于在何处遇见,这完全可以忽略,只要余生我们两个能相守,这辈子便别无所求了。”

面对斛律奇看似深情的眼光,秦亦可只是低头避开了去。过了一会儿,她问他:“能告诉我这些天的夜里,你都去哪了吗?”

“父亲的生意需要我帮忙打理,平日怕你一个人孤单,所以我只好等你睡着再过去”

“好了,你不必说了。”秦亦可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秦亦可本来以为自己的性格一向最为直爽,心里什么事都藏不住,眼里也一直容不下沙子,所以这些年,无论谁试图欺骗她蒙蔽她,她总是毫不犹豫的就揭开对方的假面,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

然而就在今日,只有她和斛律奇两人相对,她所有的质疑几乎都已经一一对应,她却再也没有忍心撕下他的假面,选择了继续装糊涂。

“好了佳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怀了我的孩子,应该要开心些,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才能跟你一样聪明漂亮”

斛律奇低头浅浅吻着秦亦可的额头,话语中充满了宠溺和温存温柔,可他深情的眼中却有一瞬间的黯然。

秦亦可将脸埋在斛律奇怀中,深深地呼吸着他的气味,仿佛一个瘾君子一般,唯有如此她才能获得救赎。

“阿奇,你会一直爱我吗?”

斛律奇眼眸深深地瞧着她,“傻瓜佳儿,你说呢?”

“我自然是爱你的,从前,现在,将来,会一直这么爱你的。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

看着少女尚未起变化的腹部,斛律奇的笑意渐渐消散。他对于此事并无多少的了解,一开始本是当作游戏,可真的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件事情是多么的奇妙。

她腹中怀的,可是他的孩子啊,说不定产来这孩子生下来长大了,鼻子眼睛都会很像他

只可惜,他的孩子注定是生不下来了,也长不大了。

秦亦可靠着斛律奇的胸膛,心中也是思绪万千,她想着二哥三哥,想着已经死去的林芷若,想着自己和斛律奇的过去将来,头一回有了哀愁。

原来过去的日子并不是最坏的,现在的日子也不是最坏的,最坏的其实是她看不见的,猜不到的未来。

她不明白人的一生,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复杂,但她只想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三十九章:得另想办法

林芷若再到大理寺时,是在发现窝点的三天之后,她本想着已经帮了他们两个找到窝点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过她隐约感到这些贼人偷走如此之多的孩子不可能会什么都不做,她得亲自去看看那些孩子确定他们没有问题才能放心。

一进明镜阁的门就看见他们兄弟两个,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心下吃了一惊,但还是表面淡定地走进去,直接无视秦子墨对秦子裕微笑问候道:“几日不见,王爷的案子办得如何了?”

“苏若,我正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奈何找不见你,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秦子裕上前来,直接拉着林芷若的手,“跟我去看看那些孩子,他们似乎很不对劲”

“好,走吧。”

秦子墨看着二人离开,冷眸中失落黯然。他们两个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这么亲密接触,分明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他,他们已经

林芷若,她还真是不知廉耻,竟然真敢跟秦子裕勾搭在一块?是觉得他拿她没办法了吗?好,看来真要给她下一剂猛药了,否则她就忘了自己究竟是谁的女人。

秦子裕将林芷若带到了秘密安置被拐幼儿的小院子里,秦子墨也随后跟上。

“这些孩子被bn太久了,有的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只有少数几个刚被拐来不久的还记得自己家世,我本想将他们的父母召来带他们走,又发现他们都有异常,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等你过来。”

“看来我误了你的事了,先看看孩子再说。”

林芷若本来以为这么多孩子在一起,一进院子就会有孩子的嘻闹声扑面而来,可是完全不似她所预料,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一个孩子的踪影。

“孩子呢?不是说有几十个?”林芷若挑眉,满心疑惑。

“他们警惕性很高,对我们始终防备,把他们从窝点弄出来甚至用上了强制手段,到了这座院子里之后他们就挤在一间屋子里不肯出来,连食物也不肯吃,只有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会趁着没人看守时吃一点”

说话间三人来到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前,秦子裕抬手指着那道门,示意孩子们都在屋子里面。

林芷若推开门,果真见数十个孩子在屋子里,像一群蛰伏在暗处的虫子一般,见了光亮便纷纷瑟缩抱团,生怕外来之人会将他们其中一个强行带走。

“长期被这伙贼人关在地下,难免情绪低落,也胆小谨慎些,不过好在他们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是很糟糕。”

林芷若走上前去,那些孩子见了她便往后退缩,个别几个的目光中甚至有了敌意,大有要攻击她的意思。

见状林芷若只好定住脚步,对其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大约岁的孩子说道:“别怕,我是来救你们回家见父母的,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那个最大的孩子,应该没有离开家太久,他虽然对林芷若不是完全信任,但也能听懂林芷若的话,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你骗人,我们被关在这里三天了,我还没有见到我爹娘”

“他叫黄雷,是户部尚书的儿子。”秦子裕在林芷若旁边提醒她。

“你叫黄雷,是户部尚书黄大人的公子?”林芷若打量着他,接着说道:“只要你能让这些孩子相信我,乖乖照我说的做,我就带你爹娘来见你。”

黄雷警惕地盯着林芷若,仍然不敢相信她,“我不信你说的话,除非你让我见到我爹娘”

“你先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得好我就立刻派人去找你爹娘来。”

“真的吗?”黄雷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林芷若知道这孩子是答应妥协了,也不耽搁时间,直接问他:“你是怎么被人掳走的,还记得离开家之前发生的事吗?”

那天的事情黄雷当然记得,“我在书房面壁思过,突然听见窗外有奇怪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一条小蛇从窗台爬了出去”

林芷若听着黄雷的回忆,大致确定了先前的猜想,这些凶手就是靠驱使毒物进屋下毒,然后趁着看守的人不留意弄晕幼儿,将其藏在屋里某个角落,再趁着全府方寸大乱之时带着幼儿通过秘密通道逃出府去。

“在绑匪的窝点内,你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些什么?”林芷若接着又问。

这次黄雷直接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每次我一醒来,他们就给我一点看起来很恶心的食物,强行要我吃,吃完我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你能分辨出来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吗?如果不能,就说说那都是什么样的,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说到这里黄雷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仿佛想起了一场不堪回首的地狱般的经历。

“很苦,还很腥,好像是生的里面太暗看不清,不过很像是,死掉的虫子”

听见黄雷的话,一旁的秦子裕皱紧了眉,“给孩子吃这样的东西,这些绑匪真是毫无人性令人发指!”

秦子墨默然听着他继续说下去,眼光也露出些许复杂。

林芷若听黄雷说完,心里的疑惑愈发浓重,紧接着追问道:“所有人吃的都同一种东西?”

黄雷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们平日都不说话不交流,大多数吃了药就昏睡不醒,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吃的是不是一样”

“这三天里,你们也没有任何交流?”

“小的都不会说话,会说话的都被绑匪吓坏了,大家连哭都不敢哭出声,说话更不可能。”

林芷若点了点头,思忖着什么似的,最终她道:“我是大夫,过来让我替你把把脉,如果你的身体没问题,王爷就会派人通知黄大人来接你回家。”

“不能去!他们骗人!”

“你过去会死的!”

黄雷绕过孩子们,却被其中几个紧紧抱住,这时林芷若才发现原来还有几个是会说话的。

“我没必要骗你们,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们不信我,那我就不管这桩闲事了,你们不想回家就继续在这儿呆着。”

林芷若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走出门外。

“芷若,你”

秦子裕追出门外,却被林芷若一个眼神示意不要说话,她道:“他们被绑匪吓坏了,警惕心太重,我得另想办法。”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秦子裕有些怀疑,虽然林芷若的确总是给他很多惊喜,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很棘手。“有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这些孩子,他们举止很怪异。”

“比如?”林芷若好奇地挑眉。

“他们吃蝴蝶、飞蛾,还有许多虫子。”在秦子裕看来,这简直见鬼,闻所未闻的怪事。

林芷若眉头一皱,“看来比我想的还严重,这伙人真是疯了。”

“你们都不要进来,让我单独跟他们相处一段时间。”

林芷若抛下一句话,转过身重新回到屋子里,关上了门。

秦子裕和秦子墨互相看了一眼,默然移开目光各自站在两边等候。

“谁能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得好就能吃这个,否则我就锁上门让你们挨饿。”

林芷若从房梁上抓了一只大飞蛾捏在手里,在他们面前晃悠了两下,果真看见几个小孩默默吞了吞口水,他们瞧着自己手里的飞蛾都恨不得直接跳起来到她手里抢。

“不要妄想跟我抢,你们抢不到。如此不想吃那些乱七糟的食物,最好是给我乖乖地听话。”

她说着取出一根银针将飞蛾一掷钉在了房梁上,这下孩子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飞蛾咽咽口水了。

“我我可以回答你”一个大约六岁的小孩盯着林芷若说道。

“好,就你了。说说吧,他们有没有让什么东西咬你?”林芷若直接发问。

“有是,是四脚蛇!”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指着虎口说道:“就是这里,伤口已经好了。”

“那他们都让你吃了什么东西?”林芷若接着又问。

“不知道,只知道一开始觉得很难吃,后来习惯了,就觉得变好吃了”

“别人也吃和你一样的食物?”

小孩点了点头,望着头顶的飞蛾又咽了咽口水,“他们跟我一样,我们都喜欢吃”

林芷若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这伙人是要将他们几个进行基因改造,把他们都变成变异人!

他们先让蜥蜴咬这些孩子,让孩子的血液感染蜥蜴毒素,在利用药物使他们的身体吸收消化并且适应这些毒素,一步一步的让他们变成具有蜥蜴特征的变异人,这么做不仅方便他们控制孩子,而且可以一步步逐渐的加强孩子们的体质和攻击力

说白了这伙人就是要把这群幼儿改造驯化,把他们变成一支听从命令没有思想和感情的变异人军队,甚至是为他们卖命的死士用心实在是太恶毒了,简直令人发指!

林芷若生平最恨的就是伤害孩子的人,这件事情令她愤怒得额上青筋爆起,但她还是要冷静下来才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抬头瞧了一眼那只还在扑腾的飞蛾,林芷若又撤回眼光望着小孩,“你是人,不应该吃这种东西,明白吗?”

“可是,可是我饿”

“过来,过来我就把飞蛾拿下来给你吃。”

林芷若这么一说,小孩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警惕。

“呵,这些小家伙看样子只对吃虫子感兴趣啊”

林芷若眼珠一转,飞身将梁上的飞蛾拿了下来,用一根丝线拴住,悬挂在半空,“小朋友,你听说过催眠吗?”

小孩盯着飞蛾呆呆地摇头。

“没听说过?那我教教你,盯着这只飞蛾不要眨眼,只要你能坚持住,这只飞蛾就是你的了。”

她晃动手指,丝线悬着的飞蛾便跟随节奏悠悠慢慢地摇晃起来,那小孩瞪着飞蛾,果真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这么看着,看着,直到眼神涣散

而其余的小孩看见这只肥硕的飞蛾,也都想吃得不得了,一双双眼睛都朝着飞蛾的方向看过来,盯着不放。

“你们都是乖孩子,最听我的话了,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会乖乖地做什么”

林芷若扫视了前面一排的小孩子一眼,确定他们都已经被她催眠成功,她将飞蛾扔下,走上前去替他们轮流把脉。

“是不大对劲,人的脉搏怎么会是这样的”

看来这件事情凭她一个人很难解决了,得找帮手来。林芷若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秦子墨最先迎上来,深黑的眸子盯着她,“怎么样了?”

林芷若直接无视他,走到秦子裕身边去,“王爷,派人拿笔墨来,这些孩子的情况各不相同,我要为他们记录立册,好一一针对治疗。”

“好,我这就叫人”

秦子裕话说到一半,秦子墨忽然上前打断他的话。

“不必了,我去。”

秦子墨说着飞快地离开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芷若看着秦子墨离开的方向腹诽着,转头对秦子裕说道:“王爷可认识什么性格开朗的孩子么?”

秦子裕不解,“性格开朗的孩子?找孩子来做什么”

“这些孩子警惕心太重,我只能暂时控制他们,等到正式治疗的时候恐怕就不太好办了,需要有人来取得他们的信任,跟他们打成一片,这样一来治疗的过程也会顺利一些。”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一个人选,只不过恐怕请他不来。”秦子裕有些为难。

“有皇上的命令还怕请不来?”林芷若不以为然。

“还真是这样。”秦子裕无奈。

林芷若疑惑地瞧着秦子裕,什么孩子这么难请,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这个孩子,就是上官家的小少爷,上官俊。你也知道他的家世,何况他自小体弱,将军府的人都拿他当个宝供着,生怕磕了碰了,偏生他生来一副好性格,竟然没被带歪,这孩子若是能来,必定能令这些受惊吓的孩子开朗些,只不过”

林芷若摆摆手让秦子裕别再说了,“上官俊的姐姐跟林清然关系不赖,林清然跟我又是什么关系你也清楚,这事要是叫我自己亲自出马,我不如硬着头皮一个个给他们点了穴再治疗。算了,这事就先这样吧。”

“其实你大可去试试看,就以为上官俊调养身体为交换,这孩子身体弱,看了多少大夫也是枉然,说不定到你手上就又是一番光景了。”

林芷若想了想,顿时打定主意,“这个办法似乎可以一试,我寻机会去了解了解,看看能不能拿下这个上官俊。”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一章:爱还是愧疚?

说话间,先前去找笔墨纸张的秦子墨已经回到院子,他将东西端端抱在手上,问她:“需要本王帮你记录吗?”

林芷若淡淡瞥他一眼,冷然转身,“那就只好有劳惠王了。”

“既然苏若开口了,那就由我来记录。”秦子裕从秦子墨手中拿过文房四宝,跟随林芷若走进屋里去。

秦子墨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冷峻眉眼中又镀上了冷霜。林芷若,她真那么不待见他?

不对,依她的性子,她若真是不待见他,怎么会刻意躲避,她对他如此冷淡分明就是因为,她放不下过去。就连失去这么多记忆的他都没有放下她,她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两人之间的感情,去跟秦子裕在一起?

除非,她对他原本就原本就没有感情。

秦子墨想及此,黑眸中的墨色不由一淡,走到门外正欲推门,却被内中的两人对话吸引。

“你这么写不对,我给你举个例子,看好了这一栏写姓名,接着是年龄,症状,你挤在一格里写一大堆,这样我在查阅的时候很费劲。”

“原来要这样写,好,我这就重新记。”

“啧啧,你的字都怎么写的,漂亮,真是应了那句字如其人,改天你得空也教教我?”

“只要你想学,我随时有空,便是没空也挤得出来。”

“到时候可别说话不算数。活来了快点下笔,三号男童,肺部轻微退化,体温偏低你写字真是赏心悦目。下一个”

刚才林芷若对着秦子墨时,分明是一脸的冷若冰霜,和秦子裕单独相处时,却是字字句句透着欢实。秦子墨听着两人的对话,根本无法想象出林芷若的笑容,顿时如坠冰渊。

如果她对他如此冷漠都发自内心的,那么往日两人又是如何相处,如何相爱的?还是说这些被他遗忘的日子,都始终是他一个人在对一个无情的人自作多情?

秦子墨默默离开,又在途中遇见了小蝴蝶。当时小蝴蝶一个人在大理寺四处游荡,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只不过秦子墨总觉得她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王姑娘,你在找惠王?”

小蝴蝶看见秦子墨,原本沉闷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朝他行礼道:“民女见过端王!”

“平身吧,你是惠王的朋友,也就是本王的朋友,不必多礼。”

“王爷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

“难道你见过本王心情好的样子?”

小蝴蝶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王爷近来身子可好?那蛊毒”

虽然苏若的确很有本事,不过情蛊这种东西,小蝴蝶真的不敢相信她能轻而易举的在一夜之间就解开,何况当时秦子墨的蛊毒已经很深了。

“本王也不知,不过已经很久没再复发。”

秦子墨说着,心头起了疑惑,这蛊毒怎么莫名其妙地就不复发了?他近来也觉得似乎很有精力,就连那五天里也

难道真是林芷若那天晚上替他解的毒?

“完全好了?”小蝴蝶一脸惊讶。

“大概是吧。”

“看来这个苏若真有两把刷子,竟然连蛊毒都能解!”

“你说,是苏若帮我解的蛊毒?”

小蝴蝶愣了,“难道王爷你自己不知道?”

秦子墨摇了摇头,“那晚本王只觉得头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来我以为王爷是知道的,没想到她竟然瞒着王爷。难怪那天她对我这么不待见,这么说来她是以为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王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背这个黑锅。”

“实话告诉王爷,是苏若哥哥千辛万苦到青锋山采来奇药替王爷解的蛊毒,她差一点就在青锋山上被药人杀死了,这一趟青州可是去得十分不易啊,王爷可要好好谢她。”

秦子墨怔住,心里越发觉得看不透林芷若。她既然对他无情,又为什么要和秦子裕去青州那么远的地方,冒着生命危险采药救他?

莫不是因为,她觉得跟苏蘅婚内私通,休了他之后又转投到秦子裕的怀抱乱了伦理,所以心生愧疚了

如果是因为愧疚,那他可不稀罕要她救他的命。

“我得先回去做个实验,结果出来了才知道该下什么药,王爷先让人看好这些孩子不要让恶人对他们再次下手,我这边有了结果就会来府上找你。”

林芷若和秦子裕一面说着一面走出被拐幼儿暂住的院子,却发现秦子墨不在,正当疑惑之时,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

原来来人是紫妩。

她跑到面前来,跟林芷若和秦子裕行了礼,接着说道:“师父,长久不见,你可还好?”

林芷若愣住,一脸莫名地打量着紫妩,“这位姑娘,你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叫苏若,不是尊师。”

紫妩看着面目一新的林芷若,一时也有些无措,“可是王爷他说”

林芷若顿时无语,秦子墨这个破嘴真是把不住风!

“不管谁跟姑娘说过什么,在下的确不是姑娘的师父,姑娘真的认错人了。”

“紫妩,这位是苏公子,她是男子,怎会是你师父?芷若已经香消玉殒,这世上再没有这个人了,你应当节哀顺变。”秦子裕也帮着林芷若说假话。

紫妩盯着林芷若半天,也实在没有证据一口咬定眼前的苏若就是林芷若,只好说道:“那这位苏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有些事情要跟公子单独谈谈”

“不好意思,在下还有事情要办,只得辜负姑娘了。”

林芷若说完便匆匆离开,紫妩追她不着,只得悻悻地回头看向秦子裕。

“王爷,她真的不是我师父吗?”

秦子裕摇了摇头,“的确不是。”

“可是为什么端王他”

“他也认错人了,苏公子跟芷若有几分相像,这并不奇怪。对了,三弟让紫妩姑娘来找苏公子有何事?”

“王爷没有让我做什么,只是紫妩自己想见师父,没想到是白跑一趟”

紫妩说着,眼泪就滴了下来,秦子裕递给她一条丝巾,柔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走了这么久,必然不忍见你为她伤心,想开点吧。”

“多谢王爷,紫妩往后会学着坚强点,不给师父丢脸。”

“这就对了,不枉你师父对你的栽培。”

紫妩望着秦子裕明媚的桃花眼,一时间感到入了迷。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二章:你真是好狠的心

离开大理寺之后,林芷若便去了一趟专办丧事的店铺,随后带着几个壮汉到了端王府后门外,她自己则再次翻墙进入。

“王爷,前几日夜探王府的那个女子又翻墙进来了”

秦子墨闻声抬头,收起眼中的惊惑,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在芳华庭撞见时,林芷若正在屋里收拾自己往日用过的实验器材,看见秦子墨来了权当他是空气,手上的动作一刻也不曾停下。

“回来取东西大可走正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翻墙而入?”

“我翻墙是想练习轻功,再说了,总麻烦人开门也不好。”

林芷若收好了东西,将包裹放在桌上,这才走到秦子墨面前,“对了,我这次来,是要带他走,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秦子墨盯着林芷若,沉声问她:“这是要急着跟本王撇清关系?”

“我跟王爷的关系早就撇清了,这次只是来带走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

林芷若走出门外,秦子墨却在她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如果王爷问的是蛊毒,那么我可以告诉王爷,这么做只是想尝试尝试,看看我的医术能不能克制巫蛊而已,王爷不用想太多。”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本王一命。”

“对于我来说,就算是一条狗中了毒,只要足够有挑战性,我都会出手。”林芷若漫不经心地说着,转身冷眼看着秦子墨,“王爷别误会,我可不是在骂你。”

“薛紫瑶的坟是你挖的?”

“我挖的不是她的坟,是冷月的坟。”

“所以,本王的蛊毒是薛紫瑶下的?”

“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可以这么说?”

“薛紫瑶是不是薛紫瑶,只有她自己清楚。我不想再多提这个人的事情,告辞。”

秦子墨跟着林芷若走出院子,见她径自打开后门,将几个壮汉引了进来。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跟我进去抬人!”

壮汉们看见秦子墨那张冷俊的脸,个个面面相觑不敢进门,想来是猜准了秦子墨的身份不敢贸然冲撞。

“你是吃定了本王难奈你何,视我端王府禁令如无物,光天化日也敢带人擅入?”

“王爷刚刚还说我救了你一命,转头就为难起救命恩人来了?”

秦子墨:“”刚才是谁说不用感恩的?

“来人,将冰窖里那具尸体抬出来!”

林芷若本是硬着头皮来要苏蘅的,没想到秦子墨还真就吃这套,心底暗喜的同时不由得横眉,秦子墨这是突然想开了还是抽疯了?

她打量过去,见秦子墨依旧冷着脸,突然足下生风地来到她面前,将她强行拖走。

“秦子墨你干嘛!”

秦子墨将林芷若甩进屋里,关上门后才转身盯着她,黑漆漆的眼瞳里看不分明是何种情绪。

“你对我二哥,到底”

“我已经休了你,跟谁怎么样不关你事。”

“不关我事?你是我的女人,就算从我身边离开,也不该去我二哥身边!”

“如果我非要跟他好,你能把我怎样?”

“我你敢做出这样的事,我就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

林芷若一愣,却满不在乎地问他冷笑,“好啊,那我也把你被我戴绿帽子的事情公之于众。”

秦子墨顿时无语。不仅是对于林芷若的厚脸皮无语,也对他自己无语,难道是因为听她说过太多这样任性野蛮的话,所以如今对于她的威胁挑衅就发不起怒来了?

“林芷若,你你真是好狠的心。”秦子墨捉起林芷若的胳膊,却又只得放开。“你要这么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是我放下一个男人所有的尊严来挽回你,你都始终无动于衷吗”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冷漠的侧脸,第一次感到心痛,比情蛊发作时还要痛,他真想将她困在怀里,告诉她自己所有关于她的心事,但却只能默默站在她身旁独自承受离别的苦楚。

“王爷,尸体已经抬出来了”王宣在门外禀报。

林芷若打开门走了出去,秦子墨良久才走出来,对王宣命令道:“让他们带走就是。”

秋雨绵绵不绝,京城笼罩在一片清冷薄雾之中。秦子墨站在端王府最高的观景楼上,看着王府后门的长街上那一队白衣行丧之人。

林芷若她既然狠心,既然无情,又为什么一心要回来迎接苏蘅的遗体,甚至为他披麻戴孝?这令他着实想不通。

难道他身受情蛊所害时犯下的错,就这么的不可原谅?这么说来,他在那种情形下爱上她,也是个错,招致今日的结果就算是活该了。

苏蘅的遗体在河边火化,林芷若一直守到入夜,将他的一部分骨灰装进亲s制的琉璃**里,挂在颈间收藏。余下的统统亲手扬入水中,让他随水而流。

孟东星看着河边那个寂寞的身影,想起那场大雨,不由得眉间疏冷。如此痴情的女人,此生怕是不会对他交付真心的了,只不过,他也不需要她的真心。

“斯人已矣,阁下应当节哀顺变。入夜天凉,何必在此淋雨自伤?”

林芷若听见孟东星的声音不由得浑身一振,转身看见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忍不住皱眉,“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有节哀顺变?再说,我跟你素不相识,我的事也不要你管。”

“谁说你我素不相识?”孟东星堪堪一笑,“在下孟东星,自此刻起,你识得我了。”

林芷若冷冷地睨他一眼,转身走入雨中不愿再搭理他。

昏暗夜空下,有几声乱步响起,紧接着林芷若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浓烈杀气!

不过是十几秒,她就被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包围,他们个个手执利刀,眼神阴鸷,在这凄冷雨夜里显得格外可怖而且神秘。

“你们是什么人!”林芷若握紧钢鞭含怒问他们。

“少废话,受死吧!”

一人带头,其余之人纷纷冲上来乱刀猛砍,林芷若不得不祭出长鞭与之打斗起来。

孟东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细看这群杀手的招数分外眼熟,不由得心中一寒。

主子这是决心要杀林芷若了吗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三章:真是个变态

虽然林芷若是碍了主子不少事,可他始终不曾将她当成主子n路上的绊脚石,毕竟一介女流干涉不到朝堂之事,这一次她失去心爱之人,就彻底的死心了,应该会很快离开京城,金盆洗手再也不去帮秦家兄弟查案

孟东星在心里罗列出无数个林芷若不用死的理由,冲进阵中将她搭救。

林芷若因为苏蘅的火化伤感未褪,又遭受雨淋略有风寒,纵然有苏蘅的绝高内功护体,对于十几人的猛烈攻击始终有些难以抵抗,没多久就落了下风。

孟东星的加入恰好为她分担了大部分的压力,两人合力抵抗,没多久就突破了包围,黑衣人见杀她不得,无奈不甘退去。

“多谢阁下拔刀相助,来日苏某必会报此大恩。”

林芷若谢过孟东星之后,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孟东星拖住。

“苏公子莫急着离开,我中了一刀,伤得不浅呢。”

林芷若回过头,果真见他左臂上有一道伤痕,便拖着他移步至屋檐下借着城楼灯火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这是防止伤口感染的药,你记得一天服三次,一次一粒”

林芷若话未说完,发现孟东星已经靠着墙晕了过去。

“真是麻烦,没有这个功夫就不要出来装英雄救人嘛”

吐槽了一句,林芷若只得背起孟东星,打算将他送到东湖小楼去。

文静秋瞧见靠岸的小舟,便起身下楼相迎,看见背着孟东星走近的林芷若时,她眼中默然间蓄起了冰霜。

“表哥!这位公子,我表哥他怎么了?”

林芷若看见来人,顺势将孟东星放下,“孟公子因为救我受了伤,又淋雨感染风寒,所以晕倒了。”

“你们两个过来,扶表哥到床上去。”

文静秋招呼人将孟东星安置好,转身挽留来人,“这位公子,雨夜寒凉莫急离去,留下来喝杯热茶吧?”

“也好,多谢姑娘好意。”林芷若正好也累了,便答应下来,落座后她端着茶杯递向她。

婉声道:“公子请用茶。”

“多谢小姐,”林芷若朝她轻轻笑了下,接过茶杯抿了抿,满口生香。

文静秋在林芷若对面坐下,打量着她的容颜,心中暗自回想那日在金风苑遇见她和苏蘅时的光景。

“此人和她长得极其相似,只除了一个胎记不同而已,瞧她神情举止与往日俱不相同那林家大小姐根本只是一具替代的假尸,恐怕面前的才是本尊吧!”

林芷若被孟东星的表妹盯得浑身不舒服,茶也喝不下去了,忍不住起身告辞,“在下忽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既然孟公子已经无碍,在下就告辞了。”

“公子既然家中有事,小女子也不便强留,只是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将来表哥苏醒之后小女子该如何告知今夜之事?”

“在下姓苏名若,家住城西。本与孟公子交情不深,小姐不必提及今夜之事。告辞!”

林芷若一溜烟出门下阶,却发现湖边的小船没了踪影,心里正要跑两匹草泥马,就听见孟东星在她身后说话。

“苏公子这就急着要出岛?雨还未停,今夜不若就在敝处留宿一夜,正好孟某与苏公子甚是投缘,不妨趁着秋雨一起品酒消夜。”

“多谢孟公子的好意,不过我不会喝酒,也不能熬夜,而且家里上下老小都等着我回家,今夜实在是留不得,只能辜负了。”

林芷若四处张望,硬是一只船的影子不见,心里顿时确定有人故意耍她。至于耍她的人,除了孟东星那人贱人还能有谁?

难怪刚刚她在替孟东星包扎伤口的时候,总觉得他的伤口有点不对劲,那群黑衣人下刀虽重,可是孟东星是右手执剑,左手鲜少出招,按理说他们怎么砍都没办法砍出那个角度的伤,除非是他自己把手送上去让他们砍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孟东星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主动让人家砍他?于是林芷若就相信了那个伤口是巧合形成。

现在船莫名其妙不见了,她背了一路都没醒的孟东星也在她要走的时候醒了,还一个劲要留她过夜只有一个解释孟东星要强行留下她,至于留下她干什么,这可能就有点不可描述了。

林芷若脸色平淡,脑海里却思来想去转个不停猜测着对方的用意。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孟东星还特么往手上砍了,果真是个变态。

她睁着眼眸看着他,道:“孟公子,你有什么话直接向我明说就是了,强行留我到底是图什么,难道还是贪图在下的美色?不好意思,我不好那口,孟公子还是请找别人。”

孟东星人已经走下长阶来到林芷若面前,林芷若嫌弃地往边上挪了两步,“孟公子身为太傅,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令我疑惑。”

孟东星瞧着她一笑,柔声说道:“也只有在大小姐面前,我才会做出这些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大小姐还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

林芷若差点没一脚路滑跌到台阶下去,整个人都一幅看鬼的样子瞪着他,惊声道:“什么,你叫我我可是个男人!”

檐下灯笼淡淡的黄光照在孟东星脸上,映着他儒雅俊秀的脸上,略带暧昧的笑容。

他戏谑道:“别人或许认不出你,我却认得。你的声音,你的背影,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早就铭记在心了。”

“我跟你就见过面,就算是你认错了人,说这些也太夸张了吧?”林芷若一脸黑线,撇开脸不想看他了,也怕自己露出破绽被发现她的秘密。

“喜欢一个人,是不分相识早晚,见面多少的,相信大小姐也有过这种感觉。男儿心事,并不逊于少女情怀。”

林芷若忍不住扶额,慢声道:“孟太傅认错人了,我本是一介清清白白的男儿,何时跟孟太傅见过,还男扮女装?”

“你一贯喜欢狡辩,虽说令我无奈,倒也显得格外有趣。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认出你来,不必再装了,林芷若。”

林芷若瞬间无语,懵懵的看着他:“”

而后再次耐心的强调道:“在下叫苏若,不是林芷若。林丞相家的大小姐是何等丑陋,全城皆知,孟太傅”

“你既不认识我,为什么知道我有座别苑在东湖,还亲自送我到家?”孟东星不掩笑意,上前将林芷若拉住,执意道:“既然来了就不必如此,同我上去叙叙旧。”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四章: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孟东星唔”

林芷若想用力推他,可他的内功并不低于自己,她又顾忌他手上的伤口,毕竟刚刚也是受过他的搭救,实在狠不下心。

殊不知她这么一犹豫,孟东星就整个人贴了上来,冰凉的吻犹如凉凉雨丝落在她唇上。

他的吻极其轻柔,她略一偏过脸便躲开了去,余下的便是尴尬的浑身僵硬和相对沉默。

孟东星瞧着林芷若的侧脸,回想起初次相见的东湖,她的歌声犹如般令他不由得止步不前。她与众不同的性子,面具下的神秘颜容,都令他至今难忘,甚至渴望。

那场大雨中,她目睹心爱之人面临大劫,绝望而深情,却又充满愤怒和不屈的眼神,让他第一次发现女人的痴情可以有这样的极致

今夜他终于得见她的真面目,惊于她的美貌,同时又矛盾的觉得她本来就应该这么美,心内澎湃久久难熄。

这如雪花飘落般轻巧的一吻落在她唇上,远远不能灭他汹涌的爱火!他真想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压在身下,纳入口中,尽情地疼爱享用,可眼下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他还是小小太傅,得不到她的芳心,又不能强取,站在主子麾下也只能护她一时周全而已,他也只能这么慢慢地接近她,像捂热一块顽石一样去搏得她的好感。等到主子君临天下的那天,无论她愿是不愿,他都会占有她,完完全全地占有她!

“芷若,我一直在等你离开端王府,等你回头看我,可是却等来你红颜早逝的消息当时我的整个天都像塌下来似的,为你伤心欲绝险些跳入这东湖随你而去,好在我于你出殡之日分辨出来,那具尸体不是你,否则今日你也见不到我孟东星了。”

“那个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这么压着我快喘不过气了”林芷若略无奈地祈求道,绣眉皱成了水中的凌波月。

孟东星恋恋不舍地离开,但手却仍然捉着她的柔荑,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今日黄昏我便总觉得心中不安,在街头四处闲逛,没想到恰好遇见了你,这真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你回来就别走了,留在我这里好不好?”

林芷若原本对孟东星就没什么好感,对于他的温柔挽留,更是一点都不觉得触动,当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扯了出来。

“孟东星,我不是第一次对你说这种话了,你非要逼着我再说一次,是吗?”林芷若冷冷的盯着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跟你根本不熟,不要自作多情。”

“限你用最快的速度把我的船弄回来,看在刚才你救我的份上,你戏弄我的事情也就算了,否则可别怪我对你不义。”

面对林芷若的威胁,孟东星只是深深的望着她,一副恍然无措的样子,眼底卷起的漩涡在他一低头的瞬间隐藏了起来。

“没想到时隔多日再见,你对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竟然是这样。”他说着叹息了一声,“芷若,我知道你过得不开心,只是想让你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给我自己一个爱你的机会”

任凭孟东星怎么说,林芷若只是冷冷的说道:“少跟我说什么爱了不爱的,这本就是虚幻无边的东西,时常挂在嘴边说,更是俗不可耐,令人听得浑欲作呕。”

“我还是头一回听人这么说这件事情。”孟东星走到林芷若面前,淡然温润地道:“情爱在你眼中原来是虚幻无边的?这实在令我闻之心疼。”

“你之所以会觉得情爱无边虚幻,是因为从未得到真正的情爱,如果你真的爱过或者被爱过,就会知道所谓情爱,不是什么虚幻飘渺的感情,而是一种真实存在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你的所见,所闻,所得,是爱人的眼神,抚摸和安慰,是你能触摸到的,也能触摸到你的一种力量。如果你只是心里感觉到,而从未见过,听过,得到过,那就不算是爱”

孟东星一本正经的说着,一步步走近林芷若身边,林芷若却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你擅长诡辩,一本正经的胡说道,忽悠忽悠别人也就罢了,我可不爱听,限你三十个数,立刻马上,把我的船弄回来!”

孟东星对林芷若的话恍若未闻,只是双眼定定的看着她,继续对她说道:“这不是诡辩,是我亲眼看过无数女人,一生过得极其悲惨,不知道情爱为何物之后,才得来的结论。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过得凄苦,不愿让你在这么孤单一人颠沛流离下去,才会对你头一回说出这些话”

林芷若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开始计数:“一!二!三!四”

“芷若,为何你总是将我拒之门外,我就这么令你讨厌?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一次次的令我心寒?”

“你心寒了吗?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心寒,如果你心寒了,从第一次我不搭理你之后,就该自觉的离我远远的,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赶着让我打脸。我不是什么好女人,值不得你这样几次三番的纠缠。”

“孟太傅,其实你不来招惹我的时候,在我心底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可是你总是在我面前晃悠,什么情啊爱啊,脱口而出,毫不顾及你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也让我十分为难,这令我实在很费解。”

“今夜你又故意让自己受伤,藏了我的船让我不能出岛,这样的戏弄,加上一番莫名其妙的猜测和诡辩,实在令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更难听的话我不想再说了,孟大夫难道还要这么逼着我不成?天晚了,我家中还有个男人等着我回家,孟太傅自己看着办吧。”

林芷若一番带着发泄的话说出之后,孟东星立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似乎难以置信的瞧着她,眼光有些复杂。

林芷若见他这么一副好似失魂落魄的模样,始觉得自己话说得是有些过分,不过她却是一点也不顾及,更不提后悔的,毕竟很快她就会离开京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再沾染上任何一个和京城有关的人,尤其是男人,更别提是一个,每一次见她都会对她如此暧昧的男人。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五章:小楼夜听雨

说起这些来,林芷若也真有些佩服孟东星,他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心脏承受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好。自从在东湖上,因为那一曲湖光水色调结缘之日起,林芷若就从没对他有过一点的好脸色,可他竟然能够坚持不懈,几次三番用热脸来贴冷屁股,真是叫她匪夷所思。

林芷若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可能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力股,或者说,他对自己还有什么别的企图,所以才会这么坚持不懈的放下自尊来纠缠她?

总不会是,只因为那一首湖光水色调,他真的对自己,一见钟情了吧?这种事情不应该只会发生在人家伯牙和子期这样的高人身上吗,孟东星虽然一身的书生气,但怎么看,也不像啊

就在此时,林芷若又不合时宜的想起,自己先前曾经用两首曲子敲诈了他不少的银子,发泄了心中的憋闷之后,又莫名的涌上些许愧疚之感来。

望着长阶之下渐渐蔓延上来的湖水,水影中倒映的灯光树影,显得这夜晚格外的清静寂寥,雨仍旧是绵绵缠缠地下着,淅淅沥沥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亭子里的两个人,这个夜晚将会很漫长,很漫长。

孟东星刚才看见自己在河边扬灰的场景,想必他也知道自己刚刚送走一位很重要的人,所以刚刚对自己关怀些也并没有什么不对,林芷若缓缓抬手,摸着颈间略有些冰凉的琉璃**,不由得心软起来。

“孟东星,我不管你跟我说这么多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只有一句话我跟你真的不可能,你今后还是不要再找我了。大不了过两日,我派人将骗你的那几百两银子还给你,我们两个就从此两清了。”

“骗?这从何说起?”孟东星疑惑的抬头望着林芷若。

“嗯,这个事情吧,说起来话就长了。那一首湖光水色调,和相思风雨中,都不是我写的,我之所以把它们卖给你,不过是一时手头略紧,想从你手里弄点银子,周转周转罢了。”林芷若也是毫不脸红的就说了出来。

她说罢,一面去袖中翻钱袋,摸出钱袋借着灯笼昏黄的光,点了点身上仅有银票,抬头淡然看着孟东星说,“我记得好像是,一千五百两?还是更多,不大记得了,那就连本带利,这是两千两,都给你。”

林芷若头一回这么大方,钱袋递了出去,却不见孟东星伸手来接,他只是凝眸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这举动,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深意。

“你别想多了啊,以前我没钱,在王府吃穿都要依靠别人,所以才会想出那样的办法来骗你,现在我也是自己有财源的人了,这些就当是我回报你的慷慨解囊,没有半点不尊重你的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要努力挣钱娶妻吗,这些银子可不少啊!”

孟东星还是不伸手来接,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目光似乎比先前更凌利了些,带着复杂的别样温柔。

“我数到三,你再不接我可就收回来了,我可是视财如命,难得大方一回,你不领情我就反悔了。一”林芷若攥紧钱袋开始计数。

“我说你这家伙脑子真进水了是吧,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面前不要。”林芷若的脸瞬间就起了霜冻,说收就收,她将钱袋重新收回袖子,转过身往长阶下走去。

“你让我越来越对你感兴趣了。”孟东星在她身后忽然说道。

“你少废话,我的船呢?”林芷若回头翻着白眼看向他。

“那银子,都是我自愿给你的,往后你不必再说欠我的话。你什么都没欠我,除了情。”

林芷若看着脚下被水淹没的台阶,还有远方对岸逐渐熄灭的万家灯火,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没了脾气。

还是忍不住嘴强:“随便你,你觉得欠就欠了,反正我这个人欠债不还,已经是习以为常。”

“这可是你说的,你现在算是欠着我的情了。”

真是蹬鼻子上脸,林芷若无奈的回头看着他,只见他走上前来,对她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那可否跟我从朋友做起?”

“我这个人很爽快,你退一步我就让你一步,就这么定了,做朋友。”林芷若一口答应下来,转头又看了一眼黑黑的湖面,“好了,我现在已经答应了你,可以把我的船放出来了吧,要不咱俩可真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孟东星望着她微微一笑,语气中平添了几分温柔,“上一回你来我这里,还不曾进去坐过,难得这一次来了,大半夜的就不必这么急匆匆赶回去,不妨留宿一夜。往昔你我从未平心静气谈过话,今夜既然做了朋友,彼此谈谈心联络联络感情如何?”

林芷若看着他满眼的期待,早就准备在喉间的拒绝,终究没有说出来,“说实话,我跟你真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你不觉得尴尬,我就是跟你对坐着干瞪眼半个时辰,也是不打紧的。”

“这都无妨,就算你一句话也不同我说,只要能让我看见你,也就够了。”孟东星开手指着上岛的方向,朗声说道:“请!”

林芷若无语的点了点头,顺着长阶悠悠走了回去,“我真不知上辈子是欠了你多少,要被你这么为难,丑话说在前头,不要耽搁我太长时间,明天我还有要事要办。”

“不会耽搁你太久,一首曲子的时间而已。”

这一夜,湖心小楼夜听雨,残灯照尽窗前影。

林芷若和孟东星两个人对坐,她不发一语,只是孟东星在弹琴,末了又跟她说了些他过去的事,这一说就到了半夜。

最后带着惊讶和疑惑,林芷若在他安排的宿处歇下。

小楼的灯火尽灭,却有一双眼睛在暗夜中盯着林芷若的房门,无声中烧起了怨火。

次日,林芷若回到和苏弦共同的住处,立即着手试验,以便尽快制作出能够清除幼儿身体内蜥蜴毒素的血清。

端王府中,秦子墨刚好接到一封密信,信封内装着的东西颇为沉甸,上书着“玉面冷王亲启”。

“这是昨夜莫名出现在府门外的,属下也不清楚是何人留下,王爷小心,其中可能有所蹊跷。”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六章:借一步说话

“先退下吧,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

“是,属下告退。”

秦子墨的眼光笼罩在信封之上,仔细的辨认着了上面笔迹的一笔一画,努力回忆是否曾经见过这样的笔墨,然而无果。

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纸,秦子墨看见两个熟悉的字眼,顿时不由得愣住,随即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

信中的内容令他大吃一惊,越看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毕竟即使镇定如他,这样震惊的消息,还是叫他难以自持。

苏蘅的苏,原来不是寻常的“苏”,是当年雍阳四大世家苏、卓、白、风中的“苏”!

明天开始四处打听,仍然摸不清这个苏蘅的底细,早在当年太祖皇帝覆灭雍阳之后,所有有关于雍阳王室的人和事都已经被朝廷销毁殆尽,这些年雍阳的人虽然偶有露面,但隐藏得十分密闭,无怪他一直苦求无果。

四大世家的苏氏,精通奇门阵法和上古双修之功,剑术和轻功也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绝对高明,因此最得雍阳皇室信任和重用。历代雍阳皇室都会从苏氏门中选择一人作为君主暗卫兼配偶

这么说,那个苏蘅就是林芷若的暗卫,那么林芷若她

她竟是雍阳余孽?

那苏弦他又是什么人?

秦子墨剑眉深蹙,将密信于烛火上烧毁,转身匆匆出门。

克服重重艰难,两日之后,林芷若终于制出了血清,独自一人去到大理寺找秦子裕。

“你这么快就制出了血清?”

“不然呢?”林芷若略得意地挑眉,神色中有些许疲惫。

秦子裕望着林芷若难以置信,大喜过望之后,扶着她的肩膀笑弯了眼,“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成了,真令我觉得像是在做梦,一切都那么顺利。”

林芷若耸耸肩,不以为然地冷声说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的药可都是要花钱的,这都是我和苏弦在青锋山辛辛苦苦采的,十年难得一见的奇药,怎么着,你也得给点黄金意思意思,可别让我们两个白忙活了。”

听着苏弦的名字,秦子裕的眼光便暗了两分,不过还是抬头对林芷若微笑,“放心吧!这次你帮忙救回了被拐的幼儿,又抓到凶手,还辛苦制作出血清,可是一份不小的功劳,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好好答谢你。”

“空口无凭,我要的可是真金白银。”林芷若轻笑,又道:“对了,那个上官家的小公子,我也懒得去请了,你想办法把这些血清给孩子们服下,再叫他们的父母认领回去多加呵护,熟悉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小孩子的记性普遍都不怎么好,只要多给他们一些感兴趣的东西玩,迟早会忘了这段经历。”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不过我担心,差役们都不是擅长照顾孩子的人,这血清该如何喂给他们服下?”

“这还不简单,强行喂。”林芷若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可是现在情况有变,你随我去看看便知道了。”秦子裕拖住林芷若,语气中流露着无奈。

两人只好又到被拐幼儿们暂住的别院去看看他们如今的情况如何。

“王爷,这些孩子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现在还开始咬人了,属下等越是强制,他们就越反抗得厉害,这可如何是好?”

秦子裕和林芷若对视了一眼,走进院子里便听见屋里传来那些幼儿躁动不安撞击门框发出的响声,林芷若一路走到被上锁的门前,透过窗户往里看去,见那些在门后狂躁不堪孩子如今个个脸色苍白,比之前瘦了许多,不由得眉头皱紧。

这些孩子上次见她的时候,情绪还算稳定,只不过两天就变成了这样,想必肯定是那伙人当中的漏之鱼又对他们做了什么手脚。如果不能尽快让孩子们服用血清,事情会越来越难办。

“他们身上带有蜥蜴的毒素,如果咬到人可就麻烦了,我的这些血清都是用稀有药材做的,倘若他们再伤害别人,一时是找不到替代品的,现在千万不能开门,只有把他们隔离起来,不能让他们跟差役再接触才能控制住局势。另外一定要加强对这附近的看守,不能再让任何人混进来了。”

“好,我会叫他们照你说的办。”秦子裕也微皱了眉,颇为艰难,“那现在这些血清该怎么办,还要强行喂?”

“强行喂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是被他们咬到哪里,事情可就麻烦了。”林芷若说着叹了一口气,白了秦子裕一眼,接着说:“又要动用我的独家秘方了,准备好银子吧你,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只要还有办法解决问题,银子是小事。”

“有你这句话,我两天两夜没睡觉,也不觉得累了。”林芷若抬手捏捏眉心,转身往院子外走去。

甫一出大理寺,林芷若就遇上了秦子墨,不由得感慨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无论她如何无视秦子墨,秦子墨偏偏就不肯让她清静,非要纠缠她不可。

“王爷到大理寺来想必是有要事要与大理寺卿商议吧,在这里纠缠着在下不放算是怎么一回事?”

“今日本王来此并非要见大理寺卿,而是要见你。”

“我跟王爷似乎没什么可说的。”林芷若冷冷地说着,转身背对着秦子墨,“如果王爷非要跟我说什么,就在此地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到别处去。”

“巧了,本王要与你说的,还恰好就是一桩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只好请苏公子借一步说话。”

林芷若闻言当即就怒了,这个秦子墨又想要拿她的什么把柄来要挟?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还真就不知道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王爷知道了,王爷不妨就在此处说说,也好当面对质。”

鬼知道他把她哄到暗处去又会拿什么手段来阴她一把,不上这个当!

“你这是真要我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秦子墨冷笑一声,转身离去,“那好,我这就去面见父皇,把该说不该说的都向父皇一一奏明。”

“秦子墨你敢!”

林芷若不得已追上去拽住秦子墨的胳膊,磨牙道:“好,就请王爷借一步说话。”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七章:是我不屑

“你找我有什么话说?”

秦子墨打量着林芷若削瘦的背影,脑海中仿佛有她往日留存的影像一点点清晰,可无论他如何努力,终究是看不清明,就如他此刻难以分辨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本王今日找你,是要你离开京城。”

林芷若微讶,转过身看着秦子墨,十分不解:“离开京城,这是什么意思?”

秦子墨望着她如水的眼眸,沉声道:“本王要你离开京城,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听见秦子墨这句话,再看看他淡漠的表情,林芷若怔住,轻笑一声之后却又冷了脸,“你凭什么赶我出京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不过是一个王爷,京城比你的端王府大得多了去了,你还管不了这么宽吧?”

林芷若没想到秦子墨今日来找自己,竟然是要逐她出京城,虽说她是有打算过段时间离开京城,可秦子墨莫名其妙一上来就要赶她走,实在让她心里觉得不甘且不服,他也太狂妄自大了。

秦子墨见她如此愤怒,丝毫也不意外,他大概早就料到,林芷若会是这样的反应,因此只是淡定地背着手对她说道:“京城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走就是了,何必问这么多?”

“京城怎么就不是我呆的地方了?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你说让我走,我就非得走不可?你算老几?”

秦子墨瞧着她,忽然讽刺地一笑,“你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是吗?为何本王派人四处查问,从未有人说过京城还有苏若这一号人?”

“秦子墨,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要我离开京城,好歹得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理由吧?否则凭什么我得听你的?”

“你留在京城的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本王之所以跟你费这些口舌,不过是看在夫妻一场对你最后的忠告,你若是不识好歹要继续留在京城的话,一切后果自己承担,到时候就不要怪本王不念旧情。”

秦子墨的眼神如此的冷酷,一如既往的淡漠,可冷光之中却又似乎透着些许的锐利,仿佛想要透过林芷若的眼眸,看穿她的心事。

林芷若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然,便转过身背对着他,斩钉截铁的拒绝,“既然你这话说的这么绝,那好,我明确的告诉你,原本我决定不久离开,可你弄了这么一出之后,我不会走了。”

秦子墨洞察的眼神继续盯着林芷若,神色中流露出些许的惊讶,“你原本打算要离开?”

“你以为我舍不得京城的繁华,那你就错了,这种喧嚣之地,我一世都不会留恋。不过看在你这么迫切的赶我走的份上,我忽然觉得留在这个地方似乎还是有些趣味,再多住个十几年也没什么不好。”林芷若讽刺的勾起嘴角,转过身走开。

“慢着!本王的话还没说完!”

秦子墨将林芷若拦下,一双冷眸紧紧盯住她,无比郑重地说道:“我不管你原本到底有没有离开京城的意向,限你用最快速度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最好不要让本王知道你的下落,否则来日再见,本王不会再这般对你容情。”

林芷若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胁迫威逼自己,当即倾身而上一根银针比在秦子墨颈间,冷冷地说道:“能不能不要老是用这种威胁的语气跟我说话?你认为我会怕你吗,大不了咱们两个鱼死破,只要我一针下去,你就再也没机会逼我了。”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双唇微微翕动却未言语,只是凝在她脸上的眼光越发凌利起来,看得林芷若不由得心中惶惶。

可是此事分明就是他理亏,她怎么倒弄得好像是欠了他的情似的?还是心软了吧!林芷若咬牙想,得狠点才能摆脱他的纠缠,于是真的手上一用力就将银n进了秦子墨的某个穴位。

疼痛令秦子墨皱起眉头,但他丝毫没有动弹,只是眸光深深地瞧着林芷若。

“我们两个早就没有半点关系了,分道扬镳各走各路不好吗,你何苦对我几次三番的威逼纠缠?我实话告诉你吧秦子墨,就算你今日不来逼我,我也会很快离开京城,用不着你操心。”

她说话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在假装,这又令秦子墨感到疑惑不解起来,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雍阳后人的秘密,只是单方面的跟那个苏蘅在一起?

林芷若被秦子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怒意也未消去,只狠狠将秦子墨推开:“你听着,我会很快离开,但不是因为我怕了你秦子墨,是我林芷若不屑留在京城!”

林芷若眼中的决绝和失望冷漠,被秦子墨尽收眼底,他忽然觉得心间一痛,浑身发冷。恨不得将她困在怀中疯狂地吻,可事到如今他却只希望两个人能够永远不必再见面,但求能江湖两端各自安好就已经足够。

“你最好说话算话,别让任何人再知道你的下落。”

林芷若大步流星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了去,身后的秦子墨凝望着她的背影许久之后才离开。

秦子墨从来都不曾怀疑过林芷若的决绝,毕竟她在他失忆之后消失得那么彻底,也伪装得毫无破绽。只是这一次离别,他总是隐约觉得两人还会再度见面,至于再相见时会是何等的光景,这就是他无从得知的了。

林芷若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了能够让被拐幼儿冷静下来的镇定剂。接着回到那座别院,替被拐幼儿喂了血清,眼见幼儿们都睡着过去,她才转身离开,到秦子裕那里去要她应得的报酬。

秦子裕见林芷若突然到来,知悉她的来意有些惊讶,但表现得很是欢喜。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银子暂时没备好,不过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我这就派人去取,等待的时间里,我们二人一起到一品阁用午膳,你看可好?”

对于秦子裕的邀约,林芷若淡淡一笑,直接拒绝,“算了吧,我不饿,你大可直接给我银票,我自己去取,一时拿不到银子我心里就慌得很,毕竟这些药材可险些用我的命去换了。”

秦子裕堪堪一笑,“既然你这样等不及,也好,就给你银票”

话说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秦子裕狐疑地望着林芷若:“这件案子似乎没你的事了,你该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吧?”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八章:不可说之人

林芷若无奈地移开眼光,轻蔑地笑笑,“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一走了之?京城多好啊,繁华三千,美女如云,拿着真金白银到处逍遥自在不好吗?你以为我这么急着跟你要银子是要跑路,我苏若怕过谁啊?”

秦子裕半信半疑地取了银票出来,起身走到林芷若面前,“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要不辞而别”

林芷若抬手强行抢走他手里的银票,扫了一眼数目笑看着秦子裕,“放心吧,不辞而别这种事我虽然做过,不也没瞒过你?”

“这么说你还是要走?”秦子裕蹙眉,捉住林芷若的手腕将她扯入怀里。

“芷若,上一次你不辞而别,我追随你去青锋山,险些为你丧了性命,但这一次你要去哪里,我照样可以随你去你还是不明白吗?比起死来,我更怕见不到你。”

“见我?这还不简单,我人就站在这里,要不然你趁此机会画上一幅,往后想怎么见怎么见。”

林芷若淡淡说着,却用力拿开秦子裕的手,冷声说:“阿裕,你知道我是什么性子,我说过我们不可能就绝对不可能,你不要再想我们两个的事了,那只是个错误!”

“你说在青锋山险些为我丧命,我何尝不感动?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再拖累你,你是阿可最好的哥哥,她这一生过得这样不幸福,如果我再从她那里把你抢走,我还是个人吗?”

“你找机会多陪陪阿可,她很快就要去西凉,往后的几十年你恐怕是再也见不到她的了,代替我好好照顾她。”

林芷若转身就走,秦子裕却仍不肯让她离开,追上去紧紧抱着她,“芷若,你知不知道阿可她,希望我们两个在一起?”

“所以,你纠缠我是因为阿可希望?”

“不,我是真的爱”

“别说了。”

林芷若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攥着他的手暗暗用力,轻易就扯开了他的胳膊,“后会无期!”

她疾速转过身一掌将秦子裕推开,打开门飞快地跃上房梁匆匆奔去。

秦子裕追出门外,早已不见她的踪影,只得失落叹息,却叫来侍卫对之吩咐:“传令下去,跟踪苏若,一有异情速速来报!”

“属下遵命!”

林芷若早知道会有人跟踪自己,一早就叫苏弦租了马车先出城,自己从大理寺离开之后便回到屋里易容一番,这才出门去。

一个时辰之后,林芷若和苏弦在城外一座茶楼汇合。

“甩开他们了?”苏弦看着林芷若,脑袋又开始开花。

林芷若白眼一翻,将苏弦脑袋上的花揪下来一朵,“不然呢?你觉得我有这么差劲吗?”

苏弦不再说话,只默默在对面喝茶,收回自己一身的小花花。

“东西都准备好了不曾?我们这次要赶路很久。”

“这点小事怎么难得住我?”苏弦得意得眼眸弯弯。

“好,上路。”

林芷若起身推开门,却被从门前路过的一个身影吸引住,她顿时一愣,转身回到屋里。

“怎么,不走了?”苏弦有些不解。

“我看见一个老熟人了。”林芷若说着,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老熟人?”

“对,很熟,熟得都快要烂了。”林芷若发狠地磨牙一下,却笑了起来,“你等着,我去会会她。”

苏弦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回原位,林芷若转身出了屋子。

“这次的计划又被打乱,鹤王大为震怒,如果还是想不出好法子,就不再跟我方合作”

“又是那个贱人坏我们的好事,刺杀她一次未能成功,不知往后可还有机会”

林芷若悄悄接近那间屋子,听着内中之人的对话,眼中的疑惑愈发深了,但随着他们的对话一点点分析,也算是解开了许多疑惑。

原来那晚出现的黑衣人都是为了她帮朝庭查案的事要将她斩草除根,要不是孟东星在,她还真有点悬。不过往后倒是不怕了,有苏弦在她还有敌手?开什么玩笑!

林芷若冷笑,继续听下去。

“那日恰好是巫族的几个小子看守,让他们给当了替罪羊,要不然我们也都暴露了,如今哪里还有机会跟师姐见面!”

“行了,你们不要再说了,这次计划落空,我们大可下次谨慎些。至于那个贱人,主子和鹤王那边都已经派人四处追杀她,她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在所难逃,用不着你们操心。你们只要准备好好完成下一个任务不要出差错也就是了。”

听见熟悉的声线,林芷若眼中凝起了冰霜,越发咬紧了牙关。

“既然老天要让我在离开京城之前跟你狭路相逢,薛紫瑶,今日不跟你把旧账算清楚,还真有点不够意思!”

林芷若转过身离开,重新回到跟苏弦一起的雅间。

“怎么样,你跟你那个熟人”

苏弦见林芷若表情难看,不由得皱眉,却笑着凑上去,“怎么了,她惹你不高兴了?我去揍她?”

林芷若闻言一笑,“没错,我就是要你去揍她,只不过我们先要计划计划,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苏弦听了林芷若的计划,拍拍胸脯分外自信地道:“放心,一定万无一失。”

薛紫瑶从茶楼雅间出来,便被一个青衣男子拦下。

“阁下此举,有何意义?”

“我家主子要见姑娘。”

薛紫瑶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见他这身打扮十分古怪。被他周身的草药味熏得有些不适,不由得皱着眉,“阁下的主子?我似乎不认得这样的人。”

“等姑娘见到了,也就知道了不是吗?”

“少故弄玄虚,将你主子的名号报上来!”薛紫瑶不愿与他多作耽搁,便不再客气了。

“我主子,是大越国土上不可说之人。”

大越国土上,不可说?难道是是雍阳的人?

薛紫瑶凝视着眼前男子,依稀想起了林芷若的那个侍卫。雍阳的人来找她做什么?难道他们发现了她害死林芷若那个侍卫的事,要找她算账?

心下为难,究竟要不要见对方?

如果不见,雍阳的人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若见机行事。

“姑娘不愿见我主子?”

“见,如何不见!请阁下前边带路。”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四十九章:为他报仇!

苏弦将薛紫瑶引到深林之中,薛紫瑶远远看见林中那白衣人的背影,直觉顿时令她警惕起来。

这个背影是如此熟悉白衣萧索身姿清瘦,还有一股幽幽的药草香难道是她!

正疑惑间,那人转过身来,一张倾城的脸上是千年难融的冰雪似的冷漠。

薛紫瑶看着林芷若的眼睛,依稀记得她往日眼中的光芒比如今更加的冷冽,那日她亲手打下她腹中胎儿时,更是满眼透着绝望

而如今,她的眼光不似往日那样锐利,恍似一种经过大风浪淘洗之后的清澈淡然,却为何令她见了感到更加胆寒?

呵,这个贱人以为只有她会恨?薛紫瑶心底冷笑,想起她那未能出世的孩子,便恨得咬牙切齿。

“你果真是见不得人,在老熟人面前还戴什么斗笠,你就是扒了这层狐狸皮,化成灰我也认得。”

林芷若冷笑一声,扬起手来,当即带起一股劲风,那风朝着薛紫瑶脸上吹去,掀起她面前的纱幕,露出了她那张看似清冷艳丽却透着恶毒的脸。

薛紫瑶一怔,凝在林芷若脸上的眼光也是分外凌厉,语气轻慢地说道:“你要是早有这身本事,那个奸夫就不会死了。”

提起苏蘅来,林芷若感到颈间的琉璃**愈发冰凉了,握紧手中的钢鞭往前走去。

“看不出来你往日装得柔弱,甘心去做下贱的n,竟然是为了做贼的勾当?说说,我要不要把这个惊喜告诉秦子墨呢?”

“他已经没几天活头了,你告诉他也无妨!”薛紫瑶咬牙,目光轻蔑中闪过几分落寞。

她见林芷若靠近便灵巧地挥袖一抛,宽大的袖子里竟然窜出一条鲜红的三尺大蛇!那蛇直刺向林芷若面部,墨黑的信子上垂着涎液,毒牙呼之欲出!

林芷若早就准备要趁其不备攻击,恰好甩出长鞭去,不料长鞭与在蛇缠在一处,那蛇离她的手只留数寸距离!林芷若心下一寒,说时迟那时快,奋力将长鞭往薛紫瑶脸上横扫过去,左手挥出三根三寸银针,针针插在大蛇要穴之处!

大蛇被甩出去,受了针伤浑身震颤激灵,张口便胡乱喷射毒液,薛紫瑶见势不妙干脆逮住蛇尾将大蛇往林芷若身上掷去!

“你的小老公养了很久吧?这就可惜了!”

林芷若动用内力凌空挽了几圈,钢鞭顿时似一条银蛇在空中划出道道波浪,将大蛇困在漩涡当中,再反向用力一折,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大蛇,顷刻之间便碎成了无数肉块落下地面!

再看大蛇落在地上之后,肉块竟然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宛若生前,若非它的黑信子耷拉在口边不再动弹,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一条被割裂成碎尸万段死蛇!

而它的血液,仿佛才刚刚发现蛇体被割裂似的,悄无声息渗入泥地。

就在此时,薛紫瑶惊愕地发现,林芷若的长鞭上竟然滴血未沾!究竟是何时起,她的武功变得如此高强,甚至比那天险些废她武功时还要强?薛紫瑶眼中的谨慎越发的深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我倒要瞧瞧你还能使出多大能耐!”

薛紫瑶从袖口取出一把陶埙,凑到唇边开始吹奏。诡异的曲调响起,林间不知不觉弥漫起一股邪风,日光也似乎随着曲调低沉变得暗淡起来。

林芷若四处扫了一眼,隐隐约约听见原本空无一物的丛林有什么在接近,她当即招呼苏弦:“苏弦!控制住她!”

苏弦看薛紫瑶跟林芷若作对,早就已经想要上前帮忙,如今得了命令当即冲上前去,甩出周身的刺藤向薛紫瑶攻去!

薛紫瑶原本也在提防着苏弦,转过身看见他变身成为长满藤蔓的怪物顿时震惊,怔愣一瞬才慌忙四处躲避,可手上的陶埙仍旧吹奏不停。

乐曲声还在响,声音是那般的迷惑压抑,林芷若知道她这是在召唤毒物,自然不愿再面临那天在鬼屋中的情形,二话不说提鞭上阵,决意要和苏弦一起围攻她!

两人一前一后猛攻不退,尤其苏弦的数不清的藤蔓更是无孔不入地在薛紫瑶身上狠狠招呼,没几招下来薛紫瑶便占了下风,无法再召唤毒物,干脆收起陶埙来,以武功自保。

三人打得不可开交,薛紫瑶体内因有两股功力互相排斥,武功大不如前,知道自己今日绝对斗不过林芷若,便筹划着周旋逃跑,岂料他们两个还是将她给擒住了。

苏弦用刺藤将其紧紧缚住,林芷若这才收起鞭子上去质问。

“老实交代,是什么人派你去迷惑秦子墨?”

薛紫瑶低着头一言不发,大有一副任人杀剐的无畏,想必她的后台倒是十分强大,不过眼下她是林芷若案板上的肉,林芷若可不管这么多,就着这个机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不说?不说就算了,你们有什么阴谋我一点都不关心,今日我只想为苏蘅报仇。”

林芷若冷笑一声,取出一把手术刀来横在薛紫瑶面前比划了两下,见薛紫瑶眼露惊色,她邪气地一勾唇:“放心,我不会毁你的容,这副姿色卖出去还是值几两银子的。”

“我也不会杀你,那样太便宜你了,苏蘅那样年轻却从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得让你也尝尝比他更难熬的苦滋味。”想着苏蘅浑身是伤脸色苍白倒在她怀中,想起他那干瘪僵硬的尸体,林芷若恨得咬紧牙关浑身颤抖起来,但冷笑仍旧未曾收敛。

“我顶多废你的武功,再让你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哑巴,聋子,瞎子”她冰凉的刀刃落在她唇边,耳边,眼角,最后压在她颈间。“让你只能活着受尽屈辱,求死无门。”

“嘶嘶”一阵诡异的声响从四面方徐徐传来,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味。

身旁有无数毒物围了上来,林芷若仍盯着薛紫瑶好似无动于衷,“苏弦,拦住这些毒物,我很快就好。”

“是!”

苏弦用刺藤扫开毒物,将林芷若和薛紫瑶包裹在中央,林芷若捉住薛紫瑶的手腕,一刀精准无比地挑断了她右手的筋脉!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章:借刀杀人

“林芷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薛紫瑶忍着剧痛,目光恶毒地瞪着林芷若,用力挣扎却挣不开束缚,只恨得满头青筋爆出。林芷若这一刀下来,她往后就再也不能用武功了,若遇上仇家必定是死路一条!

“说,是谁指使你害秦子墨?你们又有什么计划,我可以考虑留着你的嗓子。”林芷若点住薛紫瑶的穴位,不紧不慢地说着,手术刀重新压在了她的喉咙上。

“我就是不说,你能奈我何?林芷若你坏了我主子的大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薛紫瑶仍然没有分毫示弱之意。

“是吗?我倒要这样的蠢货手下能有多高明的主子,他能杀了我就算我输。”

“我这一刀下去,你可就变成哑巴了,说不说?”

“不说。”薛紫瑶咬牙道。

“好,是你自己选的!”

林芷若说着一刀刺入薛紫瑶的喉咙,刀锋避过血管直取声带!

“怎么回事?”

林芷若正要进一步动作,苏弦的结界忽然散开,薛紫瑶的身体失去支撑直接向后倒下去,她收起手术刀四下顾看一番,见方才那些毒物都已经消失不见,苏弦身上的刺藤都枯萎了。

“洛惜云!”苏弦突然朝着林间冲了出去。

“苏弦你去哪儿!”林芷若拖住苏弦,“莫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林芷若回过头,果然看见身后一片白烟,只好拖着苏弦飞跑逃开,“这烟有毒!”

两人跑出山林之外,林芷若喘了两口气,揪住苏弦的衣襟万分不愤,“姓苏的你坏了我的大事了,好不容易碰上她一回还让她跑了!”

苏弦看着她一愣,弱弱地说:“我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林芷若白他一眼将他推开,冷冷地道:“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我们两个从今往后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告辞!”

“苏若,别走苏若!”

苏弦慌忙追上来抱住林芷若挽留,“我错了,我下次不这样了,我只是想问洛惜云以前的事”

“洛惜云是谁?”

“她我想起来了!她是王知天的妻子!”

林芷若怔住,难以置信,“鬼医的妻子?那不是小蝴蝶的娘?”

心下思忖,洛惜云刚刚突然出现又消失,刺激苏弦松开结界之后又救走了薛紫瑶,难道她和薛紫瑶有所关联?

洛惜云是小蝴蝶的娘,而且还是一个西凉女子,那么小蝴蝶她

林芷若想着,心下无数的疑惑挥散不去,绣眉一皱,她当即说道:“看来我们还不能走,得通知秦子裕一声,否则唯恐事情有变。”

“为什么不走?我们好不容易才出了城。”苏弦听她说起秦子裕顿时不悦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过去的事吗?我正要想办法让你跟洛惜云见面。”

苏弦一心想知道过去的事,听林芷若如此说便答应了下来。

客栈房间里,薛紫瑶从昏迷中醒来,看见床前的黑衣女子便匆匆下床跪拜,“徒儿见过师父!”

一开口薛紫瑶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了,喉咙处的伤口隐隐作痛。

“起来吧。”

黑衣女子转过身看着薛紫瑶,清冷的目光中略带惋惜,“那丫头手法熟练得很,一刀就挑断了你的手筋,连我也无能为力,往后你的武功算是废了。若不是我恰好经过听见你的召唤,这会子你恐怕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丫头的手段可真歹毒。”

“师父,就是她坏了我在端王府的计划,铳州的事也是她查出来的,这次拐走的孩子也都是她找到的,她实在是个烦!”薛紫瑶将林芷若的种种行迹统统一口气说了出来。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还知道她解了端王的情蛊。”

薛紫瑶闻言一怔,紧皱的眉微微一舒,“师父是说,端王的情蛊,已经解开了?”

“她到过药王谷,还将一个研制失败的药人带了出来。”洛惜云说着也皱起了眉,“那死老头的药人十分厉害,天下恐无敌手,主子要杀这丫头实在不易。”

“我们大可想办法解决了那个药人,再解决她!”薛紫瑶愤恨不已。“今日若是没有那个药人,我也不会”

“药人不老不死,想消灭掉实在不易,只有借刀杀人,用计将这丫头逼入绝地,方能除之后快。”

“引?怎么引?她如今已经摆脱了林家大小姐的身份,恐怕不容易”薛紫瑶思量着,眸色渐深。

洛惜云波澜不惊地道:“管她是林家大小姐,还是别的谁,她不是喜欢管秦家那两兄弟的闲事吗?那就再制造点动静把她给引出来即可。”

薛紫瑶恍然大悟,“从端王和惠王身上入手?徒儿明白了!”

洛惜云满意地瞧着薛紫瑶点了点头,提醒道:“你如今武功已废,不宜亲自执行任务,让你师兄妹去做,你对端王比较熟悉,可以想个计策从端王身上入手。”

“徒儿明白,一定会想个万全之策,一举要了林芷若的性命!”

次日,秦子裕收到一封密信,信上是林芷若的字迹。

“当心小蝴蝶?”

秦子裕看过信之后,十分疑惑不解,小蝴蝶近来在他府上很是安分,从未有越矩之行,虽说性子顽皮了些,但也不曾做过什么罪行,林芷若何出此言?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秦子裕叫来侍卫,使他们监视密切小蝴蝶的一举一动。

“可是王爷,王姑娘昨日没有回府。”

“她没有回府?”秦子裕疑问,随即剑眉蹙紧,“快去别院看看那些孩子!”

侍卫听令匆匆离开,却有大理寺差役匆匆来报,“王爷,狱中关押的绑匪不见了!”

秦子裕顿时如遭雷劈,“准备车马,本王要去大理寺天牢!”

此时,那三名先前被抓住的绑匪都已经在某条废弃小巷中的旧屋里安顿妥当。

小蝴蝶替悠扬换了伤药,又坐在床边喂他喝水,平日白里透红的小脸因为体力透支变得苍白憔悴,但她瞧着床上的人那张眉目清秀的脸,眼中柔光四溢。

“咳咳”

悠扬被呛得咳嗽了一阵,睁开眼睛看见小蝴蝶顿时打了个激灵。

“小蝴蝶?你怎么”

小蝴蝶将他重新摁回床上,接着回答他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们都是怎么到京城来的,还做绑匪被抓到天牢里了,这都是怎么回事?”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一章:我可以不要过去

悠扬低头凝眉,“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也没必要知道。”

“我怎么就没必要知道了?”小蝴蝶闻言不服地揪住悠扬的衣领,愤愤道:“你们住在深山老林里死活不肯搬走,说什么要过与世无争的日子,怎么突然下山干了这样的犯罪勾当?知不知道为了救你们我付出多大的代价,你还敢说我没必要知道这些事?”

悠扬看着小蝴蝶,回忆往昔她还稚嫩时的模样,的确憔悴削瘦许多,又惊又怒,又难以相信:“你竟然敢闯入天牢劫狱,谁给你的胆子?还一次救了三个?”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救你们还救错了?”

悠扬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们并不是多好的关系,你犯不着这么冒险”

“是,我们是没什么干系,本姑娘闲着没事闹着玩,你管得着吗?”小蝴蝶把干粮和水塞进他怀里,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总之你就是欠了本姑娘的情了,到死都还不清!”

“小蝴蝶!你劫狱的事很快会全城皆知,你往后怎么办?”

“凉拌!”

悠扬拖着重伤的身子跟了上去,却始终出不了门,只能听见小蝴蝶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秦子裕到了大理寺,见下属跪满了门前,个个神情恍惚,满面惶恐,一见他下车便都纷纷磕头告饶。

“王爷饶命!王爷恕罪”

“王爷恕臣等无能”

秦子裕看着满地讨饶之人一脸茫然,“你们这都是在做什么?”

“王爷,昨夜绑匪被劫走,这该如何是好啊!”

“绑匪被劫走,还不快清点其余犯人,一个个跪在此处有何用!”秦子裕气得攥紧拳头,绕过跪地求饶的下属走进门去,“都起来做事,本王先到牢里察看!”

关押那三名绑匪的牢房空无一人,看守的人昏倒在地还未醒来,就连周围的犯人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来人,将看守天牢者统统泼醒!”

秦子裕一声令下,差役纷纷照做,一盆冷水泼下去总算弄醒了几名狱卒。

狱卒睁眼看见秦子裕的怒容顿时惊得失了魂魄,想起昨夜之事个个面色苍白如纸。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说!那三名绑匪都去哪了!”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昨夜”

“昨夜如何,说清楚!”

狱卒努力回忆昨夜之事,眼中充满了恐惧之色。

“昨夜小的在值夜,忽然看见一个姑娘走过来,她她”

姑娘?难道是小蝴蝶?秦子裕咬牙,厉声问狱卒:“那姑娘长什么样?”

“她长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鼻梁高,穿着一身红衣裳”

果然是小蝴蝶!真没想到她看似单纯,竟然会是一个间谍

“她一个人就制服了你们几个?这种鬼话你觉得本王会信吗!”

某狱卒猛烈摇头,“王爷不知,她,她身后跟着无数的蛇和毒虫”

狱卒脑海中又忆起那红衣女子打着一只红灯笼,领着无数毒物朝自己走来的画面,风里似乎又一次充斥了浓浓的血腥味。

那女子离他越来越近,挥手之间便向他投来一条冰凉凉的毒蛇,毒蛇缠住他的脖子令他窒息昏迷

秦子裕听罢狱卒回忆的场景,目光中满载疑虑,那次在青锋山他分明看见毒物一看见小蝴蝶就会纷纷退避三舍,她怎么可能操纵这么多的毒物,还凭一己之力救走了三个人?

为难之时,秦子墨走了进来,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发生过的事情,为难地皱眉。

“绑匪身后的人还未查明,就被人劫了狱,此事真不知该如何向皇上交代了。”

秦子墨没应答他,只是打着火把将牢房细细察看了一遍,接着才说道:“劫狱之人实在狡猾,恰好选中了铁骑卫巡逻离开之后的那段时间劫狱,看来她对大理寺各处都很熟悉。”

秦子裕无奈地长叹了口气,“劫狱的人,就是王姑娘。”

秦子墨怔住,似乎觉得听错了,“王姑娘?”她看起来那般柔弱,怎么会

“狱卒亲眼所见。”秦子裕无奈地轻笑一声,“我也从未想过她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如果林芷若的警告能早一天送到他手中,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秦子裕也想不通,林芷若她又是怎么知道小蝴蝶会劫狱的呢?

秦子墨思忖一瞬,接着说道:“为今之计,只有立即派人全城搜捕,她独自一人带着三个受伤绑匪,绝对还在城中躲藏。”

“也只有先这样了。”

秦子墨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又转过身来问秦子裕:“对了,那个苏若,叫她也出来看看是否有可循的线索。”

“她已经走了。”秦子裕淡淡地看着秦子墨,目光中隐藏着她怨念。

“哦,如此,甚好。”秦子墨机械地呢喃数语,转身利落离去。

封锁城门搜索了半日,最终仍旧是没有找到半点小蝴蝶的消息。

旻文帝听秦子裕和秦子墨奏明原委之后,虽有动怒但也不曾为难,只是命他尽快将被拐的幼儿送回各大臣家中,又命秦子墨令铁骑卫加强警戒,防范再有此类事件发生,至于被劫走的绑匪则继续追踪。

林芷若很快也听说了小蝴蝶劫狱的事,虽然并没有太过惊讶,仍然对此感到难以理解。

小蝴蝶如果是敌方的人,早在青锋山时为什么不杀了秦子裕和她?如果她是要做卧底,又为什么会傻傻的亲自出动到天牢里劫走绑匪?她母亲洛惜云和薛紫瑶,又是什么关系,在朝庭和谋反派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她又该不该,向秦子墨透露此事

苏弦的身世还没弄清楚,洛惜云是一条难得的线索,如今恐怕是没办法利落脱身离开京城了,只有想办法把小蝴蝶找到,然后引出洛惜云来才行

林芷若转头看着在桌边练习控制藤蔓的苏弦,忍不住叹气道:“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偏偏摊上了你?好不容易能离开,现在又缠上一身麻烦。”

苏弦茫然地瞧着林芷若,收起藤蔓走到她身边坐下,对她说道:“如果你嫌麻烦,我可以不要过去,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二章:我该叫你什么?

“什么?重新开始?”林芷若无语地看着苏弦,“我跟你压根什么都没有,重新开始是什么鬼?我还是麻烦麻烦让你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来的,跟我也没半分钱关系,你心甘情愿从我身边离开比较好。”

苏弦盯着林芷若,抿着唇一言不发,却突然看着外边提醒她:“那边有动静!”

“啊?”林芷若转头去看,却硬是什么都没发现。

一回过头,就猝不及防地被苏弦冰凉的嘴唇贴了上来。林芷若愣了愣,随即暴怒,抬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掌!

“你个死药人,好的不学学坏的!”

苏弦避开林芷若,林芷若追上去继续揍!

“我让你偷亲,老不正经的,你比我大三十多岁了,为老不尊你”

苏弦原本有点怕她,就往后躲了,林芷若脾气上来对他穷追不舍,索性苏弦脑子一抽,觉得反正无论她怎么打,他又没什么感觉,就让她打好了

然后他就,继续亲

林芷若当场一脸懵逼!

凭她怎么推攮怎么打,苏弦就是不放手,紧紧地抱着她不说,长出的藤蔓更是一圈一圈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了,花香熏得她简直要窒息!

林芷若僵着身子狠狠瞪着苏弦,孰料他一双绿眼满是无动于衷,贴着她的唇开始自学成才地攻入!

臭流氓!还没变成药人的时候定是个风流大sn吧!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竟然还知道接吻!真教人无语!

药草香气填满口喉,丝丝清凉令林芷若在濒临窒息之时还保留着几分理智,眼看苏弦愈发忘情地陷入其中,她忽然突发奇想。

她能够催眠人,为什么不试试催眠药人?科学实验早已证明植物和动物之间有许多相通的结构和习性,说不定她的催眠对于苏弦这样的变异人会有作用也不一定!如果能够找回苏弦的记忆,那么苏弦就不用这么一直跟着自己受委屈,而她也不必再承受这样的不明暧昧带来的苦恼了。

苏弦折腾了她老半天,见林芷若被憋得半死不活才终于肯松开,眼眸温柔地瞧着她,“苏若,你就是我的心童”

林芷若拼命呼吸够了空气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拳砸在苏弦胸口,“这么折腾我一个弱女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苏弦把手边开着的一朵小黄花摘下来插在林芷若头上,嘻笑:“你终于记得自己是个女人了。”

“闭嘴,从现在开始离我三尺远,不准过界!”林芷若把他的小花扯下来扔在地上,退到妆台边上坐下,这才正色道:“苏弦,我看你每天好像是有点太闲了,咱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苏弦一脸茫然,“玩什么?”

林芷若取下颈间的琉璃**,垂在眼前高深莫测地一挑眉,“催眠术,了解一下?”

苏弦从来没听过什么催眠术,但好奇心还是不浅,乖乖地顺着林芷若的指令在椅子上坐下,盯着她手里的琉璃**眼睛一眨不眨。

“苏弦,苏弦,你叫苏弦,你最爱的人叫心童,二十年前的事情你记得很清楚,一点儿都没有忘记现在,你正在回忆过去,一边想,一边把你的过去告诉我”

苏弦绿眸在盯着琉璃**的过程中渐渐变得越发迷蒙,终于悠然合上,再睁开时仿佛笼着薄雾般,却透着平日少见的精明。

“我是苏弦,我最爱的人是心童,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全都记得,全都记得”

二十年前,苏弦是心童的暗卫,他们从越州而来,经历重重磨难,只为能在京城找到一个立足之地。

苏弦很爱心童,可心童不爱苏弦。

在一场风波之后,心童坚信自己爱上了那个上京赶考的书生,决定要跟随他而去。

在暗中窥见一切真相的苏弦终究没能挽留心童,为了心童的书生不幸在青锋山遭人算计身中剧毒,濒死之际,鬼医将他制成了药人

后来的事,就像鬼医说的那样,作为这世上的第一个药人,苏弦没有达到完美的标准,他的记忆没有完全消除,以至于他十分的不安分,不服管教,挑唆其余的药人跟鬼医n,鬼医一怒之下将他关在阁楼,一关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之后,小蝴蝶将阁楼打开,误打误撞地放出他来,接着他在山门外遇见了采药归来的林芷若,将她误认成了心童,从此死缠烂打地跟着。

林芷若看着重新陷入昏迷的苏弦,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沉闷。

“难道是催眠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事实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可恶,苏弦他,怎么会是这就算了,她的母亲究竟是怎么被林中胜骗走的?

她原本还以为,将这些前尘往事揭开来,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再也不用迷惑了,没想到,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错综复杂互相联系,她通过催眠苏弦窥见的也只是这冰山一角而已。

看来这京城一时是真的离不开了。

苏弦不久后醒来,见林芷若站在窗边吹着冷风,便起身找来一件衣服替她披上,“当心别着凉。”

一个人的性子变了,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不同。林芷若转过身看着苏弦,见他眼神里比平日多了几分严肃,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我该叫你什么?苏弦,还是苏叔叔?”这个称呼真的令林芷若很为难,毕竟苏弦年纪在这,也算是她娘的老了。

“就叫我苏弦,照以前那样就好。”

林芷若干笑一声,“不了吧前辈,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就是你跟苏蘅是什么关系?”

苏弦盯着林芷若一愣,心下已经猜到了林芷若和苏蘅的关系,他略一思索,回答道:“他是我的亲侄子。”

今日在林间,林芷若废薛紫瑶武功的时候,从两人的对话中苏弦知道了苏蘅的死,虽然当初他看见苏蘅时,苏蘅还只是一个小孩子,骨子里的血缘令他不由得心中发沉。

“那么,我也应当,叫你一声叔叔?”

回想刚刚那一幕,真令人啼笑皆非,林芷若倒不觉得脸红,反而觉得尴尬得有点窒息。

“不必了,往日的苏弦已经死了,今日的我只是一个药人而已。”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三章:这件事情你不该打听

林芷若暗自咬唇,一时还有点难以接受。

“今日那个女人,就是杀蘅儿的凶手?都怪我一时疏忽让她逃了。”

林芷若虽然也很不甘心,却只是轻轻一挑眉,漫不经心地说:“这也没什么,反正我已经废了她的武功,以后她也能少害些人了,下一次若是有缘再见,我一定要她好看。”

沉默了一阵子,苏弦终于又开口问她:“你母亲她那之后过得怎么样?”

林芷若一脸茫然的摇头,说实话,对于她母亲,她是什么都不清楚,就连母亲的名字,她也是在不久前,帮苏弦查身世的时候知道的,而关于母亲的更多,她真的没了解过。

“这些事情我虽然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一定知道。”

那个人,就是当今丞相林中胜,她的好爹爹。

“可是你如今的身份,不大方便插手此事。”

“也是,反正你已经想起来过去的事了,而我也不想重新回到京城,那我们两个就从明日真正分道扬镳吧。”

苏弦闻言一惊,难以置信地盯着林芷若,“你真的不想再管此事了?”

“你也说了,我现在的的身份不方便。”

林芷若将自己过去是京城第一丑女,还有跟秦子墨薛紫瑶之间的纠葛都一一告诉了苏弦。

苏弦这才恍然大悟,“如此说来,这事的确复杂难办了,可是,你就不想知道你母亲如今是死是活吗?”

林芷若不由得心虚地一低头,暗自腹诽:“说实话,我特么还真的不想知道”

可是没办法,她占着人家原主的身体,又跟原主的老公有这么多的纠缠,还害死了人家的暗卫,现在连人家娘亲的老也唉,既然倒霉催的摊上这个身份了,也只能接受,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理所应当。

“那好吧,我们明日回京,想办法弄清楚我母亲的情况。”林芷若终于作了妥协。

林芷若又一次带着苏弦进了城门,这一次回来距离上一次离开,还不超出三日,心情却是大不相同。

离开时她是心无烦绪一身轻,回来却好像背负着什么不得了的使命,连每一下呼吸都显得那么费劲。

转头望了一眼苏弦,人家苏弦倒是从始至终安分的坐着闭目养神,也不到处顾盼,也不像有心事的样子,要知道平常他可是像个猴子一样好奇心和动手能力爆表!突然安静起来她倒有点不适应了。

大概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样稳重吧。林芷若有点好奇,她往后上了年纪,会不会也这样?那可真无聊死了。林芷若翻翻白眼,对苏弦嘱咐道:“到一品阁叫我,我先睡一会儿。”

说完她毫不客气地靠着苏弦的肩头,搂着苏弦的手臂闭上了眼睛。也懒得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反正苏弦自己也说了,他只是一个药人,何况身为长辈给她占一下便宜也没什么要紧吧

于是林芷若就这么一觉睡到闻见酒菜香气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品阁卧榻上了,苏弦坐在一旁默默喝着茶水,见她醒了才说道:“这些都是你母亲最爱吃的菜,尝尝吧。”

林芷若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心下不由得一动,既惊讶时隔多年苏弦竟还记得原主母亲爱好的口味,也着实震惊,原主的母亲喜欢的菜式竟然恰好就是她原本喜欢的。不得不说世间的事真是太多巧合了。

小蝴蝶自救出悠扬等三人之后,便女扮男装奔走于药铺和食肆之间,为他们三人买药送饭。劫狱之时已经损耗了许多精力,如此劳累过后,更是不堪其苦。

这日小蝴蝶从外边回到旧巷子,一进门就瘫坐在进门的地面上,浑身虚汗和着细雨打湿了衣裳,发丝粘在额头,显得十分狼狈。

悠扬等三人上前扶起小蝴蝶,将她挪到床上,一脉象才知道她已经元气大伤,纷纷惊诧不已,露出满面惭愧颜色。

“蝶姑娘,你的身子怎么这么虚,是不是劫狱时受伤了?”

悠扬握着小蝴蝶纤细的手,脸色十分难看,良久才挤出一句:“小蝴蝶,你真傻。”

小蝴蝶冷冷瞪着悠扬,明明虚弱却还逞强:“关你什么事,我是自找的。”

悠扬扶起小蝴蝶来,试图将自己的功力分她一些,却被小蝴蝶拒绝,她道:“不要你假惺惺,我只是失血过多而已,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三人闻言大惊,不约而同地惊呼:“失血过多?难道你”

悠扬握紧小蝴蝶,质问她:“那些毒物都是你用血引来的?你”

“我身上有我爹的药味护着,毒物不敢接近,凭一己之力当然难救你们出来,只好放血掺在引子里引它们来帮忙。这都是小事,只要你们三个早点养好伤离开京城,该去哪就去哪,别再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对于小蝴蝶的搭救,三人自然是不尽感激,可是对于她的要求他们却个个面露难色。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们都不肯告诉我,你们来京城是什么目的?”小蝴蝶苍白的小脸又浮上了怒意,“真是一群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当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三人面面相觑,这件事情事关巫族存亡,如果被小蝴蝶知道泄漏了出去,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何况洛惜云亲自交代过,这件事尤其不能把小蝴蝶卷起来。

“这件事情你不该打听,我”

小蝴蝶死死盯住悠扬,眸子里却透出泪光,“又是你们族长的命令?除了族长的命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你心里就只有你的族长,就算我因为你死了,族长让你不准为我哭,让你忘了我,你也会照做吗?”

“不是的,小蝴蝶”

小蝴蝶不想听他解释,扭过头去,冷冷地说:“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让我静静。”

悠扬叹了口气,只得替她掖了掖被子,转身走开。

“我让你走了吗?我只是让你不要说话!”

悠扬不得不站住,示意两个同伴离开,他重新走回小蝴蝶身边。

小蝴蝶泪眼婆娑地瞪着他,抽泣道:“你不是只听族长的话吗,为什么我叫你留下你就留下?”

悠扬静静地坐在床沿看着她一言不答,她愣了愣,直接扑进他怀中。

悠扬也是一怔,想抬手拥住她,却终究没有动作,只是默然攥紧了拳头。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四章:南州往事

距离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近两年的时间,小蝴蝶清清楚楚记得她年仅十二岁时在南州巫族与悠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至今不忘。

彼时她与娘亲一道周游四海,为的是集齐世间百毒,增加自身的功力,以便研制出来更多的蛊毒,同时四处采集此类技法,加以创新变作自家法门,挑战四方巫毒同道,夺得毒蛊界的头筹,建立一世功名。

年幼的她跟随在娘亲身侧,看过了不少的世间甘苦,更多的却是学会了毒后娘亲那副冷淡寡情的凉薄性情,和难得一见的任性毒辣,结合鬼医爹爹的偏僻固执,和女人天生的感n美,以及她自身年幼独特的活泼,这就构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她。王蝶不止是一个名字,代表着的是毒后的毒和鬼医的诡,和她与生俱来的活力,一切莫测之数的结合体现。

这样的她和毒后洛惜云一起出现在原本宁静祥和的巫族部落,令所有部落中的年轻小伙子都惊艳心动,这其中的,自然也是包括了当时的悠扬在内。

洛惜云与巫族族长切磋蛊术,最终在通过重重关卡之后战胜了巫族族长,依照双方一开始约定的,族长在败给了洛惜云之后,不得不履行承诺将巫族封存多年的珍稀蛊虫拿出来赠予洛惜云,并答应会和洛惜云结为盟友,往后洛惜云有何难处,巫族务必出手相助。

正因为洛惜云凭着一己之力斗败了巫族最为德高望重的老族长,整个巫族除了族长之外,所有人都对于这个外来女人和她的女儿充满了敌意和不满。

他们暗自猜测绝对是洛惜云在切磋之时动了暗招,不仅明面上表现出了不快,在巫族族长将巫族之宝交给了洛惜云之后,便有巫族后生偷偷计划起了偷袭洛惜云母女的念头。

某日,在洛惜云母女二人在离开巫族部落之后,遭到一群巫族后生的围堵袭击,他们在深夜突袭母女二人停歇的客栈放火欲将这母女二人烧死,好在悠扬心存善念不忍看母女二人如此惨死,冒着大火冲入火场将昏迷中的小蝴蝶救了出来。

小蝴蝶记得那晚,是深冬时节,烧着的客栈大火照亮了方圆一里地,她从昏睡中醒来时火光仍然很盛,悠扬俊朗的轮廓在火光映照下分外的好看,令她一时间心中也似点燃了火把,那火烧得分外地热,她的脸颊烫得像发烧。

“你,你醒了?”悠扬慌忙将刚刚苏醒的她往地上一扔,毕竟这个丫头的娘亲那么狠毒,她身上应该也有很厉害的毒吧,可别救了她却把自己给搭上了,都没多望小蝴蝶一眼,悠扬转身就跑。“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走了。”

“等等!你不能走!”小蝴蝶追上去紧紧揪着悠扬的胳膊,死死不放,“你占了我的便宜就想一走了之,没这么好的事情!”

十六岁的悠扬听见小蝴蝶的话,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救这么一个小魔女?她娘这么厉害,她定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吧,刚刚救了她一命回来,这就恩将仇报来了,小小年纪竟然还懂得什么叫做占便宜?

瞧瞧自己被险些烧焦的右臂,悠扬顿时黑了脸,无奈回头盯着那任性的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小丫头,我没有占你的便宜,我是在救你,要不是我这么做你就醒不过来了。”

“你少骗我,男女授受不清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小蝴蝶说着越发的理直气壮,紧紧抱着悠扬的手臂,稚嫩的脸上带着邪气的调皮,莫名显得俏皮可爱。

然而悠扬对于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丫头是全无好感,忍着伤口的剧痛将她的双手扯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是汉人瞎讲究,我们巫族人没这个规矩,你要我负什么责?难不成我救了你一条命回来,你还要恩将仇报?看来汉人也不过如此嘛。”

“我不管,你肯定是早就有预谋要害我,现在恶行败露就想找借口逃避,我非要把你带到你们族长面前叫他给评评理不可”

悠扬活了十六年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不讲理的丫头,被她拉扯在原地难得走脱,不得已用上蛮力将其从身边推开,小蝴蝶当即被他用力过猛推到了地上。

就在此时小蝴蝶那个毒妇老娘不知从何处匆匆赶来,见自家女儿被人欺负,上来照着悠扬的后背就是狠狠一掌,打得他五脏六腑皆是一震,一口热血哇出来,洒在湿冷的地面上,也濡了摔落在地的他一脸。

小蝴蝶见状登时就急了,匆匆赶上前去将洛惜云接下来的一掌给挡了回去。

“娘亲住手,他是好人!”

悠扬闻着自己的血腥味,整个人彻底的懵了,现在她怎么又知道他是好人了?

小蝴蝶扶起悠扬,面上终于浮出些许的善意和歉疚,“对不起了小哥哥,我只是同你开个玩笑。”

回想起那一幕来,悠扬至今还深觉心惊,这丫头实在是太过顽劣了,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待别人呢?

小蝴蝶和娘亲带着悠扬重新回到了巫族部落,并将巫族之人纵火谋害之事告知了巫族族长,族长大怒,命人彻底查清此事,将那几个不知事的小辈揪出来好好惩治。

悠扬干脆一个人将罪名扛了下来,这令小蝴蝶和洛惜云母女都感到不解,二人将悠扬救小蝴蝶出火场的事情告诉族长,族长才决定对悠扬开一面,要他在毒谷中承受毒物噬咬七七四十九日,或者受他一条寒蛊。

小蝴蝶不忍悠扬受如此重罚,便在娘亲面前替悠扬求情,要娘亲把好不容易从巫族族长手里赢来的蛊毒还给巫族,以此保悠扬能够留下一个完璧之身。

洛惜云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向的绝情,但终究拗不过自己的亲生女儿,终于在她的苦求之下答应退让,但她的条件绝非是保悠扬不受罚这么简单,她还要悠扬做她的徒弟,跟着她们母女二人一起走。

身为小蝴蝶的母亲,她看穿了女儿的心思,这个条件也正中小蝴蝶的下怀,洛惜云于是对巫族族长提出了这个条件。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五章:即便是两清了

然而一开始对悠扬看似无比绝情的铁面族长,在听见洛惜云提出的条件之后,却一改之前的决绝,宁愿让悠扬的责罚减轻,也不让悠扬离开巫族。

原来悠扬竟然与巫族圣女巫月自小有婚约,他们二人是巫神选定的金童玉女,未来将会继承巫族至高无上的秘术和巫族的至高权力,巫族可以少掉任何一个族人,却万万不能没有悠扬和巫月。

小蝴蝶自然是不管巫族的什么规矩,她看上了悠扬,巫月无论如何都得让出来!就这么跟自家娘亲拗上了,如果悠扬不走,她是死活都不肯走的。

洛惜云始知自己将女儿惯坏了,再由着她这般任性下去,自己身上的大任将会难以完成,索性威胁小蝴蝶放弃悠扬,否则就扔下她留在巫族。小蝴蝶脾气也丝毫不逊娘亲,就倔强地留在了巫族部落。

往后的两年多日子,她就像块牛皮糖似的跟在悠扬身后,几乎时时刻刻不离开,纠缠他的各路手段穷尽了她所见和所闻所思。

这么个外来丫头,独自在巫族部落混吃混喝不说,刁蛮跋扈的性子更是招惹了不少麻烦,可偏偏族长忌惮着她那个心狠手辣的娘,无论是否是她有错,一味对她加以庇护,小蝴蝶在巫族部落的风头一度胜过了巫族圣女巫月。

于她自己而言,这段时间里受到的所谓纵容宠溺,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这比起她在悠扬面前受到的冷落和打击,简直不值得一提。

两年多时间里,她和悠扬,还有巫月三个人在百多个日夜里的所有纠葛矛盾,硬是叫她凉了心窝,最终在一场误会发生之后,她一气之下烧了巫族的藏书楼,独自离开。

悠扬自然也是记得那一天的,他带着人急急忙忙赶到藏书楼救火,不顾他人阻拦穿越大火熊熊,却不曾找到她的身影,当时的失落难以言喻。

这一年多以来,巫族发生了众多变故,有时他也会想起这个骄纵的小魔女,但想及她时他只能独自无奈苦笑。从未想过有相见之日,因为他天生不会去想任何容易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的事。

如果巫族之变和洛惜云有关,甚至和小蝴蝶有关,他该怎么办?这是个比生还是死更难以选择的迷题。

小蝴蝶扑在悠扬怀中,尽情发挥着她最为擅长的哭功,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难过,可也实在是没什么眼泪可流了,只是努力吸取着他怀中的气味,生怕离开之后这一世也再难嗅到似的。毕竟一生之中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动心,这种特殊的感情就算在睡遍大越之后也仍然有所留恋,这毕竟是她付出时间和真心却从未得到过的男子。

巫族的事,他终究是不肯对她说,想必在他的心中,她永远是比不上他的巫族,他的圣女。小蝴蝶抽泣着,恍然间明白了爹爹和娘亲当初反目成仇的原因。

如果相爱的两个人对彼此还有所隐瞒和回避,连基本的信任和通透都做不到,那么两个人终究还是不够相爱,因为其中一方总是更看重自己的秘密,站在任何立场上都不会因为所谓的相爱去坦白,就算短时间在一起,总有一天却终会分开。

小蝴蝶从悠扬怀中离开,瞪着圆眼细细打量着眼前她曾喜欢的少年,望着他布满伤痕的身体,他垂在身侧的双手,表情无力中透出了心冷的黯然,“你说得没错,巫族的事情我不该打听,我不属于巫族,你也不属于我,我们本来就该离得远远的。”

悠扬微微皱眉,他从未见过小蝴蝶这样一本正经讲理的模样,这么一来反倒使他感到莫名心慌,“小蝴蝶,这些事情你知道太多对你是没好处的,并非是我不愿意告诉你。”

她低头笑笑,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勾起,就像往日守在他窗边偷看他醒来那样,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冷漠:“我知道,你不必说了。三年前你救了我的命,这一次我也还你的恩,还顺带救了你的同伴,他们两个的那份就都算在你头上好了,你往后有什么事就叫他们报答你,这就算作是我烦了你两年多的酬谢。”

她几时学的,竟跟他说起了报恩酬谢,这么的生分,哪里是那个动不动就到他面前没脸没皮耍流氓的小魔女?悠扬怔怔地瞧着小蝴蝶,心里似乎有什么悄悄地流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一阵的寒意。

“我走了,你们自己保重。”小蝴蝶从床上下来,往自己怀中取出一只绣着百合花的钱袋扔在他身上,“这些银子够你们用半个月,但愿你们能在半个月之内离开京城。”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打开门慢慢地往外走去,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你还很虚弱,不能出去!”

悠扬重新将她抱回屋里,小蝴蝶无力挣脱,一双眼睛盯着他却是充满了决绝,“放开我,我跟你从此两清了。”

“就算是两清了,你也不该在风声最紧的时候拖着病体去街头自投罗。这本来不该由你承受。”

“你是怕内疚,那大可不必了,我这条命本来也是你从大火里救来的,就算替你顶罪,也没什么不可。”

“我救你就是因为我不想你死,你却一心求死?你真是个傻丫头。”

两人相对沉默,小蝴蝶疲累得合上眼睛,再无一句言语。

林芷若和苏弦在皇宫外的一条道旁撑伞而立,同时瞧着宫门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从宫门里走出来的人。

“我果然没记错,每日此时,他会从内阁议事出来,而此处就是他的必经之路。”

“一会儿是拦住马车,还是?”对于这种事苏弦已经不大熟悉,所以想参考参考林芷若的意见。

“你这身打扮要是敢去拦,立马会有铁骑卫上来把你剁成碎块。”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林芷若吸了一口凉气,接着悠然说道,“反正都遇上了,就直接把他带到我们的地盘上去慢慢问。”

“强行bn?”

“傻,从车夫下手!我去,你在这儿等着。”

林中胜从宫门出来,发现自家的马夫看着有点不对劲,便警惕地在一旁观察,果然一眼看出了端倪,正要质问对方,却见那人回头冷眼盯着他,熟悉的面容惊得他喉咙一鲠说不出话。

“大人请上车,在下找大人有事相商。”

林中胜见识过此女的功夫,便也不敢怠慢,只好装作寻常之态上车由着她载去。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六章:药人喝什么酒

一路上林中胜是满心的疑惑,这个长得像林芷若的女子又一次找上门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难道皇上那边又有了什么新的任务?当年的事他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忐忑不安,只望这次不要再让他做违背良心的事才好

林芷若将车赶到了一品阁门前,这才请林中胜到了指定的雅间内坐下。

她之所以选择将林中胜请到一品阁这样的地方,一是看上了这里的肃静氛围,明显更适合谈正事。二来,就是因为苏弦说过,林中胜身为国之宰相,如果去到一个与他身份不符合的地方,很快就会被旻文帝的眼线盯上,但如果是一品阁这种官贵集中的地方,就能够起到很大的掩饰作用,减少了两人被发觉的风险。

“不知苏姑娘”

林中胜话没说完,林芷若便打断了他的话,“忘了跟丞相大人说,在下不是女子,往日乃是男扮女装。”

林中胜震惊,但又不好多问,只得改口道“苏公子今日请本官到此,是有何要事?”

林芷若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下的一位江湖朋友,有几句话想当面问问大人。说来惭愧,未经大人允许,我就擅自做主将大人带到此处,着实失礼了,不过大人既已来了,见见我的这位朋友也无妨。我想,他肯定能给大人带来不少的惊喜”

林中胜看着林芷若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似曾相识的笑,心底不由得有些发凉,总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原本看似随和的脸上彻底冷意遍布。

“出来吧,丞相大人正等着呢。”

林芷若轻轻拍拍巴掌,林中胜便顿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凉意袭来,不由得僵直了身子。

看见那个身影略熟悉的青衣男子走到面前,又在对面坐下,一向沉稳镇定的林中胜忍不住盯紧了他面前的纱幕,似乎是在极力想看清他藏在纱幕背后的真容。

“多年未见,林丞相如今显老得多,我竟险些认不出了,不知林丞相听我声音,可能分辨出我是谁么?”

林中胜原本心底还有些慌,生怕面前的这个人会是一个他这些年连做梦都不想梦见的人,一听他沙哑的嗓音反倒顿时松了口气,如此陌生的声线,他在记忆中淘弄多时也找不到一张脸能够与之匹配,如此说来这个人绝不是他不想见的,没准只是一个想要求他举荐的年轻后生而已。

虽说两人的身影太过相似,可那个人如今的年纪,是没法撑起这股气场了的。

“阁下是谁,本官倒真不知,何妨露出庐山真面目来,报上你的姓名与本官,余下的事再细谈也不迟。”林中胜的语气变得生冷官方起来,显然是要准备在后生面前摆摆官架子了。

“呵。”苏弦在纱幕之后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斥了讽刺。“果真认不出我了,可我却认得你。”

林芷若多少也知道他的脾气,要不是因为他现在是一张药人绿脸,不方便示人,他就该直接掀开斗笠让林中胜看看他的真面目,把这丫的直接吓出心肌梗塞。想着,林芷若挑了挑眉,转身往外走去,“二位慢聊,我先暂避片刻。”

林中胜看着对面的陌生后生,心中隐隐有所不满,哪有这般求人举荐的?

苏弦隔着纱幕盯着林中胜,回想起旧日之事,他眉头蹙起,随即忍着怒意问道:“林中胜,心童她人呢?”

“心童”二字入了林中胜的耳朵,就如同是一条蛇的七寸叫人给捏住了,林中胜当即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苏弦,只差伸手将他的斗笠取下,“你是谁,为何出此言?敢直呼本官夫人的名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弦不为所动,只是仍然坐在原位,淡淡地说道:“何必这么激动,我不过是想了解了解,她跟了你之后日子过得如何罢了,你照实说来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一品阁这样的地方,我难道敢杀了你不成?”

话虽如此说着,苏弦却将腰间挂着的宝剑取下,重重地搁在了面前的桌上,动作之利落,足以显示出他不凡的功力。

林中胜怔了一阵,才缓缓落座,双眼始终盯着苏弦,“你,是心童的侍卫苏弦?”

“正是在下。”

林芷若在走廊等待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看见雅间的门重新被打开,林中胜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来,看了她一眼之后彼此并未交流,他径自下楼离开了。

林芷若回到屋里,见苏弦已经摘下斗笠,正在桌边独自喝酒,便走过去将酒壶夺了下来,“你一个药人喝什么酒,又不会醉,少浪费银子了,一品阁的酒可贵着呢。”

苏弦抬头瞄了她一眼,放下酒杯取了块布出来默默擦拭着他随身的宝剑。

林芷若在苏弦身旁坐下,默默看着他擦剑,此时她才发现这把剑上有着一个和苏蘅的剑上的颇为相似的图腾,好奇心立刻就被引了出来。

“这个图腾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苏蘅和你的剑上这个图腾不一样?”

苏弦停下手中动作,愣了一愣才移掌抚摸着那个图腾,淡淡地说道:“只是一个区别铸剑师身份的徽记罢了,没什么稀奇的,你也不用好奇,时机到了你就都会知道了。”

林芷若点了点头,这才问他:“刚刚他有没有说出来,我娘她是怎么回事?”

对于她那个连见都没见过的母亲,林芷若只听过府里的人细微几句传言,有的说是生下她之后发疯离家出走了,有的说是病死了,有的还说是跟情夫跑了。林芷若对此没什么兴趣,所以一直也没重视,如今想了解时才发现这中间真的是疑点重重。

苏弦转头看着林芷若摇了摇头,“他说的话你信吗?”

“那也要看他说的是什么吧?”

苏弦低下头去,沉声道:“他说,你母亲生下你之后一直因为你的外貌而郁郁不乐,有一天她突然精神失常,打伤婢女抱着你跑了出去,接着她便没了踪影,而你是被船夫从河中打捞上来的”

“屁话!”林芷若听到一半直接开骂,“我要是真的被扔到河里,他们都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呢。还有,我脸上的胎记绝对不是什么胎记,而是有人故意贴在我脸上的。苏蘅还说我娘她”

林芷若话说到一半忽然停止,这引起了苏弦的不解,他关切地瞧着她问道:“怎么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七章:臭不要脸的

她抬眼看着苏弦,目光闪烁间似乎有了更多的疑惑,“苏蘅他说,他是我娘救的孤儿,又是你的侄子,而你是我娘的暗卫,他说他从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暗中保护我了,那么之前的那些日子里,我娘她在哪里,苏蘅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在相府?这这实在是太乱了,我感觉脑子里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唉”

林芷若无奈地抬手捏着自己的眉心,接着又重新盯住了苏弦,“不如,你来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成为我娘的暗卫,你侄子又是怎么被我娘收养的?”

苏弦顿时愣住,这个问题实在是林芷若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事情,说明组织的进度还没到那一步,时机还未成熟,他总不能把现在还不宜让她知道的事情提前告诉她吧?

苏弦低头避开林芷若的眼光沉思。

“你这是在干什么?是不是你和苏蘅,你们两个都有事情瞒着我?”

苏弦利落干脆地猛然摇头,面对林芷若怀疑的眼神和不断的追问,他最终只得说道:“苏蘅的确是我的侄儿,可我兄嫂都去得早,留下他一个孩子无依无靠,所以我就带着他投靠到了你母亲身边,她是女人,照顾孩子细致些”

林芷若看着苏弦那副半精不灵的样子,虽说觉得他的话不大可信,但也不指望再能从他嘴里套出来什么有用的话了,于是不再问他此事。

“照我们这个节奏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我娘的动身弄清楚。对了,那个什么,洛惜云,你还要找她问过去的事吗?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了。”

“是没什么必要,她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经记起,只不过那个害死蘅儿的女子被她救走,加上最近你被刺杀还有劫狱的事情诸多蹊跷,你恐怕是招惹了不寻常的人,此时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再找上门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先解决了他们。”

“解决他们?这事可不好办,还不如找一片山林隐居。”林芷若耸肩道,微笑的表情中透着无奈。

洛惜云可是一个西凉女人,还跟薛紫瑶那个贱人是一伙,一个下情蛊控制当朝王爷,一个精通巫蛊之术女儿劫走了拐走幼儿的绑匪,不用细思就已经恐极这件事绝对不是小事了!

从铳州那一起虚假人为的僵尸案子,到七夕玉玺莫名被盗,再到秦子墨身中蛊毒险些丧命,朝庭大臣的幼子接连被拐,这看似毫无相干的案子一桩桩一件件接连发生在同一年里,怎么可能是巧合?这分明是有反派在搞事啊!

林芷若想到这里,简直想狠狠地赏自己几个大耳刮子,没事干嘛要管大理寺的破事,当初少去外边显摆,隐藏锋芒当个米虫,根本就不会有许多麻烦!要死了,现在她面临的可不是一个薛紫瑶或者一个小蝴蝶和她妈,是n派的千军万马,他们可都在暗处对着她箭拔弩张,随时一个不小心她就要丢性命的

苏弦难得看见林芷若纠结一回,目光都凝聚在她脸上久久不愿移开,直到林芷若抬眼瞪着他,他才软着声音安慰她道:“放心,有我在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拉倒吧,你忘了当初王知天差点拿一坛子酒就把你给灭了?还连累我坐在树上吹一夜的冷风。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招,你可就危险了啊苏叔叔。”

苏弦不悦地皱眉,“鬼医用来烧我的是药酒,凡人是做不了的。还有,你以后不要叫我叔叔,我有名字。”

“嗯,知道了苏弦叔叔。”

苏弦:“”你高兴就好。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饿了吧?可以点菜了。”苏弦望着边上的铜漏,淡淡地提醒了林芷若一句。

林芷若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悠然道:“不必了,时候还早呢。一品阁的饭菜虽然香,却烧钱得紧,我去吃一顿免费的。”

苏弦不解地瞧着她,“去湖边喝西北风?”

林芷若无语地白他一眼,“我又不是药人,喝风能饱吗?走了,还得走一段路才到呢。”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站在惠王府门前,望着那匾额上的烫金大字,苏弦的眉顿时皱得无比的紧,脚上也像是灌了铅似的,任凭林芷若怎么拖他都拖不走。

“你干嘛站着不动,走啊!”林芷若使出浑身内力,还是不能挪动他分毫,不由得后悔给这个木头催眠了,他现在武功竟然一点不比她差!

“你要到他那儿去?”苏弦语气冰冷,明显是吃醋了。

“对啊,我帮他干活,吃他的饭怎么了?理所应当,天经地义好不好,你没什么可想不通的,走啊!”

苏弦就是不肯走!“他对我怎么样你也知道,我不去。”

林芷若一脸黑线,干脆放开苏弦的手,“好,那我就一个人去。”

她走了两步却又被苏弦拖回来,他用堪比秦子墨的语气冷冷地道:“我不想让你去。”

“拜托了苏弦叔叔,你是药人可以吃点露水就完事,我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好不好?再不吃饭我要饿死了,走了这么久我累得浑身发软还想找个地方躺一觉,你”

苏弦直接抱起林芷若就往回走,“你明明有这么多的的银子,为何非要占他那点便宜不可?不准去。”

“苏弦你反了是吧?放我下来!”

苏弦当没听见,只管抱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林芷若:“”

“好好好我不去他那儿了,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林芷若只得妥协。

苏弦这才肯把林芷若放下来,纱幕之后的眼睛盯得林芷若心里发虚。

“苏弦,你真是”

林芷若本来准备再暴打他一顿顺便臭骂的,不过考虑到他是苏蘅的叔叔,就收回了脚,长吁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才转头盯着苏弦。

“苏弦,虽然你现在是个药人,可你以前毕竟也是我母亲的暗卫,就算不提这茬,我和苏蘅的关系在那儿,按辈分我是的确该叫你一声叔叔,所以我想说,你现在不是之前那个傻瓜药人了,而是我的亲人,我真心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和睦相处,你不要像以前那样总是惹我生气,我这个人性子直忍不住气,脾气上来的时候管你是谁照揍不误,万一再打起来了,苏蘅他在九泉之下看着也不会好受,要不然你”

林芷若话说一半,苏弦捉住她的胳膊便将她往前拽了去,“那小子看着就不像好人,我身为长辈要替蘅儿看着你,以免让你受了坏人的蒙骗。”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八章:里面住的不是人

哦哟,不得了了,林芷若真是服了某个人,自己不喜欢秦子裕所以就一口咬定人家是坏人,死活不肯让她去见人家?一本正经地胡说道怕是快赶上孟东星那股劲了,臭不要脸的。

“苏弦,你是皮紧了吧,我给你松快松快?”

林芷若卖力挣开苏弦的钳制,又再拾起平日欺凌苏弦时的蛮不讲理的劲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开始训话,“我就是开个玩笑说要去找他蹭饭,你还真当我是去蹭饭了?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之后脑子能灵光点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不然你想找他做什么?”

“这不是你说的吗?不能坐以待毙,要先发制人,我正准备跟朝廷合伙搞死他们,要不然哪天走在路上冷不防就被人家一箭射穿了,多划不来,我年纪轻轻的,还没活够呢,不想这么早死。”

苏弦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接着严肃地说道:“那你也该是去大理寺找他,像之前那样,而不是这么厚着脸皮地到他府上去蹭饭。”

他这么说林芷若就不乐意了,“我到他府上蹭饭,是给他面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既能省下大笔的银子,又能从中赚一笔,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他银子够多,不赚白不赚,住在他府上也比在外面安全,万一你要是长起藤来,长一个时辰都未必有人发现,那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所不是吗?”

“怎么样,跟我进去?”

苏弦沉下心思一想,他的身份的确是个麻烦,可是要他在秦子裕府上去住,他打心底抗拒得很,身为男人他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个秦子裕对林芷若是打着什么主意,就算不为了苏蘅他也不想看到林芷若和他走到一起。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不是!”

苏弦重新拉住林芷若,“我不想看见你跟他”

“我跟他怎么了,我们就是合作关系,少想歪了了吧你。”林芷若无语,但看苏弦不情不愿的,她也拿他没办法了,只好同他商量:“既然你这么不愿意住到他府上,那就这样好了,我去他府上住,你就在临近的街上找一个安身之所,有什么事就来找我,这总行了?”

苏弦不说话,还是不同意。

“好了好了,我服你了。”林芷若无奈扶额,“我不去他府上住,这下你满意了?”

“我一个弱女子在京城混得多不容易,历尽千辛万苦才攒了点银子,就这么白白糟蹋了,苏弦你简直就是在犯罪!走了,大冷天还要去找房子”

苏弦无语地望着走在前面的林芷若,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其实我有银子给你”

林芷若耳朵灵,瞬间回头,“真的?”

“我是有藏了些银子在京城,不过二十多年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在不在找找不就知道了!”林芷若两眼放光,“快点说在哪里,吃饱了我们两个一起去找!”

“好像就在天凌府地底的密室里。”

林芷若愣住,思虑一番顿时一脸黑线,“这个地方我好像根本没听说过,你是不是记错了?”

“绝对不会!”苏弦十分肯定,“虽然京城的格局变了许多,不过我凭感觉一定能够找到。”

林芷若半信半疑地瞧着他,“那么我丑话说前头了,你要是找不到银子,就跟我去惠王府!”

“我”苏弦始觉心虚,“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怎么知道银子还在不在,你这是故意套路我?”

“少废话,先吃饭再说。我给你半天的时间,找到了咱们就回之前住的地方去,找不到就去惠王府,没得商量。反正说来说去你也不吃亏,一个药人而已干嘛这么看重面子,你在乎秦子裕他还不在乎呢!”

一个半时辰之后,林芷若跟在苏弦身后随他去那个什么天凌府的路上,走着走着她忽然觉得路径看起来分外眼熟,忍不住扯住苏弦的袖子,“等等,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苏弦无比自信,“我不会记错的,就是这一带,天凌府规模宏大,过去这么多年说不定仍然在原地丝毫未改变,我们走过去就知道了。”

林芷若有点心思不安,也走得累了,不过想着苏弦说的几千两黄金,她就腰板直了顿时浑身是劲儿。钱可是这个世上最靠谱的东西,有就花没有就受罪,丝毫不啰嗦,比起某些拖泥带水的东西,例如感情,可实在省事得多。

两人又行了几百步,绕出一条巷子,苏弦站在路口朝远处的府门看了看,坚信不疑地说道:“就是这儿了!原来改名为端王府了”

他回头去看林芷若,见林芷若脸色黑透了,“你怎么了?”

林芷若无语地翻翻白眼,“你是故意的吧!那地方是人去的?就是让我扒了一层皮,那些黄金你也不可能拿出来了。”

想起那几天来,林芷若不由得两腿哆嗦,二话不说拽着苏弦往回走,“还是去惠王府更靠谱些,这次你是没法再推辞了。”

“凭我们二人的武功想进端王府简直轻而易举,我很快就能拿回黄金”

“你忘了上次我去拿东西拿了五天五夜?你以为我是去住亲戚?我那次是被扣下了!”不仅被扣下了,还被秦子墨那个没人性的贱人玩命的折腾了五天五夜,睡了个七荤素不省人事,浑身无力两眼昏花,就差没脱水而死!她再也不想进那道门了!

“我们来过?”苏弦努力回想。

“上次走的是后门啊大哥!”林芷若简直想揍他了。

苏弦恍然大悟,“难怪有些眼熟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里面住的不是人,是畜牲!不,是恶魔!”林芷若咬牙切齿。

苏弦看着林芷若前所未有的怒容,心里十分疑惑,她为什么看见端王府的大门就显得很紧张,还好像有种又气又怕的感觉?

秦子墨站在观景楼上瞧着小巷里那一青一白两个人影,正疑惑间突然打了个喷嚏。

“林芷若又在说我什么坏话了?”

抬手朝丛林间打了个手势,他嘱咐道:“密切监视正东门外小巷里那两个人,所有动向向本王汇报。”

这个林芷若还真是不识好歹,说好会离开京城,她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做?

但愿她所做的,不是跟朝庭对着干,否则他就真没办法保她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五十九章:总有办法

惠王府,秦子裕正在书房为视如己出时,家丁忽然来报,“启禀王爷,有个自称叫苏若的求见王爷,他身旁还有个青衣的侍卫。”

秦子裕听见苏若的名字,怔了一瞬,随即搁下笔吩咐家丁:“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迎接贵客!让厨房准备最好的酒菜,本王要与贵客畅饮!”

秦子裕之所以听说林芷若主动来找他会这么激动,不单是因为小蝴蝶劫狱的事情正令他头疼急需帮手,也因为他对林芷若的不舍。在林芷若告诉他她将要离开京城之后,他派人四处追寻她的踪迹无果,一度以为决绝的她这次走了就真不会再回来,为此他除了为大理寺的事烦忧之外,夜深人静之时想起林芷若也是一阵心酸,如今林芷若重新回来他身边,必定一时半会不会再离开,这如何能叫他不兴奋?

林芷若看见秦子裕急急忙忙地跑到自己面前,一时也有点怔愣,往日如此注重仪态的秦子裕今日竟险些就在她面前失态了,虽然往日两人在一起也没多么正经,但对此她还是有些吃惊。

“草民苏若,见过惠王爷。”林芷若冲秦子裕一本正经地拜了拜,却有意躲开了秦子裕来扶她的双手,玩笑道:“王爷看起来心情倒是很好,府里这是有喜事了?”

秦子裕爽朗一笑,“你说得没错,今日的确是本王的大喜之日。”

林芷若一抿唇,“是吗?敢问王爷这是有何喜事,草民来讨杯喜酒吃可好?”

“实不相瞒,今日是本王娶亲之日。”秦子裕望着她意味深长地一笑,“苏先生身为未来王妃”

林芷若抬手照着秦子裕的额头一个猛弹,幸被他给及时躲过了去,她不悦地一挑眉,警告他:“少跟我来这个,我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要同你说。”

“有什么事你只管说,本王洗耳恭听。”

林芷若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瞧了一旁的苏弦,这才说道:“原本我们二人已经离开京城,可是又听说了天牢绑匪被劫走的事,又恰好遇见一个人知道了点秘密,所以决定回来找你,帮你抓凶手。”

“说起此事,我倒正想对你说,那天我刚刚收到你的信,就立即收到天牢被劫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小蝴蝶她有意劫狱的?”秦子裕提起大理寺的事情来,脸上的笑意便淡了,渐渐显出了他平日脸上难得一见的疲态,可见他的确为了这桩案子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此事说来话长,那天我和苏弦出城之后,在一家茶楼遇见了一个人你猜猜看,我们遇到了谁?”

“难道是林丞相?”

林芷若摇了摇头,“这个人你想也想不到是谁她就是薛紫瑶!”

秦子裕闻言在惊,“你是说,薛紫瑶她没死?”

林芷若冷笑,“我早就知道这个贱人的城府不一般,不过是一个n,却能把一向冷漠绝情的秦子墨迷得七昏素神魂颠倒的,她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死了?我早知道那座坟里的尸体不是她,她还真就活着出现在我眼前了。”

说到薛紫瑶的坟,秦子裕不由得一笑,“如此说来,她的坟倒真是你去挖的?那日三弟气冲冲地来大理寺报案,我心里就暗自觉得此事恐怕与你有关,没想到还真没猜错,可见我对你够了解。”

林芷若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那是,世上哪来这么大胆子的盗墓贼。”

秦子裕望着她淡淡一笑,“你遇到薛紫瑶,接着呢,又发生了什么?”

林芷若接着说道:“她过去在端王府的时候整天犯贱给我找不痛快,我让她害得这么惨,好不容易见到她一回我能让她好过?”她冷笑一声,悠然自得地道,“我二话不说就把她约到树林里打了一架,顺便把她的武功给废了,本来还想让她好好吃点苦头再把她卖回去干老本行,没想到竟然让她给逃了。恰好,就是那个救她的人让我怀疑小蝴蝶的。”

秦子裕对于林芷若报复薛紫瑶的手段有点不大赞同,不过他并未多说,只是转移话题:“谁救了她?”

“一个叫做洛惜云的女人,她就是小蝴蝶的母亲。”林芷若说着看向苏弦,解释道:“我原本也不认识这个女人,是苏弦将她认出来的,也是她刺激苏弦想起了从前的事情,苏弦现在完全记起以往的事了。”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通过洛惜云救走薛紫瑶这件事情就能断定,小蝴蝶会去劫狱,他们之间难道有所联系?薛紫瑶潜伏在三弟身边,之后又诈死的确是很可疑,可是小蝴蝶和洛惜云,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秦子裕心中思量,他往日只听说过鬼医王知天的名声,对于鬼医的女儿并没有了解,鬼医的妻子是谁更是江湖上的一个迷,如今鬼医的妻女一齐卷进这桩案子,还跟薛紫瑶也扯上了关系,这其中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内情?

“我跟你一两句话也是不好说清楚,但我敢肯定他们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牵连。你试想一下,这几个月里发生的案子,是不是总有些蹊跷,不似寻常的案件,叫人摸不着头脑?但其实将这些案子都放在一起分析考虑,其中的隐情就有点令人咋舌了。”

秦子裕和林芷若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这案子背后隐藏的意义,但都不说破。

过了一会儿,秦子裕问林芷若:“我派人封锁城门四处搜查,可是至今都没有找到小蝴蝶和那三个绑匪的下落,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尽快抓到他们?这件案子父皇很重视,我若办不好,父皇恐怕要降罪。”

“办法总是想出来的,不过我得要到案发现场去看看,你有没有保护好现场的痕迹?”

秦子裕道:“我一直按照你说的办,不过自从你离开京城之后,地牢里找不出什么线索,所以如今怕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但要是去察看,你或许还能找到些只有你知道的线索。”

林芷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算了,反正已经知道劫狱的人是谁了,我就不看现场了,你把之前对那三名绑匪的审问记录和体检记录都拿来给我看看,我再想想用什么办法把他们给找出来。”

“那好,这些资料都在我的书房,你随时都可以去看。”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章:少搞点事情

林芷若捏捏眉心,接着道:“我们一早忙到现在才歇下来,我有些累了,晚点再看吧。”

秦子裕分外自觉地道:“府上有早就为你收拾出来的院子,你若累了现在就可以去歇息,晚点叫你吃饭。”

林芷若对此十分满意,看了一眼旁边因为被冷落而闷闷不乐的苏弦,厚着脸皮对秦子裕说道:“对了,关于苏弦,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借一步说话?”

秦子裕瞄了一眼苏弦,微微勾唇拉着林芷若走开。

两人行到里屋,一进门秦子裕便不安分地将林芷若摁在墙边低头欲吻,却被林芷若抬手捂住了口,见她瞪眼,他只好放弃占便宜的念头,正经问她:“他已经恢复了记忆,还这么跟着你做什么?你不打发他走?”

“你以为我不想?可是他的事情跟我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我需要他帮忙,他一个人无依无靠也不好就这么推开不管,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

秦子裕不悦地抿唇,“你说吧,准备拿他怎么办?”

林芷若道:“苏弦恢复记忆之后告诉我,他是我娘的朋友,按辈分我该叫他一声叔叔,所以往后我希望你能对他不要太无礼,最起码不要和他抬杠。”

“我从未跟他抬杠,你也亲眼看见了,每一次都是他先跟我抬杠,你应该让他对我和气些才是。”

“这个我当然有跟他说。在凶手抓到之前,还有我娘的事搞清楚之前,反正我是不能放任他不管的,况且他只是一个药人,你没必要跟他计较,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尽量跟他和平相处,好不好?”

秦子裕沉默地看着林芷若,似乎不大情愿,但终究点了点头。

林芷若见目的达到,顿时露出了得逞的笑,谄媚地替秦子裕理了理衣襟,温声和气地跟他商量:“他只喝露水的,睡觉也不占床位,而且武功很高晚上可以守夜,就让他就跟我住在一个院子怎么样?”

秦子裕闻言一怔,桃花眼中露出喜色,“你的意思是说,要住在我府上?”

“是啊,怎么,你不欢迎我”林芷若挑眉。

“怎么可能,我高兴还来不及,能够和你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对,是我的荣幸。”秦子裕欣喜不已地拥住林芷若,笑得如同桃花迎着阳光绽放般温暖明媚。

林芷若本以为,只要把秦子裕和苏弦他们两个的思想工作做到位了,那么三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和之类的事情发生了。然而这个苏弦简直是个醋葫芦,一丁点大的事他都能吃醋就算了,还总是喜欢搞事。

由于他是药人不用吃饭,所以林芷若和秦子裕一起吃饭不带他,他一个人呆着嫌无聊,就提出要坐在边上看着他俩吃饭,林芷若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一顿饭硬是吃出了直播的感觉来,体验非常之差。

接着林芷若和秦子裕在书房看资料,他没事做也要在边上陪着林芷若,由于林芷若看书看累了不小心靠着秦子裕睡着,秦子裕抱了林芷若一下,他怒了,上去跟秦子裕抢林芷若,长出的刺藤当场把林芷若扎清醒了。林芷若无语地看着他们两个,只好抱着资料默默回屋里独自看。

第二天一早,林芷若起来在院子里练功,由于运动出汗的缘故穿得有点少,苏弦强行把来找她的秦子裕堵在院子外头,两人打了一架,没几招下来林芷若冲出去将他们隔开。

“你们两个干嘛,大清早的切磋功夫也没必要在这里打吧,这可怜的菊花一年开一次容易吗,被你们两个糟蹋得这样”林芷若白他俩一眼,突然发现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湿透,曲线显露无遗,迅速转身回屋换衣服。

秦子裕和苏弦互相斜了彼此一眼,转身走开。

“苏弦!来帮我梳头”

林芷若在屋里喊了一声,两人飞跑进门,一个拦着一个不准对方抢梳子,又打了起来

林芷若:“”

“你们两个别打了,我自己来,这位姑娘来帮我梳就好。”林芷若拉了个丫环进来,终于制止了这场战争。

用早膳时,秦子裕的表情不大好看,苏弦也冷着个脸很不高兴,林芷若淡淡瞄了他俩一眼,自己一个人吃得倒是,那叫一个心安理得不亦乐乎。

吃饱之后她才正襟危坐,对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想怎么着,说说看,是要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节奏?”

秦子裕无奈耸肩,“我不曾这么想过。”

林芷若盯着苏弦,说:“苏叔叔,你也是,老大不小的药人了,怎么总跟王爷过不去,我跟你说这么多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晚辈没资格管你?”

“我只是不想让他欺负你。”苏弦委屈巴巴地瞧着林芷若,“还有,不要叫我叔叔。”

“我也不想叫你叔叔,可是你太幼稚了,我要是不经常叫叫你提醒提醒你,你老是忘记自己是长辈,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是不想让我叫叔叔,就少搞点事情,跟王爷和睦相处,别再打架弄得菊花残满地伤的,行吗?要不你就搬到外边去?”

一听说要搬到外面去,苏弦顿时就不干了,“不可能,我不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林芷若无语的打量着他,“那我算是求你了,苏叔叔,你要搞清楚情况,这里可是惠王府,我们两个在这里白吃白住,你还要跟王爷过不去,你是几个意思?”

“那,我以后不跟他打就是了。”苏弦只得妥协。

“空口无凭,要不你就发个誓什么的?”

苏弦沉默了一阵子,艰难生涩地道:“如果我再跟王爷打架,就主动从王府离开。”

“好,那我就相信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到时候我可真就不管你了。”

“好,绝不食言。”

林芷若倒是有那么一点点了解苏弦,他说的话有时信得,有时信不得,毕竟是个臭不要脸的,翻起脸来的时候就拿自己是个药人来当借口。此时她也不知道是能不能信他,不过看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着,她也只得当作是能信了。

好在秦子裕性格好不跟他过多计较了这要是换成秦子墨,怕是早把苏弦的一层药皮都给扒下来做褥子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一章:实名登记?

总算解决好了苏弦这个搞事精,林芷若转头与秦子裕商量起搜捕小蝴蝶等人的计策。

“昨夜我看资料看到半夜,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以一用的线索,看来一会还是要到天牢去看看,如果能够发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也是不小的收获。”

“既然如此,那我们即刻动身去大理寺。”

两人相视点了点头,秦子裕睨了苏弦一眼,林芷若知道他这是问是否要带苏弦一起去,他摇了摇头说道,“他这个样子太招摇,进大理寺实在不太方便,万一被别人发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所以还是留在府上稳妥些。”

苏弦眉头一皱,跟着说到:“我会小心的。”

林芷若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惠王府的安保还是不错的,你就是不小心,那也不打紧。”说罢,他转头对秦子裕一笑,“走吧。”

苏弦不甘心的跟上她,“我想同你一起去。”

“这是你跟王爷打架应该受的惩罚,想去也不能去。”林芷若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匆匆跑了出去。

苏弦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心里十分不甘,心想我若想去,谁也拦不住!他迈出两步,正要跟上去,林芷若突然又折了回来,伸手指着他警告:“苏叔叔,你要是不想听话,现在我就去外面给你找住的地方。”

苏弦看着林芷若委屈巴巴地攥着衣角,“我不捣乱,带我去。”可他的语气明明更像是命令。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这是惩罚,不是我有意的安排,规矩可不能乱了。”林芷若转身悠然离开。

苏弦:“”明明你从来都没有讲过规矩,倒跟我说起规矩来了,不公平。

虽然很不服气,不过苏弦也是真的不愿被林芷若弄到外面去,只好乖乖呆在府里。

林芷若和秦子裕,一道来到大理寺的天牢之中。

狱卒将门打开,秦子裕领着林芷若到了从前关押那三名绑匪的地方,“就是这里,你进去看看。”

林芷若进门小心翼翼的四处查看了一遍,只看见这牢房的地面上有大量毒物留下的痕迹,其余倒还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失望,他回头问秦子裕:“那个目睹小蝴蝶劫狱的人,他是怎么说的?”

“说起这个来,说实话,起初我还不大相信,不过他们个个都是如此说,我也不得不信了。”秦子裕说着,眉头蹙了起来,眼中布满了疑惑。

“说说看,有什么难以置信的?”林芷若心想,切!我连僵尸都见过,还跟药人一起在树上过夜,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更稀奇的事。

“狱卒说,三名绑匪被劫的那天晚上,他们看见小蝴蝶提着一只红灯笼,身后带着无数的毒蛇毒虫,她一走近就传来一股浓烈血腥味,狱卒闻着血腥,再看看那些可怕的景象,一时招架不住,就都昏了过去。”秦子裕说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复杂和为难,虽然他跟林芷若在鬼屋里见过这么多的毒虫,还在青锋山跟药战了一场,但这样的情景他却不大想得出来。

“更巧的是,她刚好避开了铁骑卫巡逻的时间,并且在半个时辰之内,将三个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绑匪通通带走,以她的功力,实在让我难以相信,竟然能凭一己之力,闯出大理寺天牢的重重禁卫”

林芷若也知道小蝴蝶的功力是个什么水平,听秦子裕这么说,也不由得大吃一惊,“难怪你觉得不敢相信,连我都不敢相信,小蝴蝶那点功夫在寻常人之中的确算半个高手,可是大理寺的守卫和铁骑卫甚至狱卒个个都是功力和她不相上下甚至分分钟吊打她,就算她会用毒,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解决掉这么多人,靠召唤毒物的话,就更有点不可思议了!”

看来劫狱这件事还有许多内情,着实蹊跷的很。

“当初在青锋山时,她明明亲口说过那些毒物都怕她,我们两个也是亲眼见到的。她怎么可能会召唤毒物助她劫狱,而且同时劫走三个人,还要错开铁骑卫巡逻时间,这要召唤多少毒物才做得到?无论如何,我是不敢相信她真是独自一人做成此事的。”

林芷若点了点头,接着分析道,“小蝴蝶虽然是个聪明的丫头,可是在某些时候,她做事还是欠考虑,不可能会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弄清楚大理寺守卫和铁骑卫的弱点,我敢说这其中,如果不是因为完全巧合,那就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整个劫狱的过程,至于小蝴蝶自己是不是完全,这还有待考证。”

秦子裕不完全赞同林芷若的话,他说:“天牢重地守卫众多戒备森严,小蝴蝶就算是半**子晃荡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也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进来,救那三个绑匪?”

“我怀疑那个劫狱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小蝴蝶,或者小蝴蝶是早就有预谋,从我们在青锋山时,就一直潜伏在我们当中,这点是无可否认的。”

林芷若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趁那三个绑匪还在重伤不宜出城之时将他们重新捉拿归案。”

“我试过派人四处搜查,也试过重金悬赏,可是至今还没有找到他们三人的下落,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林芷若想了想,说道:“这件事说起来,也不算太难,换个思路就简单多了。”

“换个思路,你是说要,把我们自己当成绑匪,换位思考,假如我们自己是绑匪,会躲藏到什么地方?”

“不仅如此,还可以想想这些绑匪从天牢逃出去之后,他们需要些什么?会做些什么?”林芷若提示道。

思路当即豁然开朗起来,秦子裕接下去说:“人不可不食,他们一定会去购买食物,他们都受了重伤,肯定会去药铺,我们大可顺着这条线索去查。”

林芷若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只不过我们还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特殊手段?你是指”

“实名登记,凭票购物。”林芷若悠悠说出个字。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二章:来一次揍一次!

“实名登记?凭票购物,这是什么意思?”秦子裕十分不解。

“顾名思义,实名登记,就是让所有进出城门的人,记下自己的姓名住址。而凭票购物,就是由官府制作统一的居民购物票,发送给京城常住居民,无论是商铺办货还是各府采购都要出示此票,否则商铺不得提供商品。”林芷若同秦子裕解释了一番。

秦子裕听了林芷若的话,沉思了一会,说:“这法子好是好,只不过实行起来可能要花些时间,又恐差役施行不力引起民愤,是不是还需多考虑考虑?”

“这些你都不会顾虑,我竟然想出这个办法,就绝不会无视这个法子带来的隐患,你只需要去向皇上请示,只要皇上答应,立刻就可以着手施行。”林芷若十分的成竹在胸。

“你总是很有办法,我信任你,一会我就进宫面圣,向父皇请示此事,一定尽快让此政策施行下去,以免错过最佳时机。”

秦子裕出大理寺之后,便直奔皇宫,将林芷若提出的建议向旻文帝请示,旻文帝对于这项政策也感到很是赞赏,当即准允了。

当天下午,林芷若就将施行此项政策的具体细节统统列了出来,秦子裕与户部尚书等人商议过后做出了票样,纸厂工人拿到票样和资料立即着手生产,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如火如荼。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透,全京城所需的购物票都已经造成,由各县衙差役派发到户,丝毫没有影响到各家各户购买物资。

秦子墨收到县衙送来的购物票,拿在手里瞧了又瞧,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些许的忧色,“这个林芷若,看来是又想弄什么大动静了。”

纵观整个大越,也就她林芷若总是有这些乱七糟的鬼主意,亏她想得出来。可惜这世上偏偏事事不尽人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林芷若的锋芒迟早会给她带来灾难,这个蠢女人聪明一世,怎么就是意识不到这一点?

秦子墨将那张票交给王宣,吩咐他:“就照朝廷的规矩做。”

“是,小的告辞。”

“等等。”秦子墨叫住他,“准备车马,本王一会儿要到惠王府做客。”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看来之前他倒的确是误会这个女人了,或许她和秦子裕之间的确没什么,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和感情扯上关系,恐怕她林芷若无非是想来个狡兔三窟

刚离开端王府就搬到丞相府,假死之后立马又去了惠王府,她倒是真会享受啊!他会让她这么顺心?不可能。

林芷若从大理寺回来之后,就在院子里坐着秋千晒太阳,苏弦在一旁静静相陪,时不时给她递点水果零食之类的,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秦子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正低头翻着医书,要不是因为风把秦子墨的发丝吹得拂到她脸上,她恐怕很久都不注意到他的到来。

林芷若愣了一愣,手上的书仍然未合上,也不抬头去看他,只是余光瞥见他今日穿着与她一样的白衣,身姿挺拔刚毅,髻挽流苏衣袖如云,黑发随风飘摇很有玉骨仙姿。

他往日很少做这样的打扮,只不过林芷若发现,自从被她休了之后,每一次相见,秦子墨的形象都与往日截然不同,虽说一如既往的养眼,但却令她莫名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林芷若继续翻着书,恍若根本没发现他在身旁似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她正在看的书页上,勾勒的是她早已熟悉透了的俊逸脸庞,她的手掌落在页面上,眼光掠过那道阴影,分明是什么也没有对他做,她却心底慌了起来。

那五日五夜的入骨温柔抵死缠绵,悄然令她感到浑身沉浸在他炽热的目光里,整个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被融化,无力而胆怯,甚至耳根都通红。

秦子墨的眼光始终凝聚在她身上,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她的失常?他只当她是被他看得恼了想要发作,便站直了身子,准备和她好好论论。

林芷若终于再也静不下心看书了,只得故作镇定的把书合上,却仍然没有搭理秦子墨,只是转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苏弦。

这个药人真是个榆木疙瘩,平日秦子裕这么的温文尔雅,他还觉得秦子裕是坏人,想着法子跟人家抬杠闹别扭,如今见了这个真正的混蛋,他就哑巴了半句话不说,也不拿他的刺藤赶人走,真是没出息,不争气。

“苏弦,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怎么外人都到院子里来了,你还能这么无动于衷的?”林芷若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话里的不满竟被慵懒盖过,显得莫名娇气,当即清清嗓子壮声势,“还不快请这位公子出去!”

苏弦这才上前,冷冰冰地对秦子墨说道:“阁下也听见了,苏若不欢迎你,还请移步出院。”

秦子墨看着面前这个从未露出过真面目的男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闻着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浓郁药香,更是满心疑惑。应该说这段时间一直和他在一处,难道他是苏蘅的替补?

心底早就有醋意,秦子墨对苏弦全无好感,直接无视了他走到林芷若面前,“苏公子今日成了惠王的座上宾,见了本王就可以如此无礼了,这是什么规矩?”

林芷若已经从秋千上下来,收起医书坐在树下吃葡萄,听见秦子墨的话,却仍然不去看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与阁下,并不认得,听不懂阁下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管这里是惠王府,还是什么别的王府,这院门以内都是我的地盘,阁下请自行出去,否则我就要赶人了。”

“你敢赶我?”

秦子墨轻蔑地笑笑,上前欲捉住林芷若的手腕,却被身后突然袭来的掌风一振,旋即转身与苏弦对打起来。

“我可早就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林芷若瞧着秦子墨的背影冷冷地说着,嘱咐苏弦:“将他赶出去,关上院门,来一次揍一次,不要手软!”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三章:很想吃本王?

秦子墨有点讶异,他早知道林芷若会对他不客气,没想到竟然能这么的不客气?

更令他惊讶的是,苏弦的武功竟然比自己高,两人不过交手一百多招,他就已经隐隐感到了自己不是苏弦的对手。

“你是什么人,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本王斗?”

“我是苏若的贴身护卫,你敢对苏若不敬,就是找打,不管你是王爷还是天王老子。”

“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偏偏有傻子拿她当个宝!”秦子墨冷笑,眼中充斥着不屑。

“你敢这么说苏若,我要叫你后悔!”

苏弦冷冷地瞧着面前的男子,正要出招却眉头一皱,只因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得已狠狠一掌将秦子墨打退,转身抱着林芷若回到屋里,重重合上了门。

“你干什么?我还没看过瘾呢,难得见这个家伙被打,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过把瘾?”

苏弦将林芷若放下,低声说道:“我也想打,可是再打下去,我的身份就该暴露了。”

“啊!我险些把这茬给忘了!”要是让秦子墨知道苏弦是药人的秘密,他这么混蛋,肯定会宣扬出去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呆在屋里不出去,任由他在外面怎么发疯。”

林芷若抬手将苏弦冒出的刺藤挼了挼,安慰他,“你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外头那个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要是让他知道我们的秘密,那可就完了。”

苏弦点了点头,好奇地问林芷若:“你看起来很怕他,他究竟怎么欺负你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怕他?”林芷若不满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我还不是,生怕你的身份暴露了。”

“你还不承认,你一看见他浑身都软了。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林芷若无奈地看着苏弦,漫不经心地说:“你管他是谁呢?反正我不想看见他,下次他再进院子,你就把他弄出去,只不过可得控制好情绪,千万别在他面前长藤。”

苏弦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追问到底。”

秦子墨在门外,看着紧闭的门,隐约听见林芷若和苏弦在屋里窃窃私语,剑眉默然蹙紧,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羞耻,居然能跟这么多男人有牵连?

心中越想越气不过,堂堂王爷在她林芷若面前竟然这样的丢脸,他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今日就是跟这个男人打个你死我活,也要把林芷若从京城赶出去!

秦子墨上前三两下将门劈开,见林芷若站在屋里冷冷地盯着他,而苏弦不知去了哪里。

“你的奸夫呢,怎么半途逃了?”

“我呸,把你的臭嘴放干净点,我们是清白的!”林芷若不爽地瞪他一眼,甩出了手头钢鞭,“我的院子不欢迎你,你要是非要硬闯不可,就打一架!”

话音刚落,林芷若便将鞭子甩向秦子墨,秦子墨避开她,轻浮一笑,“睁眼说瞎话,前几日才尝过本王的嘴,臭不臭你心里没点数?”

“你给我闭嘴!”居然还好意思提前几天的事,她就烦那事呢!林芷若用上全身气力,恨不得拿鞭子将他碎尸万段!

“呵,还真打?奉陪到底!”

秦子墨丝毫不含糊,挥剑连连拆招,步步逼近林芷若,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大有势在必得的架势。

“秦子墨你要不要脸!别纠缠我行不行!”

不知是由于林芷若心神不宁无法集中注意力之故,还是秦子墨太厉害,没打多久,林芷若就败了下风,秦子墨紧紧绞着她的鞭子,将她扯到怀里,居高临下傲然盯着她。

“是谁方才还说不认得本王,如今叫本王的名讳倒是叫得很顺口?”

“你放开我,我早就跟你两清了,你怎么不要缠着我不放,你是狗吗!”

林芷若松开鞭子,正要推开秦子墨,不料秦子墨干脆也把剑扔下,顺势紧紧扣住了她,令她无法逃脱,“本王叫你离开京城,你为何又折返回来,还胆敢住到惠王府上?”

“我去哪里,住哪里,关你什么事,你没资格管我!”

“本王跟你同床”

死秦子墨!什么都往外说!苏弦还在屋里,给他听见了她还怎么见人!林芷若顿时耳根红透,心慌得呼吸加速!

必须堵住秦子墨的贱嘴!可是手被他扣着拿不开!没办法了!只有

秦子墨话说到一半,林芷若急忙抬头吻住了他的嘴唇,将他的话截住。唇边的柔软令秦子墨一怔,他低头正要顺势加深这个吻,她却狠狠一口咬住他的嘴唇,直咬到溢出血腥才松开。

“你咬我?”秦子墨恼了,“本王要你还回来!”

林芷若扭头避开,秦子墨却架着她将她逼退到墙边,整个人倾身困住她,强行吻住!

里屋的苏弦听着隔壁动静,偷偷探头出来,看见林芷若被秦子墨如此对待,他身上刚刚减短的刺藤顿时疯长起来,他冲出来要打秦子墨,却见林芷若狠狠瞪着他不让他出去。

“唔”林芷若避开秦子墨,对苏弦说:“不要过来”

秦子墨哪里肯罢休,继续强吻,毫不客气地攻陷。

苏弦怒了,一条刺藤飞快地伸向秦子墨,林芷若见状慌忙抬起腿缠在秦子墨腰上,恰好挡住了刺藤那一击,钻心的疼令她顿时涌出泪水,苏弦这才肯重新回到里屋。

而秦子墨发怒地吻着林芷若,渐渐地起了兴情,见她主动缠绕着他的身子,更是惊讶而欣喜,愈发贴近她。

不料一滴热泪忽然落在他脸上,他低眸看见林芷若满眼含泪地望着他,一时心头揪紧,忍住心动松开了她的唇瓣。

“你怎么哭了?我弄疼你了?”他抬手抚摸着她被他咬得微肿的红唇,放软了声音,亦有些委屈:“明明你咬我时更狠。”

林芷若无语地翻翻白眼,“我腿上有伤,你先放开我再说。”

秦子墨低头一看,果然看见林芷若的腿上有血迹,而且是刚刚伤的,赶忙将她抱起往里屋走去。

要是进了里屋,苏弦就没地方藏了!林芷若赶忙说道:“我伤得不重,不用去床上!坐着就行!”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四章:我目中唯你

秦子墨狐疑地瞧她一眼,只好把她放到凳子上坐着,替她脱了鞋袜解开裤腿检查伤口,“这伤口看起来还很新,像是刚刚”

林芷若连忙敷衍,“我不小心撞到刺了而已,没事的。”

林芷若摸出药**子来,准备自己上药,秦子墨却无比殷勤地伸手来接,她紧紧攥住,“我自己来!”

“我来!”秦子墨强行抢走药**,“跟我装什么矜持。”

“你!”林芷若磨牙,等秦子墨把药上好了去找纱布回来替她包扎好之后,她一脚往他胸口踢过去,“你才装矜持!贱人!”

秦子墨躲过她的脚踢,冷笑一声,眼中漫上了阴险,“恩将仇报?”

“明明就是你害我受的伤,真是无耻!”

林芷若穿上鞋子转身往外走去,却被秦子墨重新拽回怀里,他打量着她邪笑,“你既然知道本王无耻,就不该主动勾引本王,还咬伤了本王的嘴唇看来你很想吃本王?”

“我没勾引你,你想多了!”

“本王如你所愿。”秦子墨拦腰抱起林芷若,转身往里屋走去。

“秦子墨你想做什么?放我下来!”

林芷若死死掐着秦子墨的脖子威逼他停止暴行,这个死sn真是精虫上脑,动不动就要做那种事!苏弦在里屋躲着,要是被他看见可丢死人了不说,苏弦发起怒来把秦子墨弄死也是小事,万一秦子墨非但没死还把苏弦的身份暴露了,那就完蛋了!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能够阻止本王?”

秦子墨拿开林芷若的手顺势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释放出了一隅春色,林芷若惊叫一声,却是紧紧地抱住了秦子墨。

秦子墨看不见他背后,林芷若用手生生捉住了苏弦伸过来袭击他的两根刺藤,尖利无比的刺扎进她柔嫩的肌肤,鲜血顿时渗了出来,林芷若“嘶”地痛呼一声,冷冷地瞪住苏弦,苏弦见她又一次为救秦子墨受伤,不敢再妄动,黯然退回了里屋。

秦子墨被林芷若这般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有点懵,“你一会投怀送抱一会又哭天喊地的,这是什么骚操作?”

林芷若哭笑不得,“我手受伤了,你快放我下来。”

秦子墨应声连忙将林芷若放下,一看她满手是血还沾了自己一身,顿时怒了,“你怎么又伤了?”他转头四处看看,又没发现有会有什么可能会伤到她的东西,这更令他觉得不解,“真邪门。”

“都怪你,我本来要拿银针扎你的,不小心给扎到我自己手上了。”

看着林芷若一脸苦涩的埋怨,秦子墨仍然觉得怪怪的,“为何你今日总有些奇怪,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用你管,害人精。”

林芷若自己处理好伤口,重新整理好衣襟便逃也似的匆匆出了屋子,秦子墨也跟了出去。

“说吧,究竟什么事劳驾你堂堂端王大老远地跑到惠王府来找我?难道你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像上次一样赶我离开京城?”

“这点你倒真没猜错,本王这次来,正是要命令你离开。”

林芷若冷冷地睨了秦子墨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倒不是稀罕京城舍不得走,而是有些事情令我不得不回来,否则靠某些蠢货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拐带幼儿那三个绑匪和劫狱的人抓回来呢。”

被林芷若这么讽刺,秦子墨倒没有立刻反驳,只是说道:“这么说,是我二哥叫你回来帮他的?”

“可以这么说。”

“那个实名登记的法子,是你出的主意吧?”

“算你有眼光,这么好的法子除了在下,还有谁能想得出来。”林芷若丝毫不谦虚地接话。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沉默了好一阵子,秦子墨才说:“这件案子水落石出之后,你必须按照本王的要求即刻离开京城,明白了?”

林芷若不回他话,只是自顾自地吃葡萄,秦子墨看着她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心底莫名柔软了起来,鬼使神差般伸出手去,覆上了她闲搁在桌上的那只左手。两人俱是一愣。

林芷若转头瞄了一眼秦子墨,正要抽手出来,秦子墨握住了她,提醒她道:“别动。”

林芷若心下一紧,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她静心感受着四周的气息,可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不由得紧张起来。“这里可是惠王府,真有这样的高手能偷偷闯进来?”

她注视着秦子墨,眼看秦子墨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又将她的右手也捉住,拿他的大手包裹起来

林芷若:“”

还以为他刚才是在提醒她有异动,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没想到他真的只是叫她别动而已!

“你干什么?”林芷若十分无语地瞧着秦子墨问。

“你手太凉,给你暖暖。”

林芷若闻言一脸黑线,“你是不是有病?前一秒还在要赶我出京城,后一秒就上来要帮我暖手?精神分裂症有点严重,要不要我帮你扎几针?”

“赶你出京城,就不能帮你暖手?”秦子墨说得颇为理直气壮。

“滚。”林芷若冷冷地白他一眼,抽回手来剥橘子吃。

“林芷若,离开京城之后,就不要再回来,知道吗?”秦子墨突然冷不丁地问道。

林芷若抬眼瞧瞧他,低下头权当没听见。

“本王叫你离开京城,你别无选择。”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下你总可以放心地滚出我的院子了吗?端王爷?

“你就真这么的不想见我?”

“哼,我对你根本就谈不上想见不想见,你就是在这院子里住下,我也能当你不存在,我目中无你。”

“可我恰好相反。”

“嗯?”林芷若尝了一口橘子,酸得不得了,酸得她泪水都快出来了,便强行塞进了秦子墨手里,“吃。”

“我是说,你目中无我,可我目中,唯你。”

林芷若盯着秦子墨,只是当没听见他说话似的,招呼他:“吃橘子。”

秦子墨点了点头,默默地扒橘络,尝了一瓣却发现明明是甜的。林芷若为什么就觉得酸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五章:拭目以待

“有件事我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如今我决定了,还是告诉你吧,你有权利知道。”

“什么?”

“你的宠妃,薛紫瑶她没有死。”

“我知道。”

“你身体里的蛊毒是她下的。”

“我知道。”

“我我废了她的武功。本来想把她还给你,可是她逃了。”

“那就算了。”

两人说话间,秦子裕从院门外匆匆赶来,身上的官服都没脱,显得十分焦急。一进院子看见林芷若和秦子墨两个人身上都有血迹,顿时皱了眉头。

“三弟?你们这是”秦子裕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尤其秦子墨嘴角的伤令他觉得十分刺眼。

“皇兄回来了?臣弟正与苏公子,说关于案子的事。”

“刚才苏弦跟端王有点误会,打了一架,我就让蔷薇架给扎了。”林芷若把受伤的手摊开给秦子裕看。

“你没事吧?”秦子裕上前握着林芷若的手细细查看,显然动怒了,“这个苏弦真是”

“这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端王的衣裳被我给弄脏了,你快叫人去给他洗洗。”

“不必了,本王这就回府。”秦子墨起身拒绝。

“三弟特来府上一回,不是找我有事?”

“原本是的,不过苏公子已经与臣弟说清楚了,所以不必再麻烦皇兄,臣弟告辞。”

眼看秦子墨走了出去,秦子裕和林芷若这才看向彼此,林芷若的疑惑的问秦子裕:“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个时候还早呢吧?”

秦子裕拉着林芷若手无比心疼的看看她的伤口,不掩语气中的担忧,“听说三弟突然来了,

我不放心,就匆匆赶了回来,没想到你还是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秦子裕认得这是药人刺藤造成的伤口,而这院子里就只有秦子墨和林芷若两个人,心下不由得猜想,难道秦子墨发现苏弦了?

“刚才好险,秦子墨差点就发现苏弦了,还好我把苏弦挡了回去,要不然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好。”林芷若说着,不动声色的将手从秦子裕那边抽回来。

“这个苏弦真是没分寸,上一次伤了你,我已经饶了他,如今他还敢伤你,我看还是把他”

“这不怪他,还不是因为秦子墨对我动手动脚的,要不是怕被发现身份,他这会子早就被苏弦打趴下了。”

林芷若满眼的怨念,想着刚才被秦子墨那一顿折腾,自己还替他挡了苏弦的刺藤,真是白白让他占了好大的便宜,心里简直几万个不甘。

“既是如此,我这就下命令,下回他来王府,就要侍卫将他拦在门外。”

秦子裕桃花眼中布满了冰霜,想着秦子墨受伤的嘴唇,他更是不敢想象在自还未赶来时,林芷若跟秦子墨之间是否有发生过什么。好不容易盼来他们两个分开,等来了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见他们旧情复燃。

“如此甚好,只不过,要是伤了你们弟兄之间的和气,我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这事要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不知道该怎么编排了。”

“伤和气不至于,也随他们怎么编排,只要你能好好的,就完全值得我这么做。”

什么兄弟之情,古往今来,所有出生在皇家的人,不管是兄弟姊妹,还是父兄叔表,自小就浸淫在权力斗争之中,即便是心境最干净的那个,也逃不脱别人的算计,不得不对别人加以防备,什么亲情血缘,在权力面前永远都是卑微低下的,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他对于那个皇位,虽然没有多大妄想,和秦子墨却也不是多亲密的关系,两人之间的唯一联系,无非就是皇家血缘,和阿可这么一个妹妹而已。等到秦亦可嫁到西凉和亲,他和秦子墨这辈子就再没有任何的情谊可言了。

就算只是站在感情层面,秦子裕宁愿为了美人放弃江山,何况还是一个跟他,素来没有多少交集的,所谓手足?

“那个混小子终于走了?”

两人转头过去,看见苏弦顶着两片枯叶从房里走出来,阴郁的眸子里,怒意还未消去,秦子裕也是见过苏弦数面的,对于他的神情多少有些了解,见此状况便不由得眉头一皱。

看来秦子墨和林芷若纠缠了不是一小会儿,要不是因为林芷若受伤,恐怕他两个这会子早已生米煮成熟饭了。天底下真有秦子墨这样的人,求不得还要强求

看来,他也该改改性情了,否则不知道靠他这么掏心掏肺慢慢的捂着,林芷若这块石头何时才能发热。

“若不是因为你拦着,我早把他撕成碎片了。”苏弦回想林芷若被秦子墨强迫的情景,刺藤顿时又长出了两寸。

“你快冷静冷静吧,我受点伤都是小事,你的真身没被他发现,就算万事大吉了。看来我在这院子里呆着实在不大安全”

秦子裕也接话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叫人收拾行李,但你搬去去东湖小楼,他不知道我有产业在那儿。”

“东湖小楼?你若不说,我还就忘了这件事了,那座楼如今还在?”

林芷若想起那座小楼来,便忆起了碧姝和苏蘅。东湖上的秀丽风光着实不赖,只可惜紫薇花都落的差不多了,如今看过去应该显得很荒芜,他要是见到那样的景致,想必又是一番心底忧伤。

“那种楼本就是为你置的,就等着你从端王府搬出来,自然是要留着的。”

林芷若闻言却摇了摇头,“这个季节住在湖边,恐怕夜夜有冷风吹着,我夜里看书容易着凉,还是算了吧。下一次秦子墨要是再来,大不了我就逃出去不过我有预感,他这次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怕是不会再来了。”

“不来的好。”

“是吧,不来的好。”

沉默了一瞬,林芷若又问秦子裕:“对了,那两项政策如今施行的效果如何?”

秦子裕顿时来了兴致,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要说你出的主意,可真是太妙了,百姓非但无人有怨言,效果也十分显见,相信那几个人很快就会按捺不住出手盗票,只要他们拿着盗来的票据进商铺,我手下的人立马就会监视他们,要捉拿他们简直轻而易举。”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六章:抓一个也是功劳

这是林芷若早就能预料到的,毕竟当初她为了这两个办法做了无数的实验,好不容易才改进到实行的这个版本。

林芷若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却说藏匿城中的小蝴蝶等人,在听说了朝庭的新政策之后,个个被为难了,不知所措只得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朝庭此举,无非就是要断我们的粮药,这个惠王平日温和,想不到用心如此的恶毒,真不愧是个奸商。”

小蝴蝶怎么也想不到,外表温和气质儒雅的秦子裕,竟然能想出这样的狠招,皱着眉暗自后悔,当初就该给他下情蛊,折磨死他才好,何至于混到如今的境地。

悠扬见小蝴蝶如此,忙上前安慰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能想办法为难我们,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反制他们,你不要太忧虑。”

小蝴蝶瞥了他一眼,冷然道:“你看看自己身上,这些伤口离了药一天能行吗?现在拿着银子也买不到东西,再拖两天可不就完了?”

“我们受的不过是点皮肉伤,你先前买的药用了之后已经大有好转,余下的凭他自愈也不是难事。我们眼下的问题是,得想办法弄来食物,你失血过多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

悠扬见小蝴蝶背过身子不肯理他,只好对两个同伴嘱咐:“巫星,巫云,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她,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

小蝴蝶喊住悠扬瞪着他警告:“你现在浑身是伤,这么出去,万一碰上官兵认出你来,可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易容。”悠扬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小蝴蝶追了上去,却发现门被悠扬,从外面锁上了,她心里焦急却又打不开门,只得踢了一脚门板发气,“巫悠扬!你真是个木头!”

易容之后,悠扬独自一人到了街头,他知道此时朝庭不仅下了新政策限制人群购买物资,以此来断他们四人的用物,必定还派了官差伪装成寻常百姓在街头四处巡查,因此只是慢慢地在街头走着,并不进那些商铺以免露出马脚,一面在心里思索着该如何突破这困境。

按理来说,以往每有新下令下来都会有一个百姓不适应而产生抗拒的时期,可是他走在街头却未曾听见有人对于新政策有半点的不满,人们像往常一样生活交易,这座偌大的京城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被这政策困住。

巫族久居深山,甚少受朝庭管制,如今他出了山林才发现,朝庭竟然有这样的手段,不由得心生感慨。

城中买不到食物,那么出去城外如何?悠扬走到城门处,排在出城队伍里等待出城。

排了一会,悠扬发现出城恐怕是无望了。

所有要出城的人不仅要填写姓名,籍贯,现住地址,还需要京城常住人的担保书才能出城,缺一不可。

或许强迫某个人帮忙担保行得通,可天知道在找担保的过程中乃至之后会不知不觉地陷入朝庭提早挖好的坑里?

悠扬从队列退出,打算另想办法。

“站住!”

悠扬停下脚步,转身看见一个官差朝他走来,“官爷有事叫我?”

“你要出城?”

“原本是,可我忘了准备担保书。”

官差上下打量着他,眼光里有怀疑,“你身上有药味儿,受伤了?”

“前几天长了个疮,正敷着药。”

官差冷哼一声,指着路边的棚子命令他道:“到这边来,上面有令,所有伤者都要经过检查!”

“一个火疮而已,就免了吧?”悠扬愣住,摸出银子来打算贿赂官差,“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动我,官爷行个方便,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你不让检查也就罢了,但把你在医馆包扎的票据拿出来叫我验看。”官差让了一步。

“医馆?票据?”悠扬一头雾水,不解何意。

医馆跟这个莫名其妙的词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难不成这是新出的政策带出的新词儿?

悠扬恍然大悟,“看来官爷说的是新政令的规矩,我的疮是前几日就有的,用来擦的药,都是随身常备,还真拿不出什么票据。”

“没有票据就得按规矩验身,谁都不能例外!”

官差再次要求悠扬到地方去难验身,悠扬见他势在必行的样子,心里知道自己这次是难得逃脱了,赶忙取了一锭金子出来递给官差,“我这人自小就不习惯让人验看身子,出门在外不容易,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我倒是有意行你的方便,可上头却不行我的方便,收起你的金子,随我走一趟!”官差看也未看他的金子,倒是直接拔刀逼他去验身。

“官爷可不要不近人情,你以为我这是在求你?”

悠扬抬手捏住官差手腕,一用内力便令官差手上顿时没了力气,刀子嘣然落了地。官差看着悠扬始露出惊色,连忙道歉:“多有得罪,公子若是不肯验身,小的就不强求了,公子好走,好走!”

“算你识相。”悠扬不动声色的放开手,转身匆匆离开。

官差看着悠扬离去,急忙捡起地上的刀,对着远处打了个手势。人群中的某个男子见状当即跟随悠扬而去,迅疾如风的步伐全然与他的农夫形象不符。

“苏弦,我可老早提醒你,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你也得把你自己的情绪控制好了,要不然暴露了身份,将来惹出乱子来,我为求自保会分分钟翻脸不认人!”

林芷若在惠王府呆着,实在无聊,于是便突发奇想到街头去逛逛,心想说不定还能够遇上她正要找的人。原本打算一个人出门,可苏弦非要跟着不可,她想起那天被刺杀的事来,又觉得一个人不大稳妥,只好假装勉为其难的带着苏弦出门,因此,警告起苏弦来才会如此的理直气壮。

苏弦听得她这一番话,愣了片刻,才阴沉沉的说出三个字:“知道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七章:我没养过猫

两人在街头一边走着,一边打量路过身旁的人,以防遇见凶手还放他们从眼皮子底下逃开。

在一处人群略密集的路口,林芷若隐隐约约嗅到空气里有些特殊的气味,她不由得停下脚步,静下心来,探寻气味的来源方向。苏弦知道她这是发现了线索,因此并没有多问,只是和她一同站住。

“公子,买扇子吗?这都是今年的新式样”

林芷若完全没搭理摆摊大娘,只是仔细地闻着气味,一双锐利地眼睛扫过面前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路人,终于发现了一个矫健的身影。

他立马就分辨出那个人,虽然穿着寻常衣着,可他的姿态像十分像个练武之人,面部颜色与手部大相庭径,一看就是经过易容的,不管他是不是帮谁,从这一点来看,就十分可疑!

林芷若见他接近,这才低头拾起一把扇子装作在买扇,等那人从身边经过,她放下扇子跟了上去。

“公子!你不买扇子了?”

摆摊大娘揪住了林芷若的衣袖,林芷若反手在其手腕不动声色地一捏,轻巧挣脱快步跟了上去。

悠扬听觉灵敏,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便加快脚步往人群拥挤处走去。

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人盯着他,跟着他,更知道此人意图就这么跟他跟到四人藏身之所,所以他偏偏不往藏身的方向去,一个劲往人多处走。

“想逃?我这个人可不贪心,抓不到所有的,抓一个也是功劳!”

林芷若冷笑,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悠扬感觉到身后的气流越来越急迫,暗道一声不好,慌不择路钻进了一家新开张的酒楼,混入人群之中。

林芷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顿住脚步将苏弦扯到身边来,对他附耳嘱咐:“你快到后门去堵着他,我进去找!”

酒楼内宾客满座,人声正喧,酒菜飘香,杂役跑堂来往穿行于宴席之间。悠扬进入其中便不见了,林芷若跟进门四处寻觅,仍然未见其人影,本欲上楼去搜,却顾忌错过了此人藏身之处。

“这位公子,本店今日开张,凡是点了菜品便一律有好酒相赠”

店小二话说到一半,被林芷若一个冷眼吓退,林芷若环顾了四周一圈,抬手一道掌风往身后掀去,只听一声巨响,酒楼的大门便“砰”的关上了,将内外之人隔绝开去。

林芷若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在场之人都震惊了,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四处喧嚣起来。

“这人是谁,这么大胆?”

“敢在五皇子的地盘上撒野,怕是活腻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林芷若不为所动。

“都闭嘴!”林芷若一声怒喝,“有朝庭要犯混进了这间酒楼,现在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出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别妨碍我搜人!”

二楼座中的孟东星瞧着林芷若的侧影,眼中有一丝讶异掠过,却化为了淡然的笑。

“这人看着似乎有些面生,难道是大理寺新进的官差?胆气倒是不弱,只是身材生得清瘦娇弱了些,看起来女里女气的。”

“大理寺的?”秦子檀瞥了一眼楼下的林芷若,转头问秦子墨:“三哥,他若是大理寺的人,你应当认得吧?”

对面秦子墨的脸色一沉,“认得,可她不是大理寺的人,只是二哥手下一个幕僚。”

“为何我却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秦子檀打量着林芷若的身影,似乎在尽力回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见没见过都无妨,你且让他搜就是,这件案子父皇极为看重,可千万不能在你这里出了差错。”

秦子檀放弃回想,招来侍从嘱咐了几句,侍从便去往楼下。

“诸位稍安勿躁,大理寺来此捉人,我等有义务配合,且让他搜就是,诸位只需注意自身财务安全即可,今天这顿算我家王爷的!”

侍从命令一下,座中之人算是吃了定心丸,纷纷称好。

林芷若听闻提到王爷二字不由得一愣,但她心里急着找凶手,便也没心思去搭理这位王爷究竟是谁,只独自在屋里四处察看。

这屋子里人多,韭菜的香气更是浓郁之极,林芷若找了一圈,终究没能闻到方才那人身上的血腥味,只得靠记忆和直觉去四处搜索那个人。

她一路找到了楼上,雅间内气息倒是清雅得多,很快便找了好几处,可是直到推开秦子墨等人所在那间雅间的门,她还是没找到人。

“原来端王和孟太傅在此,在下打扰了,为找嫌犯不得不行此举,望诸位大人谅解。”

秦子墨和孟东星闻言互相看了一眼,仿佛眼神对话。

“孟东星你认得她?”

“认得,不过交情不深。”

“她易容之后几时见的你?”

“”

秦子墨最终收回目光,满饮了一杯。孟东星看着林芷若,也没说什么。

“你尽管搜就是。”良久,秦子檀才应了她一句。

“多谢阁下。”

林芷若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痕迹,“嫌犯不在此处,在下告辞。”

林芷若退出雅间,又连着看了几间,也仍然没有发现嫌犯的踪迹。

她走出最后一间雅间,狐疑地到处瞧着,心中满是疑惑,那人难道跑去后门了?

此时悠扬正藏在走廊边上的置物间里,他是在林芷若搜索过之后过进去的,想通过出其不意的方式侥幸逃脱。

林芷若刚要走下楼梯,忽然停住脚步猛然回头,因为她在空气中依稀闻见了血腥气味。

好啊,送上门来?林芷若看着身旁置物间那道本该是半开的门,带着警惕轻轻走近。

“找到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

正要推门之时,身后却传来了孟东星的声音。

林芷若回头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了,多谢好意。”

孟东星打量着她微笑,“你不是说要离开京城,怎么又”

“我有点事,暂时走不了。”林芷若抢着说道,急着打发他离开,一边对他使眼色,“孟太傅若是无事,我就告辞了,改日得空再聚。”

孟东星了然点头,却上前抢先推开门闯了进去,林芷若跟随而入。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八章:三只奶猫

“这里面东西倒不少,可地方太小嫌犯不会傻到往这儿藏吧?”

孟东星一边找一边说着,忽然发现一只母猫在篮子里产崽,他笑笑,指着猫儿回头冲林芷若道:“你看这儿!”

林芷若没搭理他,只是继续翻找,眼看就要搜到了悠扬藏身的帷幕之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猫叫,接着她便被一坨软绵绵的东西砸中。

“啊,这家伙真凶!只是看一眼她竟然来咬我!”孟东星抱怨道。

林芷若回过头,看见孟东星的手和脸都被猫挠了几个爪印,刚刚生产过的母猫被他这么重的甩出来,摔的几乎奄奄一息,林芷若弯腰抱起母猫来,瞪了孟东星一眼,“你不招惹它,它怎么会抓你?真是活该。”

“我也没把她怎么样,就是多看了几眼,我觉得挺有趣儿的”孟东星说着,一脸委屈的走到林芷若面前,把自己的被挠出的血痕给林芷若看,“你帮我看看,我这伤要不要紧,会不会染上什么病?”

“放心吧,一只猫而已,死不了人的。倒是这只猫可能要倒霉了。”

林芷若把蹲下,把猫放在腿上躺着,替她检查了一下,秀眉紧皱:“你也太蛮力了,这么重一摔,她恐怕撑不了多久。”

“啊?不会吧,我也没有存心”

“喏,死了。”林芷若把猫拎起,走到那个篮子边去,望着三只刚刚出世的猫崽子略悲凉地说:“这三个崽子都是因为你变成孤儿的,你打算怎么办?”

孟东星在她身旁蹲下,看着猫儿为难了,“我倒是想救他们,可我没养过猫,这该如何是好?”

林芷若白他一眼,“你家这么有钱,找个奶猫很难?”

“我没经验要不你帮我?”

“不帮!我嫌犯还没抓着呢!”

“你看他们这么可怜,才刚刚生下来,就没有母亲了,我是个男人,又不懂得怎么呵护”孟东星可怜兮兮地瞧着林芷若,简直想哭的样子。

林芷若此时本已经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去继续寻找嫌犯,可被孟东星这样的语气和眼神弄得浑身不舒服,想起那晚两人谈天说的事,心里便不由得柔软了。

“我现在抓嫌犯要紧,没工夫管他们,你先把他们包起来别让着凉了,然后找人弄些热牛乳来,我到后面去看看嫌犯在不在,回来就帮你喂。”

嘱咐了一番,林芷若便匆匆下了楼。

孟东星看着篮子里的三个小生命,目光忽然温柔了起来,带着些微的喜悦,但也是转瞬即逝。他转头看向屏风之后,回过头抱着猫儿自言自语般说道:“往后就是自己人了,我带你回家。”

屏风后的悠扬闻言僵住,难道此人,竟跟他们是一路的?

林芷若一路找到了后门,恰好看见苏弦跟一个黑衣男子打了起来,黑衣男子技不如人,很快就败在了苏弦的剑下。

苏弦将黑衣男子摁住,见林芷若到了便将其推上她面前,“抓到他了。”

林芷若打量了面前的黑衣男子一番,又仔细的嗅了嗅,顿时眉头紧蹙,“他身上既没有血腥味,也没有药味,不是他,你抓错人了。”

“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就以为他是”

说闲话说到一半,见林芷若白了他一眼,便再没有说下去,只愧疚地说:“是我不好,让他跑了。”

“我不怪你,反正迟早会抓到他的。”林芷若摇了摇头,嘱咐他:“我有点事要办,暂时不能回去,你先回王府等我。”

“你一个人很危险,我就在此地等你。”苏弦坚持要留下。

“不必管我,有人会帮我的,我怕你等下又吃了飞醋惹出事端,还是先行回去为好。”

秦子墨和秦子檀二人正喝着酒,突然看见孟东星抱着三只红通通的奶猫走了进来,顿时莫名其妙地盯住他。

“阿星,你这是?去了一趟茅厕,还生出崽来了?我日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种功能。”秦子檀打趣的说着,笑得眼角弯了,却感兴趣的凑过去看,“说吧,这是谁的种?”

孟东星遭了奚落也不生气,只是拿自己的帕子把三个奶猫好生包住,“五皇子,快别笑话我了,这是刚才路过杂物间的时候碰巧捡的,母猫死了,我见他们可怜就带了出来。”

“你往日不曾养过猫猫狗狗的,会喂吗?”

“我是不会,不过有人肯帮我。”孟东星说着,笑意盈满了双眸。

“原来是早有打算,难不成还想学别人话本子里,拿乖巧爱人的宠物去哄美人欢心?”秦子檀一副“我懂”的得意,望着孟东星笑得意味深长,手边倒好了两杯酒,“既然如此,那今日可就是我们二人各自的好日子了,来,三哥,我们干一杯庆祝庆祝!”

秦子墨扫了一眼孟东星怀里的猫儿,面无表情地举起酒杯,“好,那本王就恭喜你们两个。”

“多谢王爷,多谢五皇子!”

三人举杯齐齐饮尽杯中佳酿,刚落盏时便瞧见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三人俱是一愣。

“原来是你,突然折返,是嫌犯还未找到?”秦子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芷若,未及她回答,秦子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般说道:“我还说为何看着如此眼熟,想起来了,原来是在金风苑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彼时你脸上戴着面具,如今可算是见到真容了。”

秦子墨听着秦子檀的话,看向林芷若的目光悄然收回,心内暗自思忖,连只有一面之缘的秦子檀都认出她来了,不知还有多少人能够识破她的身份?再这么下去,着实危险。想到此处,秦子墨的眸光冷了几分。

“嫌犯已经逃了,我回来是有事找孟太傅,打扰两位了。”

孟东星抱着猫起身相迎,“你来了就好,我瞧他们都饿了,已经叫人准备了牛乳,即刻就送来,不如先喂一些。”

林芷若本想离开看三只猫儿都饿了,只好点头答应,“行是行,只怕打扰了王爷和王皇子。”

“我不碍事,从未见人喂过这样的猫儿,只当看个热闹。三哥,你呢?”秦子檀笑问秦子墨。

“无妨。”秦子墨默默吃菜。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儿喂。”孟东星望着林芷若笑意温柔。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六十九章:就叫他火球!

侍从很快送来了热好的牛乳,孟东星坐在火炉边上将猫儿放于自己腿上拿手围着,林芷若蹲在杌子边上一只手托着猫儿,一只手拿小巧的银匙蘸取牛乳给猫儿喂食。

“你要记得一次只能喂一滴,喂多了容易呛着他们,牛乳不能太烫,喂完之后抚抚他们的背让它打嗝,他们尚且怕冷,夜里最好找人拥在怀里睡,或者烧个汤婆子拿棉布隔着”

林芷若一边喂一边跟孟东星交代该怎么照顾这些小猫,殊不知屋里的三个男人都竖起耳朵在听。

尤其是秦子檀,打量着林芷若的脸神情愈发入迷了起来,并且开始依照自己游遍花丛的经验分析起她的身材比例

“你一下子说这么多,我实在是记不住,要不然你就写下来?”

“你孟太傅不是有过目不忘过耳不漏的本事吗,怎么说起这种事来就立马变白痴了?”林芷若无奈地看着孟东星,把猫儿放回他怀里,不争地道:“我看不如这样,你叫个丫环来,我教丫环好了。”

“我出门不带丫环,要不然一会儿你随我回府,你再教丫环怎么喂?”孟东星说着,却摇了摇头,“可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妥,毕竟他们是我害成这样的,似乎我自己喂才能弥补过错”

“你知道就好,但愿你能说到做到。”林芷若看三只还没睁眼的猫儿睡得很安静,目光便温柔了许多,“对了,给他们三个取个名字如何?”

孟东星高兴地捉住林芷若的手,“我正有此意,要不,都让你取?”

林芷若摸着小猫的头想了想,“我不太会取名,取一个吧,其余的让你来取。”

“行,你挑一个。”

“薛紫瑶的狗叫雪歌,雪怕火,我就叫他火球!”

“这个名字倒是很特别,那就依你的,就叫他火球。”孟东星笑笑,指着另一个道:“我看她长得最瘦弱,又是只母的,叫她柔柔怎么样?”

“你喜欢就好。”林芷若漫不经心地一勾唇,将孟东星的手拿开,“你别总碰它们,影响他们睡觉。”

“那这只,就叫他威龙,因为他看起来精神很好。”

秦子檀听见林芷若刚刚直呼薛紫瑶的名字,不由得为林芷若捏了一把汗,转头看向秦子墨,却见秦子墨一言不发,只是默默饮酒,他不由得心生疑惑。

秦子墨对薛紫瑶的宠爱,在大越恐怕是无人不知,薛紫瑶红颜薄命死于火场,更是令秦子墨伤痛不已,怎么如今一个大理寺的官差在他面前直呼其名,秦子墨居然还能无动于衷?

不过仔细一想,这个苏公子和秦子墨,倒是早就认识的了,似乎还很熟悉可不是吗?那次秦子墨在金风苑从楼上直接跳下去追他,后来大理寺就传出了端王好男风的谣言

咦,如此说来,竟又不像是谣言了。秦子檀重新将目光移到了苏公子身上,他怎么看这个苏公子怎么像个女人

正要往深了想,忽然发现对面那双冰眸盯住自己,秦子檀看着自家三哥一愣,“三哥,来,喝酒!”

“喝多伤身,到此为止吧。本王要回府了。”

秦子墨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三哥慢走!”

“恭送王爷!”

秦子墨刚刚走出去,秦子檀便兴味盎然地凑到林芷若身边去,假意打量着那三只小猫崽子,却转头瞧着林芷若,问她:“阁下如何称呼?”

“回五皇子,在下苏若。”林芷若冷冰冰地说,没有半点的恭敬。

秦子檀倒是不讲究什么礼数,只觉得苏若此人看起来十分有意思,尤其是,他觉得苏若似乎和某个人极其的像,若硬要论差别,恐怕也就只是脸上有无面具。若再将往事剖开了联系上,似乎还能得出更有意思的结论来呢。

“苏若?你在大理寺多久了,原是哪里人士?”秦子檀继续问道。

“回五皇子,我不是大理寺的人,只是惠王手下的一个幕僚,原本是越州人士。”

林芷若晓得这个秦子檀上来就是一顿刨根问底绝对是来者不善,以下暗道此地不宜久留。因此当即站起来对孟东星说:“孟太傅,天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办,你若真要学着照顾这些猫儿,我们这就回贵府,我将养猫应当注意的细节都写下来给你。”

孟东星自然也看得出林芷若这是要找借口跑路,这也正好是他心中所想,十分配合地将猫儿都抱好了,“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苏公子随我到府上一趟。五皇子,告辞了。”

秦子檀却道:“正好本皇子今日无事,也到孟太傅府上坐坐如何?初次与苏公子相识,真令本皇子觉得有趣,何妨再深入了解了解?”

“不好意思,五皇子想了解在下,在下却不想被了解。孟太傅,我们走。”

林芷若越来越觉得这个秦子檀真是无比的讨厌,也懒得跟他讲究什么规不规矩了的,兴许也是被秦子裕惯出来的臭毛病。反正她是住在秦子裕府上,身为秦子裕的幕中宾客,就算得罪了这个没什么靠山的五皇子也没什么所谓,秦子裕总会帮她解决好这个麻烦就是了。

秦子檀倒真是被林芷若这般的冷遇给惊得一愣,他再怎么在皇宫里没靠山,也好歹仗着是皇帝的亲儿子这个身份受些虚的敬重,这个林芷若倒好,竟然这么在胆子敢直接无礼回绝。

可是转头一想,他都敢在秦子墨面前直呼薛紫瑶的名讳,作出这等等同找死的举动来,尚且能够面不改色,何况是跟他面前摆个冷脸?

可是不管怎么去想,秦子檀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个苏若,他这个臭脾气要是背后没有点什么靠山,怎么能安然活到今日?看来他不仅认得秦子墨,恐怕跟秦子裕的关系也绝不止是一个幕僚这么单纯。

林芷若和孟东星一道坐上了回东湖小楼的马车,终于甩开了那个多事的秦子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章 不想被了解

林芷若忍不住对孟东星吐槽道:“那个五皇子想来终日很清闲吧?皇族几位皇子当中,偏是他多嘴。”

孟东星怀抱着小猫儿轻轻一笑,“你还别说,他是真的挺清闲,每日除了按照皇上要求习武就没别的事,偶尔到惠王名下的金风苑去厮混,替诸位王爷跑跑腿,被皇后娘娘安排着四处相亲之类的闲事做过不少。性子生来开朗,倒是个好相处的人,只是话的确多些。”

“他给我的感觉就是没事找事,好像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来了似的,要不是看在他是五皇子的份上,我就是花钱也得撑着揍他个满地找牙,他明摆着是拿我当个姑娘家调戏试探。”

“他时常与女人混在一处,对女人了解得透,难免从你身上看出些端倪,你往后要离他远些,不然还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他给揭穿身份了。”

林芷若点了点头,看孟东星抱着三只猫儿的样子十分温柔,不由得说道:“以前我总觉得你有点怪怪的,怎么着都不像好人,没想到还对几只小猫挺有爱心。”

“我不像好人?何以见得?”孟东星有点冤枉,看着林芷若委屈巴巴地问。

“总之就是觉得你的眼神有点复杂,深不可测隐藏很深的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对你没什么好感,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东湖边上第一次见面就讨厌你。”林芷若丝毫不尴尬地说出自己往日对孟东星的感觉,目光终于比先前温和了些,“要不是那晚下大雨,勉为其难听你废了这么多话,知道你的过去,我到现在恐怕也不在愿意搭理你,好在如今好多了。”

孟东星颇无奈地看着她,眼眉间却凝着笑意,“等你慢慢地对我了解得多了,就知道我的好了。”

“没那个闲心也没那个时间,你还是留着让别的姑娘来了解你好了,我只教你喂猫,暂时拿你当个朋友,等到过了这段时间我离开京城了,咱们两个恐怕此生都不会再见,了不了解都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孟东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她:“离开京城,你打算去哪?”

“这是个秘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下落。”

东湖小楼里,晚秋的气候微凉,风里卷着枯叶独有的香气,和着细雨飘进门户,湮没于淡紫檀香。

林芷若在书桌前挥毫写着养猫指南,神情无比的认真,孟东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时不时替她磨墨,画面宁静和谐。

文静秋送茶水进屋,看见他们两个那般,秀气的眉眼间莫名染上了些许的凉意,但在转瞬间又化为了微笑,“表哥,苏公子,请用茶。”

林芷若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写着,淡淡地敷衍一句:“多谢小姐,在下不渴。”

孟东星抬眼瞧了瞧文静秋,也不曾离开原位,只淡淡道:“辛苦了表妹,就放着吧,我一时也还不渴。”

文静秋只好点了点头,默默地将茶水放下,望了他们二人一眼,悻悻离开了去。

“大功告成,收工!真是累死我了,你要不请我吃顿好的,我就跟你绝交。”

林芷若放下笔,拿着写好的纸看了看,交给孟东星,一脸得意掩饰不住:“喏,所有喂猫该注意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我跟你说这些都是我家养猫的传家秘诀,换成别人求我都求不着,我这是给了你多大的面子你自己掂量掂量。”

“知道,多谢了,不过我实在是不擅长这个,只能说尽力而为,你往后若有空闲能不能时常过来看看他们三个,如果有什么不妥也好当时给我指出来,今日我一时鲁莽已经铸下大错,可不愿再无意伤害他们三个了。”

林芷若瞧孟东星仍在为摔死母猫的事而自责愧疚,便安慰他:“行了别自责了,反正也已经挽回不了,你不如好好用点心把他们三个照顾好。我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他们的,你要是照顾他们得不好,我说翻脸就翻脸,你别当我是说笑。”

“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们。

林芷若瞧着三只小猫,不由得温柔一笑,“你们都听见了吧,孟太傅可亲口答应我会照顾好你们的,你们也要懂事点,多吃多睡觉,下次我来时但愿你们都白白胖胖的。”

孟东星难得看见林芷若在他面前笑一回,瞧着她的笑容一时竟不由得发了痴,林芷若抬眼看见他眼神那般炽热,不由得有点不适,“好了,我该走了,你照顾好他们就是。”

孟东星自知留不住她,只好抱着装猫儿的篮子送她出门,“火球,柔柔,威龙,你们的娘亲要走了,爹带你们送送她。”

林芷若无语地白眼,“我怎么就成他们的娘亲了,你少胡说道的。”

“他们这么可怜,你就当当他们的娘亲怎么了?”

懒得跟他多说,林芷若飞快地下了岛去。

孟东星看着林芷若划船离开,这才抱着猫窝转身回到屋里去,一进门就撞上文静秋略为难测的眼神,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猫窝放下,拿起林芷若留下报笔墨静静地坐到火炉旁边的杌子上默默地看着。

文静秋在孟东星对面坐下,看了他一会才开口问道:“表哥今日从哪儿弄来了这三只猫,还如此看重,难道是那位胭脂姑娘送你的不成?”

孟东星略略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这跟她扯得上什么关系,不过是在五皇子的酒楼不经意捡来的。”

“和那位苏公子一起捡的,所以表哥就如此喜爱?”文静秋说着,嘴角微微勾起,却是意味不明。

“表妹似乎对这位苏公子很感兴趣?”孟东星收起纸来,这才一本正经地看着文静秋,“如果表妹从这位苏公子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大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这样表妹才能安然地等到那个好机会。”

“表哥的意思我当然清楚,只不过这位苏公子,她的身份似乎也由不得表哥对她有所企图呢。”

孟东星闻言心头一怔,望着文静秋的目光更深了几分,“表妹都知道些什么,不妨都与我说说?”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一章:找个理由给他

文静秋浅浅一笑,笑得像月光般明亮而苍白,“我看表哥这么单恋也不是办法,苏公子可不是那种会日久生情的主呢,她的脾气若倔起来,是十头牛都难拉得回来,表哥与其打着拿真心换真心的主意,还不如想个周全之法一亲芳泽。”

孟东星听着文静秋这番看似玩味轻浮的话语,心中却并无非分之想,他只正色问她:“你识得她?”

“说是识得也不识得,说不识得,又有莫大的渊源。”文静秋讽刺地一笑,“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稀奇,有时候明明是一个和自己没有什么相干的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不知不觉间就毁了你的人生。”

“你说,她毁了你的人生?”孟东星淡淡地问着,眼中有兴奋的光跳动,他觉得这件事情越发有趣了。

“是,她不仅毁了我的人生,她毁了太多人的人生。”文静秋说着咬紧了牙关,这雍阳皇族,可是害苦了四大世家了,一个无能以致灭亡的王朝,一百多年来却仍然有这么多的傻瓜为了他们的复兴前仆后继地去牺牲。

“看来往日的事情你是仍然不会对我说,那么我也不会强求你说。”

文静秋冷笑,“表哥知不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表哥喜欢她,愿意帮表哥把她弄到表哥的床上来。”

孟东星听文静秋这么说,不由得带着嘲意一笑,笑容倏然而逝,“你可知道她的内功在我之上?凭你的本事战她半个时辰都算多的,即便你想用计,又能如何算计得到她?她在大理寺办下来的那些案子你也该是听说过的,就无需我一一赘述了吧?”

“我知道她有本事,可纵使她聪明一世,也总有疏漏之时,何况世有俗语,一物降一物,我降不住她,未必别人也降不住。表哥若是不想沾她的身子,那就罢了,自有别人等着享用。”

“你想对她做什么?”孟东星语气虽轻,眼眸里却已经布上了危险气息。

“我想对她做什么?自然是把她欠我的加倍要回来。”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她若死了,雍阳便彻底断绝了血脉,四大世家往后便不必为雍阳累苦了。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若是伤了她的性命,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只要表哥配合,我保她无事,表哥能抱得美人归,我也能报仇解脱就足够了。”

“一物降一物?你怎么知道,有人能降得住她?”孟东星打量着文进秋,心底明明已经浮现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可还是不愿相信。

“能够制约强者的,世间无非两种。”文静秋高深莫测般看着孟东星说道。

“你倒是说说,哪两种?”孟东星对此颇有兴趣。

“更强者,和强者的软肋。”文静秋说道。

“软肋,她的软肋,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孟东星忆起那个黄昏,林芷若在河边静静往水中扬骨灰的场景,心底不由得发出一句疑问,一个死了心的女人,还有什么软肋?

“就算她没有软肋,那还有更强的人能够降服她,借刀杀人,表哥不会没听说过。”

孟东星一怔,“你想借谁的手来对付她?如果是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除非是”

“我怎么会借皇上的手来对付她,表哥不是还要留着他她的命吗,要是把她送到皇上面前去,她可能连全尸都捞不到。”文静秋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想,借秦子墨之手?”孟东星狐疑地盯着文静秋,“她现如今在京城,有秦子裕的庇护,秦子墨丢了大理寺的官职,纵然手下有铁骑卫,要和秦子裕斗胜算恐怕不大,就算是我也难得插手其中。”

“再说,秦子墨又如何有理由去制约她?”

“表哥平日如此聪明,怎么到了她身上的事情,就糊涂起来了?秦子墨没有理由,我们便给他找一个理由,这有何难。”文静秋说着,灵动的眸子里笑意掺杂着危险。

“难不成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新鲜法子?”孟东星看着文静秋,眸子里精光一绽,看来这个卓沛当真知道不少的机密,可担大用。

“这个就不劳表哥操心了,我自会去做,只是我做不到的事情,就需要表哥帮忙。表哥大可放心,此事万无一失,就算真相被人发觉,我也绝不会连累表哥。”

孟东星打量着面前的娇小女子,清瘦而笔直的身影十分具有风骨,细眉如柳叶细而长却没有弧度,一双宛若芙蓉花瓣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脸,令他有种被她给看透了的错觉。

重紫衣袖上绣着大红的一品红,如此浓丽艳烈的色彩在她身上,衬着如此小家碧玉的一张清秀脸蛋,淡抹轻施的粉脂,本该是完全无法联系在一处的两样风景,偏偏显得如此的毫无违和。

他从未见过如此一个女子,虽说容姿较林芷若来说显得小气了点,心计也颇难解,却有种不同于他往日所见之女子,独特的带刺危险的美。

“我既然答应跟你一起做,我们两个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不上谁连累谁,只要你一心一意待我,我也不会亏了你。”孟东星看着文静秋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温存,雾蒙蒙的望不到边。

秦子墨回到端王府后,独自一人在书房处理密函,良久,他重新翻开那页记载林中胜二夫人心童来历的书页,对着满纸旧墨陷入沉思。

林芷若的生母自称来自越州,从小父母双亡寄养在亲戚家,亲戚家道中落后她独自一人上京,于途中与林中胜相识。

当时林中胜在老家已经与富商之女洛氏女子定亲,来京赶考之后中得榜眼,官拜礼部侍郞,朝庭其时还未知晓他身旁有此女子存在。直到后来洛氏寻到京城,与林中胜大闹了一场之后,两人方按照旧约成婚。

洛氏财大气粗,女儿得嫁入官家自是欢喜难当,花却极多财力举行了林洛两家的结亲之礼,那一场婚礼虽说不至于震惊全国,也热闹了大半个京城,至此所有人知道了林中胜之妻洛氏这个人的存在,那个叫心童的女人仍未露面。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二章:你想怎么利用

所有能够查到的资料当中,林中胜的二夫人心童的名字都是在林芷若出生的那一年,才逐渐浮出水面,而这一切传扬得如此之快,就是因为林芷若天生的丑陋之貌。

要知道当年的林中胜在朝中乃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其姿容只在旻文帝和鹤亲王之下,可他那个从未传出声名的二夫人却为他生了个丑陋无比的女儿,这也难得不令人唏嘘。

自此之后,所有的资料都再无这个心童夫人的踪影,唯独林芷若六岁那年,林家曾报官声称二夫人精神失常带着林芷若莫名失踪,而林芷若是何日回归林家的,这也不得何知。

如此零散模糊的一堆字眼,根本就比完全无迹可查还要令人疑惑,这个越州来的心童夫人,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样,她来京城之后经历了些什么,又是因何而不知所踪?

秦子墨想这个问题想了很久,脑袋也想得疼痛了,可还是捋不出一点合理的头绪。父皇把暗中寻找雍阳余孽这么一个艰巨任务交给他,却又不容他多问,着实是令他无法。

连林芷若的生母是何身份都查不清楚,何况林芷若这个关在相府后院十几年的小家雀,她身上又有什么可查?凭那个死掉的苏蘅?还是那个举止怪异的苏弦?

他倒不怕林芷若是雍阳余孽,也不怕自己查不出来这一切,怕只怕旻文帝心里明明很清楚,却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来戏弄他,戏弄他和林芷若两个人,那他该如何是好?

看来眼下的问题,除了尽快将林芷若的底细弄清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明确旻文帝对于雍阳后人的的暧昧态度,再去做接下来的事,否则他在真相到来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很有可能会成为一种被蒙蔽而形成的自掘坟墓。

却说悠扬从那五皇子秦子檀新开的酒楼出来之后,想着孟东星在置物间所说的话,半是疑惑半是期待地跟随在孟东星的车马之后一路到了东湖边上。

晚秋天凉,他站在树丛后眼见林芷若离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渡口边。

“公子要乘船?”摇船的男子打量着悠扬,目光幽幽不似是是寻常人。

“我要见孟太傅。”

悠扬想,与其这么等着被朝庭算计重入囹圄,不若去见见这个孟东星,倘若他也是鹤王那边的人,接应上了可解一切困局,倘若不是,便使些手段让他不得不合作。

看今日情形,他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子了。

“公子请上船。”

日晚时分,孟东星出门将来客送至阶下,目睹其乘船离开才又回屋。

“方才那个,是表哥的同僚?”

孟东星听见文静秋的声音,回身冷眼瞧着她,颇为不悦地道:“你偷听我们谈话?”

文静秋淡淡一笑,“我偷听你们说话做什么,这于我并无好处,只不过我觉得此人有些眼熟而已。”

孟东星浓眉一挑,“你何曾见过他?”

文静秋笑意消去,漫不经心地道:“不确定是不是,只不过很像,天牢被劫之前那晚我路遇的其中一人。”

“是吗?”孟东星觉得事情变得更有趣了,“你有夜半出府的经历,为何我的手下竟然没发现?”

他这算是亲口承认自己派人监视她了?文静秋讽刺地扬眉,悠然道:“此事不便与表哥细说,只不过我可以直接跟表哥提一句,表哥以后不必费心思派人盯着我了,留着人手去做别的事情不是更好,想知道我的行踪大可直接问我,否则就是在浪费人手。”

“我之所以派人盯着表妹,也是怕表妹一时冲动做错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如今表妹既然如此说,往后我不再派人盯着你就是。”

对于孟东星此举,文静秋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望着远方湖里远去的船只,淡淡说道:“那三个被劫走的绑匪,总是会落的,表哥若是有意包庇,恐怕不是件易事,京中各路人的眼线遍布,难保此人上岛之事不会外传。”

孟东星闻言眼色一深,“所以,你想怎么利用他,或者是,他们?”

文静秋摇了摇头,“何必说利用这么难听,我想做的无非是,让本来就会发生的事情,按照我们希望的速度发生,以此为我们自己争取些利益而已。”

“这么说不也是利用?”孟东星笑笑,接着说道:“说说你的打算,即便他们是我的人,也不妨借你一用。”

“既然表哥这么大方,我怎么会白白令表哥破费?三日之后,表哥就会知道我这么做的用意了。”

三日之后孟东星看着文静秋心头微微一动,难不成这丫头还真有他瞧不出的本事?

这三日之中,林芷若仍在四处搜寻小蝴蝶等四人的下落,而小蝴蝶等人在孟东星的帮助下已经基本脱离了新政令的束缚,两边可以说是再无冲突了。

直到第三日,文静秋的计划才缓缓浮出水面。

这日早晨林芷若还未出惠王府,就接到孟东星的帖子,他请她到东湖小楼去看看那三只猫儿。

秦子裕和苏弦都盯着林芷若手上的信,似乎在猜测孟东星给她的帖子里写了些什么内容,林芷若见他们两个一脸好奇,便直接把信放在桌上,“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秦子墨和苏弦倒是丝毫都不忸怩,直接把帖子的内容看了,然后对视一眼,大概都知道了这是孟东星搞的猫腻。明明就是要骗她过去见面,还要拿猫幌子。

“反正本王今日无事,陪你一起,正好我也喜欢猫。”秦子裕想,孟东星那个酸文人文采和口才都甚好,虽说平日腼腆死板些,说不定在哄女人一事上会有超乎常人的表现也不一定,可不能让他逮到机会把林芷若给哄骗过去了。

“我也无事,也可以陪你一起。”苏弦不甘落后。

“你们两个既然都无事,可以在院子里切磋武功,还可以互相聊聊天增进感情,说不定就成朋友了,也省得我操心,今天我一个人去就成,不用你们陪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三章:得来全不费功夫

“芷若,孟东星他往日从未养过猫,如今这么做肯定是故意借此理由来纠缠你,你切莫被他给骗了。”

“你放心吧,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们两个只是当朋友处着玩玩,那三只猫儿也是我们两个偶然一起收养的,我也就是看在猫儿的份上赏他个面子而已,顺便也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捉到个把嫌犯,总比在院里看你们两个斗气好得多。”

林芷若说罢便独自踏着风儿似的离去,秦子裕追不上她,苏弦又不敢违背她的要求,两人被留在院里,各自转身走开了去。

“三日不见,他们三个可算是长了许多,看来你将他们喂养得还不错。”

“那当然,你写下的法门我都一字不漏的背下了,时时按照你的法子来做,被这三只小家伙折腾得都瘦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林芷若闻言无语地拿手肘将孟东星往一边拐了去,“少没个正经,你瘦不瘦关我什么事,只要我家火球长得白白胖胖的就成,别的我管不着。”

孟东星只温柔轻慢地将猫儿重新放回猫窝里去,转身看着林芷若问她:“对了,那几名嫌犯你如今可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说起此事,林芷若脸上难得蓄起的笑意便化成了淡漠,“说起此事我正纳闷呢,按理说早就应该有嫌犯的消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至今不是没有任何的线索,我怀疑要么是这些嫌犯太有耐性,要么就是京城有人对他们包庇窝藏。如果今日仍无线索,那就只有再想办法把那个内鬼也一并揪出来。”

“这次的新政令在我看来成效还是差强人意的,可能像你说的,嫌犯和内鬼太狡猾了吧,但天恢恢,疏而不漏,总会抓到他们的。”

“借你吉言,但愿如此。”

林芷若在火炉边上坐着悠然喝茶,孟东星见状不由得瞧着她笑,“你看起来倒是丝毫不着急,方才说话的语气却令我替你紧张了,如今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

“本公子才没这么怂,这些人落在我手上算是他们上辈子倒霉,你看着我是怎么收拾了他们的就是了。”

“既是如此,那我以茶代酒,祝苏公子早些将嫌犯捉拿归案。”

“多谢孟太傅。”

两人笑对饮茶间,文静秋款款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表妹,你为何这般郁闷,有什么事令你不高兴?”孟东星起身关切地询问,却略不满地道:“今日有客在此,你这样着实失态了。”

“我可没这么讲究,表小姐既然心情不好,你这个做表哥的就该要好生安慰安慰人家,还在这儿说什么失态不失态的,真是没人情味。我正好有事也不逗留了,你们兄妹两个有什么体己话只管说个够就是,告辞。”

林芷若嘻笑着放下茶盏,起身便要离开,文静秋却挽留她,“苏公子莫急,我只有两句话要问问表哥,马上就走。”

文静秋对着孟东星耳边与他说了几句什么之后,林芷若便瞧见孟东星的脸色一变,他对文静秋皱眉斥责道:“竟然有这等事?你早就该跟我说,差点误了大事。”

文静秋愧色满面,“表哥,此事还未拿到把柄,我也不敢贸然说出来,你看要不要”

孟东星打断她的话,只嘱咐她道:“你去叫人盯着她就是,等我跟苏公子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文静秋点了点头只好出了门外。

“发生什么事了,令你这个温文尔雅的孟太傅竟然舍得责怪这娇花一样的美人?”林芷若说着,本来已经快走到门口的脚步又移进了屋子,眼眸有些不明意味闪动。

“她如此糊涂,不责怪她责怪谁,此事要是真跟那件事有关,那她可就闯下大祸了。”

孟东星眉头紧锁着,似乎极认真地考虑了一阵,才抬头对林芷若说道,“我府中的丫环近来偷偷从库房中偷盗药材出府,此事她已发觉了两次,却到今日才跟我说,万一那贱婢正是偷药卖给嫌犯,岂不是耽误了你的正事?”

林芷若闻言一惊,当即反问:“当真有此事?”她心头暗想,难怪刚刚文静秋从她身边走过时身上有一股药味,原来是刚刚从药库里面出来。

“此事我还能骗你不成?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名下在京城有一个药铺专做药材批发,平日这些货品都备着放在药库里,有一部分就收在小仓库私家留用,近来我表妹不慎伤了手臂,所以需要用药,等到丫环去小仓库里合药时却发现药量对不上数,我这傻表妹因为怕我责怪她的贴身丫环就将此事瞒着,要不是因为官府要上门清点,她就独自把此事掩过去了。”

“近来的新政令已经明确说明所有人有需要用药的都可以凭票到医馆治疗买药,这么说,这些药材倒真有可能是被她偷去卖给嫌犯了,正常百姓谁会兜这么大圈子去买药,准是嫌犯那伙人知道你家有药,就糊弄一个缺钱的傻丫环到府里搞事。”林芷若说着,冷哼一声,“若事实真是如此,那我今天来这一趟还真就来着了,真叫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孟东星仍然凝着眉头,只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已经叫她派人去找那丫环了,到时候盘问一番定能问出真相。若是能一举找到嫌犯,那也真是一桩凑巧的好事情。”

林芷若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这个丫环,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过多久,文静秋便将那个丫环带了回来。

丫环进门看见林芷若和孟东星脸色不对,便心虚胆怯地低下头去,文静秋对林芷若和孟东星分别压身一福,“苏公子,表哥,静秋带容儿来认错了。”

她转身蹙着秀眉看向那丫环,十分不争地道:“你这个没心眼的贱婢,还不快快跪下,把你干的好事都向少爷和苏公子招了!”

丫环这才跪下,红着眼睛弱弱地道:“奴婢容儿知错了,求大少爷恕罪!”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四章:交易

“你先说说,为何要偷盗府中药材,偷走的药材又被你给了谁人?”孟东星质问她道。

容儿想了想,接着说道:“前几日容儿回家探望双亲,回府的路上遇见一个男子,他将我拖到小巷子里”

据容儿所说,那名男子长相和口音都不像是京城本地人,他出手极为大方,给了容儿十两银子作为定金,要容儿从孟府偷取药材卖给他,之后他还会再给容儿一部分银子。

十两银子对于富人而言不算是大数目,可对于一个区区丫环而言,已经顶得上她全家大半年的吃喝花销了,容儿双亲正在病中,兄弟也为成家苦恼,平生第一次见了这么大笔的银子如何能不动心?

容儿借着自己是孟府表小姐文静秋的贴身丫环这个身份,到小仓库去取药,偷偷往自己身上藏了一部分,每日出府时就带出去,放在东湖边的一个树洞里,次日再去就会在树洞里找到银子。

依靠这个见不得人的交易,容儿仅仅两次就攒够了双亲治病的钱,也不管官府查是不查,直到被文静秋发现时她身上还带着刚刚偷来的药。

孟东星听了容儿的供词沉着眸子并未发怒,倒是文静秋十分不争地瞪着那丫环,若不是手上有伤她恨不得亲手掐死丫环似的。

一个父母双亡寄养在亲戚家的姑娘,碰到这种事情难免会激动,林芷若也没多注意文静秋,只是问容儿:“这么说你们明日还会再交易?”

容儿点了点头,“他好像要的药材数量很多,所以一直都没有提什么时候不用送药。”

林芷若点了点头表示了然,转头看向孟东星:“这事要是出在别人身上,我就该按官府的步骤来做了。我给你的面子不小吧?”

“多谢你给我这个面子,不妨再给我个报答的机会。”孟东星无奈一笑。

“我是打算要你报答来着。”林芷若看着那眼圈哭红的主仆两个,对孟东星说道:“容儿家境贫寒,这次犯了错事并非她自己愿意,如果她能将功补过,你往后就不要怪她了,相信她自己也会长记性。”

“你都开口替她说情了,我还敢说不?”

“如此最好,毕竟她伺候表小姐一场,表小姐肯定也不希望身边的人总换来换去不是?你也要为表小姐考虑考虑才是。”

孟东星一一点头应下了林芷若所说的要求,却幽怨地看着她吐槽道:“你倒惯会为人家考虑,偏偏到我这里就事事与你无关,明明我们两个才是朋友,唉,都是我福薄啊。”

“少废话了,我先走了,明日你记得安排容儿照旧到湖边去送药就是。”

林芷若走后,文静秋打发容儿退下,这才对孟东星说道:“表哥,我的任务暂时完成了,那边的事可就交给你了。”

“不用你提醒,我早有准备。”

悠扬又一次登上湖心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天心绪不宁,却又说不上有何不妥。疑是自己多虑了,强压下不安踏入了屋内。

紫檀香满屋萦绕,屋内的琴声在他进门时戛然而止,大门随即被关上,就像他上一次来时一样。

“孟太傅。”

“巫公子,请坐。”

悠扬在孟东星对面坐下,正要说点什么,却见孟东星交给他一只锦囊,他不解:“孟太傅,这是?”

孟东星说道:“这是你接下来的任务,看看吧。”

悠扬取出锦囊中的纸条,看了一遍纸上的字,顿时愣住,抬眼望着孟东星,十分难以置信,“孟太傅,这”

孟东星盯着悠扬坚定地一点头,“不可拒绝,否则你知道后果如何。”

悠扬攥紧了手里的纸条,“孟太傅应当知道,朝庭对于此事深恶痛绝,让我扮作雍阳旧部,岂不是推我上死路?”

孟东星冷笑着摇头:“这你就错了,原本等你的只是一条死路,可如今的这条路,却是将你置于死地而使你得以后生,你明白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悠扬咬紧牙关,仍然对于这个说法不敢苟同。为何一定要从一条死路走向另一条死路,才能算作是生路,而且是唯一的?

“你身为巫族族长继任者,担负着巫族存亡大计,连这点胆识和觉悟都没有?”孟东星盯着他,眼中浮现出轻慢的嘲意。

“可是,我自小在南州生长,对于雍阳实在并无多少了解”悠扬面露难色,犹豫不决。

“我既然要你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你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你就不会死,巫族也就能够保全。你连我的话也不信,难道想就这么等着官府找到你们的藏身之所将你们一打尽?”

悠扬目光闪烁不定,孟东星又问:“你若是怕死,就将那个劫狱的人推出去当替死鬼,我保你无事。”

悠扬想起小蝴蝶苍白柔弱的模样,不由自主地猛烈摇头,一口拒绝:“这不可能!”

“那么你是想坐以待毙,等着官府把你们几个搜出来,然后将鹤王供出让鹤王给巫族陪葬?”孟东星语气越发充斥着轻蔑和挑衅的意味,亦是隐藏着些微的怒意和危险。

巫族?陪葬?这怎么可能!悠扬咬牙,良久才问他:“难道真的只能这样?”

孟东星用不可否认的语气道:“你不想巫族灭亡,我也不想鹤王灭亡,这是你我唯一能够选择的。”

考虑了很久,悠扬几乎是攥碎了拳头,才狠下决心答应:“好,我答应你!”

孟东星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满意地点头,接着嘱咐悠扬:“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你记住我给你的资料,无论面对任何人,都尽量将你是雍阳旧部的身份演得如假包换,绝对不要让人发觉你跟鹤州那边有半点的联系,否则非但保不住你自己,就连劫狱之人,我,整个巫族,还有鹤王都会因为你的失败而被毁灭。”

林芷若回了惠王府之后就将在孟东星那里的发现告诉了秦子裕,秦子裕答应随她去东湖捉拿嫌犯,次日卯时,林芷若和秦子裕一道赶到了东湖,在距离丫环容儿和嫌犯交易的地方不远处隐藏起来,等待嫌犯来取药。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五章:置死地而后生

卯时三刻,丫环容儿出现在湖边,将一包药材藏在了指定的树洞里,接着便小心翼翼地离开。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湖面的大雾将散未散之时,远处走来一个黑衣男子,林芷若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自己在街头跟丢了的人,便与秦子裕对视使了个眼色,准备随时出动捉住此人。

黑衣男子走向那棵约定的树下,恰好背对着林芷若他们隐藏的地方,林芷若和秦子裕走出去飞快地奔到他身后,一连串点住了他身上的穴位,“小子,终于捉到你了!苏弦,扛走!”

苏弦这才上前将其扛起,扔到了路旁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

林芷若进入马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悠扬的身上细细搜索了一遍,从他怀里搜到了一个令牌。

这个令牌上的图腾看起来和苏蘅剑身上的那个一模一样,这使林芷若感到疑惑不已,她将令牌攥在手中,问悠扬道:“说,你的其他同伴在何处,如此可以使你自己少受些痛苦。”

“栽在你手上算我倒霉,可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大可直接杀了我。”

“杀了你?你想得倒是美!”

林芷若飞快点住他痒穴与麻穴,目光冷冽,“让你尝点苦头你才会听话是吗?那我就如你所愿。”

悠扬不敢置信地瞧着这个人,她究竟对他做了什么,竟然在顷刻之间令他从头到脚都变得又麻又痒,这种难受的感觉,丝毫不逊于在巫族的百毒谷受毒物噬咬的感觉,甚至立即唤醒了他对百毒谷的恐惧记忆。这究竟是什么法术?

“看来你的嘴还挺紧,我先问你点小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悠扬咬着牙不肯回答,“不说。”

林芷若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根据你在大理寺受审问时留下的口供,和你的身体特征来分析,你今年十岁,是南州人”

悠扬一怔,随即又被折磨得陷入了忍耐,林芷若一边打量着他的脸,一边伸手把他的脉搏,接着缓缓地说道:“虽然身中百毒,却依然身强体健,看来你们这类人已经研究毒物许多年了,你应该是来自一个群居部族。”

悠扬已经被折磨得额头泌出了汗水,为了不叫林芷若看出他眼里的疑惑和惊恐,他干脆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还是不肯说?我见你生得也算俊俏,武功也不一般,还会下蛊用毒,是为什么沦为一个拐带幼儿的罪犯?难道是有人拉拢部族首领,命你们千里迢迢到京城来做这样的勾当?是鹤州的人?”

悠扬意识几乎陷入混沌之间,但耳边清晰地听着林芷若的问话,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恐惧也越来越重,这个人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他能让他痛苦到这种地步,而且还能看出他的身世,甚至猜出他所做的事?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可怕了。

明明他都已经按孟东星嘱咐的做了,为什么这个人还是不断地追问他,难道他的伪装被对方看穿了?

“呵,看不出来,竟然还是个嘴硬的,我真是越发欣赏你了。只可惜你不听话,就要再受点苦头。”

林芷若又在悠扬身上点了一个穴位,而对于已经几乎无法察觉到她动作的悠扬而言,他只是直接感觉到了痛苦的加剧而已,额头的青筋已经爆起,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管里都像是有刀子在流动,他每一次呼吸和心跳,痛苦都在加倍,令他感到自己就要窒息,就要b似的。

百毒谷的毒虫最初咬人时最痛,痛到后来就会渐渐麻木失去部分知觉,而如今他只是被这个奇怪的人点了几下,就痛苦得浑身僵硬,体内恍似翻江倒海般,这令他见识到了世间的可怕原来百种毒物的毒都还不算是毒,人心才是世间最毒最伤人的。

剧烈的痛苦令悠扬感到自己牙齿都快要咬碎,全凭最后一丝微弱理智在支撑,他试图去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但愿这样就能够令自己对疼痛的感受不要再如此敏感。

他在回忆里细数自己认得的所有蛊虫,一个一个将名字在脑海中映出,起初是止住了些许的难受,可是过了不久却又被疼痛袭来打乱他的回忆。

他又开始回想往日时光,在南州时所有识得的人,经历的事仍然不很奏效。

无论如何,他总是在潜意识里回避着,直到最后再也回避不了,那个任性野蛮的丫头,他的小蝴蝶。

昨夜他抱她在怀中,亲手喂她吃食物时,她在他耳边说的气话分明有无限温柔,就像往日她对他死缠烂打最后负气离开之后,却仍惦念着嘱咐他服下解药,虽然那蛊是她种来威逼他就范的,那时他的确心间有感到一阵温暖。

她这次冒着丢命的风险救他出来,自己却成了朝庭钦犯,口口声声说着不要他管,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无能。若他有机会也有资格报答她,给她想要的结果,他又如何会辜负

小蝴蝶,她的身子可要早些好起来,就算没有他在身边,她总会找到属于她的天地。

而他从一开始就是生于巫族属于巫族,这一生注定是一切为着巫族的,这一次接下这个任务,也不知道最终结局如何,怕是就此与她无缘了。

他所想的缘,也不是结成眷侣的缘,能存在一个世间就已经足够,也很奢侈。

到此,悠扬忽然便觉得身体的痛已经不算什么,有一个角落简直痛得胜过全身的痛,令他浑身顿时冷冻了一般,只剩下脑海深处一张苍白倔强的小脸,时而清晰时而迷蒙。

林芷若看着已经没什么反应的悠扬,心里莫名一凉,她还从没见过这么能忍的人,竟然能够撑这么久还不招供,简直非人哉。

见他已经快要陷入昏迷,林芷若干脆解开他的穴道,转身下了马车。

秦子裕见她出来便迎上前问她:“怎么样,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林芷若摇了摇头,“这个人嘴实在太硬了,怎么着都撬不开,我早知如此跟着他到他们的藏身之所去找就好了。偏偏有过在酒楼令他脱逃的前车之鉴,我就不敢大意了,万一那个见鬼再换个地方又要耽搁不少时间。”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六章:给我三天时间

“抓到一个总比没有抓到的好,撬不开他的口,便花时间想想别的法子,总好过继续大海捞针。”

对于秦子裕的安慰林芷若并未领情,仍然是冷着脸,“此人意力实在顽强,连小蝴蝶在我手下也只能坚持半个时辰,对他动用了全部手段,他折磨到昏迷仍不肯松口,可想而知先前你们对他用刑也是隔靴搔痒,难怪那些口供如此苍白无力,想要揪出这幕后之人,还需花费许多力气。”

“纵然如此,这案子始终要查下去,有你陪我,查上十年也无妨。”

秦子裕的话倒是说得温情脉脉,林芷若拂开他搭在她肩头的手,无奈白眼,“我可不想把十年的青春浪费在大理寺,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的,回府吧,饿了。”

回到惠王府之后,秦子裕一离开,林芷若就将从悠扬身上搜出来令牌取了出来,直接找到苏弦要他辨别。

“苏弦,我在那个嫌犯身上搜到了这个,上面的图腾和苏蘅的剑上那个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清楚吗?”

其实上次苏弦说他和苏蘅的剑上有些相似的两个图腾只是用来区别铸剑师身份的,林芷若当时就觉得这个肯定没这么简单,只不过她见苏弦故意要这么敷衍她,便也懒得多问他了,但这次她在嫌犯身上找到了一样的东西,并且这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块令牌,这次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苏弦的铸剑师之说了,必须要他把其中隐情说得清清楚楚才行。

苏弦闻言一愣,接过那令牌拿到眼前看了一会儿,才说道:“这,真是你从嫌犯身上搜出来的?”

纱幕中间,苏弦的表情凝固,绿眸中的迷惑如雾般腾起。

这令牌,怎么会在一个朝庭嫌犯手上?那嫌犯擅巫蛊,本不是雍阳麾下的人,他们拐带幼儿进行改造也绝不可能是雍阳的命令如果此令牌是从正规渠道所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嫌犯也许是潜伏在别派中的雍阳旧部。

林芷若盯着他不放,虽然看起来表情淡然,可苏弦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求知n有多强,这一次她拿到这个令牌来问他,分明是已经兀自反驳了他上一回对她的敷衍,这次她摆明是要他实话实说了。

可事到如今连他自己都还没跟雍阳的人联系上,也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他着实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些内情告诉林芷若。

之所以将她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这是组织对她的一种保护,为了防止她意外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之后难以自保,如果告诉她所有的事,就等于将她的保护拆开,令她投身于腥风血雨。

见苏弦久久未说话,林芷若感到了事情的复杂,不由得眉头一皱,“苏弦,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还有苏蘅,他必定,也是有事瞒着她的,他们两个究竟都是瞒着她些什么?她身上都有怎样不可说的事不成?

苏弦抬眼望着林芷若,只将那个令牌交还到了她手里,接着才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林芷若最讨厌别人对她用缓兵之计,立马打断了苏弦:“那就长话短说。”

苏弦愣了愣,低下头叹了一声,“此事并非是你不可知,只是我需要点时间,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其中隐情。”

“你已经在药王谷关了二十年了,又不老不死,再没时间也有时间,少拿这套来忽悠我。你要是不肯跟我说,那好,我现在就去把令牌交给官府由他们查。”

“苏若。”

苏弦拦住林芷若,头一回对她语气如此强硬,“你给我点时间,不要任性。”

“可是我没耐性了,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靠自己摸索,好不容易遇到了你,明明这一切我想不通不知道的事情都只要你几句话就能说清楚,你却偏偏要敷衍我,瞒着我,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就像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好不容易看见一点光亮,偏偏任凭我怎么努力都走不出去,还是只能困在里面忍受黑暗,就像你被鬼医关在阁楼二十年一样,你每天在挣扎,在想着要如何出去,想着我娘在外面要受怎样的苦难,二十年里活活被消磨了意志抹去了记忆变得糊涂蒙昧,你知不知道你刚从阁楼出来时那样子有多傻?再这么下去我恐怕也会变成那样,自以为活得自在,其实暗地里仇者众多,到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苏弦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是暗自下了什么决心,林芷若盯着他纱幕之后的眼眸,再度质问:“你说不说?如果不肯,我就自己去查。”

“等我,三天之后,我就将一切告诉你。”

苏弦松开林芷若的手,转过身头了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林芷若本想挽留,但想到他一直这么敷衍着她,如今好不容易松口保证会告诉她一切,就忍住了。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弄清楚的,要不然她连自己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自己的来路都还不清楚,怎知道往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苏弦一走,直到夜里都没有再回惠王府,林芷若不由得有些担心。

他虽然不会伤不会死,武功又那样高强,可是他到底在阁楼里关了二十年了,对于许多事都不够了解,万一遇到了心思歹毒的人暴露了身份就麻烦了。

秦子裕看出她的忧虑,原本对苏弦只字不提,也终于开口问她:“苏弦他出去了?”

“嗯,说是要去见一个老朋友,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有点不放心。”

秦子裕闻言,却莫名目光中添了喜色,柔声安慰她:“芷若,他是药人,武功又绝高,不会有危险的。何况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总不至于迷路,性子又是如此沉郁,绝不会跟陌生人牵扯,你完全不必担忧。再不济,我就派人去寻他。”

林芷若听秦子裕如此说,才稍稍放心了些,草草吃了几口饭菜就搁下碗筷,“吃饱了,我去看看那个嫌犯醒了没有,再审他一回。”

秦子裕也放下筷子起身,“我陪你去。”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七章:微妙变化

两人方到大理寺天牢门前,便听狱卒说秦子墨已经提前赶到,正在审问犯人,二人皆是一愣,随即一同进入。

“秦子墨他怎么会来?”

“大概是父皇的意思。”

林芷若心想,秦子墨会审个鬼案子啊,可别还没等她将嫌犯的嘴撬开,他就已经将嫌犯给打死了!如此想着,她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果不其然,刑房里传来泼水的声音,接着便是鞭打的响动,林芷若冲进门里恰好看见悠扬被吊着,秦子墨正拿一条鞭子往他伤痕斑驳的身上使劲招呼。

“王爷住手!”

林芷若上去握住秦子墨的胳膊阻止他继续用刑,秦子墨怔住,转头莫名地看着她,“苏公子有何贵干?”

“不能再打了,他身上原本就有未痊愈的旧伤,王爷再这么打下去,打死了嫌犯什么都问不出来。”

“三弟,苏若有比用刑更好的手段,就让她来审吧。”秦子裕也在一旁劝说,而后不动声色地将林芷若的手从秦子墨手上拿开。

秦子墨见他们两个一同出现心中略有不快,但也只得忍耐住,将鞭子放了回去。

“此人着实嘴硬,审了近两个时辰仍一无所得。”

林芷若看着嫌犯鲜血淋漓的身子秀眉微蹙,吩咐狱卒:“将他放下来。”

“你可真是够傻的,早跟我招了也不用白白流这许多的血不是?我的手段虽然令你吃苦,好歹却不伤身,你乖乖地将功补过,往后还是一条好汉,何苦这么死脑筋?”

悠扬睁开迷蒙的眼瞧着林芷若,顿时神思清明了三分,这个人白日折磨了他一顿好的,如今又想再来一次?他心底不由得揪紧。

果然,此人又动用了白日的招数,原本他浑身各处的鞭伤刺痛不已,被她一点便浑身发麻起来,虽然比起鞭伤已经不算很是折磨,可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我很欣赏你这么能忍,出了这大理寺咱俩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我叫苏若,你叫什么名字?”

悠扬咬着牙不说话。

“一个名字而已,你告诉我,我也未必查得出个什么来。倒是你,若是继续这么嘴硬下去,就算是我肯放过你,迟早有一天王爷要是将你打死了,你的墓碑上也要刻字不是?”

秦子墨有点无语,脸黑了一分。

“不说是吗?”林芷若抬手,又点他一道穴,“那就再来点儿料。我也不想这么折磨你,是你太不会爱惜自己了。”

麻透了的全身又窜上了一阵接着一阵的痒痒,悠扬被弄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可是他知道自己还是必须得忍,现在时机还没到。

“一个名字而已,你不说,早晚有一天我去问小蝴蝶也能知道,你这是要让自己白白受罪?”

林芷若说着,忽然发现嫌犯的表情一变,他睁开眼睛看着她,目光变得比先前清明了些。

这些细微的变化秦子墨和秦子裕都不懂,而林芷若却瞬间从中读出了许多的线索。

林芷若之所以提起劫狱的小蝴蝶原本只是她的一个无心之举,可他已经伤成了这样还能对于小蝴蝶的名字有所反应,说明小蝴蝶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除了小蝴蝶救他出狱的恩情之外,他和小蝴蝶,肯定还有事!

林芷若基本可以判断,他和小蝴蝶之间近来必定是有联系的,而且他对小蝴蝶十分重视,说不定在受刑时撑不住了满心都是在想着小蝴蝶。

可以说,她这是发现了他的弱点,戳中他的软肋了。

可是当下秦子墨和秦子裕在旁边,这个软肋她却还不想利用,毕竟若问到某些层面上的问题,不宜让别人知道。

林芷若假模假样地折腾了悠扬一顿,眼见他人又像之前一样昏迷了过去,过颇为无奈地看向秦子裕,为难地蹙眉:“看来想从他嘴里得到可用的线索,还得再想办法了。”

“连你都没有办法,看来也只有先这样了。”

“先把他放下来关到牢房去,严加看守。”林芷若嘱咐了一句,就先出了门。

“本王先行回府,三弟也早点回吧。”

秦子裕亦退出刑房,只余秦子墨一个人在其中。

“慢着。”他阻止狱卒放开悠扬,命令他们:“弄醒他。”

狱卒一盆带着薄冰的凉水迎头浇下,被折磨得昏迷的悠扬被迫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眼前修罗般的俊美男子,却是心底一松。被他折磨总好过被那个白衣怪人折腾,那种浑身又痒又麻又痛的感觉,他真是受够了。

“你若是坚持闭口不言,今夜本王奉陪到底。”

悠扬晓得自己经历这一天下来怕是没多久又会昏迷,失去知觉不省人事只是迟早的事,因此他也不多么的畏惧了,只是闭着眼睛咬牙忍痛。

孟东星说过,秦子墨此人虽然不及秦子裕多疑,心思却缜密得很,他若非是到了无可忍的濒死状态就将编纂好的供词和盘托出,不单不会令他信任,而且还会使自己陷入下一个绝境,所以到此为止他也只能忍。

“冥顽不灵,来人,今夜不准他睡,凉水泼不醒,就用滚水,泼到他招为止。”

秦子墨扔下一句话狠命令,便在火炉后的座位上坐下,一双鹰般的冷眸盯住悠扬。

夜深人静,小蝴蝶独自一人起来,推开窗瞧着院子角落那道门,等待谁将它打开。虽然悠扬说过他有事要暂别几日,可是她心里仍然静不下来,总是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城中仍然在戒严,她和其余两个人没法离开,悠扬他独自一人出去,是要到哪里做什么?这些事怎么想她也觉得想不通。

就这么呆在屋子里坐以待毙实在不是办法,她必须出去打听打听近来的风声,免得被朝庭的人弄得措手不及。

京城郊外归来客栈前,苍白月光下有人渐渐走近,那人身穿青衣头戴斗笠,面目尽为纱幕笼罩。

苏弦扣响门扉,节奏是以往惯用的,很快便有人前来开门。

“今晚客满不留客了,阁下请另往他处。”

此人竟然不识得他的暗号,大约二十年过去,暗号也早就随着时间改变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八章:你还想看他?

苏弦沉吟一阵,才低声问对方:“你可曾认得一个白凤衣的?”

苏弦口中所说的白凤衣,便是往日苏蘅称为“凤姨”的人,此人是当年雍阳皇朝四大世家白家的当家人,白家对雍阳皇室忠心耿耿,联合其余三大世家一直在暗中组织复国运动,虽然二十年过去,除非她死了,否则复国组织就会一直存在。

白凤衣在复国组织里德高望重,她的地位不亚于雍阳后人,来人听闻苏弦如此直呼白凤衣的名字,先是一愣怔强压住眼中的惊色,接着便细细的打量起苏弦。

“阁下是?”

“若白凤衣在,就告诉她我姓苏。若她不在,让主事的来见我。”

开门的人心中疑惑,面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倒是跟上次来的那个有些相似,可他为何不记得暗号,却有胆子直呼凤姨的名讳?

虽然两人近在咫尺,但只闻得见他周身的药草香气,他的气息几乎感受不到,能肯定他的武功极高。

“公子请稍等片刻。”

五更天蒙蒙亮时,大理寺天牢中秦子墨还在看审悠扬。这一夜里悠扬昏睡过去数次,但都被人用冰冷的水泼醒了,尽管他的面前始终烧着一堆大火,但这一夜他周身都是湿冷粘腻得不堪忍受,伤口又痒又痛,十分折磨。尽管如此,他终究是忍住了什么也没有招认出来。

“还不肯招,本王有的是时间耗着你,熬到你招了为止。”

悠扬权当没听见秦子墨在说什么,只是感觉眼皮子很沉,闭着眼睛也深觉乏累。

“你少跟本王装死,一介练武之人,才熬一夜就这副模样?”

他忽略了悠扬被捉来之前就已经受了几天的重刑,如今身上的伤口都还没有痊愈。

秦子墨兜头又是一桶冰水泼上去,悠扬原本冻得痛苦,再遭这一泼却莫名浑身发热起来,但他仍然浑身发抖,抖得上下牙都在打架。

秦子墨眼见犯人苍白如死的脸上起了红晕,紧闭着眼在打哆嗦,不由得眉头紧蹙,“才吃这么点苦头就撑不住了,真是个废物!”

于是林芷若一大早起来,还没吃早饭就被拖到了大理寺,看见悠扬浑身发烫嘴唇青紫躺在牢房里那副奄奄一息的将死样,顿时满心怨念地转头盯死了秦子墨。

“秦子墨,你是不是变态,大晚上不回去休息在牢里这么折腾犯人,这样冷的天气往他的伤口上浇水,你是想让他死了是吗?”

秦子墨抿着唇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是他自己身体差,如何能怪本王。”

“你还不承认!真是愚不可及,审犯人永远只会动用酷刑,脑子一点弯不会绕,你以为用刑就能解决一切?真是幼稚!”

林芷若一边说着,一边将悠扬浑身的湿衣裳脱下,秦子墨在后边看了一会,在她快要把悠扬剥光之前出手阻拦,“我来。”

“你懂个屁,走开!”

林芷若不领情,手上仍然该怎么着怎么着,还不忘打击秦子墨一句:“少碍手碍脚。”

秦子墨晓得林芷若不是个瞎讲究的人,但也不喜欢看她摆弄别的男人的身子,执拗上前帮她搭把手脱了悠扬的衣裳,独留下一条贴身的裤子,才飞快地扯了条被子将其遮盖起来。

“真是多此一举,都是男人犯不着这么遮遮掩掩,影响治病。”

林芷若有意跟秦子墨做对,掀开被子将那人重新露出来,并故意要扒他的裤子,一面跟秦子墨说:“他正发着高烧,需要散热,你别捣乱。”

“他腿上没伤,你没必要连这个都脱了。”秦子墨捉住林芷若的手阻止她,“难不成你很想看?”

“滚!”林芷若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都已经湿透了,再不给他换衣裳伤口感染风寒加剧,人死了查不出线索你就一个人负责!”

“本王负责。”秦子墨强行把林芷若拖到一旁,吩咐狱卒:“来人,替他换身衣裳!”

林芷若转头盯着秦子墨幽怨磨牙,“我就是想看他了,怎么着!松开!”

“这么想看,让你看看本王?”秦子墨死死拽住林芷若将她拖出牢房,“真是死性不改。”

“放手!你放开我!”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你少废话,我看谁关你什么事,就是看秦子裕也没你的事,你管不着!”

“你还想看他?”秦子墨把林芷若死死摁在怀里,不满之极,“再说一遍?”

“对!我就是想看秦子裕不穿衣服的样子怎么了!”

秦子裕:“”

秦子墨:“”

碰巧进来的秦子裕看见他们两个这样纠缠在一起,听见林芷若这句话,更是被雷得外焦里嫩,怔了好一阵子才忍着尴尬说道:“三弟,苏公子,你们两个这是?”

林芷若这才发现秦子裕已经来了,赶忙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秦子墨,转过身看见秦子裕提着一个食盒正瞧着自己,尴尬地冲他挑眉一笑,“王爷,你这么快就来了?”

“你走的匆忙,还没用早膳吧,我给你送过来。”秦子裕笑望着她,意味深长地问她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呃你别想多了,我刚才要替嫌犯治病,端王死活不让我脱嫌犯的衣服,结果就”林芷若说到一半,当即一脸黑线,干脆转移话题:“算了,不提这个了,你给我带的什么好吃的?”

“自然是你喜欢的。”秦子裕说着微微一笑,拉着林芷若往另一边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芷若本就不满秦子墨管她的闲事,如今秦子裕来送爱心早餐倒是个气他的好机会,如此想着,她干脆紧紧握着秦子裕的手,挽着他的胳膊回头笑望着秦子墨,“如果我没猜错,端王也还没用早膳吧,要不要一起?”

秦子墨看着她紧挽秦子裕的胳膊,心底像长刺似的,也不回她的话,只是冷冷地说道:“吃过记得来替嫌犯诊病。”

“哦!那端王是不饿了,那王爷我们走。”林芷若故意放软了语气,贴得秦子裕更近些,“王爷你的手真暖和,就是跟冷血动物不一样呢”

秦子墨:“”本王的手更暖和,来试试!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七十九章:不用你来操心

秦子墨原本带着满肚子的气转身欲回到牢房去看嫌犯,但是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回过身来,这两个人举止如此亲密,要是他不看着,指不定又在大理寺弄出点什么卦,那该成何体统!

不行,就是不吃也要盯着他们两个。在惠王府怎么着没人看见也就罢了,这可是在大理寺。

这边林芷若闷着头打开食盒,见里面盛着的都是她爱吃的点心还有桂花茶,顿时便愁云消散,对秦子裕笑了笑,“王爷真是有心了,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跟我用得着这么客气?快趁热吃吧。”

嘴上讲得好听,其实林芷若倒是半点不客气的,任凭秦子裕在一旁怎样注视,丝毫不影响她旺盛的食欲。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她才转过脸盯着秦子裕,不紧不慢地咽下糕点。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不过,也没这么好看吧?”

她不知道秦子裕在看她的时候想了很多事情,从相识到相知,就连她是怎么冰冷拒绝他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不管她态度怎样解决,语气又是怎样冷漠,他就是厌倦不起来,就像刚才明明知道她对自己的亲密举动,只是为了气秦子墨,他也觉得甘之如饴。

“脸上有东西。”秦子裕盯着她,抬手捧着她的脸缓缓靠近,林芷若赶忙往后躲了,他忍不住轻笑,“怎么,你怕我亲你?”

林芷若身子一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些笑意来,“又不是没亲过,有什么好怕的。就是你的碎发弄得我脸上有点痒痒”

秦子裕拿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正准备松开手,林芷若却揪住他的衣襟,“王爷,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如果我是个女人,一定会嫁给你。”

可你本来就是个女人。秦子裕趁势低头揽住身前的人,唇瓣与之相贴。

“唔”林芷若抬手去推秦子裕,却被他迎面扑倒,脑袋磕在卧榻边缘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感到腰间一松,一只有力的手掌飞快探入前襟企图解开她的束缚。

秦子裕这是想干什么,她只是要他配合演个戏叫门外的秦子墨看看而已,他这是要假戏真做?

林芷若无比抗拒地皱起眉头,可入眼的是一双满载柔情的桃花眼,令她不忍发狠,他的气味不断渗入她的口鼻中,搅扰得她浑身战栗。

“砰!”一声巨响,门被从外踢开,秦子墨走进屋里冷眼瞧着卧榻上意兴正浓的秦子裕,还有他身下衣衫半解面颊艳红的林芷若,眸子里怒意掺杂着悲凉。

“二哥,你在做什么?”良久,他才开口问秦子裕。

秦子裕将林芷若挡在身后,一派淡定地回他:“三弟是已婚之人,难道不知道周公之礼为何么?”

“礼?二哥竟好意思说此事有礼?你明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还要跟她”秦子墨恨得咬牙,死死盯住林芷若,“你答应过本王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林芷若整理好衣裳,起身将桌上剩下的半碗冷却的桂花茶喝了,才抬眼望着秦子墨,慢条斯理道:“不瞒您说,我跟惠王早就已经是那种关系,在我答应你之前就是了,所以并不算言而无信。”

林芷若轻浮地勾起唇角,起身走到秦子墨面前,语气平淡地说:“我跟你早已没有关系了,我们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还是多操心操心手头的案子好些。”

秦子裕也走到林芷若身边,揽着林芷若对他说:“你跟芷若已经不是夫妻,我跟她的事的确不用你来操心,你若是看不惯,就离开这儿,案子由我们来解决。”

事已至此,秦子裕也不想再顾及什么兄弟情份,反正平日就在明争暗斗,这层窗户纸迟早要捅破了,就从林芷若开始也没什么不好!

“王爷,我们一道去看看那个嫌犯。”

“好,就听你的。”

林芷若和秦子裕相视一笑,扣着彼此的手绕过秦子墨出了门外。

秦子墨怔在原地,紧紧攥着拳头却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的愤怒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仿佛不论怎么做都是错的,都是无济于事。

他真想狠狠地揍秦子裕,可这样一来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女人竟被自己的兄长夺去了。他想斥责林芷若,可她已经不是他的妻子,他管不着她。他只得在心头恨自己,为什么要去在乎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是前朝余孽,他本来就不该对她有半点仁慈,何况是男女之情

秦子墨转过身,狠狠一拳头砸在门上,红木门立即成了一地碎片。

林芷若,往后再见就是仇人了。

“受了这么多的伤,一身伤口还没结疤就到处窜,这些嫌犯精神也忒好了。”

林芷若一边替悠扬包扎,一边吐槽,身后秦子裕则默默听着,时不时给她搭把手。

对于林芷若如今的表现,秦子裕心中十分不满,她出了那间屋子之后竟然就立刻把在那里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像那晚的疯狂过后,她对于两人之间的一切只字不提。这么说,他所做的还是没有起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作用,她还是会像过去一样无视他的真情?

“我再开个方子,你让人按时灌他两剂,今晚就能醒来。”

林芷若写好药方递给秦子裕,却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的,便将药方摁到他手心里,“好了,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趟。”

秦子裕过回过神来,忙问她:“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一个人不安全。”

“放心,我会小心的,就不相信还有人敢大白天当街杀我。”

秦子裕仍在犹豫,林芷若拍拍他的手背以作安抚,“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还有这么多公务要办,别因为我耽误了。”

秦子裕握住林芷若的手仍不放心,“早去早回,别让我担心。”

林芷若撤开他的手点了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八十章:真有报应

一个时辰后,丞相府门外。

“来者何人?”

“大理寺苏若,烦请禀报丞相一声。”

家丁匆匆赶到书房禀告林中胜,听见苏若的名字,林中胜当即呼吸一滞,“他来做什么?”

“来见丞相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办。”苏若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外。

“请进来吧。”

林芷若走进书房,见林中胜比上次见面苍老了许多,便料定了他一定有亏心事瞒着自己。

“苏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关于丞相大人二夫人的事,丞相大人可否告诉我?”

提及二夫人的事,林中胜看着容貌与之相似的林芷若,心中一阵寒意顿生,“你问这些做什么?”

“替苏弦问的。”林芷若盯着林中胜,“他知道你在骗他,所以让我再问大人一遍,如果这次大人还是坚持要说谎,他找不到二夫人,一怒之下恐怕会使出极端手段。”

“他怎么知道本官是在说谎?你告诉他,本官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言,如若他不信,非要难为本官,那就休怪本官将此事上报朝庭。”

林芷若发觉林中胜这次说话明显比上次有底气得多,不由得好奇究竟是谁给他的胆量。看来好好跟他商量是不成了,恐怕非得使上杀手锏不可。

虽然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元气,但若要将苏弦和母亲还有苏蘅之间的事情弄清楚,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我只是替朋友传话而已,既然丞相大人不肯说,也就罢了。”

林中胜没想到苏若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有些惊讶,但也终于松了口气,“既然如此,苏公子慢走不送。”

“丞相大人别这么急着赶在下走,在下还有些事要问大人。”

“什么事,苏公子不妨直说。”

“在下听说三小姐近来身子不适,正好在下会些医术,可以帮这个忙。”

提及林静然的反常,林中胜也不由得眉头皱紧,正要谢苏若,她却道:“只是在下治三小姐的病也是有条件的。”

“苏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就是。”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希望丞相大人对苏弦的存在保密。”

林中胜想了想,当年的事自己的确有错,可林静然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利就不顾女儿的死活。反正他今日答应了苏若的条件能换得女儿生机,将来的事再作打算也无妨。如此想着,林中胜点头答应。

林芷若和林中胜一起到林静然院子里时,林静然正发疯似的抱着头满地打滚,任由家丁丫环们怎么阻拦,她就是要往外跑,不肯待在屋里。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出去!”

“三小姐,使不得啊三小姐”

“都放开我!我要出去!别拦着我!”

“小姐静然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喊头疼,夜半不睡觉跑出屋子四处游荡,吓坏了府里上下,近来她头痛得越发厉害了,叫来多少大夫也不顶用,便是今日苏公子肯施援手,也不知能否得救。”

林中胜说起林静然的悲惨遭遇来,话里倒满是怜惜之意,比当初林芷若在端王府被折磨得半死时还要温情许多,林芷若回想原主往昔的日子,竟不由得想笑,同是一父所出,差别竟如此之大。

“大人放心,在下的医术虽不及名医,但对于某些偏僻杂症倒是颇为奏效,三小姐病情定会好转。”

“有苏公子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说话间,洛姨娘和几位姨娘姐妹都已经闻讯赶来看热闹,他们一见林芷若便都齐齐惊呆了,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如此相似的人,他脸上若是长一个跟林芷若一模一样的胎记,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林芷若了!

林芷若权当不认得他们,也不去打招呼,只是认真瞧着林静然疯癫滑稽的模样,死丫头,她也有今天?纯属报应。

“老爷,听说你请了大夫来给静儿看病,大夫人呢?”陆姨娘上前关切地打量着林静然,模样十分悲天悯人。

“我们听说有大夫来给三丫头看病,个个都盼着她能好呢!”

“这位是苏公子,来给静儿看病的。”

“苏公子?他长得实在是”太像林芷若了。

林芷若回头盯住洛姨娘,目光淡漠令洛姨娘想起了曾经那个心狠手辣的丫头来,她原本想提林芷若,如今也忙噤了声,忙对林芷若行礼祈求:“苏公子,你若真能救我女儿,我一定感激不尽!”

“感激就不必说了,夫人少做点亏心事即可,世上真有报应这回事。”林芷若说着,转身走开。

洛姨娘被林芷若这么说了一句,原本和颜悦色的脸上顿时就黑了两度,她有心跟林芷若理论几句,可林芷若却风似的走远了,身旁其余两位姨娘的揶揄眼光使她顿时就厌恶上了这个所谓的苏公子,可她身为林静然的生母毕竟还是希望林静然的毛病早些被治好,也不好去招惹苏若,只得忍气吞声。

却说林芷若疾步走到了林静然所在之地,抬手示意丫环家丁们将林静然放下,待他们一个个都退了下去,这林静然便顿时疯了似的扑向院门,仿佛是鱼儿看见了生命不可或缺的水源一般,恨不得立刻投身到院外,哪怕此举会令她万劫不复。

林静然跑过林芷若身边时,却被林芷若一只手像拎一只鸡仔似的直接揪着衣襟将她给提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朝屋里走去。

林静然正值疯癫,被她如此阻拦哪里肯干呢,当即发狂地蹬腿喊叫,“放开我,你放开我,放我出去!”

她这么疯癫地叫唤着也就罢了,抓着林芷若的胳膊就要下口去咬,跟在林芷若身后四尺之外的众人见了这一幕都不由得替林芷若捏了一把汗,可出乎他们预料的是林芷若丝毫不为所动,只管拎着林静然往屋里走去,眼看林静然的牙齿就要咬到她的手臂了,个个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哪知林芷若只一抬手在林静然身上点了一下,这林静然就顿时浑身僵住,再也不能动弹,空张着口像个木头做的人偶一般呆滞。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八十一章:多少诊金?

林中胜见林芷若显出这番功夫来,心下不由得感慨,看不出来这个苏若看着文文弱弱的,倒是有一手的好本事,难怪他敢说自己能治好林静然这边御医都不知道该怎么治的病。

回到屋内,林芷若将林静然放在床上,打量着她如今这副落魄狼狈的模样,再回想记忆中她的飞扬跋扈,心中总算是平衡了不少,但她可丝毫不会可怜林静然。

说起来这林丞相对林静然倒真是看管得当,林芷若原本还想着要给这个林静然安排一段跨越阶级轰轰烈烈的爱情来着,没想到愣是被林府的看守给阻断了。不过她林静然如今病成这个样子,外头也不是没有风声,她往后是断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这也便达到了林芷若的最终目的,暂且放过她一回算了。

把了把林静然的脉象,林芷若对于她体内情蛊如今的情况了然于胸,自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来,对身旁的人说:“在下要为三小姐针灸,还请诸位到外面等候。”

林中胜闻言一愣,“苏公子,难不成要小女解衣受针?”

林芷若一脸无语,“丞相大人放心,在下身为医者,只会在乎患者的病情,其余的一概不想,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叫一名丫环盯着。”

林中胜仍然犹豫,“小女毕竟是闺中未嫁之人,如此”

“大人是要一个健康的女儿,还是要一个疯癫的,直说无妨,在下身上也有办不完的事,既然三小姐不必施针,那在下就该告辞了。”

林芷若脾气上来,收针就准备走人,她还懒得管林家人的烂事了呢,反正也没人知道林静然身上的情蛊是她从林君丽身上移植到林静然身上的,就算她林静然死了也不关她事,爱谁死谁死。

林中胜见状顿时慌了,难得有个敢打包票能治好林静然的人,若是真的因为所谓贞洁错过了这个机会,将来林静然该如何是好?慌忙将林芷若拦下,“苏公子留步,是本官愚昧了,苏公子若能治好小女的病,别的都可不作计较,苏公子尽管下针吧!”

林芷若可不是什么好人,得寸进尺这种事她是一向做得十分顺手,如今林中胜肯为了林静然放低姿态来求她,作为曾经不得他宠爱的林家大女儿,她要旧共和国不趁此机会把往日他亏欠她的要点回来,那就太对不起亲娘了。

“我起初倒是一门心思想帮大人解决三小姐的病,不过我有个毛病就是受不得别人的质疑,丞相大人这么的不相信在下的人品,在下再这么替三小姐施针,岂不是白白背了个占三小姐便宜的名声,我虽不是什么品质高洁之人,也好歹是要面子的,真丢不起这个人,丞相大人还是另寻能人甚好。在下告辞了。”

林芷若拂开在旁边围观的人往门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到床边将林静然的穴位解开,又疾步出了屋子。

几乎是她解开穴位的同时,林静然像个闻见血腥的僵尸一般,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跳下床去往外不顾一切地跑,将一屋子的人冲撞惊吓得连连惊叫,林中胜见势原本就皱着眉头又揪紧了,赶忙冲出屋外去,“来人,留下苏公子!”

林芷若故意悠悠慢慢地走着,很快林中胜和洛姨娘就都追了上来,她淡漠地瞧着他们二人,“丞相大人还有何事?”

“方才是本官无意冲撞,苏公子莫要怪罪,还请继续为小女施针治疗,如能令小女恢复如常,本官绝不阻拦苏公子,且有重礼相赠。苏公子医者仁心,切勿与本官一般计较,本官膝下已失一女,饱受丧女之痛,不堪再受此难啊!”

林芷若看着林中胜那副神情,倒是丝毫没读出他所谓的丧女之痛,便轻轻掸了掸袖子上本就没有的灰尘,淡淡道:“看来三小姐在丞相在人眼中着实珍重,那么请问丞相大人,苏某为三小姐治好了病,当得多少诊金?”

洛姨娘和林中胜对视了一眼,林中胜未语,洛姨娘考虑了一瞬,答道:“若苏公子真能治愈小女疾病,我们便赠苏公子千金,如何?”

林芷若不由得一努嘴,林静然也太便宜了点吧?不过比起她当初还是相府嫡女时,还算是稍微值钱了点。林芷若转身往回路走去。

“多谢苏公子!”

林芷若替林静然针灸之后,便让林静然在床上静躺着休息,她到外间将随身的药丸等都配齐了,便坐着等林静然清醒过来好下药。

值此期间,林婧漫偷偷跑进屋里来,跟她施礼之后便坐在一旁盯着她看,死活赖着不走。

“苏公子,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林婧漫憋了半天终于开口弱弱地说道,“我大姐姐,你听说过吗?”

林芷若头也不抬,“没听说过。”

“可是你跟她实在是太像了”林婧漫仍然在强行跟她搭话。

“是吗,你的意思是我也会早死?”

林婧漫顿时无语了,只是一个劲摇头,“不是,不是的”

一句话冷场哪家强,大越京城找本姑娘。林芷若轻哼了一声,“五小姐若是无事可做,大可去打整打整院里的泥巴。”

“嗯?”林婧漫对于林芷若的话十分不解,“苏公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玩泥巴去,别烦我。”

林婧漫被林芷若这么一打击,愣了一愣却硬生生从她的言语之间咂摸过味儿来了,“苏公子,你说话的语调,真的好像”

“五小姐再说下去,三小姐的病我不看了。”林芷若冷冷斜了她一眼,收拾起药**子准备起身走人,这下林婧漫总不敢再多路了,慌忙起身退出门外。

“看来这个林婧漫看着傻乎乎的,心眼倒是不再给她把我认出来可就不得了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林芷若回到林静然床边强行喂她干咽了药丸,转身走出屋去,屋外之人见她出来便都围了上来,一脸期待地等着她说说林静然如今的情况。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八十二章:投靠师姐

“三小姐已经无碍了,只要多加休息滋补即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至于诊金,等丞相大人确认三小姐病情好转之后替我还给惠王爷即可。告辞。”

一口气交代了所有的事,林芷若便足下生风地逃了,这个林府真是阴阳怪气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街头薄日下暖,一个削瘦人影独自缓缓行走着,直到走至官府贴着布告的墙边,才停下脚步瞧着纸上的通缉令。

“一个人赏一千两黄金,这个秦子裕真是银子多得花不完了。”

小蝴蝶攥着袖子,抬手揩去额头的虚汗,正要离开却见有官差骑马前来,在墙边停下,他将重金悬赏的榜上其中一张画像撕下,重新刷上糨糊又贴了一张,这才上马离开。

新贴的告示吸引了许多人过来观看,人们一边看一边议论,小蝴蝶却追着地上那张画像走出人群,将它捡起来看。

“这个人,好像是是悠扬?”

小蝴蝶卖力辨认出了画像当中的人物,听着耳边百姓的议论,一时感到眼前光明顿时都成了一片黑暗。

“已经抓到一个了,其余三个还会远吗,这些天杀的绑匪,真是活该千刀万剐”

“就是,可惜一个都没让我碰上,否则后半辈子可就是衣食无忧了”

“你倒想得美,这些恶人个个杀人不眨眼,让你碰见了还有活路?”

小蝴蝶紧紧攥着那张画像,手心的汗水几乎浸透了画纸,这个巫悠扬,她早就说过不让他出来冒险的,他竟然这么不负责任说走就走不听劝告,她为了救他一次付出了多大代价

耳边的议论仍在继续泪眼模糊中,小蝴蝶却将一个人的名字听得清晰无比。

“要说那个苏若,还真是个奇人,原来只是一介小小仵作,碰巧得了惠王赏识,没多久就把这伙绑匪给绳之以法了”

苏若,原来又是苏若帮秦子裕抓走的悠扬。小蝴蝶想起苏若平日那副冷漠高傲的样子来,不由得一阵肝火躁动。悠扬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如今被抓进去岂不是又要受一回折磨,他的身子如何受得了?

不行,她要想办法找到林芷若,要她把悠扬放了!

可是转念一想,林芷若的本事那般大,必定也知道悠扬他们是她劫出来的,怎么会放过她?这事可就难办了。她得想法子找人协助。

远在暗处的薛紫瑶瞧见小蝴蝶的举动,便暗中跟随着她,直到到了无人之地,才上前同她打招呼。

“小师妹,留步!”

小蝴蝶听见薛紫瑶的声音,回过头看她一脸莫名,“你叫我什么?”

“小师妹,师娘难道没跟你提起过我?”

小蝴蝶打量着薛紫瑶,甚觉此人陌生,可是娘亲有不少徒弟她倒是知道的,便没有多想,“你找我做什么?”

薛紫瑶看小蝴蝶脸色极差,便上前捏住她的脉搏探了一探,“你的脉象如此虚弱,看起来却并未受伤,是遇到什么事了?”

小蝴蝶不敢轻易提起劫狱之事,只说道:“我自己不小心吃错了药,所以看起来虚弱,其实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那告示上贴着的画像,倒跟你有几分像,难道劫狱的人不是你?”薛紫瑶偏偏要转移话题到劫狱上去。

小蝴蝶心虚地低下眸光,“可能是刚好相似吧。”

“小师妹,这么大的事情你瞒谁都可以,可我是你师姐,看在师娘的份上你的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有什么难处只管同我说,不必藏着掖着。”

薛紫瑶扶着小蝴蝶的肩膀,无比关切地从身上取出丹药递给她,“这是增加元气的丹药,你快吃下去,我带你到我的住处再细说后事。”

小蝴蝶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师姐尚有怀疑和防备,可鼻子嗅到丹药并无异常,又忍不住想要信任她,毕竟自己如今在偌大京城里再无依靠,而薛紫瑶言下之意是她早已经在京城有了归宿,她投靠薛紫瑶也不是坏事。

“师姐,你真的肯帮我?”小蝴蝶带着试探盯着薛紫瑶的眼眸,探索着她的反应。

“你是师父的女儿,我们二人便算是亲姐妹,你说我能骗你吗?你要是不信我,就看看这个。”

薛紫瑶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将一条浅蓝色的蛊虫展示出来,这是娘亲的独门蛊虫,小蝴蝶一见便相信了她所言,“你真是我的师姐,那师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除了你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能帮我了。”

薛紫瑶望着小蝴蝶温柔一笑,“你既然肯信了我,我自会倾尽全力帮你,谁叫我们是师姐师妹的关系?好了,你吃下这颗丹药吧,我带你回去安顿,眼下城中风声很紧,可千万别让官府的人盯上了你,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小蝴蝶接过丹药一口吞下,顺从而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师姐,我们走吧!”

薛紫瑶吹了一记口哨,很快便有一匹黑马跑来停在两人面前,师姐妹二人骑上马背迅速离开。

回到薛紫瑶住处之后,小蝴蝶将自己因何来到京城,又是如何受伤之类的事情统统一件不漏地告诉了薛紫瑶。

薛紫瑶听后看着眼前这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心底一阵唏嘘,多大点的丫头就知道为情所困了,甚至不惜贴上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自己虽喜欢却永远得不到的男人,她这辈子恐怕也就这么点出息了,可惜了毒后和鬼医两人一身的本事,靠这个痴情种怎么可能传得下去。

压下心中种种感慨,薛紫瑶却作出一副十分理解小蝴蝶的模样来,“亏了你费尽心思地冒险将他从天牢救出来,他竟这么快就又落入了官府的魔掌,想那大理寺的刑房,我虽说从未见过,但听闻其中刑具成百上千种,样样都能把人折磨得血泪俱下,多少有冤之人硬是熬不过刑罚屈招了欲加之罪,他在狱中想必又要吃不少的苦头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八十三章:先断生路

说起悠扬吃的那些苦头,小蝴蝶想着他一身的伤痕,心中愈发心疼焦急,“他身上被官府的人折腾得没有一块好肉,我好不容易才给他上药使得伤口开始结痂,如今肯定是旧伤叠着新伤了”

“这么说来,得快些想办法将他从天牢救出来,否则他怕是有性命之忧,大理寺不知死了多少这样的人”

薛紫瑶句句是引小蝴蝶伤感担忧的话,小蝴蝶听后越来越不安,又开始考虑起劫狱的事情,“上一回我运气好,凭一己之力将他们三人救了出来,虽然失血过多但也值得,这一次我却没许多血可以流了,这该如何是好,真令我头疼。”

“都怪那个苏若,要不是她想出那些法子,悠扬也不用整日奔波为我找食物和药材,就不会被官府抓去”

“苏若?她是谁?”薛紫瑶听见那个“若”字,心底便有不好的预感涌起。

“一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女人,她时常跟惠王在一起,这次要不是她插手,悠扬早就安全离开京城了。”小蝴蝶话语间充满了怨恨无奈。

听小蝴蝶的描述,这个苏若倒真是林芷若没错了。真是缘份,偏偏让她林芷若同时得罪了她和小蝴蝶,如此一来,林芷若便是与毒后鬼医为敌了,再加上一个鹤王,一个秦子墨,还有她的好日子过?没门!

“原来你也跟她有仇?可见这个苏若着实是个讨人恨的贱人。”薛紫瑶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她与师姐也”

等小蝴蝶问完,薛紫瑶便回答她道:“说起这个苏若来,我就满肚子都是怨气,她将我害得好苦啊!”

“师姐,她都对你做了什么,我能知道吗?”

“这些事情让你知道也无妨。”薛紫瑶慢慢地回忆着过去的事,一点点娓娓道来为:“她本名是叫林芷若,原来是林丞相的长女,今年年初皇上将她赐婚给端王”

一段林芷若借着相府千金的威风嫁进端王府横刀夺爱还差点杀死薛紫瑶的往事,就这么被薛紫瑶在小蝴蝶面前编排得绘声绘色,小蝴蝶对林芷若的怨恨越发浓烈了起来。

这个林芷若,从初次见面起给她的印象就量具分外轻浮高傲,后来她发现林芷若有些本事,便一度对她十分崇拜,如今听了薛紫瑶诉说的往事,顿时只觉得林芷若就是个水性杨花又心狠手辣的贱人,得亏了当初爹爹没有真收下她当徒弟,要不然药王谷几时都要毁在她手上。

“如此可恶的女人,师姐,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尝尝苦头,再让她这么嚣张下去,真就无法无天了!”

薛紫瑶见小蝴蝶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是有了把握了,当即附和道:“她抢我夫君杀人我孩子,这样的血海深仇不报,我还做什么人?今生今世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让她血债血偿。”

“那师姐,你和她相识比我久,可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弱点,我们就利用她的弱点来报复。”

薛紫瑶冷笑,“弱点嘛,自然是有的。”

“是什么?”小蝴蝶心里盘算着,林芷若武功高强,又有药人保护,聪明而且懂医术,还有什么别的弱点?她倒是真的想不出来。

“她的弱点,就是那个受她蒙蔽而对她动情的笨男人。”

“秦子裕?”

薛紫瑶摇了摇头,“一个往日全大越最威风的男人,硬是被她折腾成了一个笑话。”

“你是说,端王?”

薛紫瑶点了点头,“就是他,枉我对他用情如此深重,他却信了那个贱人的谎话视我为仇敌。”

“从端王入手,可我如今是朝庭的通缉犯,这要怎么做?”小蝴蝶感到疑惑而为难。

“你别忘了,她休了秦子墨,让他成了大越的一个笑话,害他丢了大理寺卿一职,成了一个闲王,又跟惠王勾搭在一起,抢了他的风头。倘若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女人休了他之后又跟惠王在一起,他会作何感想?”薛紫瑶说着,水灵的眸子里好似悄然结了冰似的,寒意盈满。

“你要我去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小蝴蝶觉得这种事有点不大好做。

“这些还远远不够置她于死地,我们先要断了她的生路,再断秦子墨的退路,如此才能将她彻底杀绝。”

“那么,如何断她的生路?”小蝴蝶表示还是不大理解。

“给她一个令她不得不死的身份,坐实之后将此事捅到皇帝耳边去,秦子墨纵然狠不下心,也不敢违抗皇命。”

小蝴蝶看着薛紫瑶的冷绝目光,惊讶地发现自己实在太过浅薄,若非碰巧遇见了师姐,凭着自己一个人去和林芷若斗简直就是去送命,如今有师姐这般心思缜密的高手坐阵,凭她林芷若多厉害,迟早会栽到坑里。

“师姐真是心计深,这样的法子我倒真想不出来。既然师姐已经有了法子,我们何时开始实行?我真怕悠扬他有性命之忧。”

“不用着急,惠王手上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谅他们也不会伤他性命,顶多让他受些皮肉之苦,我们只要照计划进行,救他出来绝非难事,你要有耐心,静观其变,该行动之时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那好,我随时等着师姐的号令。”

小蝴蝶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眼中忧色却仍未淡,悠扬,巫悠扬,你可千万要等着我来救你!

入夜之后,天牢中的悠扬又重新恢复了清醒,一睁开眼看见那张永远凝着冰霜的脸,他便失魂落魄般呆滞了,接着便是听天由命的静默。

“醒了?本王就等着你醒来,好继续审问,在大理寺,只要是会喘气的犯人,都没有机会歇息。”

秦子墨说着,走到悠扬躺着的床边,冷冷地说道:“伤口撒盐,听说过吗?”

悠扬浑身一震,“又要用刑,你何不赐我一死?不论你用什么手段,我不会背叛组织的”

“组织?什么组织,说说看?”秦子墨就势问道。

悠扬一怔,又重新闭上了口,再也不发一言。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八十四章:组织信物

“真是嘴硬。你是条汉子,令本王有惜才之心,可惜实在是不识时务。”

秦子墨拿起一旁在红色液体里浸泡了许久的bs,在悠扬眼前比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想你这张脸如今也有不少少女在梦中想见,可惜今夜过后,这张脸就再也不会有女人喜欢了。”

他将bs贴在悠扬脸上,冰凉的触感令悠扬浑身一颤,他冷笑,“知不知道本王为何最后上这一桩刑?就是留着你一张面皮,来日死后若有人收尸也认得出,如今你是咬死不肯招认,本王拿你无法,只好让你死后做个孤魂野鬼。”

辣椒水沾在皮肤上,很快便带来一阵剧痛,带着火烧一般的热度,令悠扬顿时眼前模糊,小蝴蝶当初无非就是看上他的这张脸,来日他就是真从天牢活着出去,她怕是都不肯认他了,更别提死后收尸?

“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是哪一派的?”

悠扬浑身僵住,用仅剩的力气说道:“雍阳”

秦子墨盯着悠扬的眼睛,“再说一遍。”

“雍阳”

秦子墨握着刀的手一僵,随即移到了悠扬的动脉处,“有何证据?”

悠扬费劲地吸着冷气,缓缓地道,“我本有令牌,被搜走了。”

“是苏若搜的?”

悠扬没有回答,“我当时神智不清,不记得了。”

除了林芷若,还有谁敢将雍阳的证物私藏?林芷若,果然是难怪她始终不主张对此人用刑,竟是出于私心,可她这个爱惜脸面的手下还是没能抵抗他的刑罚。

“这次的拐带幼儿案,是雍阳的主意?”

悠扬不回答,低头躲避秦子墨的目光,秦子墨重新将bs更贴近了些,冷冷逼问道:“是雍阳联合鹤州做的?”

悠扬点头表示事实的确如此。

“你和小蝴蝶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得她,她那晚来劫狱时,我们都觉得很突然。”

“你们?其余的人都在哪里?”秦子墨继续追问。

“他们已经撤离京城,我”

“你留下来有任务?什么任务?”秦子墨压下bs,割破了悠扬的脖子。

“等消息,至于是什么消息,我就不清楚了。”

“你对苏若知道多少?”秦子墨又问他。

“从未谋面,这次就是她抓我进来的。”

林芷若若是雍阳的人,为什么还要把自己人弄进天牢?这着实匪夷所思。秦子墨不悦地皱眉,“你敢瞒骗本王,可知是怎样后果?”

“无非一死,我已经将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了,接下来的事,王爷怎么用刑都无济于事。”悠扬显得分外坦然。

至此为止他的任务就都完成了,接下来的一切就都掌握在孟东星手上,他的死活只在此一举了。

秦子墨半信半疑地放回bs,问他道:“何时,在何处,与何人接应?”

“七日之后,在城外凤仪楼,一身紫衣应约。”

秦子墨转过身,冷冷警告悠扬:“此事不得让其余人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端王府深夜,有信鸽飞入,侍卫取信禀报。

秦子墨看那信纸上两行小字,剑眉深蹙,究竟是何人在暗中透露林芷若的身份?这其中会否有诈?

却说次日林芷若到大理寺审问悠扬时,见悠扬仍旧嘴硬不肯招认,她只好将他的软肋小蝴蝶弄出来。

林芷若将从秦子裕那里要来的小蝴蝶的一只香囊取出来,放在悠扬面前晃荡了两下,确认他闻到香味了又收起,“如此精致的香囊,它的主人一定是个倾城美人,你猜猜这个美人她是谁?”

悠扬辨认得出这是小蝴蝶的香囊,只有她会如此喜爱蝴蝶图案和玉兰香。这香囊是她的贴身之物,怎么会落到苏若的手上?

正当他疑惑间,林芷若又说道:“我听说你们懂得巫蛊之术的人,会利用毒物敏锐的嗅觉寻找人迹,我大略了解了一下,似乎也不是特别难呢,我这就试试,把这位美人找出来。”

悠扬不说话继续沉默,林芷若接着说道:“原本我只抓你们三个人,能查清这件案子即可,偏偏这位美人要横插一足坏我的事,现在三个人只剩下一个你,我实在觉得太亏了,就算找不到另外两个,把这个美人找来似乎也不亏。”

“把美人绑在你面前,用所有的刑具依次折磨她,就算她招供不出什么,也足够你心疼了,到时候你恐怕就不会这么嘴硬了。呵呵”

林芷若转身走开,“我会尽快让你们两个见面,等着吧!”

“她什么都不知道!”悠扬忍不住喊了出来,“她只不过是想帮我,跟这件案子没有关系!”

林芷若回过头看着他,饶有兴趣地挑眉,“这么怜香惜玉,何必白白吃这么多苦头,早说清楚就不用受这么多的罪了。”

“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放过这个女子,我和她原本也算朋友一场,可你若是冥顽不灵,我就只有重利轻友了。”

悠扬垂着头似乎挣扎了一会儿,算是终究默认了。

林芷若这才拿出那令牌来,“这是什么组织的信物,老实交代,我可以替你保密。”

悠扬似乎很艰难,咬牙沉声说道:“前朝复国组织”

“雍阳?”林芷若盯紧了悠扬,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情绪。

悠扬难为地抿着唇,似乎是默认了。

再审下去,悠扬给出的答案和对秦子墨说的几乎相同,唯独紫衣赴约,到了林芷若面前,却成了寻找紫衣之人,以约定暗号接头。

林芷若于是决定,七日之后带着苏弦一起去看看这个紫衣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相府,林静然在林芷若为她治疗之后的次日清晨便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被布条捆绑着,林静然顿时脾气上来,生气地叫唤:“来人!来人呐!”

丫环闻声赶来,“三小姐,三小姐你醒了?”

“你是瞎子吗,我不醒来还怎么对你说话?快解开我!”林静然一边说一边奋力挣扎,可这些日子因为疯癫之故没有好好饮食,身子瘦弱了大半,也没什么力气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八十六章:是人是鬼

林君丽这下算是真的怕了林静然了,只得咬了咬牙,靠近林静然说道:“三姐姐,这些事情我若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叫夫人晓得,否则夫人真要割了我的舌头了。”

林静然心中一喜,转身冷睨了林君丽一眼,“我们两个既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又怎么会出卖你?”我留着你还有作用呢。

林君丽这才放心了,贴着林静然耳边将她前些日子的疯癫相都告诉了林静然。

林静然听了这些,面色越来越难看,她往日何曾在下人在下人面前这般的丢脸过?这真是

“难怪母亲要瞒着我,这实在是,太难堪了。”林静然紧紧地咬着牙,又问林君丽,“我是何时开始犯病的,又是何人治好了我的病?”

她得好好谢谢这个令她重新做回正常人的大夫,要是没有他,自己往后不知要过什么日子了。

林君丽怔了一怔,绣眉一蹙,“说起此事来,我却更是想不通了。”

“你少卖关子,有话直说。”林静然催促道。

“昨日有位苏公子来替三姐姐诊病,我发现他”林君丽说着眉皱得更紧了,“他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林静然十分好奇。

“他竟长得像,死去的大姐姐。”

林静然闻言彻底不淡定了,“什么?他长得像林芷若?”

一个男人,怎么会长得像林芷若呢?

“他真的与大姐姐”

见林静然瞪自己,林君丽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他长得与林芷若竟有分相似,只是脸上并无胎记而已,因此府里的人见了他都惊呆了,他们简直就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世间怎么可能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这其中肯定有蹊跷。”林静然想着林芷若那张脸,便怨恨得不行。虽说她已经死了,可曾经的事情她是记得清清楚楚,真想到她的坟前臭骂她一顿。

“这还不算什么,我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父亲会认得他,还让他来治你的病,而且,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却将太医都不知道该怎么治的病治好了,用的还是大越失传已久的针灸!”林君丽说到最后,脸色顿时便似见鬼一般苍白如纸。

“你说他会不会使了什么法术迷惑了父亲?”

迷惑林静然听着林君丽的话,不由得心跳一滞,“能迷惑人的,不正是鬼么你说那个苏公子,他”

往日全城传的谣言,可不就是林芷若女扮男装用针灸之术救人吗,这个苏公子他,和林芷若到底是什么关系?

“三姐姐,你怀疑,苏公子是林芷若的鬼魂?”

两人对视了一眼,顿时觉得屋子里气氛诡异,脊背发凉起来。

“定是林芷若死了不甘心,变成个苏公子将父亲迷惑了,先假意为我治病,然后再潜入府中害我”

林君丽接着补充道,“三姐姐这么一说,我真怀疑你之前的病就是被她给害的。”

林静然脸色本就苍白,想着林芷若的鬼魂,如今更是浑身冰凉起来,“她都死了还不肯放过我,又不是我杀了她!”

“三姐姐,我们该怎么办,万一她再来找你”

“你少胡说!”林静然阻断了林君丽接下来的话,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鬼魂白天是见不得太阳的,也没有影子,那苏公子是大白天到相府来给我诊病的,他怎么会是鬼魂呢?说不定这只是个巧合,他既然未被父亲怀疑,说明他和父亲已经说清楚了这件事。是我们想得太多了。”

“也是,他如果是鬼魂,要来害你却为什么要救你,这的确说不通,也许真是我们想多了。”

林静然表面虽然淡定,心里却还是不安,她暗自计划着,得找人去治治这个林芷若,再看看那个苏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弦确然是在离开后的第三天回的惠王府,一进门就跟府上的护卫打了一架,硬是打得血溅当场惊动了全府,林芷若才听见消息赶出府门外去认领苏弦。

“苏弦,你住手!你在干什么呢?”

林芷若赶到时苏弦还在跟一个护卫缠斗,她赶忙叫他停手,也没有多问什么,只跟受伤护卫说了句抱歉,便拖着苏弦跑回了院子去。

“苏弦,你这三天都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没想到一回来就给我搞事,万一在那些护卫面前暴露了真身,你就惨了,不是,你又不会死,我比你还惨。”

一通报怨之后,林芷若却赶着从衣柜里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给他,“先去洗个澡回来,我再跟你细说。”

苏弦望着林芷若n,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林芷若闻言一怔,“什么?你刚回来就要走,你还没告诉我那件事情是怎回事。”

苏弦解释道,“我离开就是为了那件事情,不过抱歉,我回来之前恐怕还不能告诉你。”

林芷若不喜强求,人家苏弦既然说得这么直接,不能告诉她,那么她也懒得多问了,便只说道:“你现在不想跟我说就算了,不过我倒是有些新发现要跟你说说。”

言罢,林芷若从怀中取出那枚令牌来,“那个嫌犯已经告诉我,这个令牌是前朝复国组织的信物。苏蘅的剑上那个图腾和这个一模一样,我问你,你和苏蘅,和前朝是什么关系?”

苏弦闻言愣住,看着林芷若手上那枚令牌,眸色一暗,对林芷若说道:“我和他是和前朝有些渊源,只不过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今这两把剑只不过是空有一个前朝铸剑师的徽记罢了。”

“当真如此?”林芷若沉声质问。

“自然是真的,我此次离开,是因为往昔故人,等处理好了一切回来之后,我会将一切事情的经过原委都告诉你,你如今不必急着知道,时机到了偿就不会再有迷惑。”

林芷若摩挲着手中令牌的花纹,心间虽有无数疑问,见苏弦如此回应她,她也便不再多说,一切的答案或许在她三日之后见到那个紫衣之人之后都清晰的,不问就不问罢。

“你要去何处,去多久,这我总能知道吧?”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八十七章:自投罗网?

苏弦沉吟了一阵,回应她:“我要去的地方距此千里,或许会去很久,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

“这么久?”林芷若皱眉,“若你一个月不回来,往后我们怕是难得见着面了。”

“你放心,无论你去哪,我总能找得到你。”

林芷若看着苏弦忍不住眉尖一挑,“你就是找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两个也不熟,如今你恢复记忆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我也不用管你,我们两个往后就是再也不见了也是不打紧的,各自安好即可。”

苏弦望着她脸色一暗,“你真这么想?”

林芷若冷然一笑,“那当然,因为每一个跟我关系要好的人几乎都会倒霉,虽然你很扛揍,也不会老不会死,不过上头还有一个鬼医压着你不是吗,如今小蝴蝶成了朝庭钦犯,我帮着秦子裕查案算是跟鬼医结下了仇怨,你早点从我身边离开也是一件好事,将来有朝一日我跟鬼医小蝴蝶他们干起来来了你也能少些麻烦。”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她却抬头朝苏弦一笑,“你去要带点什么,我替你准备准备?”

“出门在外虽说不用吃饭住宿,不过你的样子是万万不可暴露的,经常需要戴着斗笠,鞋袜也会经常磨损,就带上些银两自己去店铺里购置好了。”

林芷若转身将自己的钱袋拿出来,找了几锭大个的金子用小袋子装好了,转身交给苏弦,“朋友一场,我的大部分家当可算是便宜了你,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到端王府把那笔金子取出来也分我一半,当然前提是咱俩还能见着再说。”

苏弦定眼瞧着林芷若,迟迟不伸手去接,“其实你还是挺关心我的。”

“你再不接,我的关心就收回了。”林芷若白眼道。

“我不需要,你留着吧,我的那些金子将来若取出来了,都是你的,我一分不要。”

林芷若捏着钱袋一愣,“你是不是聋了没听见我说什么,这是给你路上添置衣物鞋袜的,你不想穿着这么一身衣服过一个月吧?”

“哦。”苏弦一怔,伸手接那钱袋,却有意握着林芷若的手不放开。

林芷若想挣开,可功力低于他,只得抬眼瞪他。

“放开,你的手冻死了自己没点数吗?”

苏弦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一用力将她拽进怀中,紧紧拥住。

“等我回来就是冬天了,比如今更冷。”

林芷若被他的怀抱冻得一哆嗦,咬牙幽怨地道:“你这个变态,都要走了就不能给我留点好好印象吗?”

“据我所知,人对讨厌的人印象会理更深。”苏弦说着又将胳膊收紧一圈,林芷若顿时被憋得翻白眼。

“秦子裕今日不在府上,他去哪了?”苏弦终于松开,却仍将林芷若困在身前。

“他还能去哪,无非就是去处理大理寺的那些案子而已。你不是跟他最合不来嘛,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走之前我得给他点警告,否则他若趁我不在欺负你”

林芷若一脸黑线,“苏弦你又乱说什么呢,他对我一向很好,怎么会欺负我,从来都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再说了,他的武功如今还不如我高呢,怎么着他也是打不过我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苏弦眉头一蹙,扶着林芷若的肩膀郑重其事地提醒她,“这小子看着温和,他毕竟是京城首富,虽然没有一副奸商面孔,你却不知道他肚子里有多少坏水,可别让他几时算计了还要替他数钱。”

“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他为何要算计我,图我什么?我倒是受了他不少的恩惠,你应该也记得在药王谷时他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才刚刚好呢。”

苏弦想再说什么,林芷若却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会小心的,你在外边也小心点自己,要是出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写信回来,不过我只在京城等你一个月,如果这一个月里我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而你还不回来的话,那我们两个这辈子怕是不会再见了,所以你自己得掂量着。”

苏弦见她如此,也只得点头,“你招惹了暗势力,如若要出府一定得叫他陪你,以免发生不测。我一定尽早回来。”

“那你现在就走?”

“嗯,路途遥远,必须尽快启程。”

林芷若将收拾好的包袱塞进他怀里,推开门道:“慢走不送。”

苏弦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利落地离开,一个跳跃直接上了屋顶。

“你见了他之后,就照我说的做,他会信你的。”

小蝴蝶走到端王府门前,脑海中仍回响着薛紫瑶的句句叮嘱,直到守门护卫上来逐她,她才从回想中抽神回来。

“你是何人,在王府门外逗留所为何事?”

“我要见端王,还请这位官爷替我禀报,这是给官爷的茶水钱。”小蝴蝶取出银钱来贿赂看守。

“府上有规矩,任何胆敢贿赂看守者,初次予以警告,请公子自重。“看守板着脸拒绝,严正说道:“说明身份来意,王爷那边我自会去禀报。”

小蝴蝶尴尬地收起钱,只好说道:“我是侧妃娘娘故人,有些关于事情要同王爷说,还请官爷帮忙禀告一声,在下感激不尽。”

“公子是侧妃娘娘的故人?”

“是,我就算敢骗官爷你,也没有胆子欺骗王爷,你说是不是?”

看守一想,也觉得此人没有胆量骗秦子墨,便道:“那公子稍等,我进去给王爷禀报一声。”

小蝴蝶进花厅的门时,见秦子墨正背对着她看窗外雨景,她上前拜了拜,“民女王蝶,见过王爷。”

秦子墨听见小蝴蝶的声音不由得一怔,转身一看,小蝴蝶正抬手将束起的发丝放下,撕去贴在脸上的假胡子,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你这是在自投罗?”秦子墨打量着她婴儿肥的脸蛋,语气平淡。

“我是在自投罗,不过,手上却是有筹码的。这次斗胆来见王爷,就是有件事情要与王爷商议。”小蝴蝶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八十八章:三十六计?

秦子墨眉尖微挑,“你有什么把握能跟本王谈判成功,而不会送命?”

小蝴蝶不惊不慌,直言道:“就凭我知道的真相,和我手中的证据。”

小蝴蝶说着,从袖中抽出手来,张开手心,便露出一块金光璀璨的铜质令牌,秦子墨犀利的目光从那上面微微一掠过,顿时凝聚在了熟悉的图腾之上,小蝴蝶说道:“王爷可认得此物?”

秦子墨将目光移回到小蝴蝶面上,装作眼中从未有过惊讶般,淡淡地问她道:“此是何物?”

小蝴蝶重新将令牌收起,慢条斯理地解释:“王爷不必装作不识此物,大越朝庭对于前朝的敏感如此敏锐,怎么会不了解前朝余党的动向?这是雍阳的令牌。”

秦子墨将背在身后的手垂下,转身往外走去,“到本王书房去说。”

“你怎么会有雍阳的令牌,解释清楚。”

小蝴蝶按照薛紫瑶编纂的谎言说道,“我是雍阳的人,有雍阳的令牌不是很正常吗?”

秦子墨本就冷淡的眸子里瞬间便蒙上了阴云,令小蝴蝶看不分明他的心思,虽说她本就看不清什么。

沉默了一会,秦子墨盯住她,“说说,你想跟本王谈什么条件?”

“我想跟王爷换两条人命。”

秦子墨点了点头,“一条你的,另一条,是天牢里的那个?”

小蝴蝶咬着唇低下了头,算是表示默认,秦子墨又问:“你打算拿什么来跟本王交易?两条雍阳余孽的性命,并不是什么小事。”

“我知道,所以我想问王爷,雍阳公主的命,可值得我们二人的命相换?”

雍阳公主?秦子墨闻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脸,接着便像是遭了雷劈似的浑身一震,望着小蝴蝶的冷眸中终于流出了一丝惊异,“谁是雍阳公主?”

小蝴蝶被秦子墨看得心中发慌,但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装淡定,“这个人王爷应该很熟悉,她和我们两人都认识,不仅如此,她身上还有众多疑点,只是王爷受了蒙蔽所以一直没有去揭穿她而已。”

她说得已经足够明显了,正好验证了秦子墨心中的猜想答案。秦子墨眸色一黯,“你说的,该不会是苏若吧?”

果然像薛紫瑶说的一样,秦子墨竟然被林芷若迷惑到了这种地步,仍然不肯相信她就是雍阳公主。虽说林芷若的确不是雍阳公主,不过,她若不做雍阳公主,悠扬就活不了了。

“王爷知道,还用问我?”

秦子墨冷笑了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她是前朝公主?若你没有证据,本王非但会要了你的命,还要诛你的九族。”

“我若没有证据,怎么会冒着失去性命的风险来见王爷?我如今身子虚弱,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能杀死我,王爷认为我若没有把握怎么敢上门谈判?”

小蝴蝶主动将自己的右手臂伸出来,上面她劫狱放血留下的伤痕还清晰新鲜着,秦子墨抬手一探,小蝴蝶果真没有对他说谎,她的身子实在虚得很。

“你的伤是如何来的?”

“不瞒王爷,我虽懂得巫蛊之术,却不能像别人一样召唤毒物,只因家父遗传身上有驱毒之气,当日劫狱不得已放血引毒,这才凭着一己之力救了他们三人。”

如此一说实在令秦子墨难以置信,不过如今这已然不是他该关注的重点了,秦子墨转移了话题,“说说你和她之间,和雍阳之间,究竟有何联系。”

“我本是一介平民,三年前因贪玩偶然得知了雍阳的秘密窝点,复国组织的人将我抓到雍阳的秘密基地,让西凉人给我下了毒,这种毒只有西凉人会解,因为父母之间感情不合,我也不敢去找父亲解毒,只好当了雍阳的爪牙”

自那之后,小蝴蝶便在暗中替雍阳做事,后来又依照组织的命令到了青锋山假装偶然与林芷若相识,并跟随林芷若进京伺机而出。没想到雍阳计划突变,小蝴蝶的朋友巫悠扬被官府抓走,当时小蝴蝶还不知道林芷若的身份,一心担忧悠扬会死在牢里,便背叛组织独自劫狱将他们三人救走,自此她便成了雍阳的必死叛徒。

“原来林芷若一心想办法通缉你,就是为了封你的口?”

小蝴蝶不否认,接着说下去,“她实在太狡猾了,不仅动用雍阳的人暗中搜索,还利用朝庭来打压我们,悠扬为了我出来寻找物资,这才落入了圈套。他们之所以迟迟不杀悠扬,不止是为了他的口供,也是利用他引我出来,好杀了我断绝线索”

小蝴蝶越说越愤恨,眼眶也红了起来,秦子墨仔细瞧着她的表情,只见悲愤而无其他,也便无法得知她是否是在演戏,只默然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再有一个月,就是我的毒发之日,我必须在毒发之前离开京城去找我爹,可我现在是朝庭钦犯,悠扬他也还在天牢里,我已经被雍阳逼入绝境,只有死路一条,思来想去,只好到王爷面前求助了。”

“你怎么知道本王不会出尔反尔,抓了林芷若再杀了你?”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她。”小蝴蝶立即回答。

如此突然的一句话,正如利箭般疾速刺入了秦子墨的胸膛,他感到心上一阵刺痛,几乎令他无法呼吸。他喜欢她,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吗?连小蝴蝶都知道?

“本王喜欢她?”秦子墨冷冷地一笑,“你从何得知?”

“她的感情游戏玩得这么顺手,王爷未曾经历过多少女人,必然会中她的招数。”

小蝴蝶看着终于明显皱眉的秦子墨,继续说道:“如果说侧妃娘娘给王爷下情蛊是恶毒如蛇蝎,林芷若对王爷使用的招数,不知可当得上狠辣如妖魔呢?”

招数计策?她对他所使用的,竟然是勾心斗角的阴谋么?她从始至终,只是在和他游戏?她竟然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秦子墨觉得胸口很闷,眼前的画面黑暗了下来,他想闭上眼睛揉一揉剧痛的胸口,可站在小蝴蝶面前他只是冷着脸牵了牵嘴角,“她有什么招数,能让本王喜欢她?”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八十九章:多说无用

“从始至终,步步为营,若即若离,欲拒还迎,三十六计但凡是感情上能用上的招数,她都用了。”小蝴蝶看着秦子墨,不知为何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无比苦涩地感慨,“若非是识得了她,我还不知道世间之人的感情竟然还可以用算计得来。”

“从始至终?”秦子墨低下头呢喃了一句,复抬头望着小蝴蝶,“你怎知是从始至终?”

她怎会从始至终都在演戏,还一步步在算计着让他对他动心?她明明对他秦子墨回想往日从旁人口中得知的过去,她明明始终都没有主动向他示好,她始终在抗拒,就连被他亲眼看见她和秦子裕在一起,她也没有欲拒还迎?三十六计?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操作,真是不堪设想不堪设想。

“王爷大可回想,她是如何与王爷相识,又是如何与王爷互相了解,最终又是如何与王爷分开答案就在其中。”

秦子墨默然攥紧了拳头,却抬手阻止了小蝴蝶继续说,“好了,你直接说,要如何证明她的身份?”

“三日之后,我会在城外与雍阳的人接头,原本决定的人选是悠扬,可他如今在天牢里,到时林芷若必定会出现在现场,王爷搜了她的身,也就能明白了。”

“三日之后,你去赴约?”秦子墨有些好奇,“你身上有什么任务?”

小蝴蝶茫然摇头,“我原来也不知道,如今成了雍阳的叛徒,想来林芷若只会一心要我死。”

“你将雍阳的人从牢里救出来,他们却要你死?”秦子墨才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说来,我刚才忘了说一件事。”小蝴蝶强笑着掩饰尴尬,接着说道:“王爷可知道,林芷若为何能够帮王爷破了铳州那桩僵尸案?”

“你知道铳州僵尸案?”秦子墨记得,这个消息明明在七天之内就已经封锁了。

“我当然知道。实不相瞒,这件案子,真还就是雍阳和西凉人的手笔。

秦子墨对于铳州僵尸案子也是没有多少记忆了,唯独从属下的口中得知了些许细节,无非就是说林芷若有多么的聪明,医术又有多么高明,当初从铳州离开时她受到当地百姓多厚重的拥戴,说得好像离开她那件案子就会成为悬案似的。

她查案子的方法手段,总是很新鲜,从来没有人见过,偏偏她总是说得头头是道令人无法反驳,这就如同她的性格一般令人捉摸不透,永远对她有着疑惑好奇,这令她身上充满了神秘的吸引力。大概他之所以对她有所好感,就是因为这样。

“若铳州僵尸案真是雍阳的手笔,她为什么要出手,这件案子足以扰乱大越的民心,雍阳大可借此机会发动bn。”

“王爷说的也不是不对,可林芷若不会这么想。”小蝴蝶接着分析道,“王爷可知,底层有许多百姓明面上对大越忠心,实则在他们心中,当初的雍阳王朝比如今更好,这是为什么?”

秦子墨愣住,“百姓觉得雍阳好?”

“此事我原本也不知,只是在林芷若一封休书休了王爷之后,偶然听见的。”

“雍阳有什么好,你说说他们都是如何说的。”

小蝴蝶有些为难,“这些事情,王爷多少是知道的。nspn这种事,哪朝哪代的君王都会干,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底层的百姓对于一个朝代的了解永远都是靠着道听途说和史书记载,因此,史书未必是实。我也不过是听百姓说的,是否属实就无从得知了。”

“你但说无妨,本王不会将你怎样。”

小蝴蝶这才说道,“他们说大越一直都是男尊女卑,可当初的雍阳男女平等,女人可下厨房也可上朝堂,雍阳的女人比大越的女人幸福。”

这一点,他也只听林芷若说过,当时觉得很有道理,如今回想起林芷若的风采,他突然便有些讨厌女人过于的强势了。

小蝴蝶仍然在说,“雍阳对于幼童是最为重视的,所有的孩子,不论男女,不分出身,也不辨嫡庶,都能够得到的机会,寒门贵子自古频出。”

秦子墨眉尖微舒,若真是如此,那么雍阳,倒的确比他往日知道的好些。

“可无论如何,雍阳最终还是败在了太祖的手下。已经是过去,也不会有将来。”

小蝴蝶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回他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爷,我想说的正是,大越若想永远的杀死雍阳,就必须断了雍阳的后路。而已经名满天下的林芷若,她未必不会是那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星火燎原秦子墨一凝眉,摆手对小蝴蝶说道:“罢了,你暂且在府里住下,三日之后去城外赴约就是,到时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其余多说也无用。”

“是,我明白了。”

小蝴蝶退了出去,秦子墨转身走到椅子前,几乎是一瞬间就瘫在了上面。

他本以为这一天不会来得这样快,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天,就有人把林芷若送到了他的面前,还揭开了她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这世间最不该令他着迷的脸容。

真相究竟会如何?他忽然庆幸自己忘了往日的事,只凭着别人的口述,还不足以让他确定她的身份,令他好歹能暂时地安宁。

而逃避不了的三日之后,他实在不想,不愿去想了。

但无论秦子墨怎么去逃避,日夜魂不守舍,时间仍是一样的过去。三日之后的清早,天才蒙蒙亮,他早已在花园将新开的菊花杀了个满地狼藉。

“王爷,今日就是约定之日了。”

秦子墨收起剑,转头瞧了一眼小蝴蝶,嘱咐下人:“准备车马,本王要出城。”

而太师府后门,也有一辆普通马车正驶出街口。

“今日就是最好的机会,表哥要想抱得美人归,一定要把握机会。”

孟东星淡淡一笑,“不到最后,谁也不好说什么有无把握的话,看情形行事。”

文静秋看着孟东星面色一冷,“如果这次不成功,我绝不会连累表哥。”

“连累不连累,不是说着玩。”孟东星将手中的玉扳指攥紧,若有所思。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章:你怎么知道

惠王府这边,林芷若独自一人翻墙出了府外,到了提前约定好的地方骑上马往城外赶去。

凤仪楼的早晨,依旧冷冷清清,突然闯进门来的白衣女子令掌柜莫名有些心慌,他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公子,更从没在这样一个冷清的早晨见过这样冷淡的公子,公子泛着冷光的丹凤眼让他觉得自己很危险。

“公子您早,要点什么?”

林芷若淡淡睨了一眼老板,“豆沙包,白开水。”

他风一般地挪到了最偏僻的角落里,老板几乎看傻了。

后来茶楼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位客人,各种颜色的衣服终于将那白衣公子的光芒给掩了些许,尽管他坐在那里还是很惹眼。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又陆续来了几位看似寻常却周身透着高贵气息的客人,个个都闭口不言,只让随从说话,店里的空气越来越冷,似乎提前入了冬。

林芷若今日并没有易容,而且穿了一身极其张扬的白衣,因此后来之人都发现了她。

小蝴蝶是故意推迟时间进的凤仪楼,她一进门便被林芷若的目光盯住,而她一眼看见了林芷若,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集了一瞬,小蝴蝶便转身出了门外。

“紫衣之人怎么会是小蝴蝶?她一见我就跑,该不会是以为我是来抓她的吧!”

林芷若想追出去,可是又怕认错了人,顿时后悔得不行,早知道该带几个帮手来,起码能替她在这里盯着。

可是小蝴蝶她是朝庭钦犯,抓她也很重要!

林芷若起身飞快地冲出门外,不管那个紫衣人既然是来交接任务,应该不会很快离开,她不如趁着还早把小蝴蝶给捉来,其余的事后来再考虑。

林芷若出了凤仪楼,一眼便瞧清楚了小蝴蝶离开的方向,匆匆追着她,一直追到了一片树林中。

“小蝴蝶,你站住,别以为你穿上男装我就不认识你了!”

小蝴蝶身上似乎有伤,所以跑得很慢,被林芷若很快截住了去路,她紧张得满头虚汗,苍白的小脸比往日瘦了许多,看起来十分可怜。

“苏若,你为什么要追我?”

“你明知故问有意思吗,胆子也太大了你,竟然敢到大理寺天牢里去劫狱,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我救我的朋友有错吗?他bn人也是被逼的。”小蝴蝶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你别过来!你明明知道我劫狱,还要帮官府抓我,根本就没拿我当朋友!”

林芷若闻言冷笑一声,上前将小蝴蝶死死捉住,“我拿你当朋友?你是不是在做梦,我可从没拿你当朋友。你劫狱本是死罪,我念及你年幼无知,打算找到你之后问清楚原委就放了你,你现在就跟我回大理寺,把那三个绑匪交出来一切都好说。”

“我不回去!他们已经走了,你抓我回去什么也得不到。”

“是吗,那么你的悠扬呢,你也不想他活了?”

小蝴蝶一愣,“你怎么知道悠扬,他”

林芷若冷笑,“你还记得你的悠扬哥哥,原来采花大盗青城小蝴蝶也不是完全没有良心嘛,只要你交出三个绑匪,我保悠扬不死,如何?”

小蝴蝶想着悠扬便担忧起来,可是她仍然犹豫着,频频四顾仿佛在找什么,“我才不信,这是你的圈套,我告诉你,你要是抓我进去,或者害死了悠扬,我爹的药人会把你撕成碎片!”

“你别拿药人来吓唬我,苏弦是那些药人的领袖,他一声令下让药人把你撕了倒差不多,乖乖地跟我回去,配合查案我就放过你。”

小蝴蝶被林芷若强行拖着离开,身体虚弱的她很快便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林芷若见状干脆把她扛了起来,小蝴蝶见势只好求她:“能不能先听我说句话!”

林芷若停住脚步,“说。”

“我要去凤仪楼见一个人,见完之后我就跟你走。”

林芷若一个愣怔,接着将小蝴蝶从肩上放了下来,“你要去凤仪楼见人?”

小蝴蝶点了点头,模样有些心虚,林芷若接着问她:“我就奇怪了,你本来就是个朝庭钦犯,易容技术又这么差,还穿一身这么骚气的颜色去茶楼那种公众场合,你是怕官府的人抓不到你?就你这个智商能在京城藏了十天,我也真是佩服。”

说着,林芷若捏住小蝴蝶的脉搏一边给她号脉,一边笑问她:“穿得这么好看,是要去见小情郎?我跟你一起去,也看看那个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见的人,是怎么样一副花容月貌。”

“不,不用了,我身子这么虚弱反正也跑不了,你就在茶楼外等我,我同他说两句话要他给我爹捎个消息就成,不会很久。”

“那可不成,鬼知道你是不是去见同伙。”林芷若说着,惊讶地眉头皱起,转头看着小蝴蝶难以置信地问:“你气血虚得厉害,这几天是让谁给榨干了?”

小蝴蝶无语地伸出左手,“那天晚上,我用血召唤毒物,把悠扬他们从大理寺劫了出来。”

林芷若夸张地瞪大眼睛,看傻子似的看着小蝴蝶,“丫头,你这你图什么啊!那个小子长得是好看,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你真是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林芷若心中是翻不完的白眼,这件事情真是诡异,如花似玉的采花大盗青城小蝴蝶,竟然为了救一个男人放血放到危及性命!简直堪比洋葱新闻!

小蝴蝶的紫衣迷惑还未解开,林芷若舍了感慨继续套话,“你身子这么虚弱,穿得也太少了点,我这件斗篷给你穿着。”

说话间她无比热情地将身上的白斗篷脱下来披到了小蝴蝶身上,小蝴蝶身材娇一身紫衣愣是被她的斗篷给盖没了,小蝴蝶一看连忙抬手要脱下,“不必了,我不穿,我不怕冷的。”

“还说不怕冷,你的手都发紫了。”

林芷若男友力十足地把小蝴蝶给公主抱了起来,继续往树林外走去,“去凤仪楼之后,我先带你去暖暖身子再回大理寺。”

小蝴蝶:“”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一章:你魔怔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凤仪楼,你派人监视我?”

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林芷若也不避讳,“我要是知道你在这儿早就抓你回大理寺了,用得着大冷天到这个鬼地方来吹风?”

“那你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我也是来见一个人。”

小蝴蝶盯住林芷若,“你要见的,是什么人?”

“巧了,一个穿紫衣的人,刚好跟你一样的颜色。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到了。”

小蝴蝶浑身一僵,“苏若姐,你你要见的人,就是我?”她自己也分不清这话到底是发问还是肯定。

林芷若也是一愣,心中飞快地回想起这些天里的事情。

小蝴蝶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大理寺救那四个绑匪?她虽然娇憨,但也不是这么傻。她凭着一己之力就将四个大男人从大理寺重重禁区救了出来,必定还有后援,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能在被她的计策断了物资的情况下,在京城撑了十几天

悠扬说要见紫衣之人,小蝴蝶又刚好穿了紫衣如此说来,小蝴蝶和悠扬果然是一个团伙的?不得了了,他们这是要干大事?

林芷若道:“我等下。”

林芷若将小蝴蝶放到地上站着,一下点住了她的穴位,接着便在她身上一通乱搜,最终搜到了小蝴蝶藏在鞋子里的令牌,两下对比,这两块令牌竟然一模一样。

林芷若看清了令牌,抬眼看着小蝴蝶,解开她的哑穴,“这是什么东西?”

“是苏若姐,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既然是来见我的,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林芷若一愣,她这次是拿着悠扬的令牌来跟小蝴蝶见面的,要是暴露了不就前功尽弃了?要不,就装着吧。

“有暗号吗?”

小蝴蝶愣住,吞吞吐吐地道:“还要暗号?不是凭信物吗?”

林芷若恍然大悟,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解开小蝴蝶的穴位,将从悠扬那里开来的令牌亮了出来,“信物在此。”

小蝴蝶见了信物,激动地扑进了林芷若怀里,“我就说组织为什么突然要我去青锋镇,原来就是要我去接应你。”

林芷若心中咯噔一下,青锋镇?那次只有她和秦子裕两个人啊,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组织不组织的,小蝴蝶是不是搞错了?但如今形势由不得她多问,她也不再想了。

“这次见面,那边让你给我带了什么消息?”

小蝴蝶摇了摇头很是茫然,“那边只让我来赴约,我没想到会是见你我知道我劫狱对不起组织,组织打算怎么罚我?我如今反正是虚弱得不成人样了,救不了悠扬还把自己的命搭上,逃是逃不了了,你若是杀了我,还请将我的尸体还给我爹。”

林芷若有点懵,背叛?惩罚?小蝴蝶不是救了组织的人出狱,为什么却是有罪?她有点看不懂了。

“你怎么知道组织要罚你?”

小蝴蝶莫名地看着林芷若,“这都是公主的命令,这次被抓住的人都是要为复国付出性命,你难道不知?”

林芷若愣了愣,“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以为你不知道。”还有,小蝴蝶说的公主到底是什么鬼,简直莫名其妙。

“原本组织是叫我抓了你顶罪的,可是我想了想,决定替你求情,只要你跟我回去,将那件事情弄清楚,我一定保你无事。”

“不,我做的事情可是要杀头的,那是劫狱啊,你一句话就说能够保我平安,你觉得我有这么好骗?你想榨取我的剩余价值,就像对悠扬那样,让他bn了孩子完成你的实验,之后再用他来显示你的能耐,达到目的取得了惠王的信任之后,你京立刻要杀了他,就像当初杀了薛紫瑶一样,在端王做过一次的事,你还想再做一次,欺骗别人的感情对于你来说就这么有意思,你的良心真的过意得去?”

林芷若被小蝴蝶的质问弄得整个人都懵了,她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薛紫瑶的死跟她林芷若有毛线关系?还有什么利用悠扬,在端王府演戏,这些都是什么鬼话,小蝴蝶今天也太反常了。

“小蝴蝶,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我杀了薛紫瑶,她根本就没死,还有,我在端王府做了什么又想在惠王府做一次,你是不是想多了对我有什么误会?”

小蝴蝶丝毫不理林芷若,自己继续在控诉着林芷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同我演戏,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当初你骗我去火烧佛海寺杀薛紫瑶的时候,你让我去青锋镇制造机会让你和惠王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为你背了多少黑锅?我做这么多不过是想活命而已,如今不过是劫了个狱,想求你放过悠扬,你却还装作一个无事人的模样”

林芷若听不下去了,强行打断了小蝴蝶的话,“停停停!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你是不是魔怔了中邪了,失血过多大脑供血不足变成傻子了?你说的这些我什么都没做过,你少废话,既然今日你来见我没别的事了,就随我回大理寺,我可没功夫听你胡扯。”

林芷若上前欲带小蝴蝶走,她却始终躲避,“不要再装了,公主,你以为我认不出你来?”

“公主?”林芷若一脸茫然,“小蝴蝶,你是不是中毒了?”

她捏住小蝴蝶的脉搏重新仔细号脉,小蝴蝶挣脱不了,一脸任人鱼肉却又抵死不从的样,“从我在药王谷时就发现了你和雍阳的人有联系,那个苏弦是前朝遗后的暗卫,当年他死后被我爹做成了药人,他一见你就认出了你,只是年月太久已经忘了你的身份,你始终不说,可我爹还是将你的身份告诉了我,你就是前朝公主!”

林芷若完全不理解小蝴蝶这是弄的哪一出,“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你装疯就不带你回大理寺的,你休想忽悠我。”

“雍阳公主,你还在演戏!你害得我好苦,还要再骗我去官府陪你演戏?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你要不就在此地杀了我,我绝不会跟你回大理寺!”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二章:被阴了

“随便你怎么装,今天你回也得回。”

林芷若将小蝴蝶拽到身边,准备强行带走,却忽然发现树林周围好像有气息逐渐逼近,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感受。

“今天来的不止你一个人?你还带了帮手?”

小蝴蝶冷眼看着林芷若,一句也不答她的话,林芷若捏紧了她胳膊,小蝴蝶吃痛地蹙眉,她又逼问她:“你敢阴我?”

小蝴蝶看着她冷笑,“你是神机妙算妙手回春的雍阳公主,怎么会算不到今日我要算计你?”

“小蝴蝶,你疯了?”林芷若感到杀气越来越近,不由得背后一阵发凉,小蝴蝶恐怕早就知道今日来的人会是自己,所以跟同伙约好先带她到这偏僻地界来,然后杀了她!

好个小蝴蝶,亏了她往日觉得她只是任性天真,心地也并未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想看在鬼医的面子,到秦子裕面前替她求求情,没想到今日她竟然将自己给坑了!

眼看杀机越来越近,林芷若也顾不得什么大理寺的案子如何了,今日苏弦不在,秦子裕也不知她的去向,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命要紧!

林芷若扔下小蝴蝶,转身便朝回京方向逃去。

“死丫头你走着瞧!”

林芷若刚逃出不远,林子里却突然窜出来一道黑色人影,那人阻拦在她面前不让她出树林,于是两人便立即打了起来。

小蝴蝶看着那缠斗的两人,心中暗自得意。而远处的数双眼睛,更是盯着那两个人,心满意足地溢出了笑意。

林芷若与那人过了数招,才发现此人的招数似乎有些熟悉,终于将此人制住,她厉声问:“你是谁,我认得你?”

话音刚刚落下,林芷若就知道此人是谁了。这般浓墨一样的深眸,这周身的淡淡梅香,世间还有第二个么?

林芷若放开秦子墨的同时撕下了他脸上的假面,“难怪在凤仪楼里我就觉得你有些眼熟。就这么喜欢跟踪人,你真是狗。”

秦子墨目光冷利地注视着林芷若,却不说话,好像想用目光同她交流,又像是要用目光解剖了她,看透她的全部。

“树林里的,是你的人?”

秦子墨不否认,“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他语毕,将一枚令牌亮了出来。

林芷若一怔,伸手一摸才发现他竟然趁着打斗时候从她身上摸走了那令牌。

反正是从悠扬身上搜来的,她不慌,只说道:“嫌犯说今日会与人在此会合,所以我假扮成他们的人来接应,没想到来的人竟是小蝴蝶本人,只是她今日的状态实在太奇怪了,我怀疑这是幕后之人蛊惑人的手段。”

“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该不会真是跟踪我跟上瘾了吧?”

秦子墨走近,一双眼睛里波澜不惊,像是冰冻的海面一般浮着冰凝,却又如深渊般难测,又似日食般忽明忽暗。

他走到她面前,抬手将她拖到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陌生,却又有种早已熟悉的亲昵。

“你干什么,我们难道是第一次见面?”林芷若无语地瞪他,后退一步,却被他捏着胳膊扯入怀中,双臂紧紧禁锢了,她用力推他,警告道:“你再这么动手动脚的,我就毒死你。”

“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雍阳公主。”

林芷若被秦子墨过于冷漠的语气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什么雍阳公主,秦子墨,你放开我。”

“事到如今,你还在演戏,有意思吗?”

“演戏?”林芷若转头去看后面走来的小蝴蝶,回想刚才小蝴蝶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忽然间明白过来,“我看,倒是你和小蝴蝶的戏演得更好,一个挑拨离间,一个傻傻相信。我又不是演员,又不是戏子,哪里演得过你们?”

“她跟你说了什么?秦子墨,你宁愿相信小蝴蝶,也不相信我?

“拿出让我相信你的筹码,我给你机会。”

两人的目光汇集在一处,一个冷如冰,一个淡如水。冰冷而坚硬,水凉而清明,若逢在晴朗天或可融冰于水,但今日气候如此之冷,水亦开始凝结,注定不能相溶了。

“我什么证据也没有,欲加罪于我之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容不得我辩驳。”林芷若冷笑着强行拆开秦子墨的双臂,“他们很会挑人,挑中了这个世上最狠心冷情,最不信任我,又刚好被我打败过的,最记仇的人。”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秦子墨的眸色有一瞬的黯淡,却又转瞬间凌利如昔,“我只是要你解释,为什么你会有雍阳的令牌,为什么你会医术为什么你离开我之后,又到了我二哥身边?”

“我说过令牌是巫悠扬的,我为什么会医术我自己也不知道。至于秦子裕,他比你相信我,也比你有钱,比你温柔,对我如此专一,连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原因,你问得太多余了。”

林芷若说着,轻蔑地笑笑,补了一句:“对了,他比你器大,还比你活好。”

秦子墨:“”这么来严肃的场面,就说点正经的好吗?

林芷若说着转身走开,“你也不用你的狗脑袋好好想想,我要是什么见鬼的雍阳公主,还会自投罗地到大理寺帮你查案子,我脑子进水了?”

秦子墨看向身后的小蝴蝶,冷声问她:“你如何解释?”

“雍阳公主最喜欢兵行险着剑走偏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合常理,因此最能混淆视听蛊惑人心,王爷何不问问她,那个暗卫的事,还有苏弦是何身份。”

“相府的二夫人,为何离奇出现,又为何离奇失踪,这些,她解释得清吗?”

秦子墨被小蝴蝶说出的这些离奇之事惊得一愣,而林芷若闻言,又迅速地折回到小蝴蝶面前,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小蝴蝶,我原以为你天真,没想到竟是这么的歹毒,你为什么要害我,究竟是谁指使你?”

小蝴蝶被林芷若捏住了命脉,却半点也不惊慌,“林芷若,你在害薛紫瑶,害悠扬的时候,早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若非你逼人太甚,我又怎么会冒死去劫狱,到时端王面前揭发你?”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三章:什么叫做凌迟?

“你不是揭发,你这是诬蔑!是薛紫瑶叫你来的?还是西凉人?你若不说,我就一把掐断了你的脖子!”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得逞,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为了复国你已经害了这么多的人,我是在替天行道!”

“小蝴蝶,我我不怕得罪鬼医,我真敢杀了你,我数到三,你不肯招,我就动手。”

“一!”

“二!”

“三”

小蝴蝶仍然倔强地不肯说,林芷若气极,直接用力,掐得她顿时无法呼吸脸色发青。

“住手!”秦子墨喝止了林芷若,上前将小蝴蝶从她手下夺开,“你若是清白,就该查出真相,杀了她只会令你越描越黑。”

林芷若冷睨了秦子墨一眼,将小蝴蝶弄醒,迅速连着点了她的痛麻痒三个穴位,“不说就折磨死你。”

小蝴蝶被点中了穴位,当即被痛苦折磨得苍白小脸扭曲不堪,紧咬贝齿,圆眼却死死盯着林芷若,倔强的不肯认错。

“说,是不是薛紫瑶叫你来的?”

小蝴蝶不肯认,仍旧将林芷若唤作公主,“公主,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

“你真是无可救药!”

林芷若斥责了她一句,转头冷冷地将秦子墨盯住,问他:“你究竟信谁,想怎么样?”

秦子墨瞧着被折磨得满头细汗的小蝴蝶,闻言将目光移到林芷若脸上,仍然那么冷,却似蒙着一层迷雾般,怎样的情绪都看不分明。

林芷若盯着他,见他沉默,令她感到不悦,“你不信我,大可现在就抓了我去大理寺严刑拷问,就像对待那个悠扬一样。”

说起悠扬,林芷若忽然怔住,随即转头看向小蝴蝶,邪气地一笑,“说起你的悠扬来,我倒突然有办法治你了。”

小蝴蝶闻言目光一滞,“你还想将悠扬怎样?”

“你猜?”林芷若冷冷瞪她一眼,“我还能把他怎么样,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如今我倒想起一个极有趣的玩法。不如就将你们两个绑在彼此对面,我再一个一个轮流折磨,让你们这对鸳鸯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活活地折磨致死如何?倒要瞧瞧你们是不是有那个心一起赴黄泉。”

秦子墨听罢林芷若所言,便对她说道:“不必回大理寺,现在就可以。”

林芷若和小蝴蝶都莫名地看向秦子墨,秦子墨抬手吹了一记口哨,很快便有他的手下带着悠扬走了过来。

“你出城还将他也带来了?”林芷若不解地瞧着秦子墨,“看来你是想就在这荒郊野外将这件事情解决了?”

“为防意外,多作作准备总是好的。”

小蝴蝶迷蒙的眼看着迎面被押上来的悠扬,眼中悄然溢满了泪水,几日不见而已,为何悠扬他竟然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苍白得可怕,他们在大理寺都是怎么折磨他的?

悠扬看见小蝴蝶,何尝不心疼,剑眉紧紧蹙着,通红的眼睛里满载愤怨怜惜,直到侍卫将他扔在小蝴蝶身旁,他的目光还凝在小蝴蝶脸上。

“小蝴蝶,你怎么在这里?”

“我悠扬,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早些死了,就不会连累了你又一次被官府抓去。”

“瞧瞧,多感人的画面,这就叫患难时刻见真情,不过,情深不寿啊。”林芷若扫了一眼他们两人,嘲讽地笑笑,却转身迅地将秦子墨腰间的剑拔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秦子墨按住剑,黑眸不可思议地盯住林芷若。

“你看着就知道了。”

林芷若强行将剑夺走,走到小蝴蝶他们两人面前,凌空比划着剑,冷声说道:“不知你们可曾听说过什么叫做凌迟?”

小蝴蝶和悠扬瞧着剑锋的冷光寒芒,迷惑的眼中透着隐藏不住的恐惧,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也是茫然不知。

“所谓凌迟,就是将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切开来,一直切到白骨露出来,总共是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直到犯人断气死绝为止,这就叫千刀万剐。”

“不过大多数人挨了百来刀就已经痛得昏过去了。只不过你们两个今天很幸运,用了我的麻药之后绝对不会感到这么痛苦,包管你们能够看着彼此一点点消失,变成白骨。不能同生但可共死,对你们来说可是圆满了?”

林芷若说着,将目光中充满了惊惧惶恐的小蝴蝶揪着衣领扯了起来,“今天我不用刀割,要玩点新鲜的把戏,就用王爷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在你们二人的身上划上一千次,刺上一千个窟窿,怎么样?”

小蝴蝶努力瞪着林芷若想掩饰心中的害怕,可她浑身颤抖个不住,林芷若看后不禁发笑,“我原以为你只是神经在条了些,也天真任性了些,聪明起来应该也不逊色,没想到竟然轻易就被薛紫瑶这么一个贱人给利用了,还想来设计我?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过去的林芷若或许好欺负,可我苏若,绝不是。”

“你放开小蝴蝶,有什么都冲我来,她劫狱也是为了我,可bn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

“你也配怜香惜玉?你若是真怜香惜玉,当时她救了你被满城通缉的时候,你就该要出来自己认罪,或许我还会饶了她,如今你让她为了你而信了恶人的鬼话来害我,就是要置她于死地。或者,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劝她告诉我薛紫瑶的下落,我就饶她不死。”

悠扬本就是知道孟东星的计划,虽然害怕林芷若真会动刑,但也不可能冒险让自己和小蝴蝶重新陷入囹圄,“你为何一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对你们赶尽杀绝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做绑匪?为什么要劫狱?为什么要害我?”

“我们没有害你,是你害你自己,雍阳早就亡了,你却一心要复国”

“公主,你为了复国害了这么多的人,这真的值得吗?你收手吧!”

林芷若听不下去了,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将她的复国公主身份说得竟像真的一样,连苏蘅都被搬了出来,连一个死去的人,他们也不肯放过。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四章:林间箭雨来袭!

“都给我闭嘴!”

林芷若将小蝴蝶重重扔在地上,扯下脖子上挂着的琉璃**,将宝剑插在地上,转眼望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欺负我下不去手是吧?那好,我就让你们心甘情愿地把真相说出来。”

林芷若上前将悠扬的穴位封住,又将琉璃**悬在他眼前悠悠晃动。

悠扬不知道林芷若这是在做什么,可是之前吃了她太多的苦头,令他条件反射地想要闭上眼睛,林芷若见势当即取出银针在头上的穴位刺入,接着悠扬便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将眼睛闭上,控制不住地只能盯着眼前晃荡不停的琉璃**,渐渐眼花缭乱。

秦子墨和小蝴蝶看着林芷若这般怪异的举动,心中都是止不住的疑惑,小蝴蝶看着悠扬的眼神一点点混沌起来,心中发慌不已,可林芷若刚刚顺手封住了她的哑穴,她如今只能干着急。

时机已到,林芷若收起琉璃**,将悠扬头上的银针取出,眼见他有了意识,她便开始发问:“说,是谁派你来京城的?”

悠扬看着林芷若正要开口,不知是哪里飞来一支利箭,直冲悠扬后背,林芷若惊觉,飞快地移到悠扬身后将那箭接下,正要看看那支箭是从何而来,又有一支利箭朝着另一个方向袭来,直取小蝴蝶的心脏!这次是秦子墨上去截住了那支箭,两人对视一眼,接着警惕地四处觉察。

“王爷!不好,有人偷袭!”

侍卫上来禀告,秦子墨抬手恰好看见手中的箭上有个雍阳的徽记,他抬眼看向林芷若,林芷若回他一冷眼,“看我干什么,关我屁事!”

林芷若将箭扔下,拖起小蝴蝶来,“没时间了,快说,是谁要你来害我?”

“不说我真敢杀了你!”

小蝴蝶知道这是薛紫瑶他们准备好的,当然不会说,反倒对秦子墨说道:“王爷现在捉拿她还来得及!”

秦子墨拔出剑来,却朝林芷若伸出手,“别动她,跟我走。”

“我凭什么跟你走?要走你自己走,各走各的!”

林芷若继续逼问小蝴蝶,“说,是谁!我只给你三个数!”

“一!二!三!”

小蝴蝶咬着牙不肯说,“公主,别演戏了,你逃不掉的!”

树林四周传来了厮杀的响动,有箭雨自四处飞驰而来,秦子墨今日带出城的人马不多,原本为了验证林芷若身份埋伏在的人都去抵抗偷袭,小蝴蝶和悠扬两个人注定是带不走的,他思虑之下只得选择先带林芷若回城。

“不说,那你就去死!”

林芷若下手掐住小蝴蝶的颈子,正待用力却感应到又有利箭来袭,她转身去挡箭,不防那边秦子墨在挥剑挡箭的时候忽然身体不适,一恍神便有一支利箭直冲他后背袭击。

“当心!”

林芷若迅速冲过去截住那支箭,担忧问他:“秦子墨,你中毒了?”

秦子墨此时腹中剧痛无比,只能堪堪握住剑身却无法利落挥剑,被林芷若救了他并无半点惊奇,却死死握住了她的手,“我信你,只要你留下来。”

林芷若未听秦子墨言语,只顾着挡箭,秦子墨望着那些利箭的来向,眸色默然间便黯淡下去,他愈发握紧林芷若的手,任凭她拽着他东跑西跳,他注视着她的背影,充满疑惑的眼睛里又再凝上了冰霜。

毒性的作用越来越强,甚至令秦子墨开始不大清醒了,可他仍然死死拉着林芷若不放,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坚持。

手边的温度忽然开始冷却,林芷若慌忙捉住秦子墨的手,可他就这么直直倒下,她根本拉不住,只好将他扶着放在小蝴蝶他们身边,起身继续战斗。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此时,她发现四周再也没有利箭袭来,打斗的声音还在继续,她也顾不了许多,蹲下来替秦子墨把脉,又观察了他的症状,发现他是中了一种能引起急性肠炎的并导致昏迷的毒,她身上恰好有解毒丹,便低头强行对着口给他喂了进去。

“小蝴蝶,你少装死!”林芷若放下秦子墨,重新将小蝴蝶弄醒,“说,是谁?”

小蝴蝶勉强地睁眼,却还保留着原先的执拗,林芷若这下拿她无法了,四周都乱得不行,她也没心思再去恨小蝴蝶,她这么个智障本来杀了也没什么,奈何她爹鬼医的面子大得很,林芷若没这个胆子,她便想干脆不管小蝴蝶了,先把秦子墨安顿了再说。

林芷若扛着秦子墨往树林外走去,可没走几步就又发现有杀气接近,她扶着秦子墨警惕地四顾,没看见什么人近来,便小心翼翼地继续离开。

走了不久,一个黑衣身影出现在林芷若身后,那人手中拿着弓箭,对准了秦子墨后背开弓放箭

林芷若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这一箭的来袭,她迅疾转身祭出长鞭去挡箭,那人连发三箭都被她挡下,便再未出手隐入了林间,林芷若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身后袭来的强劲,她慌忙转身,见一支不同于其它的利箭飞驰而来。

这剑周身散发着耀眼银光,可见其锐利坚尖,材质亦是林芷若分不出来的,只觉得箭身飞来带起的疾风亦能伤人,令她心底不由一紧,躲是无法躲的了了,只得硬着头皮使出周身内力拿长鞭去挡。

这一挡之下,林芷若才发现这箭的整个箭身打造得委实精妙,杀气逼人得紧,竟然就这么穿断了她的钢鞭,直接朝着她的面门飞来!

一手执鞭一手扶着秦子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林芷若纵是反应再快也还是慢了一步,只得胡乱抬起左手一挡,又条件反射地往后倒去。

所幸那箭正好刺进她的手掌,穿出了四五寸之长才停止了前进,而林芷若人已经和秦子墨一起跌倒在地,湮没于黄尘。

文静秋从林中冲出来,趁二人还未醒来,便取出靴子里藏好的bs,走近秦子墨身边,欲趁此机会了结了他的性命。

“你终于要死在我手上了。”

文静秋揪着秦子墨的衣襟将他拽起,举起bs就要刺入。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五章:我说过不许伤她!

“住手!”

文静秋听见那声音,回头便看见一个同样黑衣蒙面的女子朝此处走了过来,她见有人捣乱,更是半点放手和迟疑的念头都没有了,直接下手往秦子墨的心口刺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人怒喝了了一句,接着便飞快地念起了什么咒语,文静秋的bs还没落到秦子墨的身上,她却感到自己身后有冰凉冰凉的东西爬上来,还缠住了她的颈子!

文静秋顿觉不妙,抬手扯住缠在脖子上的冰凉之物,奋力往外甩去,转身一看,竟发现身后的女子身侧是无数的蛇,它们数量十分庞大,色彩斑斓看起来诡异之极,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惊得眉头紧紧蹙起,但对于此人阻挠了她报仇,她是十分不服,便亮出兵器来愤愤问道:“你是何人,敢坏本姑娘的好事?”

“你不必管我是谁,你敢伤他,我就让你后悔!还不快滚!”

文静秋好不容易等来了可以一举杀了林芷若和秦子墨两个人为苏蘅报仇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让这个莫名出现的女人坏了她的报仇大计!

“你敢口出狂言,本姑娘才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悔!”

文静秋言罢,便祭出了自己腰间的双刀,“你受死吧贱人!”

薛紫瑶已经被林芷若废了武功,也看得出来文静秋不是一般角色,自知靠武功敌她不过,万不敢与之对战,只取出陶埙来吹奏乐曲,以此召唤毒物前来助阵。面对文静秋的猛烈进攻,她只是始终淡定自如地后退闪避,丝毫不受她的干扰,毒物一批接着一批赶至,两人实力不相上下。

文静秋看出此人不会武功,顿时士气大涨,更加卖力地与之缠斗,“你以为凭这些虫蛇就能耐我何?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自找死路!呀!”

文静秋的刀法诡谲难辨,变化莫测,而薛紫瑶的毒物也是密密麻麻勇往直前,两者丝毫不见哪方弱势,斗了片刻,薛紫瑶却再没耐心跟文静秋浪费时间,万一林芷若醒过来她可就麻烦了。

薛紫瑶只好对文静秋说道:“那个女人归你,端王让给我,我便放了你,如此打斗下去对我们二人都无好处!”

“怎么样!若你还要继续,定无好处!”

文静秋盯着薛紫瑶露在外的眼睛,发觉此女虽然美艳却是个狠角色,“你要杀端王?”

薛紫瑶并未多想,只道:“我与他有渊源尚未解清,你不必管。”

文静秋听见四周响动渐渐靠拢,也不好再加拖延,便收起双刀,“那就便宜你了!”

她转身将尘埃中昏迷的林芷若拾起,飞快地隐没林中。而薛紫瑶,亦将秦子墨带着离开。

留在原地的悠扬和小蝴蝶二人,在这样的阴冷天气身子骨弱不堪受寒,都已经昏迷了过去。

过了很久之后,秦子墨的手下到林中寻找秦子墨却未找到,只得匆匆四处搜寻。而另一伙蒙面人也撤了下去。

有几名白衣人随后也赶到林中寻找了一阵。

“公主不在此处,只有这两个不明身份的人。”一白衣人说道。

另一个蹲下来在悠扬和小蝴蝶身上搜了一遍,看见小蝴蝶身上的令牌顿时一愣,犹疑地说道:“这令牌看着与我们的十分相似,可却是伪造的”

“雍阳的令牌都是风家秘密打造,为何此人会有伪造令牌?”有人好奇地问道,惊异地猜测:“难道是有人泄露了令牌,让此人有了可趁之机?”

“卓家大小姐已经失踪甚久,难道是她遭遇不测落入了对方魔掌?”有人猜测道。

“行了,你们这么猜也猜不出什么,将这两个人带回去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其中个上前替他们两个把了把脉,眉头一蹙说道:“他们两个都很虚弱,带回去一时还审不了,倒要浪费多少的药材,如果我没猜错一会儿自会有人来救他们,不如留下一个人暗中盯着,看看这幕后究竟有何人操纵。”

几人互相瞧了一眼,有一女子主动站了出来,“那就由我留下,你们快去找公主。”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嘱咐女子小心行事,便兵分几路离开,各自去找林芷若了。

文静秋带着林芷若离开树林之后便到了一处山谷中,狠狠地将林芷若扔在地上,这才蹲下来抓住她的左手将那支刺进她手掌的利箭拔了出来。她的动作带着泄愤的暴力,这令林芷若刚刚凝结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她昏迷中皱起了眉头。

“冷芷若,你害得苏蘅死无全尸,今日你也难得一个完体,我要让你死后不能超生,为苏蘅赎罪。”

文静秋说着,将那支箭收回了箭筒,拔出腰间的刀子来,直接扒开林芷若的衣襟,将冰冷的刀尖压在她胸口。

昏迷中的林芷若冷得浑身一颤,胸口的跳动越发激烈,文静秋触摸到她嫩滑温软的肌肤,不由得心中有些悸动。虽说她也杀过不少人,可面对面前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女人,她忽然有些下不去手。

她不是怕冷芷若的身份,也不是怕杀了她之后良心难安,她只是忽然觉得,苏蘅会为她而死,实在让她难以理解难道,就是因为她的美色?

不得不说,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看着面前这张微微沾染尘土,却仍白皙得两眼,美丽得发光的脸,都生了恻隐之心。可是,这个女人,她的心肠实在是歹毒,自己的暗卫死了竟然还能每日跟秦家兄弟一起厮混,她根本就对不起苏蘅!

倒要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文静秋咬了咬牙,又将她的衣襟撕开了些,露出了心脏的所在。

“表妹这是在做什么?”

孟东星的突然到来令文静秋一惊,她握紧了刀子一发狠便要刺入林芷若心脏,却被孟东星上前死死捏住胳膊,他冷冷地看着她,一用力将她甩出了四尺之远。

“我说过不许伤她!”

看着林芷若染血的胸口,孟东星眸光一冽取出药来替她敷上,抱着她离开。

“孟东星,她根本不可能爱上你,等她知道你是鹤王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六章:还如从前一样

孟东星对文静秋的话置若罔闻,只顾着带林芷若离开。

秦子裕清早起来找林芷若发现她不在府上,紧接着便听说了秦子墨在城外遇袭的事,他立刻带人到了城南郊外四处找寻,可最终除了找到几具尸体之外,根本一无所获,林芷若和秦子墨,还有秦子墨从大理寺提出来的那个嫌犯,他们统统都不见了。

仵作验尸之后,秦子裕才知那林间找到的死尸竟然都是前朝余孽的爪牙,而在林子里他还看见了林芷若的鞭子断作几截,地上还有鲜血,这令他对她的安危担忧不已。

旖旎之室,满堂锦绣,却皆是各种各样的蓝,就连床上的帷幄被褥也都是一个色系。

孟东星照旧穿着一身浅蓝衫子,坐在床沿瞧着床上睡梦中的人儿,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他自第一回见她,就已经看出她是女子,当时只觉得她有趣,并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对她有那种感觉。

也并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躺在他的床上,那么安静,等待着他去唤醒。

女人他见得多了,却没有上心过几个,如今终于得到了一个他想要的,可想象中的疯狂他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实行,仿佛怕伤了她,又怕这么做显得自己太不珍重她明明,他也只是想尝一尝她的滋味而已。

也是,这可是秦子墨的女人,秦子裕或许都早已经一亲芳泽了,作为皇室的仇人,他有什么碰不得的?

如此想着,鬼使神差般,他的手便像那香鼎里飘出一缕缕的檀烟一般,轻悠悠地飘进了锦被,浅浅一撩,微微泄出的春色顿时令他咽喉发紧,干渴难耐。

轻轻俯身将唇瓣与身下娇花相贴,袭人香气便足以令他,但这远远不够熄灭他满腔的热血

秦子墨醒来时,看见床边趴着的女子顿时便清醒了,这张脸他虽然印象不深,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和她一定相识,并且渊源不浅!

他的一只手还被她紧紧握着,他只得看着她的脸努力回忆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只可惜什么也难得想起来。

过了一会薛紫瑶醒来,睁开水灵灵的杏眼瞧见了秦子墨,欢喜中带着些许疲惫地望着他道:“你醒了?”

秦子墨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从她那里扯回来,冷冷地说道:“本王为何会在这里,你又是什么人?”

薛紫瑶脸上的笑意凝固,只淡淡说道:“我是薛紫瑶,王爷或许已经忘了。不过,今日是我趁着nn从公主手里将你救了出来。”

“你是薛紫瑶?你不是已经”

“那次在佛海寺,公主要我偷取王爷的令牌,然后杀了王爷离开端王府,我不肯,公主便派人将我困在禅房纵火烧我,幸得我命大逃了出来,否则就再没机会见王爷了。”

“公主谁是公主?”秦子墨有些莫名,薛紫瑶说的公主,是指林芷若?

“对,公主,王爷,你往日的王妃,相府大小姐,她就是前朝公主。”

秦子墨眼光深深地打量着薛紫瑶,毫无情绪地问她:“可据本王所知,你和她并不相识,而且,她替本王解了情蛊,并说是你下蛊害本王。此事你如何解释?”

薛紫瑶看着秦子墨,眼中柔光流转,实在令人不忍看。“王爷,此事是瑶儿对不起王爷,可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听了公主差遣扮作流落风尘的n蛊惑王爷,可是王爷,瑶儿从未有过要害王爷的心思,一直都是对王爷真心实意”

“既是她强迫你,为何你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蛊惑本王,而她却是在三年之后才嫁入王府?”秦子墨接着狐疑地问道,目光和语气始终不带半分热度。

面对秦子墨的质疑,薛紫瑶丝毫不慌张,只是杏眸中不断滚落晶莹泪珠,委屈无比地为自己解释,“此事都是公主一手策划,当初她要我留在金风苑,是为了在蛊惑王爷的同时也留意惠王那边的动向,顺便借着青楼烟花之地混淆视听传递情报。”

“三年过去,终于到了公主成年,而组织也需要更为重要的信息,所以她假装相府丑女混进了端王府,表面上与我不和互相争风吃醋,实际上却是在互相掩护,她借着帮王爷查案和怪异的行为来搏王爷的注意,使尽了技俩一步步地俘获王爷的感情,直到王爷对她动心而蛊毒发作以致有性命之忧,她借故休了王爷让王爷大受打击之后暴死,她便脱身到惠王身边继续潜伏”

秦子墨听着薛紫瑶所讲述的事情,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林芷若三年前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在相府不招姨娘待见恐怕连饭都吃不饱,她会有薛紫瑶说的这种本事和心机?若世间真的有这种人,那也实在是太可怕了。然而对于秦子墨来说,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是雍阳之后。

“罢了,你只管告诉本王,你救了本王,想要什么回报?”

薛紫瑶闻言抬眼看着秦子墨,目中惊讶与失落委屈接连变幻,最终她哀叹了一声连连摇头,“我救王爷什么目的也没有,若一定要说有,便是我想为过去的事赎罪,从今往后再也不为公主作恶谋反,跟随王爷身侧做个丫环侍俸王爷,还请王爷饶我这条贱命,我今后为王爷作牛马也是甘愿的。”

薛紫瑶在床前跪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瑶儿是戴罪之人,王爷若不愿饶瑶儿,便劳王爷赐我一死,能死在王爷手下,亦是瑶儿这一生的福分。”

“当牛作马?”秦子墨盯着薛紫瑶嘴角轻微一扬,“你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拿你当牛作马,岂不是罪过?”

“能得王爷不弃,瑶儿做个丫环也足够了。”

“你往日是本王的侧妃,本王怎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不如这样,回王府之后你就表面上做本王的义妹,其余一切还如从前一般,如此可好?”

薛紫瑶有些受宠若惊,抬眼却见秦子墨望着她的双眸中温柔似水,就像往昔两人恩爱之时的光景,这令她更是觉得眼眶一热,“王爷有如此心意,瑶儿当真受宠若惊,只可惜如今瑶儿已经不是往日那个薛紫瑶,不能再侍俸王爷床笫之事,也”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七章:箭上淬了毒?

秦子墨人已经下了床,将薛紫瑶扶了起来,“你救了本王,又是真心悔悟,往日之事本王虽然记得不清楚,可你与本王好歹也有一场夫妻之缘,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真心留在本王身侧,便是为本王添香磨墨,本王也知足了。”

又一次被秦子墨拥入怀抱,薛紫瑶的心里好像有一把被林芷若浇灭的火焰重新死灰复燃,令她忍不住抬手抱着秦子墨,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听她早已熟知的心跳。

虽然再一次相聚,仍然是有任务在身,但秦子墨已经将过去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林芷若也不会再出来阻拦,她又能与他像从前那样在一起了。

秦子墨看着薛紫瑶,冷眸中却不复方才温柔,只是看不见底的深黑。

林芷若再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看见孟东星推门而入,她盯着他手上和药碗,又盯住他,“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山间遭遇刺客,我恰好跟猎户朋友经过,就救了你。”孟东星望着她温柔一笑,坐在床沿吹着药汤,“该喝药了。”

“秦子墨呢?”林芷若挡了他递来的药,想着秦子墨那天昏迷的模样,心中惶惶难安。

“王爷也跟你一起遇害了?”孟东星显得很讶异,“你们到南郊做什么?”

“为了大理寺的事,我真是倒霉死了。”提起那件事情来林芷若觉得实在扫兴得不行。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没事就最好,喝药吧。”孟东星将药汤喂到林芷若口边。

“不用这么弄,我没这么娇气。”林芷若直接从他手里夺过药碗,一口气喝光,才又将碗还给他,掀开被子下床。

“你还没养好身子,这么急着去哪?王爷他若有事,京城那边会有消息,你不必担心。”

林芷若白了孟东星一眼,“你想多了,我关心他才有鬼了。”

“那你这么着急离开?”

“我总得去解决解决个人问题吧!”

孟东星尴尬地笑笑,眼中满是宠溺地瞧着林芷若背影。

这两日里的温柔,实在是令他回味无穷,意犹未尽,可惜她一醒来,他就又要被她拒于千里之外了。

林芷若回来之后,一张俏脸几乎全黑了,她死死地盯住孟东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他:“孟!东!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东星闻言一怔,他都强忍着这么温柔地对她,事后还给她上了药,难道还是被她发现了?

“什么?我就是救你回来,找大夫帮你看了伤,有什么不对?”

林芷若尴尬地捂着胸口,“我胸口怎么会有伤?”

孟东星松了一口气,“是刺客要挖你的心出来,我及时把他打退了,否则你现在恐怕”

林芷若一脸懵逼,竟然有人要挖她的心!有没有搞错,这个年代又没有贩卖器官的途径,难道拿去小炒?可是的确是刀子弄出来的伤

这个庸医,两天了居然还没让伤口愈合!

林芷若实在是无法接受孟东星给她找来那个大夫的医术,所以立即叫孟东星找了纸砚笔墨来,她自己开了方子要他去买药,准备自己治自己,毕竟手上被利箭突破了这么大一个窟窿,除了自己没那个医者能完全消除疤痕。

说起那支箭来林芷若就觉得十分头疼,那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为什么竟然会发出光芒,而且那么坚硬连她的钢鞭都能截断?她总有一天要把这箭的来历查清楚,找到那个伤了她的人狠狠地报复他丫的!

孟东星看着林芷若发呆的模样,忍不住走近过去,将她身上的斗篷紧了紧,关怀道:“饿了吧,我叫人给你准备了饭菜。”

“早饿了。”林芷若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唉,我到这儿来多久了?”

孟东星愣了一愣,想起什么来令他嘴角一弯,柔声应答:“快三天了。”

“三天!我只是伤了手掌,又不小心撞到石头而已,没理由啊,怎么会睡了这么久呢”林芷若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自己怎么说也是个高手,竟然这么容易昏迷?一昏睡就是三天,难怪肚子空空的,还觉得特别累。

“也许是因为射伤你的箭上淬了毒。”孟东星扶着林芷若的肩膀推着她往饭厅去,“别想这么多了,能醒来就好,先吃饱再说。”

林芷若这一走急了,才觉得自己的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实在是又酸又麻,她想也许是躺太久了所以麻木了,便没再怀疑。

秦子墨平安回到端王府,城外的那场风波便算是暂时的告一段落了,只不过那天的事不知为何竟传到了旻文帝耳朵里。

旻文帝将兄弟二人召入皇宫细问此事,兄弟二人倒是十分默契地将那天的事归结于反派的挑拨之计,旻文帝并未再多问,只嘱他们二人好生配合,提防再有案件发生,同时暗中派人四处搜寻苏若等人的下落。

这场风波过后,京城乃至大越都归于了平静,但秋季的即将结束,未必不会迎来一场无穷无尽的暴风雪。

林芷若在孟东星的城外别苑被圈养了将近一个月,忍受了他无数的骚扰和调戏揩油,也占了他无数便宜,养好了伤之后便立即动身回京城,等待苏弦回来告诉她所有的答案。

没想到她刚刚骑马到了半路,就老远看见天的那边黄尘滚滚,简直像有人打仗似的。

一经询问,原来这天是皇家秋猎的日子,是秋季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所有跟皇家沾亲带故的人,不论男女都会去城西的皇家猎场捕猎,并且在那里祭祀祈福,然后宿歇一夜,次日才会回京城。为了保卫皇室安全,几乎所有的精兵都调遣了过去,难怪声势如此浩大,简直皇无人性,简直有钱人听了沉默了老百姓看了流泪。

既然今日是皇家秋猎,那么秦子裕今天都不在府上,她正好可以见了苏弦之后跟他一起去端王府把那些金子拿出来然后远走高飞!简直美滋滋!

想到那些可爱的金子,林芷若顿时就来了干劲,卖力地往前赶去。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八章:看出病来

郊野别苑,怀胎两月有余的秦亦可闷闷不乐地坐在屋里的火炉边上,看着窗外的昏黄天际发呆,身旁两个丫环像木头似的站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生怕她出半点的差错。

屋子里飘着隐约的药味,无论香炉里的安神香调得怎么个浓法,仍旧压不住,只因秦亦可身子弱,怀孕之后又总是郁郁不乐,所以大夫便给她开了许多的药,虽然她的药汤总是喝一口吐两口,这屋子里已经两个月没有断过药,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屋子已经被腌入味了。

没多久,她便皱起了眉头,弯下身子对着婢女递过来的痰盂干呕了一阵,这才吃力地重新直起身子。

早知道孩子这么容易怀上,打死她也不会跟斛律奇好,可是自打她怀了身孕之后斛律奇就对她有求必应,温柔得不能再温柔,这又令她感到分外的幸福,尽管偶尔想起些事来会感伤忧虑,到底还是期待着这个孩子的。

“少爷回来了!”

门外丫环刚刚说了一句,秦亦可抬眼就看见了斛律奇的笑眼,她委屈地皱眉,“你倒笑得开心,我让你家小祖宗折腾得都快虚脱了。”

“辛苦了我的夫人,为夫往后一定会加倍对你好,如此你可满意了?”斛律奇小心翼翼将秦亦可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安慰。

“你敢不对我好,我就让你后悔。”

“佳儿,今日我从京城带了你最爱吃的糕点,快趁热尝尝吧,你这两天胃口不好,一定会喜欢这个。”

丫环将精致香甜的糕点摆上桌,斛律奇将秦亦可放在自己腿上,拿勺子挑了喂她,“来,先尝一点儿。”

秦亦可不敢下口,生怕一吃又反胃,但看他目光期待地看着她,她也只好小心翼翼地张口接住。

糕点入口,皱着的眉便悠然展开了来,秦亦可不由得看着斛律奇一笑,“小祖宗竟是馋这口了。”

斛律奇见她终于有了胃口,也便笑了起来,“喜欢就多吃些。”

他一口一口喂着她,见她吃得开心,笑得孩子似的,便也十分满足,可眼中笑意未及眼底,便有忧色溢出。

秦亦可难得胃口好些,很快便将小半碟点心吃完,斛律奇见她总算开心了些,便趁势笑说道:“难得佳儿今日心情好,我带你出去走走?”

秦亦可很久没有出过门了,闻言顿时就来了兴致,“当真?你别是吊我的胃口,我这些天在屋子里呆得够烦闷的了,你要是再敢扫我的兴,看我来日怎么收拾你的!”

“夫人最大,我怎么敢扫夫人的兴,说带你去,就带你去。”斛律奇宠溺地捏捏秦亦可的脸蛋,转头吩咐丫环,“让管家准备车马,我要带夫人出门散心。”

“是,少爷。”丫环施礼退下。

“今日要去什么地方玩?难得天气好,去河边走走吧,树林子里蚊虫恐怕太多了,我最讨厌虫子。”

斛律奇微笑道,“你是会未卜先知吧,竟然猜到了。”

秦亦可白他一眼,正要起身,却忽然觉得头有些晕,乏力得很,“我好困,明明刚刚才打了个盹”

“大夫说了,有孕在身的人是会时常感到困乏。”

“可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困,今天岂不是去不了了。”秦亦可沮丧地叹气,依着斛律奇的肩头无精打采地眯着眼睛,她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最终沉睡在他怀中。

皇家马车里,假秦亦可默默坐在其中,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到达目的地之后,秦子裕上来掀开帘子,见她这副郁郁的样,不由得担忧起来,“阿可,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秦亦可看着他摇了摇头,却仍不说话,只是默默下了马车独自往河边走了过去。

“阿可,你总算从寺院出来了,我们一道去骑马打猎,你往日不是最喜欢吗?”秦子裕追上她,拉着她一起去打猎。

秦亦可只是转头淡淡地瞧着他,“皇兄,我一个人静静。”说罢她便转身离开,只留下疏离的背影。

“二哥,你不打猎了?”

秦子裕想再跟上去,后边却传过来秦子修的声音,他只好命侍卫跟随秦亦可保护她的安全,转身回到众人当中。

秦亦可带着侍从来到河边,见河中水很是清澈,忍不住突发奇想,要下河去洗澡。

宫女都纷纷劝她天凉当心受风寒,但拗不过她的倔强,只得在岸边烧了个火,等她上岸了好取暖,又将护卫都叫到十尺之外看护。眼看秦亦可脱了衣裳下水将整个人浸在水中,不会凫水的宫女们也只能在岸边看着她在水中游走,个个心中暗自为之感到脊背发凉。

过了不久,秦亦可终于从水中出来,穿上衣裳之后便将宫女都打发到林子里去捡柴的捡柴,摘果的摘果,她则独自在火堆边上坐着抄佛经。

“来人啊!不好了,珍妃娘娘落水了!”

远处忽然有声叫唤,秦亦可闻声便起身朝着声音来源匆匆跑去,侍卫也跟随而去。

“不好了,快来救人啊,珍妃落水了!”

秦亦可赶到现场,见一个妃子被水冲到了芦苇荡中,二话不说便跳入水中去,游到那处将妃子拖回了岸边,宫女们赶忙将其扶走,侍卫们才将将赶到岸边。

秦亦可上了岸边就将外衣脱下,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曲线暴露无遗,侍卫见状忙呼“属下无心冒犯”,纷纷退下。秦亦可清点了一下身上之我,发现少了什么,转身便又跳入河中,游回到方才救珍妃的地方寻找,不料她中途便感到双腿抽筋,一声救命还未出口,人已经随着流水而去。

侍卫等了片刻才发觉不对劲,慌忙四处找寻六公主。

“王爷,六公主溺水了!”

秦子裕和秦子墨正陪着皇帝狩猎,听见侍卫来禀报,齐齐心中震惊,调转马头到侍卫跟前。

“怎么回事!”秦子裕怒问侍卫,却仍不停驱马朝河边跑去,“快带本王去!”

秦子墨已经跑到前边老远,手下一干铁骑卫也都跟在后头。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四百九十九章:不是做梦

旻文帝问清了状况,也立刻派人前去搜寻,毕竟秦亦可身上可还有着和西凉的婚约,她要是出了问题,那问题可就大了。

“公主先前下水沐浴,刚刚上岸不久听见珍妃落水的消息,就又赶去救了珍妃,原本两人都安然无事,公主又折回去寻找东西,这才出了意外”

一向温和的秦子裕重重一巴掌打在侍卫脸上,“六公主要是有个什么不测,本王拿你是问!”

秦子墨黑着脸扫了一通河面,也等不及手下去慢慢搜,直接脱了外衣跳入河中。秦子裕有洁癖,看着水中的泥污有些犹豫,但也终究是脱下外衣跟着跳了进去。

纵观河面,四处都是搜寻秦亦可的人,秋日的清晨河水冰冷,众人冻得浑身打颤,但仍不懈地在水中四处搅动察看,顺着水流寻了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芦苇荡中大喊:“公主在这儿!快来人啊!”

秦子墨与秦子裕二人闻声,各自从两岸飞快地赶赴声音来处,不顾一身污泥尚未甩去,眼中布满了惊喜期待,却又充斥担忧。但愿找到的她还是活的

“王爷,公主还有气儿!”

秦子墨上扑前将秦亦可抱起,转身撞上秦子裕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愣,秦子裕伸手来抢:“给我。”

“不。”秦子墨说着,紧紧将秦亦可搂在怀中,硬是从秦子裕身边挤了过去。

“皇上,六公主找到了,她没事。”某人在旻文帝耳边禀报了一声。

“既然六公主无事,那就继续,不等端王和惠王了。”

“皇上有令,继续前进!”

旻文帝一声令下,众人重新上马,继续狩猎。宫女将秦亦可打理干净之后,便将她送进了帐篷里歇息,秦子墨和秦子裕都赶到帐篷里去探望。

“王爷,郑太医来了。”

秦子裕闻言,吩咐侍从:“那就请他进来看看公主的身子可有受损。”

秦子墨此时正捏着秦亦可的脉搏,连忙阻拦,“不必请太医,她没事。”

秦子裕莫名地看着秦子墨,“三弟不是医者,怎么知道阿可没事?”

“她是没事,若是一定要太医来,恐怕”

“三弟,此话何意?”秦子裕凝视着秦子墨的眼睛,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说”

“似乎有蹊跷,暂时先不打草惊蛇。”

秦子裕点了点头,只得转身出去阻拦太医。

二人在床边守候多时,床上的秦亦可终于醒来,她睁开眼睛瞧见床边的两张脸,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阿可,你终于醒了。”二人异口同声地说着,又纷纷拉住了她的两只手。

秦亦可迷糊地盯着他俩看,“二哥,三哥我又在做梦吗?”

两兄弟莫名奇妙地看着秦亦可,突然觉得她跟前些天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连说话的语气都听起来大不相同。

秦亦可捏了捏两位哥哥的手,温热厚实的触感令她忍不住惊讶,“简直就像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二哥,三哥,我真是太想你们了,这么久没见,你们想不想阿可?”

两人有些莫名,但都点了点头,秦子裕问她:“阿可,你身子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子墨的手已经摸上了秦亦可的额头,“不烫”

这两位哥哥好像都觉得她有病似的,秦亦可看着他俩有些无语,“你们两个怎么在梦里这么奇怪,一点都不像平日。”

秦子墨眉头一皱,他再次捏住秦亦可的脉搏,眼中的阴霾越发浓了,“阿可,到底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秦亦可一脸的茫然,“你们唉,我为什么会做这么无聊的梦,每次不是生离死别,就是莫名奇妙的事情。”

秦子墨和秦子裕二人对视了一眼,顿时确定此事大有蹊跷!

“阿可,你刚才说,这么久没见了?这些天你都在什么地方?”秦子墨开始套秦亦可的话。

“我在算了,反正我现在是在梦里,说给你们听有什么用,反正这辈子我们都见不着了。”

二人闻言更是觉得无法理解,秦亦可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竟然如此反常。

“阿可,你听二哥说,你现在没有做梦,你是清醒着的,你刚刚落水被我们从河边的芦苇丛里找回来”

秦子裕说了一大堆,秦亦可始终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二哥,我好不容易梦到你,我们不说这些无聊的事情,说点开心的吧。”

秦亦可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兄弟两人看了彼此一眼,正为难该怎么跟秦亦可将事情问清楚时,秦亦可突然一弯腰干呕了起来。

“阿可,你是不是受了风寒?”秦子裕拍着秦亦可的背担忧地道,“这么冷的天气还要下河沐浴,你真是太不爱惜身子了。”责怪的语气中却是透着无限的温柔。

秦子墨看着秦亦可,眼中的黑色更深了,刚刚舒展的剑眉又再蹙起。

“阿可,你听着,不管你睡着之前在哪里,你已经回到我们身边。这里是皇家猎场,你的一言一行,必须谨慎三思,否则没人能救你。”

秦子墨的冰冷语气,令迷糊的秦亦可顿时便清醒了三分,她重新抬头打量着两位哥哥,伸手捏了自己的手背一把,剧痛的感觉令她明白了她所以为的这场梦境,其实是真实在发生的事情。

“我不是在做梦”秦亦可方才的欢欣霎时间消失不见,脸上爬上了忧愁和疑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你醒来之前在哪儿?”秦子裕担忧问道。

秦亦可看着秦子裕,眼中有惊惧的光彩,她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到了这里难道那些,才是梦境?”

“三哥,我睡了多久?”

秦子墨凝视着秦亦可的眼睛,冷冷地道:“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秦亦可大惊,仍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才一个时辰,我明明斛律奇他人呢?”

“斛律奇是谁?”秦子裕的眼中也起了风波。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五百章:耽搁不得

秦亦可一怔愣,这么说她竟然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才被他送回这里的?斛律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一向天真爱笑的秦亦可眼中渐渐盈满了泪水,两个兄长心中都十分难受,但比她的哭泣更严重的事情,还未浮出水面。

“别哭了阿可,好好休息。”秦子墨拍拍秦亦可的肩膀,转身却对秦子裕说道,“皇兄,借一步说话。”

二人找了一处僻静地方,秦子裕见秦子墨的神情十分不对劲,也不由得心中忧虑,“三弟,你发现什么了?”

秦子墨看着秦子裕叹了一口气,“阿可她,这次摊上烦了”

“什么?”

“你听她说的话,有没有发现什么?”秦子墨倒反问秦子裕。

“她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我们,每次见到都是在梦中,又提起了什么斛律奇,斛律是西凉人的姓氏若非她身子不适出了问题,定是有人将她掳走,找了一个替身在皇宫假装成她。”

“难怪她自从那次回宫之后便十分反常,还主动提出要进寺院抄佛经,如今想来,那个回宫的阿可,早就已经是调包了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皱紧了眉,秦子裕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家大小姐的葬礼上,阿可与我一道去了,在埋葬她的山上阿可任性地逃入林间不慎受伤,回宫之后便一起悒悒不乐,我以为她是为了芷若而伤心,没想到”

“你刚才,又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秦子裕的眼中隐隐燃起了怒火。

说起这事,秦子墨愧疚地低下头去,“都怪我,若我当时看紧些不让她胡闹,就不会”

秦子裕愤愤地揪住秦子墨衣襟,气急败坏,“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秦子墨拿开秦子裕的手,咬牙道,“她好像怀了身孕”

秦子墨声音说得极细,可秦子裕仍然听清了,他震惊之余又侥幸地摇了摇头,“你又不是大夫,怎么能确定”

“我听她教过紫妩,也试着替薛紫瑶把过几次脉,所以你刚才也看见了,她害喜了。”

“秦子墨你害苦她了!”秦子裕一拳头照着秦子墨脸上打去,秦子墨没有躲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嘴角溢出了血渍。可秦子裕的恨意还是未消,他怒瞪着他斥责道,“她是要去西凉和亲的人,如令不单没了清白,还这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只有等外瞒下此事,再悄悄拿掉孩子。”

“你记着,阿可要是因此出了半点差错,我一定要为阿可出这口气。”

“不用你出气,阿可也是我妹妹,我不会让她有差错。”

秦子裕愤愤瞧着秦子墨,眼中恨不能窜出火焰来,但他还得强行装作镇定,“你最好说到做到。”

眼看秦子裕离开,秦子墨才抬手揩去了自己嘴角的血渍,亦转身往来时方向走去。

旻文帝傍晚打猎回来,才终于想起秦亦可来,到她的帐篷里看望了她。

“你今日为救珍妃险些溺水,能安然归来实在是先祖庇佑。如今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的?”

秦亦可惶恐地看着旻文帝,正想回答他的话,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害喜的感觉又再袭来。

旻文帝被秦亦可这样的反应弄得皱起了眉,秦子裕见状忙解释道,“舒太医替六妹把脉,说她受了伤寒脾胃虚弱,刚刚闻了点油腻味就受不了了,今日怕是没福气吃她最爱的烤肉了。”

“身子如此不适,想也赶不上祭祀了,六丫头就留在帐篷里休息吧,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再让太医替你好好调理调理。”

秦亦可点了点头,“儿臣谢过父皇。”

送走了旻文帝,帐篷内便只剩下了兄妹三人,秦子裕见秦亦可一整日愁苦难舒,劝慰她道:“既来之则安之,阿可不要太过愁苦,一切有我和三弟会帮你。”

秦子墨也便应和道:“皇兄说得对,有我们帮你。回来就好,其余都不必担心。”

秦亦可不知道两位哥哥已经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只在心中苦笑,她可是要去西凉和亲的公主,如今莫名其妙地怀上了别人的孩子,等到孩子出生,或者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的时候,她就没有活路了。

旻文帝本来对她也没有多么的疼爱,她做出这样不利大越和西凉邦交的事情,无疑是给了旻文帝一个杀她的理由。

想到自己竟傻傻地交给了斛律奇,遭遇了他这样的算计,腹中孩儿将面临的险恶未来,秦亦可便心中悲哀难耐,早已哭红了的双眼又再流出泪来。

“阿可,你别再哭了,这些天不见你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再这么哭下去二哥和三哥真不知该如何了”

兄弟二人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心中痛如刀绞,想及她腹中那个孩子,还有那令她怀孕的混蛋,个个眼中怒火迸发,真恨不得现在就让秦亦可说出那个斛律奇人在何处,抓了他来将他处以菹醢极刑。

秦子墨最终看不下去秦亦可再哭,干脆趁秦子裕不注意点了她的睡穴,与其让她这么折磨自己,不如先叫她好好地睡一觉,等明日回了京城再想办法。

却说林芷若回了京城之后,便直接去了惠王府,由于秦子裕提前交代过下属不得阻拦她入府,因此她这趟回惠王府十分顺利。

苏弦离开京城一个月的时间已满,这一天就该是苏弦回归的日子,她打算就在原来那院子里等着苏弦回来找她,如果苏弦超过这一天还没回来,她便会直接离开京城再不回来,凭他苏弦怎么找她也无所谓了。

林芷若特地在屋子里点了一夜的灯,等着苏弦来时看见这灯火便知道她还在,可是直到半夜她也没等到苏弦来。第二天她起来时已经是日照高墙,苏弦还是没回来。

看来他藏在端王府的那些金子,她是没指望了。林芷若失望地收起自己所有的东西,又一次以翻墙的方式出了惠王府。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五百零一章:也找个假的

皇室狩猎归来的队伍浩浩荡荡,令京城的街头十分热闹,林芷若今日低调地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衫子,混在百姓队伍里慢慢往城外走,与秦子墨他们擦肩而过都没被发现,却硬是被秦亦可发现了。

事情是这样的,秦亦可坐在马车上突然害喜,干呕了一阵子决定掀开帘子来透透气,结果一眼就看见了从马车边上路过的林芷若。她一愣,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像林芷若的人?

不对,她那副德行明明跟林芷若一模一样,尤其是她脖子上的那个琉璃**子,根本就和林芷若做实验那一堆东西一模一样!

秦亦可当即让车夫停车靠边,下车将林芷若扯住,林芷若回头看见秦亦可,也是一脸震惊。

“你是芷若姐?”

林芷若忙将秦亦可的嘴捂住,“你别说话,回去,一会儿见!”

林芷若说完扯开秦亦可的手,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秦亦可只得带着不甘回到了马车上。

松开秦亦可之后,林芷若便飞快地重新赶上了秦子墨他们,一直跟到他们将旻文帝送进宫又出宫门之后,一记口哨将追风召唤到了自己面前。

秦子裕听见哨声,接着被追风突然的不听使唤弄得莫名其妙,直到看见了冲他比划手的林芷若,他才连忙跑到她面前,跳下马将她揽到身前,“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林芷若没多说什么,只是拉着他走到一旁,“跟我来。”

两人在小巷子里站定,秦子裕才问她:“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林芷若皱着眉头,颇有些为难,“我刚才看见阿可了,她她脸色不太对。”

秦子裕闻言眼中也染上了阴郁,“你也看出来了,她的确”说到一半他叹了一口气,“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我们回府去谈。”

林芷若点了点头,“能把阿可也叫出来吗,我想看看她的脉象如何。”

“她已经回宫了,暂时恐怕不行,不过我可以想个办法带你进去。”

“那好,最好现在就带我去,我怕她的事耽搁不得。”

于是午时之后,秦子裕带着假扮成他贴身丫环的林芷若到了浣花轩。

“阿可,皇兄来看望你,给你带了些温补的药材来。”

秦亦可打发宫女退下,林芷若抬起头来,她才看见她的面目。

“你是刚才在街上那个”

林芷若二话不说捉住秦亦可的手腕,“小没良心的,几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了?”

秦亦可惊觉她的判断原来没错,这个人果真就是林芷若,心里虽然欢喜,但被林芷若把脉却令她惊慌,连忙往回抽手,“芷若姐你这是做什么?”

林芷若的力道极大,由不得她反抗,她一急竟又急出了眼泪,“我又没病,你这是做什么”

林芷若只探着她的脉搏,无奈地说道:“小丫头,你的事情瞒得过你两个哥哥,还能瞒得过我?”

林芷若的医术如何秦亦可是知道的,这脉搏被她探过,自己怀了身孕的事情也就没法再瞒下去,秘密被人揭穿,犹如决堤一般冲击,秦亦可哭得更放肆了。

“你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林芷若怪罪地说着,却取出手帕替她擦着眼泪,“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兵来将挡,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告诉我们,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秦亦可扑进林芷若怀中崩溃大哭,却什么也没说,林芷若不得已只得点住她身上穴位令她不能动弹不能出声,将她放到了床上。

“芷若,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你先安静,我要看看胎儿的情况。”

林芷若说着放下帷幕,掀开秦亦可的衣裳对胎儿的状况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重新卷起帷幕。

“怎么样了?”

“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胎儿虽说不算太大,可按照目前的医疗水平,还是做不到就这么拿掉孩子只能,只能生下来。”

“她的身子太弱了,如果下堕胎药恐怕会大伤元气,如果被人发现了她怀孕的事,她就完了。只能尽力隐瞒此事,能瞒一天算一天,若能到瓜熟蒂落最好只是和亲的事,恐怕麻烦了。”

秦子裕和秦亦可听了林芷若的话,都紧紧蹙起眉头,长久沉默之后,秦子裕才道,“她还有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会被西凉的迎新队伍迎走,在这之前孩子根本无法等到正常降生。”

“我知道,可是如果冒险拿掉孩子,她不单今后不会再有孩子,恐怕也会有性命之忧。”

“那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秦子裕无奈地叹气,坐在床沿握住了秦亦可的手,“阿可,都怪二哥不好,若我不离开京城,或许你就不会”

秦亦可默默流着泪水,心中想起自己当日听信孟东星的话一时任性,便后悔不已。往日她独自一人在这浣花轩中受着孤寂痛苦,再不济也还能无愧于心,如今她求了一回自由,三个月后却带着一个无辜的性命回到了皇宫的深院高墙中间,自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白白连累一个未见尘世的孩儿早知如此,何以当初。

林芷若思虑了一阵子,想起那个顶替自己埋在土里的假林芷若来,又想起那个假秦亦可,忽然间灵光一现。

他们既然能弄出来一个假林芷若和一个假秦亦可,那么她何尝不能去试试,找一个假秦亦可回来,让她代替秦亦可嫁去西凉和亲?

林芷若抬头看着秦子裕,“我有个法子,不知道使唤不使得”

“什么法子,说说看,无论行不行得通,总比没有法子的好。”秦子裕望着林芷若,目光中带着期待,她总是能在看似没有希望的时候带给他惊喜。

“你说先前歹人找了一个女子来代替阿可留在宫中,却将她本人掳了出去,我就想,我们何不效法他们,也找一个假的来代替她?”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五百零二章:你走吧

秦子裕略一想,觉得这个方法也不是不能考虑,当即说道:“那就试试这个法子,从明日开始我就叫人四处寻访,找一个与阿可相像的女子”

“不必相像,有易容之术,最重要的是要与她身材相似,最好声音也相似,若有善口技者,则最好不过了。”

“好,我会传令下去,让他们照你说的去找。”

林芷若打定了主意,这才走到床边对秦亦可说道,“听见了吧,无论如何我们总会想得到办法,你可别再哭了,要让自己轻松些,好好养好身子,别让我干儿子饿得跟你一样憔悴。他毕竟是你身上的一块肉,那个畜牲再怎么不是东西,跟他没有关系,别拿自己和孩子撒气。”

她解开秦亦可的穴位,又道,“你孕吐这么厉害,我回去就配些药丸让阿裕给你捎进来,等找到了替身就会想办法带你走,你好好等着我们的消息,可听见了?”

秦亦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是点了点头,“谢谢你,芷若姐。”

“不用你谢,王爷会重重地酬谢我的。对吧王爷?”林芷若财迷地看向秦子裕。

“那是自然。”

在出宫的路上,林芷若无奈地靠着车壁怨言道:“本来以为这次算是没我的事了,没想到阿可这么的不省心。唉,我这是什么运气啊”

“阿可她也是被歹人所陷害。我在想,若当初我没有跟着你去青州,是不是阿可她就”

“对吧,说到底阿可是你害的,你没事干嘛非要跟着我去青州呢,让阿可跟着秦子墨那个混蛋,吃了这么大的亏。”

“我不随你去青州,你找到解药替三弟解了情蛊,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见我?如果是这样,我不后悔,青锋镇的那一夜”

提起那晚的事情,林芷若顿时就皱起了眉,死死瞪住秦子裕,“你再提那晚的事情,就是想逼我翻脸。”

“如果今生就只有一次,你还不允许我回忆吗?”

秦子裕的目光比月光还要温柔,林芷若被他看得浑身发麻,无语地别过脸去。

“你要是不想我一剂药让你忘记以前的事,最好不要再提。”

“你始终爱着我三弟,对么?”秦子裕忽然低声在她耳边问道。

“你胡说什么,我对他毫无感情可言。”

林芷若愠怒回头,恰好与他仅有一寸之距,桃花眼中柔光弥漫,温暖气息令她不由得浑身一僵,他就这么望着她,淡淡地道:“你若是不爱他,何不一剂药也让他忘了你,还要让他继续纠缠你?”

“秦子裕,你”林芷若推开秦子裕,冷冷地道,“他已经忘了以前的事,之所以还会来纠缠我,只是因为小蝴蝶告诉他我为他解开情蛊的事,他想问个究竟便去调查了往日的事”

“那你明日就准备让我们忘记对你有情的药,他忘我也忘,对彼此都公平些。”

林芷若:“”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你真的以为我有这个本事?就算有,这个药你吃了也得坏脑子好吧!

秦子裕见林芷若不说话,便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扯到怀里,“你犹豫了,你还是不想跟他形同陌路。”

林芷若只好坦白,“你别想太多了,我只不过是骗你的,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让人忘记另一个人的药,就算有也是像情蛊那样害人性命的东西。”

“这么说,我再提那晚的事,你也不会令我忘记。我那晚是我有生之年,最心满意足的一晚。”

说起那个疯狂的夜晚来,车厢内便充满了桃色。

秦子裕圈紧了胳膊,两人紧紧相贴,怀中的桃花香气令在外头晒得鼻子发干的林芷若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她抬头准备缓口气,却猛不防被秦子裕低头吻住。

马车外是街市的喧嚣,而车厢内是春光乱撩。林芷若皱眉看着秦子裕,却不受控制地被他的温柔撩弄得浑身酥软,原本要去推他的手,硬是被他的怀抱融化了似的,怎么动弹都不是最适合出力的角度。

末了秦子裕将她紧紧包裹在胸前,沉沉地喘息着,在她耳边低声问她:“如果不是阿可出事,你就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林芷若避开他又想贴上来的唇瓣,冷语:“是。等这件事完了我还会走。”

“可她的事完了,我的事没完。”

林芷若拆开他的双臂,挪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瞧着别处冷冷说道:“你的事我不管。”

“芷若,你真要我为了你去死,才肯信我对你是真心?”

“真心不是为我死,要为我好好活着,尊重我的选择,你连这都不明白,也不配谈什么真心。”

“我并没有不尊重你的选择,是你不知该如何选择,所以才这么推辞。”

“那天在大理寺,你亲口对三弟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只是一时演戏?如果你对我完全无情,怎么会如此自然地将那些话说出口?”

“芷若,你已经跟过去彻底决裂,重新开始难道不好吗,我们两人分明才是最应该在一起”

又被秦子裕揽到怀中,令林芷若不由得尴尬又无奈,“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你非要逼着一只断了翅膀的大雁再去飞翔,非要看见她撕裂伤口的狼狈样才相信?”

“我不止有秦子墨一个男人,你知道吗?那个男人他已经因为我死了,秦子墨也伤得我不浅,我受了两次情伤,你还要让我再来一次,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会伤你,绝不会。”

“可我也不想伤你,我身上沾的冤孽已经够多了,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受连累。”

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背对着他坐。

秦子裕看着她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原本是为阿可的事重新相聚,瞧我们都在做什么,真可笑。”

“是可笑,这本来与我无关,我却偏偏一次次犯贱地插手进来,惹了一身的晦气。”林芷若没好气地道。

“既然如此,你走吧。我也不想连累你,我想阿可她也不想。”

林芷若闻言一怔,有些惊异地看向秦子裕,他脸上一片冷然,吩咐车夫:“送这位公子出城。”

他说完便下了马车,临了只扔给她一句“保重”。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五百零三章 撒哟拉拉!

林芷若一脸茫然,这秦子裕是在做什么,当她是垃圾想扔就扔是吗?

她也跟着跳下车去,“秦子裕,你是不是有病,敢赶我走?”

他没搭理她,只是自顾自往前走去,林芷若顿时气恼了,“好,是你让我走的,你可别后悔!”

说罢她转身回到马车上,“出城就出城!走!”

半个时辰后,车夫将林芷若送到了城门外,林芷若下了马车便到时附近找了一匹马,准备骑着它上路。

可是林芷若刚刚爬上马背,突然有点迷糊了,她这行李背着了,坐骑也骑着了,是要去哪儿啊?

得罪了小蝴蝶,去药王谷学医的事情绝对是扯了,想去西凉可西凉语也还没学,其他的地方又不太熟悉。

不管了,走哪儿算哪儿!林芷若随便闭着眼睛挑了一个方向,当即打马上路,“驾!驾!驾!”

林芷若一心想着尽快离开京城,并未留意身后跟随她的人,直到行到郊外荒野,才渐渐地冷静下来。也就是这时,她才发觉有人在她身后骑马追赶着她。

“吁!”林芷若勒停了马,调转方向看向身后,见一个熟悉人影骑马朝她飞奔而来。

“吁”

对方停了下来,林芷若见他面容顿时便皱了眉头,“你不跟着我是会死吗?”

秦子墨一双深邃眼眸凝视着林芷若,淡淡问她:“你要去何处?”

“管不你什么事。”

“阿可的事秦子裕跟你说了不曾?”秦子墨接着问她。

“说了,不过关我什么事?秦子裕已经把我赶出来了。”

“他让你走你就走得这么利索,为何我让你走你就不肯?”

林芷若冲他翻翻白眼,调转马头继续往前走去,压根当他是空气。

“林芷若,你不打算帮阿可?”

“秦子裕不要我帮,我干嘛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她没好气地说着,用力地甩了一鞭子,马儿立即往前奔去。

秦子墨见状干脆弃了自己的马,借着轻功跳到了林芷若马上,将她搂在怀中,“他不要你帮,我要!”

林芷若被他不怀好意的手弄得浑身一振,气恼地往后仰头想撞他一脸,却被他给躲了,而她不幸扭了脖子,顿时木着头哀怨不已,咬牙道:“秦子墨你个扫把星”

“偷鸡不成了就赖我?”他贴着她脸侧淡淡地说着,将缰绳夺去,不忘在她胸口揩油一把,还不满吐槽:“又用束胸,影响手感。”

“信不信我跺了你的狗爪子!”林芷若说着,他忽然刹车,身子贴得她更紧了些,她无语磨牙,“你找死,下去!”

秦子墨不慌不忙调转马头,趁机又搂了一把,林芷若当即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扭,干脆卸了他的腕关节,秦子墨一怔,又圈紧了她几分,强行将她摁到怀中,低头霸道吻住。

林芷若抬手死死捏住秦子墨的鼻子,一手往他胳肢窝里挠,双管齐下的作用很快见效,秦子墨终于认怂地松口,被林芷若三两下扔下了马背。

“贱人,撒哟拉拉!”林芷若策马离开。

秦子墨被林芷若卸了腕关节,眼看林芷若骑马疾速离开,心中十分不甘,当即跳上马背艰难地驱马追赶着她。

林芷若在前只管疯一般鞭着马儿,穿越层层密林,不顾身后秦子墨被她折腾了个什么狼狈样,她只想趁着此刻的冲动狠劲,早早地离开京城,离开京州,离开秦子墨,离开秦子裕,离开这一切的是非之地,是非之人。

秦子墨,秦子裕,秦亦可,他们是谁?关她林芷若何事?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要踏足这里,她要带着这些她出生入死赚来的金银,好好地过一过只属于她自己的日子了。

日暮将近,官道上来往人烟甚稀,只有她与秦子墨两人一个前一个后地纵马狂奔着,阴去渐渐涌现,天近昏黑。

大雨不久便落下,令两个一心逃与追的人猝不及防,皆被淋了个全身湿透。但林芷若仍然不停往前,秦子墨也便继续跟着,两人两马冒雨前行。

林芷若知道秦子墨跟在身后,心中厌烦他的倔强,因此她便咬牙一发狠,专门挑了难行的路途,故意要让被她折腾得无法御马的秦子墨好好地吃吃苦头。

泥泞路滑,雨雾迷蒙,马儿跑得累了有时难免也走神,奈何主子们总是催促,也都硬着头皮在雨中卖力效劳,一直到过了数不清的山坡沟壑,被矮树刺藤绊了不知多少次,腹内也饥饿难耐,林芷若这个第一天做马儿主人的倒霉蛋终于被马儿嫌弃地甩下了马背。

她倒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抓得缰绳很紧,可是这马儿也忒倔强,被她勒得是白眼直翻,却仍然不死心地在抖动身子要将她从背上弄下去,尽管根本没多少力气了,它也宁愿先甩了这个不体恤下属的恶主子。

林芷若恼了,“这深山老林里你要甩下我,也太狠了吧!你给我乖乖往前走,出了树林我就放了你!”

马儿显然是不信她的人话,或者根本也听不清,它现在只想离开新主人找个地方吃草歇息!一边嘶叫一边抖动,仍然不肯屈从林芷若的鞭子,甚至连蹄子都快要用上了,蹬得泥水四溅,染了林芷若一身。

该死的,林芷若暗骂了一句,既然这么不服人管,就让它走吧!她无语地松开缰绳跳下马背,抬手擦了擦险些落进眼里的雨水,借着轻功继续在林间穿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林芷若渐渐觉得秦子墨离她越来越远了,意识到他已经被她甩开,她才放心地绕出树林,走到一个没人的棚子里避雨。

雨还是在下,天渐渐黑了,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架势,林芷若用内功烘干了身上的衣物之后,便出门继续赶路,这一天什么也没有吃,她得赶快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填饱肚子,再来考虑接下来的事。

至于秦子墨,他有武功,又是本地人,被她弄脱臼了也不耽搁什么,她就不管了。反正是他自己找罪受。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五百零四章:你也去跳一个?

深夜,林芷若拖着疲累的身子摸进一家客栈,吃饱喝足之后回了房间倒头便睡,有阵法的作用,一夜都无任何的异常能打扰她安眠。

只是当她背上包袱下楼,准备走人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哭喊的声音。

“真是晦气,我的客栈开了二十几年,头一回有死人的事儿,你女儿坏了我的风水,今天你要是不赔偿,就休想了事!”

客栈后院里许多人聚在一处看热闹,林芷若站在楼梯上看见店掌柜跟一个老妇争吵,老妇哭得眼眶红红。而院子的中间放着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看样子是有人在客栈s了。

“我们孤儿寡母的哪来这么多银子赔,我女儿死得这么惨,你还要敲诈我这个老妇人,你还有人性吗,老天啊,天下哪有这样道理,谁也希望女儿死在你客栈里啊”

林芷若虽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看见尸体就忍不住想上手去验验,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掌柜的,这都是怎么回事,大清早吵吵嚷嚷,生意不做了?”

掌柜的脾气正大着,没好气地道:“做什么生意,这客人一大早起来就让这死丫头吓跑了,我今儿个不让她老娘给个说法,这事就没完!”

林芷若低头去看地上的女尸,空气中血腥味很浓,而且白布之后隐隐能看到女尸的出血部位集中在下半身,她眉头一皱,这是个什么死法?

老妇扑在女尸身上哭得是气都快接不上了,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些什么玷污清白,想不开犯傻之类的。林芷若大概明白了,这姑娘是因为未婚怀胎而跳楼s的,只不过她在跳楼之前似乎还用了不正常的手段想要堕胎,堕胎失败之后干脆一跳了却了烦恼。

林芷若上前掀开白布一角,看见姑娘下半身干涸的血渍,不由得脑子里一阵刺痛袭来,虽然见过无数的尸体,可是这因为怀胎而死的还是头一遭,更要紧的是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秦亦可。

大越是个很封建的国家,对于女人的贞洁很是严苛,未婚先孕的女子虽然罪不至死,却是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歧视眼光里,从小受着n羞辱的耳濡目染,心理暗示也会使她们对于这件事感到极大的心理压力,因为此事而s的女子不计其数,上至王孙贵族,下到平民百姓

林芷若想起秦亦可躺在床上看着她时,那满眼的绝望和悲哀,心中莫名就堵住了似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她说好给秦亦可配些缓解孕吐的药,最终没有做到,想必秦亦可昨天一定又吐了好几次,说不定此时也正苍白着脸,一边哭一边吐,她娇气起来的时候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如果她总是这么吐,宫里一定会让太医去替她诊脉,他们若发现了她怀有身孕的事情,那么

强行灌堕胎药会秦亦可失去生育能力甚至有性命之忧

不堪设想,真是不堪设想。

林芷若心尖一凉,站起身将一锭银子递给老妇,“掌柜的要尸体,就给他好了,人死了还有什么用,你不如留着银子养老。”

掌柜的看着林芷若手上那锭银子,顿时眼红了,“她女儿在我客栈自尽,本就应该”

林芷若一记冷眼过去,掌柜没敢再说话,她道:“不如你也去跳一个?只要确定你死透了,我二话不说就给尊夫人五百两,还是黄金,怎么样?”

掌柜的闻言顿时黑了脸,更被边上围观的人嘲笑得无地自容,气急败坏地指着林芷若:“你哎哟!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林芷若愣是将掌柜的指头险些掰折了,“你这客栈一年到头客人就没一天少过,死个姑娘就说得这么邪乎,往日你没开客栈时这儿指不定还是个乱葬岗呢,分明就是欺负老妇人无依无靠,你非要把人家逼上绝路,就不怕将来别人也把你逼上绝路?小小掌柜算什么玩意儿,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林芷若骂完放开掌柜,他这下可不敢嚣张了,“公子说得对,小的知错了,不再为难这位大娘就是,公子万万莫同小的计较。”

林芷若这才拂袖转身,“叫店小二给我送早膳来。”

坐在大堂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眼看掌柜叫人把那个s的姑娘抬了出去,林芷若的举动令在场的感到活久见。竟然白白给一个素一相识的人这么一大锭银子?看了这么恶心的尸体居然还能吃食物吃得这么津津有味?有病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长得倒是十分俊俏,也很是心地善良,这是不可否认的。

林芷若无视一双双投向自己的惊异眼光,淡定地啃包子喝粥,直到有个颀长笔挺的身影从楼上下来,她险些噎住,接着便慌忙蹲在桌下躲避,顺便扯过包袱来以最快速度开溜!

秦子墨是什么时候追上来的?竟然昨晚还跟她住在同一家客栈?他不仅性格像狗,生肖是狗,难不成还有狗一样灵敏的嗅觉,居然跟着她的气味过来了?

哼,管他跟来不跟来,他身边没有带着侍卫,武功也不如她,她能把他整垮一次,就能整垮他无数次,想自讨苦吃他就只管来吧!

林芷若想着,一溜烟跑出客栈门外,却一下撞在了一个坚实的胸怀,鼻子闻见的梅香让她眉头一皱,当即不假思索出手就是干!

两人就这么在客栈门前打了起来,很快便引来许多围观的百姓,虽说场面十分暴力,但架不住两人的颜值实在是很诱人,这些人皆提心吊胆地在边上观赏美人相斗。

秦子墨:“”

林芷若:“”

两人被边上围观的人看得着实无语,也没这么厚的脸皮再继续打下去了,便各自收手,林芷若趁机从人堆里钻出去,借着轻功上了屋顶,秦子墨也匆匆忙忙跟随她而去。

林芷若被秦子墨就这么在屋顶追了半个时辰,内力虽然高但不擅长轻功的她只好打主意换个逃跑的门路。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五百零五章:我要你留下

她故意在一间屋子屋顶的尽头急刹车,本以为秦子墨轻功这么好跑得快会一不留神走到前面,她也早就做好准备跳进下方的屋子里布阵藏身,没想到秦子墨这个贱人竟然也急刹车,一个没站稳把她给撞到屋子下方去了,而他自己则安然无事,趁机跳下屋顶把险些摔在地上的她给扯到了怀里,一连串疾速点穴将她给定住了。

,林芷若暗骂一句,竟然忘了秦子墨会点穴,白白跟他跑了半个时辰!忘记秦子墨会点穴就算了,竟然忘了自己也会点穴!白白被他占了先机!鬼知道他接下来又会干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

“你这么急着想去哪儿?”秦子墨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凛凛地盯着她,唇角却莫名似是带着凉薄笑意。

“你放开我,我这不是听你的话离开京城了吗?”林芷若感到他不怀好意的贴近,气得眼角发红。“你再这样我一定找机会阉了你!”

“我现在不要你离开京城,我要你留下。”

“凭什么?你叫我留下我就留下,这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可你刚才又说是我叫你离开所以才要离开。”

“你你管我,我想走就走想留下就留下,跟你没关系!”

秦子墨冷笑一声,“没关系?你再说一遍?”

他故意把“关系”两个字咬重了些,林芷若顿时便浑身僵住,“你无耻你就说你让我留下干什么吧,如果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可不答应。”

秦子墨这才总算将话语放软了些,“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如今京城最值得你挂念的事,除了阿可,还有什么?”

提起秦亦可的事情来,林芷若满肚子的火气总算稍微收敛了些许,她道:“阿可的事情我原来是想管的,可是人家的二哥已经明确表示此事与我无关,我再回去也太丢面子了。”

“秦子裕怎么想我不管,我追了你这么久,就是为了要你回京城,帮阿可解决掉那个胎儿。”

听秦子墨说起胎儿,林芷若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来薛紫瑶那个孩子,她原想一口拒绝,却说不出来,只好解释道:“这件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我检查过阿可的身子还有胎儿的情况,得出的结果就是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必须生下来,否则对于他们母子而言任何一条路都只有最坏的结果,那就是死。”

“阿可在皇宫之中,随时都有人盯着她,这怎么可能,没等到孩子降生,恐怕阿可就已经被父皇赐死了,这件事不光是皇族的奇耻大辱,也是大越的一个灾难。”秦子墨表情无比的凝重。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可这是唯一的选择,除非你希望阿可死。”

“有这么严重?”秦子墨对此事并无多少了解,虽说对于林芷若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但听见她这么说秦亦可的情况,他还是不敢相信。

林芷若对他提出的质疑并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瞪着他,“难道我还会拿阿可的性命来跟你开玩笑?你别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在任何时候都能开玩笑。”

“可是如果要让阿可留下那个孩子,她会面临越来越多的难题和凶险”

“所以你就一心不去想办法让阿可活下来,只想着她怎么不连累你?你可别忘了阿可是在你看护下才出了那件事的。”

一句话又引起了秦子墨好不容易才压抑住的惭愧,秦子墨神色黯然地低下头去再不言语,过了好一阵子才将她抱起走出巷子。

“你要带我去哪儿?先解开我的穴位好不好?”

他低头瞧了她一眼,抬手点住了她的哑穴。林芷若顿时无语,死贱人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秦子墨带着林芷若回到了客栈,客栈掌柜看见他抱着林芷若,顿时一副目瞪口呆的样,但秦子墨的模样实在是太冷酷了,吓得他收起了卦心思,只嘱咐小二勤快干活。

秦子墨则一路抱着林芷若飞快上楼,到了房间里将林芷若往床上一扔,自己开始脱衣服。

林芷若见了这阵仗,不由得满心冒出无数,秦子墨这是要干什么?她死死地瞪着秦子墨,以此来警告他,吓倒他,让他不要动歪心思然而正当她以为秦子墨扑到床前是要开始干坏事时,秦子墨只是抬手解开了她背上的包袱。

这下林芷若更是紧张了,手心里顿时泌出子微汗,秦子墨今天脑子开窍了,不来占她便宜,反而去搜她的家当,他这是想做什么?

包袱里有许多她的秘密,她和苏蘅之间的秘密,要是他看了之后发现了什么,那就惨了

看着秦子墨在自己面前打开她的包袱,露出来她带在身上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察看,林芷若只觉得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但她却不得不假装淡定,如果让秦子墨看出来她紧张那些东西,他就算是看不出个什么来,也会想办法扣下她的东西去慢慢研究。

秦子墨在她包袱里翻了一阵,除了几本有雍阳遗风的医书和银票银子各种**子罐子和衣物首饰之外,值得注意的便只剩下那面流星宝鉴,和那只红血玛瑙的手镯。

秦子墨瞧见那个手镯,似乎眉头舒展开了些许,他将镯子拿起来看了看,又将目光移向林芷若脸上,打量着她说道:“我还以为真被你当了。”

林芷若瞪着他,心说我倒是想当呢,人家当铺都说要不起,我有什么办法?

他将其余的东西都收起,顺手把医书和流星宝鉴拿走,出去外间不知怎么处理了一阵,才转身走回里屋。

林芷若愤怒地瞪着他,恨不得立刻就是一耳光,他把她的宝贝都收到哪里去了!

苏蘅留给她的东西可都在那里,要是被他毁了,她一定会让他后悔。

秦子墨看出了她的担心,走到床边坐下,捉起她的手来替她将手镯戴上,并解释道:“这些东西你带在身上不安全,如果被人看见会招致杀身之祸,这些日子就暂时由我替你保管,等到阿可的事情结束了,我会立即还你,你不必担心。”

放在你秦子墨手里我还不担心,那我是傻子?林芷若无语地闭上眼睛不愿再搭理秦子墨了。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五百零六章:当然是睁着眼看

悄然间,他倾身躺在她身侧,几乎和她脸贴着脸,淡淡地问道:“那日在林中遇袭之后,你去了何处?”说罢他愣了一愣,抬手解开她的哑穴,“我相信你不是雍阳公主,只要你解释我就听。”

林芷若解开哑穴却并未回答他,只是恨恨地咬牙道:“我那个来了。放开我,我要去净房。”

秦子墨一怔,低头看了一眼,有点幽怨:“不会这么巧吧?”

林芷若一脸黑线,“你不信就看看?”

某人果真掀开她的衣服就看

“别看了贱人!我是骗你的”林芷若气得头皮发麻,这个贱人竟然真的!

秦子墨已经解开她的腰带,闻言抬眼瞧了她一眼,干脆加快了动作,“既然是骗我的,就最好不过。”

“秦子墨你这个禽兽,你是属泰迪的吧!”林芷若生无可恋地磨牙道。

秦子墨停下探索的手,她身旁躺下,“说说那日分开之后的事。”

林芷若不想他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如蒙大赦地解释起那天的事,“你昏迷之后我一个人抵挡暗箭,原本还算是应付得过来,可是后来有一支发着银光的箭硬是截断了我的武器,射穿了我的左手,我与你一起倒下,撞伤了脑袋再也没意识,醒来就到了孟”

说起孟东星来,林芷若就想起往日孟东星被吃醋的秦子墨折腾的场景,不忍往他身上引火,连忙改口:“到了梦梦家,梦梦是一个猎户的女儿,她和她父亲打猎时看见我被狼拖着,就射杀了狼救下了我,我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一个月,昨日方才回京。”

秦子墨盯着林芷若,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林芷若厚着脸皮瞪他一眼,“刚才谁说我解释就信我的,现在又反悔?我好看不起你啊。”

秦子墨只好假装信了,“我被谁救了,你猜猜看?”

“不知道,不过看你这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救你的人一定是一个让你欲罢不能的美人。”林芷若一本正经地说着,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我浑身发麻受不了了,你快点解开我”

秦子墨没搭理她,只是说道:“我真没想到,救我的人竟然是薛紫瑶。”

听见薛紫瑶的名字,林芷若的注意力便全都转移到了这上面,“什么?薛紫瑶?你开什么玩笑,她早就被我废了武功,你说她拿什么救你?就靠毒物?”

“我也不知,可她的确没有了全部武功,还一心想重新回端王府,这令我觉得很是蹊跷。她也和小蝴蝶一样称你为公主,说她们两个都是受了你的指使,才做出那些事,我觉得这件事应该让你知道,也想问问你怎么看。”

听秦子墨这么说,林芷若一下子便想清楚了,原来小蝴蝶果然是被薛紫瑶给套路了,要不然也不会知道她的死穴在哪里。那天要不是因为突然nn,秦子墨恐怕早就把她抓去严加审问了,哪还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她谈话?

尽管心中想了很多,林芷若却只回给秦子墨一句话,“你跟薛紫瑶的事情我还能怎么看?当然是睁眼看。”

“我不是在审你,我是在跟你商议此事。”秦子墨的声音莫名有些温柔。

“我觉得薛紫瑶不会再害你,只是想跟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已,你放心跟她在一起就好,别的不用想了。”

“提起她来你似乎心情很不好,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你是我谁啊?”林芷若冷笑,“我说的话你不会爱听的,你别费力气了。”

“你还没说出来,怎么就知道我不爱听?你是不是对我和薛紫瑶有什么误会?”

林芷若冷冷睨他一眼,什么叫做误会,她当初连他们两个的活nn都看过了,不说什么见鬼的误会不误会?

“看来你果真是吃醋了。”

“我吃你的醋?你可不要自我感觉太好了,快点帮我解开穴位!”

秦子墨就当没听见她说的话一般,继续自说自话,“薛紫瑶重新接近我,无非就是欺我中了情蛊之后将所有前尘忘却,想编造事实取得我的信任,然后好留在我身边继续获取情报而已。我表面对她好,其实暗中一直在监视着,今日之所以问你关于她的事情,是想知道你对她了解多少,我们各自知道的事情结合在一起,分析起来会更全面些。”

林芷若一副见鬼的眼神瞪着他,“你到底是套路我,还是实话实说?我怎么觉得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说薛紫瑶呢,难道解开情蛊之后脑子就变灵光了?”

秦子墨有点无语,“你明明知道我已经忘了过去的事,还要将往日中了情蛊的我跟现在的我作对比,这对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你中不中情蛊都是一个德行。”都一样的像狗,而且泰迪属性始终如一,甚至解开情蛊之后毛病更严重了。

“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我谈正事?”秦子墨看着她挑了挑眉,原本淡然的俊脸悄然爬上了些许玩味,“这么变着法子地避开我的问题,看来你是等不及了想先慰一慰本王的相思之苦?”

他身子一偏,便与她贴在一处,带着热火的手掌又不听话地伸进衣物熨上了她腰间的肌肤,在她恼怒的目光和浑身战栗中悄悄上移。

“秦子墨你敢!”

他怎么不敢?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不仅十分驾轻就熟,而且十分理直气壮。

“那日在大理寺,你故意和秦子裕气我是不是?”

他的淡然语气中压抑的怒意,尽数化为了对她的抚弄爱惜,微凉的薄唇落在她锁骨上,辗转温柔。

“我我气你?你想多了,我和秦子裕早就嗯”

“我险些就信了你们的邪,后来一想,你和他要是真有事,你还会单独住一个院子?”

“我总不能天天跟他同床”

林芷若睡梦中还是那般春色如画,醒来时身上的人还在

她都要脱水了,他竟然还没准备休息,他的营养这么充足吗?,难怪平时这么能吃肉。下堂王爷仵作妃

第五百零七章:人尽皆知了?

“秦子墨”林芷若有气无力地推着他的胸口唤他,分明是充满了无奈和幽怨,但却是像极了娇嗔。

“知道自己错了?”他停住动作,沉声问她。

“知道了我平时不应该只吃菜,要多吃肉不然迟早死在你手上。”林芷若无力地咬牙。

“你这个有什么秘诀吗,说出来也让我发展发展商机?”

“秘诀?”

“嗯。”

“就是跟爱的人”

“啊呃”

秦子墨,死变态!泰迪变的!妈个蛋!

次日午后,林芷若在房里被秦子墨喂饱之后,又被他抱着下了楼。在下楼过程中遇到了店里的小二跑堂等等,他们个个一脸的震惊,对着他们两人笑得意味深长。林芷若惊觉,这一天一夜她没有在房里布阵,所以那声音,全被听见了

就连出了客栈的门,遇见她和秦子墨的人都一脸的该死,竟然被传得人尽皆知了吗?

林芷若默默把眼睛闭上,直到上了马车,才恶狠狠瞪住秦子墨,“看见刚才那些人的眼神了吗?”

“看见了,他们很羡慕。”秦子墨淡淡地一笑,“回京之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躺着就行了,还用问。”林芷若苦得皱了眉头。

“我是问你,知不知道回京以后,和秦子裕明白?”

林芷若白眼一翻,“他都已经把我赶出来了,你以为还有什么?”

“你觉得没什么,不代表他不会有什么。”

林芷若眨眨眼睛表示了解,却懒得再多说。

某个人还真是拿自己当盘菜了,早就没有关系却还要处处干涉她的生活,他吃的是哪门子醋,薛紫瑶又住进了他府里,她还没找他麻烦呢。

呵,他越是看不惯她和秦子裕在一起,她还就越要接近秦子裕。要不然,谁想跟一个这么霸道,而且动不动就一做就按天数计算的贱人在一起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把秦亦可的破事搞定了,她可再也不要来这该死的京城了。

“秦子墨,你给我解开吧,我浑身不舒服,想活动活动。”

秦子墨低头瞧她一眼,“活动了一天一夜还没够?”

林芷若一脸黑线,“少废话,你先解开,我被你折腾成这个样子是跑不了的了,你就放心吧。”

“不行,我得亲自把你送到大理寺,方能放心。”

“什么,你要送我到大理寺?”林芷若差点没昏死过去,“你没看见我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秦子墨看了一眼林芷若脖子上零零落落的红痕,还有那双写满了过度放纵的眼睛,十分满意地一扬嘴角,“我就是要让秦子裕知道,你还是我的女人,轮不到他碰。”

“你好霸道啊,占了我的便宜就算了,还想你是强盗吗?”

“你就当我是。”

“强盗都比你有道德。”

“我不要道德,只要你。”

林芷若无言以对。

“秦子墨你别送我去大理寺,先送我去惠王府好了。”过了很久,林芷若弱弱地跟秦子墨商量道。

“不行。”他一口回绝,一本正经地道:“我们是要去谈阿可的事情,在他府上不合适。”

“你我遮一下脸总行了?”

“放心,我亲自会将你抱到他面前。”

林芷若怨毒地瞪着秦子墨,恨不得现在就阉了他!

三个时辰之后,二人到了大理寺,秦子墨倒十分说话算话,真的就当着众目睽睽把她抱到了明镜阁!秦子裕看见他们两个出现的时候脸色极难看,内心估计是崩溃的。

秦子墨解开了林芷若的穴位,才将她放在卧榻上,转身对神色黯然的秦子裕道:“皇兄此时可有空闲?我们谈谈阿可的事。”

秦子裕没看他,只是盯着林芷若的脖子,泛红的桃花眼不复往日的明媚春色,“既然是要谈阿可的事,便是再忙也抽得出时间来。

秦子裕朝送茶水点心的丫环递了个眼色,丫环会意地出门将门带上,他才走到矮几前面对着林芷若坐下。

林芷若晓得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既找不到药搽那些红痕,又没有可以用来遮挡的物品,面对秦子裕的目光她只能强撑着僵在原地,目光只盯着茶杯中微微浮沉的茶叶。

秦子墨紧贴在她身侧坐着,见她目光凝在茶中,便将茶杯取了过来,放在唇畔吹了吹,这才送到她面前,柔声说道:“喝吧,已经不烫了。”

林芷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干脆伸出手悄悄掐了秦子墨一把,提醒他别再作妖。不防这秦子墨哪里是个省油的灯,他竟抬手将她往怀里一揽,直接上手喂她。

“我不渴。”林芷若无语地抬手接住杯子,不防一着急竟直接就将茶杯给捏碎了,茶水直接洒进她胸口,烫得她抽了一口冷气。

“不想喝就算了,使什么小性子,别人看了多不好。”秦子墨扫去碎却的瓷片,直接抬手用内功将她胸前的水气烘干,还贱兮兮地将脸贴在她耳边,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我知道昨夜你累着了,下次我会留意的。”

林芷若顿时忍不了了,将秦子墨的手拿开,“你找死是吧,强人所难还觉得很光荣?”

“强人所难?你的武功在我之上,若是铁了心要拒绝,我如何能强得过你?”秦子墨意味深长地瞧着她说道,轻笑一声抬头看向秦子裕,“一时竟忘了皇兄也在,令皇兄见笑了。”

秦子裕不动声色地将捏碎的茶杯放在一旁,才冷然说道:“阿可的事,你打算如何?”

“昨夜我与芷若商量过,决定先将阿可从宫中弄出来,再找替身,将她救走。”

秦子裕始终盯着林芷若,听罢秦子墨的话却只问她:“具体该怎么做,我知道这是你的办法,说说吧。”

林芷若低着头说:“此事需要西凉人出面提出,然后才可能实施,具体的做法,我会写出来。”

“现在就写?我给你准备纸笔。”

“不必了,我还没有考虑完全,需要调查过后才能动笔,今日来此,就是要找一些关于西凉的书籍来查阅。”

“一会我让人去找来。”17

第五百零八章:人贱自有天收

秦子墨终于等到了插话的机会,“不必了,我知道那些书卷都在什么地方,一会儿我同她一道去找,一起查阅。”

林芷若一脸黑线,“不用端王帮忙,我自己能行。”

“你确定,那么多的书……你可是一夜没睡。”秦子墨又暧昧了起来。

“你少废话,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不要自作多情。”林芷若咬牙瞪了他一眼。

秦子墨倒是丝毫不管她拒绝不拒绝,直接拉起她就要往外走,“事不宜迟,现在就去藏书阁,不然天很快就晚了。”

林芷若已经没多少精力了,虽然很不想跟秦子墨一起去,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于是,他们两人就坐在藏书阁里啃了一个下午的典籍,林芷若按照找到的所有信息编排了一番,整理出了能够理直气壮地请旻文帝将秦亦可从宫里搬出来的理由,万事俱备,就只等着西凉来个人帮忙递信。

林芷若将写好的计划送到秦子裕面前,秦子裕看了之后确定计划可行,便说道:“我会尽快派人通知耶律大使,让他在年节里来访下聘时带上这么一封信。”

林芷若点了点头,提醒他道,“记得提醒他,此事也有我的份。”

“为何?”秦子墨好奇起来。

“此事不宜跟外人说,你就别问了。只要耶律大使到大越来,将此信呈给皇上,那么阿可出宫就指日可待,我们在她留在宫里的这段时间里只要保证不让她的事泄漏消息就没问题。”

事情商量妥了,三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气氛尴尬得令人有些窒息。林芷若瞧了一眼外头,提醒他们两人:“天不早了……”

秦子墨闻言眉头一蹙,转头望着林芷若,似乎有些不舍,然而林芷若只是瞪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了去。

屋内余下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又别开眼神,秦子裕道:“没想到你和她……”

“皇兄既然知道,往后就该和她保持距离。”

秦子裕不说话,只是起身走开,似乎是要去追上林芷若。

林芷若背着被秦子墨搜得只剩下点日常用品的小包袱,慢悠悠地往出晃,几乎忘了自己脖子上那些不可描述的印记,其实早在她和秦子墨去藏书阁的时候就已经忘了,所以后来想起来的时候也便觉得无所谓了,自古美人谁没有点风流史,何况自己一身男装,这代表着男人的魅力啊,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秦子裕从她身后跟上来,被她错当成秦子墨,一包袱险些砸了他一脸,林芷若转身瞧见他,尴尬地一抿唇,“怎么是你。”

秦子裕与她并肩而行,问她:“是他叫你回来的?”

“他算哪根葱,他叫我我就非得回来不可?”林芷若没好气地说着,感觉到身后接近的某人,干脆拔高了声音,继续臭骂:“这个家伙简直是全天下最混蛋的混蛋,我见他一次就想揍他一次,他还总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千万别给我找到机会,否则我一定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贱自有天收。”

“什么叫人贱自有天收,你要不要趁着我在,解释清楚?”秦子墨突然出现在她耳边。

“你真想知道?”

“当然,愿闻其详。”

林芷若转身正准备点了他的穴位然后赏他一颗太监药丸尝尝来着,可是莫名心里有点虚,万一被这个贱人先下手为强,当着秦子裕的面再搞出点什么来,她可真是没脸见人了,只好收起了那份心思,“我懒得搭理你。”

林芷若转身就借着轻功飞快离开,秦子墨狡黠地瞧着她的背影,慢慢走在秦子裕前面,有种类似炫耀的意味。秦子裕看不下去了,便也驾起轻功迅速离开。

大理寺长阶下已经没有了林芷若的踪影,秦子裕黯然一瞬,下长阶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却见林芷若就坐在其中,正靠着车厢闭眼养神。

秦子裕走了进去,在林芷若身边坐下,马车悠悠前行,两个人始终没有说话,秦子裕就这么看着林芷若,一直到了马车在惠王府停下。

她还在装睡?秦子裕狐疑地看着林芷若,见她久久没有反应,才唤她:“到了。”

她还是没反应,似乎真的没听见。他从未见过她熟睡时如斯恬静的模样,眼前这一幕令他心中有些念头蠢蠢欲动。

秦子裕靠近她,果真感觉到她呼吸均匀,天近昏黑车厢中一片模糊,他只看得见她的轮廓如昙花般美丽诱惑,回想白日里她脖子上那些零落纵横的印记,他便想起那个疯狂的夜晚,便被嫉妒折磨得浑身不适心中犹如燃着一团熊熊烈火,那火烧得他浑身似要炸裂,要将她也点燃烧成自己的一部分。

唇瓣悄然点在她的唇瓣上,本只是浅浅一吻,偏偏她伸出丁香小舌来舔了舔微微干涩的花瓣,令他也得了些许的温柔,越发的不知满足了。

就在昏暗的马车中,一个很轻很柔的,却很深很久的吻,一直发展到了两人皆沉溺其中,林芷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太过疲累而有些分不清面前人是谁,只是任由他放肆,直到她渐渐意识清明看清了那双妖冶的桃花眼,所有的沉醉和迷乱顿时变成了惊惶。

她止住他勾开她衣带的手,压抑住心底的悸动推他离开,“你在做什么,想让我像讨厌秦子墨一样讨厌你?”

“如果令你讨厌就能得到你,那又如何?”

他无奈地叹了叹气,“若我也能像他一样,不顾及你的感受,想爱就爱,或许在他对你表明心迹之前,或是他得到你之前,我就已经如愿了。可我始终在观望,在等待,怕你觉得我太轻浮,怕给你带来困扰,怕你不信我……事到如今,我什么也没得到。”

“那天,我那般狠下决心让你离开,却又很快为此后悔一夜未眠。我本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将你送出京城,还了你想要的自由,没想到……”没想到却将你又推入了他的怀抱。

秦子裕如此沉郁的状态,令林芷若感到很不适应,他往日在她身边分明是多开朗的一个人,却因为她变得这么的忧郁,她可算是个罪人了。

第五百零九章:让你习惯有我

“你别想多了,我回来不是因为秦子墨,我只是单纯的放不下阿可而已。”

“还有,你不要再以为我对秦子墨有什么所谓的感情,昨天是他搞偷袭,强行把我……我根本就不愿意的。”

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一遍,林芷若看着秦子裕准备听听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手边又沾上了他的温柔,这一次林芷若稍稍妥协没有躲开,他却说:“你跟我解释这些,仅仅是要告诉我你对他完全没有感情,还是要告诉我,我还有机会?”

林芷若被他难住,这个问题怎么说好?机会这种东西,不应该是要他自己争取的吗,她说给不给好像都没什么意思吧……

见她不回答,他又道:“你既是跟他一起回的,为何却要到我府上?”

林芷若一脸黑线,她回来还不是因为之前就住在这里,如果他不欢迎的话她可以立刻去别的地方。

“说不出来?我替你说。你已经习惯了跟我在一起,只是你不肯承认,你已经开始接受我了,你还在纠结着是否要跟过去作个了结,因为你看似不羁没心没肺,其实骨子里却是个重情恋旧的人。”

他说的好像都不太准确,可是她偏偏就是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只好不回答当作默认。

“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也说不出来,我愿意等着。等你愿意的那天,不必多说什么,我们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林芷若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绵延入骨的温柔,从来都无法抵抗,听秦子裕如此说,她顿时就心软地觉得他有些可怜。就像当初的苏蘅,明明知道她心里有着某个人,他的醋罐子早就打翻了,却还是要大度地对待,始终对她的心思不曾改变,一切都只为着她考虑,就算面对性命危险也绝不犹豫。

药王谷的那些事,林芷若自然是仍旧记得清清楚楚,秦子裕为她重伤绝对不是假的,因此他对她的情她肯定也不会感觉不到,只是她已经被苏蘅的离去打击得很重,不想再去经历这样的事,索性就断了一切后路,再也不去招惹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天不早了,你也该饿了吧?一起用晚膳。”

秦子裕将她扶起,两人一道回府。

同用晚膳,两人对坐,林芷若默默吃饭,秦子裕则默默喝酒,时不时地给她夹点菜,自己却一口不吃。

后来林芷若看不下去了,抢过他手里的酒壶阻止他继续倒酒,“这酒很烈,你什么都不吃就算了,还一直喝一直喝,你知道这样对胃的伤害有多大吗?”

秦子裕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胃疼而已,还是能承受的。”总比心痛要好了万分。

“胃疼?你已经有过胃疼的毛病,还敢这么糟蹋,胃溃疡,胃穿孔听说过吗?沾上了能痛到你打滚,要是恶化变成胃癌,你就……秦子裕,你明早还要去大理寺,万一喝多了睡过头,看皇上怎么收拾你的。”

林芷若重新将酒壶塞进他手里,“喝,继续喝,耽误了公事我看你怎么跟皇上交代。”

秦子裕瞧她一眼,低下头又倒了一杯,“明日休沐,无妨。”

“秦子裕,你还不听劝了是吧?你自己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别拿阿可的事来开玩笑,我今晚就要给阿可配药,你要是喝醉了,明日药送不到阿可手里,她要是被人发现怀了身孕,就全都赖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喝吧,喝死你这个没良心的。”

林芷若说着便起身离开,剩下的饭菜也懒得再吃了。

秦子裕见状赶忙起身拉住她,“我不喝了,回来。”

“知道错了?”

“嗯,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吃完饭我陪你一起给阿可配药。”微醺的秦子裕说起话来带着点鼻音,本就温柔醇厚的声线听起来越发顺耳。

林芷若这才肯转头看他,“算你识时务,把酒收起来,吃饭。”

饭后二人一起回到林芷若所住的院子,林芷若取出她的一堆宝贝开始给秦亦可制缓解孕吐的药丸,秦子裕则在一旁帮她掌灯,偶尔打个下手。二人合作十分顺利,不到两个时辰就做够了一个疗程的药丸。

“明天我就不跟你进宫了,免得时常去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你代替我跟阿可说,叫她不要担心,一切有我们在,她和孩子都会安全。”

秦子裕接下药**来,却握着她的手不愿放,“这也是我想跟她说的话。”

“嗯,你尽管安抚好她,叫你的手下保护好她,再过两个月就好了。”她说着将手扯回来,假意瞧了一眼窗外,“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嗯。”秦子裕低低应了一声,将药**收好,却重新打量着她,目光悠凉掠过道道红痕,“我已经下令,今后不准放他进来,你在府里不会有事。”

“哦,那就最好了,我也不想看见他。”

又是一阵尴尬地沉默,林芷若上前一步作势引秦子裕出门,却被他忽然拥住,她怔愣着不知所措。“秦子裕,你今晚好奇怪啊……”

“奇怪?也许吧。我突然想清楚了,不该再像从前那样爱你。”

林芷若不大懂他的意思,正欲推开他,他却愈发收紧了双臂,将她紧紧包裹在怀中,“芷若,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什么……机会?你是说……”她还是不想直接挑明了说,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谈及此事。

“芷若,让我做你男人,名正言顺的,让我爱你,我绝不会负你。”他的唇贴在她耳畔,温热气息令她莫名贪恋,冰凉的耳廓不由得蹭了蹭他,尽管很不经意,他却是心底激起了千朵浪花。

“我已经说过至少两次了,秦子裕,你难道听不懂?我不想要什么男人了,我现在就是一个男人。”

“芷若,你我之间还有必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吗?”

“我们两个一直都是这么说话,有什么问题?”

秦子裕将她拥得更紧了些,“我未娶,你未嫁,我心上有你,你心上无他,不就够了吗?”

她心上无他?林芷若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可又觉得还是有点对……她既然决定放下,决定忘记,那他这么说也没毛病。

第五百一十章:贺兰轩中毒了

“秦子裕,夜深了,说这些没意思,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做。”

她话音刚落,秦子裕倒真就松开了手臂,可未及她高兴,他就抱起她往屋里走去。

“秦子裕你想做什么?”

“听你的,我们,早点休息。”

“我的意思是,我们各自休息,不是说……”

话音未落人已被扑进床帷,她浑身一振,崩溃地翻翻白眼正准备强行把秦子裕给点穴扔出去,他却没有像她想象中的强行压下来攻城掠地,只是坐在床沿脱她的鞋袜。

“我想离你近些,时日久了你就会习惯有我在身边,不会再想起他……”

“可是,秦子裕我这次回来只是为了阿可……”

“嘘,睡觉了。”

他拥着她在她身侧躺下,一挥袖熄灭了灯火,昏暗月光投在床前,她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便再没说话。

他说不会碰她,就一定不会,林芷若倒放心他的为人,心想反正她当自己是个男人,好朋友一起和衣而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于是自此之后,秦子裕就每晚赖在她床上不肯走了,一睡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林芷若足不出户,只负责在家当米虫,时不时配些药丸给秦子裕捎给秦亦可,大多数时候就是在屋里烤火看书,或者又叫丫环淘些话本子来消遣。如此也便再没跟秦子墨有什么交集。

直到第十六天,很冷的一天,林芷若正在火炉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小皇叔,丫环忽然来通报叫她到花厅去。一去花厅,就看见秦子裕和秦子墨坐在那里,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怎么了,你们脸色这么难看?”

秦子裕解释说:“贺兰轩出事了。”

“啊?怎么回事啊,他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吗?”林芷若眉头一皱,连忙问秦子裕,“他出了什么事,我不是让你多关照关照他吗?”

秦子裕面露愧色,为难地说道:“我的确派人在暗中保护他了,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这几天他身体每况愈下,太医说他中了毒,可是他的饮食都没发现问题,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贺兰轩本是西凉送到大越的质子,是除去和亲的阿可之外,维系大越与西凉和平的重要纽带,如果这次他逃不过被毒死的命运,阿可那边再有半分差错的话……两国交战,恐怕是迟早的。”秦子墨也十分凝重地说。

而对于林芷若来说,贺兰轩是不是西凉质子,西凉和大越会不会开战,根本就跟她没有一丝关系,可是贺兰轩有着跟她哥哥林齐修一模一样的脸,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能够触及的唯一一点熟悉,倘若他死了,她能看见的唯一一道光芒也就灭了。

“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见见他?”

秦子墨回道:“我正要跟你说此事,今日你可以装作舒太医的弟子,与他一道去见贺兰轩。”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去准备准备。”

林芷若回到院子里收拾东西,秦子裕随后跟了进去,到她拿好东西要出门时,他却将她拦住。

“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吗?”

秦子裕看起来似乎在担忧什么,林芷若想安慰两句,他却将她揽入怀里,低头吻住。

这半个月以来,即使两人夜夜同床共枕,他除了抱她之外就不曾有半点越矩之举,今日却因为秦子墨到来醋意大发,吻了她很久才放开。

“若非此事重大,我不愿你见他,你明白吗?”

“我也不想见他,你放心吧。”

林芷若尴尬地抿着唇,转身飞快离开。

“走吧,我准备好了。”

秦子墨点了点头,与她一道出门。

坐在进宫的马车上,秦子墨竟突然趁林芷若不备点了她的穴位,将她抱在他腿上坐着,一顿强吻揩油,要不是因为在马车上,他恐怕又想强行要了她。

“你不这么下流是会死吗?”林芷若满眼幽怨,“要不是因为贺兰轩的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亏了她上马车时还一心担忧着贺兰轩的事该如何解决,没想到秦子墨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竟然一到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就恢复了兽性。真是活久见,同样是旻文帝的儿子,秦子裕怎么就这么优秀,难道是因为秦子墨的母亲……

算了,看在他早早就没了娘的份上,就不诅咒他了。

“你就这么重视那个贺兰轩,难道你对他也……”

“闭上你的臭嘴,我只是觉得看他还算顺眼。”

秦子墨流氓地将他的咸猪手又探进她领口,眉头一皱,不满地咬住她的耳朵,“又束胸,你不嫌憋得慌?”

“把你的脏手拿开!”林芷若恨死了。

“薛紫瑶在我府上,所以我不能经常来看你,你若想我了,就到金风苑找我,可好?”

“你去金风苑做什么?”林芷若喘息着,愤怒地瞪着他,这贱人真是太贱了。

“制造一个被王妃休被父皇贬,之后又接连失去两个宠妃,终日沉溺于声色犬马的假象,正好也给薛紫瑶一个做任务的机会。”

“把狎妓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恶心……呃,秦子墨你想死是吧!”

“你若不怕被别人听见,就继续骂……”

“放心,我在金风苑做什么,也不会是跟那些女人……我早就对你上瘾了。”

秦子墨的手往她裙下伸的时候,林芷若就知道自己错了,今天就不该跟秦子墨一起出来,还坐上同一辆马车,这个贱人发起疯来根本就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她这是在自投罗网!

从惠王府到皇宫,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而已,偏偏被秦子墨生生变成了一个时辰。等他把她掰过来折过去搓扁了捏圆了,折腾了个够,才匆匆打理好一切,叫他那跟他狼狈为奸的车夫往皇宫方向前进。

林芷若心里一万句p没来得及说,就昏昏沉沉睡着了,等秦子墨叫她起来时,马车已经停下。

“到了,舒太医在等你。”

他解开林芷若的穴位,林芷若便狠狠一耳光甩在他脸上,“贱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一耳光林芷若使出了浑身力气,硬是打得秦子墨的脸立即发红,嘴角都渗出了血丝,他却望着她贱兮兮一笑,“你还真舍得打,不过我也够本儿了。”

“无耻。”

林芷若气冲冲地跳下马车,果真见有个老头在宫门外等她,她便匆匆跑过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不枉相识

“徒儿,你来了?”

“徒儿来迟了,给师父赔罪。”

两人默契地演了会儿戏,便一道进了皇宫。

不久之后,林芷若终于见到了贺兰轩。

贺兰轩今日脸色极差,躺在卧榻上有气无力地瞧着窗外的萧瑟景象,看见林芷若时他愣了一瞬,随即笑着舒展了愁眉。

“徒儿,你来替公子把脉,照为师平日教你的。”舒太医自然而然地把活儿交到了林芷若手上。

“是,师父。”林芷若走到贺兰轩身边,冲他微笑点头,“公子,请伸出你的左手来。”

“有劳了。”

贺兰轩伸出手,林芷若替他把了一会儿脉,秀眉蹙起却又悄然展开。

贺兰轩的身体已经是回天乏术的状况,可她不敢告诉他,只好装作没多大问题的样子。

“公子是中了毒,不过勤加调养的话,很快就能康复。”林芷若冲舒太医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也不要声张出去。

舒太医明白林芷若的用意,便只是装模作样地替贺兰轩把了会儿脉,“公子所中的毒无非是由于饮食不当引起,调养之后自会减轻症状。”

贺兰轩听了他们二人的说辞,却淡淡一笑,“若真是像二位所说这般,那倒好了。”

其实大伙都知道,身体是贺兰轩他自己的,他如今身体是个什么状况没人比他更清楚,即便他反应再如何迟钝,单看林芷若的突然到来,心性聪慧的贺兰轩也已经明白自己如今中毒已经很严重,否则如何能劳动名震大越的林家大小姐来替他诊病?

不管怎么说,能在死之前再见上她一面,于他而言也是不亏的。

“公子勿要忧心,你的毒一定能解的。”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不必安慰我了。人生死有命,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我想得开。”

贺兰轩看起来丝毫也不惊慌惶恐,就像初次见她时,瞧见她摘下面具的模样并未惊讶,只是那么淡淡地一笑,就像看见这院里任何一朵白蔷薇绽开花苞时一样,不宠不惊。

这恬淡的性子正如林芷若的哥哥那样,永远像一起了薄冰的湖面般,阳光下泛着温柔光芒,风却吹不起半点褶皱,静静地却带着摇曳光辉,冷冷的却又带着温暖色彩。

“公子,你可记得在毒发之前,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人或者食物和水,以及其它所有可疑的东西?”

“这些问题,大理寺那边都已经问过,相信你也都知道了。”贺兰轩说着,将手边的一支墨色玉箫拿了起来,抬眼看着林芷若,对她说道:“难得今日有人走进我这冷落院子,我心里欢喜,想吹奏一曲以谢二位光临,可惜身子不适,怕是不能了。”

“这就当是你替我诊病,我赏你的。材质是上佳黑玉,价值连城,你可要保管好。”

林芷若一时无措,莫名地看着他,如此珍贵的玉箫,他就这么送人了?而且,只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我见你十分投缘,此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能为你所用,也是它的福分。”

林芷若见他冲自己微笑,心中便暖意融融,像见到了真正的哥哥一样,伸手接过那冰凉的玉箫,也回他一笑,却眼睛一酸,“多谢公子。”

“我会跟师父一起尽力为公子制出解毒良药,解了公子的毒,让公子恢复康健,公子这样的好人,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贺兰轩闻言却轻笑摇头拒绝,“我不喜吃药,也知道自己此时药石罔效,你们不必再为我费心了。”

“公子,你的健康可关系着西凉与大越两国的邦交,就算不是如此,你也该为了在乎你的人对自己有所信心,不能早早地放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你不该这么早就说丧气话。”

“在乎我的人?”贺兰轩盯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个西凉质子,刚刚成年就被送到大越做了笼中之鸟,还会有人在乎我?”

“有的,我在乎,我师父也在乎,皇上也……”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就算所有人都在乎,我不在乎。”

林芷若无奈地低下头,转头却见舒太医皱眉紧皱,他道:“皇上已经下了命令,若无人能治好贺兰公子的病,就会将太医院所有人处斩……”

“啊?这也太没人性了吧!”林芷若忍不住怒斥了一句,见舒太医紧张地警醒她,才压低了声音,“万一公子的病……”

话到一半她便不再说了,贺兰轩康复的机率实在是太小了,如果旻文帝是真的铁了心要如此威逼,那太医院的一群人无疑是要冤枉受死的。

“皇上真说过这样的话?”贺兰轩表情凝重起来。

“回公子,此事的确是实,皇上对公子的病情十分重视。”

贺兰轩听舒太医这么说,讽刺地笑了笑,“从我毒发至此,皇上不曾看望一眼,何谈重视?他若真要以此逼迫太医院众人,这便是要陷我贺兰轩于不义,我要去请皇上收回成命。”

“贺兰公子有心,我等感激不尽,只是皇上金口玉言,已经下了的命令恐怕难得撼动,贺兰公子不必去触怒皇上。若贺兰公子有心帮我等求情,不如就配合我等治疗,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

贺兰轩虚着眼神不知在考虑什么,林芷若见状又对他说道:“公子,你若信得过我,就按照我说的做,我虽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将公子的毒完全解了,但也能缓解公子的痛苦,能够延长病程……公子,你看这样可好?”

贺兰轩定睛瞧着林芷若,过了一阵子才点头,“我这棵将枯之木就交给你了,若能经你医治多活些时候,也不枉与你相识一场。”

“那好,我就先为公子针灸,过后再根据效果来考虑接下来的治疗程序。”

从皇宫出来之后,舒太医与林芷若约定次日再一同入宫,接着两人告别分开。

林芷若边考虑着回去之后的实验,边往回惠王府的路上走,却遇见了正好从宫里出来的孟东星。

第五百一十二章:开始治疗

孟东星见了她便一脸堆笑地跟上来与她并肩而行,“你居然还敢进宫,不怕叫人给认出来?”

“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又不是去做亏心事。”

孟东星没再说别的,却又说:“你这次进宫定是为了那个西凉质子的事,我可猜对了没有?”

“嗯。你可不要告诉我,贺兰公子的毒就是你下的。”

孟东星笑出了声,“你可真了解我,这毒还真就是我下的。”

林芷若转头无语地瞪他一眼,“你再说这种话我可真要告到皇上面前去了。”

“开个玩笑。”孟东星恢复了正经状态,严肃了起来,“话说回来,有人想对贺兰轩下手,一定是想让大越和西凉地关系崩坏,鹬蚌相争而取渔夫之利,朝庭这回怕是要起大风浪了。”

“不管有什么风浪,你干好手头的事情就行,不要说风凉话招人讨厌。”

孟东星接着问她,“你回京为何不跟我知会一声,怎么着我也养了你一个月,你这么做不大好吧?”

林芷若漫不经心地道:“我不是给你留了金子作为回报了吗,这还不够?”

“你跟我这么见外,火球,柔柔,还有威龙他们三个要是知道了该多伤心,你这个做娘亲的对我这个做爹的也太无情了。”

林芷若无语地“嘁”了一声,“他们现在都长大了,有爹也就够了,我再也不是他们的娘亲,你再说我就跟你翻脸。”

孟东星笑了笑,倒是没再说了,走到自家马车边上,他伸手拉住林芷若,“去哪儿,我送你。”

林芷若早已看见惠王府的马车在一旁,甩开他的手便走开,“惠王府,不用送。”

“难得碰见,到东湖去看看火球他们,时间还早着呢。”孟东星拉住她再次相邀,话语无比温柔,“好几天不见,他们也都想你,饮食都不如往日了。”

“可是我还赶着要去给贺兰公子配药……今日吧,等我得空了再去看他们,你好好照顾他们。“

孟东星见她有些动了心思,不由得眼角一弯,“好,我们在东湖随时等你临幸。”

“我呸,还临幸呢!不跟你废话了,我该走了。”林芷若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快快赶路。

孟东星瞧着林芷若的马车离开,目光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却化作了阴云愁绪。

“林芷若啊林芷若,你为什么总是要去管朝庭的闲事?倘若有朝一日鹤王要我亲手来杀了你,你叫我如何忍心……你究竟要到时何时,才能远离京城,远离这些权谋斗争……”

看来,是时候对她采取些手段了,否则她很快就会惹上连他也不能解决的大麻烦,到时他在她和鹤王之间该如何抉择,这着实是个巨大的难题。

次日,为了避免头一天和秦子墨一起在马车上发生的悲剧,林芷若一早就和秦子裕一起坐上了进宫上朝的马车,只是在进入宫门之前她就下了车,在宫门外等着舒太医跟她一起去见贺兰轩。

贺兰轩的脸色很是苍白,脉象微弱不稳,经她针灸之后发出的反应,以及她用他的血样实验得出的结果结合起来看,林芷若能确定贺兰轩所中的毒就是重金属和类似砷之类的元素造成的器官衰竭,他如今肝肾功能都已经接近完全丧失,只凭着最后一丝生气养着身子,若是再在他的饮食中添些致毒元素,那么他恐怕一个月不到就会丧命。

通常人在误中了重金属毒之时,只要及时饮下大量含有蛋白质的饮料就能够减少身体吸收的毒素,可是贺兰轩却是被人在暗中偷偷下药,一点一点渗透在他体内沉积下来的,那些导致他中毒的元素已经通过他的身体各项循环遍布了全身,堆积在他的重要器官处,依靠服用蛋白饮料已经不能奏效,服用中药药液促进排毒也收效甚微,只能另外再想办法。

林芷若再三思虑之后,决定先以熏蒸等外部肌肤渗透的疗法来促进他的血液循环和排汗,以此助他排出体内毒素,同时再给他配些清心降火的药,让他心情放松些,这样也有利于他的病情缓解。熏蒸之后再进行针灸,辅以全身按摩,这么一套疗程做完,不说能完全解了他的毒,也能让他浑身舒服些,其余的再行考虑。

为了保密,所有的治疗过程都是在贺兰轩的寝室内进行,舒太医只在旁边配合演戏,正经的技术活却都是林芷若来干,做了大半辈子的太医,舒太医看了林芷若一天之中为贺兰轩做的治疗之后,心底暗自对这个白面后生赞赏无余,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怀疑整个大越的医者的医术,天底下竟然还有人这样治病的?他还真是闻所未闻,除了传闻中的鬼医……想到此处,舒太医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难道眼前这个端王举荐的年轻人,他是鬼医的徒弟?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傍晚两人一同出宫,分别之前舍太医突然问林芷若是否鬼医门下弟子,林芷若一口应下,本以为舒太医这么问定是有所请求,没想到他只是夸了她两句而已,林芷若莫名其妙地瞧着舒太医的背影,但并未多想,只是坐上马车回惠王府。

一连几日,林芷若每天都按时去宫里和舒太医一起为贺兰轩治疗,虽说效果并没有多么明显,但无论如何她通过观察检查贺兰轩各个方面较接受治疗之前的差别,还是发现贺兰轩的身子在一点点好转,虽说不能确定何时能让他不再受毒性的困扰,但是至少在这么一个各项资源都十分匮乏的时代来说,他算是很走运的捡回了至少三个月的寿命。

虽然这样的预测结果离太医院众人保住性命的目标,还是太远了,但林芷若倒是丝毫不慌,她还真不相信旻文帝真敢拿全大越医术最顶尖的太医们来为贺兰轩陪葬,毕竟要是阿可那边也出了乱子的话,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在自断臂膀。总之,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就总会有转机的,越是紧张越容易坏事,这是她二十几年里做了太多实验和破了无数案子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永远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好,但也绝不能想得太坏。

第五百一十三章:做了个好梦

日子就在林芷若流转于惠王府与皇宫之间悄悄过去,这些时间里她除了翻阅医书寻找为贺兰轩治病的良方之外,就是帮着秦子裕一起解决几个他想不明白的案子,秦子墨时不时会到皇宫去堵她,但他被他算计了几次之后便长了经验,时时刻刻防备着他,任由他怎么偷袭都没再能得手,后来秦子墨也就很少去骚扰她,只是偶尔带给她一点薛紫瑶最近的动向。

而每当她独自入睡时,微冷的被褥贴身冰凉的感觉便会令她想起来某个同样冰凉,但却带着浓郁药草香气的怀抱。心头不禁猜疑,苏弦这个老王八蛋,说好去一个月就会回来的,可一走就是四十几天,仍然连他的药影子都没曾看见,当初走时还死活不肯告诉她他的下落,仿佛怕她会去找他似的……

想到没了头绪,林芷若干脆觉得不用再管他了,任他是被鬼医拿药酒烧了的好,还是自己找个坑去长根培育后代,不回来就不回来。至于他说归来之后会告诉她的那些秘密,如今他不见踪影,想也是没可能的事了,说不说都无所谓,她将贺兰轩和秦亦可两个人的事情解决好了之后立刻远走高飞,管他秦某某还是苏某某,她都不。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已经是十二月即将结束的时候,经过林芷若悉心治疗,贺兰轩算起来也已经是多活了半个多月,旻文帝并未再提起要太医院的人给贺兰轩赔命的事,想是他也渐渐打消或已遗忘了此事,不过林芷若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秦亦可的事情如今虽然看似瞒过了众人,但她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难免会叫旁人看出端倪,就算妊娠反应已经不再有了,她的身形却与往日大相径庭,若是贴身照顾的宫女有心追究,是绝对瞒不过去的。

好在这一天,天上刚刚飘下小雪时,方才从贺兰轩那里出来又上了秦子裕的马车时,听秦子裕说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耶律大使来信了。”

林芷若被外头的冷风冻得鼻子红红,正凝着眉蹭袖子上的羊毛,闻言一激动不小心吸入了几丝细毛,顿时呛得咳出了眼泪,“咳咳……他,他都说些什么了?”

“瞧你急成这个样子,信我还没拆开,正准备等你回家一起看。”

秦子裕拍拍林芷若的背,继续替她捂着冰凉的手,温柔地笑说:“我昨夜做了一个极好的梦,今日一早倒真就有好消息来了。”

“好梦?你做了什么梦,你怎知是意味着有好事才做的梦?”这下林芷若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秦子裕桃花眼一眯,又轻轻弯起,泛着温柔神秘兮兮地瞧着她,接着说道,“我梦见我与你大婚,这如何不是一个好梦?耶律大使的这封信来得如此即时,也验证了这是个好梦,不是吗?”

“这算是什么好梦,净胡说。”林芷若无语地挑眉,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是不是好消息,还不是要等拆开信看了才知道?”

“说得也对。”秦子裕握紧了她的手,又轻笑起来,“其实我刚刚同你开了个玩笑,耶律大使的信刚刚送到手中,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

林芷若倒不在乎他是先看还是后看,只连忙问他:“耶律大使怎么回复?”

“他答应了,并且说这件事本来也是西凉的一个古老习俗,虽说近几十年来不再盛行了,但如今逢上两国和亲这样重大的事情,也该要遵照祖先流传下来的习俗,他会尽力向国王请求,而国王也有很大机率会答应此事,毕竟此事于国有利。”

“就这些,还有吗?”

“还有……哦,对了,耶律大使说,要我代他问候你。”

林芷若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不妄我救他一场。”

手边的温度越来越热,林芷若低头看去,见秦子裕的手掌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心中莫名有些抗拒,却又享受着这样的温暖呵护。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天秦子墨强行要替她捂手的事,心里就有些憋得慌。

她突然抽出手去,令秦子裕也感到空落,他望着她怅然若失的样子,关切道:“你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来了?”

林芷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我该离你远些……”

反正她迟早都是要离开的,这些日子里跟秦子裕一直这么暧昧不明的,虽然她一直拿两人当好哥们,秦子裕也不曾侵犯,还是令她对如今的状态反感起来。或许先前事情太多一直在忙碌和担忧紧张,反射弧长到了现在才有感觉。

“这么久了,你才这么说,也太晚了点。”秦子裕重新将手掌覆上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存,“你说过一个人要养成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如今我们两人同床共枕少说也有四十天了,你还未习惯有我,我却难得习惯无你了。”

“也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你知道我终是要离开京城的,而你也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我们两个大男人整天这么呆在一块,要是让别人知道……”

面对她的千般推辞,秦子裕始终不曾打断,等她将一堆搪塞的理由说完,他还只是温柔地看着她,“说完了,你还有什么借口都可以说出来。”

“这可不是借口,我早就说过的,是你自己不听……”

话没说完,他便抬手抵住她的唇瓣,“我知道,是我无能,留不住你。”

“不是这个意思,秦子裕,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很明白,也很感激,可是我无法给你你想要的感情……”

“我想要的感情?”秦子裕忽然打断了林芷若的话,“说起来,我还一直未问过你,你觉得我想要的感情,是什么样子?”

林芷若怔愣了一瞬,接着说道:“你难道不是想……要我留在你身边,和你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吗?”

秦子裕却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并不是你想的这样。”

第五百一十四章:就是想你了

“嗯?”林芷若忽然有点不懂了,“不然还能怎样?不然你放弃就好了,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她说着便想要往后挪挪,离他远一点,却不防被他拉着胳膊扯进了怀中,他说:“我不是要你留在我身边,而是,我想留在你身边,无论你的心在不在我身上,我只要能看着你,陪着你,就够了。”

他想留在她身边?林芷若心底愕然,秦子裕开什么玩笑,难不成他还想跟她一起离开京城?

“你留在我身边干嘛,我是个浪子,你是个王爷,咱俩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那我们就还是好哥们……”

他猛地将毫无防备的她吻住,将心头的不满和委屈统统都化为了唇边舌畔的温存纠缠。

许久之后,林芷若恼怒地捂着唇转过头去再不搭理秦子裕,他仍拥着她不肯放手,唇瓣贴在她耳边低语:“我若不再做王爷,也与你去做浪子,陪着你浪荡四海,如此总可以陪在你身边了?”

林芷若闻言震惊了一番,转身瞪着秦子裕满眼的不可思议,“秦子裕,你在说什么疯话,你是王爷,怎么可以说不做就不做?”

他的桃花眼中氤氲着薄雾,似是沉迷于什么妙境,连话语也变得有些痴,“只要能和你双宿双飞,这个王爷我不做也罢,就是令世上之人再不记得有个我,也值得。”

“我看你真是脑子不清醒说胡话了。”

林芷若从秦子裕怀里挣出来,便匆匆跳下马车,将手上的药箱扔给守门侍卫,嘱咐了一句“送到我屋里”,转身便匆匆借着轻功离开。

“你要去哪儿?”秦子裕揪住林芷若询问。

“去见一个老朋友。”

“我好不容易等来休沐日,想与你一起消日,你倒要出门去?我也一道去。”

秦子裕死活不肯放开,林芷若一咬牙干脆出手把他的穴给点了,但跑出几步便觉自己已经被侍卫的危险目光盯上,细想生怕点穴绝技被人发觉告到旻文帝那里去,只得回头解开他,“可以带你一起去,不过仅此一次。”

孟东星在东湖小楼上弹琴时,隐隐看见了湖上的小舟渐渐驶近,眉间不由得染上些欢喜颜色,草草收了曲终几声,就匆忙下楼去迎接。

直到看见秦子裕出现之前,他脸上的笑意都无比明媚,连这一身的忧郁色彩也掩盖不下,可当秦子裕先下船托着林芷若一起上码头时,他眼中的温柔顿时化成了冰雪。转瞬之际,又堆起了一向看似天真憨厚的笑容,迎了上去。

“王爷今日得空光临敝处,实在是微臣荣幸。”

林芷若见孟东星到了秦子裕面前就变得这般狗腿,心里对他颇为不满,来时的欢欣便淡了许多,只淡淡地冲他一笑,“孟太傅,我带王爷一起来看那三个小家伙,他们可还好?”

“也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孟东星望着林芷若眸中暗藏深意,却只淡淡地道,“他们都在房里玩耍,刚刚还打翻了我一炉檀香,近来真是越发淘气了,你见了便知道,随我来。王爷,请!”

三人到了孟东星专门准备给猫儿玩耍的屋子里,便看见三只小猫在其中欢快玩耍,吊的吊秋千,推的推线球,还有一只则在使劲折腾一张西凉进贡的羊毛地毯,场面十分有趣,林芷若一见便兴冲冲地跑去捉住了她那只雪白的火球,又亲又揉的好不欢乐。

“你还真是偏心,每次一来都先抱你的火球,别的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孟东星抱起那只叫柔柔的小花猫走到林芷若身边,将它往她身上一放,笑道:“难得来一次,也该要雨露均沾不是?”

林芷若抱着两只小毛团笑得乐不可支,“我早说过这都是你的孩子,我只是他们的干爹,你才是他们的亲爹呢!”

孟东星将在羊毛毯搞破坏的威龙抱了起来,边笑边替它将爪子里的毛屑取出来,然后也将它放到林芷若腿上,“你瞧他们见了你有多高兴,一会儿又能多吃些,你若想他们长得壮实点,就该多来看看我们爷三个。”

林芷若白他一眼,才想起秦子裕也在一边,被他们两人冷落了,忙转头看着秦子裕笑,“王爷独自站在一边有什么意思,快来看看孟太傅的两儿一女,可喜人了!”

孟东星也才发觉冷落了秦子裕,尴尬地笑笑,“这猫都是我与苏公子捡来一起养大的,虽说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也有趣得很,王爷素来喜爱花草,不知对猫儿可有兴趣?”

秦子裕正要说话,林芷若已经抱着三只猫走到他身边,把那最调皮的威龙扔到他身上去,“这是我干儿子威龙,怎么样,很活泼吧?他看起来很喜欢你的毛领子,你可要小心些……”

一向洁癖的秦子裕被林芷若这个举动弄得心一惊,浑身僵硬地看着在摧残他衣领的威龙,终究没伸手扔它下去,强行挤出个笑来,“是挺活泼的,可它也太调皮了。”

说话间秦子裕强行把猫从身上拿开,威龙只好自己到一边去玩,林芷若见他这样才想起他有洁癖,不好意思地一吐舌头,“忘了你洁癖了,虽然他们很干净,但正在掉毛,要不你到别的屋子去坐坐,我一会儿就来?”

秦子裕抬眼看见孟东星端着猫粮走来,硬是压抑住心头的不适摇了摇头,“不了,我在边上看看也无妨,一个人坐着甚是无聊。”

“那好吧。”

林芷若抱着小猫转身跟她孟东星一起有说有笑地喂猫吃饭,两人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亲密,秦子裕看在眼中,忍不住心中不快起来。

这一个多月里,林芷若除了平日进宫为贺兰轩治病,回来之后一门心思地做实验看医书之外,唯一的一项活动就是往东湖跑,前几次他都不知道她来东湖做什么,本以为是有正经学问要请教孟东星,没想到今日亲自跟过来一看,只是为了三只猫而已。

第五百一十五章:不怕它爬到床上?

猫儿的大小已是三个月以上,这么说她和孟东星没少见面,而且每次都是这么相处……她跟孟东星在一起时竟比在他身边还要开心,这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终于到了林芷若准备回惠王府去继续为贺兰轩的病想治疗方法的时候,秦子裕准备终止林芷若再来东湖的念头。

他对孟东星说道:“本王有一事想与孟太傅商议,不知孟太傅可肯听?”

“王爷有话尽管直说,微臣洗耳恭听。”

“苏若近来身有要事,倘若时常来贵府看望这三只猫儿,时日久了恐怕误事,本王想请孟太傅割爱,让一只给本王带回府上,苏若平日歇息时就不必大老远赶来此地,省下的时间用作正事,岂不是更好?孟太傅你意下如何?”

林芷若闻言想了想,立马赞同,“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不就这样,你借我火球玩几天,保证全须全尾地给你还回来,也省得我这样冷的天气里跑这么远来看他们,好不好?”

孟东星被他们两人提出的建议弄得颇为为难。原本他就是指着靠这三个小家伙让林芷若为了他们能多来见他几面,再说近来他也正准备要想办法将林芷若带离京城,如此一来岂不是无法完成计划了……

秦子裕瞧着孟东星那颇为难的样子,以下不由冷笑,果真是用这样伎俩来引诱林芷若,这孟东星对林芷若果真有心思,难怪秦子墨往日与他关系甚是不错,近来却日渐疏远了。

“怎么,你就这么不舍得你的孩子?我又不会让他冷着饿着,一定会把它养得白白胖胖,你就放心吧。你瞧外面都已经下雪了,这么大冷的天我来一次多不容易?”林芷若走到孟东星身边蹭蹭他的肩膀,好似撒娇一般放软了语气,“火球,你求求你爹,让你跟我到惠王府去玩几天?”

孟东星晓得林芷若的性子,她本就不怎么待见他,难得留她在别苑与自己相处了一个月培养起些许感情,若今日他让她在秦子裕面前折了面子,往后她定不愿再搭理他。何况,为此得罪了秦子裕,往后事情也不好办。

孟东星只好松了口,无奈地道,“难得苏公子肯放下架子求我一回,王爷也纡尊开口,那就借你耍几日,但你可得答应我,务必要将她照顾好了。”

林芷若抱紧火球,高兴得笑如春花,“这倒不必孟太傅嘱咐的,它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一定把她养好了。”

“那就好,不过你也别太狠心了,过几天也该看看别的两个,它们会吃醋的。”

林芷若挑眉,心说恐怕是你吃醋了。转头却冲秦子裕一笑,“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回惠王府吧。”

从湖心岛出来二人便回了惠王府,林芷若一路上将那只叫火球的猫儿抱得很紧,看起来她对猫真是喜爱得很。秦子裕有些吃那火球的醋,因他有洁癖不敢接近,只得坐在一旁看着林芷若跟猫儿亲热,看那猫儿任性地在她身上摸爬滚打,心里滋味很不好受。

回了府中,林芷若便立即着手替火球准备了猫窝,就安在她床边,一想到今夜就要跟那只猫共处一室,秦子裕心里就郁闷起来。

“你不怕它半夜爬到床上去?”

林芷若听了秦子裕的问话,心中暗自欢喜,她就是要这只猫跟她一起睡,这么一来他秦子裕总要嫌弃地搬走了,不然老是这么赖在她床上不走算是怎么一回事?原本她只是不想多事,就由着他,以为他将来受够了她的冷漠对待之后就会明白她对他根本就没意思,两个人之间根本也没有可能也许是她的脑回路实在太清奇,神经也太大条了的缘故,秦子裕压根没意识到她这是无声反抗,反而当成是她的默许,便一天天的胆子大了起来,越来越以为她已经为他动摇了心思。

这一个多月里秦子裕都是安安分分的,今日提及了耶律大使的事情之后突然又表白,令林芷若有些猝不及防,如今有了这只猫和他的洁癖相助,先将他从床上弄下去就是最要紧,其他的就等年后,解决了秦亦可的事情之后她立刻找机会远远地离开,丝毫不给秦子裕再纠缠的机会,到时他上有旻文帝在威压,下有大理寺一堆事务等着他去处理,又遭了她这般不辞而别的打击,再深的感情也总可以放一放,然后在皇家的压力之下乖乖地相亲成婚,完美。

“啊,你以为我给它准备这个窝是要让它在里面睡觉吗?”林芷若将火球抱起,放到了床上,“这个窝只是用来给它吃饭游戏和小憩的,它晚上要跟我一起睡的,不然它这样弱的小身子,要是冻坏了可就不得了了。”

秦子裕闻言一脸震惊加嫌弃,“你要带它一起睡,那我……”话到一半,秦子裕晓得了,林芷若这就是故意要拿猫来将他从床上赶下去?想得倒美!他僵硬地伸出手将火球捉了起来,“我克服一下,或许也可治好这洁癖……”

林芷若见状,伸手往火球身上薅了几根猫毛,拿给秦子裕看,“喏,你就不怕它掉毛?”

秦子裕不由得剑眉一蹙,将火球放下,“芷若,你非要赶我走不可吗?”

“哈?有吗?是你受不了它掉毛,我可没有要赶你……”林芷若假装没事人似的。

“芷若,我可以为你放下王爷的身份,放下我所有的钱财,这都不够换取陪在你身边?”

“阿裕,你是不是疯了,这些东西是你说要放下就能放下的?你是不是傻,我只是一个女人,大越根本就不缺少女人,可你是惠王,世间只有一个,用独一无二的你来换我这么一个女人,你说出这种话来真让我失望。”

王爷身份,万贯家财,这要放在别人身上,拼搏几辈子未必能得来,他只是投了个胎就大满贯了,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放弃?脑子瓦特了?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人,林芷若简直想一耳光打醒他,不想当王爷,让她当啊!比起权势和钱财,她才不稀罕什么狗屁爱情。

第五百一十六章:说什么疯话

林芷若抚着火球身上的毛,接着说道:“你是大越的王爷,有一天没准也会成为大越的皇帝……”

“我不想做皇帝,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他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早在你我相识不久,我为你弹的那一曲,就已经向你表明了心迹。这些年我之所以周旋商场,做下的一桩桩生意,不过是为求财自保,我从未打过皇位的主意,我只想就这么平淡地过这一生,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原来人还可以这般任性过活,即便受些苦也好过永远活在囚牢之中任人摆布日夜难眠……”

“我已经下了决心,等阿可的麻烦解决干净,就会制造一次假死,让惠王秦子裕像相府大小姐林芷若一般,从这世间消失,我会跟你一起遨游四海,看遍世间万物,直到百年之后……芷若,你就当我只是你行道上的一个玩伴,让我陪着你一起,这也不行吗?”

林芷若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秦子裕非但握得她很紧,更是得寸进尺地靠近,又将她往怀里揽,换作往日她倒不在乎,反正他也占不去她多大的便宜,她会在心里想着反正她很快就会离开京城去到一个秦子裕再也找不到她的地方,就当是她对他一直以来那么好的回报,最后能给他的一点温柔,也吃不了多大的亏。

可是今日,秦子裕不但又一次郑重表白,还说出什么要放弃所有跟随她去浪迹天涯的疯话,事情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单纯,倘若她真的允许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不仅愧对于他,就连朝庭都不会放过她了。有了上次被小蝴蝶诬陷成前朝公主的经历之后,林芷若是真的怕了,她在明处,难保那些人在暗处不是在继续想法子陷害她,更何况她最近又暂时保住了贺兰轩的命,他们必定又对她恨得更深了。

林芷若使出全部的内力挣开了秦子裕的怀抱,顺手疾速地点住了他的穴位,冷冷地望着他道:“阿裕,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应该知道世间的事不是你想的这般容易做到,这种话你若是说来哄哄我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真的去做,这代价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就算对于你来说易如反掌,对于我来说却是会万劫不复,你就算不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也替我考虑考虑,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就算懂些医术,会点武功,可在某些势力的面前,我连一只蝼蚁尚且不如,如果你真的……”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爱我,你应该先保护好你自己,然后也为我想想,我知道放下一段感情有多艰难,可是世上的事总是一样,未开始或者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很难,可一旦习惯了,麻木了,日子一样能够过下去,相忘于江湖,也没什么不好。”

秦子裕显然不赞同林芷若的话,“你在自欺欺人,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放下一段感情这么容易,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京城,留在京城对你来说,有这么艰难?莫非你心中尚未麻木,还是念着过去?”

“我离开京城不是要逃避,我只是去追求我想要的自由。”

秦子裕无奈地望着她一笑,“难道你以为,世间就只有你一个人有资格去追求自由,我就不行?”

“你……秦子裕,我真不知怎么说你好,你是龙子,我是虾米,自由对于我来说只是随波逐流,可对于你来说却是要翻江倒海,要掀起腥风血雨才有可能做到的事,你难道连这个也看不清?”

秦子裕从未觉得自己在朝庭中起到过多大的作用,听林芷若这么说便不由得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来,“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你……秦子裕,你今日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林芷若转身抱着火球不再面对他,“看来我这些日子的不作为让你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很大的误会,往后我还是离你远一些,这样对我们两人都比较好。”

“你又要弃我而去?”

“你不要说话像个怨妇似的,我们两个只是哥们,不要弄得好像是我辜负了你一样,我花了你多少银子其实我心里都有数的,我会很快还给你,我们就两清了。”

至于他报救命之恩之类的,早在青锋镇那么疯狂的一晚,就都还了,对她来说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和牺牲,否则小蝴蝶早就被她报复了。

林芷若抱着火球起身,准备清理东西搬家,秦子裕见状只得无奈地叫住她,“你别走,我从此不缠着你就是了。”

林芷若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你答应我,立刻去找别的女人来陪你,就金风苑那个轻花姑娘,我看你今天之所以这么反常,完全就是被憋坏了。”

秦子裕无语地瞧着林芷若,“我看起来真的有这么……”

“你别以为你每晚在我身旁都打着什么主意我不知道,要不是我给你的茶水下了点安神药,你真能忍住这么多天?”林芷若说起前事,便是一脸无语。

秦子裕窘了,“你给我下药?”难怪他一动心思,就困得睁不开眼,每次都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还以为是在大理寺办公事给累的,没想到是林芷若做的手脚。

“从今夜起你乖乖搬回去你的主院住,这儿是我和火球的地盘了。只要你不再提什么放弃一切的蠢话,那我们就还是好哥们。”

林芷若重新坐回秦子裕身边,严肃地盯着他,“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

秦子裕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林芷若这才出手解开他的穴位,秦子裕果真不对她再有任何逾越,却只是起身往外走去。

林芷若这才放心地将火球安置好,到了她专门用来做实验的屋子里,试验各种草药,以便研发出更好的药方给贺兰轩服用。

这一忙活就愣是折腾到了天快黑,林芷若放下手头的事去找秦子裕一起用晚膳,到了他房门外却被侍卫拦下。

“苏公子,王爷正在沐浴,吩咐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沐浴?他以往都是睡前才沐浴,怎么今日偏偏挑这个时候……”

第五百一十七章:借酒浇愁

林芷若正纳闷着,秦子裕的贴身侍卫上前引她到一旁说话。

“苏公子,王爷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坏,一出你的院子就到温泉里泡着,还吩咐人拿了许多酒进去,到现在也还不出来,我们做下属的都不好去劝,还是你去劝劝王爷吧?”

林芷若闻言立即皱紧了眉头,“他已经在温泉里泡了两个时辰了?”

秦子裕以往总是很有分寸的,从不会做这样任性的事情,今天的事情至于让他这么性情大变?这家伙,已经二十老几的大男人怎么还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林芷若重新走到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门之内就是秦子裕的内院,一侧是书房,一侧是寝室,中间的花园里有一汪从山间用暗道引入的温泉池子,他曾说过这池子里的水和秦子墨那个是从同一座山上引下来的。

见鬼,怎么突然想起秦子墨来了?林芷若暗自啐了秦子墨一口,继续往前走去。天气已经很冷,花园里也没什么花了,林芷若只觉得此处很潮湿,空气中有淡淡的酒香。走了一会便看见了靠在池子边上喝酒的秦子裕,她加快了脚步迎上去。

秦子裕这个疯子,虽说他的内院比外头暖和,温泉水也不冷,但在这种下小雪的天气里泡温泉,他是在自虐吧!

“秦子裕,你在干什么?”

她愤愤地夺下秦子裕手上的酒**,看着池子边上数十个被他喝光了的酒**子,不争地瞪他一眼直接反手砸了,“不许再喝了!”

秦子裕迷蒙地转头瞧着她,桃花眼中一片浓雾,不见往日的明媚坦荡,连话音也变得轻佻淡漠,“你是谁,好大的胆子,敢抢本王的酒?”

“你别管我是谁,先从水里出来,你再这么泡下去就该浮肿了!”

林芷若拽着秦子裕的胳膊将他往外拖,秦子裕大概是泡得太久了有些乏力,被她整个从池子里拽了起来之后,冷得浑身一哆嗦顿时清醒了两分,转头看着将自己死命往外拽的林芷若,他顿时脸颊一红,又气又怒地反手将其往池子里扯。

林芷若用了极大的力气,将他拽起来时也是心无杂念,刚准备上手将他直接从池子里扯出来,没料到他会突然弄这么一招,脚下一滑便被他直接拽进了池子,整个身子都被池水打湿,变得更加的笨重了,她吐出口里的池水正要抬手擦擦眼睛,身后的人拉着她的袖子又是一拽,她便整张脸撞上了他的胸口。

“秦子裕你是不是疯了!”林芷若火了,甩去脸上的水珠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帮你醒醒酒!”

秦子裕痛得浑身一震,氤氲水雾的眸子盯着面前的林芷若,鬼使神差地抬手抚摸着她的脸,“芷若……是你?”

“你终于认得我了?”林芷若松开口,扶着他挪到池子边上准备带他出水,可衣服被池水打湿实在碍事,她干脆放开他,将外衣脱下扔到一边,这才准备爬上岸却拉秦子裕。

殊不知她穿着湿透的中衣,曲线如此清晰,在酒醉的他眼中晃动,无疑是致命的诱惑。还未成功爬上岸去,便被秦子裕扑上来重新拖回了水中,林芷若一脸黑线,干脆想着把他打倒再说。

可她一出手,才发现要对付一堆烂泥是多么的考验功夫,他除了会缠在她身上摸索着解衣带,迫不及待地压迫在她身后之外,就只会喊她的名字,她再怎么用力也打他不着,只能一次次拿开他不安分的手,寻机点了他的穴位。

“芷若,若我是在做梦,那就让我死在梦里不要再醒……”

“秦子裕你清醒点,再这样我就揍你了!”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躲避,终究没能摆脱秦子裕烂醉中的疯狂举动,他解开她的一道又一道防线,终于又一次得偿所愿地进入了她的世界。

这样寒冷,还下着雪的天气,天早早就黑了下来,池边纠缠的两人却冒着冷风疯狂地上演着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有丫环在远处将灯盏点上,便匆匆地低头走开,留下池子里迷乱的两个人继续沉沦。

也不知被秦子裕折腾了多久才放过,林芷若得了自由立马点了他的穴位,上岸将他从水中拖出来,送他到床上时他都还在满嘴说胡话,还发起了高烧。

尽管心中非常不愿意再管他,但林芷若还是决定照顾他,擦身喂药之类的事情干完了之后,连晚膳都没吃上,就在床边打起了盹,后来觉得太冷,便爬上床去跟秦子裕一起睡了。

次日天才蒙蒙亮,林芷若睡得正香,却被一阵异动惊醒,清醒过来才立即发现,秦子裕正在她身上不可描述。

“秦子裕……你在干什么?”

秦子裕似乎一点都不怕她生气,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自觉,继续操纵着她的身子,哪管自己才刚刚高烧退去,无度地索取着。

“芷若,只有在梦里你才会给我……我要将梦变成现实,否则我再也活不下去,我不能没你……”

“你呃……”想臭骂他一顿,却被他温柔中带着霸道的动作刺激得浑身绷紧,是反抗也不得,享受也不能,只悄然羞而怒地咬紧了牙。

她昨天从中午就什么都没吃,被秦子裕在池子里折腾了一顿,又在床前照顾了他很久,难免也染上了风寒,现今被他一大早的偷袭了,更是睡意正浓毫无反抗之力,忍了没多久就再忍不下了,只能闭着眼睛由秦子裕折腾。

不同在青锋镇那个夜晚的疯狂,秦子裕如今很是温柔,温柔得令她在带着抵抗意识被取悦的情况下,仍然受不住地开始接纳他,随着他的撩弄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又一次和秦子墨之外的男人……而且,这可是他同父异母的亲二哥。

林芷若不满地皱眉,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见鬼地想起秦子墨?她如今是单身狗一只,跟秦子裕这个好哥们发生点什么解决生理需求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对的,关他秦子墨半分钱的闲事?

第五百一十八章:被蚊子咬了?

只是这种突破禁忌的感觉,令她觉得十分奇妙,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般,被操控的同时她也学着去熟悉磨合,得到快感时,更觉得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离开了秦子墨之后,她与秦子裕在一起照样能做,感觉也没什么不同,而且他那么温柔,绝不会一次就折腾到她起不来床……哪里像某个贱人,为了证明自己体力好,变态地一做就是用天计数,幼稚的垃圾。

然而,林芷若事后才意识到自己错了,秦子裕虽然温柔,但在感觉到她的迎合之后,便渐渐地放肆起来,竟然……又折腾了一个早晨。

宛如洞房花烛朝慵起,林芷若断然阻止了秦子裕的第次索求,跳下床披了外衣准备去沐浴。

“我还要进宫去看贺兰公子,你自己旷工一个早上了,还不赶紧想想如何跟皇上交待。”

“我的手下自会去跟皇上那边告假,连你的也一并请了,你不必着急。”

秦子裕也起床,只穿一条里裤就跟着她一道出了屋子。

“你给我也告假了?”

“嗯,这么折腾一早上,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宫里少你一天也不碍事。”

走到昨夜那个温泉池子边,林芷若倒是一点不矫情地脱衣下水,秦子裕也一起进入,就在她身旁一起。反正早就把对方看了个干净,也顾不上什么羞不羞的。

只是打量着自己一身暧昧红痕,林芷若皱着眉转头一记眼刀朝又在她身边不安分的秦子裕飞去,“你还不知足,找死呢?”

“我忍了这么久,你才给我,这怎能怨我?”

他一靠近,气氛便又暧昧起来,林芷若始知和他一起沐浴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只得在被他偷袭之后无力地求他:“今天最后一次,不能再多了……”

“嗯。”他得意地轻笑一声,又开始着力摧残她。

果然对她还是要适当的强硬些,否则单凭一片真心,迟早被她就这么无视了。男女之事就是这么奇妙,一旦发生了便像是一个契约达成,两人便就此缔结成亲密关系,再多的隔阂纷扰,在两人**交接时都会化为虚无,只留下两人无尽的温存缱绻。

两人一齐出浴之后,秦子裕便抱着林芷若在屋里用膳,非得亲手喂她不可,林芷若十分无语,但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不忍拒绝,干脆解放双手心安理得地受着,一边吃一边回想昨日的实验,准备午后进宫去看贺兰轩。

“启禀王爷,端王来了,说是有事要见苏公子!”

林芷若闻言一心慌让果酒呛了,愣是辣出了眼泪,想从秦子裕怀里出来,他却仍抱着她不放,却吩咐侍卫:“请他到花厅坐,本王稍后就来。”

“是!”

“他找我肯定是为了说贺兰轩的事……你快找条纱巾让我遮一遮。”

秦子裕看着她身上自己留下的印记,倒是桃花眼一弯,漫不经心道:“你遮着不就是在告诉他你身上有东西?欲盖弥彰,不如就这么去见他,他知道我们的事,往后必不会再纠缠你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上一回在大理算他也不是没见过,不照样对我死缠烂打。”

“一次不能让他死心,未必两次不会。”秦子裕又道。

林芷若无奈的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叹了一口气,只好说:“好吧,但愿这次能让他死心。”

其实林芷若心里却想,他死不死心,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她是已经死心了,一旦离开京城,就再也不会回来,所以秦子墨和秦子裕两个人,对于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现在只在乎秦亦可的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二人一起往前厅赶去,秦子裕追随着林芷若的脚步,两人看起来寸步不离十分亲密,还未进门,就已经引起了秦子墨的注意。

到了林芷若进门时,秦子墨一眼看见她脖子上的道道痕迹,又看了一眼紧随她身后的秦子裕,冷利的目光顿时黯然下去。

“苏若见过端王。”林芷若难得客客气气地对秦子墨行了个礼,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脖子展示在他眼前,仿佛生怕他看不见。

秦子墨死死地盯着她脖子上那些红色痕迹,目光像是利刃一样从她的脖子上脸上掠过,刺入她眸中,语气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苏公子这是让蚊子咬了?”

林芷若没有想到秦子墨会这么直接的问起这个,愣住不知如何回答,身后的秦子裕抢着说道,“三弟真会说笑,如今已经是腊月天气,就算有蚊子也早就冻死了,这怎么会是蚊子咬的?”

秦子裕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和挑衅,言下之意,算是承认了这些都是他所为。

林芷若不想再跟他们两个废话,直接问秦子墨:“端王今日来此,可是有要事?”

“自然是有要事,不过看样子苏公子有更要紧的事,本王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秦子墨起身一拂衣摆,穿上披风扬长而去。

林芷若本想上去问清楚他到底是来做什么,可他的脚步十分匆忙,她转身早已不见他的背影,只得长吸了一口凉气,“他真是莫名其妙。”

“看样子,他这回是真的动气了。”

“他动气了,那倒好。”往后就不必再见面,不必再纠缠,她也能走得坦坦荡荡潇潇洒洒。

秦子墨出了惠王府的门,便坐上马车打道回府。他本是因为听说她身子不适而担忧前来看望,没想到却看见她和秦子裕两个那般亲密风流,他原以为她心里只有他,和秦子裕不过是演戏而已,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和秦子裕……

既然她真是这般薄情之人,真的这般轻易就将他忘了,那么他何苦再对她苦苦纠缠,不如就各自散了吧,她既要自由,那他就还她自由。

不多时,有端王府的人将一只箱子送到惠王府来,指名要苏若收下。

箱子被送到林芷若的房间,林芷若费了很大劲打开,见箱子里装着的正是当时回京路上秦子墨夺去的那些书本和流星宝鉴。

第五百一十九章:天地为证

秦子墨当时如此执着地要将这些东西收走,想必这些东西比她想象的更为重要,其中还有许多她没有参透的秘密,如今秦子墨竟然轻易就还了回来,着实令她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真是因为看见她和秦子裕之间发生的事,所以秦子墨大受打击,一气之下将她的东西都还给她,准备让她自生自灭,两人从此一拍两散?

秦子墨的性格想来的确是这般决绝的,这次他真的因此恨上了她,或许也不是坏事,她一直以来不就想要这样的结果?思绪纷乱了一阵,她赶忙将东西都藏好,收拾包袱准备到宫里去看看贺兰轩。

日晚时分,林芷若从宫里出来,远远就看见惠王府的马车在等她,她一上车便看见秦子裕的女侍卫在其中,愣了一愣,问道:“王爷派你来,有什么事?”

“苏公子请上车,一会儿就知道了。”

林芷若上了马车,那女子就取出一条红色绸带将她的眼蒙住,“苏公子别慌,这都是王爷的安排。”

林芷若一脸黑线,秦子裕这是想做什么,蒙眼的招数都使上了,是想给她点什么惊喜不成?

管他想做什么,她先打个盹算了。林芷若干脆靠着车厢睡觉。

过了许久之后,林芷若被女子叫醒,她替她在马车内换了一身衣裳,又将她的发髻重新梳了一遍,林芷若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秦子裕这是打算跟她做什么来着?

林芷若伸手摸摸有些宽阔的衣领,又摸摸头上的发髻,似乎领悟了过来,秦子裕是想将她打扮成女装模样,要和她约会?

这家伙,不得不说,比秦子墨那个木头浪漫多了。林芷若想起秦子墨来,却不由得有些黯然,她跟他早就没关系了,两人之间又没有子嗣,就算她跟秦子裕真的在一起,秦子墨他也阻拦不了,她心中究竟是有什么在令她不安?

“姑娘,随我来。”女子将一片纱巾盖在她头上,接着伸手扶着林芷若下马车,林芷若小心翼翼跟随在她身后,一直走到她喊她停下。

“姑娘,拿着这个。”女子解开林芷若眼前的红绸,将一截红绸递给她。

林芷若这一睁眼,隔着面前红纱看见眼前的景象,顿时一怔。

惠王府大门两边挂着大红的喜字灯笼,梁间檐下是红绸结成的花球,大开的门前站着秦子裕的颀长身影,他穿着一身大红喜袍,高束的乌髻如墨云,玉似的指间握着花球的另一端,桃花眼含笑瞧着她,嘴角微弯却透出了无限的欢喜。

“本王的新娘子,终于来了。”

他轻轻一牵红绸,林芷若却愣在原地没有上前,她一时还未完全接受这一切。怎么这么快,秦子裕就要娶她了?秦子墨才刚刚离开,她就要嫁给秦子裕了……

“姑娘,别误了吉时啊,该随王爷进门拜堂了。”

林芷若被女子扶到了秦子裕面前,他将那碍事花球直接扯了,干脆将她拔地抱起,转身走入门中。

惠王府大门一关,进入其中林芷若更是一阵愕然,仅仅是两个时辰的时间,府中已经是处处张灯结彩,大冬天的却生生拿炭火催开了无数的花朵,将原本萧索的庭院装点得春意盎然姹紫嫣红。

“你竟然把冬天变成了春天,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秦子裕轻声一笑,“我做不到的,大概就只有放手。”对你放手。

喜堂内没有一个人,只是锦绣无边,龙凤烛烧得异常旺盛,照得那足足有两人大的喜字明晃晃,看起来十分庄严。

“我真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我的事,可是如今形势如此,只有委屈你了。”

“不委屈,大冬天的连花儿都为我开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林芷若扫了一眼喜堂内的无数花朵,笑得十分温柔,却带着莫名的冷淡,“这些花都是怎么来的?”

秦子裕将她放下,顺手摘了一朵盛放的红牡丹,抬手仔细簪在她发间,“都是从地下城借来的。”

“地下城?”林芷若好奇地望着他,“那是什么地方?”

“过几天我就带你去。”秦子裕拉着她走到跪拜的蒲团前,郑重其事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吉时拜堂。”

“可此处只有一个喜字,我们对谁拜?”

“一拜天地,夫妻对拜,就这么简单,我们的婚事,只有天地够资格见证。”

林芷若看着秦子裕那般严峻的表情,一时不知怎么说好了,可她倒是赞同的,只有天地有资格见证。哪里像上一回,她在旻文帝面前丢脸成那样,旻文帝还是要强行叫她跟秦子墨在一起,要不是因为旻文帝瞎凑合,她和秦子墨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天地为证,我秦子裕今日娶林芷若为妻,愿从今往后伴卿左右,护她周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情至死不渝,我若负她,便让我……”

林芷若一脸黑线,赶紧趁他的毒誓没说出来时捂住了他的嘴。

“我林芷若今日嫁秦子裕为妻,愿与他同享福祸,他日我们二人若因故分开,也请求上苍保佑他一世无忧,聚散皆是缘份,只求今朝相伴莫负青春。”

秦子裕看着林芷若,眸中欣喜淡了一分,但仍止不住笑意,将她的手从唇边拿开,“好一个今朝相伴,莫负青春。”

他要的可不是今朝相伴这么简单,他要的是朝朝暮暮,余生相伴。无论如何,他总会想办法到那一天。

“少废话,还拜不拜?”

一拜天地,夫妻对拜。之后,便是洞房了。

被秦子裕抱起时,林芷若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她独守空房的那个夜晚,不擅饮酒的她喝得醉成了烂泥,若不是苏蘅暗中保护,她早就被陷害失了清白,早早死在薛紫瑶手里了。可她当时若真死了,受冤枉屈辱的痛苦,会不会比受尽情伤之后,又失去苏蘅的痛苦轻些……

秦子裕掀开红纱,看见的是她若有所思的脸,当即剑眉微蹙,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从桌上取了合卺酒来,“娘子,与为夫饮下这合卺酒,别耽误了你我洞房花烛。”

第五百二十章:莫负青春

林芷若回过神来接过酒杯与秦子裕对饮了,秦子裕将酒杯放回原处,又重坐回了床沿,拉着她的手将她深深打量。

“从一品阁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女人了。”他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感觉。”他搂紧了她,语气悄然暧昧,“不知怎么,我一见你就觉得你与别人不同,令我觉得你身上有种神奇的气息吸引着我靠近,如今我想这或许就是缘分……”

“我知道你竟然是端王妃时,就像遭了雷劈似的,感觉老天故意作弄,竟然让我喜欢上自己的弟媳,那时我整日在金风苑醉酒,企图能沉溺声色将你忘了,却始终都忘不掉……”

林芷若听着秦子裕述说他对她的心意,心中却没有多大的触动,只是静静听着。唯独令她沉迷的,是他温柔的带着淡淡桃花香的坚实怀抱,不管她心中有什么愁绪,只要闭上眼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就能很快安宁。

如果能就这么一直在他怀中,就这么静静地听他说话,不再去想令她忧伤的事,倒也不错。只可惜她终究是要离开的,京城实在不是她的久留之地,她也只能陪秦子裕这最后几十个日子而已,等到秦亦可的事情有了结果,她还是得毫不犹豫地放手离开。

**一夜,秦子裕又疯狂地索取了她,直到将近天明才肯歇息。林芷若却不知为何再睡不着,早早地起来沐浴更衣,回到自己平日住的屋子里,翻出苏蘅留下的书本来研究。

苏蘅走得实在匆忙,除了告诉她东西藏在何处之外,什么线索也没有留给她,因此她琢磨了很久也不曾看出多少玄妙。而苏蘅却告诉她,那不起眼的几本书中,不单有他所使用的剑法,还有修炼内功的法门,以及阵法的最高境界,甚至是他与她曾用过的双修之术……

苏蘅直到临死之前才让她知道,原来两人从第一次交欢起他就已经在悄悄地展开双修,只不过因为她的身子弱又没有武功底子,所以收效甚微,而今她有苏蘅全部的内力,若能习得双修之术,与秦子裕这样的高手双修,必定能使功力大幅提升……虽说此事实在不可思议,但苏蘅是绝对不会骗她的。

只要她的功力足够高,再次遇上那群刺杀她的人,她就能凭一己之力解决刺客化险为夷,即便离开京城没有人庇护,她也不用再担忧被追杀,可见她有多大必要去钻研此术。

林芷若就这么拿着那几本书,反复的看,就连倒着看的方法也试过了,之后又试着用了九宫格,以及其他的方式一一看过,或是结果却并不理想,一上午过去她始终没能得到任何的启发。

“这些书到底该怎么看?我已经用了不下十种方法,怎么还是不行呢……”

林芷若一边埋怨,一边叹了口气,听见外头有人渐渐接近,她赶忙将书收起,接着便听见秦子裕在门外叫她。

“娘子,你睡了吗?”

“啊?是你来了,我早已起来了,正在屋里练功呢。”

她打开门,看见秦子裕满面春风地冲她笑,便也对他笑笑,“你笑得这么欢喜做什么,我当你是痴了。”

“新婚燕尔,自然欢喜,难道娘子不欢喜?”他将她又搂入怀中,意犹未尽的低头轻轻一吻,口吻慵懒带着宠溺,“我真想与你一起终日赖在床上不起来。”

“少不正经了,又不是有人跟你抢。”

秦子裕一抿唇,嘴上不说,心中却想本来就是有人跟他抢,否则他早就如愿以偿了。

“今日你还要进宫,舒太医一个人还是应付不了?”

“你也知道,贺兰公子的病情不是一般的重,他能多撑这一个多月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至今还在想办法,舒太医若是能搞得定他,我就不用这么装成一个学徒在那些人面前点头哈腰的了。”

秦子裕叹了口气,顺势将林芷若抱起,见她敷粉将脖子上的痕迹遮住,便略有些不满,“这些粉擦在你身上,着实不好闻,回来立即洗了。”

“知道了,你总不能让我带着这些痕迹去给宫里的人看吧?”

林芷若满眼幽怨地瞧着秦子裕,埋怨道:“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啃我的脖子,你当我是周黑鸭啊?”

“周黑鸭?是什么东西?”秦子裕一头雾水。

“跟你说不清。你往后少往我脖子上折腾就是了,这样容易死人的,一点都不浪漫。”

“那好,我就往别的地方折腾补回来,不动你的脖子就是了。”

“平日看你正经,没想到也是个……”话说到一半,林芷若才意识到不该在此时提起秦子墨来,当即改口道:“你今日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替我照顾着火球,若是表现好,我就同意你昨夜的要求。”

秦子裕闻言高兴得两眼放光,“果真?那就一言为定,我等你回家。”

林芷若一脸黑线,只是答应在家时就穿女装而已,他竟然这么高兴,难道跟男装差别很大?不能理解男人是什么审美,反正她就喜欢穿男装,利落潇洒的感觉。

替贺兰轩把脉时,林芷若发现贺兰轩的身子近来竟然又开始变得越来越弱,他的脸色也变得再不如之前了,就连眼眸也不再像从前那么清澈,这意味着这几天的治疗对他丝毫没起作用。

也许是由于天气寒冷的缘故,他身体里血行不畅排毒不便,治疗的效果便大打折扣了,即使屋子里的地暖烧得快要似夏天那般热,他的身子也还是冰凉,可见内脏受损严重修复功能也已经接近完全丧失……尽管林芷若不愿相信,贺兰轩的确又到了当初的濒死之境。

心中发痛发酸,她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继续为贺兰轩治疗。

离开贺兰轩所居的蔷薇苑之后,林芷若便一直郁郁不乐,攥着拳头考虑着后来计划,一不留神撞上了人也未顾得上跟人道歉。

第五百二十一章:也要信命?

“你怎么走路的,撞上人了也不道歉?”

那人追上来揪住林芷若的胳膊,林芷若回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却发现此人是秦子檀,当即收敛了目光,“对不住了,是小的没留意,没伤着公子吧?”

尽管她有稍加易容,秦子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原来是你,苏若?”

“啊?公子你竟然认得我?你是……”

“上次你在我的酒楼搜人,这么快就忘了?”秦子檀提醒她了一句。

“啊,原来是五皇子,小的记性不好,望五皇子恕罪。”

秦子檀打量着林芷若,见她身上背着个药箱子,便又问她:“你身上怎么背着个药箱子,你是大夫?”

林芷若不否认,“我本是仵作,后来受舒太医赏识拜在他老人家门下,如今也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还不敢自称为大夫。”

“你是舒太医的徒弟?”秦子檀有些吃惊,“舒太医可是太医院众医者中最具资质,最德高望重的太医,你能得他垂青,就已经胜过了许多大夫,居然还这么谦虚。”

“五皇子过奖了,谦虚使人进步嘛。”林芷若勉强地笑,转身准备开溜,“小的还要回去做功课,就先告辞了。”

“哎,你这么急做什么,本皇子还有事想问你。”

林芷若转过身茫然地瞧着秦子檀,“五皇子有何指教?”

“你脖子上的,是……”

林芷若顿时石化,大概是刚才给贺兰轩熏蒸的时候沾了水汽,原来敷在脖子上的粉脱落了,那些痕迹如今都露出来了。该死,竟然被秦子檀看见,还好她跟他不熟,不然丢脸死了。

“这是我做实验时不慎沾了有毒药水,起了过敏反应,让五皇子见笑了。”

“有毒药水?”秦子檀显然不信,意味深长地一笑,“有毒是真有毒,是不是药水,就有待查证了。”

林芷若白眼一翻,心说关你屁事,“五皇子莫怪,小的是真有事,先告辞了。”

秦子檀看着林芷若匆匆离开,心中暗自思量,“从蔷薇苑那边来的,看来那个治好贺兰轩的,就是她了……”

秦子墨表面冷漠实则处处护着她,秦子裕也对她很是照顾,尤其是她的神秘身份更令人捉摸不透……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他倒想寻个机会看看她身上究竟有怎样的魅力。

端王府,秦子墨独自一人在观景楼上弹琴,琴声铮铮与乱卷狂风

纠缠,他发丝纷飞身侧,指尖疾速飞舞于琴弦之上,犹如一个于狂风中乱舞的舞者一般。

琴声中似有他的怒火在烧,烧得这寒冷的天气中闻者血热,又似有他的怨伤,如冰雪般纷纷四散,冰封整个世间,叫人闻之心惶胆寒。冰与火,本是两个不相容的极端,偏偏却被他指尖的撩拔,化成了流水浪潮般的乐曲,阵阵绕梁穿柱,有情有性无可挑剔,毫不违和。

曲终,弦却砰一声断成两截。秦子墨低头瞧了一眼,唇角僵硬地勾起,“两断……不祥之兆么?本王也要信一回命了?”

近来又有人向他投来有关林芷若身份的暗示,无论秦子墨如何在心中说服自己,却如何也敌不过事实的一次次有力证明,林芷若的身份越来越明晰,她和他关系的破裂,也在挑战着他对她的信任,如今距离最后清算的时候越来越近了,他怎么能不为难。

林芷若,她为何要跟秦子裕……她为什么要是前朝公主……她,为什么要离开他?

昨夜暗卫来报,说她与秦子裕秘密成婚,他闻言当即如遭雷击,脑海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与她成亲之日的一丝一毫。她穿凤冠霞帔的模样,一定很好看,可他却要命地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不仅丢了她,还连两人唯独的记忆也一并忘了。真没用。

难道至死都不能找回往日的记忆了?秦子墨起身走到边缘,任由冷风扑打在面上,他睁大着眼迎风朝远处望去,仿佛能在那处看见过往,悄然间红了眼。

时间过得极快,很快便到了腊月二十五,接近大年。

这些日子里林芷若一直在想办法救贺兰轩,其余便一心钻研苏蘅留下的书本,尽管成效不大,却从未轻言放弃。而秦子裕一边处理着大理寺的事务,一边张罗着手下四处找寻能够代替秦亦可的人,终于在这一天找齐了十二人,叫了秦子墨来一起从中挑选出一个和秦亦可最像的人来作替身。

秦子墨本不想出面与林芷若相见,可秦亦可的事情着实重大,也不得不出现。两人见面之后默契地不说话,秦子墨只当不认得穿上女装的林芷若,同秦子裕说了几句便开始遴选替身。

遴选替身的过程很简单,十二个女子一个一个轮流走出来,根据三人的要求做出秦亦可平常的动作神态,然后一个个打分比较,最终留下分数最高的一个。折腾了一个时辰,终于选出了其中一个最像秦亦可的女子,其余几个秦子裕都出了封口银子打发了回去。

三人打量着女子,最终决定了就将她留下,并请了一个江湖上的口技高人教她学秦亦可说话,之后只要林芷若稍微在她脸上动动刀子,她恢复之后进了公主府,恐怕连秦亦可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既然已经找到了阿可的替身,我就告辞了,皇兄谨慎些不要让旁人发觉就是,等到耶律大使来大越,此事便只需顺水推舟了。”

“三弟难得来一回,留下一起用过午膳再走如何?”秦子裕明知道秦子墨为何急着离开,却还是要故意挽留。

“多谢皇兄好意,不过我还有要事,不能逗留,告辞。”

秦子墨临走前不经意的瞥了林芷若一眼,接着便转过身,利落的迈步走开。

只是那匆匆的一瞥,林芷若却看见了秦子墨眼中从未有过的失望和冷漠,心中不由得一冷。倘若不是因为秦亦可的事必须合作不可,他们兄弟二人必定早就为她反目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保住这些人

“娘子在想什么?”秦子裕走到林芷若身边,伸手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轻声问道。

“我就是觉得,等到阿可的事解决了以后,你和他或许都不再是好兄弟了,我觉得自己的罪过很大。”林芷若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错了,皇家就从来没有兄弟情这个说法,所有的亲情,或者友情,从来时就不纯粹,最终也都会败给人的各种**……不过在我看来,就算不是皇家之人,也多多少少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什么罪过都不存在,一切皆是天意罢了,你不要给自己徒添压力。”

“嗯,我不会再这么想了。”林芷若温和的应了他一句,心中却仍然觉得愧疚,等到他离开秦子裕之后,但愿他的消失,能够让他们兄弟二人隔阂解开。

在全城准备过年的热闹气氛中,时间又很快的过去了,腊月二十八日,耶律大使从西凉来到大越,二十九日面见旻文帝,献上大批西凉各色宝物特产,作为西凉求娶秦亦可的聘礼。

作为东道主,旻文帝在欣然收下西凉聘礼之后,又赐给西凉许多大越所产的物品作为回馈,并下令命礼部准备为秦亦可出嫁西凉择吉日,到时西凉王子将亲临大越迎娶秦亦可。

待旻文帝将所有的事交代完之后,耶律大使按照先前的约定,将西凉王的手信递上,由专门翻译当朝诵读过,提及要顺应西凉传统让秦亦可在出嫁之前搬出宫中独居四十九日时,旻文帝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贵国传统,朕的公主要嫁到西凉,就应当入乡随俗,只是大使今日才提此事,临时建造公主府需要些时日,婚期恐怕要推迟了。”

秦子裕见状忙上奏:“父皇,儿臣在城东新建的宅子未曾有人居住,可以作为六妹的公主府,不必再另造。”

“王爷已有府邸可用,又是无人居住过的,大可让六公主迁移其中,这在西凉风俗中是可行的,为不误婚期,两国早日结成血亲,臣恳请皇上考虑惠王的建议。”

“既然有现在的府邸,那就年后让六公主搬进去。”旻文帝点头允了此事,又嘱咐秦子墨:“此事就交由端王协助惠王去办,万万不得出任何差错。”

“儿臣领旨,请父皇放心。”

腊月三十夜,旻文帝于宫中赐宴群臣,以此为西凉使臣接风洗尘。

宫宴过后,便是皇家家宴,秦氏家族之人齐聚长和殿。

宴至中途,忽然有宫人来报,贺兰轩在蔷薇苑遇刺重伤。

秦子墨和秦子裕闻言俱惊,身为大理寺卿的秦子裕即刻赶往现场,而秦子墨负责护送秦亦可回浣花轩。

“王爷,刺客逃了!”

秦子裕赶到蔷薇苑,太医正在为贺兰轩处理伤口,侍卫四处搜寻刺客踪影,最终给了他一个刺客逃了的结果。

“一群废物,本王让你们仔细看着他,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

“属下无能,甘受王爷责罚……”

“事已至此,本王责罚你们又有何用,快回府去请王妃!”

林芷若赶到宫中时,虽然太医已经替贺兰轩止住了伤口流血,但贺兰轩已是昏迷不醒,不仅如此他还中了砒霜剧毒,毒量不大,但足以令久病体弱的他丧命,如今他全凭最后一口气吊着,而这口气说不准几时就会断了。

秦子裕看林芷若表情如此凝重,知道贺兰轩这回恐怕是非死不可了,却还抱有期待地问她:“还有得救没有?”

林芷若摇了摇头,“不出今夜。”不出今夜,贺兰轩就会死,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人就消失了。

不多时,旻文帝和耶律柏闻讯而至,看着床上昏迷的贺兰轩,旻文帝大为震怒,“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宫行刺西凉二王子,立即封锁宫门,务必将刺客搜出来!”

“儿臣已经派人去搜寻刺客,一定不让刺客逃出去。”

耶律柏的脸上满是担忧,“二王子是我王最为喜爱的一个王子,他若死了,臣在我王面前难以交代,还请大越皇上一定让人救他性命,臣感激不尽!”

“耶律大使,朕已经命太医院全部出动,可二王子如今的状况实在是……”

舒太医在旁补充说:“刺客不仅伤了二王子,还下了毒,二王子他……我等已尽力了,还是无力回天。”

说话间,守在床前的宫女忽然慌慌跪下,“公子他……已死了。”

耶律柏慌忙走到床前,一探贺兰轩果然发现他没了生气,“二王子果真,死了……”

在场之人都知道,贺兰轩的死意味着什么。旻文帝怔了怔,当即大大怒,“来人,传朕旨意,将这蔷薇苑上下服侍二王子之人尽数处死,以儆效尤!”

角落里舒太医身后一直低着头的林芷若不由僵直了身子,这蔷薇苑里上百条性命,就这么替那个刺客偿了性命?

她看向耶律柏,趁着旻文帝转身匆匆跑到他面前,耶律柏见了她一惊,正要指认,却被她抢先开口,“你想治好病,先保住这些人。”

林芷若之所以对耶律柏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旻文帝之所以下令要赐死蔷薇苑的人不过是要给耶律柏看一出戏,要他回去西凉之后带话给西凉王,如此便能稍微抵消西凉那边的怨气,免得两国又动战火。而西凉对于贺兰轩的死会是何种态度,多少取决于耶律柏回去之后的说辞,蔷薇苑的这些人性命也是耶律柏一句话就能够保住的,只是耶律柏他不想出手而已。

耶律柏听了林芷若的话,半点没有犹豫,转身便跟了出去,将旻文帝拦在院中,“皇上留步,臣有一事相求,二王子是死于刺客下毒,这些宫女太监都是无辜之人,请皇上饶他们一命,二王子生来良善,如今他虽死了却定不愿连累无辜,求皇上放过这些无辜之人,免教二王子死后积怨,臣知道皇上重视两国邦交因此大怒,此心意臣必定会向我王说明……”

第五百二十三章:就地验尸

旻文帝本也只是为了让耶律柏识得心意才下这命令,见耶律柏替他们求情,也未多加阻挠,只道:“耶律大使心慈,是他们命中有幸,朕就给耶律大使一个面子。耶律大使也请放心,朕定会派人尽快抓得凶手,给贵国一个交代,以慰二王子在天之灵。”

“多谢皇上,臣回国之后定会在我王面前多多劝和,两国和亲之后,必定情谊历久弥坚。”

旻文帝走后耶律柏又回到屋内,蔷薇苑一众人纷纷跪谢他的救命之恩。只有耶律柏自己晓得,他之所以出面求情可不是因为什么仁慈,他救这些不相干的人也是为了救他自己而已。

“多谢耶律大使出手相救,否则今夜又增上百冤魂,贺兰公子虽死难安。”

“王妃……”

耶律柏刚刚开口,却又被林芷若抢先说了,她道:“耶律大使不知这几个月里发生了多少事,我一时也跟你解释不清,不过往后请叫我苏若,我如今是舒太医的徒弟。”

“苏若?你提的两个要求我都已经办到,你什么时候为我手术?”耶律柏有些按捺不住的样子,他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再病发,但那病根只要存在一天他就难以心安,唯一的希冀都在这个大越女人身上。

“大使莫急,只要明日六公主能够顺利搬进公主府,我就会立即找机会为大使手术,大使今夜先好生歇息。”

秦子裕这时走来对林芷若说道:“贺兰公子的尸体,你可否要验验?”

林芷若怔了一怔,“既然是被人毒死,当然要验,我非把这个凶手找出来不可。”

“回大理寺再验吧。”秦子裕拽住她准备叫人将贺兰轩的尸体带走。

林芷若摇了摇头拿开他的手,照旧往里间走去,“若耽搁了时辰,会损失很多的有效线索,就地检验吧。”

耶律柏眼见林芷若从药箱子里拿出了一整套的解剖刀,连忙将她拦下,“苏公子,你要对二王子做什么?我们西凉人虽然不讲究入土为安那一套,但也晓得死者不可侵犯,你打算拿这些刀子将二王子切开,他未受超渡,会不得超生的……”

“耶律大使,我是一个仵作,专门干的事就是验尸体,让死人开口说话,找到凶手为死者伸冤昭雪,你若不想让那个害死二王子的刺客逍遥法外,就最好不要拦着我。”耶律柏仍然没有让开的意思,她眼眸冷漠地盯着他沉声问道:“耶律大使,你也信超生投胎那套鬼话?那你可曾听说过,有些人死得冤枉怨气太重,只好沦为怨魂生生世世不得再世为人?”

耶律柏想反驳她,却不知怎么说好,她只好叹了口气,又道:“你放心,我检查完了之后就会重新缝合好,不会留下痕迹的。”

“耶律大使,她是大越最好的仵作,若你也信不过她,那贺兰公子的这件案子恐怕没人能查得清了。”秦子裕也劝说耶律柏。

耶律柏为难地皱起眉头,但见林芷若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他想起自己的病情还须林芷若帮忙治疗,便只得咬牙下了决心,“你一定记得,千万不要留下痕迹,否则国王那边我难以交代。”

林芷若点了点头,心里却冷笑,如果西凉王真的这么看重贺兰轩,怎么还会把他从西凉这么遥远的地方,千里迢迢地送到大越这么一个陌生之地,让他独自在这个地方受数年寂寞?分明就是西凉王好战,有意要借些机会挑衅,想与大越争王。

“王爷,你替我掌灯吧,这些宫女都胆子太小了。”

秦子裕拿着油灯一愣,“我?”

林芷若才想起秦子裕有洁癖,解剖尸体这么血腥的场面要是让他见了,恐怕三天都吃不下饭去。“抱歉,我忘了你有洁癖。”

林芷若将灯盏拿回手里,正想叫耶律柏来帮忙,就见秦子墨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她干脆转身走进里间,顺手拖着秦子裕一起,“你身为大理寺卿将来有的是机会见识比这更血腥的场面,先跟着我熟悉熟悉也不是坏事,我给你一颗药吃了就不会那么恶心的。”

秦子裕看着贺兰轩颜色诡异的带血尸首心中不由得犯起了恶心,但林芷若已经将油灯塞进了他手里,他也不得不以袖掩鼻在她身边替她照着。

眼看林芷若扒开贺兰轩的衣服将他的周身都检查了一遍,尚且能忍住。可接下来他看见林芷若取出解剖刀来,无比熟稔地割开他的皮肤,露出内中的淡黄色脂肪,接着是细密的血管网……秦子裕看不下去了,干脆闭上眼睛,可是那股血腥气味隔着衣料不断地渗透到他鼻子里,传入脏腑深处,勾起了他满心的厌恶感觉,胃里悄然间泛酸,仿佛很快便会翻江倒海抑制不住吐了出来。

秦子墨走进屋内,见秦子裕紧紧皱着眉头,手中发抖险些将灯油溅到了林芷若身上,便走上去对他说道:“皇兄若受不了,就让我来,我在大理寺呆得久了,已经对此司空见惯。”

林芷若略一停手,转头瞧了一眼满脸写着难受的秦子裕,转过头继续解剖着,淡淡地对秦子裕道:“给他吧,你出去透透气,一会儿的东西更加恶心呢。”

秦子裕见秦子墨来了,心里的抗拒之感顿时便压下了胃里的恶心,眼看秦子墨伸手来接油灯,他反倒握紧了,“不必了,你说得对,我总要试着克服一下。”

秦子墨见状干脆背着手站在一旁看林芷若继续解剖验尸,瞧着她的背影,隐隐约约想起某个夜晚,她也是这么背对着他,纤细的玉手中握着那虽然细小精致却锋利无比的小刀,从容不迫地切开一块块残肢……那大概就是他们一起查碎尸案时的记忆了,可再往后的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却说秦子裕在林芷若身旁强撑着装作自己还能挺下去,却在目睹林芷若切开贺兰轩的胃袋时一个没忍住转头呕了出来,手上油灯险些没有拿稳烫到林芷若。

第五百二十四章:克服克服

好在林芷若早察觉到他撑不住,抬手将油灯接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说你受不了的,快去透透气,我还要一会儿。”

秦子裕无奈起身,脸色十分难看,却仍然要留下,“不,我能行,我陪你……”

“算了,你还是去多找几盏灯放到这儿来,然后出去等我吧。”林芷若算是服了秦子裕了,就算防着秦子墨也不至于这么防吧,难道对着一具尸体他们两个还能发生点什么不成?既然他对她这么不放心,那她就一个人验算了。

秦子裕转身出去找了数盏灯来放在尸体周围,这才默默离开,而秦子墨见他离开也不再逗留,只是跟上他与他商谈次日秦亦可搬进公主府的事情。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林芷若终于收起工具从屋里走出来,屋外已经没了秦子墨的影子,只有秦子裕一个人。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秦子裕本想拉住她的手,但想到她刚刚在贺兰轩的尸体上所做的手脚,便忍住了。

“不便在此处说,你先让人把贺兰公子的尸体抬抬走保存起来,我们回去再说此事。”

“好。”秦子裕转身朝随从打了个手势,转身见林芷若已经离开,便匆匆跟随她而去。

回到惠王府后,两人各自沐浴更衣过后才到了寝殿内,坐在桌旁就着茶水点心谈论先前的事。

秦子裕刚刚看了那般血腥场面,自然是吃不下什么了,只陪林芷若喝了几口茶水,林芷若倒是因为没好好吃晚饭的缘故,忙活了一阵子从宫里出来便胃口大开,一口茶水一口点心吃得十分欢快,这令秦子裕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惊奇和疑惑。

“……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芷若咽了手中最后一块糕点,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习惯了就好了,谁没有个第一次?不过,像你这样有洁癖的人就例外了。”林芷若说着,忽然好奇起来,“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洁癖的?”

说起这个,秦子裕的脸色顿时就又难看了起来,“别提了,此事我实在是不堪回首,但愿往后在大理寺,或者跟在你身旁能渐渐好转吧。”

林芷若了然地点头,“原来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那你还真挺悲催的,我只会治生理疾病,心理疾病暂时还不是很擅长,所以实在没办法帮你。话说回来,还好皇上当初选了秦子墨做大理寺卿,而没有一开始就选你,否则你在大理寺见了那些血腥场面之后,指不定吓成什么样。”

秦子裕没说什么,只是靠近她些许,将她搂入怀中。

林芷若突然抬头看着他问道,“对了,你既然有洁癖,为什么当初在青锋山时被那些药人溅了一身的药汁也没见你恶心,你这洁癖难道还是间歇性的?”

秦子裕想起当日景象便剑眉一蹙,“当时情况紧急,我一心想着护你走出去,也没留意,或许真如你所说,这就是间歇性的。”

“这么说,如果我两天不洗澡,你就不敢碰我了?”林芷若突发奇想地问。

“想什么呢?我会先亲自替你洗干净了,然后再……”

林芷若抬手堵住他印下来的吻,严肃地道:“好了,不同你开玩笑了,我们现在来谈谈贺兰公子的事。”

秦子裕只得忍住心头冲动,一本正经问她:“你可查出他中的是什么毒了没有?”

林芷若点了点头,“他先前中的的重金属毒,这次又中了砒霜的毒,不单如此,我还在他体内发现了其他的毒素。”

“其他的毒素?这刺客已经刺伤了他,又喂他吃了砒霜,这另外的一种毒是怎么回事?”秦子裕表示完全想不通。

“另外的一种毒,并非是一般的毒,乃是一种下在饮食甚至是空气当中的混和毒,这大概就是下在今夜晚膳中的。”

“你当时为何不说,我倒好派人去厨房查查看,说不定也能发现点什么线索。”

林芷若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你能在厨房查得到线索,我还去解剖验尸体做什么,正因为此毒到了他体内才会现形。如今我弄清楚了他体内的毒是何物,再去依据此毒查找真凶,好歹也有个头绪。”

“你说得是,只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何给贺兰轩下两种毒?”秦子裕眼中疑云尚且未清晰。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我怀疑,想要加害贺兰公子的,可能根本不止一方。我的意思是,刺客未必是那个在他身上下毒的人。”

秦子裕顺着林芷若的提示思虑了一阵,“有人故意要杀了贺兰轩,引起西凉与大越不和,可是他们……不好,难道阿可的事?”秦子裕震惊地看向林芷若,见林芷若眼中有几分无奈,算是在默认了她也是这么想的。

“阿可的怀孕,和贺兰轩的死,这两件事一旦促成并且为天下人所知,那么西凉与大越的表面和平势必将会被击破,战争一触即发,这群人的用心实在是狠毒。”秦子裕一向温和,说起此事竟一拳砸在了桌上,“阿可明日就要搬入公主府,她今夜在宫中,会不会……不行,我得现在就去看看阿可……”

林芷若忙拉住秦子裕,“你先别激动,暂时还不必如此紧张。”

“可是……”秦子裕心内十分不安,但还是耐住性子听林芷若继续说下去。

“你和秦子墨都已经派人去保护她,加上贺兰轩遇刺的事令皇宫完全进入禁严状态,他们应该不会选在这种时机去同时制造两起事故,我们今夜暂时可以放心,只是明日阿可从浣花轩搬出来要举办宴会,人多眼杂务必要小心,这伙人在朝庭当中早就有内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搅乱全局。”

“我们明日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看来,替身恐怕是要提前出动了。”

“你打算如何安排?”

林芷若贴着秦子裕的耳朵嘱咐了他几句,瞧他听明白了,便说道:“事情就这样吧,我们早点歇息,明日早些起来。”

秦子裕点了点头,抱着她一道走到床边,挥袖灭了灯火。

第五百二十五章:拦下惊马

黑暗中林芷若被身旁之人突然扑在床面,她还未及抖开被子,那人便已经无比熟稔地解了衣衫,一双手不由分说地在她周身肆虐撩拨,她一脸黑线地转身想同他讲讲道理,却兀地被他攫取了唇瓣。

“明日还有要紧事,你这是不想休息了?”

秦子裕卖力地耕耘着,喘息道:“良宵苦短,我总觉得现在不珍惜,将来就……”

“算了,只要你有这个精力,就由你吧……嗯……”

端王府,秦子墨独自一人在暖阁内饮酒,到夜半醉得不省人事,薛紫瑶适从外头回来,方一走近便被秦子墨扯入怀中,他将她压在卧榻上便是一阵疯狂的吻。

“你去了何处,为何这么晚了才回来?本王等了你多久,你可知道?”

薛紫瑶被秦子墨深邃的眼眸看得心中发冷,惶怕自己所做之事被他知道,便努力蓄起满眼泪水,“王爷,瑶儿错了,不该独自一人出去,可我一个人在府中寂寞,今夜又恰是家母的祭日,不得已才……“

“今日是你母亲的祭日?为何你从未跟本王提起过?”

“回王爷,瑶儿以往还在金风苑时,都是在王爷熟睡之后才出去祭拜,祭拜亡灵又是晦气之事,怎么好对王爷说起,何况家母已经仙逝多年,我便是再伤感也不该到王爷面前来叨扰的。今夜王爷进宫赴宴,我独自一人在府中也无事可做,更不好借了王爷的府邸拜祭,便独自出府去了往日祭拜之地,回想前尘之事一时悲不自胜,也就忘了时辰,还望王爷恕我不告之罪。”

秦子墨借着烛光一看薛紫瑶的双眼,果真见她眼眸泛红,大抵她所说之事的确不假的,便也不追究她了,“本王还以为你不辞而别了,如今既然安然回来了就好。”

“承蒙王爷挂念,瑶儿往后再不这般自作主张了。”

“倒不是本王要限制你的自由,只是本王怕你一人出门在外,像上次在佛海寺那样……”

说起那桩事来,秦子墨顿时眉头紧紧的蹙起,心疼又后怕地看着薛紫瑶,“自出了那件事之后,本王已经许多个夜里难以成眠了,你往后莫再让本王担心,好么?”

薛紫瑶十分乖顺地点了点头,靠着秦子墨的怀抱柔声应承,“王爷放心,瑶儿再不了。”

灯影幢幢照着两条交缠的影子,阴影中各自看不清对方的眼眸里,彼此皆怀着心思。今夜的事暂时还没有多么大的苗头,但他们各自都知道很快朝庭中就会有一次巨大的震荡,每个人都难得幸免。

次日天还未彻底亮透,林芷若和秦子裕等人都起了个大早,准备着迎秦亦可出宫迁入公主府的事。

林芷若隐隐感觉到这一天必定会有所变动,便老早要秦子裕将那个遴选出来的替身藏进行了公主府内,只要等到秦亦可一进入公主府,他们便会立刻将两人调包。

本来林芷若和秦子裕的打算是等替身多熟悉熟悉当秦亦可替身的感觉。将秦亦可的生活习惯和声音再学得像一些再安排调包的事,可是贺兰轩实在是死得突然,朝庭内部的奸细也早已计划好了要拖怀孕的秦亦可下水,他们也不得不提前准备,以免对方暗中对怀有身孕的秦亦可下毒手,算计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此事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辰时三刻,林芷若易容扮作秦亦可的贴身宫女,定秦亦可一道出浣花轩。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贴身保护秦亦可,二则是她准备对秦亦可做些措施,以防突发情况。

皇帝在长天殿对秦亦可扎扎实实地做了一通思想政治工作,接着下了金阶拉着秦亦可的手亲自将她送上凤辇,由一众挑选出来的健壮童男抬着出宫门。

秦子裕和秦子墨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开道,林芷若跟随在凤辇之侧,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每一处细节,虽然此处还有许多宫廷侍卫和秦子墨的铁骑卫以及暗卫,但数百个他们都比不过她近在秦亦可身边,一旦出现了意外状况,她才是能够起到最关键作用的那个人。

队伍出宫门往城东方向走去,不出一个时辰便到了距离公主府不远的主街上,就在此时,听觉敏锐的林芷若忽然听见凤辇上传来木材断裂的声音,与些同时街对面也忽然起了喧嚣,原来是对面有一架马车的马儿忽然失控,发疯似的朝凤辇的方向跑来,街头顿时四处响起了尖叫声!

今日本就是年节,街头人流密集,许多百姓在街上不顾官差围堵冲上前来围观公主迁居新府,赏看惠王爷和端王爷的倾城美貌,而秦亦可所坐的凤辇占地面积大,光是抬凤辇的童男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更别提林芷若混杂的随行宫女太监,还有其余的侍卫,如今那惊马拖着偌大的车厢在街头横冲直撞的,少不得要弄伤亡来,而这一切必定就是由那些暗中使坏的家伙搞的鬼!

“小心,保护好公主!”

秦子墨喊了一声,转头命令道:“铁骑卫听本王号令,现在上去拦住那匹惊马!不惜一切代价!”

林芷若见势谨慎地与坐在凤辇上的秦亦可互相递了个眼神,童男们都停住脚步欲等到惊马被接下之后再行进,众人瞧着上去拦惊马的铁骑卫,将一切希望都放在他们的身上。

“吁!吁!吁……”

铁骑卫上前拦惊马,看见孟东星从车厢跳出来骑上了惊马后背,卖力地使尽浑身解数试图让惊马停止前进,可是那马儿却疯了一样不听使唤,只顾着撂蹄子往前冲,口中不断的发出响亮刺耳的嘶叫,甩动着身子要将孟东星从背上甩下去。

“惊云!你停下!吁!吁……”

秦子墨赶到前面,看见孟东星为了让那马儿停下折腾得脸红脖子粗的,虽然知道孟东星这是舍不得伤害爱驹,但为了秦亦可的安全只得冲孟东星大喊:“他已经彻底失控,再往前就要闯大祸了,你下快手!”

第五百二十六章:蛇虫鼠蚁

孟东星死死勒住缰绳想以此将受惊的马儿勒住,马儿却仍然不肯消停,继续挣扎撒腿原地打转,他见马儿被他勒得翻起了白眼,便不忍心再勒,殊不知他一放手,马儿便疯也似的朝前狂奔而去,将他甩到了马下,他试图抓紧缰绳,重新翻上马背,却硬是没有成功爬上去,被马儿猛一蹄子撇到了后头,重重地摔在地上,闷哼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好在他身会武功,在被车厢里面要之前逃离了道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子墨见孟东星被摔成那般凄惨模样却仍瞧着他的爱驹不忍下手,无奈亲自骑马跟了上去。

马儿距离凤辇的位置越来越近了,不单路边的百姓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四散而逃乱成一片,秦亦可身旁的人个个都不淡定起来,有胆小的童男试图逃跑,但看见官差严肃的脸便又强行镇定地站在原处。

就在此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了惊呼和惨叫。

“有蛇啊!怎么这么多的蛇啊……”

“太吓人了,还有虫子!”

“天降灾象啊,这是大凶之兆,大家快逃啊……”

童男们应声看云,果真见地上有无数的虫子和蛇朝凤辇爬过来,个个惊得面色煞白,脚步慌乱地躲避着虫蛇的接近,十分害怕被攻击咬伤,于是凤辇便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凤辇的某个位置裂开了来,猝不及防的童男没有捉稳,凤辇从童男的肩头掉落下来,眼见凤辇失去了平衡,童男于是也顾不上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了,纷纷弃车而逃,跟虫蛇在一处乱斗。

眼看凤辇就要落地,林芷若慌忙出手使出浑身的力气不动声色地接了一掌,缓和了凤辇落地的冲击力,等凤辇一落地她便冲进去半秦亦可扶了出来,嘱咐她道:”你到我身后的墙角去躲避,千万不要乱走动!“

将秦亦可送到自己身后的安全地带,顺手布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接着她便匆匆冲向前去,悄然取出自已身上事先藏好的银针,借着轻功一跃而起,跳上了惊马的后背,一连几针扎在那马儿的死穴上,马身抽搐了一阵,终于在癫狂之后倒下,而她一个没扶稳被马儿的临死挣扎险些甩下马背,幸得秦子墨弃了身下坐骑冲上来将她接住,两人才一齐安然落地。

惊马终于停止了癫狂,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也没有动弹,刚刚才脱险的林芷若,立马从秦子墨怀中离开,跑向了刚才被她安置在角落里的秦亦可,虽然刚才千钧一发的一幕在慌乱之中并没有被旁人知晓,可她不得尽快去解除秦亦可周边布下的阵,如果让人知道了,他会这么接近,那她可是身上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林芷若走到秦亦可身边,却见秦亦可皱着眉头,一手抵着小腹,似乎身体不舒服,林芷若才惊觉刚才到凤辇上去救秦亦可时,隐约在那里嗅到了藏红花和麝香的气味,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她并没有去查看。

林芷若从身上翻出了一颗药丸,递给秦亦可吃下,这时秦子裕赶了过来。

“看着阿可,我去凤辇上看看!”

说完她赶紧将秦亦可交给赶来的秦子裕照看,自己则转身一头钻进了凤辇中去,在凤辇中,她果然又一次嗅到了残余的麝香气味,可是四处寻找也找不见香气的来源,只得转身走出凤辇。

走出凤辇之后,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刚才满地的蛇虫鼠蚁,现在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林芷若也不顾这么多,径直走回秦亦可他们身边。

“怎么样,你发现什么了?”秦子裕担忧地问她。

“没什么,如今惊马已经死了,暂时无事,我们快快护送公主进府。”

“还好你提醒我早就准备好了轿子,阿可,上轿。”秦子裕与林芷若一道将秦亦可送上轿子,唤车夫赶车上路,离公主府没有多远了,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惊云,惊云,你怎么死了,你要就这么弃我而去吗惊云……”

轿子经过惊马身侧时,林芷若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有几分熟悉,侧过头一看,原来是孟东星正抱着马头痛哭,而秦子墨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似是另一种别致的安慰,她不由得怔了一瞬。

怎么原来这匹疯马是孟东星的?想来是他倒霉,被恶人动了手脚,只不过此时林芷若也不好跟他说什么,决定等到秦亦可的事解决了之后,再上门跟他赔礼道歉。

此时马车车厢内,秦亦可感到腹内刺痛不止,身下隐隐约约有潮湿之感,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当了孕妇之后,也难免变得胆子小,吓得满眼盈泪,撩开轿帘对林芷若说道:“怎么办,我肚子疼……”

林芷若心中一滞,“忍一忍,进了新府就没事了,有我在你不要害怕。”说罢连忙将帘子蒙上,要是让别人看见自己和秦亦可交流,不免会招来额外的麻烦。

较子终于被抬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外,林芷若本以为秦亦可,只要进了门就没事,没想到耶律柏正带着个西凉法师站在门外等候,看样子是要替秦亦可做点什么迷信手段,如此一来免不得要令秦亦可做点什么大动作,万一秦亦可忍不住痛,或者身上流血暴露出什么,所有的准备就都前功尽弃了。

林芷若抢先走进轿子里去,一看秦亦可已经痛得小脸发白,根本是一副连走路都走不动的样子,她这个模样要是走出去了,可不知要惹出什么祸来。

“芷……”

未及亦可的话说出来,林芷若立即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因为公主府门前,除了耶律佛之外,还有其余来看热闹的人,绝不能让他们发现任何的破绽。

林芷若愣在原地飞快地想着,该如何让秦亦可躲过这一关直接进府,她现在的情况很紧急,再拖下去可能孩子就保不住了。

该死的,之前为何不将那个替身安排在轿子里?这样一来的话,让替身出去受洗礼也就能轻松搞定了这个问题……

替身在府里,秦亦可在府外,这该如何是好……

第五百二十七章:不敢扫兴

林芷若一咬牙,就着秦亦可身边的东西,在轿子内摆了一个阵法,然后重新盖上了帘子。

耶律柏见林芷若未将公主迎出来,只当她是普通宫女,便厉声问她:“公主为何还不下轿?”

林芷若不慌不忙地走到耶律柏面前去,对他说道:“回大使,我们公主说,想给大使和众位表演一个西凉戏法,让大伙都瞧瞧她变得可好,比西凉人变得如何,不知大使意下怎想?”

耶律柏闻言起了兴趣,“我听闻大越女子只识深闺绣花鸟,琴棋书画最为正道,六公主虽说早年在外拜了山门,学过些功夫,但这西凉戏法公主殿下怎么识得?若公主有意,我倒是想开开眼界,只不过此处恐怕不是变戏法之地……”

这个耶律柏还真是死板,连这么一件事都说不通,林芷若只好继续说道:“公主正是要在进府之前给大伙一个惊喜,也好活跃活跃气氛不这么叫人闷得慌,耶律大使若是觉得不合适,奴婢这就去回了公主。只不过奴婢有一句话要提醒大使,就是怕有所冒犯,大使准不准奴婢说?”

“你个小宫女,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本大使是免你无罪,还兜什么弯子?”耶律柏倒是爽快大度。

“既然大使免奴婢无罪,奴婢就直言了。”

“我们公主生性活泼开朗,身为大越国唯一一位公主,自小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她的性子固然好,也多少骄纵着些,今日耶律大使若是扫了她的雅兴,来日我们公主做了西凉王后,怕是少不得要使使小女人性子,大使可不要见怪才好。”

她虽然说的云淡风轻,可言语之间分明是有着威胁之意,耶律柏瞧着面前这个小小的丫头,莫名觉得她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他熟悉的凌厉气息,说这么一个小丫头的威胁,也着实丢人,但却并不与她计较。

“我哪有胆子敢扫公主殿下的雅兴?只不过急于替公主洗礼入府罢了,只要公主有心,在场之人自然也是乐得见之,你这丫头还不快快前去禀报,嘱公主莫误了吉辰。”

林芷若这才施了礼,转身小跑回到轿子前,掀开帘子探了脑袋进去,对秦亦可说道,“公主殿下,可以开始了。”

罢了,她压低声线叮嘱:“不要出声,忍着,很快就好。”

林芷若放下帘子退出来,扫视了在场之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秦子裕身上,两人目光相交,她对秦子裕说道:“在场之人当中,惠王爷也是最有声望的人,奴婢斗胆,请王爷验视轿中是否有公主殿下。”

秦子裕知道,林芷若之所以做出这一系列事先没有约定的反常行为,说明秦亦可那边一定是出现异常了,便十分配合的走到轿子前面,当众撩开帘子,朝里面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

“惠王爷可看见公主殿下没有?”林芷若笑望着他问。

秦子裕闻言愣了一愣,顿时就纳闷了,刚才他明明和林芷若一起把秦亦可送进轿子里的,从现在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是空气中似乎有些血腥气味。难道秦亦可她出问题了?看着林芷若的脸,他目光中顿时充满了担忧和惊奇。

担忧的是秦亦可如今在哪里,又是什么情况,疑惑的是,在这短短的一段路程中,林芷若是怎么做到把秦亦可从轿子里移出去的?

林芷若并不替他解答疑惑,只是又一次问他:“王爷可看见公主殿下了?”

其实你摇了摇头,转身面对众人说道,“公主不在轿子里,这轿子里什么人也没有。”

从方才的街头一直跟随到此地的人,纷纷发出一阵惊叹,他们也是亲眼所见,秦亦可明明坐到了轿子里,现在惠王却说轿子里没有人,难道她真的凭空消失了不成?

秦子裕瞬间就明白了林芷若的用意,接着配合的问她,“公主明明已经上了轿子,她如今在哪里?”

“王爷不必疑惑,公主殿下若不在轿中,那便是她已经开始变了。”

“果真如此,那她可真是厉害,这大变活人的戏法,本王也只看过一两次,没想到竟然让这个机灵鬼学去了,一会儿肯定少不得要在本王面前炫耀。”

秦子裕说笑了几句又重新掀起了轿帘子,对着里头好奇不已地望了又望,“咦,她怎么还不变回来?”

林芷若笑笑,对着众人说道:“公主既然是要大变活人,在这轿子里变走了,再变回来,岂不是耍障眼法了?”

身旁有人连连称是,“就是,在一个地方变,可不就是障眼法吗?若能从轿子里变到别的地方,那才叫新鲜呢!”

“就是就是,要是公主能从别的地方钻出来,她可真是厉害啊,比那些西凉人厉害得多。”

“这怎么可能,公主是一介凡人,又不是神仙,从轿子里变到别的地方,怎么做得到呢?”

“这倒是说不一定,公主要是没把握,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这样的玩笑让自家丢脸?”

“说起丢脸,咱们公主可是最不怕丢脸的……”

底下的议论一句接一句,越扯越远了去,但最终话题终究回到了秦亦可会从哪里出现的问题上。而这个问题,也令秦子裕如醍醐灌顶般,顿时就茅塞顿开了。

“公主又不是神仙,不从这轿子里出来,难不成,还能从府里出来?她可是连这府门都没进呢。”秦子裕一面打趣着,一面甚至走进轿子里去寻了一圈,口中还呼唤着她,“阿可,阿可,出来吧,别淘气了,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意思,你那点小本事我还不知道?”

可找了一圈之后,他只得悻悻而归,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有点意思,这丫头,竟然真不在叫嘴,难不成,她还能人间蒸发,或是长了翅膀飞了?”

林芷若假意掩唇笑了起来,“其实公主刚刚对奴婢说过,王爷想叫她从哪里出现,那她就能从哪里出现。”

“果真有这么神奇?”秦子裕转身看着耶律柏身后的大门里,摇了摇头不可思议地说道,“我就不信,她还真能变到那府门里去。”

第五百二十八章:大变活人

当秦子裕去看府门时,其实他也在同时对于府门口站着的侍卫打了个暗示,侍卫便得令悄悄退下了。

耶律柏身为西凉人,多少也知道些变戏法背后的门道,他那双幽蓝的眼睛紧紧盯着秦亦可所乘坐的轿子,心里一百个不相信秦亦可能够凭空从轿子里消失,只怕是这个宫女跟平子裕串通起来,故意戏耍他罢了。

“当真不是奴婢打诳语,王爷要是真觉得公主在府里,那公主还真就能变到府里去,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去找找看。”

秦子裕轻笑一声,“就算有公主替你撑腰,你若欺瞒了本王,照样是要挨罚的,本王再问你一遍,公主在何处?”

“奴婢哪里敢欺瞒王爷呢,奴婢还是那一句话,王爷觉得公主在哪,他就能在,这也是公主的原话。”

林芷若底气十足地重申了一遍,把一个宫女对自家主子的忠诚与信任表现得淋漓尽致,周围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莫非六公主还真有这样的本事?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秦子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能将六公主找出来。不过,在恰恰赶来的秦子墨眼中看来,这两人说话分明就有几丝**的意味。

“你既然如此肯定,那好,本王就信了你。”秦子裕说着,转身拂袖走入了公主府大门,“我就不信她真的会在这公主府里。”

众人的目光都追随在秦子裕身后,而耶律柏,也是一样的好奇。

秦子裕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耶律柏说,”耶律大使可要一起前去查看?”

耶律柏犹豫了一瞬,秦子裕又说道:“耶律大使不想一起见证奇迹,也对,耶律大使是西凉人士,对于变戏法背后的门道想必也是十分清楚的,那就本王一个人去。”

眼看秦子裕迈着翩翩的步子进了公主府,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于是这些人都将目光,投到了林芷若身上来。林芷若就这么默默的低眉顺眼地站在轿子,显得十分恭敬卑微,可无论怎么看,她就算是穿着一身宫女服,身子十分挺拔清瘦看起来风姿不凡,唯独容貌,平淡的心,却透着一股子叫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质。

秦子墨虽然未曾首先得知林芷若扮成宫女,守护在秦亦可身边的事,但他一看见请林芷若假扮的宫女时,就立即认出了她,凭她怎样涂抹装饰,那双冷星一般的眼眸,他总是忘不了的。

秦子墨看了林芷若一回,将目光也锁定在那轿子上。而从众人的议论声中,他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得知秦亦可此刻身在险境,心里也是十分的焦灼。

等了没多久,林芷若终于又看见了秦子裕的身影,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众人见秦子裕独自一人款款走出门外,而他身后根本就没有什么六公主,顿时便失望之极,说好的大变活人,如今六公主又在哪?难道六公主根本不在轿子里,也根本就不会变什么戏法?众人心中浮起了无数的疑云。

林芷若听着秦子裕的双眸,见他也朝自己看过来,目光中充满了坚定与自信,便不由自主地长吁了一口气,“王爷可找到公主殿下没有?”

秦子裕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随之怒意迸发,“你这个小宫女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耍弄本王,可知你该当何罪!”

林芷若愣了一愣,顿时双膝跪地连忙磕头求饶,“王爷恕罪,王爷饶命,奴婢怎么敢骗王爷,奴婢所说的可句句都是真话,真是公主对奴婢如此说的,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戏耍王爷啊,求王爷明鉴!”

原本还想着看一出大变活人的精彩戏码,转眼却变成了王爷惩罚小宫女,大过年的,这一起一落的,着实让人心里受不了,众人失望的摇头,准备回家烤火炉去。

秦子裕却看着林芷若笑了起来,“你方才在本王面前不是还挺有气势的,本王不过撒了个小谎,就降下成这副模样,看来你也不怎么样。起来吧,本王就是同你开个玩笑。”

林芷若心有余悸的站起来,目光中还充满着忧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忧虑着什么。秦亦可,这回估计已经见红,情势实在是不太乐观呀,可是如果不演这出戏,她的事情暴露出去,不单是孩子保不住,连她自己的命恐怕也要丢了。

众人被秦子裕的玩笑重新引起了兴趣,而耶律柏看着秦子裕有点莫名,他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只见秦子裕拍了拍手,对着门里喊道,“出来吧!”

秦子裕话音刚落,门里便有几个侍卫,抬着一只四四方方的大箱子走出门来,他指着那只大箱子,盯着林芷若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宫女,你可看好了,方才你说的是什么来着?自己再确认一遍,免得一会儿说本王冤枉了你。”

林芷若这回没有刚才的底气了,摇了摇头嘴唇,用勉强能让秦子裕听见的声量弱弱的说道,“回王爷,奴婢刚才说的是,公主说了,王爷要去哪里找她?那她就能变到哪里……”

众人见林芷若那一副心虚巴巴的样,又看看那个被一把结实粗壮的大铜锁锁着的箱子,心里已经隐隐失望了起来,六公主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直接从轿子里消失,会飞到箱子里去吧,箱子上的大铜锁要是没有钥匙,就是天公降雷也劈不开呀!接下来怕是没有什么好戏看了,不过能看着王爷怎么欺负这个小宫女而已,只当消遣了。

“好记住了,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本王打开这只箱子,要是看不见公主的影子,那你从今往后,就到本王身边来当丫环。”

林芷若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的粉拳,心情有着牙齿,缓解自己心中的急躁,因为她闻见身后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这说明秦亦可很快就会出大事!也难为了秦亦可自小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楚,今日竟然能够忍着,至今没有哭出声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比西凉人厉害

“若真是如此,奴婢任由王爷处置,还请王爷,抓紧时间开箱,莫耽误了公主洗礼。”声音里充满了隐忍和不屈的怒火。

秦子裕晓得情势有多么紧迫,只是照他的性子,若是不在众人面前耍一回宝,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把秦亦可的替身从箱子里放出来,必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事到如今,也只差开箱这一步,他不再犹豫,取出钥匙,走到那大箱子前,开锁。

随着钥匙被扭动触发了铜锁内的机关,“咔嗒”一声响,铜锁被打开了,两边侍卫默契地打开箱盖子,却露出了一堆五彩纷呈的金银珍宝。

众人瞧见箱中珍宝俱是眼睛一亮,但那中间终究没有秦亦可的影子,眼中又透出了失望,耶律柏看着那箱子里的珠宝,颇无语地看着对面的轿子,这个大越六公主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秦子裕走近箱子打探一番,没看见秦亦可在箱子里,转头看向林芷若,“小宫女,你自己过来看看,公主可在不在箱子里?”

林芷若看着满箱的珠宝一愣,心间发冷,疑惑的盯住秦子裕,他有没有搞错,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吧?“秦亦可”人呢?

边上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哎你看,珠宝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好像真的有东西,快看,一只手!”

“一只女人的手!”

秦子裕一脸莫名地转过身,当真看见“秦亦可”从珠宝堆里爬了出来,还俏皮地吐出一颗珍珠,一脸幽怨地瞪着他,“皇兄,你怎么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就不能找个舒服点的让我待!”

秦子裕惊讶无比地瞪着“秦亦可”,又转头指着轿子的方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刚才明明把你送到轿子里了!”

众人看着“秦亦可”纷纷啧啧称奇,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奇技,比西凉人可厉害多了!

“秦亦可”得意地笑笑,走到轿子边上掀开帘子,“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你想知道就等我洗礼之后再说。”

她走到耶律柏面前笑望着耶律柏问,“怎么样也耶律大使,我这个戏法变得可好?比起西凉的又如何?”

“六公主方才表演的不能称作戏法,真可谓是仙法,臣在西凉也未曾见过这样玄妙的!”

得了耶律柏的肯定,“秦亦可”更是欢喜得不得了,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大声说:“今日本公主高兴,这一箱珠宝就拿来散财吧,在场的人每个都有份,只管排队领取!”

“秦亦可”此话一出,现场的人顿时就沸腾了,只一眨眼间,便有许多数不清的人喊着”公主千岁”涌了上来,将那个宝箱团团围住,等着侍卫发放宝物,而秦子裕指挥人将轿子送回惠王府。

趁着混乱,林芷若也坐进轿子,一看内中秦亦可的模样,她顿时便心疼的眼中溢满了泪水。

原来秦亦可动了胎气肚子发痛,感到身子出血更是焦急万分,但情势所迫她必须得坚持到林芷若他们把戏演足了才能解脱,为了忍住,不让自己叫痛的声音发出来,她就咬住自己的手腕,竟然将手上的一块肉,咬得险些掉了下来。

林芷若心痛不已地握着秦亦可受伤的手,一面点穴替她暂时止痛,一面取出药粉替她的手止血包扎。

“阿可,你很棒,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秦亦可靠着林芷若的肩膀,双目哭得通红,却仍在祈求她,“芷若姐,我求求你,一定要保住孩子……”

往日秦亦可从来也没觉得这个孩子对于她而言有怎样的意义,甚至曾经想过自己家孩子的性命与自己一起了结,起初也是在林芷若和秦子裕他们的劝说之下,才决定留下孩子。

直到近来孩子在腹中足够大了,开始有了胎动,她才渐渐感到这个小生命跟它既是一体,又不是一体,她虽是她的娘亲,可是他终究是要从她腹中生出来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抉择他的生死,就算她被斛律奇背叛伤透了心,失去了一切的生的希望,也终究怪罪不到这个小生命的头上,就算用自己的死来换他的活,她也是甘愿的,谁让她与他骨血相连……

“阿可别激动,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深呼吸,放松心情,想想你最快乐的日子,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的,相信我……”

“最快乐的日子……”

“对你好好回忆回忆,我们一起在金风苑,在端王府一起玩的时候……”

秦亦可看着林芷若勉强的笑笑,“我当然记得……”

可她最快乐的,却不是那些。倘若将她自己比喻成一朵花,她自小在宫外,到十三岁回宫,都始终压抑着没有完全绽放,直到遇见了斛律奇……

她是在他怀中绽开,也是在他手中凋败,她这一生最好的,最坏的日子,都由于他而来。

意识混沌,秦亦可终于昏睡了过去,轿子到了惠王府后院,林芷若抱着秦亦可匆匆借着轻功飞回了自己的院子。

将人放在床上,然后关上门窗点亮灯盏,取出所有的药物和器具,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这个孩子保住。

孟东星将自己的爱驹埋葬之后,便又回到了公主府,看着跟秦子裕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秦亦可”,目光中充满了疑虑。

他明明确定她已经怀了身孕,为什么今日下了藏红花又坠下凤辇,她还能安然无恙,又变起了什么戏法……这其中难道还有所隐情?

孟东星渐渐的走近“秦亦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她,最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伸手拍了拍“秦亦可”的肩膀,幽怨无比地说道:“阿可,为了来吃你的乔迁喜酒,我最喜欢的马都死了,你可得好好赔偿我,不然就算你嫁到西凉,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提升转过身,看着孟东星,脸上的笑容淡了,随即愧疚的拍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阿星,今日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呢,对不对,嗯,我听说西凉有很多的汗血宝马,到时候被你挑一批最好的送来,至于惊云,我也只能多给他烧些纸钱了。”

第五百三十章:想清楚了

“你说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开始是我的马受惊了,接着好好的街上出来了这么多的蛇虫鼠蚁,可真是邪门的很。”

“近来京中怪事频发,定是又有朝庭谋反分子趁着年节捣乱,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们便没法再猖獗了。”秦子裕在一旁说道。

“谁说的准呢?这半年来怪事频频,光是我认识的人就一个接一个的病了死了,更稀奇的还有中蛊毒的……”

秦子裕看孟东星闷闷不乐的,想起秦亦可现在的状况,心中更是焦急不已,也懒得再跟他们两个耽误时间,便嘱咐“秦亦可”:“一会儿散了宴席,就好好呆在暖阁里抄佛经,不要到处乱跑,我还有事,先回府一趟,晚点来见你。”

“秦亦可”知道,秦子裕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少与别人接触,免得露出破绽,便连连点头答应,“皇兄放心,我已经不像从前那么调皮了。”

“阿星,你也节哀顺变,不要喝得太多,出了洋相可就不好了。”

“多谢王爷关怀,我自有分寸。”

秦子裕走后,孟东星便拉着“秦亦可”跟他一起喝酒,“秦亦可”连连摇头拒绝,撇下他匆匆离开,说是要回暖阁抄佛经,这令她觉得十分可疑,秦亦可往日从来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更何谈佛经,这样无聊的东西,看来眼前这个秦亦可必定是一个替身。

也难为了秦子裕他们,为了保住秦亦可,竟然人为的造出一个,和秦亦可这般相似的替身来。只可惜百密终有一疏,无论他们将这个秦亦可包装的多么逼真,她也不是真正的秦亦可,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对于跟秦亦可无比熟悉的他来说,要捅破这层秘密,容易得很。

林芷若将秦亦可身上的衣服脱下,才发觉原本就瘦弱的秦亦可已经失血过多了,如果刚才她没有点穴替秦亦可止血,秦亦可现在就不是昏迷,而是休克了。

只是虽然秦亦可还没有生命危险,肚子里的孩子却很难保住了,毕竟这是在古代,没有输液器具,也不能配型,更找不到能让她用的血液,人的身体一旦到了承受极限,就会开启自我保护模式,主动舍弃掉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将一切资源用于她自身……

看着秦亦可才肚子上才有火龙果大的隆起,林芷若陷入了困顿,这个孩子已经?四个月了,秦亦可为了怀他受了多少害喜的罪,吃了多少的补品和药,又流了多少的眼泪……而她自己也为着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在心血,对于林芷若来说,秦亦可的这个孩子,在她眼中与她自己的孩子一样,更何况,她往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呢……想起秦亦可红着眼求自己保住孩子的时候,那种期待渴求的眼神,就像是一把火似的烧得她眼睛发痛,一直痛到心底。就在她先前替秦亦可检查时,那孩子还隔着他老娘的肚皮踢了她的手心几脚,那种神奇的感觉带来的心动与温暖,她一想起来便痛而欢喜……

秦亦可的性子从来都不软弱,她受了斛律奇的蒙骗,丢了清白又怀了身孕,早就已经心碎欲死痛不欲生,单单靠着自己和秦子裕的劝说,怎么可能留得住她承受着痛苦,继续活在这世上,她根本就是为了那个孩子,才捱了这么许久。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今日他保不住这个孩子,那么轻易,可醒来之后,必定会寻死的。如果保不住这个孩子,就算救活了秦亦可,也是枉然。

难道今日,硬是要赌一把么?

林芷若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隐约听见外面有人打斗的声音,他赶去外院,见侍卫正奋力阻拦秦子墨进入,秦子墨和他们在一起缠斗。见了林芷若,秦子墨终于停手,却问她:“阿可她人呢?”

林芷若挥手命令侍卫退下,转身在前引路,”你来得正好跟我来吧。”

秦子墨看见昏迷在床面无血色的秦亦可,顿时扑在床边捉起她的手来替她把脉,“怎么会这样……”

“她想要保住孩子,可是我在有把握的情况下只能保住她一个。”

“保住她就够了,不管她往后能不能再生孩子,我只要她平安无事……”秦子墨站起身看着林芷若凝重地说,“只要你能让阿可活,要多少钱本王都给你。”

林芷若心中不由得冷笑,原来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心里虽然如此想着,她却开口说道,“你的银子我不要,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有位朋友在你府中藏了东西,到时你大开府门允他去取就行。”

“好。”秦子墨说着又看向秦亦可,接着问林芷若:“她现在脱离危险了吗?”

“昏迷的时候算是吧,醒来就不一定了。”林芷若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衣袖,接着说:“对于他来说,这个孩子实在太重要了,她醒来之后,若是发现没有了孩子,还不知会做出怎样的疯狂举动来发泄,若发泄的不好,恐怕会落下心理疾病。”

秦子墨闻言,本就住着的眉头又蹙紧了三分,“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办法是有,可我只有一半的把握,如果我赢了,他和孩子都能活下来,可如果我输了,便是一尸两命。”

她在秦亦可身边坐下,凝视着秦亦可的腹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小家伙,在两个时辰之内,必须离开他娘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子墨沉默地捏紧拳头,一句话不说,他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如果连林芷若也搞不定的事,就是把宫里的太医全都请过来,用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威逼,也是无力回天。可他也不想用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的性命来赌,如果赌输了,失去了这个妹妹,那比让她远嫁西凉还要凄惨。

最终林芷若取出一把雪亮的手术刀来,拿在手中比划了两下,冷冷地问他:“你是要一个活的但短命的疯妹妹,或者一个死的好妹妹,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好妹妹和一个雪白可爱的小外甥?三个数,想清楚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把你的血放光

秦子墨抬眼看着林芷若,看见她面无表情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摸着刀刃,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索命的白无常,想起过往在她手下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头一回感到害怕。秦亦可此刻是活的,经过她的刀下,可会……

她说她能让死人开口说话,不知可否让一个半死的人活过来……

“一,二,三。”她僵硬地数了三个数,却不见秦子墨出声,顿时就抽了一口冷气,声音似哭似笑,“我错了,就该把一个女人的生死,放在你手上由你抉择。你永远不会知道女人失去孩子的痛苦,因为你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你出去吧,需要你时我会叫你。”

秦子墨听了林芷若的话,整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只得起身走开,临出门时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芷若手上的动作一滞,但还是拉上了帷幕,全身心投入了手术当中。

花费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忙出来一头大汗,终于在秦子墨的帮助下将秦亦可肚子里的孩暂时保住了,虽然代价是两个人很大一部分功力,还有秦子墨献出的许多鲜血,但对于两人而言,这些付出若能够换来这无辜孩子的出世,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子裕赶回惠王府时,恰好看见林芷若正在端着药汤喂秦子墨,心头虽然有了醋意,但他更担心秦亦可的安危,忙问林芷若:“娘子,阿可她如何了?”

林芷若转身瞧了他一眼,回道:“在屋里休息,暂时没有危险,你去看看她吧。”

“娘子……”秦子墨忽然在她身后唤了一声,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林芷若怔忡一瞬,转过身便对上他揶揄的冷笑,他说:“还是皇兄更懂得哄女人,不似我,只会将一切都埋在心里,为她掏心掏肺,也终敌不过别人一声撒娇。”

“你话说得也未免太谬,你何曾对我掏心掏肺,你要掏也不过是狼心狗肺罢了。”林芷若气得将药碗放在桌上,一想又觉得不能便宜了他,干脆端起来倒进了一旁的花坛,“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皇嫂你,皇嫂这般生气是为何?”

林芷若被他左一声皇嫂右一声皇嫂叫得心里着实难受,冷冷一个白眼扔过去,“谁是你皇嫂,我是个男人。”

“皇嫂是男人?我可不曾见过这种胸型的男人。”秦子墨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某个部位,却又似心中不安地倏然扭头去看身旁的梅花。

“我要是早知道你的嘴这么贱,刚才就应该把你的血放光,把你的贱嘴一针针缝起来才好。”林芷若没好气地说着,上前伸手死死捏住了秦子墨两只手刚才放血的位置,见秦子墨痛得皱眉,才解气地转身走进屋里去,不忘大声肉麻不已地叫唤秦子裕,“夫君,你渴不渴,出来喝口茶吧?”

秦子墨看着林芷若的背影,心中想着她方才所说的话,某个角落隐隐作痛仍未停止。

他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究竟对她做过什么……

这段记忆,他绝不会就这么放弃。

“阿可再三求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可见孩子在她心里有多么重要。我也不想冒险,可是如果保不住孩子,她醒来之后,必定会做傻事的……我等不来你,时间又如此紧急,见秦子墨在,就抓紧时间自作主张了,如果阿可因为我,我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就……”

秦子裕拥住林芷若,忽然低头吻住了她。曾经他在床上那样求她,她总是叫不出那一句夫君,今日竟然因为秦子墨……

从秦子墨坐的石桌旁,能很清晰地看见秦子裕拥吻林芷若的场景,尽管秦子墨从未有意去看,灵敏的感官也将这一幕传入了他的心间。往年的年节从未如此的冷,惠王府真不是个好地方,他起身往外走去,衣袖扫落了一树半开的白梅花。

“芷若,不管你想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是对也好,是错也罢。我绝不给你半点的压力,你无须为此担心,至少阿可已经离开了宫廷,这件事能够永远封存,留她一个清白的声名。”

林芷若听秦子裕说“清白”二字,心中莫名有些不适,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从他怀中离开。

“替身那边,你一定要让她小心,毕竟她才训练了没多久,万一露出马脚可就不好了。”

“我已经嘱她在暖阁抄写佛经,又派人盯着她,她不会随意与旁人接触的,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你若无事,就先守着阿可,我出去一趟。”

秦子裕有些奇怪,“你刚刚才忙完,就赶着要去何处?”

“今日我为了阿可杀死了孟东星的爱驹,他当街哭得这么伤心,我总该去跟他赔个不是。还有就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没有精力再照顾火球,所以想一并将火球送还给他,免得火球在我这里受委屈。”

“我与你一起去。”

“你身为王爷总往臣子家中跑,实在不成体统,再说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你去也不合适,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可是你忘了,今日你易了容,孟太傅不会知道那是你做的,你是不是太累了,先休息再说,我再派人送去也是一样的。”秦子裕拉住林芷若提醒她道。她竟然连这个都险些忘了,想是做手术累得头昏了。

林芷若才惊觉自己差点露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心里不安,仿佛她所做的一切孟东星都知道一样。

就算认识了这么久,林芷若始终对于孟东星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却总也说不清,到底是好是坏。

“那我就把火球送过去,顺便安慰安慰他,不出一个半时辰,很快就回来。”

秦子裕再怎么不想她见孟东星,也只得允了,但临行又将她扯入怀中一顿好亲,“娘子,早些回来,我和阿可都等着你。”

“嗯……我会很快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事有蹊跷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秦子裕林芷若就是叫不出那声夫君,就算是骗骗他也做不到。她从始至终只这么叫过苏蘅,就连她往日的正经夫君秦子墨她都没这么叫过,或许她就只会这么叫苏蘅一个人,自他走后再无别人。

林芷若别了秦子裕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东湖湖心小岛上,可是以往还未等到她上长阶便会下来迎接的孟东星今日并未来迎她。

她走至小楼前,只见侍卫和丫环在前看守,便上前询问,“这位姑娘,请问孟太傅在不在?”

丫环瞧了一眼林芷若万怀中抱着的火球,想起主子的嘱咐,便回她道:“阁下就是苏若公子吧?我们少爷今日有事不在岛上,苏公子若是来还猫儿,直接交给奴婢就好,待我们少爷回来了,奴婢自会向公子说明,若是苏公子有事要等少爷回来,就请到屋里坐着,先用些茶水点心稍稍等候,只不过少爷出门时未曾说起几时回来,公子可能要久等些时辰了。”

林芷若看着眼前口齿伶俐的丫环,心中有些失望,但仍冲她淡淡一笑,将火球背脊上的白毛抚弄了两下,随即珍重地递到她手中,“孟太傅既然不在,那就请姑娘收下这猫儿,好生照看它,若孟太傅回来了,就代我向他说一声,听说他的爱驹惊云今日不幸暴死,还请他节哀顺变。我过几日会再登门拜访。”

“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公子的话转达给少爷。公子慢走,奴婢这就去安顿猫儿。”

林芷若点了点头,转身往阶下走去。

一直在屋里独自绣花的文静秋早已听见了丫环和林芷若的对话,但孟东星不在她也不愿出来接待,一是怕林芷若认出她来,二则是因为她上次想杀了林芷若而未能得手,被孟东星警告了一番之后,对林芷若怨念很深,暂时还没有把握完成目的,见了林芷若难免会露出破绽,到时得不偿失。

反正林芷若很就算不会死在她手上,也会被鹤州那边的人收拾,她只消稍稍做做手脚,然后隔岸观火也就够了,其余的暂时还不必多去插手。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旻文帝也正好听闻了秦亦可入府之前发生的怪事。

“凤辇突然断裂,无数毒物涌出地面,场面十分怪异,当时有上千百姓亲眼目睹此状,更有胆小者直接喊出天降妖邪这样的话,臣怎么敢欺骗皇上,皇上大可派人前去查个清楚,如有不实,臣自愿受罚。”

旻文帝听了孟东星的转述,觉得心中不适,但考虑到西凉人也对天降邪物这么一说十分敏感,秦亦可眼看就要嫁到西凉,若是因为此事而导致西凉那边借机变卦发难,那就前功尽弃了,因此他希望此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爱卿向来忠于朝庭,所说的话自不会是假,只是此事并不足以证明爱卿所说的公主有异情是真,眼下西凉与大越联姻正值关键时期,若非必要也不该掀起风波,公主在公主府每日有专人看守,想必也不会在出嫁之前出什么岔子,朕会再命端王多派人手,爱卿可放心了。”

孟东星却仍然对此不肯放松,“回皇上,皇上所说俱是有理,可臣今日的确是发现问题了,才不得不说……臣有一事还未上奏,求皇上恩准……”

旻文帝见孟东星表情看着很是严峻,心中莫名不安,他虽知道孟东星这么一介文人平日胆小多疑,可今日先是听了他关于秦亦可的事转述之后,见他脸上浮出这样的表情,便无法淡定了。

“爱卿有话只管说,但凡是真,朕不会为难。”

孟东星好似沉吟了一瞬间,才咬紧了牙关下定决心,“回皇上,臣今日本是为了爱驹之死才细细察看现场,不料却发现了……”话到一半,他却又说不出口了,眉头紧紧蹙着,似惊讶似担忧。

“说。”旻文帝沉声说道,似乎是被他吊够了胃口。

“回皇上,臣在凤辇中……发现了……血迹。”

旻文帝盯着孟东星先进分子继续说下去,孟东星吞吞吐吐地道:“此血迹不同于寻常……臣往日曾阅过医书,说是有孕之人胎气不稳导致落红……”

话未说完整,上头的旻文帝却已经整个脸都黑了下来,“放肆,你在胡说些什么!”

有孕之人……孟东星他是说秦亦可还未出嫁,却已经失节?这,这怎么可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西凉未来的王后!

孟东星惶恐地仆地磕头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臣所言句句是实,皇上请听臣将此事一一说清,再下定论,事关大越国运,皇上请冷静听臣说来……”

“只因死了一匹马就编造谎言来蛊惑朕,竟还大胆诬蔑公主失节,孟东星,朕念你是太师独子,往日也曾于国有功,今日就趁着年节饶你一回,还不退下!”

孟东星一个劲磕头,不得结果不肯罢休,“皇上,臣冤枉,臣的爱驹之死固然令臣伤心,可臣今日求见皇上所奏之事绝非编造,六公主是皇上之女,亦是臣的好友,臣与六公主关系如此深厚又怎会编造谎言诬蔑六公主?请皇上明鉴,臣之心意都是为了大越……”

“住口!再提此事,朕将你的太傅官职贬了!”旻文帝大为震怒,孟东星怎么敢凭凤辇上的一块血迹就推断出秦亦可怀了身孕,他的这些说辞若是传到西凉那边的耳朵里,这对两国关系将会有不堪设想的影响。

旻文帝话音刚落,孟东星并未再说,他却镇定无比地将头上玉冠取下,放于一旁,接着匍匐在地继续说道,“即使皇上贬了臣的官职,此事臣还是不得不说。”

“你!”旻文帝气怒得指着孟东星,却再无法令自己对于此事完全无视,或者是自欺欺人的自信,秦亦可不会在最后关头惹出麻烦。

“你若是虚构的此事,朕定然不顾你是太师之子,铁定要了你的脑袋。”旻文帝咬咬牙,忍着火气说:“你说下去。”

第五百三十三章:误事的丫头

孟东星拜了三拜,接着说道,“自从数月之前,臣就发觉六公主举止怪异,性情也不同于往日,她时常找臣,问臣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她逃出皇宫,她说她在宫中实在难耐无聊,更不想嫁去西凉和亲,任臣怎么劝说她也不肯改变主意,后来臣劝得她厌烦了,她就再不肯见臣……”

“我只当公主是一时任性,过些日子就会好些,直到听说她主动提出要去皇家寺院抄写经书,我才觉得此事似乎有蹊跷……”

“就凭她主动请求去皇家寺院抄写经文你便觉察出此事有蹊跷,这是什么道理?”旻文帝颇为好奇。

“回皇上,臣与公主虽然相识不过三年,但臣自幼对文字敏感,尝见公主书写数次,以其字迹见其性情,其字如其人,豪放肆意,纵使微臣此感不灵,凭对公主的了解也难以置信公主竟会突然顿悟对佛经生了兴趣,昔日公主与臣等玩笑之时总是说佛门中人虚伪肮脏,她对佛门深恶痛绝,又怎么会主动提出到寺院去静养?皇上也见过公主任性跋扈的模样,少女天真并非三两日能褪尽,公主突然提出这般要求,皇上就不觉得奇怪吗?”

旻文帝闻言心中不由一悸,他怎么会不觉得奇怪呢?秦亦可往日在浣花轩没少干让他头疼的事,要不是有秦子裕和秦子墨管教着她,恐怕她早就仗着自己是大越国唯一的公主,以及将来与西凉联姻这一道保命符将皇宫的天都要闹翻了……

当日他听闻秦亦可求见,在清心殿内故意仍将她拒之门外,心中以为她又将提出无理取闹的要求,可他只驳回了一次之后她便没再纠缠,事后喜公公来报,她竟然就这么静静地跪在清心殿前的石阶上,跪了将近半个时辰。

如此怪异的举动,如何不会引起旻文帝的注意?他当即召她觐见,问她有何请求。

她静静地正跪在地,掩饰眸中酸楚忧伤,回话道:“回父皇,儿臣近来因林大小姐颇感悲哀,细细思虑往日之事,忽然茅塞顿开,自知往昔任性无知,难以担当国家大任……”

”想儿臣本是大越唯一公主,将来若嫁至西凉,在西凉人前代表的便是整个大越皇室,儿臣昔日不听父皇教诲,未能学得多少礼仪,也无一技之长,难免在西凉令大越皇室有失颜面,若真如此,儿臣岂非就成了大越的罪人?思来想去,儿臣决定收起往日浮躁,重新潜心学习,闻得西凉乃是崇尚佛法之声,儿臣想在出嫁之前抄写两部佛法经典作为新婚送给西凉王的礼物,和为什么父皇。“

她道浣花轩周遭喧嚣,不若佛门净地清静出尘,上书一折请求搬进皇家寺院清静度日,以便洗去往日烦忧,从今往后只原潜心抄经,来日嫁到西凉再不任性招惹是非。

她当时的神情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在说谎,这份乖觉也恰好合了旻文帝的心意,旻文帝当时并未多想,直接就准了她的请求,让她入住皇家寺院,并如她所愿不让任何人进入打扰。

如今回想起来,倒真是与她往日的性子大相径庭,这样云壤之别的性子,怎会因一个林芷若而生?这的确是蹊跷得紧。

”你继续说下去。“

孟东星接着说道:”臣怀疑公主在向皇上提出要去皇家寺院抄经时,恐怕就已经入了险境,皇上见到的那个公主,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旻文帝吃惊,”六公主怎会有假,她的样貌难道朕还会错认了?“

”皇上,世间之事万般变化,臣听闻江湖上有人能将活人变成会发芽会开花的药人,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正是有心怀不轨之人用邪术将另一人的容貌变得与六公主一模一样,将一心想要出宫的六公主给换了出去……“

”慢着,你一会说公主失节怀了身孕,一会又说有人将她换出了皇宫,这究竟是从何得知?“

孟东星叹了一口气在,接着说道:”恕臣一时心急未说明白,皇上,臣的意思是,有歹人利用了六公主,并且引诱六公主失节,六公主如今怀了身孕已经是纸包不住火,这伙人说不定正好在今日制造动乱借机将公主带走,留下一个假公主在公主府中掩人耳目……“

什么歹人利用,制造动乱,孟东星只是将话说得变了个味而已,在他心中与旻文帝听入耳中的意思,就是秦亦可逆反不愿意嫁去西凉和亲,于是私下偷腥怀了身孕,如今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便拿一个“秦亦可”在公主府里隐瞒皇帝,自己则和情人私奔。

私奔,多么肮脏的字眼,放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这都是一个巨大的污点,何况是身为大越公主,与西凉有着婚约的秦亦可!她若是真能瞒天过海也就罢了,只当那个“秦亦可”是她,可她若不慎被不轨之徒利用,此事一旦败露,皇室将颜面扫地,西凉也会趁机发动战争……这个误事的丫头!

与孟东星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旻文帝决定派人私下调查假秦亦可,决意要将她本人捉拿回来问个明白,要要将替身身后脉络统统摸清!

孟东星回到东湖小楼后,听丫环说起林芷若来小楼还猫的事,想起今日在旻文帝面前所为,心中有些不适,但想到往后,这样的不适便顷刻间消失殆尽。只要能让她离开秦子裕,最终能来到他的身边,如今再如何卑鄙他也甘愿,因为没有人能看出他绝妙的伪装。

秦亦可在接受了林芷若的治疗之后,昏睡了两天现夜才醒来,丫环立即通知了林芷若他们,秦子裕更是欣喜若狂般,抱着林芷若飞也似地奔向了秦亦可所在的房间。

”阿可!你……阿可!“

二人赶到屋里,却见秦亦可拿腰带缠在床边的栏杆上吊颈自尽,二人慌忙将她放下,林芷若又气又惊地替她把脉,确认她没有大碍这才放心。

第五百三十四章:转移目标

秦子裕经过这一阵大起大落的心情,更是整张脸都暗沉下来,一如往昔地温柔凝视着秦亦可,生怕不小心刺激了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不良情绪,”阿可,你可知道芷若费了多大的心思和精力才将你和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两天一夜,这才刚刚睡了两个时辰,一听说你醒来就匆匆赶来看你……“

秦亦可未来等秦子裕的话讲完,却抬手抚着自己的腹部,又惊又喜又难以置信地瞧着林芷若,沙哑着声音问她,“芷若姐,我的孩子还在?你没有骗我吧?”

林芷若本来有些为秦亦可自尽的举动而来了脾气,但见她这般虚弱之时还念着腹中的孩子,便放松了表情,淡淡回应她道,”你也该知道我的医术有多高明,连区区一个胎儿都保不住,那我还敢自称神医,不怕被人家打死?“

秦亦可闻言欣然一笑,低头瞧着自己的肚子,凝起心神细细感受着,终于察觉到了胎儿的动作,她血色浅淡的脸上顿时就漾开了笑意,“宝宝,你还在……在就好,娘不能没有你。”

两人见秦亦可脸上终于绽开笑容,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林芷若这才说道:”叫几个可信的人日夜轮流看守着她,另外我再开些滋补养胎的药给她,只要好好调养,她很快就能够下床活动了。”

“芷若姐,这次真是多谢你了,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还肯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秦子裕将林芷若揽入怀中,对秦亦可微笑说道,”阿可,你如今不该该再叫她芷若姐,该改口叫皇嫂了。“

秦亦可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愣神,紧接着笑意更是浓了,”二哥,你跟芷若……你跟皇嫂,是何时在一起的?“

“不久,短短两个月而已。都是你二哥死缠滥打不要脸的结果。”林芷若白了秦子裕一眼,将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捉在自己手中。

“看吧二哥,我就说过皇嫂的性子是吃硬不吃软,你要是早有三哥一半的脸皮厚,早就能够抱得美人归了。”

提及秦子墨,两人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一僵,虽然林芷若偶尔也会因为有些事不可避免地提起秦子墨来,秦子裕虽然不爱听,习惯了也就不太敏感了,可是谈及感情一事,两人都难以对往日的事完全免疫。

秦亦可见状不再说话,林芷若也找了借口走开,留下他们兄妹二人在屋里闲聊。

后来秦子墨也有来惠王府上看过秦亦可,秦亦可昔日虽然因林芷若的事对秦子墨颇有成见,但在离宫一段时间又不幸遭遇了斛律奇之后,整个人总算是成熟了很多,晓得要珍惜兄妹之间的情谊,也同秦子墨亲厚了些,兄妹二人谈了阵天,秦子墨便一声不吭地离开。

至此,林芷若与秦子墨便再无交集。

三日之后,秦子裕和林芷若收到来自公主府的消息,秦亦可的替身被旻文帝召进了皇宫,据说是要让她受皇家寺院住持的点化,为她已逝的母妃抄一部佛经,但旻文帝之前就已经对秦亦可替身做过试探,所以这一次让秦亦可进宫的目的绝对不止是抄经文这么简单。

“父皇之前就让宫人到公主府试探过阿可,好在你早已经准备好让替身留意此事,否则阿可的秘密就瞒不住了。可是父皇今日为何还要召她前去,难道还是不相信她就是真正的阿可?”

林芷若沉默地熬着秦亦可要用的药膏,未及时回应秦子裕,而是自己在思考着。

早在替身代替秦亦可进入公主府之前,她就已经提醒过要留意别人的试探,秦亦可过敏的东西还有喜好厌恶统统都已经告诉了替身,替身十分聪慧也记得很牢固,就算她的口技才学了没多久,对秦亦可不是最熟悉的普通人都没法凭声音分辨出秦亦可的替身是假扮这个事实,旻文帝却好巧不巧地派人几番试探,若非是有人偷偷将秦亦可的秘密透露给旻文帝,根本就没有别的可能。

而那个将此事透露给旻文帝的人,若非潜藏在朝庭的内奸,还能有谁?秦亦可之所以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全都是拜他们所赐。

今日旻文帝漫天地将秦亦可召进了皇宫,一定是拿捏到了铁的证据,要将替身的身份揭穿,然后顺藤摸瓜查出她身后之人。这所谓的住持点化,说不定正是老奸巨滑的旻文帝作的一个陷阱,用来引诱制造替身的人自已去宫中投入他的网罗……

“芷若,我想进宫去看看,万一替身暴露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林芷若闻言硬是将已经转身离开的秦子裕给强行拽了回来,“你就这么去是在自投罗网吗?”

“可是父皇他……”

“今日皇上召她进宫,肯定有诡异,贸然前去不但没把握帮她,说不定还会引起皇上的怀疑,我们先想想该如何突围,将目标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转移目标,这我倒真不知该如何做,你有什么好办法?”

林芷若有条不紊地将熬好的药膏盛好,又放在架子上,这才转身拉着秦子裕走开,“我有个计划,也不知行不行得通,可眼下我们非得一试不可了,你随我来,我跟你细细商量。”

回到房里,林芷若将自己的法子说与秦子裕听,秦子裕听后无比震惊地看着林芷若,似乎有一阵的犹豫,但随即却点了点头,“或许这个法子是很冒险,可是比起进宫直面父皇,到底还是有所退路,不妨一试,只是不知三弟他……”

“毕竟是阿可的事情,他再怎么冷血也不至于不顾自己的妹妹吧?你只管叫人传信给他,我就不信他敢不顾阿可。”

秦子裕知道林芷若一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自然也就答应了下来,“那好,这件事就依你说的办,你将书信写好,我这就让人去给耶律大使递信函。”

林芷若点点头,沉下心思来写信给耶律大使,将他约出京城郊外,再作其余打算。

第五百三十五章:无法无天

一个半时辰后,秦亦可的替身在再三推阻而不得不进宫面圣,一到皇家寺院她便看见旻文帝正与一个老各尚在谈论佛学,太监上前禀报之后,旻文帝才命她上前。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旻文帝淡淡打量着“秦亦可”,道:“朕召你来所为何事,你都明白了吧?”

“回父皇,儿臣知道父皇召儿臣来是为了让儿臣为母妃抄经祭奠。”她看向一旁的一禅大师,对之微笑,“一禅大师,是现在就开始吗?”

“公主若是准备好了,只要皇上准允,就可以立即开始。”

旻文帝见“秦亦可”一进殿便神色不大自然,眼中隐藏着忧虑般,心下的疑惑虽重,倒也没急着解疑,只说道:“你待嫁时日已经无多,回去还要学西凉风俗礼仪,朕便少耽搁你的时辰,即刻开始的吧,早些完成了,你也好回府修习。”

“是,儿臣明白。”那一禅大师,我们这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下,僧人已经将所用经书以及笔墨纸砚等搬来,旻文帝在一旁静坐,亲自看着“秦亦可”与一禅大师讲佛法抄经文。

端王府,秦子墨收到秦子裕那边的消息之后,便出了府门往皇宫赶去,约了秦子檀一起到皇家寺院去看秦亦可替身听一禅大师讲佛法。

耶律柏收到了林芷若的信函,也已经出了驿馆独自一人带着贴身侍女阿依莎赶赴城外一处茶楼赴约。

耶律柏与阿依莎到达茶楼时,林芷若他们已经在茶楼中等候,一进门几人便开门见山谈起此次相聚的目的。

“耶律大使倒是很守时,一点儿也没比我们迟多少。”林芷若替他们两人斟茶,接着将自己带来的一堆做手术用的家伙事都展示给他们看见,说道:“我这次就是要应去年之约,为耶律大使治病,所有的工具都已经带来了。”

耶律柏见林芷若身边还有别人,感到诧异而警惕,但见林芷若十分淡定,他也不好表现得太惊奇,只是与阿依莎一起坐下,“林大小姐身边的这位,是你的帮手?”

林芷若不置可否,只是说着:“耶律大使的病说好治也容易,说难治,风险却也是有些大的,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耶律大使若是听得进去,这病我无论如何也会帮大使治断了病根,往后绝不再犯……”

“林大小姐当日以此事要胁让我帮忙求皇上饶了蔷薇苑那些人的性命,如今却又要提别的事,大越的人都讲究礼尚往来,我们两个这样也太不公平了。”耶律直接打断了林芷若的话,这数次接触下来他是真的怕了眼前这个女人了,因为发现了他的病而要求这要求那,她真以为自己会点医术就可以无法无天?

林芷若听了耶律柏的话,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然,只惬意闲适地吃着面前的酥脆小点心,一句话也不说,清而黑的眸子里看不清是何种情绪。

空气中忽然只剩下了她慢悠悠嚼点心细微声响,气氛不出三秒便开始尴尬,屋里分明火炉温暖,却硬是让耶律柏和阿依莎二人莫名浑身僵硬,仿佛被从领口灌进了西凉最寒冷的风雪。

耶律柏被林芷若这有些可怕的镇定弄得浑身不适,终于再次开口对她说道:“林大小姐有什么意见大可说出来,你我好好商量,为何这般沉默不语?”

林芷若才慵懒地拍拍手上的点心碎屑,转头拿她雪亮的眼睛盯住耶律柏,冷声说道,“大使可知道我之所以今日邀约大使出城,是为什么?”

耶律柏不知道,干脆摇了摇头,“大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林芷若收回目光,忽然略带轻蔑地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之所以选在今天,一是为了耶律大使的手术安全着想,二是因为今日我又有一个条件要与耶律大使作交换。”

“你我二人的交易的确不公平,这我承认,不过我有句话不好听但却实在,那就是兵不厌诈。耶律大使早在找我帮忙治病时,就应当知道你自己已经处在了下风,难道真的想不到我会有这么卑鄙的一面,你对大越人是不是误会太大了?”

耶律柏无言以对,他原本的确因为林芷若在喜宴上救了他而觉得她医术高明品格不凡,不会做出小人之举,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她占了上风吃得死死的。

“耶律大使不必如此忧虑,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坏透,答应会帮你治病,就一定会替你治。至于我今日所提的条件,也不算多么过分,只是耶律大使轻易就能做到的举手之劳而已。只要耶律大使答应帮了我这个大尽忙,我保证让耶律大使安全健康地从此地离开——”

话语之后的停顿,令耶律柏心中一慌,只因身旁的阿依莎忽然浑身发软倒在他怀中,而他自己也才刚刚发现,身体里竟然使不出半点的力气,又惊又怒地看着林芷若,“你想对我们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麻药起了作用而已,耶律大使只要在昏迷之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会在你昏迷之时治好你的病,如若不然……这样大冷的天,耶律大使上山赏雪不慎坠落悬崖的话,山间的豺狼虎豹,怕是会拿你和你的美姬充饥呢……”

此时耶律柏已经感到眼皮开始发沉,面对眼前这个面容绝美的冷艳女子,堂堂男儿竟然心生寒意,不得不答应下来,“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不要乱来!”

林芷若才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耶律大使醒来之后不要争着回西凉,先在我的地方好好养伤,外面的一切我自会应付,你将来重新回到朝庭见到任何人都不得将我的真实身份和我们的交易透露出去,否则我下一次的卑鄙就不是要胁你这么简单了。”

耶律柏听了她的要求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的条件,只要不影响我在西凉的官职地位,我答应你。”

“早就该这么好好说话,偏偏要浪费本姑娘的时间。安心睡吧,你的病交给我。”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三十六章:奇花殊颜

秦子墨和秦子檀兄弟二人一课题到了皇家寺院,果真看见旻文帝和秦亦可的替身都在住持一禅大师的禅院中,他们二人走进门里时,正值一禅大师点化秦亦可的当,正给她挑了一部经文要她抄写。

兄弟二人未直接进入,只默默停步站在一旁听着内中动静好伺机而动。

“公主殿下可以开始抄写经文了。”

“秦亦可”点了点头,这才将先前一直藏在袖中的手拿出来执笔书写,动作有些颤抖遮掩的意味。旻文帝盯着她戴着手套的手,狐疑的目光一滞。

“你的手为何变成这般模样了?”

秦亦可未曾落笔,闻言终于将先前一直敛着的不适释放出来,秀眉一皱,紧紧捏着自己藏在手套里长着不知名红疙瘩的两只手,颇为难堪地道,“回父皇,儿臣近来不知是何缘故,双手生了难看发红的疮疤,又热又痒也就罢了,痒了过后竟然还会生出阵阵刺痛,渐渐地儿臣便感到痛得愈发厉害,难以忍受,但又怕此病影响了儿臣出嫁,所以一直不敢说出来……”

旻文帝盯着“秦亦可”的手眉头亦是蹙起,她的手早不生疮,晚也不生疮,偏偏在他要拿抄经文来验她真身的时候,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蹊跷?

“生病了就该找太医好好瞧瞧,又不是不知事的童稚,藏着掖着做什么?”旻文帝隐忍着心头之怒,命令“秦亦可”,“将你的手放出来,让喜公公看看。”

秦亦可愣了一愣,“父皇……这如何使得,儿臣的手如今满是疮疤,实在是不宜示人,还是……”

“朕要你把手套取下来。”旻文帝语气中已经透出了不耐。

“秦亦可”一脸为难,但不好再推诿,只得点头哈腰应承,“是,儿臣遵命。”

她艰难不已地将手套取下,一只布满了怪异的红色疙瘩的手堪堪暴露在外,喜公公自觉上前,见了此状不觉浑身战栗,往日秦亦可的一双玉手纤细洁白得犹如春笋煞是喜人,如今眼前的这双,比鸡爪还要丑陋不堪,亏得秦亦可生有这般花容月貌,竟染上了这样的的怪诞病症,心下不由一声长叹。

这病若是治不好,她将来嫁到了西凉,岂不是……

喜公公回到旻文帝身边,将秦亦可手上形状一一说明,旻文帝瞧着秦亦可那沮丧的模样,心下更是疑惑,她的手若真是生病顾了那样,抄经文的事也就耽搁了,暂时拿不着她死穴,可又怎么好就单凭此事信了她就是真正的秦亦可?

可据喜公公所说,那疮却是真真实实的,难不成她的病还是装出来的?不管是不是装的,让太医看过才知。

旻文帝思虑了一阵,说道:“你的病既已经如此之重,该让太医细细查验治疗才是。”

“回父皇,儿臣先前已经让舒太医替儿臣诊治过,如今尚且在服用汤药,可是不知为何快十天了这疮也还没好转,反面渐渐地在儿臣手上长成了疤,儿臣心里虽发愁,可又不懂医术,只能干着急。舒太医是宫里最好的大夫,连他也拿这疮无法,儿臣还敢指望谁人呢?”“秦亦可”说着,低头欲流泪,弱不禁风的模样惹人心疼。

“舒太医也拿你的病无法?”旻文帝不相信,舒太医连濒死的贺兰轩都能延长了十几日寿命,连秦亦可手上区区几抹疮疤都能将他难住?

“回父皇,舒太医说儿臣的症状是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的,他即不清楚病症的来源,也不知病症究竟造成怎样结果,只有依靠过往经验下药试治。儿臣也只好……”

“来人,移驾清心殿,让太医院所有的大夫都到清心殿为公主诊病。”旻文帝没有耐心再与“秦亦可”周旋,索性让全太医院的太医一齐出动,就不信数百人连这么点疮疤都治不来。

院外的秦子墨和秦子檀对视一眼,才一齐走进院子,恰好见旻文帝出门,连忙下跪请安。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旻文帝瞧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两个来此做何?”

秦子墨回道:“回父皇,儿臣与五弟近日得了一件古董字画,但却辨认不来是否真假,听闻一禅大师是个中行家,就想请一禅大师帮忙,没想到父皇与皇妹也在此处。”

旻文帝本来的确像林芷若说的那般,是要借着今日试探“秦亦可”的真实身份,顺便引出她身后的人,如今见了秦子墨和秦子檀二人,心中不免对他们二人起了疑心。

“什么字画值得你擅自闯入佛门清净之地劳动一禅大师,不如拿出来也让朕赏看赏看?”

秦子墨与秦子檀一道起身,他自秦子檀手上取了那画匣来,兄弟二人一人一手共同打开里面的画卷,秦子墨说道:“是顾倾寰大师的《奇花殊颜图》。”

画中遍是人间所无的奇花异卉,瑶草芳华,有长枝玉立者,有垂丝乱蕊者,有纤弱可爱者,有丰满艳硕的……色彩浓丽而不累眼,墨香浅淡却又萦绕不散,使人闻之见之恍如入了仙境,心中怡然直欲抬手折花,却又惜其娇嫩不忍伤损。

不单如此,花间更有十二位美貌女子,她们一个个皆是风骨迥异人间素无的绝色,无论是丰腴性感,还是柔弱纤细,身材挺拔高大,或者娇小爱人,不管浓妆艳抹还是素面朝天,都是各有姿韵不乏风情,每一张脸都能令人目不转睛地细细看赏而不觉厌烦。

美人们或阖眸闻花,或醉卧花间,或趁醉起舞,或舞剑如鸿,或小扇扑蝶,或临水照花……这一幅美人图集尽了人间美色,却又美而不俗,媚而不妖,令人看了犹如一入仙境乐难知返。

就连“秦亦可”见了这《奇花殊颜图》,尚且看得痴了,大有自愧不如的心境。一禅大师入空门多年未沾女色,见此画也不禁一怔,连连点头暗叹。秦子檀瞧着画更是兴奋不已,就差跳到前面揍秦子墨一顿,这么多年的兄弟,他有这么好一幅宝贝画,居然到今日才拿出来。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三十七章:换肤之术

而秦子墨心中只剩肉疼了,他得到这幅画也才没多久,他甚至都险些不知道这画是从何而来,还没观赏个够就要送到旻文帝手里,为了秦亦可这个妹妹他真的是就差没把命拿出来了

旻文帝如今正是壮年,皇宫佳丽无数,就算在朝堂之上多么威严,到底也是个凡人,见此美景美人,如何能不动心顾倾寰的画,他也不是没有,可这一幅却是找了多年而未得。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秦子墨率先打破了沉默,“敢问一禅大师,这幅奇花殊颜图,可是真迹”

一禅大师上前细细查看了这幅画,最终点了点头,“恭喜端王,喜获至宝。”

秦子墨欢喜地与秦子檀联手重新收起画来,“看来这的确是真迹无疑了。”

一旁的旻文帝却不满地说道“如此一幅画作,你们竟敢带到佛门净地,实在是不成体统。”

秦子墨连忙下跪认错,心中实则暗喜,旻文帝这是上钩了,他道“父皇息怒,儿臣本是要将此画作为父皇的寿礼送给父皇,可是自己不通此道,生怕将膺品当作真迹送给父皇有辱父皇天颜,想带此画让旁人鉴定又怕被骗,所以才不得不来找一禅大师”

旻文帝听秦子墨说此画是要送给自己,怒色便悄然收敛了些,只道“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朕今日就饶你一回,这画一会儿就送到朕的御书房妥善保存。”

“谢父皇大恩,儿臣遵命。”

“你皇妹近来身子不适,朕正要让太医给她诊病,你们二人闲来无事,就随朕一道。”

“儿臣遵命。”

一行人到清心殿外,恰好被从皇家学苑出来的孟东星瞧见,孟东星见状调头离开。

太医院的众太医都已经在殿中等候,秦亦可一到,便被他们轮流把脉,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却是像“秦亦可”说的那样一无所得。所有太医给出的结论都是,秦亦可的病症他们从未见过,更不知该从何治起。

旻文帝听后大怒,“朝庭养着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处,公主的疮治不好,耽误了和亲大事,你们便都以死谢罪”

底下一片哀求告饶声中,舒太医静静地跪着,心中想起端王前些日子交给他带进宫的那个白面小徒弟来。秦亦可手上的伤疤似乎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像极了他给贺兰轩用的一种药膏

回过神一抬头,就看见秦子墨那黑漆漆的深邃眸子盯着自己,舒太医似乎察觉到什么,赶紧收回了心思,低下头跟着其余人求饶。

秦子檀跟秦子墨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热闹,最终也没出面求情,倒是“秦亦可”自己跪在旻文帝面前替太医求情。

“父皇,儿臣的病情实在怪异,这也怨不得太医不懂怎么医治,求父皇饶他们一命,让他们下去多加钻研,说不定没几天就有了法子呢儿臣出嫁西凉还有些日子,应该还有机会补救”

“大不了,就让儿臣将这一层皮掀了,或许重新长出来的就不会再犯病了。”

“秦亦可”或许只是随意一说,旻文帝却从她的话中想出了另一个验证她真实身份的法子,那就是滴血认亲。

“好,那事不宜迟,现在就用这个法子。”旻文帝直接应允了下来。”

“秦亦可”顿时愣住,随即胆怯地看着秦子墨,向他发出了求救讯号。

“父皇,如果真用这样的法子,皇妹的手上岂不是会留下很大一条伤疤,这法子如何能轻易动用,不如先给太医们一点时间”

旻文帝却抬手阻断了他的话,“你看看她的手如今是什么模样,换肤之后纵然有伤疤,岂会比如今更碍眼况朕的公主乃是大越唯一凤裔,身上有一两道疤又能如何,谅西凉也不敢因此有所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就交给舒太医来做,舒爱卿意下如何”

舒太医也只得接下这桩任务来。

“秦亦可”的换肤手术定在午后,期间“秦亦可”就在太医院后院的屋子里小坐用午膳,秦子墨将奇花殊颜图送去御书房之后,便转道去看她。

“阿可,你手上的疮是怎么回事”

秦子墨明明记得,先前在进公主府时“秦亦可”的手上还很正常,短短数天却成了这般不堪入目的模样,这令他想起了林芷若当初脸上的那个胎记。连太医也诊断不出,除了是林芷若的手段,还能怎样,总不会是她自己撞邪了。

“秦亦可”也不隐瞒秦子墨,便回他“这是苏公子做的。王爷,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没想到只是随便一说,皇上他就”

“舒太医这边倒是没问题,就怕其他人本王尽量争取让你不挨这个刀。可若是没了别的选择,就只有让你受苦了,不过你放心,本王一定会保你无性命之忧。”

“秦亦可”瞧着秦子墨俊美的脸,泛着灵星光彩的双眸中漾起些许的暖意,“公主有王爷这样的哥哥,真是福气。”

秦子墨被“秦亦可”的目光看得心中不适,别过脸走向门外,“你好好歇息,本王有事暂时离开,过会儿来看你。”

“秦亦可”看着秦子墨的背影淡淡一笑,却又立即敛了笑意,心中若有所思。

林芷若替耶律柏做完了手术之后,留下一封信给秦子裕的女侍卫,便出了客栈坐上秦亦可所在的马车赶往远离京城的方向。

这一次她的计划是将秦亦可从宫里救出来,之后将秦亦可安顿到京城之外的地方安生养胎,其余的事都已经交给了秦子墨他们兄弟二人,至于他们搞不搞得定,她却懒得管了。

如果这次秦亦可的事暴露出去,大越和西凉的和亲之事告吹,战火一起在大越用人之际,旻文帝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不会拿他们两个杀鸡儆猴,完全不用操心他们两个的安全,她现在只需要带着秦亦可安全离开,安顿好她之后就一个人跑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三十八章:替身暴露

“秦亦可”终于迎来了手术,舒太医将一碗烈酒送到她面前让她喝下,说是这样就能止痛,术后清醒了才会感觉到痛。

她接过碗来迟迟不喝,却在舒太医转身不备之时暗中拿一支尖尖的簪子戳住了他的死穴,舒太医大骇,她却淡淡说道:“太医知道该怎么做么?”

舒太医惶恐不解,“公主有何吩咐?”

“我的簪子从你身上拿开,这手术就算是做完了。”

舒太医有些不大明白,“可公主的疮……”

“你是真看不出还是假看不出?”她将簪子又抵近一分,感到舒太医浑身发抖,才略带得意地警告,“本公主体质过人,不出几日便会恢复。”

舒太医连连点头,“微臣明白。”

“明白就好。”

簪子离开身体,舒太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却有人在屋外敲门喊他:“舒太医,公主的手术准备得如何了?”

“秦亦可”顺势躺在床上合上眼睛,舒太医才去开门,“喜公公,有何吩咐?”

喜公公将一个瓷瓶拿在手上,对之说道:“公主的血。”

舒太医闻言一惊,但不敢多问,只将瓷瓶接过,“公公放心,马上就好。”

转身回到屋里,秦亦可又将那簪子戳到他胸口,他一怔,忙将自己差点溢出的呼声强压回去。“秦亦可”夺过他手中的瓷瓶,顺手取了一把手术刀来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往里放了些血液,又拈了些透明粉末放进去,才重新交给他。

舒太医将瓷瓶还给喜公公,喜公公接过瓷瓶瞧了一眼才匆匆离开。

舒太医看着喜公公的背影,心中充满疑惑,皇上要六公主的血做什么?难道他怀疑六公主的身世,所以要滴血认亲?

可是这也未免太突然了,十几年来头一回啊……

也罢,皇室的事情,他一个太医怎么着也是不该管的,做好份内之事就是了

舒太医重新回到屋里,见“秦亦可”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他的手术刀在耍弄,她见他走进屋里来,抬起明媚的眸子略带轻蔑地冲他一笑,接着说道:“舒太医是一介医者,纵然入朝为官,到底是干涉不着政事的,今日发生的事无论如何波及不到你,你应该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办了吧?”

舒太医虽然满心的疑惑,但身为太医伴在君王左右多年,也知道皇家的事情不宜插手,更何况这个六公主身手如此过人,想必有着不凡的本事,若是为皇家的事丢了性命,自己为了大半世奴仆也忒不值了,便答应下来将今日之事保密。

喜公公带着从“秦亦可”身上采下的血液赶到了清心殿内,倒在早就准备好的清水中,旻文帝随即也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往里滴了数滴血,然后按住伤口看着两人血液的变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最终喜公公与旻文帝一齐见证了两种血液不是相融合的结果。喜公公心中惶惶,随时准备着接受旻文帝的暴怒,可旻文帝却没有气得掀翻桌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水中的两股血液,最终转身走回龙椅上坐下。

喜公公偷偷瞥了一眼旻文帝,才看见他额角爆起的青筋,顿时心便提到了嗓子眼,这些年他不是第一次见旻文帝露出这般隐忍的怒容,他这般的平静并非是不怒,而是怒极。

怎么能不怒呢?即使身为一个不能人事的太监,喜公公也知道白白替别人养了十几年的野种是什么样的委屈,何况旻文帝是大越的九五之尊?竟然也被人给戴了绿帽子,这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只是喜公公怎么也想不通,当初的明妃是如何与别的男人勾搭上的,这秦亦可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何人呢?

旻文帝就这么静静坐在那里思考了好一阵子,才对喜公公说道:“传令下去,六公主醒来之后便立即带她来见朕。”

“奴才遵命。”

喜公公才离开不久,却又跑了回来,急匆匆地禀报:“皇上,西凉那边传来消息,说耶律大使失踪了!”

“什么!耶律柏失踪,这是怎么回事?”

“耶律大使接到一封密信,独自带着侍女出城赴约,至今还未回城,连半点下落也不曾透露,皇上,此事该如何是好?”

“至今未有音讯,难道他遇害了不成?”旻文帝疑惑思忖,又觉得不像是这么一回事,“通知端王和惠王来见朕。”

半个时辰后,秦子墨和秦子裕都赶到了清心殿中。

“耶律大使此次来朝下聘,不久便要带着回礼回到西凉传达喜报,他若有半点闪失,西凉那边必定不会轻易罢休,朕命你们二人立即调动手下所有人马,向京城之外范围仔细搜索调查耶律大使的遗迹,务必将其平安寻回!”

“儿臣必定竭尽所能!”

兄弟二人得了命令后,便出了皇宫,指挥手下人马出城搜寻耶律柏,尽管他们都知道没人能找得到耶律柏,这场戏却是要做足的。

秦子裕问秦子墨道:“替身那边怎么样了?”

秦子墨如实将替身剜皮换肤的的事告诉了他,并说自己已经跟舒太医说过,替身不会受到伤害,秦子裕这才放心离开。

秦子墨看着秦子裕离开的背影,心中有句话想问他,却硬是等到秦子裕走远了,他才策马追了上去,“皇兄,阿可她,她们怎么样?”

秦子裕停下来,头也没回地道:“阿可和她已经离开京城,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秦子墨闻言心下一片空荡,仿佛就此失去了一丝魂灵似的。回过神来,秦子裕人已经走远。

她是要与秦子裕一起离开,还是抛下所有人独自离开?

可是,她是不是独自一个人离开,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替身“醒来”之后,便被宫人带到了清心殿面见旻文帝。

经了耶律柏失踪一事的刺激之后,旻文帝见了她,怒意已经减消了不少,但脸色较先前来看,却更凝重了。

“知道为什么你一醒就被带来见朕么?”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三十九章:真相如何

“秦亦可”莫名地摇了摇头,保眼神中隐隐的惊慌却掩饰不住,“儿臣不知,请父皇说明。”

“在朕说破之前,最后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你想清楚再说。”

“秦亦可”怔愣了一瞬,最终也没开口坦白,只是心虚地将头低下去,可坐于金阶上的旻文帝依然看得出灯影下她的身影有些微的颤抖。

“还是不肯说,看来在你眼中朕就这么的愚蠢,可以任由你们用雕虫小技就蒙骗得了?”

替身僵直了身子,仍未说话,旻文帝便直接让喜公公将先前滴血认亲留下的证据呈到了她面前。

“你不知道欺君之罪是何等下场吗?那就先看看这水中之物。”

“秦亦可”看着水中不能相融的血液,顿时所有的伪装都被击垮,连连磕头告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旻文帝只是这么冷冷看着“秦亦可”,再也未说话,却令“秦亦可”感到无比的惊惶,她连连磕头,一直磕到头顶发红发肿,隐隐有流血之势,旻文帝仍未出声,只由着她磕下去,求下去。

终于到她额头磕出的血包破裂流出了血液,旻文帝才抬手示意,喜公公上前阻拦了她的磕头求饶,旻文帝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何人指使你入宫假扮公主,又是从何时开始,当中细节种种,都一一告诉朕,朕可以考虑留下你这一条命。”

“秦亦可”神思恢复了清明,眼中的泪水早就已经泫然,回想过去之事她一脸的后悔莫及,但仍有犹豫之意。

“朕若是真要你死,无非是一道暗杀令的事。之所以留着你,是为了西凉和亲之事,你若不想活命,就继续包庇幕后主使,朕总有法子揪他出来。至于你,大理寺有上百种死法等着你尝试。”

替身紧紧咬着牙关,仿佛在心中挣扎是否要将幕后主使的身份供出来,旻文帝的话虽然令她感到了恐惧,却好像并没有让她有松懈的意识。

“喜公公,送她去大理寺,让惠王审。”

“奴才遵命。”

喜公公走至她面前,叹了一声,惋惜无比地说道:“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被主子弃了却还冒死保密,白白浪费皇上一片好心,你就到大理寺去尝尝人间地狱的滋味吧!”

喜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上来就要拖她离开,旻文帝只兀自捏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对于她的招供与否仿佛真的不屑。

“秦亦可”终于慌了,看来旻文帝所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恐吓她的,一旦被送进了大理寺,她就成了必死的罪人,再无翻身之日,她的主子也未必能救她!

“皇上饶命,饶命啊皇上,我说,我都说!”

旻文帝这才将手中玉扳指重新夺得套上,“放下她。”

“秦亦可”又重新被放下,她挪到金阶前对旻文帝说道:“皇上,民女若将主使之人供出,还请求皇上能保我性命无忧……”

“这是自然,只要你将幕后之人招供出来,朕不单不杀你,还会让你就这么替代六公主嫁到西凉,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西凉王后,此世都享不尽荣华富贵。如何?”

替身连连点头,“只要能活下去,民女别无所求。”

“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

“秦亦可”叹了一口气,“此人的身份,民女若说出来,恐怕皇上不会相信……”

“你只管说就是。”

“他是……皇上的三子,端王爷。”

“端王?”旻文帝这下彻底坐不住了,秦子墨向来很是孤僻,平日甚少与朝中官员来往,近年来更是因为女人而闹出不少笑话,这样的他怎么会对皇权有野心?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皇上,你也不相信是端王吧,他当时派民女来宫里,就是这么说的,皇上看见的所有假象,都是他装出来的表象,其实端王早已觊觎皇位,他的出身令他在朝中饱受鄙夷,他早就想要君临天下一雪前耻了……”

出身,一雪前耻……旻文帝想起往日之事,心中似乎开始对秦子墨重新看待了赶来。

清心殿中的这一场密谈,除了旻文帝和替身本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直到再次面圣被自己手下的铁骑卫团团围住,秦子墨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故。

“父皇,这是何故?”

旻文帝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有着极相似的一双黑眸的青年,似要从他眼中看穿他的一切,“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中还不清楚吗?”

秦子墨心中虽然有些虚,但面对旻文帝质问,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半点的破绽,只是勉强表现得有些莫名,“父皇在说什么,恕儿臣愚钝不能理解,父皇有何疑问大可直接说明,儿臣绝无隐瞒。”

身为大理寺卿,加上跟着林芷若时也学了些奸诈法子,秦子墨深谙受审时审问者的心理和套路,自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好,你不说,朕就问你。阿可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阿可的什么事?父皇请问仔细些。”秦子墨分外淡定地反问旻文帝。

旻文帝心中不满,但仍耐着性子说道,“她已经将你招供出来,你是如何将阿可带出宫调包的过程,她都已经招认了,如此你还是不肯说?”

旻文帝本以为秦子墨这下总该露出破绽了,可他的眼中仍然是深不可测却又冷冷淡淡看不出半分的情绪,“父皇在说什么,儿臣……还是不明白,既然是有关于阿可的事,父皇不如将阿可找来,我与她当面对质。”

“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不肯认罪,就让她来与你当面对质,到时你总没可狡辩了。来人,请六公主来!”

秦子墨看见旻文帝眼中浮现的怒意,心下略有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对秦亦可她们的担心,如果有人将此事捅到了旻文帝的耳朵里,那她们的行踪会不会也……

替身又一次来到清心殿,看见秦子墨也在,她脸上便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仿佛秦子墨的目光就能将她吞没了似的,还特意站得离秦子墨很远,才跪下施礼,“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四十章:谎言挑拔

“平身吧。”旻文帝说着,将目光重新移到秦子墨身上,“你将先前对朕坦白过的话,与端王当面对质一番。”

“民女遵命。”替身缓缓起身,却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秦子墨,只是说道:“是端王爷在带公主参加林大小姐葬礼之日,于树林中将民女与公主调包,让民女代替公主留在宫中,为了让民女不露出马脚,王爷请来口技大师教民女学公主的嗓音,让民女临摹公主字迹,又让民女主动提出去皇家寺院抄写经文……”

秦子墨一直默默地听着这个替身将自己调包秦亦可,并成全秦亦可与邦外男子私情的过程编排得百般真实绘声绘色,却始终都没有打断她的话,脸上始终没有半分明显的表情,一双眼睛只是像老鹰盯着猎物一样看着她,一直等到她说完,他才抱起手换了个站姿。

“说完了?”秦子墨看着替身笑了笑,声音却是异常的冷,“你这个故事编得实在是逻辑严密,很难让本王找得出破绽,看来你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是什么人让你费尽心思来害本王,你现在说还来得及。”

淡漠的语气中带着冷厉的威胁,就连旻文帝见他这个状态都有些吃惊,这小子是在大理寺审犯人审多了吧,今日受审的是他,他却反过来审起了秦亦可的“秦亦可”?不过他这个举动在旻文帝看来,却是颇有意思。

旻文帝暗自决定,在保证替身的安全前提下,先看看他能将她审出个什么花样来。

“王爷,如今站在皇上面前,你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如此英明,怎么会轻易受你的蒙蔽,你回头是岸吧!”

“回头是岸?这句话应当是本王对你说才对,凭你与六公主七分相似的面孔,本王可以饶你一回,若你执迷不悟要陷本王于不义,就休怪本王将对待囚犯的手段使在你身上。”

秦子墨一步步走近替身,深邃眼眸中并无多少杀气,却足以令她胆颤,替身往后退去,祈求的眼神看向旻文帝,“皇上,他要杀人灭口,皇上救命啊……”

未等旻文帝开口,秦子墨已经走到了替身面前,将她的胳膊死死捏住,“你喊什么?本王从来不会杀一个还未认罪招供的犯人,在你说出受谁指使陷害本王之前,本王绝不会让你轻易就死掉。”

听秦子墨如此说,旻文帝倒是放心了,心中越发觉得有趣,“朕不管你们二人究竟是谁害谁,拿出本事来,谁能说服朕,朕就相信谁。”

秦子墨没有说话,替身则一个劲地往回抽手,一幅生怕秦子墨真会杀了她的惊恐模样,“皇上,民女所说的句句是实,求皇上明鉴,端王在大理寺使用酷刑不知令多少人屈打成招,民女当初正是经不起他折磨才会答应冒着犯死罪的风险进宫做六公主的替身,皇上救命,民女若是落入端王手中……”

秦子墨受不了她那样的强辞夺理,但也顾忌旻文帝信了她的鬼话对自己起疑,干脆将她放开,“本王从未做过什么屈打成招的事,你若要拿这个当作本王的弱点来拿捏,就大错特错了。本王可以不对你用刑,照样让你原形毕露。”

“端王,你当初所做之事都是真实,就算你在皇上面前费尽心思狡辩,也抹不掉你的罪行,你要扭曲事实只管做就是,皇上如此英明,怎么会轻易相信你?”

“父皇信不信本王,不是你这个用心险恶的丫头说了算。”

“你说我是陷害你,可有证据没有?没有证据,你说什么都是假的,可我却是真的有你调包公主的证据。”

“本王根本就没有做过那档子事,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秦子墨轻蔑地冷笑一声。

旻文帝对此也感到有些不解,“你既有证据,为何早不拿出来?”

替身说道:“回皇上,当时证据不在民女身上,民女怕说出证据下落之后被人动手脚,所以隐瞒至今,还请皇上恕民女隐瞒证物的罪过。”

“罢了,你有何证据,拿出来吧。”

秦子墨的冷眸盯着替身,他对她所谓的证据充满了好奇,秦亦可被调包的事情虽说他的确有参与,可是却与她说出的这些所谓真相八杆子打不到一块,这个替身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呢?

旻文帝同样看着替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从身上取出一个物件。

“证据就在这其中,请皇上过目。”

旻文帝命喜公公呈上,一看原是一条手帕裹着的某个物件,展开手帕看见那其中收藏的东西,旻文帝顿时愣住,“这是……端王的白玉为何会在你手上?”

秦子墨闻言也是浑身一振,那白玉佩他已经找了很久,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便以为是被林芷若拿去了,因为两人之间关系恶化,便再没想起来要去问她,如今这玉佩竟然到了秦亦可的替身手里,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他将目光看向替身,见她眼中掠过一丝得意,不由得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个替身竟然跟害阿可认识斛律奇那伙人是一派的,他们故意要制造出这件事情,好拖他下水?

“回皇上,这玉佩是民女在一次夜里偷偷去见端王接受任务时,端王不慎掉落实物被民女拾来的,当时民女本想着等再次见面还给端王,不想时日一久便忘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凭此物还自己一个清白。端王的贴身之物都已经在我手上,难不成还有得狡辩的余地吗?”

“一块玉佩而已,不过是一件不会说话的死物。你说你是在与本王见过面之后才拾到这玉佩的,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何时与本王见的面?”

替身顿时无话可说,但仍旧嘴硬,“具体的时间我已经不记得了,大概是一个月之前。”

“这玉佩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丢了,本王还派手下到处去寻,这两个月里本王与五皇子一起四处闲游,就连夜里也是同榻而眠,你确定在宫中见到的真是本王?”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四十一章:替身背叛

“王爷的手下自然是遵从王爷的命令,王爷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所以他们的话并不可信。而五皇子与王爷,从小关系甚好,皇上若问起我黄子来,难免五皇子也会徇私,王爷要狡辩,不愁没有人证。”替身一句话否定了秦子墨的质疑,又一口咬定的说,“王爷的贴身之物都已经被我交到了皇上面前,与其多费口舌,证明这玉佩是不是王爷在我身边丢的,我也不如,给皇上说说其他的事,比如王爷明明已经抓到了在七夕节潜入宫中偷取玉玺的人,你为什么要瞒着皇上,找一个丫鬟去顶罪?”

“这么说,盗贼另有其人,端王,你告诉朕,当真有此事?”旻文帝想起七夕玉玺被盗的事来,心中原就有的疑惑又再燃起。

“回父皇,此事儿臣在交给刑部的文书中已经写得很清楚,当时王妃的丫鬟早已经受凶手所害,抓到的女盗贼正是趁虚而入假扮成丫鬟留在王府,才会有机会偷取玉玺。至于她说的被隐瞒者,儿臣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么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所说的盗贼是何人?”旻文帝又问替身。

“回皇上,民女所说的盗贼,正是当初端王妃的侍卫,他人在被端王抓到时就已经死了,端王为了包庇王妃,就隐瞒了真正盗贼的身份。不过,盗贼死了,他的主子可端王妃却并没有死,皇上想知道的事,只要找到端王妃,端王就再也无话可说。”

替身此言一出,秦子墨顿时便心中一震,看来这个替身还真是知道得不少,此人已经留不得了!

“众所周知,林家大小姐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因急病身亡,本王甚至亲自辨认过她的尸体,你就是编造谎言,也该编得像样点吧?若真如你所说,林家大小姐没有死,本王倒要问问你,她人在何处?”

“在离开公主府进宫之前,我还曾见过她,她也正是被端王带进公主府的,端王不会不知道她在何处吧?”

“呵呵!”秦子墨冷笑了一声,再次逼近替身,“你是说你自己见鬼了么,本王却没见鬼,你若是拿不出实证来,在本王面前耍这等小聪明,就是在逼本王将你变成鬼。”

“皇上,端王怒了,他心虚了。”替身警惕地瞧着秦子墨,眼中的得意却掩饰不住。

“你意图挑拔本王与父皇的父子之情,置本王于死地,本王如何能不怒,如何能饶过你?”

秦子墨狠狠攥住替身的胳膊,一连抬臂踢腿两个细微动作,便已经将替身制住,替身发觉自己浑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动弹,就连内力也无法调动,心中慌忙起来,“你竟然会点穴,难道还想在皇上面前将我杀了灭口不成?”

秦子墨转头看了一眼上头的旻文帝,对之解释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杀她,只是对付这种擅长编造谎言搅乱人心的罪人,非得采取些特殊手段不可。”

旻文帝得知他的用意,便也不再加以阻拦了,只在一旁静静看他如何审问这个丫头。

“你以为本王看不出来你的身份?早在从林家大小姐葬礼回来之后,本王就已经发觉了你是冒充的,你主子是如何将六公主从山林里将你们二人调包的本王不知,但这些天里本王一直对你保留警惕,就连你进入皇家寺院后的一举一动,本王也派人盯着……”

“你主子将你培养得是很好,你也很聪明,一直没有暴露出破绽,也没有和你的同伙接头,不过从你今日在太医院的所作所为来看,你主子派你进宫冒充六公主的目的,竟只是为了害本王?为何众多皇子当中,你主子非得挑本王,这一点你恐怕也不明白,要本王亲自告诉你吗?”

替身不能说话,只是瞪着秦子墨,眼中充满了不满的抵抗。

“本王在朝中已经是一介闲官,偶尔管管宝库和铁骑卫,比起太子和其余皇子来并无什么独特之处,唯独一点,就是本王的性子冷漠孤僻,从不受人威胁贿赂,你的主子看中的是本王独来独往,守口如瓶,看中的是皇上对本王的信任……”

秦子墨才提及信任,旻文帝看着他忽然醍醐灌顶般明白了许多,当即怒而起身,将那枚白玉佩狠狠砸在地下,“你就是仗着朕对你的信任,就想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上?孽障,你到大理寺天牢去解释,朕不愿再看见你!”

秦子墨不明白旻文帝为何突然如此暴躁,“父皇,儿臣会想办法让她说出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她陷害儿臣,只要父皇给儿臣点时间……”

“朕早就怀疑那个林芷若的身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朕已经给了你太多机会,是你自己解释不清,来人,将他押送天牢,让惠王严加审问!”

侍卫涌上来将秦子墨捆住,秦子墨也不挣扎,只是冷冷瞪住替身,“若你和你主子害不死本王,本王必定百倍奉还。”

替身移开目光直接无视了他,旻文帝愤然着人送替身回公主府,而后拂袖而去。

在被押送到大理寺的路上,秦子墨始终想不通,那个替身明明是自己和秦子裕他们的一起为秦亦可挑选出来的替身,明明双方已经商量好了所有的合作细节,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天从未发现过她的不对劲,她怎么会在今日突然就变成了和他对立的人?她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他的弱点,甚至连他贴身带着的玉佩都能拿到,她背后究竟有什么人在指使她,那个幕后之人,他又知道多少事……

难道是秦子裕?可是在对待秦亦可这个问题上他们两个一向是站在同一占战线的,他们从未因为朝堂上的事而斗争,几乎可以说除了在性格上的不合之外就没有任何斗争的理由,这个人肯定的不是秦子裕。

如果不是秦子裕,难道是鹤王那边的人?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四十二章:让你久等了

秦子墨细细将这几个月以来搜集到的所有资料串连在一起,卖力地思索筛选着,所有他可能得罪的人。

秦子裕听说秦子墨被押送到大理寺的事时,也是十分的震惊,但旻文帝传下口谕要他对秦子墨严加审问,他也不得不带着疑问走进了刑房。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父皇怎么会将你送到天牢来?”

秦子墨淡淡地看了秦子裕一眼,应他道,“我也不明白,为何阿可的替身在身份被揭穿之后竟然突然叛变,诬蔑我将阿可与她调包不说,还将父皇本变存疑的往事也一并说了出来,她似乎对我的事十分了解,完全就是有备而来。”

“我到今日才明白过来,当初第一眼看见她时为何觉得如此熟悉,原来她竟然就是先前在家山林之中就开始顶替了阿可的人,在南郊猎场离开之后,竟然又混入了我们找寻的替身备选队伍里。”

秦子墨所说的话令秦子裕闻之大惊,“这么说,从我们决定替阿可找替身开始,就已经落入了他们的圈套?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究竟是什么在暗中算计我们……她只招供了你一个人,可有提及别的?”

秦子墨眼眸微微一狭,“她倒是只提了我一人,看来正是冲着我来的,只是芷若她……”

“她将芷若也供了出来?”秦子裕顿时急了,“父皇知道芷若未死,那芷若她岂不是……”

“暂时还不知,可是我已经被父皇怀疑,怕是免不了一劫了,除非能想办法再见父皇,同他将事情说清,否则很难有转机。”

秦子裕不知该如何,只堪堪地道,“父皇命我对你严加审问,这该如何是好?”

“落在你手上,算是我倒霉,你原意怎样就怎样,我毫无怨言。只是我未做过的事,恕我不会屈从。”

“瞧你说的,就算是为了芷若,我也不会如此卑鄙,一切按昭正常程序来进行。”

秦子裕在椅子上坐下,命记口供的人准备好笔墨,便开始问秦子墨关于此事的种种细节原委。

孟东星也很快得知了秦子墨被押进天牢的事,并将消息传到了文静秋耳中。

“怎么样,我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你看着吧,这次秦子墨就算不死也会少一层皮,到时我再寻机动个手脚,要他死只是一个朝夕的事。”

文静秋虽说也有些惊讶,却并不相信秦子墨会这么轻易就死,便只是淡淡地说道:“一切还未到最后,表哥不必高兴得太早,对于我而言,只有亲自看见他的尸体,这一切众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你永远都是这么谨慎,这也是件好事。”孟东星走近,眸中的欣然淡去了几分,接着他又道,“怎么样,在这次计划还未成功之前,我们就乐观地来谈之后的合作。如果秦子墨这次死了,你就帮忙让雍阳的人和鹤王合作,如何?”

文静秋转头瞧着孟东星,清亮的眸子里光彩依然却带着些许的轻蔑,“雍阳跟鹤王合作,那么雍阳的人就无法放下复国的心思,我也将继续做一个暗无天日的人,这样对我有何好处?”

“你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雍阳跟鹤王合作,胜算自然就会比单打独斗多得多,趁着大越和西凉开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得到了大越的权柄之后,你这个媒人还会少得了好处?”

未等文静秋回答,孟东星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或许不是权力,也不是荣华富贵,那是因为你经历得还不够多,等到你加入到这场大戏之中,慢慢就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往日的那个你,在你眼中只会变得越来越令你觉得幼稚……”

“随你怎么说,除了让雍阳继续存在之外,我们还可以合作些别的,表哥可以在结局之前想想清楚。”文静秋间直接就拒绝了帮忙联络雍阳的事。

“你这么希望雍阳消失,可知有无数人的心血会就这么白费了?你真忍心让他们失去一生的梦想,成为无所事事的游民,屈居在别人脚下?”

“朝庭的权势争夺何曾有过结束,一向都是无休无尽,如果我不在此时毁了雍阳,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其中去浪费大好的时辰,就像表哥一样,你真的觉得在大越落入鹤王囊中之后,你的一切就都能如愿了?”

孟东星冷冷一笑,“有权有势,有美人在怀,最重要的是大仇得报,这难道不不够好?”

“可惜你得了权势之后,就会因为今日知道得太多而成为新一代君主的腹中之刺,而你怀中的美人并不爱你,你还要想尽办法让她不知道你曾经做过的事,提防她在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后的激烈报复,你虽然报了仇,却也结下了不少冤孽,总有人会不断前赴后继地找上门来报仇……”

孟东星被文静秋的话说得心中不满,冷睨了她一眼转身走开。

真是个油盐不进,又任性妄为的小丫头,她真以为离开她,鹤王跟雍阳的人就无法再次合作了吗?实在是愚蠢之极。

却说林芷若带着秦亦可,在暗卫的护送下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找了一处清静之地住下,便找个借口离开,打算偷偷地溜走,再也不让秦子裕他们找到她。

这天一早她就独自背着包袱来到了小镇上,路过路边摊就坐下准备吃点东西再走,没想到刚刚一坐下,就被某个冰凉物体从身后挨了过来,她倒是警惕,一翻身就将那家伙死死捉住,回头却呆住了。

“苏若,你怎在此地?”

苏弦藏在纱幕之后的脸上露出了几丝笑意,猛不防林芷若看见他头顶的花芽蠢蠢欲动,赶紧拽着他往一边跑。

到一无人处,苏弦的脑袋上总算冒出了两朵小红花来,林芷若无语地盯着他,生气地质问:“你这些天去哪儿了,说好一个月回京城,这年都快过完了你才冒出来,不解释清楚咱俩就绝交。”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四十三章:回去报仇

苏弦未争着回答,倒是先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用他那两条被冻得几乎有些僵硬的胳膊将她圈进冰凉怀抱,“我原本是打算早些回来,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我等等倒是无妨,可是你说过回到京城之后,就会将过去的事情统统告诉我,现在该不会又想忽悠我放我的鸽子吧?”

“不会的,只是时机还没到……”

林芷若一脚就狠狠踩在他脚上,“还说不会,当初走的时候说时机未到,现在回来了还说时机未到,你说的这个时机,到底是什么时机啊?”

“我跟你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我要再回一趟京城,既然我们遇上了,你就与我一道回去,我的样子不大方便见人,正好你也能帮帮我。”

林芷若直接拒绝,“想得倒是挺美,你没见我刚刚才从京城死里逃生地出来,又想让我回去帮你,我可不像你一样死不了,你就当行行好,别让我再到那个鬼地方去受罪了,苏叔叔。”

她一句苏叔叔,又让苏弦失落了起来,苏弦报复性地拿冰凉的手捏捏她的脸颊,冰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气恼地瞪他:“很冷啊,你有没有点怜香惜玉的美好品质?”

“我是药人,不需要懂得怜香惜玉,不过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试试。”

苏弦笑笑,将她拔地抱起,“这里太冷,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林芷若忍着哆嗦将脸往披风里一缩,心安理得地让他抱着。

“到了你就知道了。”

苏弦带着林芷若进了一间客栈,进了房间之后,便听见屋子里头传来一道略熟悉的声音。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时间很宝贵?耽误了正事你就哭去吧。”

苏弦将林芷若放下,让她在火炉边坐着,这才从身上摸出一个纸包来朝屋里走去。

“你磨蹭什么这么久才来,差点就坏了我的大事。”

林芷若听着这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莫名觉得有些耳熟,有点像是……鬼医?难道真是鬼医?

她好奇地起身跟了进去,恰好跟走出来的鬼医撞了个面对面。

“这小子……是你?”

“呃,鬼医前辈,原来真是你,我还以为我听错了。长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林芷若瞥了苏弦一眼,意在确认鬼医就是苏弦要带她来见的人,得到苏弦确认的眼神之后,她简直觉得自己是见鬼了,鬼医在药王谷的时候,拎着酒坛子举着火把要烧他的时候,那架势可是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们两个现在是什么节奏,到底是苏弦摆平了五知天,还是王知天制服了苏弦?

“先坐下,一会我再同你解释。”

林芷若只好点了点头,转身见王知天已经坐下喝着小酒,她在他对面坐下,套近乎道:“前辈原来也好这口,我的外祖父也喜欢。”

王知天瞧了她一眼,不满地说道,“老夫记得有人答应送老夫一套琉璃器具,等枯了药田也硬是没等来。”

林芷若才想起这茬,惭愧地道,“真是对不住了前辈,这个本是要派人给前辈送去的,可是回了京城之后事情太多,忙起来就忘了,不过如今前辈既然下了山,晚辈会将东西亲自送到前辈的手上。”

“老夫懒得拿,就算了吧。”王知天的臭脸依旧很臭。

林芷若还就懒得伺候了,管他脸是臭不臭的,转过头自顾自跟苏弦说话,“你带我来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这还忙着赶路呢。”

“我带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这次回京城不是独自一人回去,还要带着老王头。”

“你这小子,半分面子也不给老夫留下,在这丫头面前也敢这么叫老夫?”王知天气得老脸都红了。

林芷若倒是不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直奔重点,“为什么要带上他,你回京城要做什么?”

“对质,报仇。”苏弦冷冰冰地吐出四字,声音虽然轻,却是怨气足够浓重。

“对质?报仇?”林芷若有些不了解,“对什么质,报什么仇?”

“你母亲的事。”苏弦说起她的母亲,声线和眼神都是不由自主地一柔。

“我母亲……”林芷若说起这个原主的母亲来,虽说并没有多么的动容,但还是疑惑,“你说报仇,这么说我娘亲她已经……”

她得到的消息,只是丞相二夫人出走,至于如今是否还活着,她却是无从知晓的,苏弦说出报仇这样的字眼,想必她人早就已经离世了,而且害她死的人,就在京城。

“害她的人就在京城,我此次回京城,就是要为她报仇,等到报完仇之后,再谈其他的事,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也会一一告诉你。”

“可是……我们回京城报仇,跟他……跟鬼医前辈有关系吗?”

“若是跟老夫无关,老夫这么大老远赶来做什么,这一路坐马车颠簸不已,老夫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闲来无事也不至于这么折磨自己不是?”鬼医说起他赶路这些天受的苦来,怨念着实很深。

林芷若还是茫然,莫非老头是为了他那鬼丫头小蝴蝶而来?

正思忖间,苏弦在旁边解释道,“小蝴蝶被卷入了朝庭和谋反派的斗争,老王头要来救她回去,顺便也要为往昔的恩怨作一次了结。”

林芷若点了点头了然,“原来真是为了小蝴蝶那个丫头。她可真是傻得可以,竟然受了别人的蒙骗来算计我,要不是我运气好,这会子没准就折在她手里了。”

想起小蝴蝶秦子墨面前诬陷她是什么雍阳公主的时候那幅模样来,林芷若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对面的王知天也叹了一口气,她疑惑,“前辈叹什么气,你闺女好着呢,还有功夫跟人合伙整我,现在说不定跟小情郎在一块黏糊着呢,你就放心好了。”

王知天却又是一叹,接着说道:“这丫头从小在她娘身边,只学了一肚子的坏水,却没长多少脑子,往日老夫想着她娘再如何也会顾念亲生骨肉,不至于被冲昏头脑胡来,没想到近来她却越发放肆了起来,老夫若再让她们母女在一处,她迟早要害了蝶丫头。”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四十四章:交换条件

“你说的是,小蝴蝶的娘?”林芷若忆起那个洛惜云的模样来,的确觉得有些怪怪的,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跟薛紫瑶有关系,这么说小蝴蝶的确也跟薛紫瑶有关系。

“蝶丫头的娘生性好强又任性,自从生下她之后更是变得难以捉摸,这些年我们分居两处,蝶丫头跟着她也学了一身毛病,可好在她虽顽劣却不坏,只是如今看来她竟也成了她娘的一个棋子……”

“这么说她到秦子墨面前去诬陷我,不止是薛紫瑶的原因,也间接地有她娘亲的意思?有点复杂啊……”

林芷若一深想,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不对啊,我跟尊夫人无怨无仇的,她为什么……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林芷若恍然大悟的样子让苏弦一愣,他盯着她的眼睛问她,“你明白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在大理寺发生的那些事而已。”

“你帮朝庭破那几桩案子令他们的计划失败,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我们回京城,就是要将此事解决清楚,免得夜长梦多。”

林芷若默然点了点头,心说人家既然有那个能耐跟朝庭作对,那就说明人家实力不凡,凭一个她,还有一个药人加上老王头,也不知是干不干得过,嘴上说着倒是容易,可此事实在不易啊。

秦子裕审了秦子墨一个早晨,始终没审出个结果,虽然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在演戏,也得尽力演得逼真些,因此审到后来秦子裕便只好对秦子墨用了刑,一直折腾到日幕,仍然没问出有用的东西,倒是打了秦子墨一身的伤痕。

虽然不是秦子裕亲手打的,秦子墨总觉得那感觉有些奇怪,似乎像是,公报私仇……不过,想起他往日对林芷若的所作所为,他也觉得自己的确欠揍,只闷着头任他的手下打就是。

孟东星听说了秦子墨被押进天牢的事情,巴巴地赶着跑到大理寺来找秦子裕,说是想见秦子墨一面,了解了解情况,好帮他从天牢出去,被秦子裕一口拒绝。

“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你想帮忙就能帮得了的,孟太傅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好好教教十一月弟他们。”

孟东星自然不死心,“王爷,我和端王好歹也是自小在一块的朋友,他出了这等事,我怎么说也该去看看他,王爷就通融通融吧,不要很久,我一定尽快出来。”

“三弟是皇上亲自下了命令要本王严加看管审问的,那就是朝庭重犯,除了皇上准许,任何人都不能见他。若你真想知道这其中有何原委,不若去问问公主。”

“问公主?”孟东星闻言惊讶不已,“这件事竟然跟公主殿下也有关?”

秦子裕才意识到自己险些走漏了风声,忙说道,“本王险些忘了,公主府如今看管甚为严密,你是进不去的,此事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请回吧。”

秦子裕下了逐客令,孟东星便只得离开。

秦子墨被关押在天牢之中,还看守得这样严密,看来旻文帝是真的已经相信了此事,秦子墨在劫难逃了。对于他和文静秋乃至鹤王来说,秦子墨的死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秦子墨在天牢中受尽了大理寺各种刑具的折磨,人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秦子裕仍旧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得向旻文帝奏明。

“他还是不肯招认?”

“回父皇,三弟的性子一向刚正,也是个极为忍耐的,所以无论儿臣用什么法子,始终从他口中问不出半分有用的供词,还请父皇责罚儿臣无能。”

旻文帝沉吟了一阵子,才对秦子裕说道:“朕让你查找六丫头的下落,可有消息了没有?”

“回父皇,阿可至今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不过,儿臣倒是发现了别的……”

“别的?”

秦子裕点了点头,“是,关于耶律大使的消息,这也是儿臣今日求见父皇的主要目的,父皇请看。”

喜公公将秦子裕递交的密函呈给旻文帝,旻文帝看完了上面的内容,顿时眉尖蹙紧,“

“对方要拿耶律柏来交换他,这是何用意?”

秦子裕不解摇头,“儿臣也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提出这般要求。”

旻文帝心中却将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串连在一处。他刚刚将替身召进皇宫之后,秦子裕就跟着进了皇家寺院,无比巧合地带着奇花殊颜图去找一禅大师鉴定,还明确说出那画是准备送给他的寿辰礼物,紧接着他在替身准备接受手术之前去见了替身和舒太医,而正当替身的身份暴露之时,耶律柏就突然失踪……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巧合,简直就像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这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

至于这封用耶律柏来交换秦子墨的密函,似乎太过巧合,也不合理……一定有蹊跷。

“耶律柏是西凉使臣,他若是在大越出了差错,西凉又得一个借口跟大越抗衡,可是朕不明白的是,他们将端王救回去,究竟有何好处?你以为如何?”

秦子裕想了想,说道:“这似乎是有些不合理,可是……父皇,三弟他先前中过蛊毒,虽说已经解了,但却仍然难以确定他是否已经完全恢复正常,难保他现在还是处于被歹人用蛊毒控制的状况,所以儿臣也不确定,只是有个猜测……莫非三弟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旻文帝知道秦子墨身上有多少秘密是谋反之人梦寐以求的,但他却未从自己的角度去想此事。不知秦子墨身上藏着何种秘密的人来说,秦子墨除了有朝庭机密之外,无非就是另一种可能,他身上还有着对方的秘密他是对方的同伙。

“先晾着他们罢,你继续审问,直到他开口招认为止。”

秦子裕不明白旻文帝这么做有何目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该问太多。只是出于兄弟血缘,他还是想替秦子墨说情。

“怎么,你还不走,是另有事情要向朕禀报?”

“父皇,三弟他已经被大理寺的刑具折腾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坚持说自己冤枉,儿臣也觉得他似乎……”

第五百四十五章:让你有来无回

旻文帝见秦子裕欲替秦子墨求情,心下莫名有些触动,他们兄弟二人平日看着一个像水一个像火互不相容的模样,没想到关键时刻倒有几分兄弟的样子。

“你不必为他求情,他自小性子就是这般倔强,不到最后关头无法忍耐,他绝不会招供,你念及兄弟之情是件好事,但在国法面前,无须仁慈,你自个掂量着有个度也就是了。”

“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林芷若和苏弦等三人又回到了京城,这一次他们并未回去惠王府,只找了一家寻常客栈住下,才打听了城中近况。

得知秦子墨被收押大理寺的事情,林芷若心中不由得担忧,但理智让她控制住了去天牢见秦子裕问清原委的冲动,她还知道自己此次回京城的主要目的。

“我们该怎么做,总要有一个计划吧?”

苏弦答道:“这是自然,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如果出现了意外情况又该如何克服,如此才能顺利完成。”

“老夫也不懂多的,只会卖药,你们两个年轻人商量好了该怎么做,我老王头跟着做就是。”

林芷若无语了,“难得听前辈说话这么谦虚,那我们就给前辈安排两个简单点的任务好了。”

林芷若同苏弦两个人商量了一通,决定先找到薛紫瑶,只要将薛紫瑶拿下了,那么小蝴蝶的下落也就有了眉目,找到小蝴蝶之后将她老娘的真面目都统统告诉她,争取她加入队伍。

小蝴蝶加入之后,那个悠扬必然也是能搞得定的,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把洛惜云钓出来,只要捉到她把西凉败类引出来,就解决了大半的问题,至于之后的事情,就走一步看一步即可。

秦子墨被押进了天牢,那么他府里的戒备肯定比平时要严,薛紫瑶在他府上肯定要想办法出门跟同伙接头,难免会使些手段,到时苏弦只管跟着那些毒虫就能找到薛紫瑶的踪迹,失去武功的她在苏弦面前就是一块任他宰割的肉,如何也逃不走的。

是夜,计划立刻进行。苏弦在端王府外头四处转悠,终于看见了薛紫瑶召唤出来的毒虫,他跟随毒虫果真见到薛紫瑶和一个黑衣男子见面。

“秦子墨已经在天牢内受尽了折磨,不久必定会死,师妹近日若是还找不到地图,可尽快离开端王府,免得留下后患。”

“师兄,他非死不可么?”薛紫瑶的温柔声线带着些许的哀凄。

“知道师妹对他有情,可他必定是留不得了,你看见他对你万般温柔都是假象。他早就已经开始怀疑你,在暗中调查证据,只是苦于旻文帝的不信任而未能将证据呈上而已,师妹若真愚蠢地相信了他所谓的深情,你这些年受的训练就白费了。”

“我当然知道他对我不是真心,可是……毕竟三年的相守,我已经无法对他狠心了。师兄,若是怕他将证据交出去,你大可让他做一个哑巴,做一个瞎子,甚至一个不能行走的残废,只要他能活着,只要他能留存这个世上,让我看着他,陪着他……”

对方闻言大笑了起来,猎猎寒风中他的声音显得愈发诡异得犹如鬼魅,“师妹啊师妹,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你说不忍心对他下狠手,却宁愿让他做残废也不愿他死,你知道他是个多么高傲的人,若他真的成了残废,会甘愿活得这么卑微下贱?”

“让他死得痛快,才是你对他最好的成全,明白吗我的傻师妹。”

“可是师兄,我……”

“你知道鹤王那边催得紧,如今公主的身份也已经暴露,只要寻机将这个秘密捅出去,大越和西凉的和亲就完了,你也不想像那个林芷若一样成为食肉者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话已至此,你自己掂量。”黑衣人将一只黑色的瓷**扔给薛紫瑶,转身便要离开。

苏弦见势立刻冲出去阻拦男子离开,两人打斗过了几十招之后,男子召来一群毒物将苏弦的视线挡住,趁机砍断藤蔓逃走,林芷若见状冲上去帮忙拦住男子,两人一前一后与之恶斗起来。

“二对一,你们可真卑鄙!”他用怪异地声音说着,一边卖力地抵抗着攻击。

“对卑鄙的人用卑鄙的手段就不叫作卑鄙,看剑!”

林芷若招招直逼他要害之处,奈何他实在是灵活得很,简直就像是一条蛇一般,巧妙无比地避开他们两个的攻击,就连苏弦的藤蔓在这般冰冷天气里竟然还比不上他的身子灵活但打了一会,他的体力总算是扛不住了,便将所有的毒物都往林芷若身上招呼,林芷若忙着砍杀那些毒物有一阵子,才发觉薛紫瑶已经逃了,赶忙对苏弦喊道:“苏弦你弄他,我去抓那个!”

苏弦卖力地长出藤蔓将男子死死缠住,男子终于拿他无法,干脆大声啹起来。“救命啊,有怪物!”

“你的声音倒是更像怪物!”

苏弦听见远处有人走近,便缠住他往暗处拖。

“薛紫瑶,你往哪儿跑!”

林芷若借着轻蔑很快就追上了薛紫瑶,薛紫瑶召唤出无数毒物来攻击她,但都被她用剑砍了个稀吧烂,她来到薛紫瑶面前将她的穴位点住,薛紫瑶再无法召唤毒物,也动弹不得,只得不甘地瞪着她。

“瞪我也没用,你已经落在我手里了,是我砧板上的肉,任由我宰割了。”

林芷若将薛紫瑶拖着往回走,却迎面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围在了巷子口。

“苏弦!你快来啊!”

面对如此险境,林芷若毫不犹豫地叫苏弦来救命,扔下薛紫瑶便与对方开打。

而苏弦听见林芷若呼救的声音,也立刻赶到她所在之地,两人合力与那些黑衣人打了很久,黑衣人见杀她无望,只得带着薛紫瑶匆匆离开。

“竟然让她给跑了,该死的。”

“你没事就好,她跑了还有下次。”

林芷若叹了口气,问苏弦说:“那个男的呢?”

“他逃走了,不过受了很重的伤。”

“你就应该直接杀了他,有具尸体可以验验总好过无功而返。”林芷若惋惜不已。

“今晚怕是没戏了,回去休息吧。办法总是还有的。”

第五百四十六章:我就是你的女儿

次日,林芷若又到了丞相府,一大早她就悄悄翻墙直接进了相府,轻车熟路摸进内院,将正准备上朝的林中胜直接敲晕带回了客栈。

林中胜睁开眼睛看见林芷若和苏弦,还有王第三天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天意弄人,怎么让他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都来齐了?

“你们胆大包天,竟然胆敢将本相掳到此处,就不怕被朝庭通辑?”

林芷若不以为然地挑眉,“丞相大人,我在皇上面前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是请你来喝杯酒而已,这点面子皇上还是会给的。”

“你们将本相抓到此处,究竟有何目的?”

苏弦隔着纱幕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声音更是冷冰冰的,“同样是问你当年的事,你敢隐瞒,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

王知天愣了一会,才说道,“你这个小书生,当年看着斯斯文文不像坏人,没想到还挺能折腾。今日我们三个故人再见,当着你女儿的面前,你最好乖乖地把当年的事给我们说清楚了,否则老夫一针下来,你下半辈子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你是……?”林中胜看着王知天努力地回忆了一番,才恍然大悟,“你是当年那个……怪郎中?”

“不然你以为哪个大夫记性这么好,二十年过去还记得你?”

林中胜才转头看向林芷若,端详着她的容貌,他满眼都是惊讶得难以置信,“你,你果真是……我的女儿?”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有你这样一个爹,但是很不幸,我就是你的女儿。”

林中胜不理解,当初那具下了葬的尸体,明明就那么的像她,如今这个她,和那个已经死了很久的林芷若,到底谁才是他的女儿?”

林芷若看出他心中的疑问,便回答他道,“我的确是林芷若,而那个已经死了的,是一具用来伪装的尸体而已。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明白,我娘当年到底是怎么被你带到京城,又是怎么失踪,怎么死的,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否则我不会顾及什么父女血缘,我若要杀人,就连朝庭也查不出来是我做的。”

“若儿,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你不要合这一套来敷衍我,我现在只想知道所有的真相,如果你不想说,那么我就只好送你去与我娘见面,要她好好问问,你当年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

林中胜不再说话,只是收敛了目光,似乎在回想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心童。”

果然,他真的就是个渣男。林芷若盯住林中胜,等他将所有的事说出来。

虽然自己并不是原主,没有那种多么苦大仇深的感觉,但是从良心出发,她对渣男是极其痛恨和厌恶的,质问这么一个父亲辈分的渣男,还挺有意思,最重要的是,她得替原主收拾他丫的。

可就在三人目睹林中胜沉吟了好一阵子,以为他就要将旧事娓娓道来的时候,林中胜忽然摇了摇头,“这我实在是不能说……”

林芷若顿时火气就上来了,直接连着点住了他的三处穴位,痛痒麻三种感觉顿时令一向养尊处优的林丞相皱紧了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芷若,“你竟然……也懂这个?”

“怎么,很奇怪么?为了保护自己不要被你这样的负心汉辜负了之后只能躲着抹眼泪,我学得很刻苦。相信我娘她也很想这么做,只不过她跟我比起来实在是太善良太心软了,可我不会,你对不起她,就应该要偿还。”

“如果你不肯说,往后每天都会有这样的待遇。”

林中胜只是一介文官,体质虽然康健,到底不如习武之人强健,受了这般苦楚很快便冒出了满额头的汗水,再怎么咬紧牙关忍受,终究还是折磨得惨呼起来。

“你从前未曾做过慈父,我也不晓得怎么做个孝女,今日请你来此处问问过去的事,是给你一个悔改自新的机会,可不是我在强迫你,你自己可得想清楚了。反正我折磨你的手段用也用不完,你只管继续跟我耗着就是。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先提醒提醒父亲大人,女儿的耐性一向是不太好的,若是父亲大人过于冥顽不灵,我的耐性一旦耗尽,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林芷若冷淡的目光掠夺过林中胜脸上,见他仍然在努力隐忍,大有负隅顽抗的心思,她顿时就皱了眉头,“苏弦,你说我若是亲手杀了他,算不算是在间接地替我娘报仇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的。”苏弦的语气也是半点都不仁慈柔软。

“哦,那既然如此的话,就算是背上个弑父的罪名,也无所谓了,我只希望我娘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何况,如今的我可不是什么相府大小姐了,就算杀了丞相大人,也没人知道,不是吗?”

话音刚刚落下,林芷若就已经利落地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剑刃反射出雪亮的冷光来,刺得林中胜惊慌中闭上眼睛,喉结突兀的动弹了两下,可见他心中已经是慌得不行了。

“父亲大人,我本来想着,看在父女血缘上,你说出往昔的经过,让我找到害我娘的凶手,我就放你一马,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

冰凉凉的剑刃突然压上了咽喉,这令林中胜惶惶中僵直了全身,他不敢相信地睁眼看着林芷若,在她那双有着她娘亲往日神韵的冷瞳中看见了实实在在的杀机她是真的敢杀他,而不仅仅是吓唬他而已。

这丫头,她往日在相府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表现得这般的冷漠强硬,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究竟都见闻了些什么……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林芷若手上稍稍一用力,剑刃又逼近了一点,林中胜感到脖颈传来的刺痛,眼中的惊恐之色霎时加剧,林芷若的唇边带着邪气地挑起,“最后一次机会,一,二……”

第五百四十七章:天知地知

“三”字还未发出音色,林中胜便匆匆忙叫喊,声音里充满了求生的惶恐本能,“我说,我说!”

几乎是他话音发出的同时,林芷若的剑刃也飞快地从他脖颈上离开,随即指尖如蜻蜓般在他身上点了几下,那痛痒麻的感觉便顿时不见。

这种感受简直就像是从地狱中顿时到了天堂,可还未及林中胜放松,瞧见林芷若冷而幽深的眼光,他却又感到自己浑身似是被置于冰窖当中似的,半点也不敢松懈,生怕她又飞快地将长剑给抽出来。

“二十年前,我在进京为官的路上遇见了你娘亲,当时她孤身一人,我根本不知道她身边还有一个暗卫的存在,因她性情温和容貌姣好,我便对她颇有好感,借机接近……”

丞相府中,在下人发现林中胜在换朝服的过程中失踪之后,全府上下便乱成了一锅粥,在四处搜寻林中胜无果之后,洛姨娘干脆派人到衙门报了案。

当朝丞相在清早在家中失踪,这样的大新闻立即在京城各处传了个遍,不过林芷若他们在布下阵法的屋子里继续审问着林中胜,根本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等到林中胜将当年之事全部一字不漏地说清楚之后,已经是午时已过,林芷若支着下巴喝了几盏茶吃了半碟桂花糕,慢慢在脑子里梳理着这些年发生的这些破事。

林中胜是如何使尽包括美男计在内的各种手段将原主的母亲骗到手的这段就算了,后面的故事倒是有点老套而劲爆,无非就是像之前秦子裕查到的那些资料差不多,没太大的出入,只是在林中胜这个角度知道的内情,明显更有意思些,因为在原主的母亲成为了丞相府二夫人之后,这件事情中间竟然还牵扯到了旻文帝。

林芷若一直在怀疑而未得到结果的那些,被苏弦放了几次鸽子没有告诉她,令她许多个夜晚辗转难眠,令她始终在自欺欺人的事情,都在林中胜所说的这一段不为外人知的事情里,被刻画得无比的清晰,就连五知天这个怪脾气老头得知了之后也不由得改换了看林芷若的眼光。

可是即使是到了这个地步,那些过往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的事情,还有此刻正在发生着但令她感到十分无奈的事情,以及往后她不能掌握但又想要努力去掌控的一切……

她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了秦子墨的脸庞来,她想着他那双幽深又漆黑得纯粹的眼眸,想起他每一次微笑发愁或者一贯的招牌式冷漠脸,想起他将她拥在怀中,压于身底,将她翻来覆去地考究……想着她与他之间的互相折磨互相猜疑,还有那些默契无比的瞬间,那些共同进退的画面,想着两人在彼此面前露出的或丢脸或幼稚的一面,她的眼中忽然一阵酸涩。

可即使是泪水已经在眼中打着转转,她觉察到自己的鼻尖有水珠坠下,苏弦的悠凉目光无比温柔怜惜地笼在她脸上,她被揽入他冰凉却坚实的怀抱中,忍不住转头将所有的柔弱和懦弱都藏在了他的胸前……

即使是在苏弦那样冰凉,那样安静听不见半点嘈杂的怀抱之中,她还是没办法静下心来,虽然人像是一座冰雕似的一动不动,心里却有一个人在茫茫天地之间来回地徘徊,放声大哭了很久很久,小孩子一样叫喊着,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和她原本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渊源,怎么会有那样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在他们之间……他和她之间的距离,难道还不够远吗,为何还会有如此一道关联……

时间就在苏弦的冰凉怀抱里,随着呼吸声,随着一滴一滴无人能看见的泪珠滚落,悄然地过去。林芷若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日幕将近,苏弦拿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她睡得还算是温暖,但到底有些精神恍惚。

“丫头,你没事吧?”王知天难得地对她用自己人的关怀语气说话。

林芷若转头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让你一早上吃几个点心就撑到黄昏,你试试看有没有事。”

翻翻白眼,林芷若从苏弦怀中离开,对面床上的林中胜正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一脸的听天由命,她走过去将他的穴位解开,淡淡说道:“你已经中了我的毒药,若是十年之内胆敢对我不利,你的寿命也就这么点儿了,明白吗?”

林中胜重新得到了行动能力,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心有余悸地瞧着林芷若,“只要你不到皇上面前去惹麻烦,此事就不会有人知道,毕竟是我对不起心童,你是我和她唯一的女儿,我怎么会对你不利呢,你放心吧。”

林芷若冷睨他一眼,只说道,“出去以后知道的该怎么做吧?”

“此事只有天知地知。”

“慢走不送。”

林芷若说着,自己借着轻功飞快地从屋子后边的窗户跳了出去,苏弦见状立即跟了出去。

黄昏的晚霞映照着京城古色古香的建筑,一白一青两个人影在屋顶一前一后追逐着,一直到夜色渐深,一双人影消失在城墙附近。

苏弦终于追上了林芷若,她下了屋顶便匆匆往城外跑去,他也便一起出城。最终林芷若到了一个馄饨摊前停下,坐在桌旁对店家招呼了一句,“两碗馄饨,多放辣。”

“我不能吃这个……”苏弦尴尬地提醒了她一句。

“少自作多情,我不是帮你叫的。”林芷若没好气地说着,摸过酒杯来倒满了,抬起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你不会喝酒,小心一会儿喝醉了。”

“醉了你就一藤条把我捆着拖走,多大点事儿。”

“苏若,你别这样,我担心你。”

林芷若不搭理他,只管自己一个劲地倒洒喝酒,刚好喝完一壶,店家送上来热乎乎的馄饨,她抄起筷子就是一阵狂吃,也不管它是辣也好,烫也罢,非得等到馄饨进了肚子烫得她皱了眉头,她才赶忙喝一口凉透了的茶水下去压火,不满地埋怨:“真疼。”

第五百四十八章:让我静一静

“你何苦这么折腾自己,是我有错,将这些事瞒了你这么久,让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事实,你要怨要恨,就恨我好了,就像以前一样,你心情不好,就揍我一顿,我扛揍。”

林芷若瞧着苏弦一言不发,等他说完了话之后,才咬了咬牙,“你们这些人真是不够意思,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早早就告诉我呢?为什么一定要到现在才让我知道……这些事情,就算早早让我知道,我也死不了不是吗,你们这么瞒着我,到底有什么意思,你们害苦了我了,知道吗?”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么相信你们,你们却都喜欢瞒着我,售后我该怎么办,我又该去相信谁呢?”

“苏若,我们之所以隐瞒,就是为了不给你压力,我们都是为了保护你,有些责任不是你在那种情况下担得起的,如果太早让你知道,你出了任何的意外,我们都负责不起……”

林芷若听着苏弦的这话,觉得简直是太可笑了,她甚至笑出了声,“为了不给我压力,为了保护我?这么说,你觉得现在的我过得很好,或者说,你觉得在不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过得很好,没有压力?”

她的问话令苏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弦只得抬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你已经成熟了,知道这一切还不晚,只要将这一切都看作平常,很快你就会发现,一切都还不是很糟。”

不是很糟,苏弦这死药人尽特么扯蛋。林芷若将手抽出来,“你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那些事,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所说的那种感觉,无论我对你说多少,始终都是无用的,苏弦,你别再安慰我了,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林芷若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被放了很多辣椒的馄饨,脸上却没有半点的表情,只是早就哭红了的眼睛里隐隐闪动着火炉中投映过来的光点,像是一滩平静的潭水。

苏弦果然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有几次他看见她脸上有泪珠落下,想伸出手去替她揩拭,但不知为何,他总也没有勇气。他与她之间什么关系也不是,他并不了解她,她也不曾了解他,这样的事似乎轮不到他去做。

夜深,两人就在城外的某个屋顶静静地坐了很久,直到林芷若主动提出找个地方歇夜,才总算是结束了尴尬局面。

次日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状态,林芷若早早就起来,将一封计划书送到苏弦和王知天面前,让他们两个细细看清。

这一次林芷若的计划跟之前的有了变化,但始终是围绕着报仇和将鹤王一党的面目暴露给朝庭进行。

第一个行动,就是抓到薛紫瑶。那晚苏弦偷听到她和黑衣男子的谈话,知道她留在端王府中必定还有重要任务,就算是知道自己已经被林芷若他们盯上,也还是要壮着胆子留在端王府。

端王府戒备森严,薛紫瑶上次遭遇了他们的跟踪,必定在近期不会贸然出府,因此林芷若推断薛紫瑶一定会在端王府龟缩,她决定和苏弦合作,用计引开守卫潜入端王府,将薛紫瑶拿下。

夜色之下,苏弦先暗闯端王府,与守卫缠斗之后试图逃走,守卫上去追苏弦,林芷若趁机进入其中,再用阵法掩护自己,终于进到了内院。

凭着记忆,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薛紫瑶往日所住的月华庭中,果然看见她在屋里坐着弹琴。

贱人就是贱人,情郎都已经大理寺被折腾得半死了,她竟然还在这里弹琴作乐?林芷若冷笑了一声,轻悠悠从窗口进入,迅速布了个阵,将薛紫瑶屋里的一切与外界隔绝,然后她走到薛紫瑶面前,就着从果盘里捡的两颗核桃抛出去将她的穴位封住。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薛紫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林芷若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惊慌地瞪大了杏眼,“林芷若,你怎么进来的?这外面分明有侍卫……”

“我想去的地方,别说是有侍卫,就是有鬼,照闯不误。怎么样,惊喜吧?”

林芷若走到她面前,盯着那张秦子墨平日常弹的琴,不由嘴角一横,抬手往琴弦上一拂,随着琴弦清响,一根根琴弦转瞬间都统统断成了两截。

“这是王爷最爱的琴,你……”

未等薛紫瑶的话说完,林芷若的手已经一下撕开了她的衣襟,内中风光尽数暴露在夜风之中。

“他最爱的琴?这算什么,就连他最爱的妓女,我也要一起毁了。”她邪气地一笑,手掌落在她胸口,慢慢往下探去。

“你想做什么?”薛紫瑶惊慌地望着林芷若,思绪仿佛回到了被她一拳打下胎儿的那一天,“林芷若,我如今与你无冤无仇……”

“谁说一定要有冤有仇才能折磨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是个爱美之人呢,难得趁秦子墨不在跟你亲近亲近,也尝尝这金风苑花魁的滋味儿……”

指尖在衣领处停下,却又突然地一点,“先让你重温一下浑身发麻的感觉,也分辨分辨,与床第之欢有何区别。”

“林芷若,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因你失去了全部功力,也失去了孩子,你为何还是要这么与我为敌?”

林芷若指尖又再下移,又点她一处穴位,“小蝴蝶那丫头虽说可恶了些,到底心思简单,你唆使她到秦子墨面前去诬陷我,不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如今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何不放过你?”

“什么小蝴蝶,你在说什么发,我根本就听不懂。”

林芷若一咬牙,又点住她的痛穴。“薛紫瑶,那天在林间从我手底下救走你的,不就是小蝴蝶的娘,你少跟我装蒜。”

“我现在问你,洛惜云她人在何处,小蝴蝶她又在何处?老实交代,我可以让你少受些苦处。”

薛紫瑶失去了功力,身子瘦弱不堪,被这般的折磨了不多时,额上不单汗水涔涔,连青筋也开始爆出,她紧紧咬着银牙忍耐,却不知杏眼迷蒙已经告诉林芷若她就快到极限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也要一起毁了

“薛紫瑶,你不就是想跟秦子墨长相厮守?我一开始就说过,我对你和秦子墨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是你一心以为我要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如今我大可以告诉你,你完全就不需要对此担心了。只要你说出洛惜云的下落,我一定成全你跟秦子墨好好在一起,就算你不能用蛊毒使他专情,我也会帮你怎么样,这个买卖对你来说很划算吧?”

薛紫瑶没想到林芷若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可思议地蹙了蹙眉毛,却仍旧紧咬着牙关不肯吐字。

“不相信我?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我是如何让秦子墨冲破情蛊对我生情,又是如何在离开秦子墨之后又引来了惠王,你以为就只是凭我这张脸?我不是没有办法让你说实话,只是这么做对我没有多大的好处,我也想让你有个选择的权利,这么人性化你都不领情,那我就真不知怎么对你了。”

薛紫瑶浑身出了汗水,甚至湿透了她的里衣,她连眼睛都快没力气睁开,却还在卖力抵抗,“你别想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

眼看薛紫瑶就要昏迷过去,林芷若只得解开了她的穴位,“天底下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傻子呢?”

“为鹤王卖命,究竟能为你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以至于你宁愿牺牲了自己的爱情和幸福,还有这一张祸国倾城的脸蛋,去干那么危险的事?”

“我可没有为什么鹤王卖命,这不过是你自己以为的罢了。你不要再白费口舌,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

“是吗,那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林芷若上前一步,勾住她的腰带,手上一用力,便将她的衣衫扯开了大半,接着她转身从桌上将那盏灯拿了过来,蹲在薛紫瑶对面,一双眼像是盛着火焰般灼灼地盯住她。

“你的皮肤可实在是太好了,同为女人我看了真是嫉妒得慌。”

说话间,她将烛台靠近薛紫瑶,“你说这烛泪要是落在你这玉一样的身子上,烫坏了你的皮肤,往后你的情郎不单不能与你亲近,就连眼福也饱不了,他吻你时吻到你身上的疤痕,顿时意兴全无,在他眼中你还算是个什么角色呢?”

话音刚落下,滚烫的烛泪就绦地掉下,滴在薛紫瑶的身上,烫得本就已经没多大精神的她顿时痛得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重新振起了精神。明明刚刚才受过比这更重的惩罚,她却偏偏为这一滴烛泪而感到了伤心绝望。

从一开始她吸引秦子墨,就只是靠着这一张美丽的脸蛋,靠这蔓妙的身姿,如玉的肌肤……林芷若当初是那样的丑陋,也从她手中将他夺了过来,如今她若也变得像林芷若当初那般的丑陋,那么……

不论如何,没有人愿意被伤害,而美人更不原被变成丑陋的人。薛紫瑶爱惜并以自己的美貌为荣耀,她低头亲眼看着烛泪将胸口的一片肌肤烫得发红卷曲,心中的某个地方便似乎在此同时裂开了一条缝,伴随着某些随之瓦解的声响,令她感到眼眶一热。

虽说她当初也受过不少的罪,在被派到秦子墨身边之前,她甚至连周身的肌肤都重新换了一遍,那种痛苦的感觉如今回想起来已经有些模糊,可是,怎么也不比此时。烛泪烫坏了她的美丽表象,她却明明心痛也要装作无所谓。

她知道若将来她再要换肤,将会又换一张脸面,这脸毁了,代表着跟这脸有所关联的一切也将离她远去。

只是无论如何,她是离不开那些黑暗污秽的,从她进入洛惜云的门下时,她的一生就注定了要受师父的调遣,无论她是愿意也好排斥也罢,一切属于自己的情绪自由释放过后,她都是得要再戴上属于门派的面具,去完成任务属于她的任务。而现在她的任务就是要守口如**,要忍耐住一切的痛苦,保住所有的秘密,就算被毁了,也绝不能暴露师父。

“哟,真的看不出来,还挺能忍的?”林芷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手上一发抖,又两滴烛泪滴落在薛紫瑶身上,“你平日连早晨的太阳都是恐怕将你晒变色了,那么个娇气劲儿,没想到今日竟然面临烛泪毁容不动于衷?”

“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随着话音发出,林芷若的手朝薛紫瑶脸上一扬,烛火摇曳中,一片烛泪落在她脸上,她惊恐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隐匿起来。

林芷若看着她皱眉,看着烛泪就这么将一张美人面顷刻间变成了又红又肿又怪异的丑陋模样,想起自己当初被薛紫瑶叫丫环摁着灌毒药,扇耳光的场景,就觉得十分解气,“不说?再来。”

言语落下,手又是一扬,薛紫瑶白净的小脸上又覆上了一片红蜡油,她苦不堪言地蹙着眉尖,胸前剧烈起伏着,显然已经难以忍受如此处境,可还是一幅英勇就义的不屈模样。

“是我低估了你,看来你倒是挺能耐的。”

林芷若直起身来,将烛台放在离薛紫瑶不远的地方,撩起她的衣角放在烛火上方,看着衣料一点点被火焰点燃。

烧焦的气味堪堪弥漫了满室,薛紫瑶睁开眼睛,见林芷若面无表情地瞧着她紫色衣角处的火焰,冷冷地说道:“你相不相信一语成谶?”

“林芷若,你敢在端王府里放肆,还想活着出去?”

她压根不搭理,只自顾自的说道:“你为了从端王府抽身,说自己在佛海寺遭遇火灾,到头来,怕就真是受了火灾而死呢……”

她抬起头冲她邪气一笑,“我在这房里已经布下了阵法,你放心,就算外面的人听得见你的求救,闻得见烧焦的气味,当他们闯进这间屋子里时,也绝对看不见你,也找不着你,当你出现在他们眼前时,这火已经烧着了半个屋子,到时你已经被烧得像这衣料一般,干瘪萎缩成一团……”

第五百五十章:怎么能不动心

“慢慢享受我为你准备的火葬吧,永别。”林芷若说罢转身出了窗外,留下薛紫瑶在屋里拼命喊着“救命”。

林芷若就站在窗下,听着薛紫瑶叫喊救命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弱,她默默地算计着火势,感到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开始浓了,她又回到屋里。

彼时火已经烧到了薛紫瑶脚踝的位置,因被她点了穴位的缘故,薛紫瑶的脚踝被烧熏得发黄发黑,衣料还在继续燃烧下去,没有半点要熄灭的意思。

“我晓得你们学蛊毒的人必定都会被人用蛊毒来控制,不过你可真是傻,难得碰上了我,就不想赌一把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呵,我回来是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一会儿烟火味将人引出来,我就不得不走了,到时你只能一个人等死。”

林芷若看着薛紫瑶,在原地逗留了三秒,无奈地叹了句“真是个蠢女人”,转身离开。

“你别走!”薛紫瑶终于急切地叫住她。

“改变主意了?”

“你能不能解我的蛊?”

“不然你以为秦子墨是如何多活了这些日子的?”

薛紫瑶虚弱地喘息着,最终说道:“你先带我走……”

林芷若转身,一道掌风扫过去,她身上的火焰便统统熄灭。

在客栈里,薛紫瑶与林芷若谈妥了条件,只要林芷若替她解蛊毒,保她性命无忧,并治好她脸上的伤痕,她就同意将洛惜云和小蝴蝶他们,以及鹤王相关的事告诉她。

“有我和鬼医在,别说你只是中了点蛊毒,就是已经到了黑白无常的手上,也照样把你从鬼门关扯回来。你若信得过我,就先坦白让我找到洛惜云,我先治你脸上的烫伤,如何?”

薛紫瑶看着她有些犹豫,“林芷若,你实在是太狡猾了,恕我直言,我还是不大信得过你,除非你服下我的蛊毒,与我同生死。”

“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解蛊毒,我也会给你解药,虽然我们两个过去有这么一层恩怨,但我如今只想开始新的生活,为了能摆脱过去,我宁愿放下和你的恩怨,信你一回。”

林芷若看着薛紫瑶那人畜无害的美貌,想着她往昔的行径,心中直觉得悬乎得很,“你不信我,我还信不过你呢,苏弦,把她拖出去知藤刺死,少浪费我的时间了。”

“林芷若,我现在没了武功,被你欺负得不不够凄惨吗,即便是这样你竟然也还是对我不放心,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肯答应跟你交换条件是给你面子,不是凭我自己找不到洛惜云,若你以为我离开你的帮忙就达不到目的,我劝你想也不要想。”

薛紫瑶没想到林芷若竟然这么难以说服,怔愣了好一阵子,才又说道:“他们要我在大理寺的井水中下毒间接害死秦子墨,如果大理寺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他们就会派别人去做我的替补,你最好尽快想办法,否则秦子墨恐怕难逃此劫。”

“这还不简单,把你的毒换成我的毒,诈他们一回。”王知天终于找到了一句能插上的话头。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只要保住秦子墨,我就信你。”

林芷若闻言不由得唏嘘,“看来你可真是对秦子墨痴心一片啊,这种时候还是挂念着他的安危。”

“我跟他毕竟已经三年,我也不是铁打的心肠,这三年里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不动心……”

“看来他对你倒真是没得说啊,我要是不帮你们两个撮合撮合,还有点不好意思。”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苏弦连忙转移话题,“你打算代替她去大理寺下药?”

林芷若摇头,“什么我去,我提供药,去下药这事,还是你去比较合适吧,谁让你武功这么高。”

苏弦无语一阵,只得点了点头,“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我对大理寺根本就不熟悉,万一迷路找不回来……”

林芷若一脸黑线,“得得得,闭嘴吧你个废物,我自己去还不成吗。”

林芷若果真履行诺言,当晚就进大理寺下了他们一水井的药,次日京城便到处传开了大理寺有人中毒的消息。

当然,其中中毒最惨的,就是被直接毒死的秦子墨。之所以所有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死亡,只有薛紫瑶他们知道,那毒药就是为他量身订制的,虽说被换成了鬼医王知天的药,也不过是造成假死的假象而已。

秦子墨的尸体被从大理寺运回了端王府,当晚林芷若又带着薛紫瑶连夜翻墙进了端王府,撬

开棺材将秦子墨的“尸体”栓查了一遍。

“这家伙在大理寺受了不少罪啊,看这一身的伤痕,没少挨折磨。”

薛紫瑶看着秦子墨那一身的伤,心疼得几乎哭了出来,“他可还有救?只要你能让他活,我就告诉你师父的下落。”

“放心,祸害遗千年,你们两个一定能白头偕老的。”林芷若白了薛紫瑶一眼。

林芷若将带来的药膏给秦子墨擦上,又叫薛紫瑶对着口给他喂了一把药丸,这才将棺材重新盖上,“明日一早他就会被送到郊外下葬,只要赶在午时之前将他从土里挖出来,他就死不了,叫苏弦去帮你,很容易就能做到,你先告诉我洛惜云在哪儿。”

薛紫瑶犹豫了一瞬,不得不说道:“金风苑。”

林芷若再次走进金风苑的大门,入眼的花红柳绿令她觉得浑身不适,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打量着她,随时要将她剖开看尽似的。

回想上一次来时,在此处见到的那个叫锦月的丫头,她就觉得自己跟金风苑实在有缘。情敌是从金风苑出去的,情人也是在金风苑识得的,就连自己曾经的仰慕者,竟也在金风苑落脚。

“这位公子,你在此处看了许久,是要找哪位姑娘?”

林芷若淡淡瞥了一眼鸨娘,“我记得你这儿,似乎有个叫锦月的?”

“公子要找锦月啊?她就在后院,公子到楼上等着,她呀,一会儿就来。”

第五百五十一章:万死不辞

林芷若到包厢中坐了片刻,鸨娘便领着个女子走了进来,林芷若一瞧她那身材,脑海中故人的形容便尽数浮现。眼前的人面容虽然稍稍有些出入,到底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公子,锦月来了。”鸨娘将她推到林芷若面前,见她不太热情便横了她一眼,“好好陪陪公子,懂事着点,仔细你的皮子。”

“公子务必要尽兴,花娘就先退下了。”

“嗯。”林芷若敷衍地哼了一声,转头将目光落在桌上的一盆水仙初绽的花苞上,“锦月姑娘,上回见到在下,为何如此局促,是在下太粗鲁了吗?”

锦月没有回答她的话,她转头重新打量着她,又道,“我只是觉得姑娘很像在下的一个故人,若是在下认错了人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勿怪。”

锦月怯怯地打量着林芷若,似在疑惑,又带着探索的意味。她走到林芷若面前,问他道:“初见公子也令奴婢觉得分外熟悉,乃至奴婢心中发慌有失仪态,难为公子今日来金风苑还挂念奴婢,奴婢怎敢有异想。”

她看着林芷若愣了愣,上来殷勤地替她倒茶,“公子请用茶水,这是陈年上品金骏眉。”

林芷若捉住锦月的手阻止好倒茶,却不温柔一笑,“姑娘该知道在下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喝茶。”

锦月想将手抽回去,奈何力气不如林芷若大,只得隐忍着问她:“公子找锦月有何事?”

“在下想问问锦月姑娘,你在金风苑呆了多久?对金风苑是否熟悉?”

“我来了不过四个多月,说熟悉也不算是,只不过比外人略熟悉而已。”

林芷若悄然捏住了锦月的脉搏,发觉她的体内有所异常,锦月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道:“我是个大夫,可以帮你治任何病症,你有什么不适之处,都可以跟我说,不收你的诊金。”

锦月红着小脸将手从她手中抽了出去,“奴婢的身子很好,没有半点不适,多谢公子关心。”

“当真?”林芷若打量着她的脸上,发现她左边脸颊似乎是动过手术,即便她脸上傅了脂粉,她也看得出有些许不自然的痕迹,于是问她:“你的脸受过伤?上次见你时你蒙着面纱,就是因为这样吧?”

锦月点了点头,“公子真是好眼力,奴婢往日不慎划伤了脸,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愈合,虽然有些痕迹,但也幸好不损颜容。”

“姑娘生得如此貌美,有这样的瑕疵实在令人惋惜,正好我有一味独家秘方可以祛除陈旧伤痕,姑娘可愿一试?”

“啊?”锦月有些不可思议地瞧着林芷若,眼神中的警惕总算被这灵药的诱惑给减消了大半,“世上真有这样的好药?我找了多少大夫,都没办法消去这个疤痕,公子莫不是哄我开心才杜撰出来这样的好东西?”

“骗你做什么,不瞒姑娘说,在下昔日脸上有个巴掌大的胎记,大夫也都说治不好,后来我娘找来这个秘方,就让我自小每日往脸上抹,时日一久,胎记就慢慢地淡了……”

说到此处,林芷若干脆又拖着锦月的手,让她摸上自己胎记原来存在的位置,“如今姑娘仔细看看,可还有半点痕迹没有?”

锦月的指腹刚刚一触及到林芷若的脸,便好似感觉到有一股电流传遍了她的全身,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见一张模糊的脸,那张脸的轮廓与面前之人很是相似,只不过是一个女子的打扮,她就这么拿着眉笔,细细地替她描画着……

锦月原本对林芷若还有着满腹的防备,时时刻刻自称为奴婢,可她一碰到了林芷若的脸,便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渐渐大胆起来,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又掠过她的眉尖,轻轻滑过,一直到眉尾。

“大小姐……”

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令林芷若一怔,连锦月自己也是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锦月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将手拿开,“公子恕罪,奴婢冒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子的眉毛令奴婢凭空想起了一个人。”

林芷若瞧着锦月那双灵动的圆眼,心中暗自一叹,果真是故人。

“或许是在下生得太普通,总有人说我长得像他们的故人,就连锦月姑娘你也一样。”林芷若打趣了一句,唇边漾起一丝笑容,却无半点欣喜,反倒带着苦涩。

“不,公子生得一点都不普通,公子的相貌可谓是,万中无一……”锦月看着林芷若,眼中光彩熠熠,“公子今日来找奴婢,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奴婢与公子投缘,愿意帮公子这个忙。”

林芷若有些意外,她的心理防线,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吗?“锦月姑娘,你真的愿意帮在下?”

“瞧公子说的,奴婢能帮公子解忧,不是奴婢的荣幸么?”

林芷若心中一喜,起身重新捉住锦月的柔荑,“锦月姑娘,这件事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若你帮了我,我就为你赎身。”

“公子……你说的,果真是真心话么?”锦月受宠若惊地瞧着林芷若,眸子里水光一片,“若真是如此,奴婢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听了锦月这八个字,林芷若心内不由得一阵凉,“锦月姑娘何必把这件事说得这么严重,我要姑娘帮的只是一个小忙而已,姑娘不要如此紧张。”

“公子也说这件事对公子很重要,就算只是一个小忙,奴婢也会格外重视的。”

“那真是多谢锦月姑娘了。”

锦月看着林芷若微微一笑,“那么敢问公子,要奴婢帮的是什么忙?”

林芷若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找一个人。”

“找人?公子要找的是哪位姑娘?”锦月说起“姑娘”两个字来,眼中的光彩便黯淡了几分。

“不,我要找的不是姑娘,是一个半老徐娘。”

短短的一句话而已,林芷若硬是看见锦月为她这句话又是高兴又是失落两重心情,不知如何去说。“姑娘别误会,我可不是要找姘头,是要找我二大姨。”

总不能直接跟锦月说她要找个死对头吧,干脆瞎编一个身份出来。

第五百五十二章:老子官府有人

“公子的姨妈叫什么名字,又长一个什么模样?”

“她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还风韵犹存,长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可她的眼睛同你的不一样,眼尾上挑,有些发蓝,鼻梁很高,肩膀很宽……”

锦月听着林芷若的描述,眼中忽然又生起了几分警惕,“公子,你姨妈叫做什么?”

“她姓洛,名叫……唉,瞧我这记性,我娘走得早,我早已忘了她具体的名讳了。”

“我来金风苑还从未听说过,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公子莫不是找错了地方?”

“不会的,我早就问清楚了,得知她就在此处,才特地来找锦月姑娘帮忙。”

锦月接着又问,“那公子可否说说,找她有什么事?我回去跟姐妹们打听打听,若是找着了她也好跟她知会一声,到时让她亲自去找公子,也免得公子奔波劳累。”

林芷若瞧着锦月,晓得这丫头知道洛惜云的下落却还在瞒着自己罢了,心下便了解她体内的蛊毒是作什么用处的。但她也不去拆穿了她,只是说道:“我爹临终前留下一卷图纸,叮嘱我一定要找到她,亲手把东西送到她手上,我从南州千里迢迢赶到此处,就是为了将东西交给她,你若是看见她了,就跟她说一声,我要是找不着她,那幅图纸就只好卖给别人了。”

“原来如此,那我回去帮公子问问姐妹们,若是找到了她,就让她去找公子。对了,公子如今在何处下榻?”

“这个不大方便说,姑娘见到我姨妈,就告诉她,明日我还会来,若她还想要那幅图纸,就在此处等我。”

“那好,我见到她了一定会代公子把话传到的。”

林芷若起兵,锦月便到了洛惜云处,将林芷若找洛惜云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提到了图纸?”

“回夫人,奴婢听得真真切切,他说的就是图纸。”

“好了,你退下去吧。”

“是,夫人。”

洛惜云想着林芷若所谓的图纸,心中疑虑不定,这个林芷若所说的图纸,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就是藏宝图的另一半?

不管怎么说,明日且去会她一会,倒要看看这个丫头要耍什么花招。

于是次日,林芷若又一次来到金风苑,又进了昨日见锦月的那间屋子。

“公子,你来了。”

林芷若打量着锦月,见她神情不大自然,似乎在悄悄打量着自己。心下顿时便明白过来,这丫头怕是从洛惜云那里得知了自己的性别,所以她心里特失望特疑惑吧?这傻丫头,何时才能改了她的痴性?

也罢,反正她现在已经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不会再像过去一样死缠烂打了,她只需要借她见到洛惜云,之后的事就再无牵连。

“锦月姑娘今日打扮得着实好看,这身鹅黄色的衣裳显得你很活泼。”

“公子过奖了,奴婢只是随意打扮了一番……对了,公子的那件事,有着落了。”

“是吗?姑娘找到我姨妈了?”

锦月点了点头,“找到了,她得知公子今日会来,正准备来见公子,公子请坐下稍等。”

林芷若坐了一会儿,便听见外头响起了脚步声,锦月朝外头瞧了一眼,兴冲冲地说道:“瞧,这就来了。”

她上前将洛惜云迎了进来,“夫人,就是这位公子要见夫人。”

眼瞳微蓝,宽肩膀,高鼻梁,眼尾上挑,果真就是王知天说的那个模样,看来她就是洛惜云本人没错了。

林芷若对那女人微笑点了点头,“终于找到夫人了。”

“你就是……贤侄?”

洛惜云打量着林芷若,见她那般似笑非笑的邪气模样,回想起那日在林中她废去薛紫瑶武功,又欲断其手脚筋时的场面,不由得心中有些赞赏,这丫头倒是个狠角色,她那女儿若是有她这般境界,那该多好。

“正是在下。夫人请坐,小侄有要事与夫人商谈。”

“请。”

洛惜云从容地坐下,锦月知趣地退下了去,她道:“贤侄所说的图纸,不妨现在就拿出来让我一观。”

“夫人何必这么着急,我们二人长久不见,不得先叙叙旧么?”

洛惜云不悦地一横眉,“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喜欢啰嗦。”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就是有个问题比较好奇,夫人从西凉千里迢迢地到大越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要知道,多管闲事的人多半没有好下场,我看你年纪轻轻似乎有些本事,我也是个惜才之人,若你肯回头是岸,做我的徒弟也不错,可不要明珠暗投了。”

“我是不是听错了?一个长期以来都在黑暗中潜伏活动的人,叫我与之同流合污,却还劝我不要弃暗投明?”林芷若讽刺地笑笑,“罢了,夫人不喜欢费话,我更不喜欢费话,我这次来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图纸,只是要给夫人带个消息,顺便也问夫人一件事。”

“别跟我卖关子,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洛惜云没耐心再跟林芷若耗着。

“你老伴儿鬼医王知天,听说你带着闺女王蝶来京城搞事,不惜千里迢迢地从青锋山下来赶到京城找你来了,他知道你不肯见他,所以让我来问问你,小蝴蝶在哪儿?他要带闺女回青锋山,免得让你把闺女给带坏了。”

“你这丫头好生多事,你管我的闲事凭什么!”洛惜云听见王知天的名字,顿时就起了怒意,“回去告诉那老头,小蝴蝶是我的女儿,轮不到他来管,他要是敢多事来插手,我就让他后悔跟我作对!”

林芷若看见洛惜云那暴跳如雷的模样,不由得一脸黑线吐槽道,“难怪老王头说你是个母老虎,动不动就发火。你相公大老远地来找你,是好事啊,这么生气做什么?”

林芷若正说话间,就见洛惜云一挥袖子甩出来一条竹叶青蛇飞向自己,她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做好了准备,当即挥剑将那蛇斩成了两段,“你也只会这么点玩意儿!”

第五百五十三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来传闻非虚,你竟然也是个高手,薛紫瑶输给你一点也不奇怪。拜入我门下,我让你成为天下第一,如何?”

林芷若不屑一翻白眼,“算了吧,谁想要跟一群蛇虫鼠蚁整日厮混,我是堂堂正正的人!”

“这么说,我倒要让你先见识见识蛇虫鼠蚁的厉害了?”

“放马过来!”

林芷若四处一扫,见窗外突然涌进来无数的蝙蝠,“雕虫小技。”

她挥剑一路砍杀那些疯狂涌来的蝙蝠,朝洛惜云所在的方向攻去,脚边一踢将桌子掀翻了去,发出暗号引苏弦出来帮忙。

很快苏弦夺门而入,二人合力克敌,将洛惜云步步逼退,洛惜云见势也立即将自己的喽啰召唤了出来,房间内顿时充满了杀机。

“小蝴蝶在哪里,快说,否则你今日休想逃出去!”

屋子里乱成一片,很快混乱便波及到其他房间,金风苑的客人统统跑了个干净,衙门闻讯而至。

“洛惜云,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骗,你可真狠啊!”

“不关你事,快给我滚!”

“苏弦,让她尝尝你刺藤的滋味!”

苏弦当即长出刺藤,死死将洛惜云缠住,洛惜云本意图从窗口逃出去,硬是被拖了回来,她的手下都涌上来攻击林芷若。

“别打了,官府的人来了!快别打了!”鸨娘在门外急得连哭带喊,这一架打完之后她得损失多少银子啊,这些天杀的!

听闻官府的人来了,洛惜云也慌了,“你想让这个药人被当作怪物抓起来吗?”

“无妨,老子官府有人!苏弦,别让她跑了!”

“是吗?那你也不想管她的死活了?”

“来人,抓住锦月!”

林芷若回头,见锦月被洛惜云手下的人捉住,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洛惜云又道:“这可是服侍了你十几年的丫环,你真忍心让她死?”

“公子……我与你认识?”

林芷若犹豫了一瞬间,却眼神骤然结起了冰,“我与她毫无瓜葛,她死不死关我何事?”

“好!杀了她!”

洛惜云一声令下,她的手下手起刀落,就在林芷若面前割开了锦月的咽喉,顿时热血喷溅而出,溅在她脸上一片滚烫。

锦月被重重抛在地上,一双圆眼睁得很大,疑惑地看着她,突然在血液流失的过程中明白了什么。

“大小姐……蓝婼……”

林芷若被她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僵,回忆中有无数个画面,蓝婼痴痴地望着她笑,她叫她大小姐的时候,脸上问题洋溢着幸福和自豪……

林芷若感到浑身冰冷,但却有什么在锦月腥红的血泊中被点燃,握紧长剑,她飞快地驾着轻功上前,三两下剑影飞掠,过处皆是一片惨叫狼藉,那杀了锦月的爪牙都成了挣扎的濒死之人。

转头再欲去寻洛惜云,却听见外头官差闯入,将屋子团团围住,看着苏弦化成药身的可怖形象,她干脆上前将洛惜云的穴位封住,“跳窗走,回客栈!”

“好!”

翻墙回到客栈,一进门苏弦便将洛惜云扔到了王知天身上,王知天接住洛惜云愣了一愣,老脸上顿时感慨万端。

“夫人……你怎么……”

洛惜云死死瞪着王知天,“谁是你夫人,不要乱称呼。把你的脏手拿开。”

王知天将洛惜云放在床上,回头看见林芷若和苏弦一身的鲜血,顿时皱了眉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捉她回来,在青楼里杀了人,已经惊动了官府,不过回来就暂时安全了。苏弦,你快换身衣服,到城南去挖坟。”

“好。”苏弦转身进了里屋,飞快地换了一身衣裳,又从窗户跑了出去。

“夫人,这么些年不见,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可你要做的事我绝不会插手,我只问你一句,蝶丫头她人在哪儿?”

洛惜云冷冷地盯着别处,连看都不看王知天一眼,“蝶儿是我的女儿,跟你无关,你这个懦夫也不配做她的爹,她在哪里,也不该你问,不要白费口舌。”

王知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为什么你就非要这么折腾不可,像往日一样不好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林芷若换了身衣服出来,看见王知天对着洛惜云叹气,便走过去问他,“老王头,你夫人到底是有什么冤什么仇,这么能折腾?”

“小丫头,此事与你无关,你最好少管闲事,放我出去。”

林芷若耸耸肩,“谁稀罕管你家的破事,我只想知道你们西凉人到底跟鹤王合伙想做什么坏事?薛紫瑶是你徒弟吧,你让她在秦子墨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凭你,还不配知道。”洛惜云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哦,是吗,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感兴趣。”

林芷若说罢,便开始在洛惜云身上一顿搜索,洛惜云恨得咬牙切齿,“死丫头,你想做什么?”

林芷若从她身上摸到一块令牌,还有毒药若干,“没什么,搜集证据好报官。”

“若丫头,你这样岂不是害了她们母女……”王知天不忍心了。

“我要报也只是报鹤王的罪名,你不要想多了,只要你老婆乖乖的少搞点事情,我不会为难她。”

林芷若话音刚落,忽然感到屋子四周有东西在接近,她四处顾了一番,突然瞧见又一群蝙蝠从窗外往里攻击,窗户纸都被它们给咬得破掉了。不单如此,楼下也传来一阵混乱声响,有人惊慌地四处奔逃。

“有毒蛇啊,快跑……”

“见鬼了,哪来这么多的虫子……”

“啊!救命啊,有蝎子……”

林芷若二话不说拔剑就四处乱砍,可是这些蝙蝠却像是永远也杀不完一样,一波又一波地袭击来!先前在金风苑时有苏弦帮衬着还好,如今她一个人对付这样数量庞大原蝙蝠群,真有力不从心的艰难。

“洛惜云,你是有些本事,可惜你不能动弹了!”

林芷若干脆一边挥剑杀蝙蝠,一边靠近床边,“老王头,叫你老婆把这些见鬼的玩意儿都弄走,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第五百五十四章:弄出人命

“夫人,若丫头不是坏人,你莫伤她,我叫她将你放了还不行吗?”

“死老头,轮不到你来说话!老娘今日就要让这个死丫头知道知道我鬼蜮毒后的厉害!”

“洛惜云,你找死!”

“对不住了老王头,是她逼我!”

林芷若疾速转身,一剑向洛惜云刺去,可就在此时,那些蝙蝠竟然结成网将洛惜云笼罩在其中,任由林芷若怎么砍都不能伤及她分毫。

另一边无数的毒蛇毒虫已经爬进了屋子,将林芷若围在中间,林芷若不得不放弃刺洛惜云,与毒物乱斗。

“老王头,我不是真要杀她,你让她把毒物弄走,我不告鹤王了还不行吗?”

“夫人,你听见了吧,快收手,一会弄出人命来了!”

“我要的就是弄出人命!”

洛惜云突然从床上直了起来,重新获得了行动能力,“小丫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芷若见此状况心下简直难以置信,原本被点了穴位的人若没她亲自解开的话,至少要在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够重新活动,洛惜云她竟然在短短的四分之一个时辰里就自行解开了她封住的穴位,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洛惜云如此震怒,还扬言今日要在此处弄出人命,想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了!林芷若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面与毒物对抗,一面也在提防着洛惜云的突然攻击。

“原本我还想不计前嫌收下你这个丫头当徒弟,保下你这一条命,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如此狂妄不识时务,竟敢对我如此不敬,你以为凭你会点功夫就能在我面前嚣张?你当我鬼蜮毒后的名号是浪得虚名吗!”

洛惜云飞身跳下床来,便要攻击林芷若,却被五知天挽住胳膊阻拦,“夫人,这丫头是无礼,心却不坏,你就饶她一回吧?”

“死老头,我跟她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你若是再多管闲事,我连你也一并杀了!”

洛惜云狠狠一把将王知天甩了出去,王知天结结实实地撞在柜子上,痛得惨呼一声,而洛惜云根本就没有因为他的痛呼而分散一丝精力,只立即着手召唤来了更多的毒物,让毒物都云攻击林芷若。

就在林芷若一心与毒物抵抗之时,洛惜云飞快地去到她身后,运功出掌,狠狠一掌劈向了她!

林芷若感觉到身后的异常,飞快地闪身躲开了她那一击,可毒物们丝毫也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又似洪潮一般飞快地劈头盖脸攻击上来,她卖力地挥剑驱逐,一面接近洛惜云,欲在洛惜云再次攻击她之前先下手为强。

“身手是不错,可惜你在本后面前根本就是螳臂挡车!”

洛惜云又是接连数掌朝林芷若劈来,林芷若使出了全身力气砍杀毒物的同时亦回攻向洛惜云,可这洛惜云虽然手无一物,闪避起来也是半点不懈怠,她连挥数十也未伤及洛惜云分毫,只有凛冽剑气将她的发丝连连削断。

“倒要看你能坚持多久!”

“夫人,莫再打了,停手,一会又该将官府的人给引来了。”

王知天又一次上来阻拦,他见拉不住洛惜云,索性上前挡在了林芷若身前。“我会劝若丫头不插手此事,你放了她吧,现在京城四处必定又开始戒严,你快走!”

林芷若刚才在与洛惜云打斗的过程中,一不留意便被毒物咬伤了,幸得王知天上前阻拦,他一出现毒物便不敢近前,为她争取来了喘息的机会。

“死老头!你休管闲事,否则我真连你也一起杀了!”

洛惜云上前揪住王知天的衣襟,将他重重抛开,又迅速运功朝林芷若攻去!

林芷若亦不甘示弱,索性不顾毒物攻击,直接举剑朝洛惜云劈去,“老女人,我今天杀了你垫背!”

洛惜云没想到林芷若会背水一战,不顾自己安危上来攻她,可招却已经出了,林芷若的剑飞快刺向她,她来不及躲避,只得拿手去挡,蝙蝠飞至身前来保护也终究晚了,林芷若的剑尖转眼便已到眼前!

就在此时,林芷若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赶来,一道掌风生生劈开了门,破了她摆下的阵法。

事不宜迟,现在就该杀了这老女人以绝后串!

她奋力往前刺去的同时,身后有无数毒物在她身上狠狠咬下,而洛惜云的手也狠狠捏住了她的脖子,生死攸关的瞬间,她却半分没有胆怯动摇,只眼看着剑尖刺入洛惜云的脖子,鲜血顺着剑尖流下。

“夫人!若丫头!”王知天看着面前这一幕几乎惊呆,很快挣扎着跑上前将洛惜云抱住,可这两个女人仍然执着地站在原地,一个要掐死对方,一个要刺死对方,王知天正无助之时,见屏风倒下,一个蓝衣少年提剑走了进来,“你是何人!”

孟东星没有理会王知天,看见林芷若一身血痕地与洛惜云僵持,他匆忙上前一掌将洛惜云打开,抱住重伤的林芷若焦急无比地捏住她的脉搏,“若儿,你怎么在这儿,还伤得这么重?”

林芷若不理孟东星,挣开他的怀抱要去追上逃跑的洛惜云,却被他紧紧抱住,“你已经被毒物咬伤,不要追了!”

林芷若不甘地看着空荡的窗口,终于感到浑身痛麻,整个人瘫软在他怀中,疲惫不堪地道:“孟东星,快带我去医馆……”

苏弦与薛紫瑶二人趁王府的人离开,立刻动手将秦子墨的坟挖开,撬开棺材将他取了出来,并送薛紫瑶去一家客栈住下,才匆匆赶回城中。

一路上苏弦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当他回到客栈见到那满地的狼藉,望着老脸苍白的王知天,顿时便慌得起了脾气。

“老王头,发生什么事了,若儿她人呢?”

王知天摇头又叹气,“她跟我夫人打了起来,被一个叫孟东星的人救走了。这丫头真倔啊,遇上了我夫人,此事算是没完没了了。”

苏弦身上的刺藤又开始蠢蠢欲动,绿眸死死盯住王知天,“老王头,若儿要是死了,我不会放过那个疯女人。”

他转身从窗口跳下,再无踪影。

第五百五十五章:我是她义父

王知天从地上起来,万分无奈地道,“真是冤孽,冤孽,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秦子墨分明记得自己在大理寺天牢里已经死了,可是死后竟然身体不有知觉,这令他万分不解,睁开眼睛来,便看见了在床边为他擦伤药的薛紫瑶。

只是不知为何,薛紫瑶的胸口有一个醒目的红痕,像是烫伤所导致的。虽然疑惑,但秦子墨更在意的是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又是否是在做梦?

“王爷,你终于醒了。”薛紫瑶见他醒来,杏眸中又泛起了泪光,“瑶儿还以为,恐怕等不来这天了,没想到上天有眼,让王爷能再回到我身边……”

秦子墨并未理会她在说什么,只是直起身来将自己的身子都检查了一遍。伤口都还在,也还会痛中,这一切不像是假的,他真的醒了,而且又是被薛紫瑶给救了。

“本王这是在哪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昏迷之前,还被吊在大理寺的刑房里,狱卒给他灌了一碗冰凉的水之后,他便感到腹中剧痛,意识渐渐模糊。

水中的毒是谁下的,这段昏迷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是我在大理寺的井水中下了能够令王爷假死的毒药,趁着王爷尚未气绝之时将王爷从墓中挖了出来,好在王爷终于醒来了。王爷,你先歇着,瑶儿去给王爷弄些食物来……”

秦子墨本想叫薛紫瑶留下,他想再多问些情况,可是薛紫瑶匆匆走开,他只得保持沉默。

下床走到窗口朝外头眺望了一番,依稀记出这是在京城郊外。

薛紫瑶竟然用如此方式将他从天牢救出来,那他在所有人的认知当中,不就成了一个歹人?薛紫瑶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看来一定要出去将此事查清楚,否则他往后还真就麻烦了。

孟东星将林芷若送到医馆时,她已经因为中毒而有些神智不清,连大夫了解了她的情况之后也有些束手无策,她被如此多种类的毒物咬伤,有些毒物甚至是大夫从未见过的,大夫当即拒绝为林芷若医治。

“你是大夫,怎么忍心见死不救,她才刚刚被咬不久,一定还有办法的……”

大夫却无比为难,“不是我不肯救他,他身上的毒我实在是从未遇见过,公子还是去寻别人救她,以免耽误了良机啊!”

孟东星心中焦急无比,面对大夫的拒绝也只得将林芷若重新抱出医馆,却被一个青衣男子拦下。

“你是何人?”

“苏若的朋友,把她给我,只有一个人能够救她。”

孟东星不愿将她交到青衣男子手中,只说:“劳烦你带我去见他。”

青衣男子未回话,不由分说就上来强行将林芷若夺走,转身便驾着轻蔑飞一般跑开,孟东星匆匆跟上。

又回到了林芷若最初受伤的客栈,孟东星眼看青衣男子将林芷若放在床上,心下十分疑惑,直接怒了,“你要让她在这里等死吗?”

青衣男子未说话,身后却走来先前见过的老头,他走至床边替林芷若把脉,对青衣男子说道:“不必担心,老夫会为她解毒。”

“还好时间不是很长,否则毒素侵入脏腑,就连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孟东星看着面前的陌生大夫熟练无比地取出药来,青衣男子捧起林芷若喂她吃药,心下的疑惑一时消散。

这大夫看着就非比寻常,刚才那个女子又是那般厉害……莫非这二人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鬼医和鬼蜮毒后?那么这个一身药味的青衣男子,他是鬼医的弟子?

回过神来,孟东星问鬼医:“前辈,她情况如何,几时才能醒来?”

“情况不算最糟,但也得昏睡个一天一夜才会苏醒。她今日先是被毒物咬伤,之后又挨了一掌,换作其他人肯定是必死无疑,幸亏她的内功高强,只是稍有伤损,静养几天也就无妨了。”

苏弦对孟东星并无半点好感,但看在孟东星救了林芷若的份上,他也不得不对他抱拳谢礼,“多谢孟公子出手相救。”

“我与若儿是好友,这是应该的。敢问阁下与若儿是何关系?”

“若儿是我女儿。”苏弦十分淡定地说道。

王知天听见苏弦这么说,差点笑得呛个半死,苏弦也真够能编的,竟然连这都说得出口,要是让苏若晓得他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占她这么大的便宜,她非得把他打到变形不可。

“阁下真会开玩笑,若儿的父亲是谁,在下是知道的。”孟东星有些无语,心下愈发郁闷起来,这人竟然敢自称是林芷若的爹,照林芷若的脾气能让他有胆子开这样的玩笑,两人的关系必定非是一般。

“我是若儿的义父,你不信就算了。”苏弦说着,将林芷若放回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但仍然坐在原处不愿离开,仿佛怕有人上来碰她似的。

没错,他就是不想让孟东星来动她。往日有个秦子裕就够讨厌的,这个孟东星看着温和,眼底却也是捉摸不透,指不定他心里都在打些什么坏主意呢吧。

“今日这家客栈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官府必定会来搜查,若儿和两位留在此处实在不太安全,不如这样,在下有一所院子在附近,三位可以到那里去住,更安全些。”

苏弦直接拒绝,“不必了,我们没做亏心事,不怕官府来查,孟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请回去,不必在此耽搁了。”

孟东星看着林芷若昏睡的模样,心中很是不甘,他想将她搂在怀里,一直到她醒来……可是这青衣男子武功很高,他不好得罪,也只得离开。

被林芷若伤了之后,洛惜云没有再回金风苑,却去了另外的地点安置养伤,想着林芷若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心中便恨得不得了,可如今形势如此,她不好再光明正大地去杀她,只好另想办法。

秦子裕身为大理寺卿,也是金风苑的幕后东家,事后也得知了林芷若与洛惜云在金风苑的事,他立即派人四处搜寻林芷若的下落,更在听闻林芷若在客栈的事之后赶到了那家客栈。却被告知林芷若他们三人已经离开,他只得失望而归。

第五百五十六章:与你一起

秦子墨的坟被挖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秦子裕耳中,他迅速派人到京城郊外查看,得知秦子墨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当即进宫将此事上报给了旻文帝。

“端王的尸体不见了?”旻文帝听见这个消息,心中也是十分的疑惑,秦子墨的尸体谁会去偷呢?

“此事绝对属实,陵墓中的陪葬之物都不一件未少,却单单是尸体被偷走而已,儿臣觉得此事实在蹊跷,因此一得知消息便来告知父皇。”

“你来见朕,必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

秦子裕说道:“前几日绑架西凉耶律大使的歹人才送来密函,转眼皇弟就在天牢中毒身亡,下葬之后尸体又被盗走,这两件事实在是令人不能不多想……三弟的中毒,和之后尸体被盗,一定与那封密函有所关联。”

正在此时,喜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施礼之后在旻文帝耳边说了几句,旻文帝顿时皱了眉头,“果真有此事?”

喜公公确信无比地点了点头,底下的秦子裕对此疑惑着,旻文帝却说道:“你还有何事上奏,继续说下去。”

“父皇或许不会相信……”

“你说,他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

秦子裕恍然大悟,“父皇已经知道此事了?”

秦子裕在向旻文帝奏明时,保留了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与秦子墨一样中了井水之毒的人,在一天之后又活了过来。

“儿臣也正为此事疑惑,为何三弟突然中毒而死,而其他人都复活了,又为何他的尸身下葬之后被偷……这真是令儿臣百思不得其解。”

“此事的确蹊跷,你立刻派人去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耶律大使那边,也要抓紧,若是西凉迟迟收不到他回国的消息,必定又有异议了。”

“儿臣明白,儿臣这就去安排。”

孟东星走出客栈之后,便留下眼线在客栈外盯着,苏弦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未逃过他手下的监视,在得知苏弦带着林芷若到了别的地方安顿之后,孟东星决定将苏弦和王知天二人引开,趁着林芷若昏迷之时,将她弄到自己手上。

小蝴蝶和悠扬在孟东星的别院里已经住了一段时日,自从那次与林芷若在林间一别,除了近来在公主乔迁之日制造动乱之外,他们二人并未再做过其余的任务。

这些日子里两个人无朝夕相处,尽管悠扬一直对小蝴蝶冷冷淡淡,却终究在小蝴蝶的死缠烂打和投怀送抱之下动摇,沦为了她的感情奴隶。

这段藏在深墙秘院里的时光,好似看不见未来也想不起过去,彼此之间的对视与交流当中,小蝴蝶重新拾起了往日的任性放肆,将悠扬的故作冷漠打破融化,拿她在青城祸害良家美男的一套本事将悠扬吃干抹净,最终两人在不断的磨合交缠中找到了新的世界,沉溺其中不问世事。

这一日的黄昏,小蝴蝶倚在悠扬怀中,慵懒地尝着蜜饯,悠扬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一颗蜜饯,被她含住指尖时不由得浑身一个战栗。

“蝶,你好调皮。”他的声音亦是慵懒,却带着无限的宠溺。

小蝴蝶低声笑了,吮进整颗蜜饯,小脸塞得桃子一样鼓起,模样很是可爱俏皮。

“悠扬,你再叫我一遍娘子。”她收紧了揽着他脖颈的双臂,生怕他顷刻就会飞了似的,尽管这几十个日子里她总是一得空就这么懒在他怀里抱着他。

“娘子。”悠扬看着她,终于叫出了声,亏得她总是强迫,否则他连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没想过。

“哎,夫君。”小蝴蝶笑得很不含蓄,在有接下来就要索取他的架势。

悠扬看见她的手轻轻滑进他的衣襟,会意地一勾唇,低头轻轻含住那半点朱砂,细细舔尝。

“少爷!”

院门口突然传来了丫环的声音,忘情之际,二人顿时犹如被冰冻般,彼此睁开眼睛瞧着对方的眼睛,似是末日来临之际,不约而同地心跳静止,连呼吸也不敢再继续。

他们都知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却默契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起身整理好形容,等着孟东星进来。

孟东星一进门便看见那两人表情淡漠地各自站在一边,他也不多说别的,直接说道:“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就在今夜,你们两个分头行事。”

小蝴蝶转身瞧着孟东星,问他:“是什么任务?”

孟东星道:“你父亲来京城了,你该去看看他,父女二人好好聚聚。”

小蝴蝶闻言一怔,讶异之极,“我爹他怎么会来京城?”

“此事你自然是要亲自去问他。”

小蝴蝶不再言语,看向悠扬那边,孟东星对悠扬说道:“你的任务可能有点难,不过我会让人帮你,只要你能顺利坚持一刻,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具体是什么任务?”

“假装成雍阳的人,去找那个男子接头,将他引出屋子即可。”

入夜,小蝴蝶与其悠扬二人来到孟东星所说的客栈前,易容的悠扬先进入客栈,将苏弦引出房间,小蝴蝶跟着也进门,为了节省时间干脆使用强制手段将王知天从房间带离。

此时藏在暗处的孟东星才出现,将床上的林芷若抱起,匆匆跳出窗外离开。

苏弦跟随悠扬出了客栈之后,便被十几个黑衣蒙面之人齐齐围住,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但已经落入了陷阱由不得他反悔,只得与他们打了一阵子才匆匆回到房间,可房间内早就没了林芷若的影子。

“可恶,老王头怎么也不见了!”

苏弦气得顿时满身的刺藤不断地往外冒出来,几乎填满了整个屋子,可是他知道这样发怒也没有作用,只得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收起刺藤转身又一次出了客栈。

某座院子里灯火幽暗。孟东星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坐在床沿看着她,双眸中满是柔情。

“从今天起,你就会变成我一个人的了……”

他握着她的柔荑轻轻抚摸,悄然之间,这样的爱抚慢慢地添上了些许的暧昧,他的唇不知不觉就落在她手背上,轻轻浅浅一路上移。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五十七章:神秘之人

幽暗的烛光中,她身上的香气令他越发感到不能自持,数十天前那几个疯狂的日夜,她绽放的模样又在他脑海中涌起,思念像一丁点火星子沾上了他救命的稻草,借着欲念掀起的狂风,渐渐地越来越红热,燃成了一朵火焰,吞噬着他最后的理智。

他要在今夜将这数十个日夜的思念统统都消磨干净,要在今夜令她的身体留下永远磨灭不去的,属于他的印记……

林芷若是在半梦半醒中睁开的眼睛,看见身上疯狂的人,她无力地想要挣开他,却被他桎梏得太紧,她只好承受着他的疯狂,努力令神思清明,让自己看清他究竟是谁。

夜色很是昏暗,屋子里虽然温暖,身上的人却体温偏凉,她被他吮着双唇不能开口,双手摁在他身上,隐隐约约摸到结实肌理,从骨相来看,实在是很陌生……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在她睡梦中,如此放肆?

不,这不是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从未想过这样的画面,更何况是跟一个陌生之人……

身体里没有一点力量,连夜视也做不到,她只能瞧着他暗夜中模糊的轮廓,迷迷糊糊在他的狂热中坠入云端,灵台怔颤许久,终于感到他在内中留迹。唇边的凉意留恋地辗转着,同样微凉的指掌亦是肆意拨动,他略略挺身,沉沉一喘,却又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开始又一场。

林芷若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只得扭动身子试图让他离开她的。

他感觉到她的惊动,却并未停止,反而更加兴奋地撩挑起身前白雪,“往后还有很多机会,可我觉得还是太少了。”

他的声音好陌生,令她觉得心中恐慌,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从苏弦手中将她夺了出来,在这样一个陌生之地,为所欲为……

她的功夫一点也不差,为何此时受他如此蹂躏,竟然使不出半分力气,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对吗?”他吮着她的耳垂冷冷地说道。

“给你个提示,两个字,雨天。”他猛然攻进,感到她的振奋顿时笑出了声,“比起他们,我的功夫如何?”

林芷若并没有理会他那个羞耻的问题,她此刻满脑子都是他的提示,雨天,雨天……

她记忆中关于今世的雨天,最深刻最难忘的,就是苏蘅死于薛紫瑶陷害的那一天。那么他是……那个将她从茶楼掳到山谷的那个黑衣人?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说,带她去看一场好戏。一场好戏,他怎知道那山谷里有那样一出“好戏”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与薛紫瑶是同伙。

他竟然对她也有这样的心思?这个该死的无耻恶人!

林芷若心中又怒又恨,可身子被他继续折腾着,她只能连连喘息,他在她耳边无比轻佻地笑她:“你连呼吸的声音也让我发疯,你说你是不是祸水。”

呵,祸水……是的,她是的,要不然怎么会害得苏蘅为她而死?更别提碧姝蓝婼她们,还有许多因为她而间接死掉的人。

黑夜又暗又静,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窗外的风声都化成了林芷若未能发出的怒吼。过了不久,被身上的人折腾得彻底打不起精神,又一次昏昏沉沉就陷入了梦境。

城外某地,苏弦刚刚将带出药王谷的药人兄弟都召了出来。

“大哥,这么晚突然出城找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是啊大哥,你有什么事要我等帮忙,快说吧!”

苏弦将林芷若的画像取出展示在他们十二人面前,说道:“她叫苏若,昨夜被歹人使诈劫走,还请各位兄弟记住她的容貌,帮忙寻她回来,她对我很重要。”

药人一向记性是不大好的,可是对于这个曾在药王谷跟他们在战了近两个时辰的丫头,却是一直留存映象。

“原来是她?这丫头的功夫不赖,怎会被人劫走?”

“说来话长,她昨日受了些小伤,没想到那歹人竟然趁此机会乘虚而入,保不齐她会受到何种伤害,所以我只能求助各位,一定争取尽早找到她。”

“大哥放心,城门一开我等立即进城四处搜寻!”

“有劳各位兄弟!”

药人兄弟都已退下,苏弦立即赶往归来客栈。林芷若的身份虽然并未暴露,但她在无意中坏了鹤王太多计划,鹤王的人若是抓到了她,她必定是凶多吉少,她是雍阳唯一的后人,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他如何对得起心童……

“什么?若儿被劫走了?”

“凤姨,都是我大意,信了那个小人,可是我也想不明白,他的令牌为何如此逼真……”

“难道是我们之间出了内鬼?”凤姨惊愕,眉头紧紧蹙起,“你说说那人的特征。”

“是个青年,长得不太高,眼睛大而漆黑……”

苏弦说到一半忽然不再说了,凤姨说:“听你如此说,我倒不曾见过这样的人,他不是雍阳的人。”

苏弦忽然一掌拍碎了两人面前的桌子,凤姨惊骇,“苏弦,你怎么了?”

“都怪我大意,我早该想到的!”

“什么?”凤姨十分疑惑,看不清苏弦帘幕之后是何表情。

“那小子,我曾经见过,难怪他一露面我就有种熟悉的感觉,竟然没想起他就是那个鹤王手下的巫蛊师!”

“巫蛊师?”凤姨豁然间明白了,“对方之所以派他去引你,正是因为他懂巫蛊之术,你是一见面就中了他的圈套,不怪想不起来。”

“可我不明白,为何若儿刚刚受了伤,我带她搬离原处,他竟然也找到了……难道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那个人他会儿是谁呢?”

凤姨也是一脸茫然,“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尽快找到若儿,否则真不知他们会将若儿如何。”

“我已经找了十二个兄弟去寻她,可京城如此之大,恐怕人手还是不够,还要再多加些人手。”

“那好,我再派些人手去找,一旦找到若儿,立刻带她出城。”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五十八章:毁了雍阳

烛光幽幽,映照在玉人如雪冰肌之上,似月洒花间,衬出暗夜中春意朦胧。

孟东星抬手轻轻抚过林芷若冰雪般的后背,望着自己留下的杰作满意地轻勾眼角,就势在床边小桌上的砚台沾了墨,小心翼翼地在她背脊贴近心脏的地方点画了数十下,一朵浅蓝色的曼陀罗花就在她身后绽放。

“你真是我的毒药,让我为你疯了……”

他低低呢喃着,又取出细长的针来,一针一针刺入她的肌肤,勾勒着花朵的轮廓,每一针激起她本能的绷紧,他便怜惜地抚着她的发丝,“别怕,就快好了,有了这个,你才完完全全是我的。”

犹记得当初在城外别苑,她无意间瞧见他后背的曼陀罗花,硬是摁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你身上竟然有纹身,谁帮你纹的?”

“我自小就有。”

“啧啧,难怪你这么娘,身上纹了这么一朵花,天生娘炮命啊!”

“什么是……娘炮?”

“娘就是女里女气,炮嘛,你懂的。”

他就喜欢她那股痞里痞气的劲儿,随时能让他有刺激的感觉。

想及此处,孟东星便又觉得情动,刺破指尖令血液在花朵上浸染了一阵子,重又熄灭了灯火,又是夜色惑人。

秦子墨尚未伤愈,却早早就从客栈离开,薛紫瑶拦他不住,只得跟他一起回京城。

林芷若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马车里,身边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女子见她醒来,便对她说道:“少夫人醒了,我们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少夫人莫急。”

林芷若满眼幽怨,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只想问个清楚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自己是怎么变成她所谓的少夫人了,还有那个占了她便宜的贱男人在哪里,自己这又是要去哪里?

“少夫人别担心,少爷会待你好的,你只管放心享福就是了。”

林芷若不由得白眼一翻,她家少爷那个畜牲,一夜里将自己折腾得到现在还浑身酸痛,而且是强行的,这也叫会待她好?垃圾,她一得自由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十二个药人在城中四处搜寻了数日,始终没有找到林芷若的下落,为免被人发觉身份,只得隐藏起来。

而苏弦到大理寺找过秦子裕之后,得知林芷若不在惠王府,着实无法,只得将林芷若被劫走的事情告诉了秦子裕。秦子裕本也在寻找林芷若,得知她有危险更是心急如焚,当即决定与鹤王方面商量用条件换林芷若回来,并派人在江湖上放出风声,让对方来找他。

孟东星听闻了秦子裕要救林芷若的消息,当即决定将计就计,拿此事利用秦子裕一番,至于事后,他当然不会将林芷若还回去。

文静秋见孟东星进了屋子,便放下手里的事上前相迎,“表哥今日得空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自然是跟合作的事有关。”

“可秦子墨他没死,何况我也没有答应,只要秦子墨死了就会帮你给雍阳牵线。”

“眼下就有一个让秦子墨彻底无法翻身的机会,我正是来与表妹商议此事的,可惜表妹似乎不感兴趣。”

文静秋闻言却是略一思索便拉住了孟东星,“表哥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说。”

“林芷若被人劫走,秦子裕主动放话,要跟鹤王合作,换取林芷若的自由。”

“林芷若难不成在表哥手上?”文静秋望着孟东星,眼中惊讶不余。

据文静秋这几个月里对孟东星的观察,她基本已经确定孟东星在京城是鹤王最直接也最重要的一个帮手,这次秦子裕放话出来要为了林芷若跟鹤王合作,必定是林芷若已经落入了鹤王手中的前提下才有可能。

“你为何觉得她会在我的手上?”孟东星有些好奇地问文静秋,眼中不掩得意之色。

“表哥对她的执念向来很深,会想尽法子去将她夺入手中,也还是什么好稀奇的事,难道不是吗?”

“看来你倒是很了解我?”

孟东星此言一出,文静秋更加震惊了,随即她眼中便涌上了无限的欣喜,这份欣喜让孟东星觉得有些莫名,也引起了他的思索。

“怎么,你有什么话要说?”

文静秋破天荒地对着孟东星笑了起来,这笑里有得意,有释然,介也有不甘,她对他说道:“林芷若她果真在你手里,你真不是在骗我?”

孟东星微微一抿唇,觉得此事越发有了趣味,“这是自然,我与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我骗你对我来说并无好处。”

文静秋稍微收敛了笑容,却仍掩不住眼底喜悦,“那么好,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不过在说之前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大可说说看。”孟东星淡淡地说着,却深深凝视着文静秋的眸子。

他感到自己似乎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将会令他难以置信的秘密,但在她还未开口说出来之时,他选择打消好奇心,免得听见那个秘密之后会有所失望。

“我要你在林芷若和雍阳之间,必须毁掉一个。”

“嗯?你不妨再说仔细些。”

孟东星不大明白,林芷若和雍阳,有什么联系,为何一个简简单单的她,值得跟雍阳相提并论?这让他在疑惑的同时心中也开始慌了起来,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慌什么。

“表哥还是没领悟到我所说的是何意思,那我就再说得更明白些。”

文静秋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孟东星,那模样像是怕他不认真听的监视一般,可她不知孟东星之所以看似不认真是因为什么。

她走近他面前,微微仰头瞧着他说道:“其实我的条件也不难做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毁了林芷若,也就能够毁了雍阳,只是表哥对林芷若实在是用情至深,要令表哥彻底毁掉林芷若恐怕不行,所以——”

孟东星眼中光彩熠熠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道:“表哥不想杀了林芷若也不是不可以,但无论如何,要让她从此与世隔绝,让她死在雍阳的认知当中。如此才可令雍阳彻底地消失,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让她重新得到自由,否则她和雍阳真不知道会再闹出什么事儿来。”下堂王爷仵作妃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五十九章 我不回去

文静秋说完之后,目光仍然停留在孟东星脸上,她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仿佛想要从他眼中获得他得知此事的心情,但令她失望的是孟东星并没有多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沉默了一阵子才开口问她,“所以,你已经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了林芷若她就是……”

“没错,她就是雍阳公主,你们一直都想要找到的雍阳公主。有了她,你们想将雍阳如何都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你将如何对待她。”文静秋毫不保留地将孟东星没有说出来的话都说了出来。

孟东星悄然间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最终才沉声说道,“原来她竟然是雍阳公主,真没想到……”

难怪她与别的女人总是这么的不同,与生俱来的那种坚韧和倔强令他感到难以忘怀,原来她竟流淌着前朝王室的血脉。

只是,如今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不知为何竟然难得地生出了类似于愧疚的感觉,一时竟不知该将她如何处置了。

“难道只是因为得知了她的公主身份,表哥就怕了不成?她如今在你手上,一切任由你摆布,这没什么可犹疑的。”

孟东星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只须保密就成,其余的事我自有安排。”

却说那晚小蝴蝶将自家老爹从客栈弄晕带走之后,直接就带回了孟东星那座院子,老头硬是被她用药过量,到太阳出来才清醒,一睁眼便是无奈地叹气。

“真是冤孽,早知蝶丫头跟着她学成这般性子,我就不该让她带着蝶丫头下山,如今真是自食其果,自食其果啊!”

小蝴蝶听见王知天的抱怨,一脚踢开门冲进来,见老头还有力气抱怨,却放心了许多,但仍端着不肯关怀,却冷冰冰地说道:“老头,你到京城来凭什么,还跟那个坏女人混在一起,你到底听她说了什么要来对付你自己的亲生女儿?”

王知天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模样,心里是凉了大半,但毕竟血缘摆在那儿,他也仍关心着她,便只好与她解释,“苏若不是什么坏女人,我不管你是听了哪个人的坏话要跟她作对,从今以后你都不要再对她有成见了。这次我从青锋山千里迢迢地赶来京城,就是要接你跟我回去,不准再跟你娘留在这个是非之地惹麻烦。”

小蝴蝶对于王知天的说教向来反感,虽然对于他的话有所疑问,但也不顾多问,直接拒绝,“你少管我的闲事,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凭你说干了喉咙,我就是要留在京城。”

“蝶丫头,你往日跟着你娘身边任性妄为也就罢了,我这个做爹的懦弱插不上手不好说你什么,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回去,再胡闹下去可就该出人命了,我是你爹,不能看着你拿性命当玩笑。”

小蝴蝶心说她早就知道自己隋朝会丢掉性命,但如今她已经看开不想在乎此事,只是一幅满不在乎的表情。“老头你快省省口水吧,饿了没有,想吃点什么啊?”

王知天只是兀自下了床,板着脸问她,“你娘让你把苏若弄到哪儿去了,苏若不是坏人,你不该听信你娘的话残害无辜。”

小蝴蝶甩开王知天的手,终于忍不住了,“老头,你在说什么,我从来京城之后连我娘的面都没见着,苏若跟我娘有什么关系,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蝶丫头,你真不知道此事与你娘有关系?”

“你说的是哪件事,怎么个与我娘有关系法,别总是说得没头没尾让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你在京城去天牢劫狱的事情,还有跟那个薛紫瑶勾结一气的事,苏若都已经告诉我了。你说,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小蝴蝶有些惊讶,“你……苏若怎么会将此事告诉你,她去找你帮忙对付我了?”

“她没有去找我,是苏弦。若是苏弦不去青锋山找我,你这丫头就傻傻地跟着你娘在京城闯祸了?”

小蝴蝶一脸狐疑,“你怎么知道此事跟我娘有关系的?我明明从未在京城见过她,而薛紫瑶也从没提起过她,这件事怎么会与我娘有关系,你为了帮苏若骗我回去才编造出来的吧?”

“你这丫头真是……”王知天被小蝴蝶气得直吹胡子,“你昨夜到客栈把你爹弄出来,到底是什么目的,又是听了谁的命令,快告诉我,要是闯下大祸可就不得了了。”

“我不过就是知道你来京城,就想接你过来享两天清福,还用得着听谁的命令,你说话可真是越来越难听了。”小蝴蝶仍然不打算实话实说。

王知天被她气得不行,只得说道:“你这傻丫头,你娘是要骗你去当反贼,一不小心被官府抓去了你是要掉脑袋的,你快跟爹回去,别再趟这趟浑水了,算是爹求你了,小祖宗!”

小蝴蝶惊讶地看着王知天,仍未想通此事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我娘她怎么会与反贼扯上关系?”

小蝴蝶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个会巫蛊之术的西凉人,可是从来不知道洛惜云与朝庭之间,与西凉之间,还有着别的什么联系。但涉及朝庭的事情,就算她不曾了解过,在跟秦子裕他们接触的过程中也多少知道了些朝庭的可怕,心中越发没了底。

“你娘是西凉人,这你是知道的,她这些年一直都在计划着与朝庭……”王知天不愿再多说,这些事怀小蝴蝶知道的太多对她完全没有好处,“这些你以后就会知道,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京城,否则真不知你娘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我娘她再怎么样,也是我的亲生娘亲,难道她还会害我不成?”小蝴蝶还是不肯听王知天的事,“我现在不能离开京城,要离开你一个人离开,我还有事没办完。”

“你要办什么事,还要为那个叫悠扬的小子出生入死?”

小蝴蝶被王知天这么一问,不由得一怔,“苏若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第五百六十章 绝不后悔

王知天不否认,只忍着怒意说道:“难道要让你再去愚蠢地被人利用才好?”

“你们什么都不了解,不要胡说八道,我和悠扬都是心甘情愿。”

“那小子忍心将真相隐瞒,让你处于险境,他真的值得你为他付出?蝶丫头,你太天真了。”

话只是一句,小蝴蝶心中却顿时疑惑无数。悠扬他也知道此事真相,而一直在隐瞒着她吗?虽然她为他出入险境都是自愿,但得知如此,心中还是不安得很。

小蝴蝶转身就出了屋子,王知天只好不再说,追出屋子却不见了小蝴蝶的踪影。

小蝴蝶一路找到了悠扬的房间,悠扬见她进门便冲她微笑,她奔到他身边扑进他怀里,状似委屈地埋住了脸。

“蝶,你怎么了,是伯父让你心情不好?”他低头将下巴贴着她的耳朵柔声问,轻轻抚着她背像是极其珍重。

“悠扬,”她才抬头看着他,眼睛亮得像刚刚哭过,“你有没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她问得很是直接。

悠扬动作停止,“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回答我就好。”她表示自己没有耐心给他敷衍。

“有。”他整个人都僵住,声音也哑了似的,很低沉,“可是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小蝴蝶释然一笑,就势问他,“你知道这些事情都跟我娘有关?”

“知道,一开始是猜的,后来无意中得知了真相。原本我想告诉你,可又怕你沉不住气坏了事。如今我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已经是大人了。”

“我娘她为什么要瞒着我,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悠扬,你能告诉我吗?”

对于小蝴蝶的这个问题,悠扬却摇头拒绝了回答,“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如今伯父既然来接你回去,你就放心跟他回青锋山去,其余的事往后你都会知道的。”

“那你呢?”小蝴蝶当即追问道。

“我是巫族的继任族长,肩上还有保留巫族血脉的任务,圣女一日不得自由,鹤王一日不放出长老们,我就一日不得自由。抱歉,我不能陪你回去,但我会在这里想你,祝福你平安。”

“你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祝我平安,你真是个傻瓜。”

小蝴蝶重新靠在悠扬胸前,思虑片刻,接着才说:“在你能平安回到巫族之前,我也绝不会放你一个人留在京城,我要与你共同进退。”

“可是不久之后,京城的事情会难以想象的糟糕,你留下来很危险,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悠扬将小蝴蝶从怀中推开,凝视着她水亮的眸子,无比疼惜地劝解她:“你只管放心地回青锋山,我会自己保重的。”

“像上次一样再被官府的人抓到天牢里去,你以为还会有人像我一样不顾一切地去救你吗?”

悠扬一时无言以对,“你也知道情势有多紧急,可我身为巫族的人,就算知道会死,有些事情也是不得不做。可我宁愿自己冒险,也不愿你再为我受到半点伤害,你救了我一次,我也只有一颗心能还你,你若再为我受伤,我该拿什么来补偿你好?”

“只要你承认你的心在我这儿,我就是再为你死千次万次,也绝不后悔。”

“蝶,你真是傻瓜。”

两人沉默对视,久久无话。

秦子墨乔装回到京城,本想回去端王府,可是却被薛紫瑶阻止,他对此感到不解,便问薛紫瑶他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紫瑶回他,她从组织那边得知,鹤王已经与雍阳合作,这一次秦子墨的死都是他们计划当中的步骤,如今秦子墨死了,他们将会展开下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就是将秦亦可的替身身份公诸于众,让西凉人废除与大越和亲的旧约,两国正式断绝和平邦交,不久将会继续开战。

秦子墨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如此,也不该是影响他重新回端王府的,他执意要秘密回端王府,薛紫瑶一再劝阻而未果,只得由他去。

薛紫瑶不知道秦子墨早就对她的话产生了怀疑,反而是对林芷若一直信任,她编造的谎言秦子墨也只是表面上装作相信,暗地里他却在想办法将京城的鹤王同党给挖出来。

林芷若在被送回孟东星的别苑的路上时,路过一处山林不幸被袭击,她和一个丫环被绑匪一起抓走。在颠簸的马背上,林芷若此时心中有一万句p,真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她咋就这么倒霉呢!这些个天杀的,就不能换个人绑架一下,她真的累了。

这晚秦子墨将薛紫瑶留在客栈,自己独自一人潜入了端王府。因为近来他的事,端王府的人已经陆续遣散,守卫也不如往日严密,他很轻松地就潜到了芳华庭中。

紫妩此时正在屋里看林芷若留下的医书,听见敲门声一开门,看见秦子墨她顿时就惊呆了,心中无比惊恐,但想着师父说过世上没有鬼,她努力镇定住,将秦子墨引进了屋内。

“王爷,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你不是已经……”

秦子墨到了屋内,经烛光一照疲色尽显,憔悴无力地道:“本王是受人陷害才会如此,你不要声张,先替本王治伤,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不必他多讲,紫妩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便已经匆匆将药箱翻了出来,“王爷请坐下,紫妩这就为王爷治伤。”

归来客栈的某个房间内,白色烛光照得屋内一片通明,凤姨坐在床沿看着床上安睡的林芷若眉头紧紧皱着,床前站着几个白衣男女,个个目光都笼罩在床上的人脸上。

瞧见她睫毛微微颤动,众人的心仿佛也都随之提起,凤姨更是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若儿,你终于醒了?”

林芷若听着陌生的声音愣了一愣,睁开眼睛看见床沿笑容慈祥的妇人,她不由得也扯出一丝笑意,转头看着床前那几个白衣的清秀男女,眼中疑惑加深。她倒是想问问自己这是进了哪个高大上的贼窝了,但嗓子里依旧发不出声音来。

该死的,是哪个贱人竟然把她做的哑药拿来下到了她自己身上?真见鬼。

第五百六十一章:四大世家

“若儿,我是凤姨,蘅儿和苏弦可曾跟你提起过没有?”

林芷若又打量了妇人一遍,莫名地摇头,随即比划着手势问她自己这是在哪里。

“你在归来客栈,这是雍阳在京城的一个联络点。”

林芷若顿时怔住,雍阳,联络点?这……就是苏弦说的,组织?

“他们几个是四大世家的人,也都是你的手下护卫。”

林芷若打量了一眼那几个人,发现其中一个似乎有些眼熟,未及她问,那女子便说道:“我叫风念玉,正是今日接公主回来的那个丫环,公主可还记得?”

林芷若恍然大悟地点头,难怪觉得她这么眼熟,原来那个丫环就是她?

“我叫风思辰,是念玉的兄长,见过公主。”一个与风念玉眉眼相似的俊郎少年也出来自我介绍。

林芷若点了点头表示问候,接着又有其余四人各自介绍了自己。

他们分别是卓泽,白月容,白月修,苏莲。

看见那个苏莲的一瞬间,林芷若早就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中似的,想起与他八分相似的面容的苏蘅,往日悲忧挥散不去。但多人在前,她也只得隐藏心中所思。

“原本卓泽还有一个妹妹,叫做卓沛,不过她已经许久未回,我担心她出事,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凤姨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林芷若忍不住又多看了卓泽一眼,这一看,隐隐约约脑海中便现出了一张脸,只是她未及时想起是谁。

倒是一旁的风念玉说道:“沛姐姐她不是出事,是故意不想回来罢了。”

卓泽表情一凝,风思辰先说道:“念玉,你可要确认清楚再说话。”

“我是亲眼目睹,这是事实。”

凤姨说道:“公主才刚刚醒来,这些事情明日再说,你们都回去吧。”

六人都退出屋外,丫环送了吃的进来,林芷若一点也不见外,一口气吃饱了之后,才让凤姨拿纸笔来,她得赶快把解药弄出来,否则真不知道要哑巴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公主竟然真的懂得医术,实在是不可思议。”

林芷若将开好的药方交给凤姨,接着又在纸上写上:“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回事,这次你们有什么计划?”

凤姨打发了丫环出去抓药,看见纸上的字,才说道:“公主既然要问,如今也是该让公主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了,我这就将所有的事告诉公主。”

这一晚凤姨将雍阳王室和四大世家之间的联系,以及原主母亲身上发生的事,还有现今雍阳复国组织和四大世家后人的状况都告诉了她,她也忍不住问了关于苏蘅的一些事,在一阵接一阵的惊叹唏嘘和忧伤愤恨之后,她才渐渐地接受了这一切看似荒唐但却早已注定的事实。

还未到天亮,丫环便已经将林芷若要的药材都找齐了,并很快熬好送到床前,林芷若喝下药打了个盹,次日便又能重新说话了。

正在她用早膳时,凤姨和风念玉二人又到了她面前。

“见过公主。”

“凤姨,念玉,你们这么早就来了,用过早膳了不曾,一起?”

凤姨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已经用过,正要跟公主商议要事。”

“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们有什么就说吧,我用好了。”

丫环退出去将门带上,凤姨这才说道,“公主在京城,是不是认得孟太师之子,孟东星孟太傅?”

说起孟东星来,林芷若心中莫名不快,“认得,一般朋友而已,他有什么不对吗?”

凤姨没说话,却看向风念玉,“此事,就由念玉来跟公主说吧。”

林芷若狐疑的目光看向风念玉,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燃起。

“什么,送姑娘回别苑的人遇上劫匪了?”

“回少爷,我们的人仔细搜查,所有的人都在,只有姑娘和青玉都不见了,想是被劫匪带走了。”

“你先退下吧。”

手下离开,孟东星立即去了文静秋那处,将林芷若被人劫走的事告诉了她。

文静秋好不容易盼来林芷若落难这天,听见这个消息不免失意,好一会儿才说道:“难道她被雍阳的人救走了?可雍阳的人怎么会知道林芷若在你手上……这一定是个误会,林芷若没准真被劫匪劫去了也不一定,否则他们怎么会将青玉也一起带走?”

“但愿事实如你所说的这般。”

孟东星虽然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却也无可奈何,便只当林芷若仍然在自己手上,继续与秦子裕谈判,毕竟朝廷跟雍阳之间势如水火,雍阳永远不可能跟大越联合。

匆匆数日,秦子墨都往返于端王府和客栈之间,一面受着紫妩的治疗,一面也在迷惑着薛紫瑶,将自己的动向在她那里掩饰得毫无错漏。

朝庭在遍寻秦子墨而不得之后,放弃了寻找他的行动,而秦子裕在与鹤王方面联系上之后,答应了鹤王的要求,鹤王要他将耶律柏放回京城,而后鹤王会让林芷若安全离开。

五日之后,耶律柏和阿依莎重新回到了使者驿馆,旻文帝召见他们二人,问询他们这些日子有何遭遇,他们二人自然是照秦子裕要求的,谎称自己是被中原人绑架,后来又被放了出来除了能确定秦子墨与此事有关之外,旻文帝问不出再多有用的信息,便只好安排他们尽快上路回西凉与西凉王商议娶亲吉日。

苏弦得知林芷若已经找到,便离开京城去到归来客栈与他们一道商议计划。王知天劝不动小蝴蝶回青锋山,只得留在京城同他们干耗着,期望等到洛惜云再出现时再劝她收手,尽管希望渺茫。

风念玉将卓沛,也就是孟东星的表妹叛变的事全部告诉了林芷若,林芷若得知此事,震惊之后才恍然想起,往日她早就觉得文静秋看她的眼神不怀好意,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跟孟东星联手,一心想要她死。

从凤姨和风念玉他们口中,林芷若方又得知原来卓沛一直与苏蘅交情甚好,后来苏蘅被选为她的贴身侍卫之后,卓沛便一直对此不满,尤其当苏蘅为了林芷若中了薛紫瑶的计死在山谷之中以后,更是令卓沛心痛无比,加深了她对的怨念。

第五百六十二章 前尘往事

原本林芷若也是十分地痛恨作为叛徒的卓沛,可得知了卓沛是为苏蘅而恨上她之后,她心里却释然许多。看来苏蘅他并不是只有她一人心疼而已,何况杀死苏蘅的人本就不是她或者秦子墨,而是薛紫瑶,只要她与卓沛说清楚此事,卓沛或许还能回头是岸。

但林芷若不知道的是,卓沛恨的不止是苏蘅为她而死,卓沛还恨着整个雍阳王室,让无数像她一样的人不得不从一出生就背负上复国的重任,自小受尽各种苦楚,却只为了雍阳凌氏的一家辉煌。在卓沛眼中,雍阳灭了就是灭了,不该再负隅顽抗和大越较劲,赔上无数人的一生,这根本就不公平。

除了关于雍阳的事情之外,林芷若自己身上也有一个等待解开的麻烦。她在被孟东星抓走时下了一味散功之毒,纵然京城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也不得不先想办法先解毒恢复自己的功力,其余的事都放在以后再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七日。

就在耶律柏他们一行西凉使臣回西凉的三天前,也就是大越的元宵灯会那晚,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众人都觉得措手不及瞠目结舌的事情。

众所周知,六公主秦亦可早就已经于初一那天乔迁入了公主府中,公主府看守甚是严密,公主若非圣上召见,半步也未能踏出府门。

偏偏就在这一天,在西凉人的变戏法的节目中,有个与六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元宵灯会的台子上,半个京城的人都看见并且认出了她,有大夫当场雰把脉得出她已经怀胎五月,紧接着剩下的一半京城人也都知道了她怀有身孕的事情。

消息像是原子弹爆炸产生的辐射一样,你难以估量的超快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昔日好似密不透风的禁宫中,旻文帝也很快就听说了此事,得知真正的秦亦可已经被孟东星接进了太傅府,他立即让人传令要孟东星将秦亦可带到他面前去。

孟东星早就准备好迎接这一天的到来,自然是巴不得立刻将秦亦可带去宫中,结束这场戏。

“命人准备车马,我要带公主殿下进宫面圣。”

“进宫面圣,你想做什么?”身后传来熟悉但却冷淡至极的声音。

孟东星心中一颤,随即凝神转身,对上林芷若一张恍似结了冰霜的俏脸上,那双丹凤眼中透出的寒意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虽然她一贯对他都是冷淡的,但却从未这么冷淡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像从前见她时一样温柔一笑,声音里裹挟着微的暧昧,“你来了?”

林芷若嘴角轻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悠悠走近他身边,“刚刚你说,公主?阿可她在你这里?”

孟东星不惧她隐藏敌意的目光,与她就这么一直对视着,“是,阿可她的确在我这儿。”

“孟东星,你能老实告诉我,从一开始,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吗?”林芷若淡淡地问,语气似乎稍微有些缓和,但她的脸上仍旧没什么好表情。

“你这么厉害,靠猜测都能抓到嫌犯,还用得着问我么?”孟东星略讽刺地说了一句,轻轻一拂袖,走到林芷若面前,“倒是你该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林芷若打量了他一眼,随即笑了出来,也是一样的讽刺,“只要是你做过的,我都会知道,或早或晚。”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失声而笑,狭长的眼微微一眯,似乎正要强压下什么想法。

“我的身世?”林芷若表示不太了解,“我的身世你好像比我还清楚?”

“从前或许是,如今不一定了。”

他走近她身边抬手欲牵她,她却迅速地躲了,冷冷地盯着他道:“孟东星,我与你相识虽算不上很久,却一点也不了解你,我从来都觉得你难以捉摸,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的难以捉摸。”

“当你告诉过我你的过去,我曾经为你而感到伤感心疼,当时我甚至庆幸,你的过去虽然那么悲惨,好在如今你变了,最起码没有因为别人施加在你身上的恶而变成一个恶人,虽然你令我看不透,但我总是想着,你人生中的暖阳还未出现,这些晦暗的存在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你心里的阴霾会散去。”

“可是你让我失望了,你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孟东星静静地站在对面听着林芷若将话说完,才恍似失了魂魄一般黯然,瞧着她哑然失笑,“人生的暖阳……呵呵……”

他人生有什么暖阳?若她算是,可惜她的心从来都不在他身上。

他的笑不同于以往,带着鬼魅似的邪气,令林芷若听得心中苍凉,她看见三只猫儿从门外陆续跑了进来,眸中微微发酸。

“孟东星,你现在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你放了阿可,将鹤王的罪状都……”

孟东星闻言抬头望着林芷若,忽然猛地将她扯到身前,“这些都没问题,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跟我走,就现在。”

林芷若想起那个屈辱的夜晚,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了他,“孟东星,你好无耻!”

“我若不无耻,你眼里就只有秦子墨和秦子裕,对了还有那个苏蘅。”

“苏蘅的死说起来与你脱不了干系,但今日为了阿可我可以放过你,只要你放了阿可,把鹤王的罪行都告诉我,我们就算两清了。”

“我说过,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林芷若早习惯了孟东星的得寸进尺,见他如此执意,也懒得多与他废话,“我与你谈判,是看在往日的交情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不珍惜,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你要跟我动手?”

孟东星嘴角扬起,干脆张开双臂作出任尔鱼肉的样子,“我给你机会杀我,不过你若动了手,你自己恐怕是走不了了,雍阳公主。”

“你早知道我会来,设了埋伏?”

第五百六十三章 只要你跟我走

这家伙竟然这么阴!林芷若愤然拔剑指在他咽喉处,“孟东星,你真是疯了,以为我不忍心杀你吗!”

“你若忍心,就动手吧。”他丝毫不惊慌,淡然地看着她。

这家伙实在是可恶,明明已经说过他布下了埋伏,却还要讲这样的话,在这种严肃的情况下,居然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以为你设下埋伏,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林芷若收起剑,却迅速上前封住他的穴位,“我问你,阿可她人在哪儿?”

“你只有答应我的条件才有可能救得了她,若是不信,你就继续。”

林芷若被他气得不知该怎么是好,转身又在他身上点了他处穴位,既然他自己要冥顽不灵,这审问犯人的手段用在他身上也就怪不了她了。

“林芷若,你这套根本就对我没用,我只能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半个时辰你还没有决定好要跟我走,那么一切就会照鹤王的计划进行。”

林芷若愤愤地盯着孟东星,当真见他的脸上平静得可怕,她也是除了在苏蘅死那一天第一次看见他的眼中又露出了这般的阴险。

“鹤王的计划是什么?”她不甘地质问他道。

“你应该知道的,自然是破坏大越和西凉的联姻。”至于其它的,他如今还不想说。

“你们挑起两国的战争,就不顾两国百姓的死活吗,一旦开战要有多少人朝不保夕流离失所……”

“住口。”孟东星打断林芷若的话,接着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过去的身世,我娘是怎么死的,你觉得她死在和平年代,不比死战争中悲惨吗?”

“可她的死只是个例……”林芷若说到一半顿觉心虚,孟东星的娘亲死得是很惨,如果是她她也会恨的,可是却未必就是叛国这一条路子。“孟东星,你除了报仇之外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

“我已经说过,我可以为你放下仇恨,只要你答应我,我马上带你走,什么大越西凉皇上鹤王,这些都再也跟我们没有半分关系。”

孟东星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芷若,说到这里时他的目光似乎变得温柔了许多,“若儿,我知道你也不愿做什么雍阳公主,我们都是渴望自由之人,我可以放下一切随你离开,你就当为了阿可,为你所说的两国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成全我们的以后,好不好?”

不得不承认,孟东星的确很厉害,一句话就说出了林芷若的心病,她的确是渴望自由,根本不想做什么雍阳公主,这一次她回京城一是为了解决薛紫瑶,二是为了救秦亦可,其余的事她真的不想再多插手。

孟东星给出的条件对于她来说有着很大的诱惑,即能够救阿可,又能够将鹤王的叛国罪坐实,除掉一个危害社稷稳定的毒瘤,她也能够像从前期望的那样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至于雍阳的人,她还真就想依卓沛所想的那样,让所有为了雍阳而活得暗无天日的人们都从此自由,重新回到阳光下去。

只是,孟东星他只是一个太傅,他是只是鹤王的一个手下而已,他一个人的决定当真有用吗?

这个想法令林芷若自己心中一惊,她已经开始老虎孟东星的条件了?她是有多么想逃避这一切?

“若儿,你真愿意留在京城,或是做雍阳公主,为了遥不可及的复国运动而一生不得解脱?”

“你真的可以保证,能带我和阿可走?”

“这是自然,否则你以为我身为太傅是如何在京城为鹤王办事而从未被朝庭发觉的?”孟东星看着林芷若,眸子里又放出了欢喜的光彩,“若儿,你想好要跟我走了?”

“我是为了阿可才答应你,若是阿可出了问题,我定不会饶你。”

“无论如何,只要你答应了就好!”

孟东星突然走近,将林芷若重重揽入怀中,林芷若震惊,“你怎么会……”

他竟然在被她点了穴位之后还能行动,这也太奇怪了!

“这是我的秘密,往后你就知道了,走吧!”

孟东星说着拉着林芷若便往外跑去,二人一路跑进了一座位置偏僻的院子里,林芷若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秦亦可。

“阿可,你还好吗?”

她匆匆扑过去,拉着秦亦可的手腕便替她把脉,索性她腹中的孩子和她都没什么大碍,林芷若终于松了一口气。

“芷若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二哥三哥呢?”

“他们都知道你在这里,连皇上也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快离开此处!”

“我们现在就立刻行动,否则皇上的人来了就晚了。”

孟东星催促了一句,与林芷若一起将秦亦可从床上扶了下来,“我知道一条可以通往京城之外的秘密通道,只要顺着道走只要两个时辰就能够离开,到了京城之外再另想办法。”

“你都准备好了吗,万一皇上派人来找太师,这该如何是好?”林芷若有几分担忧。

“你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你先带阿可离开,我处理好后头的事就跟上来。”

孟东星触动机关,床下便出现了一个暗门,他跳下去将秦亦可接到暗道内,才又出来,再度拥住林芷若,“先走,别担心我。”虽然他很清楚林芷若不会担心他,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保重。”

林芷若也进入暗道,接过孟东星交给她的灯笼和夜明珠,孟东星冲她点了点头,而后关闭了机关。

暗道与外界彻底隔绝,林芷若将夜明珠给秦亦可拿着,干脆将秦亦可抱起,她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风险,只有抓紧时间带秦亦可撤离才最要紧。

孟东星出了院子,正好看见家丁来报信。

“少爷少爷,不好了,西厢走水了!”

“什么?还不快点叫人灭火,待我去看看!”

孟东星赶到西厢时,西厢的火从屋里烧到了屋外,火焰跃起两三太高,舔着了周围的一切可燃之物。

第五百六十四章 自焚而死

火场的热度将整个院子烧烤得比炎热夏日温度还要高,尽管家丁和丫环都在卖力地往屋子里泼水,火势仍然丝毫没有减弱,继续热烈地燃烧着。

“公主她人呢!”

“公主还在里面,门被她锁上了!”

孟东星焦急地奔到被火烟包围的门口,使尽浑身力气踢了好多下,这才开也踢倒了大门,而屋子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红彤彤的一片,空气中不断传来热浪与烟味。

“废物!我让你们好好看着她,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孟东星狠狠打了家丁一耳光,转过身便要冲进火海去。

“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里面太危险了!”

“蠢货,若公主出了差错,整个孟府的人都不够陪葬!”

孟东星甩开阻拦之人,执意要进火海去救秦亦可,刚走进去几步就被剧烈的热度烫得难以忍受退了出来。

“该死这火竟烧得如此之快!”

“少爷,刚刚发现火情时,屋里有一股浓烈的酒味!”

“她竟然用烈酒引火**!”

孟东星情急之下,索性夺过家丁手上的水桶将自己浇得湿透了全身,转身就要奔入火场。

“少爷!五皇子来了!”

孟东星闻言止住脚步,正要细问时却见秦子檀已经从门外走来。

“孟太傅,这是怎么回事?”

孟东星看着秦子檀一怔,才回道:“公主纵火**,微臣正要去救公主!”

他重新冲向火海,却被秦子檀叫住,“孟太傅,火势如此危急,你就这么盲目进去救公主,岂不是连同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这可使不得!”

“可公主若是出了差错,皇上必定盛怒之下会降罪于微臣,微臣怎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葬身火海!”

“公主是**,你损失了这么大一座院子也够抵罪了。”秦子檀言下之意,秦亦可已经没得救的必要。

孟东星也只得停在边上看着,片刻,他才对秦子檀说道:“皇上召微臣带公主回宫觐见,如今公主出了这样的差错,微臣不得不独自进宫面圣了。”

“到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孟太傅……嗯?”

孟东星点了点头,“五皇子放心,这点分寸微臣自然是有的。”

“是吗,那就好。”秦子檀眼角微微一弯,“那么孟太傅就尽快去面见圣上吧。”

孟东星出了太傅府,一路狂奔赶去皇宫,可才行到半路他便感到腹中剧痛难忍,仿佛有千万条虫子在他身体里噬咬,侵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只一瞬间,孟东星就知道自己这是被鹤王舍弃了,他眉头紧蹙,口中却急急催促车夫,“快点,再快点!”

暗处,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和一个带着斗笠,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神秘身影看着这一切。

见孟东星上了马车,青衣男子顿时面露焦急。

“主子,要不要去去杀了他?”

神秘人巍然不动,只淡淡道:“不必了,到公主府之前,他就会断气。此毒无色无味,一般人无法绝对无法查出他是中毒而死,只会当做暴毙身亡,若是你横插一脚,反而引人起疑。”

“是。”青衣男子躬身应了一句,有些欲言又止地望着神秘人。

神秘人道:“还有何事?”

青衣男子大着胆子行了个礼:“主子,属下确实有一事不明,还希望主子可以指点一二。”

“说。”

青衣男子抿了抿唇,看了孟东星的马车一眼:“一直以来,组织交给孟太傅的事情,他都完成的很好,而且他深受旻文帝的信任,到了现在也还没有暴露,对组织来说应该还有用才对,为何……”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神秘人已经向他投去了冰冷的目光。

青衣男子猛地低下头,却仍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似乎一定要神秘人给他一个答案。

虽然像他们这种加入了谋反组织的人,早就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主子发下来的任务,他也没有质疑的权力。

但是冒了这么大风险跟了鹤王,所图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从龙之功,想等到主子登基之时可以跟着一起“鸡犬升天”。

如今看到和自己同样的孟东星,做出贡献之后,竟然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神秘人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解释道:

“孟太傅为人偏激,心思诡谲,且行为大胆又谨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如果作为伙伴,自然是一个非常可靠的助力,但是一旦成为敌人的话,就有些可怕了。”

“敌人?”青衣男子猛然抬起头,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主子的意思是……”

孟东星背叛了鹤王?这不可能吧,他为了组织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现在反而背叛?

神秘人道:“他加入组织的动机,原本就是为母报仇,如今六公主声名狼藉,不堪受辱**而死,下场虽然不比他母亲,但也算凄惨了。人死如灯灭,再大的恨意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他对于我们,又能保留多少忠心呢?”

“可是,仅仅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青衣男子不可谓不震惊,鹤王仅仅是因为孟东星可能被判就要剥夺他的生命么?

会不会太苛刻了?

“并非莫须有!”神秘人打断了青衣男子的话。

“林家大小姐是鹤王多次下令击杀的重点对象,孟东星却色令智昏,三番五次将她放跑,坏了鹤王的好事,再加上六公主一死,鹤王怎么可能对他放心!”

“色令智昏?”青衣男子难掩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孟东星一直以来都是不近女色的存在,怎会会跟这个词联系上?

“没错。”神秘人似乎也非常痛心,“也不知道那个林芷若究竟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让中了情蛊的端王冲破情蛊宁愿忍受痛苦也要与她欢好,二皇子惠王也是,放弃了与高门贵女结合的机会,竟然独独对她这个下堂妇情有独钟,还有雍阳势力里面那个暗卫,竟然为了她被围攻致死,孟东星更是为了一亲芳泽,多次违反鹤王的命令……”

说到这里,神秘人顿住了,似乎自己也对那林芷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主动坦白

“总之,放心的为鹤王做事,待他登上大宝之时,不会亏待你们的。”神秘人道。

“是。”青衣人拱手应道。

望着孟东星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神秘人转身离去。

“走吧!”

孟东星双手捧着腹部,表情说不出的痛苦。

上车后只走了十几米的距离,短短时间,他却感觉像是过了一整天那么长。

“公主府还没到吗?”

到了公主府就好了,秦子裕与秦亦可关系最是亲密,公主府出了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只要他能赶到公主府,就能将那些东西交给他。

“公子,咱们才刚刚出发呢!”

“快点,再快点!”

“是!”

“驾!”车夫用力抖了抖缰绳,然而速度却并没有提高多少。

他知道,这已经到了这匹马的极限了,公子不知还能不能撑得住!

黑夜中,有个人影从道旁窜出,爬上了孟东星所乘坐的马车。

那人突然闯入令孟东星感到猝不及防,他拎着孟东星的衣襟冷冷问他:“你将阿可弄到哪儿去了?”

孟东星才听出是秦子墨的声音,震惊之余他却死死拉住了秦子墨,“阿可她没事……我却有事……”

他大概撑不到公主府了,必须在死之前将那件东西交给秦子墨!

“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秦子墨对于他的状态也大为吃惊,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算知道他做下许多错事,也无法对他置之不理。

“鹤王决定弃下我这颗棋子了,呃……”

“你竟然主动坦白,我以为恐怕要拿出证据你才会……”

孟东星一点都不奇怪秦子墨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在几个皇子当中并不算突出,但是孟东星却知道,他的直觉一直是最敏锐的。

“子墨,你果然已经知道了……”孟东星笑了笑,吐出一口鲜血,“让我猜猜,你是从凤仪楼那次开始怀疑我的吧。”

秦子墨并不回答,默认了。

上次他和林芷若双双被骗去凤仪楼,在小树林遭遇了埋伏,结果又莫名其妙化险为夷的事情,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虽然林芷若没有明确告诉自己是孟东星救了她,但是也没有刻意隐瞒。只要稍微调查一下,他就知道了她的去处。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孟东星对林芷若的心思,却不敢想象孟东星竟然会和薛紫瑶一样,都是鹤王的人。

如果说那时候,他对孟东星只是产生了怀疑,那么,秦亦可搬去公主府那天,孟东星的爱驹突然发狂,他就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

那个时间,实在太过巧合!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当日各种蛇虫鼠蚁出没,企图扰乱视听,偏偏是孟东星的马在那个时候发了狂。

让他不得不怀疑。

按照林芷若的计划,他通过假死逃出了大理寺的牢狱,一直藏身在惠王府,秦亦可失踪的时候,正好孟东星在场。

所以,他可以确定,秦亦可就是被孟东星掳走了!

孟东星又是自嘲的笑了笑:“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话不多,看起来木讷,实则却是再敏感不过。那你可知,我为什么会为鹤王所用么?”

这一点,秦子墨倒是不知道。

在他看来,孟东星是太师之子,虽然比不上他们这些皇子,但也是从小锦衣玉食,和他们这些龙子龙孙也经常同进同出,关系甚是亲密,是从来也没有人敢小看的存在。

他实在想不通,阿星怎么会变成鹤王的人。

秦子墨摇摇头表示不知,然后追问道:“为什么?”

孟东星眯起眼睛,望着马车顶部,一副追忆的样子。

“在十二岁以前,我一直活的很自在,我的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太师,我的母亲是身份尊贵的高门嫡女,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出门从来都是众星拱月,前呼后拥的存在。说句僭越的,就连有些不算受宠的皇子见了我,也不敢轻易得罪。”

对此,秦子墨是表示赞同的。

他的母亲出身卑微,当时他还年幼,又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自然不受父皇的重视。经常受到兄弟们明里暗里的欺负,还不如孟东星这个大臣之子活的逍遥。

“只是,有一点我一直很疑惑,父亲母亲明明只有我一个儿子,父亲对我自是不必多说,可是母亲见了我却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即使是笑着的,我却始终觉得那个笑容,带着疏离和客气。我一直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没办法看到母亲真正展演欢笑的样子。于是我拼了命的努力,拼了命的学习,每天起早贪黑,结果就是我君子六艺无一不精,就连先生也直夸我天赋异禀。”

“我将先生的夸奖告诉母亲,又将自己写的文章拿给母亲看,母亲只仍然不咸不淡的夸赞我学得好,除此之外,上面都没有了。”

“我问过父亲,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父亲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不是的,他说母亲只是生性比较冷淡,对事情不怎么热衷,让我不要放在心上。当时我将信将疑,只是时间长了,不管我受伤也好,获得好的成绩也好,甚至我亲手为母亲做了生辰礼物送给她,也依然没有看到她真正开心过。于是我就释然了,我安慰自己,我的母亲,大概就是这种冷淡的性格吧。”

“可是,这个想法很快又被打破了,记得那是一个下午,似乎是母亲的娘家来了客人,也是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孩子,于是我跟先生请了假,提前回了母亲的院子。然后我就看到了,母亲对那个孩子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像是阳春三月的微风一般,让人一看就能知道她一定很喜欢那个孩子。那个笑容,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知道现在,孟东星想起当时的感觉,心脏都像是被针扎一般疼痛,他剧烈的咳嗽咳嗽起来,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湿了他大片衣襟。

第五百六十六章 墨菊

“阿星,你先别说了,我带你去惠王府,二哥一定会尽快叫太医过来的。”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秦子墨终究有些不忍,劝说道。

孟东星摇了摇头,他知道,鹤王一旦下定决心要除掉他,所用的毒就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可以解的。

除非是林芷若在场,还能看到一线希望,可是林芷若已经被他送出京城了。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来不及了。”

“别这么说,阿星,宫里有擅长解毒的太医,我现在就派人去请,你一定会没事的,这段时间,你做了这么多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大概不记得了,小时候我因为性格原因,一直不受父皇重视,还经常被其他兄弟陷害,又一次,五弟打翻了父皇最心爱的砚台,因为害怕责罚,将过错推到了我的头上,我又不善言辞,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是你替我做了不在场证明,才让我免遭责罚。从那以后,你就经常在父皇面前帮我说话,让父皇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我就想着,总有一天,我要报你这份恩情,所以,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死的!”

孟东星愣了愣,那时候他只是看不惯秦子檀小人得志,故意拆他的台罢了,没想到秦子墨竟然铭记至此。

他苦笑着摇摇头:“子墨,你是不知道我都做了什么,才会说出这么轻松的话。”

“不管你做了什么,你的恩情,我总是记得的!”

“那如果说,阿可怀孕是我一手设计的呢?”

秦子墨愣住了,他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然后转为痛心。

秦亦可心思单纯,从小就是个老好人,虽然不受父皇的重视,但是身为大越唯一的公主,也备受哥哥们的喜爱,特别是秦子裕,更是可以称为宠妹狂魔一般的存在。

孟东星和秦亦可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难道仅仅是为了鹤王要破坏西凉与大越邦交的计划,就要不顾阿可的死活么?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个一腔热血,对事情喜欢追根究底的小顽固孟东星,竟然会长成今天这种样子。

“为什么?”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秦子墨红着眼眶问道。

孟东星再次苦笑:“这件事仍然跟我的身世有关,那个孩子的出现,让我知道我的母亲并不是生性冷淡,她之所以一直对我如此,只不过是因为她不喜欢我罢了。为了知道母亲不喜欢我的原因,我四处打探,可是彼时的我人小力微,很快被父亲发现了端倪,他故意放出了母亲生我时因为难产,差点赔上自己的命,一看见我就会想起自己的遭遇,因此对我总是喜欢不起来。我信了……”

“因为知道她生我时亏损了身体,于是加倍的对母亲好,不苛求她能接受我,至少,我自己做这些事情,可以减轻心中的愧疚。”

“只是我这样做不但没能让母亲减轻对我的敌意,相反,她看我的眼神越发冰冷了。如果说以前,只能说是不咸不淡,那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了。但是我并不在意,我听说,那些真正对母亲好是我心甘情愿的,并不求什么回报,因此对于她偶尔发脾气,我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

年幼的孟东星无意间听说了太师夫人最是喜欢菊花,他偷溜出府,特意为她搜罗稀少的珍贵品种,希望在中秋节当天全部摆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好不容易在一家酒楼里看到一株墨菊,只是那店家却不卖,孟东星百般请求,掌柜的才同意去问问主人。

没想到那墨菊却是酒楼幕后老板的小公子的心爱之物,那小公子和孟东星一般年纪,却比他高出一个头,也不管对方什么太师不太师的,总之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出售,还将原本摆在大堂里的墨菊收了起来。

孟东星着了急,却也无计可施,他并不是喜欢以势压人的纨绔子弟,只得连续几日等在酒楼门口。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五天之后,他再次看到了那位小公子的身影。

没想到那小公子一见是他,竟然拔腿就往外跑。

孟东星赶紧追了上去,各种请求。

“可是我已经同意了要把这盆墨菊送给小婉的,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小公子双手叉腰,一副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

“拜托了,我母亲最喜欢的就是菊花,我想在中秋节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的,这墨菊世间少有,她一定会非常喜欢的,请你卖给我吧,我可以出很多很多的钱,或者说,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孟东星只跟在他后面,请求。

“你这小子也特烦人,都说了不卖就是不卖,别跟着我了,我真的会揍你的哦!”说着,那位小公子举了举拳头,作势要打孟东星。

孟东星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福音一般,竟然眉开眼笑起来:“真的吗?给你揍一顿你就可以把墨菊卖给我了吗?那你来吧!”

说着拦在那小公子面前,昂着头竟然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

小公子急了:“你你你、你怎么能歪曲我的意思呢!我只说你再缠着我我就揍你,可从来没说过要把墨菊卖给你,快走快走,别来烦我了。不管你出多少钱,我都不会把墨菊让给你的!”

孟东星一下子红了眼眶,软软糯糯的小脸尽是委屈。

“怎么这样?这盆花对我真的很重要,你就卖给我吧。”

“喂,男子汉哭什么,我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的了,你快别哭了!”小公子有些手足无措,皱着眉头大声斥责,“再哭我就再也不会把墨菊卖给你了!”

孟东星闻言慌忙咬住唇,强忍着哭意:“你你、你这次是说真的吧?”

小公子被缠得的无法,眼珠一转,看了一眼旁边的家丁,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这样吧,看你表现得还算诚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接下阿贵三掌,我就同意把墨菊送给你!”

第五百六十七章 我不认输

孟东星和旁边的家丁闻言均是一愣,阿贵则是不知道自家小主人到底搞什么鬼。

而孟东星却是喜出望外了:“真的吗?我同意我同意,那么,现在就来……”

“先别答应得太早!”小公子打断了孟东星的话,“我们家阿贵可是从小习武,就算整个京城,也很少能碰上他的对手,一招就能把那边的大树劈断呢,你这样的小身子,只怕经不住他一招的!”

然后冲着旁边的阿贵点了点头,示意他露一手。

阿贵很快就领悟到了自家小主人的意思,点了点头之后,走到路边一个足有碗口粗的大树前,低喝一声,然后一个手刀辟出。

那棵树应声而倒。

孟东星看的冷汗直冒,他无意识地吞了吞唾沫,想象着刚才的手掌要是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样,现在你还要答应这个条件么?”

孟东星看了看已经被拦腰砍断的大树,又看了看那位小公子,虽然一脸惊恐的样子,却仍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

小公子简直要惊掉自己的下巴,原本他说出这个条件,只是想吓唬一下那个小子,希望他可以知难而退,没想到人家竟然同意了!

这回怎么办?

答应小婉的事情不能不做到,可是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不能这时候出尔反尔啊。

旁边的阿贵也是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家主人,等着主人的指示。

他总不能真的对一个身高只到他腰际的小孩出手吧?

小公子脸色变了又变,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阿贵哦?可不是我!”

孟东星再次看了一眼旁边肌肉虬结的阿贵,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确定!”

为了母亲最喜欢的墨菊,他受点伤没什么!

小公子终究无法,他不是心思歹毒之人,阿贵要是真的出手,那小子绝对会没命的。况且看那小子的装扮,一点也不像普通人家。

到时候他父母要是找上门来,只怕他们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叹了一口气,小公子说道:“算了,阿贵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你这种小孩子实在有点浪费,这样吧,你和我来比试一场,要是你把我打赢了,那这盆花就是你的,要是你输了,就必须答应不能在缠着我,你接受吗?”

孟东星连连点头:“我接受我接受!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行吧!”小公子摆出架势,又吩咐旁边的阿贵,“阿贵你不许帮忙,就在旁边看着,就当个裁判吧。”

阿贵闻言向后退开,将中间的位置让给两个孩子。

小公子心想着,自己比对方高出一个头,还能输给他不成。

比赛开始,孟东星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但是很快就被小公子一个过肩摔丢出了好几米。

后背砸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起来。

小公子得意地拍了拍手,傲然道:“行了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咱们的比赛就算结束了,你走吧,以后别缠着我了!”

孟东星闷哼一声,在地里来回翻滚了两圈,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我还没有输,比赛还没结束!”

然后不等小公子在说些什么,他就再次捏着拳头冲了过去。

小公子脚步轻移,避开了孟东星的拳头,然后向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掌。

孟东星踉跄了两下,再次扑倒在地。

“认输吧,你看你连我的衣服都碰不到,干嘛做这种无谓的挣扎。”

“呸,呸!”将口中的泥土吐掉,孟东星再次站了起来,“我不要,我才不认输,再来!”

然后再次冲了出去。

当然,结果也没有丝毫悬念,他再次被摔了出去。

然而孟东星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一次又一次被打退,他又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来,然后毫不畏惧地冲了上去。

看的旁边作为小公子一方的阿贵都有些于心不忍。

不知道孟东星第几次站起来之后,小公子终于失去了耐心。

“你不要命了,你的鼻子在流血!快回去吧,你都比我矮了一个头,打不过我的,不就是一盆墨菊,你又没有答应你阿娘一定要给她的,没有墨菊,换一盆其它的不就好了。据我所知百青坊还最新培育出了最新品种春水绿波,花瓣可是绿色的呢,干嘛非要盯着我的墨菊不放!”

“那不一样!春水绿波我也要买,你的墨菊我也要,母亲看到一定会高兴的!别废话了,比赛继续,你接招吧,我是不会认输的!”

说完,再次摇摇晃晃冲了上去。

小公子咬了咬牙,将他的手臂反剪到身后,然后往下压,孟东星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却依然不肯服输。

“你认不认输,认不认输!再不认输的话,我会把你的手臂整个折下来的!”

孟东星始终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

小公子的手又往下压了半分:“认输!”

孟东星脸色涨得通红,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不认!”

小公子再次压下了手臂:“认不认!”

“啊!!”剧烈的疼痛感从手臂传来,孟东星尖叫出声,却依然咬紧牙关。

旁边的阿贵也是慌张不已,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阻止。

小公子也已经没了辙,再这样下去,这个小子的手臂真的会被自己折断的,而且他的鼻子还在不停的流血,万一没有治疗及时,只怕会没命吧。

想到这里,他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松开了一直捏着孟东星手腕的手。

“服了你了。”

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孟东星整个人栽倒在地,却仍然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

小公子已经没眼睛看他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搞得我像是欺负弱小的坏蛋,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捂了捂眼睛,小公子道:“别起来了小子,这场比赛算我输,那盆墨菊我送给你了,明天下午你让人来东兴楼取,你自己就别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冲着阿贵招了招手,“阿贵,你问下这小子是谁家的,把他送回去吧。”

“可是公子……”

小公子摆摆手:“我先回家了,不用管我。”

阿贵躬身应是。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不是她的孩子

当孟东星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将不同品种的菊花铺了满院,满心欢喜地将太师夫人请过来时。

却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奖和微笑。

孟夫人望着满院的鲜花呆愣了许久,然后她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眼睛。

“母亲母亲,你看,这是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为您收集的菊花,这是春水绿波,是百青坊培育出来的最新品种!这是泥金九连环,是我从子墨那里拿来的,这是雪青,是阿可送我的,这株是岸边海鸟,这是八旋情姿,这是白衣学士、碧空银花、汴梁绿翠、沉香贯珠、芳城拾翠、飞雪迎春、霓裳飞舞……”

孟东星眼睛里闪着亮光,眉飞色舞的介绍着自己从各个地方弄来的菊花。

到了最后才将那盆墨菊珍而重之地捧了出来,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盆墨菊,是孩儿与人比试得来的,母亲喜欢吗?”

眨巴着两只星辰一般的眼睛,望着旁边衣着华贵的美妇人,然而妇人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

“为什么……”

孟夫人的声音有些小,孟东星并没有听清,他又问了一遍:“母亲说什么?”

“为什么?!”孟夫人陡然提高了音量,一双眼睛像是利剑一般望向孟东星,“不是说了离我远点么?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我,你还不明白吗?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的,你怎么不明白呢!”

说到这里,孟夫人的表情已经近乎狰狞。

“夫人!”

旁边一直伺候孟夫人的丫鬟和老妈妈同时阻止道。

孟东星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孟夫人的样子,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为什么?”

“为什么?呵……”孟夫人发出了鬼魅一般的笑容,“你竟然说为什么……”

“夫人别说了!”

“老爷不会原谅你的,夫人!”

“因为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啊!”

孟夫人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然后用力将孟东星手里的菊花拍了出去。

颜色淡雅的青花瓷盆,在地上裂成了碎片,墨色的菊花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

孟东星还保持着手捧花盆的动作,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呆愣住了。

“母亲,你,说了什么?”

婢女和老妈妈都无法直视地用手掩住了额头,气氛安静地有些诡异。

孟夫人仿佛忍了多年,终于得到释放一般,一股脑将真相说了出来。

“我说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只不过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生下来的贱种,却占着我儿子的名分享受着属于嫡子才有的尊荣!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要不是你,我的孩子怎么会……”

说到这里,孟夫人突然崩溃地大哭起来。

“夫人,快别这么说了,小公子的死并不是任何人的错,您快别这么说了,要是让老爷听到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要不是知道他外面还有一个女人,我又怎么会气不过去找他,不去找他我又怎么会失足落水,可怜我的孩子,它在我肚子里已经六个月了!却没能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孟夫人如泣如诉地说着,周围人都沉默了下来。

孟太师循着热闹而来,正好看到了最后一幕。

“老爷!”老妈妈惊慌失措地喊道,连带着一群侍女也跟着跪了下来。

“夫人不是故意这么说小公子的,实在是当年的丧子之痛太过刻骨铭心,若是那位公子生下来,想必如今也跟小公子一般大了……”

孟夫人唇角勾出一个讥讽地弧度,似笑非笑地望着孟太师。

这一天会到来,是孟太师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转头担忧地望向孟东星。

孟东星眼眶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转头望着孟太师的方向。

“父亲,这是,真的吗?”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孩子眼中看到这样的表情,有震惊,有绝望,还有那种以往认知一瞬间被毁灭的迷茫。

“唉”孟太师长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本想等你大一些再告诉你真相的,既然你已经知道,就随我来吧。”

从头到尾没有再看孟夫人一眼。

孟东星也不知道此时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孟夫人,只低着头闷声行了个礼,然后跟在孟太师身后离开了院子。

望着父子两的身影前后消失,孟夫人眼中闪过一抹茫然,虽然刚才一股脑把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她却没有一点点痛快的感觉。

她呆愣在原地,望着已经碎成碎片的青花瓷盆,还有散了一地的泥土和静静躺在地面上的墨菊,心中的某一块地方仿佛坍塌了一般。

老妈妈察觉到她的目光,顿时有些焦急的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将这些菊花都给我搬走!”

下人们听到命令,慌忙站了起来,有秩序地开始行动。

“今日之事,若是敢泄露半句,小心你们的狗命!”

闻言,下人们纷纷动作一顿,对着老妈妈行礼应“是”。

很快,满院子人,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孟夫人的视线望着远方,突然说道:“秦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对于孟东星,她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母亲,才导致了孟夫人的流产,另一方面,那个孩子真的很依赖她。

甚至想尽一切办法只为让她开心。

老妈妈看着孟夫人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心疼。

她是孟夫人的奶妈,可以说是从小就看着孟夫人长大的,当年的事她也非常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夫人,才会酿成那样的惨剧。

因为那次伤了身体,孟夫人再也没能怀上过自己的孩子。

待她老了之后,能侍奉她左右的,也只有孟东星了。

如果能跟那个孩子好好相处,不失为一个双赢的好办法,只可惜……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秦妈妈自然不会再戳孟夫人的痛脚,只安慰道:

“小姐,您没有做错,没办法喜欢上那个孩子是人之常情,你没有错……”

她又叫回了她小姐,像一个老母亲一般,安慰着那个受伤的女人。

孟夫人突然扑进秦妈妈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第五百六十九章 阿娘是谁?

秦妈妈一下一下地拍着孟夫人的后背,让她尽情地发泄了个够。

另一边,孟东星跟着孟太师进了书房。

到现在他整个人还是处于懵的状态,从小母亲就待他不算亲厚,他想过很多种原因,就是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不是她的孩子。

如果孟夫人不是他的母亲,那他真正的母亲又是谁?

孟太师看着他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你确实并非你母亲所生……”

说道这里,他看了一眼孟东星。

大概是震惊过后,他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这一次,他的眉头轻轻地抖了抖,表情却已经好了很多。

“那我是谁的孩子?那父亲呢,也不是我的父亲么?”

“胡说!”孟太师直接瞪了眼睛,“我是你货真价实的父亲,不管你母亲说了什么,你都要记住,你是我孟成德唯一的孩子,是太师府嫡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说到这里,他弯下腰,抚摸着孟东星的头:“你,记住了吗?”

孟东星看着太师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至于你阿娘……”

孟太师将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因为是中秋,今晚的月亮异常圆亮,只可惜原本是佳节,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

默默叹了口气,他道:“十年前,有一位权倾朝野的阁老,姓杨。杨阁老为人清廉,最是公正不过,却因为得罪了小人,被人诬告通敌叛国,五岁以上男丁均被处死,女眷也难逃冲入军营沦为营妓的命运……”

“你阿娘就是杨阁老的嫡长女,她是个非常好的女子,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们两家原本已经要已经到了要议亲的地步,她们家却突然遭此大难,一切都来得那么始料未及。”

说到这里,孟太师闭上了眼睛,他的似乎有些不忍回忆。

孟东星的心也猛地一颤,他的掌心已经沁出了汗水,追问道:“那后来呢?”

孟太师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手掌,再睁眼,眼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好在,你的外公提前得到了风声,知道大难将临,于是在圣旨下来的前一晚,请求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阿娘和年仅六岁的舅舅。”

“父亲答应了?”

“为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说到这里,孟太师语气又有些激动,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事情。

“我在西郊找了两具跟他们姐弟年龄相仿的难民尸体,你外公做出不堪受辱,然后带着一家老小以死殉节的样子,让你阿娘和舅舅。但是此事的代价,就是你阿娘和舅舅此生再也无法活在阳光之下。”

“你舅舅还好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样子会变,之后只要不被有心人发现,还可以做一个正常人,活在天地之间。我把他送到了乡下一户非常可靠的人家,此后他就以农户的孩子的身份活了下去。可是你阿娘……只能偷偷地被我藏在府中隐蔽之处,就连你母亲,也不敢告诉。”

说到这里,孟太师用力搓了搓脸,然后继续说道。

“后来你阿娘和你母亲前后脚怀了孕,也不知道你母亲从哪里得知了你阿娘的存在,她当即带着一串下人就要找她算账,我自是要阻止她,她表面上同意了不再找你阿娘的麻烦。却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出了院子,而且只带了一个秦妈妈。结果你也知道了,你母亲失足掉入了池塘,而你那个可伶的哥哥也提前在太医的帮助下被生了出来。”

“只是他才六个月,生下来时身体只有小猫大小,也特别虚弱,连哭声都小到听不见。从那以后,你母亲就伤了身子,太医说,以后再也不可能有孕了。两个月后,你那个哥哥突然因为一个咳嗽,卡住了喉咙,再也没有醒来。”

“你阿娘那时也差不多到了临盆的时候,在你哥哥咽气的前几天,生下了你。我想着你母亲的身体以后也无法再有孕,而你正好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于是就用你,代替了你哥哥的身份,成了太师府的嫡长子……”

听着这一切,孟东星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突然回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带他去见的一位姨,心头一动说道:“住在东苑的那位兰姨……”

孟太师对于儿子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他点了点头:“没错,她就是你阿娘!”

可是,在孟东星五六岁的时候还见过那位女子,为什么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看见了?

“发生了什么事?兰姨……我阿娘被人发现了么?”

说到这里,孟太师突然变得颓然,好像灵魂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

“是六公主……那一次她跟着惠王偷溜出宫,到我们府上来找你,可是你正好随你母亲出了门,他们在府中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你回来,于是就提出了告辞。因为是两个孩子,我也没有在意,只恭恭敬敬将他们送出了门,却没想到六公主竟然趁着门房不备,又溜了回来。”

孟太师的手背青筋毕现,夜半梦回之时,他无数次回想起这个片段,如果当时自己亲自将六公主送上马车就好了。如果当时自己吩咐门房守好后门,决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如果自己当时……

他设想过无数个如果,可是都没有用了……

“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六公主不知怎么摸到了那个小院,然后,见到了你阿娘……大概因为小院一直以来守卫都是比较森严的,她进不去,估计只是在门口偷偷看到了一眼。你阿娘并不知道暗处有一个小女孩正在观察她。一直到几日后,下朝后,因为有事去了皇上的书房,结果六公主也过去了,见了为父,竟突然说起我们家院子里藏了一位仙女……”

“为父当然不能承认,皇上也不相信六公主所言,只当是小孩子的妄语。但六公主却坚持是自己亲眼所见,几番之下,皇上也对为父产生了疑心,竟然要随着为父一起回府。”

第五百七十章 惨死

“为父心中着急,却不敢表现,又因为皇上也一起同行,不能提前做出防备,就连想派人回家准备,也被皇上拒绝了。一路上,为父想了无数种办法,但是都没有用。皇上和六公主,最终和为父一起踏进了家门,一路向着你阿娘的院子走了过去。总管是知道你阿娘的事情的,在看到皇上的一瞬间,他就派了人去东苑通知你阿娘。”

“东苑距离后门很近,却非常隐蔽,为父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才将你阿娘安排在那里。你阿娘不想连累我,当时就决定从后门离开。但是皇上降临,整个太师府都有守卫把守,她只能装扮成下人的样子,只带了一个侍卫,偷偷离开。”

“那阿娘,成功了吗?”虽然以现在的结果看来,阿娘多年没有再与他见面,多半是失败了,但孟东星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问道。

“她……”

孟太师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大脑也被一阵眩晕感袭来,几乎无法站稳。

“父亲!”

孟东星慌忙上前,用小小的身躯握住父亲的手。

孟太师扶着椅背,慢慢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孟东星依言退后两步,眼神里仍然满是担忧:“父亲你没事吧?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孟太师摆摆手,然后揪着自己心口的位置:“你阿娘成功的逃出了太师府,可是……”

因为她是犯臣之女,就算逃出了太师府,也不敢在大街上逗留,生怕自己会给孟太师造成麻烦。

于是带着一个侍卫就直奔城外而且,也不敢走官道,只敢沿着崎岖小道前行。

不想,刚出城门,就遇到了一伙盗贼。

那伙盗贼原本只是在山林中歇息,打算天黑之时去官道上拦截经过的富人,却不想在讨论计划时被杨松月闯入。

侍卫虽然尽忠尽职,却双拳难敌四手,打伤几人之后,被合围砍死。

而杨松月……

被发现了女子的身份,被那群盗贼,凌辱致死!

孟太师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侍卫的尸体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

而杨松月,睁着的双眼已经完全没了焦距,她的衣服在乱力的撕扯下,已经所剩无几,她的身体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红痕,尤其是小腹……

孟太师睚眦欲裂,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了杨松月的身上,也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地为她在那个无人知晓的森林里立了碑修了墓,就连碑文,也不敢刻上她的大名。

“那个时候我就恨极了阿可,只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父亲虽然已经位极人臣,却终究不能真的做出对龙子龙孙不利的事情来。咳咳……”

马车轻轻摇晃一下,孟东星就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秦子墨无言,一时马车里就只剩下了孟东星的咳嗽声。

“后来我无意间遇见了鹤王,他许诺登基之后可以为我复仇,且还能给我外公杨阁老一家翻案,我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理智上,我知道阿可并不是有意,但是她确实对我阿娘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我无法原谅她!于是我跟随了鹤王,为他办事。”

“终于等到了可以复仇的机会,鹤王要我破坏大越和西凉的邦交,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阿可。”

“于是你就对她做下了那样的事情?”秦子墨语气冰冷的说道,和孟东星一样,有些事情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却无法原谅。

“奇怪的是,我真的毁了阿可的时候,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也完全没有复仇之后的快感,我发现我一点也不希望阿可死……”

“正好此时若儿来找我,于是我趁机用阿可的下落,交换让她跟我离开京城。却没想到送走了她,我自己却留下了……”

秦子墨见他已经情况相当不乐观,也不想再让他将时间浪费在抒情上,便着急打断了他的话,“你直接告诉我,有什么能够证明鹤王谋反的证据?”

孟东星只得说道,“子墨,你信我吗……”

“信,我信你。”

孟东星痛到扭曲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释然,但他还是没有完全地放开,“你信我,我就告诉你,所有能证明鹤王罪行的秘密,都被我藏在了……”

“哪里?”秦子墨连忙追问。

“就在……秦子墨,你先答应我,不要去打扰若儿……”

“我答应!”

孟东星已经面色铁青,话说到此处脸上终于有了人气,“证据都在东湖小楼,一棵树枝最盛的紫薇花树下,你要快,不要让他抢先找到……”

“他?他是谁?”

孟东星似乎听不见秦子墨的追问,眼皮子越发地沉了,他靠在车厢上,很快眼口鼻中便渗出了血液,秦子墨伸手一探,他已气绝。

林芷若顺着孟东星指给她的暗道,带着秦亦可果然在天亮之前到达了城外。她们刚刚从一口枯井爬出,走了几步就看见一辆马车在林间等候。

迎接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卓沛,这着实令林芷若感到大吃一惊。而卓沛见了林芷若也是同样的吃惊。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轻易就被孟东星说服,愿意离开京城了。”

“我也想不到,你竟然没有设埋伏,我想你是知道的,凭你一个人杀不了我。”

卓沛盯着林芷若,眼中情绪复杂:“为了苏蘅,我宁愿跟雍阳所有人作对,我不是不敢杀你,你多少次落在我手上,都是孟东星一而再再而三地从我手里把你救了出去。”

“他让你在此等我,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林芷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只是没想到孟东星竟然会派一个企图杀她的人来接应她。

“自然是有的,上车说。”

林芷若抱着秦亦可上马车,卓裴弯唇一笑,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你就不怕我在车里做什么手脚?”

林芷若的脚步微顿:“你既然会答应孟东星来接应我,想必是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为什么要怕?”

卓沛愣了愣,这样倒显得她有些小家子气,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帮她们撩开车帘。

第五百七十一章 动了胎气

林芷若走了进去,见马车里烧着炭火温暖如春,而小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正好奇着,卓沛对她说道:“孟东星都已经对你说了吧?现在写下解散雍阳复国组织的书函,我就立刻离开,让你和她一起远离京城,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解散雍阳复国组织,卓沛倒是想得很周到,这丫头竟然圣雍阳的怨念如此之深。

不过林芷若同样再不愿被雍阳公主的身份所累,放下秦亦可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解散雍阳复国组织的书函。

卓沛看过书函确认无误之后,收起书函将一幅地图交给林芷若,“照着地图走,不到五天你们就能到目的地。”

林芷若接过地图瞧了一眼,有点疑惑,“孟东星他人呢?”

“他说若他没有跟来,你就独自先走,他若寻到机会便会来寻你们。”

“走了。”

卓沛说完话,便消失在树林中,林芷若看着马车外的一片黑暗,不甘却也只得盖上帘子,将地图看清了,才又上前赶着马车往孟东星安排好的地方赶去。

卓沛带着书函回到归来客栈时,所有人见了她都有敌意,但她一点都无所谓,只带着书函到了凤姨面前。

“沛儿,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凤姨,我做的事你们一定早就知道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这丫头,做了错事竟然还半点悔过之意都没有,你给我跪下。老老实实将你做的事情都招了,我求公主看在你是卓氏后人的份上饶你一命。”

卓沛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凤姨,公主已经饶了我了,也饶了我们所有人。”

“你说什么?你见到公主了?”凤姨讶然。

“我是见过公主,她已经带着六公主离开京城,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卓沛将林芷若手书的那封书函取出交给凤姨,“这是公主让我交给凤姨你的,凤姨看过之后就会明白。”

凤姨拆开书函看了几眼,顿时呆住,“这……果真是公主的笔迹,她为何会……”

“公主也不愿跟你们复国,已经几百年了,所有人一次次地丧命失败,这根本就不值得,公主自己身为雍阳皇室之后,她自己都已经放下了,凤姨,你还要继续这样坚持吗?”

凤姨看着林芷若捎来的书函,恍若陷入深思。

因为秦亦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之还有身孕,林芷若也只有放慢速度,且走且停,到了第三天才到达孟东星安排好的地点。

只是这里荒无人烟,也没有人来接应,林芷若照着地图确认了许多遍也不敢肯定。

“靠,孟东星该不会在玩我吧!”小声嘀咕一句,她担心这样大喇喇的在这里转悠会被鹤王的人发现,于是带着秦亦可找了个隐蔽的山洞暂时藏匿,等待孟东星。

“芷若姐,阿星说的地方真的在这里么?”

从马车出来,秦亦可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有半点人的影子。

“按照地图上显示确实是这里没错,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两天,两天后如果还没有人来接应我们,我们就想办法自己走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秦亦可的身体还非常虚弱,经不起长途跋涉,但如果孟东星不出现,那也别无他法了。

“小心。”

将秦亦可扶下马车,秦亦可突然表情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芷若姐!我、我肚子疼……”

“阿可你怎么了?”林芷若慌忙将她抱了起来,平放在山洞的地面上,然后为她把脉。

“应该是这段时间赶路,太过劳累,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心惊胆战,情绪起伏太大,动了胎气,休息一会就没事了。只不过,你身体这个样子支持不了很长时间,刚才我看山脚下好像有许多野生的药材,我等会去找找看有没有你能用的。”

秦亦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芷若姐,我一直没有提起过孩子的父亲,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么?”

林芷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给秦亦可按摩已经有些水肿的脚踝。

“你既然不想说自然有你不说的道理,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我也有许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所以你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但是如果你需要一个倾听者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贡献我的耳朵。”

“噗嗤!”秦亦可笑了,“芷若姐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直接,我可是个孕妇,情绪很不稳定的!”

“有我在这,还怕你情绪不稳定?”

“……”

好吧,你赢了。

秦亦可翻了个白眼,自从回到皇宫以后,她的精神一直都是处于紧绷状态的。

担心自己会被父皇发现,担心会连累两个哥哥和林芷若。

甚至连斛律奇带给她的伤感都来不及感怀。

现在虽然住在一个简陋的山洞里,她的精神确实前所未有的放松下来,心中的苦闷也一下子涌了出来,想找个人说说话。

“说起来这个孩子的到来,还要感谢芷若姐你呢。”

秦亦可动作轻柔的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浑身散发出为人母的动人光辉。

“不是指在惠王府那一次啦,而是从一开始的时候,从听到你的死讯的时候。”

林芷若疑惑不解。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时候林府发布了你的死讯,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你是那么的好强,那么倔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虽然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似乎就一直灾难不断,但是却比我们每一个人都活的自由,都要鲜活!”

听到这里,林芷若打断了她:“你怕是对自由这两个字的定义有什么误解吧。”

秦亦可笑道:“我就知道不会这么说,不过芷若姐,我是说真的。你看你,虽然身体得不到自由,但你的心却是自由的,你从来不会在乎外界的眼光,即使在外人看来非常惊世骇俗的事情,你想做的话依然会付诸行动。总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像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又有多少呢?至少我就做不到。即使你只活了短短的十几年,依然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有许多人惦记着你,我二哥,我三哥,我,还有阿星,这个世间总能找到记得你的人。”

“你在羡慕别人,怎么不知道我也在羡慕你……”林芷若正准备象征性的劝几句,再次被秦亦可按住手,示意她听下去。

第五百七十二章 山中奇遇

“那时候我就想啊,我从小就锦衣玉食,从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也从没有经历过任何爱恨情仇,如果这样一直下去,我活到九十九,跟马上就死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像是路边的石头,屋里不起眼的盆栽一样,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世界存在过一般。”

“这样想着,我突然很想疯狂一次!像你一样,不在乎外界的眼光,不计较任何得失后果的疯狂一次,成功了,我就可以摆脱和亲公主的命运,找一个相爱的人共度一生!失败的话,最多也不过是一条命罢了。然后我求着阿星帮忙,让我去见你最后一眼。在你的葬礼上,阿星帮我逃了出去,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人……”

说到这里,秦亦可再次低下头,眼睛里有无限的柔情甚至还有小儿女的羞意。

“他说他叫斛律奇,是个西凉人,跟着父亲来到大越经商,无意间救了我。那段时间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活的最开心的日子,没有公主的身份,没有前呼后拥,也没有了和亲的责任。他待我很好,任何事情都是以我为先,不管当时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那样做的,但是我确实得到了难得的快乐,所以在他将已经怀有身孕的我送回宫之后,我对他也没有特别的恨意。”

“尽管我知道他那样做确实会毁了我,也会让我的孩子陷入险境……如果再让我看见他,也只不过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陌路人罢了。”

那一天,秦亦可说了许多话,林芷若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一方面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知道秦亦可不需要她的回答,她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听众罢了。

也许是压在心里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说了出来,心里轻松了许多,秦亦可竟然睡了过去。

孕妇本来就是嗜睡,林芷若并没有放在心上。

听着她渐渐变得均匀的呼吸声,林芷若打算出去帮她找一些对她身体恢复有帮助的草药。

在洞口布了一个阵法,确保飞虫走兽闯不进去,追兵也无法找到,想了想将马和车分离,把车藏在一处隐秘的树丛中,又看了许多树枝作掩护。

又找了一片长得比较茂密的草地将马栓到了那里让它吃草。

林芷若离开了山洞,前往之前经过的一处陡坡,刚才眼睛一闪而过,她仿佛看到了紫心草的样子。

紫心草健脾益气,通气化瘀,同时对胎儿没有任何伤害,口感清甜,对缓解孕妇手脚水肿什么的特别有效果。

只不过紫心草的生长条件非常苛刻,对土质和水质的要求都特别高,甚至连温度和日晒都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这些孕期的症状,普通人都是能忍则忍,就算偶尔获得一两棵,也只会卖给富人,或者酒楼,是当成菜品的配料使用的。

穿过一片树林,林芷若就看到了惊鸿一瞥的山坡。

这里的青草长得十分茂盛,她有点后悔没有直接骑马过来,这样可以节省脚程,又可以让马儿吃个饱。

不过现在还是先找药吧,还有,赶了几天的路,秦亦可就吃了几天的干粮,营养严重不足。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林芷若想着在树林里找点野果什么的,给她加餐。

这个山坡还真是一块宝地,隐藏在树林深处,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却密密麻麻长了许多稀奇的植物。

除了紫心草,还有骨筋草、吓唬草等对于安胎非常有帮助的草药,她甚至看到了几棵非常珍惜的草药,还有一些见也没见过的植株,虽然跟青峰山上那个药园相比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已经非常难得了。

林芷若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只可惜她那套工具没有带在身上,不然的话真想好好研究一下那些植物的作用!

采了十几棵紫心草,又顺手将一切其他具有安胎效果的草药采了一些,还有治疗内伤外伤跌打损伤之类的药材也采了一部分。

虽然这类药材马车上已经准备了不少,但林芷若既然看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一一收入囊中。

时间很快过去,林芷若又在林中搜寻了一遍,竟然真的让她找到了两棵野生的苹果树,树上的果子还没有完全成熟,她挑了几颗相对来说比较红的,和草药放在一起,估摸着秦亦可该醒了,就在她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

“灵芝!”

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下,赫然有一株足有手掌大小的蘑菇状植物。

“想不到这种地方竟然还能找到灵芝!也不知道是阿可运气好,还是我运气好了。”

灵芝是大补之物,在秦亦可营养不良的情况下出现,可以说是非常及时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将灵芝连根挖了出来,拍了拍根系上沾着的泥土,林芷若顿时眼前一亮!

别看着灵芝大小只能算是一般,但从它的外表看起来,绝对是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年份的。

这是非常罕见的红土灵芝,与普通灵芝不同,这种灵芝只生长在树林深处的红土之中,在五十年以前,会随着年份的增加不断长大,但是过了五十年之后,就会逆向生长,年份越高,反而让会越变越小。

但是其营养含量却远非年度少的灵芝可比,比如相同年份的灵芝里,说普通灵芝巴掌大一片能供应的营养,而红土灵芝只需要指甲盖大小的量就可以达到。

“浓缩就是精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那要如何判断一株红土灵芝究竟是不到五十年的大小,还是五十年之后逐渐缩小的大小呢?

这个别人不知道,林芷若却是知道的。

前世跟着爷爷在自家的药店里,已经见识了许多珍贵的药材,这红土灵芝她也有幸见过一次。

红土灵芝长到五十年的时候,外围会结出一圈红色类似树的年轮一般的波纹,之后越是生长,波纹就会越是往内收缩,也就是说,这圈波纹越接近中心,灵芝的年份就越大。

因此,红土灵芝,也叫作红纹灵芝,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

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

第五百七十三章 前狼后虎

林芷若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小心翼翼地将灵芝用手帕包好,然后藏进怀里。

毕竟红土灵芝的珍贵程度,比起黄金来也不遑多让了,绝对不能让它有一点损伤!

手掌下意识的覆在怀里灵芝所在的位置上,林芷若终于心满意足的踏上了归途,刚迈出脚步,她就停了下来。

“嘶”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微弱的声响,林芷若有些疑惑的张望,却没有看出端倪。

“嘶”

声音又近了一点,几乎就在她耳边,她立即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是什么狗屎运,居然随随便便出来采个药都能碰到这玩意!

余光瞥见头顶树杈上那个细长的棕黑色的身影,林芷若只觉得头皮发麻。

五步蛇,毒性奇强无比,据说被咬的人在五步之内就会毒法身亡,连救治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这只蛇就这样盘在她头顶的树杈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时不时还吐着杏子,仿佛随时都会攻上来。

好在蛇类,只要人不侵犯它,它其实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林芷若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她不敢活动自己的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刺激到对方。

“别激动啊,我不是故意侵犯到你的地盘的,你冷静一点,我现在就离开,你别激动,我们两都相安无事,如果你要是动起来的话,我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听到了吗?乖!”

开玩笑,已经到嘴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这么说着,林芷若摸了摸怀里的灵芝,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同时将地上一根树枝用脚勾了起来。

只是她刚一动,那五步蛇就突然张开了大嘴,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像一只箭朝着她的面门直接冲了过来。

林芷若反应也快,脑袋微微偏离,蛇身从她脸上擦过,留下冰凉的触感。

尖锐的毒牙向着她雪白细嫩的脖子无限的接近,林芷若又是一个闪身,左手猛然抬起,将树枝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与五步蛇中间。

五步蛇一口咬在了树枝上,同时牙齿喷射出一股细小的毒液,林芷若右手从胸口摸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瓷**,动作迅速的将毒液收入**中。

同时,左手快速搅动着树枝,将毒蛇搅成一团缠在树枝上,然后用最大的力气抛了出去。

一边做还一边说着:“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不能浪费!”

自古医毒是一家,林芷若虽然是医者,但是在这个“总共有刁民要来害朕”的地方,她总要有点自保的手段。

就是不知道谁能享受到这五步蛇的毒性了。

回到山洞里,秦亦可竟然还没有醒来,林芷若有些诧异,担心她身体会不会出问题,为了以防万一,她给秦亦可把了把脉。

脉象沉稳有力,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迹象。

林芷若放了心,应该是赶了这么久的路,实在太累了吧。

马车里虽然也可以休息,但是车子是一直处于移动状态的,即使一天到晚处于昏睡状态也不可能获得真正好的休息。

到旁边的小溪里将采回来的紫心草清洗干净,又找了几块巨石搭成一个土灶,大概是考虑到秦亦可身体还比较虚弱,卓沛竟然还在马车里准备了熬药用的陶壶。

这让林芷若有些大喜过望,简单的清洗之后,装上水,然后将紫心草和其他几种安胎作用的草药放进去,又捡了一些干柴,将灶发了起来。

只可惜,没有肉,要是能打上一直野鸡,熬上一锅鸡汤,生活简直不要太滋润!

这几天吃干粮和肉干,林芷若早就已经吃腻了,此时的她竟然有些后悔刚才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那条五步蛇!

心动不如行动,反正煎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好,趁着秦亦可还没醒,林芷若决定去找点野味打打牙祭。

还没走出几步,林芷若就在山洞附近发现了动物的足迹,兴致勃勃地冲上去,看清足迹的形状之后,顿时心凉了半截。

“阿可,阿可!快起来,这里不安全!”

大惊失色的冲进山洞,将还在熟睡中的秦亦可喊了起来。

“什么事啊,芷若姐,是不是阿星来了?”

秦亦可仍然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揉了揉眼睛。

“孟东星没来,我们有麻烦了!”林芷若表情严肃地说道。

听到“麻烦”两个字,秦亦可一瞬间就坐了起来。

“怎么了,芷若姐,是有追兵找过来了么?是鹤王的人,还是父皇!”

“那倒不是。”

秦亦可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咱们现在住着的这个洞穴,很有可能是一匹落单的孤狼临时休息的场所。”

“狼?!”

秦亦可的表情再次发生变化,望着林芷若的脸,想在上面看到玩笑的迹象,可惜并没有。

“芷若姐,你不会在和我开玩笑吧?狼不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面的么,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狼?”

林芷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受了伤,和狼群走散了吧。总之这里现在非常危险,那只狼随时有可能回来,今晚,我们必须换个地方了。”

她刚才在山洞门口,除了发现狼的足迹之外,还有一堆粪便,那堆粪便还是新鲜的!

显然是那狼才离开不久,而且很有可能在她去采药这段时间企图回到山洞里,但是因为林芷若设的阵法迷惑了它,秦亦可才逃过一劫。

但是她的阵法只能迷惑它一次!

狼和人不同,人找东西是通过眼睛,但是狼,除了眼睛,它们还有鼻子!

上一次来山洞这边没有发现入口,它或许会以为是自己一时走错,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有么好运了。

只要它稍微用自己的鼻子闻一闻,就会发现这里就是它所在的山洞。

到时后,她倒是好说,只是秦亦可……

想到这里,林芷若只觉得冷汗涔涔,要是刚才那匹狼稍微动点疑心,在里面处于熟睡中的秦亦可后悔就不堪设想。

将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林芷若扶着秦亦可出了山洞。

第五百七十四章 狼肉大餐

“啊!”

走出山洞,秦亦可顿时被站在土灶前,冲着灶火龇牙咧嘴的生活惊吓出声。

林芷若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声喊,正好将原本并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孤狼吸引了过来。

孤狼浑身的毛发竖立着,体型足足有一只小牛犊大小,正朝着两人露出尖锐的牙齿,口水顺着它的舌头滴落在地面上,看起来非常渗人。

在它调转方向时,林芷若注意到它的前爪似乎有些不自然,应该是受了伤。

看到这里,她心头微定,对付受了伤的孤狼,她还是有一定的把握。

“芷若姐,现在怎么办?”秦亦可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另一只手使劲抓住林芷若的袖子,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林芷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你先走,我来拖住它。”

“芷若姐!”秦亦可闻言立刻抓紧了林芷若的手臂,对着她摇头。

她怎么能让林芷若一个人以身犯险!

“别担心,阿可,我是习武之人,独自一人的话还能脱身,要是带着你,我么两个人都得玩完那!你先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好,我把它引开之后,马上就会来找你,不会有事的,人还能斗不过一个畜生不成!”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秦亦可知道林芷若说的是事实。有她在,只会成为负担,倒不如让林芷若去拼一拼,说不定还有活路。

“那你小心点!”

她也不矫情,嘱咐了一声,果断的离开。

她如今只要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林芷若最大的帮助了。

秦亦可脚步刚刚移动,孤狼就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向着秦亦可的方向准备追击。

林芷若怎能让它如愿,一个空翻,挡在了孤狼面前。

“原本还想着今天又要吃素,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看来今天我还非要吃一顿狼肉大餐不可了!”

“吼!”

察觉到眼前之人似乎非常危险,孤狼停下脚步,它双眼冒着凶光,鼻子鼻子皱成一团,龇牙咧嘴的望着林芷若,发出低沉的吼声。

秦亦可也听到了孤狼的吼声,可是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停下来反而会让林芷若分心,只咬牙狠心逃跑。

一人一狼对峙着,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只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林芷若时刻关注着孤狼的动作,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脚边那块拳头大的石块上,动作轻缓地蹲下身,打算将石块捡起来。

不料,她刚一动作,那匹狼就有所察觉,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靠!捡个石头而已,要不要这么认真!”

咒骂一声,林芷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脚边的石块直接踢了出去,然后一个回旋,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抽了出来。

孤狼闪身避过石块,速度不减向着林芷若冲了过去。

另一边秦亦可因为怀着身孕,虽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速度依然不快。

害怕遇上追兵,她向着树林深处走了很久,知道感觉差不多安全了,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焦急万分的等待着。

停下之后,一直都在休息,午饭也来不及吃,此时的秦亦可饿得有些发慌,林子里倒是有些没见过的果树,她却不敢随便吃。

林芷若一直没有跟上来,她有些担心,天色已经越来越晚,夜晚人的视力受限,动物却不一样,对于林芷若来说会非常不利。

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返回去找林芷若的时候,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秦亦可也不敢随便暴露自己,只往后缩了缩身体,将自己隐藏的深一点。

“阿可,你在哪?秦亦可?”

焦急的声音传来,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秦亦可看见身着男装的女子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背上,面色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一眼就认出那马正是拉她们马车的那一匹,而那女子自然就是林芷若。

此时她一身衣服已经沾满了泥土,袖子和胸口上还有大片血迹,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头上脸上也每一块干净的,黑色的泥土和红色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已经完全分不清。

衣服的下摆,破了好几条口子,看形状应该是被狼爪抓破的。

不过,好在她的样子看起来还算完整,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才松了一口气,从树丛后走了出来,用力的挥着手。

“芷若姐,我在这里!”

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阿可!”

林芷若大惊失色,从马上下来,将她扶了起来,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秦亦可只是体力不支,见林芷若紧张的样子,当即说道:“芷若姐,我没事的,只是有点累了,刚才跑那么远……芷若姐,你怎么会骑马过来的,那匹狼呢?”

脉象也确实如此,林芷若才放了心。

“我没什么,想着骑马能走快点,只是晚上要委屈吃那家伙的肉了。”

秦亦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芷若竟然杀死了一匹狼!

这太让人震惊了。

同时也为她那两位哥哥感到默哀,秦子墨和秦子裕,如今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是她的对手吧。

“芷若姐,你说真的?”

秦亦可兴奋的叫了起来,手下意识地抓上了林芷若的手臂。

“嘶”

林芷若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秦亦可这才注意到,从刚才开始,林芷若好像都没有动用过右手,莫非……

“你的左手怎么了?”

林芷若无所谓地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等会上点药就好了。先别管这个,天马上就要黑了,树林深处不知道会有什么出没,咱们还是先回之前山洞吧,那匹狼既然选择在那里疗伤,就说明那里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安全。”

“嗯!”

一回到山洞,秦亦可就看到了已经被林芷若砍死的恶狼,浑身是血地倒在了那个土灶台旁边,当即觉得胃里翻涌起来。

林芷若将她扶到山洞,又从马车里拿出一**金疮药,教了秦亦可清洗伤口的方法之后,让她帮忙。

没办法,她伤的是右手,没办法替自己包扎。

第五百七十五章 西凉人

好在伤的并不算什么深,金疮药上上去,血很快就止住了。

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林芷若觉得问题不大,将自己采的野果交给秦亦可,又让她喝了那碗药,就打算出去处理那只狼的尸体。

秦亦可却拦住了她:“芷若姐,你手受伤了,还是让我来吧。”

虽然她以前是一个公主,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从现在开始,她已经完全摆脱了那个身份,林芷若已经照顾了她很多,总不能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毕竟现在的她,可没办法支付那笔高额的诊金了。

“你来?”

林芷若挑了挑眉,然后将她拉到了尸体旁边,直接把手中的匕首塞到她手中:“好吧,你来!”

秦亦可面对着鲜血淋漓的尸体,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而且完全不知该从何下手。

咽了咽口水,秦亦可道:“芷若姐,你在旁边指导,我再按你的要求来吧。”

林芷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先从脖子下手,取皮,然后切开它的肚子,把内脏肠子什么的拿出来……”

“脖、脖子……”秦亦可重复了一句,蹲到了尸体前。

离近了了,画面就更刺激了,秦亦可几乎被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吐了出来,她强忍着不是,将匕首举了起来,身体尽可能的往后退。

“芷若姐,像这样么?”

林芷若看着她转过头,几乎是闭着眼睛拿着匕首在胡乱比划,无奈地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猛地刺进了狼的身体里。

“应该这样!”

“啊!”

冰冷的鲜血溅了出来,落在了秦亦可的手上和脸上,秦亦可惊叫出声,胃里的翻涌再也克制不住,丢下匕首,冲到一旁吐了出来。

林芷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将落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找准了狼的动脉用力一划。

顿时血流如注。

待血放的差不多之后,又手腕一转,一点一点将狼皮与肉分离开来。

秦亦可刚刚吐完,回头正好见林芷若划破了狼的肚子,各种鲜血淋淋的器官一股脑涌了出来,于是再次弯下腰,继续吐。

最终,秦亦可认命地回到山洞,将林芷若摘好的一些野果和蘑菇装好,到旁边的溪水里清洗干净。

林芷若也用水将狼身上的的血水洗净,一部分架上了烤架,另一部分放进煎药用的锅里炖了起来。

一切都准备好,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两人都弄得非常狼狈,好在马车里有可以换洗的衣物,在溪水里洗了个澡,然后换好衣服,又从马车里搬了两床被褥下来,林芷若又在洞口设了个阵法,才睡了过去。

她们一直在这里住了七天,仍然没有得到孟东星的消息。

林芷若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一走了之,可是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感,也不知道京城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芷若姐,要不我们找个村子问一问,我作为一国公主,如今下落不明,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有消息的。”

林芷若想了想,还是不敢冒险。

她们两一个前朝公主,一个失了贞的当朝公主,一旦被人抓到,可谓是九死无生。

“再等等吧,说不定他们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就这样,两人在这里又住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时候,两人刚刚睡下,就听到了马蹄声。

而且,还不只一匹。

随后是人的声音,吵吵闹闹,至少得有好几十人。

林芷若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熟睡中的秦亦可,悄悄爬了起来。

“大人,天已经黑了,看来是赶不上下一个驿站了,今天不如就先在这里将就一宿吧。”

“只好如此了,传令下去,今晚再次安营!”

这个声音一出,林芷若皱了皱眉,她听着似乎有些耳熟,她上前两步,悄悄望着外面的情况。

山洞外果然聚集了一支足有四五十人的队伍,其中还有一队穿着盔甲拿着兵器的士兵,应该是护送什么人物。

那个熟悉的声音就是从人群中央传出来的。

因为人群挡着她无法看到那人的身形,无法确认他的身份。

只是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林芷若可以确认他们是西凉人!

“是!”

那人又吩咐了一些什么,就听有人应了一声,随后是各种吵吵闹闹的声音,生火做饭的声音。这群人竟然就在这里过夜了。

好在林芷若习惯性地在睡觉前摆了阵法,这些人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山洞,而且马和车也放在了非常隐蔽的位置,只要不是有心去找,就很难发现的了。

这群人的声势实在太大,饶是秦亦可嗜睡也被吵醒,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她睁开眼睛,猛然坐了起来。

“芷若姐!”

一直在洞口观察着众人情况的林芷若闻声回过头来,竖起食指冲着秦亦可“嘘”了一声。

秦亦可见状,了然地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走到林芷若旁边,也跟着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们是西凉人?西凉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林芷若皱起了眉头:“这里是去往西凉的必经之路,有西凉人出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看他们的打扮,竟然像是官家的……”

说道最近在大越的西凉官员……

两人均是眼睛一亮!

“你也想到了?!”

是肯定句。

说完这句,秦亦可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又向着那群人张望。

“耶律大使这个时候回国,和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林芷若也有些担忧,秦亦可在她旁边,耶律柏回潮,自然不可能是带着公主回去的。那么现在大越和西凉算什么?

原本说好的和亲,现在以公主死亡而告终,西凉皇帝会善罢甘休吗?

希望别想她想的那样才好,两国开战,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她林芷若虽然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伟人,但是对于普通人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况且,她是处于整个事件中心的人物。

归根到底,还是那个鹤王的错,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挑起两国战争,简直丧心病狂!

第五百七十六章 死讯!

“耶律大人,这次咱们空手而回,大王不会怪罪吧。”

刚想到这里,那边的人就开始讲起了这件事情,两人顿时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那边的状况。

“放心,公主突然死亡也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事,咱们已经尽力完成了自己的人物,大王绝对不会降罪与我们这些无辜之人。要错,那也是大越皇帝的错。”

耶律柏坐在士兵中间,笃定地安抚道。

有了他这句话,周围人的情绪明显高了几分。

“没错,连自己的公主都受不住,还让我们的五皇子被刺身亡,我看这大越皇帝,实在无能得很!”

“无能?我看未必,这大越国一直以来都以天朝上国自居,我看啊,他们是没把我们西凉国放在眼里!”

“说到底还是怪这群中原人背信弃义,说好了要把公主嫁过来,结果到了关键时候,竟然连人都交不出来,可怜我们五皇子,在中原做了这么多年质子,结果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听说那公主是因为有人恶意造谣,不堪受辱才自杀身亡的,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依我看,最可恶的还是那些造谣的人,中原人就是蠢!”

“什么不堪受辱,谁知道那个公主有没有怀别人的孩子,说不定外面传得那些都是真的呢?就是他们公主不守妇道,婚前失贞,结果大越皇帝为了遮丑,将她秘密处死了,然后假装殉节,以保全名声。中原人不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么?满嘴礼义廉耻,口口声声称我们作蛮夷,做出的事情却连强盗都不如。”

听到这里,秦亦可一时有些怔愣。

当时她只想着拼上性命疯狂一次,即使是在斛律奇将她送回皇宫时,也没有多少悔意,如今却是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正不正确。

她是一国公主,从小享有万民敬仰,穿的用的皆是百姓所供,就理应在黎民百姓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现在她为了自己的私心,陷万民于战火之中,到底是理亏。

林芷若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不过这是秦亦可自己的事,她并不能为秦亦可做决定。

“说道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那个孟太傅儿子,叫什么孟、孟……”

“孟东星!”

“对,没错,就是孟东星!说起来,那个孟东星也是跟公主在前后脚暴毙而死的,我看这件事情也太过巧合了些?”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疑,据说六公主和那个孟东星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说是自杀,说不定……”

听到这里,林芷若只觉得心脏狂跳,她一直在等孟东星的消息,却是没想到等到的竟然会是他的死讯!

他不是以阿可的性命做要挟,让自己答应和他一起走的么?

自己好不容易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去死?!

林芷若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说不定,这只是他的金蝉脱壳之法,跟秦亦可一样,发出了死讯,自己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逍遥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死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说不定,他们早就有染,但是碍于皇帝的逼迫,所以不得不殉情自杀呢!”

“什么殉情自杀?我们听到的是他们已经死了,到底死没死谁知道呢?说不定最后真正死了的,也只有我们的五皇子呢!”

“这中原人也忒可恶!耶律大人,回去一定要跟大王好好说说这件事情,这关系到我们西凉人的尊严,绝对不能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没错,耶律大人,要是那公主和那个孟东星真的没死,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找出来,给我们五皇子谢罪,决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林芷若听着这群人越说越离谱,再听下去,估计秦亦可会忍不住出去跟他们打起来。

于是拉了拉秦亦可,回到山洞内。

“可恶,这群人竟然竟然说我和阿星……”

秦亦可面色通红,却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林芷若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件事上面,她满脑子都是孟东星已经死亡的消息。

秦亦可也似乎想到了这点,一时悲从中来。

“芷若姐,你说,阿星真的已经死了吗?”

林芷若愣了愣,说道:“我不知道……”

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不早了,你是双身子不能熬夜,先睡下吧,你放心,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好吧芷若姐,那我就先睡了。”

秦亦可也确实困了,应了一声,躺回自己的被窝里。

夜已深,月光透过层层树影落在地面上,只剩下斑驳的几束。

实在担心孟东星的情况,林芷若睡不着,干脆直接爬了起来,走出了山洞。

洞外零零落落分散着十几顶帐篷,林芷若脚尖轻点,向着中间最豪华的一顶飞了过去。

夜晚的郊外静得让人发慌,偶尔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传来,更加令人胆战心惊。

林芷若在一棵足有十几米高的大树上落了脚,暗暗观察着营地的变化。

文官们早已入睡,还有士兵分为三支队伍,时不时会在各个帐篷前进行巡逻。

耶律柏所在的帐篷外,有两个专门把守的士兵,如果要进去的话,林芷若必须先避开巡逻士兵,然后放倒站岗士兵。

但是这样一来,倒地不起的士兵必然会引起慌乱,这不是一个可行的方法。

想了想,林芷若有些肉疼地从腰间掏出一粒碎银没办法,此时她的身上就只有这个,向着附近一顶帐篷丢了过去。

“噗”的一声,帐篷发出一声轻响,然后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谁?”

“什么人?!”

帐篷外面的两个士兵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向着响声的来源冲了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林芷若鬼魅一般,轻车熟路地闪进了帐篷中,只是这个帐篷竟然还有双层门。

内室里传来响亮的鼾声,她蹑手蹑脚地往房中走去,刚撩开门帘,就对上以为侍女打扮的女子惊讶的脸。

“砰!”

在她发出尖叫之前,林芷若一个手刀直接将她劈晕了过去。

第五百七十七章 并不相信

看了一眼床榻上仍然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的耶律柏,林芷若手腕一转,将藏在袖中的匕首露了出来,手腕一翻,贴上了床上之人的脖子,冷声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耶律大使。”

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抛开两个之间的恩怨,她和耶律柏个人之间是没有任何冲突的,甚至可以说还有些交情。

耶律柏依言睁开了眼睛,只见来人站立于床前前,虽是看起来是一个纤弱异常之人,却用气势将他狠狠逼得抬不起头来。

心头一动,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

眯了眯眼睛,企图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来人的面容,只可惜因为他睡觉不喜欢太过光亮,于是只点了一只蜡烛,此时来人背对着烛光,他无法看清。

“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为难,不如直接说出来,若是在下能帮定然不会推辞,只是这刀剑无眼,还是请阁下收回。”

作为名正言顺的西凉使团,他们一行一路上并没有特别掩饰自己的身份和行踪,因此只要看到他们队伍的,就可以知道。绝不可能被误会为西凉的商人,因此这人不可能是求财。

他深夜摸进他的营帐,并没有直接一刀断了他的性命,那就说明并不是害命。

剩下的,那就是对自己有所求了。

林芷若也不惊讶,轻笑一声,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却透着一丝诡异,让人不禁心颤。

“耶律大使还真是说笑,我要是现在把刀拿走,万一你大声喊起来,外面的人岂不是就进来了,到时候,我还能逃走么?”

这一笑,耶律柏只觉得那种熟悉感更甚了,沉着脸问道:“你究竟是谁?”

“耶律大使真是贵人多忘事,前段时间还求着我给你做手术来着,现在就忘了?”

来人收回匕首,将自己的身影暴露在烛光之下。

女子做一身男人打扮,精致的脸庞在摇曳的明光之中,忽明忽暗,显出了别样的冷酷。

看到林芷若之后,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几乎是脱口而出:“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说来也是巧合。”林芷若慢条斯理地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原本我也是无意间经过此地,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耶律大使,因此过来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

耶律大使在心中冷哼一声,深夜带着匕首来打招呼么?

“苏公子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怎么?苏公子现在就不怕在下喊人了么?”

林芷若不理会他语气中的嘲讽,仔细摸了摸茶壶,发现这壶竟然是南宁汝窑生产的上好白瓷,暗叹耶律柏奢侈,然后喝完水,将整套茶壶收进了怀里。

“耶律大使竟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的实力,若是实在想挑战在下的本事,也可是试一试。”

耶律柏眼睁睁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肉疼。

听她所言,又是心头一跳,只怕从进来的瞬间开始,她就已经在屋内做了什么手脚,只要自己轻举妄动,就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了。

斟酌了一下,道:“苏公子说笑了,苏公子对我有恩,在下想办法报恩都来不及,怎可能会做出那等恩将仇报的事呢?再说了,向苏公子这样的神医,只怕人人都想巴结,哪还能将您得罪了呢?”

林芷若不置可否,又见他桌子上用盘子盛放着的精美点心,尝了两口,也一并找了块干净的布料,收了起来。

这几天她和秦亦可一直过着野人般的生活,能有点新鲜玩意,自然不能放过。

而那套白瓷壶,她并不多感兴趣,只是不想让耶律柏猜到自己就住在这山林之中,而做的障眼法罢了。

不过虽然专注于搜刮东西,她还是没有忘记正事。

“耶律大使不是和亲大使么?为何队伍里不见公主?”

说到这个,耶律柏脸色又是一变,皱了皱眉道:“你不知道么?半个月前,京城突然传言六公主婚前失贞,甚至已经怀有身孕,我们听到这个传言第一时间你们的皇帝理论,他也答应要调查。没想到第二天六公主竟然因为声名狼藉不堪折辱在当晚于公主府中自尽身亡了。”

林芷若挑了挑眉,这个说法跟她预想中的差不多,她并没有特别吃惊,但在耶律柏面前,还是尽量表现出自己不知情的样子,故作惊讶道:

“什么?六公主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耶律柏隐约知道这个苏若似乎与秦亦可关系不错,向她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就在十几天前吧,六公主一死,大越和西凉和亲的事便到此为止了。而我们留在大越也没有了意义,于是启程回西凉。至于六公主是否真如传言中所说未嫁之时就已经失贞,已无人能证明,人已经死了,我们对她的死表示遗憾。可恨这大越皇帝无能,不但让我们的五皇子客死异乡,连自己的公主也守不住。”

林芷若并不言语,耶律柏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辱骂大越皇帝而感到不悦,表情有些讪讪。

“抱歉苏公子,是在下鲁莽了。”

林芷若并不是土着,对于他国使者辱骂自己的皇帝并没有太大感觉,她之所以沉默,是很想知道作为秦亦可原定的婆家,西凉人是如何看待“婚前失贞”这一谣言。

“耶律大使不必挂怀,大越皇帝的事与我无关,只是公主失贞这种谣言,你们该不会相信了吧?”

耶律柏神色一凛,斩钉截铁道:“绝无此事!此先,我们的五皇子突然遇刺,后来又有六公主的谣言,显然是有心之人为了挑拨两国关系故意所为,我们怎么可能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

不管他心中怎么想,但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让林芷若相当满意。

她点了点头:“耶律大使能这么想真是再好不过,两国交战,苦的只有百姓,希望耶律大使回国后也能将自己的分析告诉给你们大王,希望他不要中了有心人的奸计!”

耶律柏一愣,心中顿时提高警惕,这就是林芷若今晚的来意么?

第五百七十八章 真的死了

感觉到耶律柏的变化,林芷若却恍若不知,只皱眉思考如何可以将话题转到孟东星上面。

想了想,耶律柏并不属于鹤王或者雍阳的任何一方,与她并没有利益冲突,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请教一下耶律大使,我因为某种原因,何人约好再次见面,已经等了许多天,那人却迟迟没有出现,知道耶律大使从京城来,想跟你打听个消息。”

耶律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道:“不知苏公子所约之人究竟是何人?”

“这个人,耶律大使也认识。”又仔细的在耶律柏的营帐里挑挑拣拣地搜寻起来。

耶律柏怕她把自己辛辛苦苦从中原收集来的宝物一扫而空,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慌忙追问道:

“谁?”

“孟东星。”

“孟东星?”听到这里,耶律柏追问道,“就是孟太傅的独子孟东星么?”

林芷若眼睛一亮,急忙道:“正是!耶律大使可有他的消息?”

“苏公子等的人若是他的话,只怕就要失望了。”耶律柏摇了摇头,“半个月前,就是六公主死的那一晚,据说孟太师独子孟东星于突发急病而死了。”

“死了?”林芷若心中“咯噔”一声,但心中仍然留有一丝希望,希望这只是孟东星用来脱身的假死手段。

“他是怎么死的?有人看见尸体了么?”

耶律柏知道她的意思,也理解她无法接受这种事实的感受,连续得知两个好友的死讯,不管是谁,一时之间都很难接受吧。

“是真的死了,在公主**的那天晚上,他匆匆忙忙赶去营救,结果在途中突然腹痛不止,很快就断气了,他的尸体就躺在马车里,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不会有错的。”

“怎么会这样?”林芷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么说,孟东星是真的死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走之前她还和孟东星在一起,当时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地方,认识这么久,林芷若也曾经给他把过脉,从没发现他有什么隐疾,怎么会突发疾病而死?

不是病死,那就是因为其他原因了……

“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病死,孟太师就没有怀疑吗?皇帝有没有派人彻查,孟东星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吗?”

“孟太师并没有提出异议,只说孟公子自小患有隐疾,此次突然死亡,也在意料之中,虽然深感悲痛,却声称不敢给皇帝添麻烦。但是第二天,孟太师就向皇帝提出了辞官,要将儿子送回老家葬入祖坟,皇帝并没有同意,只感念他丧子之痛,批准了他一年假期……”

林芷若沉默了,是了,孟东星是鹤王的人,就算真的是非常死亡,孟太师也不敢让皇帝帮忙调查!

孟家除了孟东星,还有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口,谋反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他不能让整个家族为此送葬。

只是孟东星的死,多少跟她有点关系,如果不是她请求孟东星放了秦亦可,他也不会做出这一场**的戏码,连累了自己。

她不能让孟东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虽然知道害死孟东星的人跟鹤王那边的势力脱不了干系,一时之间她还不能对鹤王做些什么,但是砍掉他一些臂膀却是值得一试的。

只是秦亦可该怎么办?

从耶律柏那里出来之后,林芷若又搜刮了大量生活用品和食材,交代了耶律柏不要泄露她的行踪才回到山洞中。

秦亦可还处于熟睡之中,她并没有将她吵醒,只是默默思考着自己计划。

如今距离孟东星死亡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但好在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尸体应该相对来说保存地比较完整。

况且,安阳距离京城足足有一个月的路程,孟太师想要将他葬入祖坟,势必还要进行处理才是。

若是此时从这里快马加鞭赶过去,还能赶在孟东星下葬之前到达,替他验一验尸体。

这么想着,林芷若就做了决定。

次日,估计是对林芷若的闯入心有余悸,耶律柏一行早早就离开了。

秦亦可醒来时,竟然闻到了米饭的味道!

林芷若从耶律柏那里拿了一些米,又顺走了一个锅,趁着秦亦可还没醒,生火做饭,煮出了一锅香气腾腾的热粥。

秦亦可一瞬间就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兴奋的冲出了山洞。

“芷若姐,哪里来的粥?!”

林芷若正好将粥从锅里盛了出来,用碗分装好,放在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块上。

“醒了?赶紧洗手吃饭吧。”

“嗯!”

秦亦可慌忙到小溪边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坐到了林芷若旁边。

林芷若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许多精美的点心和看起来就非常美味的小吃食,看的秦亦可是目瞪口呆。

“芷若姐,你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也太厉害了吧,这几天光吃野果和肉,我都要变成野人了!”

“你猜?”林芷若神神秘秘地冲着秦亦可眨了眨眼睛。

秦亦可摇头表示猜不出来。

“是我昨天晚上找耶律柏要的!”

“啊?芷若姐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一个人闯进去!没什么事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有事的么?”林芷若翻了个白眼。

“我看也不像!”秦亦可一边说着,一边喝了一口粥,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米生的生熟的熟,入口的感觉是在怪异的很。

“怎么样?”林芷若满含期待地问道,“这是我第一次煮稀饭,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秦亦可狂汗:“芷若姐,虽然你医术了得,可是这厨艺却是让人无法恭维……”

林芷若顿时黑了脸:“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吃了,继续吃你的野果去吧!”

“哎哎哎!”秦亦可连忙避开林芷若来抢饭碗的手,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许久没吃过米了,有总比没有好。

“吃都吃了,自然不能再还回去了!”

说着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还有桌子上的点心小食,两人一起也很快一扫而空。

第五百七十九章 出发

酒足饭饱之后,林芷若跟秦亦可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秦亦可闻言第一时间表示了赞同。

她并不知道孟东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当他还是自己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林芷若也不打算让她知道孟东星对她做的一切,人都已经不在了,尘归尘土归土,即使让秦亦可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倒不如就这个样子,对两个人都好。

“芷若姐,阿星不止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因为我的事情才会不明不白的死掉,就算你不提出这件事,我也是要让你去的。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这里距离京城这么远,没有人会知道我的身份,只要找个地方等你回来就是了。”

林芷若仍然不放心将秦亦可一人留在此地,手在怀里的雍阳令牌上捏了又捏,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附近一处比较繁华的镇子上,放出了雍阳的信号。

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人来找她接头。

一天后,附近的同顺客栈,她准时赴约。

她没想到,接应的人竟然会是卓沛!

“你竟然这么快就反悔了!”

之前还同意解散雍阳,如今只隔了半个月她竟然再次动用了雍阳的力量,面对卓沛,她有些心虚。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动用这股力量,只是如今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

卓沛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嘲弄:“你不必跟我说抱歉,你是公主,我是奴仆,自然应该无条件为你服务。”

林芷若不理会她阴阳怪气的说辞,只沉着脸道:“不是说孟东星会来接应我们的么,他为什么会死?”

卓沛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跟孟东星走的最近的人了,林芷若认定了孟东星若是出了什么事请,卓沛肯定是第一时间的知情者。

卓沛也一副刚刚得到消息的样子,瞪大了眼睛:“孟东星死了?!”

林芷若想从她的表情看出什么,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伪装的样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星这段时间的行动都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吧,他会出事,难道你会不知情?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卓沛无言,她是真的不知道孟东星会出事,当时林芷若写下解散雍阳的亲笔信之后,她就没有理由继续呆在孟东星身边了。

只是凤姨虽然看了她的信,却始终没有同意将雍阳势力就此解散。

其实说到底,还是卓沛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他们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许多做法都是不被容许的,作为组织的高层,他们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一直以来为他们效力的其他成员呢?他们该怎么办?组织说解散就解散了,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朝廷的追捕和定罪。

离开了组织,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所以凤姨现在不能退!

林芷若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卓沛,之后发现自己和卓沛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就离开了。

将秦亦可托付给卓沛,林芷若孤身前往孟东星的老家。

骑着马一路向北疾行而去,到了日落西山之时,林芷若就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入夜之后,因为赶了一天的路,用过晚餐之后,林芷若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的香甜,却不知有道黑色的身影注视她已久,自她向雍阳发出信号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急急赶过来找她了。

这一路他也一直跟在暗处护送她,生怕她有半点闪失,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她是心童的女儿?又或者因为她是衡儿的妻子。

妻子……

想到这个词,他的心脏突然一阵抽痛,自从做了药人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心痛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就连以前心童被林中胜骗走的时候,都没有过。

他虽然武功卓绝,轻功更是踏雪无痕,可偏偏弄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他以为自己把若儿当成了女儿才会对她万般呵护,可是他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他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似乎是因为心里有事,林芷若睡的并不踏实,眉头常常会皱在一起。

这个时候,苏弦终于可以放肆地清理自己的思绪。

他知道不该这样管不住自己,可生命无常,他不如就这样放纵着自己,在暗夜默默的守护着她,能守多久就守多久。

轻扯下罩在脸上的黑色面罩,定眼看着床上安稳合目而眠的女子,须臾,唇边勾勒起一个绝艳的笑纹,那笑里带着爱意,一双眸子在暗夜里闪着淡淡润泽的光,这样沉睡的她,看上去乖巧的令人疼惜。

若儿?你可知我正坐在你床边?你看,平日里那样言词激烈的你,如今也是这般温柔的如小绵羊般静静卧着。

“嗯……”似乎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林芷若闷哼一声,翻了个身。

他伸出颤抖的冰凉的手缓缓拂向她的眉心,想为她抚平那一缕愁思,细瞧着,她的脸蛋还稍显稚嫩,额头处落下细软软的流海。

他害怕惊醒她,冰凉的指尖转向她的发丝,轻轻抚弄上去,虽然她的脸因为易了容,因此有些黄瘦,可在苏弦眼里,竟然觉得他家若儿甚是好看动人。

这是怎么了?明明他已经恢复记忆了,而且也知道若儿不是心童,为什么……

月光下,女子的熟睡的脸宁静而美好。

苏弦不自觉的轻俯下身子,只觉得心口似被猫挠似的轻轻作痒,他好想碰碰她嘟着的红唇,又有一种激动的欢愉和蜜情让他的心砰然跳着。

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想念自己还没恢复记忆,仅仅只是个药人的时候,想念若儿的身体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贴上去。

只是现在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有了属于人类的理智与情感。

若儿是衡儿的妻子,是心童的女儿。

这个念头不断地折磨着他的大脑,另一方面,心中的**又啃噬着他的理智。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发现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了,这段时间离开若儿,他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只想着见了面,一定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嵌进自己的心里,好好的疼爱一番才是。

第五百八十章 我的归宿

客栈的房间内静的出奇,只听得她吐气如兰的呼吸声,他俯身在坐在那里,连气也不敢出,只凝神望着她。

少女独有的香味瞬间便让他失去了控制,那身子也渐渐的俯的越来越低了,几乎他的脸就要贴上她的脸。

看的久了,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一种让他害怕的冲动,他竟然……竟然想与她……

身体里突然涌现出的几近贪婪的**,他只想离她近点,更近一点……

这种感觉让他惊惧,这样的感觉他从未体会过,他猛地抬起身子,告诉自己不能亵渎了她,他只是来看着她守护着她而已,仅此而已。

渐渐的他的眸子隐出几许红色血丝,只是他自己并未发现,缓缓抬起身子,他轻叹一声,又看了她两眼,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她脖颈有血管在微微跳动,他揉了揉眼,只觉得眼里一阵火烧般的灼痛,茫茫然,他恍惚的又低下了身子,艳丽的红唇轻轻吻向她的脖颈,又是一阵沁香的少女气息扑鼻传来,他张了张嘴想咬下去。

小腹传来的灼热让他感觉异常的难受,于是他更加贴上了女人冰凉的肌肤,手掌也顺着她的衣摆伸了进去。

触及滑腻柔软的肌肤,顿时再也无法克制自己,雨点般的吻落在女人唇上,一把扯开她的衣襟向下探去。

或许是因为苏弦并没有散发出攻击性,也或许是林芷若赶路实在困倦,在这种攻势下竟然还能安睡如初。

男人的手掌立刻探到了敏感地带,林芷若似乎有些不舒服,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极不安的轻轻扭动了身子。

苏弦顿时一怔,理智一瞬间回归到他的大脑之中,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他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看着一上一下覆在女人肌肤上的绿色手掌,苏弦连忙重新站起身子,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溢着鲜血般艳媚的红色,心口猛烈的跳着,幽幽沉沉搅得他心事难平,他再也不能待在这里,将面罩重新戴好,他突然站了起来,转身便打算悄然离开。

就在此时,床上的林芷若突然睁开了眼睛,正看到苏弦走到窗边的黑影。

“什么人?!”

林芷若斥道。

苏弦闻言,脚步顿了顿,然后翻身从窗户上直接跳了出去。

“想跑?”

林芷若匆忙起身,才发现她的腰带已经被解开,此时突然站起来,裤子竟然毫无障碍地花落在了地上。

她才注意到自己现在衣衫半解,胸前布满了红痕,暗骂两句古代男人太变态。

将衣服穿好,向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出了客栈,那人早已没了身影。

林芷若不甘心的骂了一句,正准备返回客栈,转身的瞬间,发现距离客栈不远处的一棵枣树竟然动了一下。

于是顿住身形,然后脚步轻点,向着枣树的位置冲了过去。

果然在枣树下的围墙后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衣带着面罩的男子,她瞬间跃至男人身后,抓向男人肩膀,男人身子一转躲过。

“有胆子夜探香闺,没胆子露脸么,说,你到底是谁!”

林芷若沉着脸,蓄力往前一掌,男人始终背对着她,紧接着身子虚晃,躲过她的招式。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林芷若的招式皆被他躲过,她眼珠一转,腿上晃了个虚招,直直往下三路扫去,趁对方躲避的时候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林芷若只觉得自己扯着的手臂肌肉一绷,然后自己的臂膀一痛,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小心!”

男人似乎有些担心伸手去抓林芷若的袖子,可是林芷若早已一脚向后踢,靠着围墙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男人见状,快速收回了手臂,然后越过围墙,翻了过去。

“苏弦你这个死人头,搞什么鬼?!”

林芷若大声吼道,刚才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在对方伸手想要拉她的时候,她还是看到了,那个人的手是绿色的!

这个世界上,皮肤呈现绿色的就只有王知天那群药人,而会深更半夜爬上她的床,对她做那种事情的,就只有苏弦了。

被女人的吼声吓了一跳,苏弦刚跃上围墙,就整个人头朝下栽倒在地。

林芷若在地上跺了一下脚,然后跳上了墙头,正好看见苏弦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躺在墙角。她顿时额角狂汗。

“你是药人当久了,真以为自己是植物吗,这么急着要入土?”

苏弦闻言,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林芷若的眼神有些尴尬:“若儿……”

“说吧,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林芷若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苏弦抓了抓头:“我看到你发出的信号了,知道你要一个人去安阳,有些放心不下。”

“我一个男人,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当年去青峰山我还不是好好地回来了。”林芷若皱眉,转身准备回客栈“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苏弦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粘在屁股上的灰尘。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回去,若儿,我原本就是你母亲的侍卫,如今跟着你才是我的归宿。”

“你如今已经恢复记忆,我答应你的事情就算完成了,虽然这次我向雍阳发出了求助,但是我却不打算当你们的公主,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若儿在哪,我就在哪,若儿要当公主,我就为你披荆斩棘,踏遍大越山河,送你至尊之位,若儿要是不当公主,我就陪你红尘作伴,阅便大好山河,一起相伴到老!”苏弦站起身,握住了林芷若的手掌。

林芷若没好气地瞪了苏弦一眼:“说人话!”

“从今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休想把我赶走!我侄儿已经死了,我这个样子也没别的姑娘愿意嫁给我,以后养老还要靠你呢!”

林芷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就算我老了,你还不一定能老呢!

不过有这么一个身手高明的药人陪在身边,确实方便许多。

那段时间苏弦突然离开,她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呢。

只是……

第五百八十一章 夜半刺客

回想起自己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脱了一半的衣裙,林芷若深深觉得自己应该跟苏弦保持距离了。

“你跟着我可以,但是不能再对我做那种事情了知道吗?我是苏蘅的妻子,你是他叔叔,也就是我的叔叔,请注意你的辈分!”

林芷若心中已经认可了苏弦的跟随,但还是出言警告道。

苏弦皱起了眉头:“可是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就别跟来了……”

“你放心,我可以做到的!”

“鬼才相信你的话!”

“那怎么办?要不你学着那些西凉人给我下一个情蛊之类的,只要我一对你动心就要感受万箭穿心之痛?”

“这是个好主意,回头等我研究一下!”

“喂,刚才还说我是你叔叔呢……”

“就是因为是叔叔才特意为你研究,动情不仅伤身还伤心,应该提前遏制才是。”

转身与苏弦一起往客栈的方向移动:“待会我会叫掌柜的再开一个房间,苏叔叔你就别一直在外面晃荡了,深更半夜很吓人的。”

“掌柜早就已经睡了,深更半夜就不要再把人吵醒了,我跟你住一间就行。”

苏弦强调了“深更半夜”四个字,然后说道。

林芷若脚步不停:“有生意做掌柜的没道理不愿意,深更半夜,你跟我孤男寡女住到一个房间算是什么事?”

“又不是没住过,而且我也答应了不碰你,何必打扰别人的清梦。”苏弦嘟囔了一句。

“你……”林芷若转身有些气急败坏地看着苏弦,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莞尔一笑,“既然苏叔叔你这么善解人意,那我就不打扰掌柜的清梦了,苏叔叔你就自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

苏弦一愣:“若儿,你怎么这么狠心,竟然要我风餐露宿么?”

“你本就是药人,吃露水就可以了,风餐露宿有什么关系。”

“药人也是人,也需要温暖和尊严的!”

“你不需要!”

“我需要!”

“你不需要!”

“我需……好吧,我不需要,那若儿你自己好好休息,我就睡在房顶上,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说完苏弦望了一眼林芷若位于二楼的房间,转身离去。

林芷若满意的点点头,脚步轻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屋顶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苏弦将身上的藤摘了一根下来,叼在口中,百无聊赖的望着空中的圆月。

今天是月中,月光甚是明亮,这样的天,实在不是适合暗杀的好天气,于是他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林芷若回到房间之后,见苏弦确实没有跟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吹灭烛火躺回到了床上,困意袭来,她很快就再次入睡了。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窗棱上突然出现一只绿色的手,然后苏弦整个身影都现了出来,绿色的脸上弯起了一个邪肆地弧度,整个人钻进了房间。

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林芷若,挑了挑眉轻手轻脚地跳上了床,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环住她的腰,然后闻着她身上特有的药香味睡着了。

忽然,从半空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在夜深人静的偏僻小城中显得异常突兀,惊起漫天飞鸟……

林芷若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看到腰间这只绿色的手臂,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咬牙切齿道:

“苏弦……”

“怎么了若儿!”

苏弦睁开眼睛,然后不等林芷若说什么,从客栈窗外的一棵参天古树上跃下十几条黑影,这些刺客光从个头上来看就比普通人高出了一个头不止,动作有些诡异,行动迅速,一看就令人觉得胆寒。

冷寒的刀光闪出道道亮白,和着风带着锐利的呼啸声,杀气腾腾,穿过窗户落在了林芷若房间的地面上。

林芷若只觉得眼前刺目的白,森冷的杀气惊出一身冷汗,她坐起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

“是鹤王派你们来的?”

谁知,对方却丝毫没有与她过多交谈的意思,拎着刀向着两人所在的床看了过来。

苏弦将林芷若的身体往前一挡,锋利的刀尖贴着她背后划过,落在床板上,木制的床很快就裂成了两半。

林芷若不可谓不震惊,没想到这些人看着不怎么样,竟然拥有这么大的力道。

刚才那一刀要是真的落在她的身上,绝对可以直接将她砍成两半。

看来对方是绝对要置她于死地才肯罢休了。

那刺客的动作却并未停止,向着林芷若的方向提刀再砍,林芷若因为冷不防被苏弦推开,此时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形,就见明晃晃的大刀闪着白光向着她逼近。

情急之下就着滚落床头的姿势直接在地上滚了一个圈,大刀砍在了她刚才躺着的地面上,嵌进了木制的地板中。

刚松一口气另一位刺客的刀也跟了过来,她不得不往回翻滚,只是那里刚才那位刺客的刀还插着,她只好拱起身子站了起来,从袖子里拿出她用来解剖尸体用的手术刀,向着刺客的动脉用力一拉,顿时血流如注。

苏弦早就与其他几位刺客缠斗在了一起,伸出触手拍走了两个刺客之后慌忙赶到了林芷若旁边。

“若儿你没事吧!”

林芷若踢飞一个刺客之后摇了摇头:“看来这个地方已经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两人还来不及多做交谈,刺客再次提着刀攻了过来,这群刺客脸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焦距一般,也不说话,持刀就杀,手法狠辣,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苏弦微微后退躲过了刺客的击杀,直接用藤蔓穿透刺客的心脏将他钉在了墙上。

那边的林芷若也连续解决了好几个刺客,渐渐的体力有些不支,只是这刺客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经过了半天的缠斗,他们的动作仍然没有丝毫变缓或者停滞。

就算是苏弦,也有些自顾不暇,再这样下去,若儿迟早会受伤。

又踢飞了一个刺客之后,苏弦眼神一凝然后迅速伸长藤蔓将此时聚在一起的几个刺客一起捆成一团,暂时压制了他们的动作。

第五百八十二章 饕餮盛宴

林芷若那边终于轻松了一点,将屋子里所剩无几的几个刺客解决之后,她靠着椅子稍微休息一下。

“我就说了吧,你一个人走这么远的路不安全。”苏弦收回将刺客贯穿的藤蔓,向着林芷若投去一个得意的目光。

林芷若也很无奈,她只不过是帮助秦子墨和秦子裕破了几个案子,鹤王竟然恨她到了这个地步,到了这个地方竟然还能派人来追杀她。

“现在怎么办,这些刺客完全不怕死,咱们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再说吧。”林芷若翻了个白眼,苏弦的藤蔓只能管一时,外面已经有人在砍了,相信不到一会刺客就能闯进来。

苏弦动了动嘴唇原本想说些什么,只是他突然望着林芷若身后的位置瞪大了眼睛,惊声呼道:“小心!”

林芷若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的人,苏弦竟然做出这种反应那必然就是发生了难以预料的情况,她也不迟疑,当即歪了歪身体一闪。

只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些,之间白晃晃的什么从她的后背掠下,轻薄的衣衫被划出一条长而整齐的口子,血,很快便渗了出来。

苏弦一脚将刚才砍中林芷若的刺客踢飞,表情凝重起来。

“若儿……”

林芷若强忍着后背伤口的疼痛,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望着周围的刺客险些惊掉了下巴。

原来,之前那些已经被砍伤的刺客竟然又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此时他们以诡异的姿势,拖着鲜血淋漓的伤口直接冲了过来。

乖乖,这是什么怪物?!她穿越的难道不是一个普通的古代,而是异界大陆不成?

不过扫了一眼苏弦之后,林芷若就释然了。

连这种能进行光合作用的药人都有,几个丧尸又算什么。

好在苏弦忙着对付刺客,并没有看到林芷若的眼光。

“怎么回事,我刚才明明记得我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们是怪物么?”

电光火石之间,林芷若脑力像是有一道电流穿过,她突然想起了上次儿童失踪案中,救回来的那群奇怪的小孩。

难道这些人,就是那些小孩最后的归宿?

想到这里,林芷若顿时沉下了脸来:“没错,他们就是怪物!鹤王那家伙实在丧心病狂,竟然将好好的人变成这个样子,打是打不过了,这些人完全不怕死也不怕累,还是想办法赶紧脱身才是!”

苏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刚才那群被藤蔓困住的刺客已经挣脱了钳制,也加入了围杀林芷若和苏弦的队伍之中。

林芷若背后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滴落,她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身上的力气也在一点点的流失。

“若儿,坚持一下,解决了这几个人,我马上过来救你!”

面对不知疲倦的进攻,饶是苏弦也有些吃力。

藤蔓伸长又被快速砍断,他根本无法靠近林芷若。

林芷若咬牙躲闪着,很快她整个人就被逼到了墙角。

苏弦心急如焚,混乱中也中了两刀,好在他恢复快影响并不大。

“嚯!”

捡起旁边的长凳,苏弦大喝一声用力往前推了过去,终于刺客们被推倒在地,苏弦面前短暂的出现了一条路。

他毫不迟疑窜到林芷若面前,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去刺客的刀剑。

林芷若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她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刺客,然后抬头道:

“苏弦,我记得你好像可以开出一种带有古怪香味的花是吗?”

苏弦一愣,被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不知该作何表情。

“若儿,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赏我的花?”

林芷若翻了个白眼:“少废话,你开就是了,越多越好!”

虽然不知道林芷若想做些什么,但是对于她的命令,苏弦一向是乐于执行的。

又是一手甩开几个此刻之后,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头顶就有白色的花朵冒了出来,还有身上的藤蔓上也接连开出白色的花朵。

这种花朵带着奇异的香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

苏弦不知林芷若的打算,一头雾水的应付着刺客的攻击。

“然后呢?”

“等着。”

林芷若望着几乎已经布满他全身的花朵,眼睛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等着?”苏弦反问道,“好吧。”

藤蔓翻飞,将飞蛾扑火般不断冲上前的刺客一次又一次的挡下。

突然,林芷若眼睛一亮,挑了挑眉:“来了!”

“嗯?”

苏弦不解,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自己头顶开出的花朵前,竟然出现了一只……昆虫!

好吧,昆虫这种东西自从做了药人他已经见得很多了,只是,那群刺客的状态又是什么鬼!

自从这个昆虫出现之后,那群刺客就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像是见到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盯着他。

“不会吧,这些刺客竟然会喜欢花?!怪物也有浪漫情怀么?”苏弦有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苏弦快跑!”

林芷若话音刚落,刺客们就突然发了疯一般扑向苏弦。

好在苏弦在听到林芷若说话的一瞬间,就已经将她打横抱起,脚尖轻点从刺客的包围圈中翻了出去。

接下来,他就看到那群刺客竟然伸长了脖子,高高跳了起来,其中跳得最高的刺客将那只昆虫一口吞下。

然后第二只,第三只昆虫循着他身上的花香飞了过来,在狭小的房间里掀起“嗡嗡”的声浪。

刺客们疯了,竟然像是田地间的青蛙一般,跳起来争吃那些昆虫。仿佛一场饕餮盛宴一般,各个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拖着鲜血淋漓,有的甚至因为手臂被折断,在身侧晃晃悠悠地来回晃着。

那画面,虽然由苏弦这个药人来说有些不妥,但实在是太过喜感。

“若儿,你当初看着我,是不是也跟这些人差不多?”

林芷若冷不防被问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给了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你说呢?”

第五百八十三章 疗伤

苏弦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完全是自取其辱,用藤蔓挠了挠头,然后有些嫌弃地将身上的花朵抖落下来抱着林芷若打算从窗户跳出去。

“等一等!”林芷若突然叫住他,“把床头那个包袱给我拿上,我的东西都在那里面,不能丢!”

苏弦依言,走到床头将包袱背在身后,然后带着林芷若跳了出去。

找了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破庙,让林芷若靠着墙坐着。

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疼痛难以忍受,林芷若连嘴唇都几乎变成了白色,但是精神却还不错。

苏弦看着她的伤口不知该怎么下手。

林芷若指挥道:“你去找一个盆,帮我清洗一下伤口。”

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瓷**,丢给苏弦。“这是我自制的止血药,一会再我止血。”

苏弦将瓷**捡了起来,刚走出庙门,又很快返了回来,用稻草将林芷若的身形完全掩住之后,才有重新离开。

再次回来,他的手上多了一盆水和一块赶紧的棉布,正准备走向林芷若,就听林芷若道:

“把水烧开。”

依言烧开又按照林芷若的吩咐将棉布放下去煮了一会,才又将盛着开水和消了毒的棉布的盆放到了林芷若面前。

林芷若点了点头之后,苏弦伸手就去扒林芷若的衣服。

林芷若紧张的捏住领口:“你想干嘛?”

“不是说给你止血么?你伤在背后……”苏弦有些委屈的缩回手。

林芷若一僵,好歹她也算是经历过好几个男人的人了,这个时候实在是没什么好矫情的。把心一横,直接转了过去。

“动作快点!”

好在临走前叫苏弦把她的行李都带了出来,不然这件衣服被他撕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苏弦动作轻柔地将她背后的衣服撕开露出了里面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的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将棉布拧干,然后掸了一下,水温稍微没那么烫了才用棉布小心翼翼的擦拭林芷若后背的伤口。

只是因为周围衣服实在阻碍视线,苏弦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林芷若好几眼。

林芷若有所察觉,无语道:“什么事,说?”

“哦……”苏弦收起棉布道,“你的衣服实在太碍事,可以不可直接脱掉?”

林芷若呼吸一滞,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苏弦沿着拉开的口子猛地用力,顿时林芷若的衣服就直接被分成了两半。

女人光洁白皙的后背完整地暴露在他面前,如同一块白玉一般,透着光泽,让人一看就不忍移开视线。

小腹传来的灼热,仿佛一颗火种一般,瞬间点燃了苏弦全身的细胞。他只觉得身体突然像是烧起来一般,呼吸也变得急促。

只是视线突然触及那道长长的伤口,顿时将**强行压了下去,移开眼睛。

“这块棉布已经脏了,我给你换一块。”

又将一块煮过的新棉布放在热水中浸湿,拧干之后给林芷若擦洗伤口。

直到伤口周围沾上的杂质都擦干净之后,才将瓷**中白色粉末洒在她的伤口上,这粉末效果确实非常好,很快流血的速度就降了下来。好在她的伤口伤得并不深,将剩下的棉布剪成条状,绕过她的肩膀将伤口包扎起来,倒也不会带来不便。

“你出去。”包好伤口之后,林芷若始终背对着苏弦。

苏弦看了一眼她裸露在外的光滑肌肤,顿时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我不看你就是了!”

说完扭过头,一副绝对不走的样子。

林芷若无法,继续僵持下去她就只能用这种几乎全裸的状态和苏弦独处一室,危险系数实在太大。

于是干脆地从包袱中拿出一套蓝色麻布的男装穿在身上。

余光瞥见莹润的肌肤被布料遮住,苏弦暗道一声可惜。

两人在破庙中将就了一夜,次日一早就立刻动身继续往安阳赶去。

鹤王越是阻止,她就越是要去,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秘密,让他这么紧张,即使孟东星人都死了,也不能完全放心。

休息了一夜之后,林芷若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苏弦问起了昨晚的事。

“若儿,你是怎么知道那些刺客喜欢吃虫子的?”

林芷若道看了苏弦一眼,淡淡说道:“前段时间京城不是发生了孩童被拐事件么,是我和秦子裕共同破的案,那些被救回来的儿童就跟着些人特别像,只是他们的症状没有这些人那么严重,但是特性是差不多的。我就想着,这些人应该就是那些儿童的终极形态,既然如此那些儿童有的弱点,这些人肯定也应该有,恰好,在我将那群孩子治好之前,他们的最爱,就是虫子!”

苏弦瞪大眼睛,隔着面罩也难掩脸上的吃惊之色。

那段时间她和秦子裕每天同进同出,还不带他,原来是去做这种事情去了。

看来若儿还是有许多他不知道的本事,不当公主实在可惜。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骑着马赶路。

昨晚苏弦又悄悄摸回到客栈,将两人的马牵了出来。

只是没走出多远,苏弦就突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林芷若也似有所觉,跟着停下。

“出来吧,既然来了就别偷偷摸摸的,怎么长的太难看,不敢见人么?”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急速的破风声响。

“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给我上!”

林芷若眼神一凝,就见一黑衣刺客拿着一柄长刀袭来。

没想到今天来的竟然是一群正常人。

不过,她并不慌张。

“呵,等的就是你!”

林芷若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她从袖中掏出一枚毒药包,散开撒向刺客。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她早就料到了会再次遭遇袭击,因此提前给这些刺客准备了一份“大礼”!

这毒药包乃是九虫九花粉,以毒虫毒花各九种,捣烂煎熬,然后再将其剧毒汁液混入滑石粉中炼干制成粉末。

那刺客刚欲举刀砍下,忽觉得眼前一片迷蒙,伸手拂去眼前粉末,竟拂下了满手的血。

第五百八十四章 这次是活人

这原本就是为了那群“丧尸”准备的,自然要具有将尸体化解的功效了。

刺客大惊,眼睛里刺痛难忍,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再不能动弹,只感觉全身麻痒肿痛,眼前红蒙蒙的一片,那红蒙里似乎开出炫烂的花来,斑斓彩蝶绕花而舞,奇幻美丽异常,他欲伸出麻痹的手却够那飞蝶娇花,罩在黑布底下的嘴角似乎还扯着几缕微笑,“呜呼”一声,再无声息,死时,那嘴角却扯着令人骇人的微笑。

行刺的刺客想不到眼前这个穿着男装的瘦弱女子竟然如此歹毒,一时有些不敢向前。

旁边的苏弦见状,也悄悄捏了一把冷汗,还好自己没得罪她,不然只怕她会把自己身体里的叶绿素都放空!

有些同情地瞥了一眼那位已经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刺客,苏弦忍不住后退两步,距离林芷若远了一点。

那刺客头子忽一眼瞥到林芷若那双锐利清寒的双眸,不由的浑身一震,这女子竟有如此好看的眸子,如此锋芒的眸子,竟然让他这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杀手见了也颇为胆寒。

只不过,主子下了死命令,这一次一定要取她性命,完不成任务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了。

再怎么厉害,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人,没什么好怕的。

这么想着,他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望着那些踌躇不敢向前的刺客们,他突然扬起刀对准其中一个脚步开始往后退的刺客猛然砍去。

那刺客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就已经被砍成了两半。

刺客头子大喝一声:“后退者杀无赦,给我上!”

刺客们扫了一眼被砍成两半的尸体,面面相觑。

“上啊!”

不知是谁带了头,大家纷纷蜂涌而上,挥舞着砍刀。

“若儿小心!”

苏弦大喊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跳到了林芷若的身后,将一个已经拿起砍刀向着林芷若身后砍去的刺客一脚踢开。

林芷若紧抿着双唇,将制作好的毒粉丹一个接一个弹到身前的刺客身上,毒粉所到之处刺客皆倒,并且以极快地速度化作了一滩血水。

刺客头子看着自己手下的精锐竟然一个接一个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死于毒粉之下,顿时睚眦欲裂。

心中对于林芷若更是恨意滔天,只想着这个女人要是落在他手上,定然要她生不如死!

一刀将旁边一块巨石砍成两半。

“再给我上,一定要弄死他们!”

说着自己也提刀冲了上去。

林芷若一直忙着对付面前的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只见一道刀光闪过,脖子上一片冰凉刺痛。

因为昨天背后的伤口还没恢复,林芷若没办法行动自如才让那刺客头子得了手,他手中的刀架上了林芷若的脖子,仔细打量着她,却独不见她脸色露出慌乱惊惧的神色来,那一弯眸子直盯着他,反倒让他心生了一种莫名的惊异之感,他突然对她生出了几许兴趣。

又冲着另一边已经连杀好几人的苏弦大声喝道:“别动,再动休怪我手中的刀割破了她的喉咙。”

苏弦动作一顿,不敢再战望着林芷若的方向露出担忧的眼神。

“若儿!”

“不许动!我手上的刀可没长眼睛。”

苏弦不敢再前进生怕自己的行为会激怒刺客头子对林芷若不利,她身上还有伤。

刺客头子低沉而狠戾的嗓音在如意耳边起,“想不到你一个女人,竟然如此歹毒,随身携带这九虫九花粉。”

林芷若冷笑一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女人,我是男人!再说了,你一个刺客竟然好意思说别人歹毒?论歹毒也比不过你杀人不眨眼。”

那人轻笑了一声:“本来我只打算杀了你交差,没想到你这小妞儿倒勾起了大爷的兴趣。”

“哦?”林芷若强镇定住神思,淡淡道,“你要向谁交差?鹤王?还是薛紫瑶?”

“这你无需知道,兴许你服侍的爷高兴,爷会告诉你。”

“你想怎样?”林芷若厉声喝道。

“玩你,把那个怪物给我抓起来,交给主子说不定还能换一顿赏。”刺客头子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说完,又朝着那几个刺客摆了摆手,令他们将苏弦绑起来。

“玩我?向来只有我苏若玩别人,就凭你也配?”

林芷若语气中的不屑彻底激怒了刺客头子,他表情变得狰狞手上的刀又往前送了几分。

“臭娘们你要不要试试,这儿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介意就地办了你!”

林芷若突然弯下腰身竟然从刺客的大刀下躲了过去,刺客愣了一下,林芷若就已经跑出了两米远,他立马提刀去追。

林芷若大喊:“苏弦你还愣着干什么,看戏呢!”

苏弦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听林芷若大喊当即伸长身上的树藤向着刺客头子二人去。

也不知是刺客的刀先追上林芷若,还是苏弦的树藤先追上刺客。

“靠!”林芷若咒骂一声,就见反射着白光的大刀不断地向着她的脸接近,说时迟,那时快,只忽忽的看着一团绿色的影子飞来,举刀的刺客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只觉得手中一软,连刀也拿不住了。

林芷若只看见绿色的藤条刺破长空,刹时间一个黑点向自己眼前飞来,她连眼都未来得及闭,那绿影打向身后刺客手中的刀,刀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

不过少许功夫,刺客头子就被树藤缠着腰身摔倒了十几米外,距离林芷若最近的一名刺客见状,突然反应了过来,低身俯地拾了地上长刀,再次砍向林芷若。

林芷若因为伤口崩裂流血不止此时竟然一时无法动弹,本以为必死无疑,一片绿色的影子凌空笼罩,就如那天际间最柔的云彩,于苍穹之昴飘然而下,林芷若的心在那一刻忽然一动,苏弦已经一脚踢飞了刺客轻轻将她入怀中,脚尖往地下轻轻一点,抱着林芷若回旋而上,又伸出了许多尖锐的绿刺,将剩下的刺客尽数解决。

第五百八十五章 内伤

苏弦抱着林芷若缓步飞下,林芷若表情有些痛苦的皱着眉。

“若儿,你怎么样?”

落地之后苏弦就慌忙去检查她的伤口,伤口果然已经崩裂,她的背心已经湿了一大片。

刺客一波比一波厉害,看来这些人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去安阳了。

“此地不宜久留,若儿,我带你去找个隐秘的地方疗伤。”

苏弦刚刚将林芷若抱了起来,忽然又是一阵呼啸声迎风传来,二人再次大惊失色,原来这刺客不至一拨人。

光影交错,此番来的刺客却比先前的更难对付,招招至人于死地,苏弦抱着林芷若手脚施展不开,只能悲痛的避开致命刀光,一声口哨呼啸,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从山林中飞奔出来,苏弦将林芷若推上骏马,扬鞭一挥,那马儿扬尘飞踏。

林芷若嘴唇发白,额头冒汗,这群刺客与之前两批都有不同,她本能察觉到危险,内心突然升起恐慌:“苏弦你敢……”

伸手去抓苏弦的手被想到被苏弦避开,用力一拍马的屁股。

“若儿听话,快走!”

“苏弦!”

林芷若的声音转眼就消散在空中,苏弦沉声一呼,转身伸出藤条击杀了几个想追踪林芷若的伺候之后大喊:“你们的对手是我?!”

苏弦只身一人与黑衣人缠斗,冷箭咻咻,本以为要葬身在烟霞山下,却忽见一声熟悉马鸣声,没想到。

“驾!”林芷若竟然驾着马又返了回来,她驱着马儿到了苏弦旁边,手伸向他道,“苏弦,给我上来。”

苏弦杀了一个袭击自己的黑衣人飞跃上马,马儿迈蹄飞驰,身后还传来“嗖嗖”箭声,那黑衣人见苏弦逃离,忙唤出隐藏在山林里的马追赶而上。

林芷若满头冷汗,也不敢回头去看,飞速的驾马跑进丛林,转眼间没了踪影。

“若儿,往右边走……”身后的苏弦声音明显的沙哑低沉了下去,“那里有处石洞可以暂时躲避。”

林芷若一愣,心想苏弦怎么知道这个?

不过她还是按着苏弦的指示前进,果真找到一处山洞,二人下了马,苏弦轻拍了一下马背,那马便飞驰而去。

“以前心童还在的时候,我跟她一起到过这里。”

似是知道林芷若的疑问,苏弦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说道。

林芷若点了点头望向山洞的方向,没想到刚逃离和秦亦可一起的山洞没几天就又要住山洞了。

那山洞口处有浓密的树丛挡住,如不仔细看还真寻不着,二人进入山洞躲藏,洞口狭窄,有一条长长的黑暗的冗道,外面的呼啸穿堂而过,苏弦紧握着如意的手,向着洞内缓缓走去,指尖冰凉,微有颤抖。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药草气息,林芷若轻吸了吸了鼻子,竟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莫非这药人竟然真的有药用不成?

在仔细吸了吸苏弦身上的香味,却再也没有精神一振的感觉,顿时只当刚才是错觉。

林芷若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苏弦正经历着非常大的痛苦。

刚才为了从刺客手里逃脱出来,他强行冲破被封筋脉,五脏六腑都仿佛错了位一般,正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

他的呼吸有些紊乱,林芷若一瞬间似有所觉,黑暗之中,她的手微微用力,将温暖的热度传递给他,药草香气弥漫,苏弦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问她道:“若儿,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回去多危险,很有可能就是直接送死!”

林芷若梗着脖子反唇相讥:“我不回去你现在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苏弦一愣,虽然林芷若说的话不好听,但是他知道她是关心自己。

“傻若儿……”他低沉的笑了一声,强忍住心口传来的剧痛,眉头轻蹙,喉咙里传来一阵腥甜味道,他趁着黑暗将血吐在帕子上,转身丢了,脸上露出欣慰一笑,“若儿,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干嘛口是心非,看到吗?我受伤了,来说两句好听的安慰我一下。”

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说明没有受很重的伤,林芷若翻了个白眼:“死了更好,我还能顺便研究一下药人是不是跟人参果一样比普通药材补一些!”

苏弦装作伤心的样子:“我当你是朋友,你竟然想吃我?”

林芷若呼吸一滞,这句二十一世纪流行的话她竟然在一个药人口中听到,知道他这个“吃”和那个“吃”不是一个意思,林芷若还是稍微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道:

“已经到地方了,还不放我下来?”

按照以往的时候,苏弦肯定是抱住不放,只是此时他心口实在疼痛难忍,于是依言将她放了下来。

林芷若也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表情有一瞬间的讶异,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苏弦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她脸色一变。

“苏弦你怎么了?”

苏弦突然捂着胸口单膝跪在地上,口中也有绿色的液体咳了出来。

他轻然一笑:“没什么……大概是喝水喝多了……”说着,他又咳嗽了一声。

林芷若眉头一皱,这家伙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开玩笑,不由分说摊开手。

“把手给我!”

苏弦眼神有些闪躲地避开她:“我说了没事,再说了你的那套只能就普通人,对我没有用。”

“用没有用试一试才知道,把手拿来!”林芷若再次把手往前递了两份。

苏弦一脸迟疑,她有些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拉了过来开始把脉

苏弦虽然已经做了好多年的药人但是身体的结构却似乎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就像现在他的脉搏相对比较虚弱,显然是受了内伤的症状,也不知道针对普通人的治疗方式对药人有没有作用。

仔细感受了一会之后,林芷若又放开他的手转而抓过另一只手将右手中指与无名指搭在苏弦的脉搏上,脉象同样显示的是内伤的迹象。

只是苏弦是什么时候受的内伤?难道是刚才她回去的时候他强行赶走刺客那一招?

“苏弦……”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八十六章 以毒攻毒

“若儿,我没事。”他望着她,手紧紧的按在她的掌心,那炽烈的情意绵绵而生,心口却更加的痛了。

“你先别说话了……”林芷若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倒出一颗墨绿色的药丸交给苏弦,“这是我自己研制出来专门治内伤的药,你先吃下去看看有没有效果。”

苏弦嘴角含笑,二话不说就将药丸吞了进去。

又走了几步,山洞中方透出一丝光来,只是暗影迷离,虽可看见彼此,但总是看不真切,洞内有轻微的滴水声静静落着,旁边有一池清水,连带着洞内带着湿冷,稍稍适应了黑暗,她才看清了他的脸,已经绿中透白。

她慌忙取了银针替他扎穴封脉,她微带湿润的发丝轻拂在他的手上,那细润的脖颈处有一道细细的血痕,想是刚才被刺客劫持时留下的,他心内忽然涌现出一种可怕的渴望。

洞内阴风阵阵,如意见他浑身是伤,虽然他已被封了穴,但脉像搏动异常,忽快如热擂鼓,忽缓如沙漏,再抬头看着他的眼,那双眼里却开始布满血丝,她又急又痛,担忧和恐惧从心底升腾起来:“苏弦,你有没有事?”

“若儿,别怕。”他强撑着喷涌而至的**,用最大的力量镇定住自己,那沙哑嗓音里却带着微微颤抖,跟着全身都开始不停的颤抖,“好冷,若儿,我好冷……”

林芷若闻言慌忙去摸他的手臂,顿时大惊,彼此他浑身的冷的就像一个大冰块,她心头微微一痛,伸手握住了他,他却紧紧一下将她拥抱入怀,抱得那样紧,那样绵,生怕她飞走似的。

林芷若脸色微微一变,却是没有将他推开,苏弦是为了救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对自己的名节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要是这么做能缓解苏弦身上的寒气倒也没什么。

苏弦呼吸有些急促,她身上清幽的香气喷然袭来,他只觉得寒冷里找到一丝温暖的火光,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他的心里升起一种欢愉的喜悦,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他将头依靠在她的肩上,他贪婪的吸取着她的香气,猛地,他心一惊,将她狠狠推开。

“若儿,不要靠近我……”苏弦眼里盛满惊恐与彷徨,一只手奋力挡开了他,“咳咳咳……”另一只挡住唇的手却被染成了绿色,那绿色的血沿着指缝间缓缓落下,月色长袍上便落下血色一片。

“苏弦!”如意不顾他的阻挡,将他从石壁旁扶起,重施银针,又喂了他吃了护心丸,令他身体回暖,她深知若他身体回暖必克制不住噬血**,刚他强行推开她,就是受不了血的诱惑,他心内虚寒至此,尚且难以控制**,更遑缓解他体内的冰寒了,但若不令他身体回暖,不消片刻,他五脏六肺凝结成冰,那生命便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药入口中,他稍稍缓过神来,她伸手又把了他的脉像,他体内的冰寒正在缓缓瓦解,他冲着她露出苍白一笑,疑惑道,“若儿,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林芷若愣了一下,转而淡淡笑道:“自然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觉得体内一股热流涌过,身体似乎没那么难受了,空气里充斥的都是她诱人的气息,他痴痴的望着她:“若儿,你是不是……”

这会子他方明白必是她替自己解了寒症,他慌忙的推开她,“你走,我不要你在这里陪我……”

“这会子你要我去哪里?外面追兵还在,我出去就是送死。”她从腰间抽出雪白丝绢轻轻的走到他身边,他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软,他无法拒绝她的靠近,甚至于他渴望,极度渴望她的靠近。

她弯下腰身替他的拭了唇角边的血,若她离开了,他的生命也一样会枯竭在这里。

他不清楚自己体内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冰寒,这种感觉还是在十几年前王知天将他做成药人的时候出现过一次,时隔这么多年竟然再次出现,令他感到非常的惶恐。

林芷若现在想的却是大概只有造出药人的王知天才知道苏弦出现这种症状的原因,但是如今要她去找王知天根本来不及。

苏弦的眉毛和发梢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花,药人虽然比普通人的生命力要强很多,但也是人,人体对于低温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再这样下去苏弦早晚会出现休克的症状,甚至被冻死!

“若、若儿……你听我说,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一份钱财藏在端王府么?现在看来我自己是没有机会去取了,我告诉你东西藏在哪,等你没钱了或者需要用到那笔钱你就自己去拿……”

苏弦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竟然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

“别说了苏弦,你不会有事的,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去拿,我哪有这么多功夫!”林芷若打断他的话,想尽量让他保存体力。

苏弦摇了摇头:“那笔钱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是雍阳留给后人起事的启动资金,只有雍阳嫡系和他们的贴身侍卫才知道,二十年前我和心童都是突然消失的,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消息告诉衡儿和你,所以若儿,你要记住,那笔钱放在……”

“苏弦,我叫你别说了,我说过不会让你出事就不会让你出事,你忘了我是神医了?”

这么说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林芷若将苏弦紧紧搂到怀中,身体立刻被刺骨的冰寒占据。

苏弦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想将她推开,但是无奈他身体虚弱完全无法做到。

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还可以采用以毒攻毒的方式。

只是有什么东西的药性可以跟这种极致的寒冷相比拼呢?

突然,林芷若脑中灵光一闪。

说道以毒攻毒,上次小蝴蝶在青城山下对秦子裕使用的那枚梅毒丹,秦子裕在服下之后身上撒发出的热量简直能将人的皮肤灼伤。

想到青城山脚下的那一夜,林芷若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样一来岂不是……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八十七章 驱除寒气

如今正是苏弦性命攸关的时候实在不适合考虑这些。

算了,她林芷若自打穿越过来之后身边的男人已经几乎睡了个遍,也不差苏弦这一个两个了。

再说了虽然小蝴蝶的媚毒除非与人交合否则无法可解,但那也只是在正常情况下,苏弦目前身体完全被寒气入侵或许可以与媚毒的热量低消呢。

幸好自从上次秦子裕中招之后,林芷若就对媚毒进行了一番研究,自己也尝试做了一份改良版,毒性比起小蝴蝶那份只有更强没有更弱的。

不过林芷若研究这个玩意纯粹就是出于本身对于药品的好奇与钻研,与小蝴蝶的动机是完全不一样的。

苏弦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层冰霜,事不宜迟,不能再犹豫了。

林芷若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到处一粒红色的丹药,想了想又增加了一粒塞进苏弦的口中。

丹药在苏弦的体内迅速化开分散到他的四肢百骸,一股热量开始以他的胃为中心向着身体各个部分分散出去。

苏弦闷哼一声,表情顿时有些痛苦。

体内一股热流与寒气开始剧烈冲撞,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出现两种颜色,像是两股力量在争夺控制权。

苏弦原本寒冷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得到缓和,反而出现了一半热一半冷的状态。

“啊!”

苏弦用力抱紧头部,像是要炸开一般。

林芷若一直将苏弦抱在怀中,手臂突然被一股热量冲了一下,本能的将手收了回来。

掌心已经被烫出了一个大大的水泡。

“怎么会这样?”林芷若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掌,表情出现了一丝惊慌,她迅速取出银针在苏弦的身体几个穴位上迅速扎下,苏弦终于安静下来平躺到了地上。

她只是暂时扎了苏弦的昏睡穴并不能帮他减轻痛苦,只能让他先睡过去。

同时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不断地在苏弦身体的各个部位飞快地下针。

很快他的身体就被密密麻麻的针占满,远远看去就像是长了一群买的的毛。

林芷若满头大汗,身后的伤口似乎再次流出血来,她嘴唇发白只觉得又累又渴,但是她不能停。

在她针灸的辅助下苏弦的身体已经明显有了好转,脸上的霜花已经融化,只是手脚还有些冰凉。

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人体的四肢本来就是距离心脏最远的地方,那里血液的输送最迟因此药力要输送过去也比其他地方稍微慢一些。

此时若是停下来的话只怕一切都会前功尽弃,苏弦不但不能逃脱寒气的侵扰只怕还要背上一股媚毒,时不时发作起来或者是两者交替发作一下,实在不是普通人可以招架。

额头的汗已经凝结成了一颗大大的汗珠沿着鼻尖滴落下来,她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与她相反的是苏弦的表情渐渐变得平和。

原本被寒气冻得已经有些僵硬的皮肤竟然渐渐恢复了弹性,绿色的脸上开始恢复正常。

林芷若心中松了一口气,继续引导热流进入苏弦的四肢。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银针走到手臂的一半的时候,热气竟然猛地停住了!

林芷若大急,她将手臂上的银针拔下又插入好几次之后仍然不起作用。

这还不算,原本已经被逼到指尖和脚尖的寒气竟然开始活跃起来,大有马上就要反扑的迹象。

林芷若眉心剧烈的跳动!

绝对不可以,如果这时候让寒气反扑的话她实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不可以!

她在心中哀嚎道,但是寒气却似乎像是要专门跟她做对一半。

在苏弦手腕的位置跳动了两下,迅速向着心脏的方向移动。

林芷若直接舍弃了继续进攻转而改成防守,但是寒气的反扑速度实在太过,想在手腕的地方将它遏制住显然已经不现实。

她直接舍弃了整条手臂,在肩膀的位置快速下针,一圈针施完之后寒气也很快到达了肩膀的位置。

只是因为银针的阻挡它们一时找不到出口,只能在手臂的范围内疯狂乱窜。

林芷若此时无暇顾及它们,她又飞快的在苏弦的另一只肩膀还有大腿根部扎了一圈银针,确保四肢的寒气都无法侵入人体这才稍微放松起来。

抓着这个空闲稍微檫了檫额头的汗,她眼神微凝,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热气冲到手臂处突然被阻应该是与寒气想必药效突然变弱而导致的,可是现在苏弦已经吃了两枚媚毒丹了,原本这种毒就比较霸道,药人的机能比起普通人要强大不少但是也不是无限的强大,能承受两枚就已经是非常超出界限了。

现在她真的可以给他用第三枚么?

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将媚药的成分再次进行解析,最好还能抓几只小白鼠来试验一下才好。

可惜寒气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她只犹豫了几秒钟时间,被阻隔的寒气就已经有冲破障碍的趋势了,再这样下去就会侵入心肺苏弦很有可能就真的活不过来了。

没有时间由于了!

林芷若把心一横,从怀中再次将红色的瓷瓶掏了出来,倒出一枚红色的丹药直接喂到了苏弦的口中。

“咕咚”一声,喉结轻动,药丸滑进了苏弦的体内。

顿时一股热量再次在苏弦的体内爆发,沿着经脉向着四肢末端快速移动。

原本驱赶寒气已经略显疲态的热气突然为之一振,竟然重获新生。

林芷若快速将苏弦肩膀和大腿根部的针拔出,让热气继续与寒气对抗。

想了想就算热气将寒气逼到末端,没有出口寒气仍然无法排出,她从袖口将手术刀滑了出来,快速割破苏弦的手指还有脚趾,很快墨绿色的血液就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大概经历了半个时辰之久,血液才由墨绿色变成了新绿,而苏弦的身体也渐渐稳定下来恢复了以往的颜色。

林芷若大大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将他救回来了。

人放松下来她才感觉到背后伤口的疼痛,眼前一花整个人瘫倒在地面上晕了过去。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八十八章 吃独食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芷若悠悠转醒,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林芷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却发现那里竟然已经被棉布包扎好。

棉布斜着穿过她的肩膀又从另一只手的肋下穿到前面,林芷若第一时间望向苏弦的方向。

果然他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自己的银针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旁边地面上。

林芷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还盖着苏弦的袍子,撑着地面站起来,正准备出去查看一下,就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若儿,你醒了?”

苏弦大概正好从山洞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满水的碗还有一只后退还在扑朔的兔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但是林芷若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密切关注着苏弦的状况。

察觉到林芷若的视线,他咧嘴一笑。

“我在附近发现一个比较深的水潭,你醒来的时候肯定会口渴,我就从里面挖了点水过来,你先喝点吧。”

林芷若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应该是真的已经痊愈了。

“你已经没事了?有没有感觉身体发烫或者发冷,手脚会不会僵硬,心口有没有出现绞痛的症状?你的嗓子还有点哑,喉咙有没有出现疼痛或者有异物的感觉?”

苏弦一个劲的摇着头,知道林芷若是在关心他,嘴角立马带上了微笑。

林芷若也不理会她直接站起来将他的手拉了过去,将食指与无名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脉象还有点虚弱,以苏弦的特性只要多接受一下光照就基本上可以恢复了。此外还有内伤的问题只需要一剂药就可以搞定,或者晒晒太阳也可以解决?

其它似乎已经没有问题了,突然,林芷若感觉到有一股非常隐蔽的脉搏似乎是跳了一下,她皱起眉头想要进一步感受时,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林芷若表示疑惑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证明刚才那一股脉动是否真的存在了,她将手指搭在苏弦的脉搏上一直持续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再感觉到。

只能归结于是错觉了。

“若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见林芷若把脉的时间实在有点长,苏弦心中有些不安,皱着眉头问道。

林芷若看了苏弦一眼摇了摇头答道:“没什么,你体内的寒气看来真的已经完全消失了,内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这个山林这么大里面肯定有许多奇珍异草,明天天亮之后我再出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你的草药,给你煎一副药应该就可以搞定了。”

“我的伤不要紧,若儿你先别说话了喝口水吧,你的嘴巴都干了。”

苏弦说着将手里的碗递了上去,林芷若也确实感觉到口渴了,接过碗直接一饮而尽。

身体终于舒服了一点,再加上苏弦的问题也顺利解决,林芷若顿时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将苏弦手里的兔子接了过来。

“你这只兔子是哪来的,反正你也不用吃东西,我就一个人享用了!”

苏弦抓兔子本来就是专门给林芷若吃的,但是现在看她这副吃独食的模样也起了玩闹的心思。

“这也太没天理了吧,我也是人又不是不能吃东西,好不容易打了只兔子自己还一点没捞着,不行不行不行,我不答应!”

“小气!你是植物吃东西对你没有好处,再说了你刚刚大病初愈更应该减少进食,多多接受光照,等明天天亮我陪你出去,我草药你照光,乖,这只兔子就归我了!”

说着将袖口的手术刀滑了出来动作熟练的开始进行扒皮去毛处理。

“不行,我大病初愈才更需要补一补,若儿你这样太不讲理了!”苏弦说着伸手去夺。

两个人在山洞里你来我往的较量起来。

苏弦的功夫自然要比林芷若高明许多,但是他此时故意收了力道,让林芷若几分。

林芷若且战且退,几分钟的功夫就将一直兔子扒得干干净净。

“你算了吧,以前在惠王府大鱼大肉也没见你吃多少,如今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这一只兔子还跟我争?大男人有点度量行不行,你要是实在觉得饿等不到明天了,就去外面喝露水去!”

在兔子完全扒下之后,苏弦突然伸出了一根细藤,直接从林芷若手中将它抢了过来,拿在手上。

“我打来的兔子自然我算了算,我说我们两个一起分了吃就要一起分了吃,若儿你想吃独食我可不答应。”

林芷若掌心突然一空,就见兔子已经到了苏弦手中,还滴着新鲜的血液,一下子气急。

“长了树藤了不起啊,你等着!”

说着从腰间一摸这才发现她一直随身藏着的长鞭竟然不在腰间,猛然想起苏弦似乎帮他换了药,一看不远处的地面上,果然她的长鞭盘成圈整整齐齐放在那里。

好吧苏弦也不是第一次脱她衣服了,她已经不在意了。

“等着!”

冲着苏弦吼了一声,林芷若脚尖轻点向着长鞭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苏弦立马猜到她的用意,哪肯让她这么快如意,立即从身体侧边再次伸出好几根藤条挡在了林芷若的必经之路上。

林芷若见状慌忙降低了速度,或是空翻或是踩在藤条上街里又或者是前滚跳跃,一一避开拦在身前的藤条,终于到了长鞭附近。

只需要再进一步她就可以拿到长鞭了,林芷若顿时眼睛一亮,脚步轻抬跨过最后一根藤条打算一个地滚翻将长鞭拿到手。

哪想到她才刚刚离地,苏弦的藤条就立刻追了过来拦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的卷了起来。

“啊!”

林芷若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藤条就快速收回,林芷若也整个人落到了苏弦的怀里。

苏弦一手揽着林芷若的腰间,另一只手将兔子高高提起放在尽量距离林芷若远一些的位置,让林芷若看得见却够不着。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八十九章 心悸

“我就说你是植物你还不承认,看吧你都可以长出这么多藤条说明你营养还很充分,完全不用吃什么东西了,这只兔子,就给我吧!”

说道最后林芷若突然跳了起来,想趁着苏弦不备拿下那只兔子。

只可惜苏弦的反应比她还快,当即将兔子高高举过头顶,任凭林芷若怎么跳跃都无法够着。

“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吃独食?”苏弦假装轻蔑地说道,另一只手将她的身体搂紧了一些,“也不是不能答应你……”

林芷若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什么条件?”

苏弦嘴角突然弯起一个恶趣味的弧度,突然靠近林芷若的脸:“你亲我一下。”

林芷若愣了一瞬,顿时脸上升起一股浓浓的嫌弃:“你这样调戏自己的侄媳妇好吗?苏叔叔!”

苏弦立刻皱起眉头:“别叫我苏叔叔,虽然我理论上的年龄比你大,但事实上中间那二十年我的记忆都是空白的,相当于只有二十岁,比你大不了多少。”

“一把年纪还装嫩,苏叔叔你要点脸皮好吗?”林芷若一边做着驱赶的姿势,一边尽量远离苏弦的脸。

“我的脸皮厚不厚我不知道,你的脸皮我倒是马上就可以尝到了。”说着苏弦突然用力搂进林芷若,嘴唇快速向着她的侧脸贴了上去。

在触碰到女人细腻的肌肤的一瞬间,苏弦的心脏突然产生一股非常强烈的悸动。

“咯噔”一声,仿佛心脏马上就要从胸腔跳出来一般。

苏弦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搂住林芷若的手也突然失去了力度,另一只手上的兔子“啪嗒”一声掉落到地面上。

因为突然袭来的痛苦实在太过强烈,他单膝跪地整个人蜷缩到了地面上。

“苏弦!”林芷若的表情为之一变,马上将他的手拉了过去。

明明刚才已经把过脉没事了的,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苏弦体内的寒气还没有完全去除,或者说寒气被驱走又带来了新的症状?

那个媚毒始终在林芷若的心中挥之不去,连续吃了三颗那么霸道的媚毒丹,苏弦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将食指和无名指搭在苏弦的手腕上,指尖感受着脉象的变化。

几分钟后又将苏弦的另一只手拿了过来,还是一样,脉象除了有点气息紊乱之外,并没有出现任何可以引发苏弦这么大痛苦的表现。

苏弦本身就是药人,对于身体痛苦的承受能力比起普通人要高出许多,连他也出现这种表情就说明是相当大的痛苦了。

此时的苏弦已经从刚才那阵心悸中缓了过来,脸上痛苦的表情褪尽,终于恢复了以往的从容。看到林芷若一脸焦急的神色顿时心中有些不忍,突然假装镇定的笑了起来。

“若儿你也太好骗了!”

林芷若一愣,抬头见苏弦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瞬间她还真以为自己被骗了。

不过刚才脉象一瞬间的紊乱还是没逃过她的手指,所以苏弦的表现绝对不是假装,他的身体绝对存在某种她不知道的问题。

“你躺下!”

林芷若直接命令道。

“若儿,我真的没事,刚才都是我假装的……”

“别废话,我叫你躺下就躺下!”林芷若的话不容置疑。

苏弦也收起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恢复了严肃,他知道自己的表演没有骗过林芷若。继续不配合只会让若儿更加担心,还不如就老老实实按照她说的去做。

她是神医,说不定真的找出自己身体出现问题的原因呢。

苏弦依言平躺在地面上。

“脱衣服!”林芷若又道。

苏弦表情出现一瞬间的僵硬,虽然他是不在意在若儿面前展示自我,但是若儿毕竟是个女子,说起这种话来真的一点也不会觉得别扭么?

“愣着干什么?快脱!”林芷若见他半天不动,再次催促道。

好吧,若儿是神医,人的身体在她看来也只不过是一堆肉而已,再说了她也不是只给他一个人治过病。

想到这里,苏弦心里顿时有些反酸,之前在药王谷,秦子裕身受重伤也是若儿一手照顾,两人想必也见了不少了吧。

“别胡思乱想!”

林芷若从地面上将收好的银针再次拿了出来,一边在苏弦的身体上下针一边警告道。

这也太没天理了吧,若儿竟然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现在的神医已经这么逆天了么?

“你的气息有些轻微程度的紊乱,显然是因为想到什么令你不高兴的事情,气息游走不愧率会影响我观察!”像是猜到苏弦心中所想一般,林芷若解释道。

好吧,苏弦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望着山洞的顶端发呆。

大约一炷香的事件之后,林芷若终于满头大汗地结束了。擦了擦额头的汗将银针从苏弦的身体里一根一根收了回来,她的表情却没有变得轻松一点。

刚才她是通过在人体血管各个节点施针来寻找苏弦体内不和谐的气,如果寒气或者热气还在体内血液的走势一定会受到影响,结果却没有任何发现。

种种迹象表明苏弦的身体非常正常,但是除了苏弦突然出现的痛苦表情之外,之前她还隐约探到一次突然跳起的脉搏。

原本只当那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结合这次苏弦的表现,看来并不是的。

“若儿找不到原因就算了,我本来就是药人跟普通人的结构是有区别的,只要不伤及性命,偶尔发病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将银针放入盒子中收好,林芷若紧紧皱着眉头。

“你的脉象暂时非常正常,就算身体有问题短时间内也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暂时就先这样吧,等我到了安阳再查查医术,说不定可以找到医治你的方法。不过你要记住一旦身体突然产生了什么变化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知道了。”苏弦点了点头。

林芷若才暂时放了心,表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好吧念在你重伤未愈的情况下,这只兔子就分你一半好了,你去生火,我来把它的内脏都清理干净。”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九十章 烤兔肉

“好勒!”苏弦应了一声,转身从怀里摸出两个打火石,又将落在洞口的一些残枝落叶拢在一起,开始生火。

原本说要吃,只是为了逗一逗林芷若,但是现在看林芷若的心情刚刚变好一点,实在不敢再去撸她的虎须,先答应再说到时候自己少吃点就是了。

等到火升起来,林芷若的兔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从洞里一棵长得比较茂盛的树上折下一根新鲜树枝,扒掉树皮然后将兔子整个穿在树枝上,架在火上开始烤了起来。

因为上次和秦亦可住山洞的经验,这次林芷若在出发之前就准备了一份调料。此时从怀里将一个细长的竹筒掏了出来,手指轻点竹筒的中间,将里面的精盐颗粒抖落到兔子肉上。

又拿出另一个同样形状但是塞子却是红色的竹筒,将木塞拔开透明的液体就落到了已经开始熟的兔肉上,金黄色的液体铺满了整只兔子,浇头它的身体滴落到火焰上,发出“呲”的一声。

林芷若快速塞上塞子然后转动手中的树枝,速度不缓不慢以液体始终顺着兔肉流淌又不至于滴落下来为主。

很快香味就传了出来,原本苏弦并不打算多吃此时也忍不住留了口水。

“若儿你早就猜到我们要住山洞,竟然连油和盐都准备好了!”

林芷若专注手中的活,并不看苏弦。

“谁要跟你住山洞,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便宜你了!”

“咱俩啥关系啊,这你的不就是我的。”苏弦一边盯着兔肉一边咽了咽口水说道。

“是啊苏叔叔,作为苏蘅的媳妇,我照顾你自然是应该的!”林芷若默默翻了个白眼说道。

苏弦一噎,顿时脸色又有些不太好看,小声嘀咕道:“能别叫我叔叔吗!”

“不叫你叔叔?”林芷若冷哼一声,“那你跟我就没关系了,自己玩自己的去吧。”

“若儿你也太绝情了,我好歹是你母亲的暗卫,况且我们一起从青峰山下来,现在又从这几波刺客手里逃出来,可以说是同生共死了,怎么能说没关系呢!”苏弦眉头一竖假装生气道。

林芷若却是没什么反应,又再次从怀里拿出了第三个竹筒,这个竹筒盖子是黄色的。

将盖子揭开之后,顿时冒出一股特殊的气味。

这个味道有些冲鼻孔,但是却并不难闻,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调料。

苏弦这回倒是惊奇了,这若儿出一趟门除了必要的药材之外竟然还随身带了这么多东西,就不嫌行李太重么?

林芷若要是猜到他的想法,只会觉得心头狂汗,她能拿出这么多东西就一定是从出发地一直带过来的吗?

这里面的调料除了这份孜然,是她和秦亦可一起住山洞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然后研制出来的,其余盐和油都是只带一点点然后到了有市集的地方再进行补充的。

除了各种治疗内伤外伤的药之外,林芷若还要带着防身用的毒药,此外未免碰到具有毒瘴的环境,她还带了解毒丹,怎么可能还带这么多油盐酱醋上路?

颇为小心的从竹筒中倒出一点孜然粉,均匀地撒到兔肉上面,立刻有浓烈的香味冒了出来。

那股冲鼻孔的气味也似乎一瞬间转化成了一股焦香,光是闻到这个味道,苏弦就已经食指大动了。

“若儿,这个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放到肉上面之后会发出这么浓的香味?”苏弦忍不住问道。

林芷若嘴角勾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看了苏弦一眼:“这是我的独门绝技!可以让烤肉变得更加香嫩好吃,我以后要是没钱的话还要靠着这门手艺赚钱呢,不外传的,你就别想偷师了!”

苏弦顿时假装不屑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可以让食物变得更香的秘密武器,一盘菜要好吃与否都是取决于烹饪者的手艺,火候的掌握颠勺的时机还有食材本身的新鲜程度,若儿你这个说法听起来倒像是说自己的跌打损伤药包治百病的路边卖艺人的说辞,我看啊这个调料也只不过是正好具有特殊的香味,顶多可以将食物的香味激发出来罢了。往往这种越是香味浓的食物吃起来反而不怎么样!”

好你个苏弦竟然把我这二十一世纪的神医说成是江湖骗子!

林芷若见他虽然嘴上说的不以为然,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兔肉,顿时知道他只是想用激将法让自己说出秘方。

只是她林芷若一向吃软不吃硬,区区一个孜然粉告诉苏弦也没什么,但是要是苏弦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开口就太小瞧她了。

将手中的动作一顿,顿时“呲”的一声,也不只是林芷若另外浇上去的油还是兔肉本身自带的油脂被烤了出来。

“好不好吃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林芷若轻蔑一笑用棉布包裹着手掌将一块后腿直接撕了下来,丢给苏弦。

苏弦早就已经默默的咽了好几次口水了,见了金黄色的兔腿向着自己飞来慌忙从手上伸出一只藤条将兔腿卷了收了回来。

刚刚烤好的大腿肉还有些烫手,不过苏弦是药人,并不怕这个。直接拿起兔腿就往嘴里送。

入口的一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夹杂着肉质的焦香在口中迅速蔓延,那股香味在口齿之间反复萦绕,总也挥之不去。

在褐色的粉末的夹杂下,原本有些柴的肉质也一下子变得酥脆许多,竟然跟油炸肉的口感有些相似,但是比起油炸,又多了一种略微带着刺激性的焦香。

这种口感这种香味,即使即使在京城最名贵的酒店里,苏弦也不曾吃到过。

嘴巴不舍的浪费一秒钟,苏弦风卷残云很快将兔腿啃了个干净,恨不得连骨头也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手指上还残留着那种特殊调料的香味,苏弦也不顾是在林芷若面前之间将手指伸进口中,舔舐干净之后才终于有空闲看向林芷若。

林芷若一直注意着苏弦的动作,见他意犹未尽的将手指也舔干净之后才找回了一点场子,得意地问道:

“味道怎么样?”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九十一章:偷一个锅

“若儿想不到你还真有这种手艺,要是我们路上没钱了倒是不失为一个生财之道。”

苏弦抹了抹嘴,笑嘻嘻地说道。

林芷若再次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赚钱的是我不是你,难道你想吃白食?”

“我又不用吃饭,只要晒晒太阳喝露水就可以了。”

“刚才吃的给我吐出来!”林芷若突然目录凶光警告道。

苏弦赶紧警惕的捂住嘴:“不吐不吐兔子是我打的,怎么能算是你的东西!”

“你知道吗一斤猪肉只卖十文钱。”

苏弦愣了愣不知道林芷若为什么会突然说道猪肉上面。

“上好的酒楼一盘炒肉片就可以卖到几十两甚至千金万金,兔子虽然是你打的,但是烹饪的却是我,以我的手艺兔子的价格翻上十几倍都不算贵,按照你打兔子那点功劳充其量也只不过可以吃点兔爪子罢了,现在你吃了我整只兔腿剩余的是不是得吐出来?”

林芷若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望着苏弦。

苏弦莞尔一笑,没想到她的若儿竟然还能如此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种话,虽然完全是强盗逻辑,不过在苏弦看来这也符合林芷若的性格。

他假装严肃的点了点头:“若儿说的有理,我这就把东西吐出来,你等着。”

说着竟然真的就直接站了起来,抬头挺胸仰着着脖子。

这回倒是林芷若嫌弃的皱起了眉头立马摆手:“你算了吧,念在你是我家苏蘅的叔叔的份上,赡养你是应该的,那只兔腿就送给你了。”

她怕苏弦这个药人说不定还真的能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他倒不要紧,但是她却还没开始吃呢,别被影响了胃口。

苏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了一眼林芷若道:“古有文君当炉,现在又芷若烧烤,应该说什么,最难消受美人恩么?”

这文君当炉倒还罢了,只是这芷若烧烤……

林芷若一边撕下另一边腿,然后又将半边兔子递给苏弦,虽然说要吃独食,但是她也确实没那个胃口。

一边吃一边皱起了眉头,怎听都觉得自己的名字和烧烤连在一起实在没有任何美感。

用力摇了摇头,林芷若冲着苏弦嚷道:“果然没文化真可怕,为什么别人就能说出文君当垆这么优美的形容你只能说芷若烧烤的,不行不行重新想一个!”

苏弦愣一愣,他实在不知这烧烤本来就是烧烤,难不成他还能编一个好听的名字不成。

皱眉想了一会还是不得其解,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那就叫若儿烧烤?”

林芷若更是大摇其头,若儿若儿,听起来跟肉啊肉啊一个音,越发觉得难以接受了。

“算了算了,不是你的文采不行,看来还是烧烤这个项目就不太符合我高雅的气质,我还是舍弃这个项目专心做我的仵作好了!还是尸体亲切,不会说出那种让我不喜欢的话。”

苏弦装出一个受伤的表情:“在若儿心中,难道我还不如一具尸体不成?这可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你这句话充分验证了尸体比你强的这个论点!”

“这又从何说起?”

“聒噪!”

“……”

两个人将一只兔子风卷残云的啃完,林芷若的肚子终于好受了一点,只是这背后的伤口却似乎更加通通难耐了。

哎呀本来这种伤口就应该尽量避免火气较大的食物,她倒好竟然好吃了一顿烧烤,算了东西都已经下了肚,如今再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拍了拍手林芷若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明天指不定还有别的刺客也未可知呢!”

苏弦对于睡眠却没有这么执着,他只要站姿太阳下多多晒一晒就可以恢复体力了。

不过林芷若说的有理,他不睡林芷若却是要休息的,于是点头应是。

林芷若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转身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面和衣而卧。

“这烧烤虽然好吃啊,可惜容易上火,偶尔吃一次还行这经常吃啊还是会腻的。”

苏弦刚闭上眼睛就听林芷若悠悠说起话来,他不懂林芷若的意思只歪着头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林芷若暗骂苏弦脑子太笨,直言道:“我是说你要么去附近的村民家里借个锅什么的,明天咱们换个口味?”

苏弦这下就有点哭笑不得了,他们是为了躲避刺客才藏身到这个地方的,要是能出去借锅为什么不直接借住到人家农户的家里去?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林芷若猜到他心中所想:“你笨啊,刺客要杀的是我又不是你,再说了你身手那么好就算一个人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事,如果我们直接住到人家农户家里,会给别人带来杀身之祸的!”

苏弦再次惊叹林芷若算盘实在打得响,不过只是借个锅而已,他记得这座山脚下确实有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山村,倒是可以去那里趁着农户不备拿一个过来。

苏弦是不可能承认这是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偷锅的,他将全身包裹严实之后偷偷潜入了村中,趁着一家农户睡觉的时候伸长自己的树藤,将他灶上正煮着玉米面的锅连带着食物一起拖了出来。

然后留下一粒碎银子就端着香喷喷的玉米面回到了山洞中。

林芷若见状大赞他有悟性,大清早吃点玉米面,再煮一锅青菜汤,实在太过舒爽,心里暖洋洋的,就连背后的伤也不那么疼了。

这一次苏弦没有再跟林芷若抢食,而是自己坐到阳光下闭眼像是打坐的样子。

不管多少次,林芷若都觉得惊奇,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通过手段造出来能进行光合作用的人类,要是以前人家跟她讲这话,林芷若是死活都不可能相信的。

如今这样的人却活生生的站到了她面前,还在她前面五米远的地方进行光合作用!

这王知天鬼医之名果然不是盖的,就冲着药人这一成果在现代就得被打上专利!不对,用人体做实验是违法的,说不定王知天还是会进监狱比较合理。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九十二章:洗个澡

就这样经过了四五天之后,林芷若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没有再流出血了。

她也精神了许多闲着无聊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沿着小路一直往里走,竟然真的发现了苏弦之前说的那个深水潭。

水潭的水非常清澈,自从离开秦亦可之后林芷若就一直风尘仆仆的赶路,身上早就已经臭了。

探头望了一眼苏弦的方向,他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光合作用当中,一时半会应该不会醒来。

想洗澡就应该果断,要是犹犹豫豫苏弦醒了反倒碍事。

这么想着,林芷若直接三两下扒光了身上的衣服一头扎进了潭水中。

没想到这潭水虽然看起来寒气逼人,真正跳下来之后水竟然是温的,将整个身体浸入水潭之中,林芷若只觉得身心舒畅,整个人都像躺在了她二十一世纪家里面那张柔软而又舒适的大床上一般。

所有的疲劳都得到了释放,她把自己的头发也打散了浸入水中,深吸一口气将整个头都没到了水下,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终于气息到了极限她脚步轻点重新冲出水面。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然后就看见了苏弦充满了震惊的脸……

“苏、苏弦?你不是在晒太阳吗?!”

察觉到苏弦的视线之后,林芷若第一时间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胸口重新将整个身体沉入水下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那边苏弦也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他刚刚结束了早晨的修炼,然后准备到水潭边喝点水,原本水潭是空无一人的想不到在自己准备喝水的时候竟然还能看到这种福利。

实在是人生无常啊,或者说是曲径通幽?

苏弦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并不避开:“若儿你继续,反正你总说我是植物,就把我当成一棵树就好了。”

林芷若狂汗,没想到自己挖个坑竟然把自己给埋了。

“好你个苏弦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自己是植物,这个时候就想起来是植物了,你最好能在我数万三个数之前离开这里,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弦兴致勃勃道:“若儿要怎么个不客气法呢?”

林芷若却是不理他,瞪了他一眼直接数数:“一……”

苏弦一愣,然后急忙解释道:“若儿我这刚准备喝水呢,你要赶我走好歹等我喝一口再走啊!”

“二!”林芷若加重了语气等着苏弦。

苏弦怕她真的恼了,也顾不上喝水了急忙将手从水里抽了出来,转身就走。

“好了若儿你别数了,我走还不行嘛!”

“三!”

最后一个数字数万,苏弦像是脚底抹油一般直接用轻功飞出了水潭的范围。

看的林芷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没有什么洗澡的心思了,确定苏弦已经离开之后,从水潭中走了出来,穿上衣服之后返回了山洞中。

苏弦早就已经生好了火堆,见她回来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结果又被林芷若狠狠的瞪了回去。

刚才看到林芷若洗头,这个时候山里面的天气已经有些凉,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只怕会得风寒于是早早生了火等她回来。

“若儿我真不知道你在那边,每次晒了太阳之后我都会特别口渴,这几天我每天都会过去喝一次水的!”

林芷若想想也觉得他冤枉,是自己突然起了洗澡的兴致有没有提前交代苏弦不要过去,会被他看见完全是一场意外!

道理她虽然懂,但是实在是心理上过不去啊!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头发就这样湿着很容易得风寒的,先过来烤烤火吧。”

苏弦表情诚恳他的关心完全是出自真心,林芷若也知道在古代风寒是比较严重的病不容易治好,她还要赶往安阳实在不能再让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

于是点了点头走到了苏弦对面,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把头发捞起来放在火堆前一寸一寸的烤干。

这不是苏弦第一次看到看到林芷若洗澡之后的样子,之前在惠王府他们住在一个院子,林芷若洗头之后略微有些湿润的头发也是像这样披散在肩膀上,虽然比起平日里多了一份风情,但是苏弦看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今天在火光的映衬下,林芷若肌肤带上了昏黄的颜色,她将还滴着水的湿发拢到脖子的一边捏在手上,然后歪着头烤着头发。那个动作在苏弦看来竟然充满了魅惑。

回想起刚才林芷若从水面上冲出来时那昙花一现的风光,苏弦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也许是刚才打坐结束之后并没有喝水吧。

苏弦这么想着,只觉得视线完全无法从林芷若身上移开,像是被施了法定住了一般。

“苏弦,苏弦?”

女人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散过来一般,完全听不真切。

“苏弦!”

林芷若见他眼睛发直脸上面无表情,于是叫了他的名字,可是苏弦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回想起前两天用媚毒驱散寒气的操作,林芷若至今耿耿于怀,心中大惊于是跳起来冲到苏弦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弦像是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般,猛地转过头望向林芷若的方向。

他的视线一开始还有点茫然,后来终于有了焦距。

“若儿?”

林芷若终于松了一口气,神情依然紧张:“苏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苏弦摇了摇头,视线扫过林芷若的胸口,大概是因为自己突然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慌慌张张中竟然系错了绳结,导致胸前衣服隆起若隐若现的露出里面缠了一层又一层裹胸。

刚刚消失的一股热气再次犹如野火般冲了上来,苏弦原本绿色的脸色开始变成了黄色,全身像是火烧一般。

“若儿,我热……”

强忍着触碰林芷若的冲动,苏弦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林芷若心中咯噔一声,循着苏弦的实现低头赫然发现了自己胸前的异样,顿时脸色大变。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五百九十四章:毒解

她再想不到,他的唇延着脖颈处随至而来到她的唇,他咬住她红艳的唇,轻轻吸食那甘甜的血腥,他柔软的唇带着细细纹路只吸得她全身一阵酸软,几乎连挡的力气都没有。

女人脖颈间冰凉的触感,让他凭生一种极致畅快的淋漓,体内涌动着那难以言表的欢愉,那奇异的时香味薰的他四肢面骸都燃出火来。

“苏弦……”她终于喘过气来,唤了他一声。

他忽然惊醒过来,看着她,她脖颈处还流淌着鲜红的血,嘴唇也早已破了,娇美的玉魇如朝烈日下的桃花艳美如火,那双清冷的眸子跳动着惊人的火焰,他不曾看过这样的她,手颤抖的伸向她的唇间,颈间:“若儿,我竟伤了你?”

他心内又愧又痛,她却淡然一笑:“我没事,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苏弦望着那抹艳烈,瞬间心神恍荡,望向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热扑了上去。

苏弦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上前压在林芷若的娇躯上,发丝散落在她的脸庞上,两双眼睛便这样的对视着,他的呼吸声已经异常的粗重但仍然保持着理智,强忍着冲动:“若儿,你愿意把你自己交给我吗?”

“苏弦你……来吧。”林芷若闭上了眼睛,这是唯一可以让苏弦活下来的办法,她不断地提醒自己这只是给苏弦解毒,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情愫,可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羞耻和不安。

苏弦一只大手直接将她的两只手交叠一起放在她的脑袋上方。

两人便这般对视起来,苏弦得到她的答案整个人仿佛都温柔了许多,他脸上的笑意就好像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般开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随后她的衣裳被苏弦一件一件的全部解开,那曼妙玲珑的身躯便在男人的眼中展现出来,直到最后两人坦诚相待,林芷若虽然害羞但是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却让人感觉到欢愉。

“若儿,我爱你。”苏弦的手不断的撩拨着林芷若敏感的神经,两人裸露的肌肤触碰在一起,瞬间一道娇喘声便从那张樱桃小嘴里发了出来。

林芷若一向是很容易认清事实的性格,既然已经决定了帮助苏弦解毒,就好好享受这个过程,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好了。

“啊……”在媚毒的刺激下,苏弦动作格外卖力,林芷若忍不住有一种满足的感觉,她伸出双手抱住苏弦,热情的回应着。

在山洞中,两人暧昧的气氛十分欢愉,林芷若在娇躯在那男人的身下摆出各种姿势。

苏弦也像是察觉出来了她的不满,只见他眼神邪魅的一挑,动作轻快的来到了她旁边,看向那躺在石床上的裸露娇躯,那贪恋的眼神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

许久之后,媚毒造成的燥热已经好了许多,可是这样的林芷若却是十分的魅惑,让他有些把持不住自己,随后他再次俯身压在了林芷若的身上。

“唔……”林芷若知道连续三颗媚毒丹不是那么容易清除干净,仅仅皱了皱眉头,就再次抱住了苏弦的后背。

苏弦望着她,眼神中闪过一抹柔和,嘴角勾起的一丝邪魅笑容再次欺身压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结束,林芷若不知道苏弦在自己身上经历了几次,只知道最后她已经昏睡过去,苏弦的动作依然沉稳有力,最后的最后,两个人均是精疲力尽相拥着睡了过去。

“啪”的一声水滴,从山洞顶上滴下冰凉的水珠正落在苏弦的眉心,他猛地惊醒,望着林芷若身上遍布的伤痕,顿时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

他在干什么?伤害她一次两次还不够,还在继续伤害她,他心猛地揪痛,想将她完全圈在怀里。

“抱歉若儿,抱歉……”

因为男人太过用力,圈的自己有些难受林芷若眉头一皱悠悠转醒。

“苏弦,这次的事情只是权宜之计,媚毒实在太过霸道,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弦闻言当即抱紧了林芷若:“若儿你也太过绝情,竟然睡了我就想把我甩了,这不可能,从今以后我苏弦生是你的药人,死是你的药鬼!”

林芷若顿时黑线,到底是谁睡了谁?你搞清楚一点好不好!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人声:“快搜,前几天有人看到一对男女在树林里,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林芷若心惊,若此时这些人发现了山洞,那她和苏弦在劫难逃,不过此洞很是隐秘,想来那不一定会被人发现,正自想着,又听见一个沉冷的声音响起:“头儿,快来看,这里好像有个山洞。”

“若儿,你且躲在这洞内,这些人的目标是你,只要我穿成你的样子出去将他们引开,他们不会再进洞。”苏弦道。

林芷若冷哼一声:“你出去?你要是现在能站起来都是谢天谢地了,还想到处乱跑?在这等着,我去把他们引开。”

说着竟然真的开始穿衣服。

“若儿!”

苏弦心下大急,连忙向着林芷若跑去,只是刚刚站起来就腿脚一软再次瘫倒在地。

嘈杂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人正闯了进来,林芷若额上浸着冷汗,刚才的疯狂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她浑身无力,站起来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踉跄,苏弦伸手一把扶住了她,只是他手上无力,两人倒在一处,林芷若压在苏弦身上,气息相通,二人俱是一阵尴尬。

林芷若正挣扎着要起,苏弦望着她半开的衣襟,体内的**竟然再次蠢蠢欲动,顺势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

“若儿,你还想要,媚毒还没解完……”

“苏弦,你皮痒了是不是!”林芷若直接将他推开,她一醒过来就给苏弦把了脉,他的身体早已恢复正常,再说了昨晚那么疯狂怎么肯能还没解开。

“若儿,我是说真的,不信你看……”苏弦一脸委屈巴巴的望着林芷若,并且还将身体展示给林芷若看。

林芷若顿时脸色一黑:“你混蛋!”

第五百九十五章:父子

敌人都已经找上门了,苏弦竟然还有心情想那种事情,林芷若只觉得气急败坏。

此时洞口已经隐约传来了脚步声,看样子人数相当庞大。

将苏弦一把推开之后,她强忍着下身撕裂的疼痛拄着一根树枝站了起来,打算继续自己刚才的计划。

“若儿别去!”苏弦慌忙阻止。

林芷若翻了个白眼:“不去难道两个人就这样在这里等死啊!”

“嘘!”苏弦突然竖起一根食指示意林芷若安静,林芷若狐疑的闭了嘴。

“听,是风声!”苏突然说道。

林芷若定了定神,顿时感觉到有轻微的“呜呜”声,声音很小不仔细听的话完全听不见。

她眼睛一亮往出口的反方向一指:“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苏弦点了点头笑着道:“往这边过去只怕可以通到外面,若儿,我们谁也不用死。”

林芷若点了点头两人相互搀扶着向着洞的另一边走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四周除了他们走路的生意和这水滴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

两个人都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山洞的尽头,但是他们都没有开口要回去。因为身后也不知道数量的刺客穷追不舍,他们现在的状态又十分虚弱,只要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两人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出现了光亮。

“苏弦你看,那里就是出口了!”

苏弦点了点头,他已经可以透过微弱的光线看清林芷若脸上的表情了。

“我们快走!”

从洞口出来外面已经是黑夜,由于没有月光,他们基本上什么也看不见。不清楚刺客是否会沿着山洞追过来,他们也不敢多做停留,马不停蹄的向着树林走去。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终于离开了这片树林。

“现在应该不会有人追上来了吧。”林芷若擦了擦额头的汗,她只觉得疲惫不堪。

苏弦仔细的听了听周围的环境之后,确实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顿时也放了心。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等会我去山下买点衣物,我们都装扮一下,省的一路上再次遭遇刺客。”

林芷若对苏弦的话深表赞同。

二十多天之后,安阳城一位脸色有些发绿须发皆白的老翁带着自己的儿子出现在城内,他们身上均背着柴火,一看就是从乡下来赶集卖柴火的。

“爹,我说这城里非常热闹一定会有人买我们的柴火吧?”儿子将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堆在头顶,脸上布满了漆黑的胎记。

“哼,要不是老头我大发雄威,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甩了家里那个母老虎出的了门!”老头也不甘示弱的挺了挺胸,一副我的功劳才是最大的样子。

儿子顿时脸上带上了一些鄙夷:“爹你又在背后说娘的坏话,小心我回去告诉娘!”

老头脸色一变,立即化身为卑微的小人模样:“儿子啊,你可不能这么坑爹啊,这趟出来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害了我被你娘惩罚,只怕下次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儿子也觉得父亲说的有理,顿时笑着道:“爹,我吓你玩呢,我知道轻重,放心吧,不给告诉娘你还背着我喝了花酒的!”

老头脸色又是一僵,连忙捂住儿子的嘴:“臭小子胡说些什么,老头我一大把年纪哪有那个精力喝花酒,再说了咱们是穷苦人家,就卖点柴火能值几个钱,上哪买这么便宜的花酒去,少给我编排些有的没的!”

儿子却不以为然:“喝花酒不一定要有钱啊,只要功夫深,说不定不用钱,人家反而倒给你钱呢,比如你那胭脂巷的老相好……”

周围的人见这对父子说的有趣,顿时跟着笑了起来。

老头脸色已经几乎完全黑了,将青年人脖子一揽靠近他的耳朵。

在外人看来就是老子在想办法堵自家儿子的嘴,但事实上老头另一只藏在衣摆下的手却直接透过青年人的下摆伸进了她的后腰,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若儿你既然给我加了这么多设定,我要是不实践一下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番好心!”

没错,这对父子就是苏弦和林芷若!

按照苏弦的意思其实是想扮作一对老夫妻,两个人本来就有夫妻之实这样扮起来会更加像一点。可是林芷若坚持不同意,最终只好以父子的形式出现了。

也幸亏她这个主意,一路上虽然多次与鹤王的刺客擦肩而过,但都没有没发现异常。

越到安阳,距离鹤州就越近,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杀人啦,我爹要杀人灭口啦,大家快救救我!”林芷若狠狠瞪了苏弦一眼,突然跳了起来躲开了他的咸猪手。

围观群众顿时笑的更欢乐了,苏弦脸上一黑,脱下鞋子向着林芷若追去。

“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敢派遣你老子,别以为翅膀硬了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别让我追上你,追上你我保证让你屁股开花!”

父子两追追闹闹,然后故意向着太师府的方向移动。

“爹就你那副老骨头还想追我,省省吧!”林芷若回头冲着苏弦做了个鬼脸,突然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一位大叔身上。

“哎,年轻人看着点,大街上追追闹闹,别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大叔一把拉住林芷若,先是看似教训实则提醒的说道。

林芷若见大叔站在一辆大货车前面指挥着伙计不断往车上搬运一些苏菜瓜果之类的东西,扫了一眼就没有再看。

“不能得罪的人?”她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那是什么人,像我们村的村长那样的人么?”

大叔见他一派天真的样子顿时会心的笑了:“村长?那算什么?人家可是当朝太师!”

“太师?”林芷若心中一突,总算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那是什么?比村长还要大么?”

此时老头也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一边举着鞋子一边大口呼着气:“臭小子,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第五百九十六章:少年壮志

“呀!我爹来了,大叔救命!”林芷若吓了一跳,然后躲到了大叔的身后。

“臭小子别以为有人撑腰就能免了这场打,今天不把你打得屁股开花,我就不配做你老子!给我站住!”

一老一少竟然就这样隔着一个大叔开始追追打打起来!

大叔摇了摇头,大声喝道:“别打了别打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胡来吗?”

老头一愣,知道这城里贵人遍地走,也不敢在放肆,连忙停了下来,又见大叔推着一车的青菜蔬果顿时产生了好奇。

“这位兄弟这是要去集市么?正好我们父子两也有些山货想拿去卖,不如咱们就一起去吧。”

大叔却是忍不住笑了:“你只看到我这车表面这些青菜米粮,却不知我这框里面装的东西,那可不是寻常百姓可以买得起的,送到集市?只怕我连本都得赔光咯!”

林芷若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真的吗?那大叔岂不是非常有钱的大人物?这么贵的东西可怎么办?谁能买的起呢?”

苏弦扮成的老汉也装作一脸痛心的样子:“蔬菜瓜果都是吃个新鲜这样是一时半会没卖出去糟蹋咯!”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这些东西可都已经是卖出去了,客人钱都已经交了,只等一会装车完毕,直接送过去就可以了!”大叔一副友善的样子,见这小儿性格活泼脸上虽然因为长时间赶路有些脏污,但是为人天真烂漫。

而老汉虽然衣衫褴褛但是浆洗得却比较干净,且说起话来不卑不亢还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一时心生好感,于是耐心解释道。

林芷若惊奇的瞪圆了眼睛,眼睛露出一丝艳羡:“竟然都已经卖出去了?城里人还真有钱啊,这么多名贵的瓜果竟然真的有人买下了。要是有一天我也能随随便便买下这么多瓜果,那该多好啊!”

“臭小子少做你的白日梦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给我回家种地的好!”老汉直接拍了一下少年的头教训道。

“爹你少瞧不起我,我年纪还小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村里的先生都说莫欺少年穷,现在我没有钱,等过几年我长大了到城里来做生意,绝对可以赚到钱!你给我等着!”

“你到城里来做生意,那咱们地里的庄稼谁来管,整天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我看啊,你就是皮紧了,看我不回家告诉你娘,让她给你好好松快松快!”

“那我也把你胭脂巷的相好说出去,你看我娘是先松你的皮还是先松我的皮!”

“嘿,这臭小子……”

说着竟然又捞起袖子要上前教训林芷若。

好在大叔看不下去了,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行了,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你这做父亲的也别管太严了。再说小兄弟说的也没错,莫欺少年穷,老夫我也是从一个山村的穷小子一步一步做到今天的,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在这安阳城也总算是有了立足之地。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说不定小兄弟就什么时候走了大运成功了呢?”

大叔的话让林芷若更加得意起来,她双手叉腰冲着老汉哼了一声:“看吧老头,大叔都这么说了,我以后肯定有出息!”

老汉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的直吹胡须。

那边的装货还没完成,大叔也是闲着于是跟父子两继续闲扯:“小兄弟这是第一次进城?”

林芷若得意的昂起头:“没错,刚才在城门口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卖了一捆柴了,城里人的生意很好做哩!”

“臭小子你少猖狂,要不是你家老汉会看人,一眼就认出那个妇人要买柴,有你什么功劳?”

“臭老头你也不知羞,明明是我上去问那位大婶,大婶看在我长得俊的份上才勉强答应的,跟你个老头又有何干!”

大叔再次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小伙子对自己的外表还挺自信?”

“那当然!”林芷若再次得意道,“不说别的,就说咱们村里的小伙里面我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就我们村头那二丫,多少小伙子想求娶,她偏偏冲我眨了好几回眼睛,就等我上门提亲呢。可惜我看不上她!”

大叔又道:“哦?小兄弟为啥看不上人家啊?按你说那二丫在你们村也算是颇有姿色的,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臭小子,又在那胡说八道,大兄弟别听他的,每天尽知道吹牛!”

“哎,老者何必太严格,少年人意气风发是好事,小兄弟你说你的,别被你爹吓着!”

说到这里林芷若挑衅的看了老汉一眼,受到老汉一个白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说出来大叔你可别笑话我……”

“我保证不笑话你,说出来听听。”

“其实啊,我并不想那么早成亲……”

“臭小子你敢!”老头一听又要吹胡子瞪眼,被大叔拦了下来。

林芷若继续道:“在我们村里头,大家都是到了十五六的时候就开始说亲,然后十七八岁就会成亲了。但是我一点也不想那样……”

大叔疑惑道:“大家都是那样,挺好啊,你为什么不想呢?”

林芷若望着远方眼神中闪过一抹羞涩:“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因为基本上村里的丫头就是和村里的小伙在一起,种种田织织布,然后没两年就会生出小娃娃来,然后小娃娃长大又成婚,和自己的婆娘或者汉子一起种种田织织布,又是一个循环,好像永远也不会结束一样。我有时候想我要是成婚了,也是像我爹一样,在家里种田然后偶尔来城里卖点山货,生了娃娃之后,我的娃娃也是这样的日子,那多没意思啊……”

“臭小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像你爹有什么不好的!”老汉气急败坏的说道,声音却比之前小了不少。

大叔闻言眼里闪过一抹震惊,饶有兴味的望着林芷若:“没想到小兄弟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见识!”

第五百九十七章:留在城里

林芷若有些赧然的摸摸头:“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大叔你别嫌我说大话就好了。”

大叔顿时哈哈大笑:“怎么会?小兄弟这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啊,以前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啊,说天地初开女娲捏了人还有其他动物,开始的时候,人和其它动物都是一样二十年的寿命。

可是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主要任务,却是每天自由自在活在这世界上,不愁吃,也不愁穿,这么舒服的日子,人自然就会觉得自己活的时间有点太短了。

于是人就跑去对牛说: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任务,就是勤勤恳恳的干活,你要吃得少,干得多,你的寿命也是二十年。老牛一听自己要少吃多干,而且一干就是二十年,心中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它就抗议:我这么辛苦,还只能吃草?那我就只要五年的寿命好了,剩下的都送给你吧。

人就可以多活十五年,想了想他又跑去找到马说:你每天跑来跑去的累的要死,还不如少活几年,把省下的时间分给我吧,结果马听了也觉得人说的有道理,于是又给了人十五年。

后来人又跑去找到猴子说:你每天用你擅长模仿和滑稽的动作哄别人玩,逗别人开心,表演杂技,还要翻筋斗,这么辛苦,你活五年就足够了把剩下的十五年都给我吧,猴子想想有道理就答应了。

最后人又跑去说服猪把它剩下的十五年分给他。这样到最后人可以就活到八十岁了。

任何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人拿到六十年寿命就考虑,牛代表了勤勤恳恳的劳作,马代表了家庭、事业上的成功,猴代表了聪明智慧,猪代表了安乐、享受生活。

人们在二十岁前是人的寿命,无忧无虑,十分快乐,二十到三十五岁要像牛一样勤劳的工作,受尽了世上的磨难,为了养家糊口,受苦受累,真是吃的少,干的多。

三十五到五十岁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像千里马一样意气风发、驰骋疆场。

五十到六十五岁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智慧变得像猴子一样精明。

六十五到八十岁不用再为工作和生活四处奔波了开始像猪一样静下来享受美好舒适的生活。

这个故事啊,就跟小兄弟你说的那个道理非常相似。人一辈子如果只能种种田织织布然后生娃娃,后代也是一模一样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人应该趁着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多做一点事多去外面看一看碰碰机会,如果运气好成功了,那自然是好事一桩。如果运气不好没成功,人原本就是一无所有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后回归到一无所有又有什么损失呢?”

林芷若听了大叔的话一脸的认真,赞同的点了点头:“大叔这个故事倒是说的有趣,小子受教了。”

说着竟然冲着大叔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对着老汉说道:“爹,我决定了,这次出来我就不回去了,我就留在城里一定要闯出一番天地!”

老汉一听顿时急了:“你别说风就是雨,做生意做生意的!做生意是这么容易的事吗?这多少人都想着靠着做生意赚钱,真正赚到钱的有几个,听爹一句劝,咱们赶紧把山货卖完了回家,别在这耽误人家干活!”

说着就拉着林芷若的手要走。

林芷若死活在大叔身边左闪右避就是不肯跟着老汉走:“我才没耽误大叔做事,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既然已经说了不回去就一定不会回去了,爹你就自己卖了山货回去吧,我要留在城里!大叔你这还缺不缺人,我每天都在庄稼地里跟我爹干活,力气很大的,什么活都能干!”

大叔笑着摇摇头:“好啊,我们这正缺个搬运工,你要是不嫌弃就现在大叔这做着,等大叔生意做大了,让你做掌柜!”

“大叔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啊!”

老汉半天也没有追到林芷若,顿时气喘连连,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林芷若见状也装作不是滋味的样子上前扶了老汉,声音放小了说道:

“爹,你也听见了,大叔已经留下我了,我已经就在大叔这里做工,你就别担心了,每个月十五的时候来你来城里卖山货,我把我的工钱交给您,回家跟娘吃好的!”

老汉知道自家孩子本来想法就一直与别人不同,现在铁了心要留在城里自己是完全说不服了了,于是叹了口气。

“既然人家要你,你就一定要在这里好好干,千万不能三天打鱼两天嗮网,你还小不知道在城里生活的艰难,你爹我啊,年轻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心比天高,想着可以到外面闯一番事业在衣锦还乡。”说到这里,老汉眼里露出几分追忆的神色。

“那后来呢?”林芷若好奇道。

“后来啊,我就来到这座安阳城找了好几天才找到一家小酒馆要找伙计,老板看我年轻力壮就留下了我,我也很开心,以为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万万没想到在做了一个月的时候,竟然碰到几个江湖人打架,酒馆三两下就被他们给拆了,老板心疼自己的生意想去阻止,也不小心被卷进打斗里面被杀了……”

说到这里老汉眼中浮现了浓浓的悲伤:“其实老板是个好人,只是运气实在太差。后来我又试了几家,虽然都做的不错但是最终也没有发财,于是回了村里娶了你娘,过着跟大家一样种种田织织布的日子……”

听到这里,林芷若和老板都有些沉默。

许久之后大叔笑着说道:“老哥你放心吧,我老傅头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相信也不是那等运气不好的人,既然我已经答应收下小兄弟就会尽量保证他的安全,也会好好保全自己,绝对不会再出现酒馆老板那样的情况的。”

大叔的话虽然是开玩笑着说出的,可是老汉却是没有笑,一双眼睛望着林芷若:“既然你自己已经决定了,那老头我就不再多言,你自己一定要好好听掌柜的话,切不可偷奸耍滑,否则我一定叫你娘收拾你!”

第五百九十八章:出了状况

看着苏弦眼里带着期盼又带着担心还带着对自己孩子倔强的无奈的眼神,林芷若简直要为他鼓掌叫好了!

这家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活脱脱就是一奥斯卡影帝啊!

在这种电子科技一点也不发达的古代实在是太屈才了,啧啧,演的可真是像,当然她也不能输啊,立刻装出了一副对于未来隐隐期盼跃跃越试又对于老父亲的教导心存一丝愧疚的少年模样,点了点头:“放心吧爹,都说一代更比一代强,我可不是你年轻的时候,要是不做出一番事业绝不会灰溜溜跑回老家!”

老汉老脸一红,瞪了她一眼:“少埋汰你爹,等你过段时间就会知道城里生活不容易了!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要把这些山货卖了好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呢,既然你已经做了掌柜的伙计,这东西我就自己一个人拿去卖了,你好自为之吧。也别说什么没做出事业不回家的傻话,要是实在难以忍受,还是尽早回家来,我和你娘都不会说你什么的。”

说完低着头,就打算离开了。

“爹!”林芷若慌忙将他叫住,又转身望着大叔,“那个大叔……”

“还叫大叔?!”老汉又是一瞪眼。

林芷若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掌柜的,我爹年纪大了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卖山货,如果现在没什么事的话,我能不能先陪我爹?”

大叔也是个爽快人,对林芷若的孝顺又满意了半分,但凡是孝顺之人,品行就坏不到哪去。

他还没开口老头倒是先斥责了林芷若:“胡说,答应人的事就要守信,你既然已经成了掌柜的伙计,就应该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我虽然年纪大还没那么老,卖个山货而已,我又不是没来过城里!”

林芷若确实一脸为难:“这……”

“没事,我们这里现在一时半会也没什么是,你……”大叔笑着说道刚想让林芷若先跟着老汉去卖山货,就有伙计匆匆忙忙赶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老邓和老袁刚才休息的时候喝了一口水,突然就闹起了肚子,这我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太够,太师府又让我们午时三刻之前就要把东西送到,这赶不上呀!”

伙计拍了拍手一脸焦急的望着大叔。

大叔心中“咯噔”一声,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怎么会两个人同时闹肚子,调查过他们喝的水了吗?”

大叔第一想法是怀疑有竞争对象用卑鄙的手段想拖慢他们的进程,这样一来他们的货就可以代替自己的进入太师府了。

“东大街的李大夫马上就要过来了,不过我觉得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除了老邓和老袁我们每个人都喝了,而且用的碗还是一样的碗,就只有他们俩出了问题。”

大叔的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带着人继续装车,至于人手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说完伙计就离开了。

林芷若和苏弦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这边的情况,但是他只看到大叔一脸凝重却完全听不到他们讲了什么。

伙计离开之后大叔就回到了父子两面前,一脸难色:“这原本我还想让小兄弟先陪着老哥你去卖山货的,只是我这边突然出了点情况,你看……”

老汉见状连忙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我这笨儿子本来就已经决定做你们的伙计,自然是要以干活为先,卖山货什么的我老头一个人也可以,有事的话让他先在这里帮忙,听到了吗,掌柜的正是要用人的时候,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爹……”林芷若还是有些犹豫。

“少给我摆出这幅样子,掌柜的让你现在开始做那是看重你,别给我丢人现眼了,好了,就这样我走了!”

老汉拍了拍林芷若的肩膀转身就打算离开。

见到老汉的样子,大叔顿时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其实刚才听到伙计说有两个人突然肚子疼的时候,大叔虽然第一反应是对隔壁菜青坊怀疑,但是第二就是怀疑眼前这一对父子了。

天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自己刚刚接了太师府的单子,正装着货呢就有一个小伙子毛毛躁躁撞了上来,还叽里咕噜跟自己聊了这么就,一步步让自己同意他加入自己的店铺做伙计,然后在自己对他们失去防备之后突然又正好有两个短工闹了肚子。

他傅成海也是从穷苦人家开始一步一步混到今天的,可不是什么好骗的小白兔,他的眼睛里当时就闪过一抹狠辣的光芒,要是真让他知道这对父子有什么猫腻,他可饶不了他们。

只是从伙计出来的时候开始,这对父子虽然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却也没有出现想要探听的意思,对于谈话中突然跑出一个人喊着“不好了”任何人都会产生兴趣,要是这对父子完全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他才会怀疑呢。

可是他们既表现出了普通人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又没有过度探听,非常的懂进退。

在自己提出难处的时候,老汉直接表示让那个少年留在这里,自己二话不说就打算离开了,也没有提出自己也留在这里帮忙,说明他并不知道自己这里有两个人都除了状况,而且看他们的样子非常淳朴老实,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傅成海还是打算多问上几句。

“哎,老哥先等一等,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这边突然有两个伙计都闹了肚子,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顶上,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住,但是我看老哥你年纪也算不上特别大,要不你看……工钱方面你可以放心,我可以给你双倍,还有你的这些山货,我也全要了,我们本来做的就是蔬果生意,这些山货正好可以出售。”

傅成海这么一说,老汉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当即说道:“掌柜的既然开了口,我老汉自然不会推辞,只是这工钱您就不要跟我提了,以后我家小子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掌柜的照顾,这山货的钱我就收下了,希望掌柜的不要嫌我小气!”

第五百九十九章:太师是啥

掌柜的立即摆手:“老哥,工钱的事你就别跟我客气,我这本来就是强人所难,一时半会也实在找不到人,你肯帮忙我就谢天谢地了,还能克扣你的工钱不成?”

老汉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傅成海已经一摆手阻止了他:“行了老哥,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今天你我可以在这里遇到,也算是一种造化,工钱你还是收下吧,另外,小兄弟,我虽然收了你做伙计,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呢?”

闻言,林芷若慌忙走了上来:“小的名叫林衡,家住城门往东九十里的林家村门口两个枣树的那家便是了!”

“哦?小兄弟竟然是林家村的人,这可真是撞了大缘分了!”

林芷若疑惑的歪着头:“大缘分?方才听掌柜的说自己姓傅,想必不是林家村的老乡,那是身边有比较亲近之人来自林家村么?”

傅成海立刻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小兄弟当真是天资聪颖,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没错内人正是来自林家村林家河,现在定居在安阳城内她已经很少可以回去了,还老想着林家河里面游动着的一种小鱼,说是味道非常鲜美,无论是煮着吃还是烤着吃都别有一番风味,不知小兄弟是否也经常去那林家河摸鱼?”

林芷若闻言皱起了眉头说道:“林家河?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想必夫人故乡的林家村只怕与我家不是同一个,我们村只有后山上的一条小溪沟,里面倒是有些虾米河蟹之类的没有什么小鱼,我从小就跟着同伴上山捉虾倒是未曾听过什么林家河呢?爹,你知道吗?”

苏弦装成的老汉也摇摇头,眼神中的疑惑不似作伪。

林家村自然是没有什么林家河的,这只是傅成海编撰出来试探这对父子的谎言,要是这两个人不是来自林家村一定会顺着他的话往下编造,只是他们却露出了一副茫然的样子直接说出了林家村真正的样子,傅成海内心的疑惑又消了大半。

林家村后山上的小溪沟他也是知道的,年轻时为了可以做好生意,他也算是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其中这林家村的山货在方圆几十里之内都是比较有名的存在,那些贵族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会图个新鲜对一些山货感兴趣,他最初发家就是靠的这些不起眼的山货还有野味。

“哦?那么看来是我记错了,那小兄弟不妨跟我说说你们家那个林家村又是怎么个样子呢?老实跟你们说,现在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贵人们的口味越来越刁,市场上贩卖的这些个吃食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我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去底下的乡村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特色的吃食,可以拓展一下小店的业务。”

傅成海虽然说得客气,但是林芷若和苏弦都知道他只是在试探他们的身份,如果这个问题回答好了,这次的潜伏就算要成功了。

这个问题林芷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之所以会假扮成林家村的村民,第一个是因为那里距离安阳十万八千里,在消息闭塞的古代就算有什么事也基本上难以短时间内传过来,第二个就是因为他们在抵达安阳的过程中曾经经过过那里。

面对傅成海状似无意的提问,林芷若和苏弦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装作一副非常热心的样子跟傅成海说起了林家村。

将村里几个比较凸出的地点说了一遍,林芷若又装作丝毫没有察觉到傅成海意图的样子特意说了几个比较少有人知道的地方,言语中全是对于小山村的嫌弃和贬低。

当然作为他父亲的“苏弦”自然是一副吹胡子瞪眼气愤极了的形象,一直数落着她说她忘本云云。

父子两险些为了林家村是否是一个好地方又吵起来,好在傅成海的目的也不是想了解林家村是什么样的,他只是想验证这两个人是否真的是从那里而来。

如今见两人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说谎,心中的疑惑顿时完全放下了,打断两人的争论,讲起了他们的工作。

“你们在我这里可以这样吵吵闹闹,待会要是去了客户那里,可千万不能大声喧哗东张西望的,只要跟着大家一起把东西搬进去就可以了,知道吗?”

见傅成海神色严肃,林芷若和苏弦也不敢再造次,连声答应。

“放心吧,掌柜的,我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很重的,小时候我跟我爹去过镇上的刘员外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不会那么不知轻重!”林芷若得意洋洋的拍了跑胸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旁边的苏弦也一副他说的对的模样,有些自得的挺了挺胸深以为然。

傅成海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连忙告诫道:“你们镇上的刘员外家跟我们今天要去的人家可比不了,那可是当朝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在咱们安阳县也是有名的望族,你们可绝对不能失礼了。”

林芷若一脸懵懂的眨了眨眼睛:“太师?听起来倒是很厉害的样子,会比我们镇上的刘员外还有钱么?”

傅成海失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开口,没想到老头却抢先一步一巴掌拍在了青年的后脑勺。

“说什么傻话,孟太师那是在京城当大官的,刘员外只不过是个有钱的商人,怎么能跟太师大人相比!”

听到这里,傅成海暗自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小年轻什么都不懂,但是这个老丈却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只是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却让傅成海差点脚下不稳直接扑倒。

“再怎么说也得跟县令差不多了!”说着老汉还略带鄙夷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林芷若顿时衣服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对老爹的佩服:“县令?那可是非常威风了,还是我爹有见识,竟然连太师都知道,厉害厉害!”

老汉脸上的神情又得意了几分:“臭小子学着点,别以为你进了城就有多了不起了,你老爹我吃过的盐可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第六百章:进入正题

“爹你知道的可真多,那县令大人每次上街巡视,都带着十几个捕快,他们的棍子比扁担还长足足有三四米,我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这太师只怕比县令还要厉害一些吧,万一得罪了他们,我们岂不是要被打板子?”

说到这里,林芷若表情中有了几分瑟缩,望着苏弦等着他给一个解答。

苏弦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斟酌着说道:“这……我听说咱们安阳县令是个非常清廉的好官,以前巡视对我们讲话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还问我地里的庄稼收成怎么样呢!”

听到这,林芷若眼里有溢满了崇拜的光芒,搓着手道:“哟,爹您还跟县令老爷说过话呢?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那个时候你娘都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旯玩泥巴呢,你知道个屁!”老汉声音带着得意还有一丝的鄙夷。

“那爹您告诉我,要是等会我碰到太师大人,该怎么跟他说话?要磕头吗?”林芷若讨好的问道,眼睛里充满了对大人物的向往和好奇。

“这个嘛……”老汉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有些高深莫测的眯了眯眼睛,“磕头肯定是要磕头的,然后在每句话前面加上一个回大人就可以了吧。”

“真的吗?就这么简单?”林芷若顿时兴奋起来,目露期待的说道,“听说那些当大官的都是文曲星下凡,有三只眼睛四只耳朵,爹您上次见县令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苏弦动了动胡子,脸色闪过一抹尴尬,他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县令,要怎么说。

想了想有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挺直了腰杆:“呃,这县令啊……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了,我都记不大清楚了……”

“啊?”语气中相当失落。

“不过……”苏弦很快接着说道,“我记得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两个瞳孔!他的眉毛也特别黑特别长!没错,就是这样,县令大人就是这个样子的,一看就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真的啊?县令大人就已经长的这么有特点了,也不知道太师大人会是什么样子,爹你说,他会不会还长条尾巴什么的?要是样子太可怕了,我就不想见他了,赶紧搬了东西早点离开的好!”

苏弦扮演的老汉眼睛也涌现出了浓浓的忧虑:“这倒也是个问题,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人脾气都特别古怪,一个不高兴就要把人拖出去打板子,要是太师大人真的长相奇特,我们的反应要是太大把他惹恼了,说不定还会吃人呢!”

“吃人?!”林芷若瞪大了眼睛,表情中盛满了不可思议,“天哪,不会吧,我只是去搬个东西而已,难道还要因此送了性命?太可怕了,城市真是太可怕了,爹,我看我还是跟你回农村去吧!”

“少胡说八道,刚才是哪个人跟我吹牛说不赚到钱就不回家的,这才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就要回去了?我可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旁边的傅成海见这两个人越说越离谱,竟然连太师大人会吃人的说法都出来了,实在是听不下去,挥手打断了两人。

“哎呀,你们想太多了,太师大人哪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可以随便见着的,走快点先把活干了再说!我告诉你们啊,大户人家的规矩可多了,到了太师府之后你们可千万不能像现在这么话多了,只要按照管事的吩咐把东西搬到指定地点就可以了知道吗?”

父子两神色一凛,点了点头。

傅成海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道:“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随便的东张西望,这几天太师府正在办丧事,府里人心情都不太好,你们可千万别给我冲撞了,要是贵人发起火来要拿你们开刀,你们可别怪我救不了你们!”

父子两立刻带上了惊恐的神色,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将话题引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林芷若自然不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当即一脸害怕的样子跟着询问道:“掌柜的刚才说太师府在办丧失?过世的就是那个老太师么?”

傅成海见两人已经被自己成功震住了,但是表现又实在瑟缩了些,展颜再次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回答林芷若:“要真是老太师,也不至于气氛闹的这么僵,死的是老太师唯一的公子,在京城也做到了太傅的职位,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师心中总是会更加烦闷一些,你们千万不能触了贵人的眉头!”

林芷若连声应是,继续问道:“那小公子不是在京城当太傅么?怎么会突然就死了?还从咱们安阳出葬,难道是老太师回老家的途中死的么?那实在是太可怜了,老太师肯定很后悔,要是他没有说回安阳,说不定小公子就不会死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公子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听说是突然得了什么怪病,从发病到了死亡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连医治的时间都来不及。是老太师想着要让小公子落叶归根,一路将他的尸身护送回了安阳。”

林芷若和苏弦均是脸色带着同情的点了点头,林芷若又道:“这太师才刚刚从京城回来,掌柜的您就已经把自家的菜卖到他们家去了?可真是厉害啊,不是说那些大户人家的贵人都是很挑嘴的么?竟然能看上掌柜的菜,那掌柜家的菜一定是非常好吃才是了!”

这一顿彩虹屁夸的傅成海都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赧然的说道:“这倒不是,我早年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太师府的管事,然后就一直给他们府里提供蔬菜,那个时候太师大人还没有回来,府里也就几个守门人,需求还没那么高,没想到小公子会突然暴毙,太师还回了安阳发丧,需求量一下子大了起来,我这人手才会突然不够用的。”

“掌柜的竟然还认识太师府的人?那就更了不起了,那是不是还见过太师大人?太师大人长什么样?真的有三只眼睛六只耳朵么?他的脾气怎么样,会不会随随便便就大人板子?”

第六百零一章:局势

林芷若接连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傅成海只觉得好笑,心中对于这对父子的疑问几乎已经完全消散。

“你就放心吧,你是不会碰到太师大人的,太师府有多大你知道吗?咱们能去的只是后门到厨房这一小段路,其他地方守卫森严,你想去也去不成。”

接着不等林芷若他们再提问,傅成海就继续说起了太师府的局势。

“说起来这小公子虽然已经身死,但也算是风光无限了,在京城的时候听说和许多皇室子弟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现在回到安阳,连隔壁鹤州的鹤王都来亲自给他扶灵,进城的时候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吧,安阳城的这几天都戒严,每个人都要经过搜身之后才能入城,就是为了防止有不轨的人士破坏小公子的葬礼。”

林芷若心道这不轨的人士就站在你面前,脸上却摆出一副非常疑惑的眼神。

“咱们这不是叫中州么?鹤王应该是鹤州的王爷吧,小公子一直在京城,为什么会认识鹤州的王爷呢?”

傅成海一副高深的样子捋了捋胡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关于这件事你要是问别人,或许还没有人可以回答你,但是你问我,就算是问对了。我和太师府的秦管家相熟,为了维持这笔生意,平日里我也没少请他喝酒,这件事啊,我刚好听到了一点风声,说起小公子与鹤王认识的过程啊,还跟我们的太师夫人有关!”

“我们太师夫人出身在侯门世家,不仅身份高贵非常,这长相也是即使脸上不施烟粉,身上不着环佩,也依然美丽出天然,脸上像桃花一样,身体就像弱柳扶风,眉毛像春天的山水一样,眼睛像秋天的水一样波光盈盈顾盼生辉,眉毛转动,形容更是靓丽多姿,整个房间都仿佛要充满光芒,连太阳见了只怕也要羞的躲到云后面。”

林芷若心中好笑这傅成海想说闭月羞花的典故,竟然把月亮说成了太阳,弄得整个句子完全四不像,脸上却是一副懵懂的表情,还点了点头露出一脸向往的样子。

对于她的反应,傅成海感到非常满意,又捋了捋胡子,有些傲然的挺了挺胸。

“说起这孟太师年少的时候啊,也绝对是一个非常潇洒的美少年,是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貌似潘安,俊美之姿有如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倜傥。再加上老国师家教也是甚是严厉,从小就对于孟太师的学业非常看重,孟太师的学问切磋也是十分的精湛了得,在品行方面也是从小跟随名师耳濡目染,琢磨之下更是良善仁德。走出去啊,他的神态也是非常庄重大方,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孟太师身上却丝毫没有贵族子弟的纨绔的习性,见到下人也是彬彬有礼,从来不会轻易拿下人撒气,在整个太师府都是非常伸手下人的尊敬的。”

“据说,他四岁就会作诗,五岁已经可以跟在老太师身后游山玩水,从小去过很多地方,不是有句话叫做读了一万本书也不如出去走一万里路么?所以啊,咱们的孟太师是从小不但读了一万本书,还跟着老太师走了一万里路的人,见识自然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以比得上的……”

林芷若见他越扯越远还没有回到自己的话题上,顿时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道:“掌柜的,说这么多孟太师的事情,您还没说到鹤王是怎么跟小公子认识的呢!”

苏弦也深刻表示赞同林芷若的观点,要是林芷若不及时打断的话,单是听傅成海吹孟太师的彩虹屁也不知道能说到什么时候,竟然从四岁开始讲,如今的老太师最少也得有四十岁了吧,这一直到太阳下山估计都讲不完,等会他们还要潜入太师府,想办法与孟太师接上头,然后取得验尸的机会呢!

事实上他们之前就已经进入过安阳县城,原本以为孟太师对于自家儿子的死肯定也异常悲痛,对于杀害儿子的凶手肯定会举双手赞成将他揪出来,只要林芷若说出自己的来意,想必让孟太师接受并不会非常困难。

虽然古人有死无全尸的忌讳,但是孟太师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见过的事情不也少了,比起这种子虚乌有的封建迷信,他对于儿子的死因肯定更加在乎一点。

没想到他们到了太师府门前,竟然连大门都进不了。

太师府里里外外全部都是穿着铠甲拿着长枪武器的守卫,看他们的装备与普通家丁显然不是一起的,太师府不可能使用军中的人作为守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是鹤王的人了。现在听到傅成海说连鹤王都亲自到了太师府给孟东星扶灵,苏弦不可谓不吃惊,他以为鹤王肯定只会派出一名比较重要的官员过来监督孟太师,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鹤王自己。

如果他们的推测没有错的话,只怕孟太师本人此时都已经被限制了自由,躲在太师府中消息传不出来,他们也无法联系到太师本人,只能干着急,好在几番调查之下,林芷若知道了一直给太师府供应蔬菜瓜果的傅成海,想办法与他搭上话之后,又用手段让他的两个短工拉了肚子,他们这才得到机会可以混进去,只要能够进入太师府,他就有办法探测到孟太师的位置,到时候想办法传出消息,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傅成海被打断也丝毫不觉得生气,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然后继续说道:“既然你们对小公子的事情更感兴趣,那我们还是继续说孟小公子与鹤王是怎么认识的吧。”

“刚才我说到咱们的太师夫人出生名门望族,从小就受到非常严格的教育,不仅人长得美,这琴棋书画啊也是样样都非常拿得出手,与我们的孟太师啊,可谓是才子遇上佳人,英雄遇见美女,佳偶天成,金童玉女,可以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的天作之合。”

第六百零二章:纯孝之人

林芷若见他又要讲话题扯远,连忙出声制止:“然后呢?小公子什么时候出生的?”

傅成海再次被打断有些不责怪的望了林芷若一眼,然后摸了摸胡须,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成亲之后的孟太师和夫人也非常恩爱,没过几年就生下了我们的小公子,只是太师夫人似乎是身体不太好,一直没有什么时间陪小公子,小公子知道夫人喜欢菊花,有一年中秋节的时候就偷偷背着夫人四处收集各种名贵的菊花品种,只为了在中秋那天可以博母亲一笑。”

说到这里,傅成海脸上有露出了赞许的目光:“说起来这小公子也是纯孝至极,才总角之龄就已经懂得彩衣娱亲的道理,真不愧是孟太师的儿子,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有出息的人。也难怪年纪轻轻就已经坐到了太傅的位置,据说连宫里的龙子龙孙都和他非常交好,皇上更是把他当做了自家子侄一般宠爱。”

这一会林芷若没有再打断他,而是仔细回味着傅成海说的话,孟东星与太师夫人之间这一段恩怨她是非常清楚的。

事实上太师夫人并不是孟东星的生母,因此从小对于孟东星态度冷淡疏离,为了不伤害儿子幼小的心灵,孟太师一直好言劝解,让孟东星以为母亲只是天生性格冷淡不爱表达,只是孟东星在一次见到母亲对娘家侄子的宠溺表情时,对父亲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他本能的感觉到母亲不喜欢自己,但是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只劝说自己是因为太师夫人对他期望过高,因此他拼了命的努力学习想用自己好的表现得到太师夫人一句赞赏,但是结果每一次都让他非常失望。

可是小小的孟东星仍然没有放弃,只要一有空就会前往太师夫人的院子,陪她说话聊天,将自己一天之中遇到的趣事都讲给她听,希望在自己难过时母亲可以稍微的安慰几句,又或者自己遇到什么趣事时,可以让母亲也跟着一起笑一笑。

然而结果却是每一次他在太师夫人的院子里,几乎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讲话,太师夫人永远多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偶尔应付一般的应答两声,孟东星就能有一整天的好心情。

孟太师也是看在眼里,叹在心里,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们不咸不淡的相处。

原本一直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那年中秋发生的事情却彻底打破了这个平衡。

傅成海又长篇大论赞扬了孟东星一番,终于进入到了正题。

“据说是在小公子还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太师和太师夫人一起住在京城,那年中秋因为之前北方突发大旱,朝廷赈灾不利导致许多百姓都被活活饿死,皇帝大怒,杀了好几波贪官污吏才稍微好转一点。但是大家都不敢在那个当头惹皇帝陛下的不快,因此什么庆祝活动都不敢举行。

“即使有人家要办喜事,也都一律推后到了灾情彻底稳定之后,中秋眼看就要到了,京城也没有要办灯会的意思,大家只好在各自的家中偷偷设宴聊表庆祝,我们的小公子知道太师夫人最喜欢菊花,因此想到了这个主意。

“起初的时候一直都很顺利,每天下完学原本都是直接奔往太师夫人的住所,但是这几天却带着自家小厮走街串巷只要看到品种稀奇的菊花就会想尽办法搬回家中。孟太师知道他的行动,也没有阻止,只是暗中又派了护卫保证小公子的安全。连续几天小公子都从外面抱回了不少珍稀的菊花品种,但是夫人却丝毫不知情。

“就这样过了几天之后,小公子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去看母亲了,担心夫人会想念他,因此在这一天提前结束了搜花行动,改为去看望母亲。太师夫人对他啊,那也是百般想念,一直询问他为什么这几天没有出现,小公子准备了这么久当然不能让夫人知道自己的计划啊,于是只神秘兮兮的撒谎糊弄了过去,再加上太师大人从中扞旋,父子两竟然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听到这里,林芷若的神智再次飘出。孟东星对她说起过这一段的经历,他与太师夫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远远没有傅成海说出来这般美好,傅成海口中所说的母慈子孝的场景,只不过是孟太师为了保护孟东星,不让太多人知道他并非太师夫人嫡出而对下人在三强调的说辞罢了。

那一次也依旧如此,他时隔几日再次去太师夫人的院子看望母亲,得到的并不是母亲的想念与问候,而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仿佛他来与不来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他甚至还不如院子里一直无意间落下的喜鹊能引起母亲的主意。想到年幼的孟东星每次扬着笑脸怀揣着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前去,最终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样子,她就觉得心情非常复杂。

不管大人之间的恩怨如何,他也只不过是个毫不知情渴望着母爱的孩子罢了。

回过神来,傅成海已经说到了孟东星再次从太师夫人的院子离开的场景了。

“在见到太师夫人高兴的样子之后,小公子更加坚定了要找到世界上最珍贵的菊花的心,第二天一大早,因为先生休沐,小公子不用去学堂,于是刚吃了早餐之后就直接出门了。小公子虽然想着悄悄的搜罗珍稀菊花,在中秋那天给太师夫人一个惊喜,但是他不知道太师府多高的门第,只要他底下的小厮稍微放出风声,有多少商贾挤破了头想和太师府搭上关系,才几天功夫就有几十种不同品种的菊花被送到了太师府内。

“小公子再怎么亲自出马,在大街上看到的也只是家里已经有的品种,完全没办法有新的进展。小公子望着自己院子里各色各样的菊花,虽然模样是很好看颜色也非常鲜艳,但是他却始终觉得缺了什么。”

第六百零四章:二十年前

“谁反悔谁就是老母猪,这话就是我说的,怎么样,我就把话放在这了,你要是能说出墨菊的样子,我就让你打!掌柜的你在这里做个见证,要是我爹真的说出墨菊的样子,我二话不说,站在这里随便他处置,要是你说不出来又该怎么说!”

苏弦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怎么,要是我说不出来你这臭小子还要反过来打老子不成!”

林芷若一脸便秘的眯了眯眼睛:“老爹,你这是道德绑架,还没开始说就已经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我哪里敢打您呢,这样吧,您要是说不出来,那您就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许在人多的地方用鞋底打我!我已经长那么大了,可不是那个在地里玩泥巴的臭小子,以后您有什么事必须好好跟我商量,不可以再动手了,不是有句话说什么……呃……”

仔细思考了好一会之后,林芷若才竖起手指跳了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好,我答应你了!”苏弦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旁边的傅成海直摇头。

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位老汉是真的知道墨菊长什么样子,而不是随意的吹牛,这林衡虽然头脑很灵活,知道在这种时候跟老头谈条件让他不再对他动手,但毕竟太嫩了点,不知道自己上了当。

只是他一直觉得这个老汉是一个只知道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长相也非常憨厚老实,没想到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自家儿子给坑了。

说起来倒也不算太意料之外了,毕竟能养出这么活的孩子的,自己应该就差不了。

“那你就给我说说,这墨菊,到底长的什么模样!”林芷若双手叉腰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苏弦展颜一笑,林芷若突然产生了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不等他说出反悔的话,苏弦扮作的老丈就摸了摸胡须说到:“臭小子你听好了,你老爹我说见过墨菊还真不是吹牛,老夫年轻的时候在一家客栈里做过几天小二,那家客栈就在安阳城南边的地方,有一次客栈迎来了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坐着用八匹马拉的大车,有这么大!”

苏弦夸张的张开自己的手臂到了极点,眼睛也像是要瞪出来一般:“那马车上面盖着金色的琉璃顶,马车身也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就连窗户也用的是通透至极的琉璃,面积足足有咱们家那么大,据说在客人休息的时候将马车停在我们客栈的后院,有人因为好奇,往那座马车上偷偷看了一眼,好家伙,这马车还真的跟一座房子差不多,上面还有卧室和客室的区分,那个卧室里除了主人的床,还另外准备了下人睡觉用的脚凳,显然大人物在休息的时候还要下人随时在里面伺候着。”

说到这里苏弦的眼中显出了惊叹,仿佛那座巨大的马车就放在自己面前一般,林芷若与傅成海也被他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

尤其是傅成海,大概是二十年前左右的时候,安阳城却是出现了这么一对非常神秘的大人物,说他们神秘是因为这支队伍虽然声势浩大,但是通过安阳城的时候却是完全悄无声息,丝毫没有引起任何官员的注意和迎接。

说他们是大人物,自然就跟他们的排场有关了。

竟然连二十年前的事情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这对父子应该就是在安阳城本地的人无疑了,至此,傅成海对这对父子才算完全放下了戒心。

苏弦继续说道:“而且除了这么大的马车,那位大人物身边跟着的人虽然只有十几个,但是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有人亲眼看见在马车进城的时候差点就撞上了一个小孩,是那批人旁边的侍卫。他们手上拿着那么长的大刀,脸上的表情也冷冰冰的,让人一看就不敢靠近!”

说起二十年前的事,老汉还是一副记忆犹新的样子,脸上有几分惊魂未定,还有的就是小老百姓对于大人物出于本能的敬畏之心。

事实上这一段的经历也是苏弦和心童在一起的时候亲身经历的,当时他们也是那家客栈的住客,虽然身上背负着复兴雍阳的使命,心童贵为公主却不敢随意摆出公主的风范,毕竟太过引人注意对于复兴大计是非常不利的,只是在半夜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大队人马,他们想不注意都很困难。

只是这对人马身份实在太过特殊,按理说如果是朝廷的人的话安阳的官员就算没有得到风声,有人到了地头上也会出城相迎才是,而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波澜的就这么过去了。

这么大一辆马车招摇过市,竟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安安稳稳从安阳城穿了过去,只留下一个大家都非常好奇的神秘身份。

“那马车的主人就随身带着一盆墨色的菊花,我有幸在给客人送水的时候看到了一眼,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掌柜说的墨菊,但是能拥有墨色的花瓣,且花朵开出有碗口那么大,整棵菊花却只到人膝盖那么高,叶子有壮年汉子的手掌那么大,颜色也是墨色的,只除了金黄色的花蕊之外,整棵墨菊都是墨色的,那个样子只要让人看了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

不过此时老汉虽然讲出了墨菊的样子,但是显然年轻人早已没有了对菊花的兴趣,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那位神秘的客人身上:“那那位神秘的客人长什么样,爹你也看见了么?”

傅成海也竖起耳朵始终关注着苏弦的话,此时听林芷若问出自己在意的问题,连忙凑了上去。

“臭小子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的打赌了吧,你说过的,只要我能说出墨菊的样子,你就要乖乖的站着让我打的。现在我已经说出来了,掌柜的,你是有见识的,来给我们评评理,看老朽我说的对是不对!”

“哎呀爹,我记着呢,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客人的样子,花的事情就不能先放一放嘛!”林芷若着急的跳脚。

第六百零三章:一言不合

“可是到底缺了什么,小公子让他的小厮看,大家却看不出来,只觉得菊花红红绿绿的已经非常好看了。但是小公子却一直皱着眉头在思考,终于他想起来了!”

说到这,傅成海用力拍了一下手。

“他院子里这些菊花虽然品种都很名贵,模样也非常好看,但是以往跟着父亲去别人家里作客,在那些达官贵人的院子里,这些品种也是非常常见的,甚至太师夫人的院子里就种了不少比这些花更加名贵的品种,要是中秋节当天就给太师夫人看这些,夫人肯定不会觉得稀奇,必须再拥有一种在其他贵人院子里没有见过的,且太师夫人院子里没有的品种才能镇得住场面。”

“小公子本来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性格,既然想到了就立马开始行动了,小厮们跟着他虽然有一定的见识,但是毕竟不如他见得多,继续让他们出去搜罗肯定也不会再有什么非常奇特的品种了,于是他开始每天往府外跑,只是连续几天都没有找到自己心目中可以镇住场子的菊花,直到一有天,因为走街窜巷小公子已经非常疲乏,于是带着小厮进了一家酒楼,打算先稍事休息,只是刚刚进门开没看是点餐,小公子倒是先被酒楼中央一盆墨色的菊花吸引了!”

林芷若虽然对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已经非常清楚,但是在此时还是装出了一副产生了极大兴趣的样子追问道:“墨菊?我只听说过白菊、粉菊、红菊、黄菊还有小雏菊,上次还在村头二狗的亲戚家见到过一株金黄色的菊花,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墨菊,这墨菊难道是颜色是墨色的不成?”

苏弦却摆出一副自得的样子哼了一声:“老夫倒是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

林芷若自然是对此表示浓浓的怀疑,顿时也表现到了脸上,写着眼睛说道:“爹你就少吹点牛吧,你说你见过其它东西我倒还信,你竟然说你见过墨菊,这牛皮实在有点吹过头了,没听见掌柜的说嘛,就连太师府的小公子也是寻找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碰上那么一株!就您这见识,上哪看墨菊去?”

“臭小子,敢小看你爹!”苏弦气的直吹胡子瞪眼,“你爹年轻的时候好歹也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地方,最后是实在没办法才回村娶了你娘,我的见识怎么了?我的见识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小子来排宣我!”

“哦?既然爹你说你见过墨菊,那你倒是说说这墨菊到底长的什么样?这花是墨色的你就不用说了,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你倒是给我说说这花有多大,花瓣有多少,叶子有几片还有你是在哪里看到的,还有整一株墨菊又有多高,上面开花几朵?”

苏弦闻言只瞪圆了眼睛。

林芷若露出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道:“说不出来了吧,我说爹啊你在咱们村头跟刚爷爷他们一起吹吹牛也还可以,这进了城就给我悠着点,牛皮吹破了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你竟敢嫌你爹丢人,翅膀硬了是不是,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脱下脚上的布鞋就要冲上去打林芷若。

傅成海怕两人此时闹起来耽误一会的工作,立刻阻止道:“行了行了,到底是你们讲还是我讲,你们要是不想听小公子和鹤王的故事,那就赶紧干活去,中午太师府就要开宴了,这准备起来还要好大一会呢,我们一定要赶在巳时之前送到府中,否则出了什么问题你我都担待不起!”

“听听听听,爹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被我拆穿了就摆老子的谱,一言不合就要脱了鞋子打我,也不跟人家掌柜的好好学学,同样是年轻时走南闯北,为什么掌柜的可以把生意做到太师府上,而爹你就只能回家种田!”

“你……”苏弦显然是气极,“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一二三来,掌柜的在场,他也不能动不动就脱鞋子教训他,只好气愤的一甩手。“什么拆穿,我就是对你的不孝非常生气,你也不知道跟人家小公子学学,小公子才七八岁的时候就知道给自己的父亲到处找菊花,只为了逗太师夫人一笑,再看看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气我,我这条老命哪天要是突然一命呜呼了,那肯定就是你这小子的功劳!”

“老爹你这就太小看你自己了,小公子在这世上活的时间那么短,那是因为他人太好了,以老爹你的威力,起码还能在这个世上活个几千年才是!”

苏弦闻言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刚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还算你有良心,知道老爹我要长命百岁……”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脸上再次被愤怒所替代:“臭小子你竟敢说你老子是祸害!”

说着又要冲上去,林芷若提前察觉到慌忙一个闪身躲到了傅成海的后面:“掌柜的你看我爹,又开始发狂了!”

傅成海表示很无奈,要不是急着用人,他怎么会找这两个活宝父子来帮他干活,只希望到了太师府这两个人不要又犯抽,这么闹腾要是得罪了太师府的人还好说,这要是得罪了鹤王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虽然最为老板,他顶多就是挨一顿排头,不至于丢了性命。但是这对父子也是他临时请来帮忙的,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看来等这次的事情完了之后,还是必须对这个林衡进行一下指导,他脑子活心思纯正,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上他的忙。

“臭老头,你说你没有吹牛你倒是给我说说看,那墨菊长啥样啊,刚才就问了你一遍,你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知道摆谱,你要是能把墨菊的样子说出来我就心甘情愿站在这让你打,你说怎么样!”

“臭小子,这可是你说的!掌柜的也是听见了的,你可别后悔!”苏弦假装喘着粗气,大声训斥道。

第六百零五章:你打便是

掌柜的傅成海也深表同意,一副赞同林芷若的神情望着苏弦。

“这可不行,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一码事归一码事,菊花的事情不说清楚,休想我继续说下一件!”苏弦板起脸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

“哎呀爹,这次的打赌就算你赢了就是了,你还是继续跟我说说那个神秘的大人物张什么样子吧!”林芷若无奈的催促道,他实在是好奇苏弦说的那个人。

她从来没有问过苏弦过去的事情,没想到他和愿主的母亲竟然还到过这么多地方,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事,但是想来也的对复兴雍阳没什么作用的小事,否则的话心童也不会落的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了就直接一死了之的下场。

“不行!什么叫算是我赢,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没有什么算与不算的,今天我还一定要掌柜的给我们评个输赢,我见到的墨菊就是那个样子,不知道掌柜说的墨菊跟我说的是不是同一种!我可不想到时候又有人耍赖,说是让我赢的!”苏弦若有所指的看了林芷若一眼,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掌柜的你就先说说,这墨菊是不是真的像我爹说的那个样子?”林芷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然后一脸不开心的望着傅成海,只希望傅成海赶紧把这段跳过,然后继续听苏弦讲那位神秘客人的故事。

傅成海也对那位二十年前轰动了整个安阳的神秘人非常感兴趣,但是知道这位老丈也是犟脾气,只好快速说到:“老哥说的没错,那管事所形容出来的墨菊,就是你看到的样子,这次的打赌是您赢了!”

“好了爹,你已经赢了可以继续跟我们讲讲那位神秘人的事情了么?”林芷若不耐烦的催促。

苏弦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芷若这才想起,如果自己输了就要站在原地让他随便打的诺言,脸色一僵,但是对于神秘人的好奇更是占了上风,只犹豫了一瞬间,就从傅成海的背后走了出来,站到了苏弦面前。

“好了好了,我让你打就是了,不过爹,我还是希望你尽量不要用鞋底,我过了年都十八了,而且你还要记得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应该仔细想好!”

林芷若咬牙切齿的说到,用带着警告的眼神望着苏弦,仿佛再说:好你个苏弦,你敢打我试试看!

苏弦当然不会真的打她,但是见她一副恶人的样子,心中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只是当着傅成海的面当然还是装作一副老父亲对不肖子孙出言不逊非常生气的样子。

“臭小子,你竟然敢威胁你老子!本来我还打算就这样放过你了,没想到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要是不教训你两下我还哪里有人父的尊严!”

一边说着还一遍把脚抬了起来,把鞋子从脚上一下子就拿了下来,单腿跳着来到林芷若的旁边。

眼看着父子两真的就要打起来了,傅成海连忙上前劝说:“老哥你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他怎么可能真的不给你养老呢,咱们先把鞋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讲,小兄弟刚才不是说了嘛,君子动口不动手!”

苏弦却是手肘一转,躲开了傅成海的阻拦:“掌柜的你就别劝我了,这小畜生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竟然用养老威胁我,再说了,刚才打赌我们也是说好了的,如今我赢了,自然不能放过他,今天我不打死这个逆子我就不姓林!”

说着举起鞋板绕过傅成海直接冲到了林芷若面前,举起鞋板就向着林芷若的屁股打去。

林芷若万万没想到苏弦竟然真的上来就打,而且选的位置还……

她目露凶光的望着苏弦,只是碍于傅成海在场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对着苏弦咬牙切齿。

傅成海是毫无办法了,这林衡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这老丈性格倔强又为什么要说出那般刺激他的话,再加上之前墨菊的事情两人打赌确实是已经明说了的,这小子也是嘴巴太欠,让他老子教训一顿能老实一点就再好不过。

这么想着,傅成海收回了准备再次阻拦的手,只不吭声的站到一旁,假装若无其事的望天还和来往的搬运工打着招呼。

傅成海的袖手旁观让林芷若彻底绝望,趁着他与别人说话的空档,林芷若情圣对苏弦说道:“苏弦,你是皮紧了是不是,我身上的伤可还刚刚好,你要是让我复发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看着林芷若恶狠狠的眼神,苏弦只觉得心中好笑,但是脸上却是一副不服的样子。

“谁叫你让我下不来台,作为你的老子,你竟然对我说出那样的话,要是我不教训一下你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这太师府咱们可还没有混进去,要是这时候被傅成海看穿了,那咱们之前做的一切可都白忙活了!你这样一直不吭声,作为老父亲我也很下不来台的,乖,叫两声来听听。”

苏弦脸上仍然带着怒意,但是却凑到林芷若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生气至极的老父亲在教训自己的不肖子一般。

这个苏弦,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说出这么引人误会的话。

林芷若又是深深瞪了苏弦一眼,警告道:“差不多就得了啊,一直下这么重的手我也是有脾气的!”

“你还敢顶嘴,你这臭小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你看我不好好……”苏弦突然抬高了声音,手上的力道看起来也重了许多连手里的鞋都飞了出去,他犹自不觉得解恨,转而开始用自己的手一下一下击打在林芷若的屁股上。

只是发出的声音虽然很响,但是真正落到林芷若屁股上的力道却非常有限,苏弦不可能真的做出伤害林芷若的事情,这么做的目的,当然只是抓准机会占点便宜了。

“苏弦!”隐忍的语调,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苏弦已经死了好几十遍了。

第六百零六章:叫你不服管教

“早说过我们扮夫妻会更合适,你非要演父子,要是夫妻就没有这么多的问题,夫妻之间拌拌嘴什么的也算是小情趣,现在你一个儿子顶撞我这个老父,我总不能当没发生吧。你看吧,你在这样下去我也下不来台,你总要意思一下求个饶什么的我才好下台你说是吗?”

“你给我记着!”林芷若最后给了苏弦一个警告的眼神,就转开了目光,突然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色,大声说道:“爹你下手轻点,上次你打我屁股的伤还没好,现在又下那么重的手,我要是残废了谁来给你养老啊!我说错话了,再也不敢那么威胁您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以后等我赚了大钱还要接您和娘到城里来享福呢!”

苏弦怕这样下去她真的恼羞成怒,于是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脸上的怒意也消了许多,只是临了还是用力捏了一下林芷若的屁股,q弹的手感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

回想起山洞里那销魂的几夜,苏弦顿时又觉得小腹有些燥热,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退后两步,虽说林芷若是为了给他解媚毒才委身于他,但是知道她并不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去,他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只可惜在媚毒解开之后,林芷若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次与他一起,他甚至想着自己的媚毒要是可以多持续几天那该多好,最好是可以一辈子带着媚毒,这样林芷若一辈子就都是她的了。

原本因为林芷若一心念着衡儿,他这个做叔叔的难免会有些别扭,且之前他也是抱着非常矛盾的心情接近林芷若的。

但是山洞里发生的那件事情之后,他突然想明白了,衡儿虽然是他的侄儿,但是自己却并没有看见过他长大的样子,再加上在药王谷这二十几年他一直都是被作为药人存在,对于时间也没有什么概念,甚至心智也没有比以前成长多少。

可以说就年龄而言他是苏衡的叔叔,但是从精神层面来讲,他与苏衡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对于若儿这样特别的女子,自然不可避免会交付自己的真心,只希望自己可以代替衡儿守护她到老才是。

林芷若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苏弦最后一下的操作几乎让她吓得差点叫出声,不过好在她也是睡过好几个男人的人了,不会因为这么一点风浪就失了分寸。

再次用眼神挖了苏弦一眼,然后回到了那个委屈的少年模样。

“叫你不服管教,现在知道错了?念在你一会还要帮掌柜的干活的份上,我就暂时先放过你,下次再敢威胁老子,小心我让你娘来教训你!”苏弦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一边踱着步跳到远处将自己飞出去的另外一只鞋重新穿回脚上。

林芷若一听“你娘”这两个字,立刻表现出非常害怕的样子,不自觉得瑟缩了一下。

“我知道了爹,您可千万别告诉我娘,我娘那个脾气您也知道的,她要是听我说了这种话,还不得哭的天翻地覆,到时候你也不好过我也不好过,搅得家宅不宁。”

“哼,你知道就好!”苏弦已经穿上了鞋,走了回来。

林芷若立即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神态:“所以爹啊,现在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是时候该给我们讲讲那个神秘大人物的事情了吧?”

没想到经过刚才那一阵折腾,这小子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情,不过傅成海也非常想知道那位大人物的样子,连忙上前两步假意劝了父子两句之后,也跟着问起了神秘人的事情。

苏弦眯起眼睛,陷入了二十年前的回忆之中。

当时他却是进入过那个人的房间,也是真的看到了墨菊还有那个神秘人,原本偶然下榻的一间普通客栈,他和心童并不愿意横生枝节,只是那位神秘的大人物恰好在他们隔壁落了塌,更奇怪的是,在他们走进客栈的一瞬间,他似乎隐约看到了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身上带着一块令牌,上面的图案让他觉得非常眼熟。

原本以为只是他的错觉,但是入夜之后,没想到心童也看到了。并且这个人身上带着一种让心童非常不安的气息,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想法,那问题就非常大了。

为了以防万一,苏弦一直注意着隔壁的情况。

听到侍卫吩咐小二给他们的房间送热水之后,他的脑子就活动开了,苏弦在那人门口摆下了一个隐匿阵法,自己藏身在里面,看到有小二端着水出现之后,就悄悄跟在他身后将他打晕,然后将小二放到隐匿阵法当中。

他自己则换上小二的衣服,敲响了隔壁的门扉。

“谁?”

里面很快有了回音,只是苏弦没想到会是一个声音清冽的女人。

他愣了一瞬间,很快就反应过来,故意学着之前那位小二的声音说道:“刚才那位爷让小的送水过来。”

里面的稀稀疏疏响了一阵,然后换了一个稍微粗一些的女声说道:“请进。”

苏弦知道这应该是那位小姐的侍女,道了一声是之后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屋子。

只见已经被屏风围了起来,透过纱质的屏风,他只能隐隐看见里面三个纤细的身影,其中一个身着青衣坐在床头,两外两个身着黄衣的女子一身丫鬟打扮,正站在床头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这令他十分惊奇,没想到坐着这么大一架马车出行的会是一个弱女子。

“把水放在那里,你先出去吧。”

似乎察觉到苏弦的目光,旁边一位黄衣女子扫了他一眼,然后语气中有些不悦的说道。

苏弦连忙低下头,装作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想要探听的东西都没有查到,他实在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眼角扫了屏风一眼,苏弦心头一动,应了一声“是”。

然后他微微躬下身,低着头装作已经被女子严厉的语气吓傻了的样子,手脚有些发抖的将装有热水盆放在地上,盆底与地板相碰发出抖动时的声音,然后最终落到了地面上。

第六百零七章:神秘女子

只是再次直起腰打算起来的时候却突然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木盆的边缘,将整盆热水都打翻了开来。

热水顿时沿着屏风直接蔓延到了屏风之后,就连屏风的下角都已经湿了大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您擦干净。”说着竟然直接趴了下来,直接用自己的袖子开始在地板上飞快的擦拭起来。

“你这个伙计什么回事,这么毛手毛脚的,我们的行李装的都是什么你知道吗,我们家小姐的衣服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要是被你弄坏了,卖了你全家你都赔不起!”旁边一位黄衣的女子立刻厉声斥责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给您擦干净!”说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行了行了,你这样子擦要擦到什么时候,先下去吧,我们小姐不喜欢有外人在场,你去那块大点的抹布,我们来收拾就好了!”另一位黄衣女子拦下了之前的黄衣女子,接着说道。

一听这话,苏弦不但没有感觉到轻松,身上反而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起来。

“小的马上就给您擦干净,您可千万别告诉掌柜,小的上有八十老母,老婆也刚刚生了孩子,这份工作绝对不能丢,我保证马上帮您擦干净,您稍微等一等,等一等……”

说着想着一路想着屏风的位置挪动脚步,只是一个转身竟然不小心将身体装在屏风上,屏风顿时向着女子的方向倒去。

“哎哎!”

苏弦和两位黄衣女子都伸手去抓,却已经来不及,屏风轰然倒在地面上,上面的水渍很快将正面屏风浸湿。

苏弦一脸呆滞的望着屏风倒下的方向,像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一般。

两名黄衣女子反应也很快,几乎在屏风倒下的瞬间就已经快步站到了青衣女子面前,将她整个身体都遮挡的严严实实。

但是苏弦也只瞥见了青衣女子一闪而逝的身影,梳着双丫髻,脸似乎有些圆,腰间确实有一块木质的令牌,上面的图腾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苏弦依然觉得非常眼熟。

“你这伙计怎的如此冒失……”站在左边的那位黄衣侍女长着一张容长脸,年纪大概在十七八岁的样子,姿容秀丽却带着几分泼辣的味道,屏风刚一倒地,她就横眉倒竖斥责开了。

只是苏弦的反应却比她们还要快,在女子开口说话的瞬间,他就直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姑奶奶饶命啊,我……小人真不是故意的,求姑奶奶饶恕,小的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求姑奶奶不要告诉我们掌柜!”

“你还有脸求我们,做事情做到这种份上你们掌柜的是怎么会让你这种人过来的,你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身份吗,冲撞了她,你们整个客栈的命都不够赔的,你们掌柜的呢,叫他来,看看我们的行李都被你弄湿了,这还怎么用……”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冲撞了贵人,小人罪该万死,请贵人千万不要让掌柜的过来,小的做牛做马也会感激你们的。”

“谁要你做牛做马,就你这么笨手笨脚的人,做我们小姐的奴才我们都嫌,还是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翠西,别说了!”

青衣女子冷冽的开口,打断了黄衣女子接下来的话。

“小姐!他……”

“我叫你别说了,这次出来我本来就不打算节外生枝,你要是再这样下次就不要跟我出来了!”青衣女子的声音有些严厉。

长脸的黄衣女子还欲再说些什么,她旁边另外一位圆脸的黄衣女子已经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不要再开口了。

那名被叫做翠西的长脸女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福了福应道:“是。”

另外一位圆脸的黄衣女子,虽然在长相上比起旁边的翠西要逊色一些,但是却很舒服,看起来要平易近人许多,一笑起来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她上前两步对着苏弦说道:

“小二你先起来吧,我们小姐不喜欢见外人,今天你虽然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念在你也不是故意的份上,我们家小姐宅心仁厚姑且先放过你了,你现在赶紧回去找掌柜的,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再给我们小姐打一盆热水过来。”

说着又从衣带里翻出一粒碎银子,递给了苏弦。

苏弦连连结果,千恩万谢之后才退出了房间。

刚关上门,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到了自己设置了阵法的地方,想了想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将瓶盖打开之后放在小二的鼻子下晃了晃,小二就悠悠醒了过来,只是神智却似乎还是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

苏弦确认他已经醒来之后,用一种奇特的音调说道:“你刚才端着一盆水进了天字一号房,不小心将水打翻,现在客人要求你重新打一盆水上去,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小二摇晃着脑袋,眼神呆滞的说道。

苏弦将瓶盖重新盖了回去,然后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又对小二说道:“等我走了之后你就可以醒来了,记住我说的话,你打翻了热水,现在要重新打一盆水送到天字一号房。”

说完之后,又将自己从那名圆脸侍女手中得来的碎银子塞到小二衣服的夹层中,才闪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隐匿阵法撤销,苏弦的身影刚刚消失,小二就悠悠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完全湿透,手上还拿着已经空了的木盆,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很快他的眼睛就重新变回了清明。

“该死,我就说这种大人物最是麻烦,一个不小心就是喊打喊杀的,亏我赔了这么多小心,竟然还要告诉掌柜的,这些有钱人自以为高人一等,要不是我们底下这些平民,谁给他们种地谁给他们干活,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我呸,再多的钱也一个子儿都不属于我,大呼小喝的给谁看呢……哎……”

第六百零八章:什么样子

一边说着突然从上衣的衣领上面掉出来一粒小小的石块,顺着他的身体一直滚落在地面上,落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哎?”

那小二先是一脸疑惑,盯着地板上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在看清楚地板上那一粒小小的石块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立刻瞪圆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用力擦揉了揉眼双眼,又再次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终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急忙上前两步弯下腰,将地板上的银色的石块捡了起来,在衣服上仔细的擦拭了一番之后,又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一咬。

牙齿发出清脆的嘎嘣声。

“哎哟!”

店小二也夸张的叫出了声,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与他痛苦的叫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兴奋的龇牙咧嘴拿着那一粒石块高兴得叫起来:“这是……银子!”

原来那并不是什么石块,虽然是一粒块头相当大的碎银子。

“发达了啊!”

眼冒精光的望着手中的银子,他的双手都要开始颤抖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警惕的望了一眼四周,发现走廊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场,于是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将银子放进了胸前的口袋中。

然后又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重新提起木盆向着楼下走去。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大一粒碎银子是怎么到了他的口袋中,好在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性格,他也不是什么关心国计民生的大人物,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想了,反正这银子是从他的口袋中掉出来的,自然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再说了现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这东西不是他的,就当做是刚才天字一号房给他打赏好了,看来今晚又可以给他家孩子加个餐,他还能喝一点小酒了,看他家那婆娘还敢说他赚不到钱。

“当时老夫就是那家客栈里的小二,那位神秘的客人住店之后就有几个长相非常凶狠的侍卫,跟我们掌柜说让我们给他们端一盆热水上楼,正好我比较倒霉,就被掌柜的派了过去。进去之后我也不敢到处乱看,就听到一名女子的声音,让我把盆放在地上,我没有想到这大人物竟然会使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子,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

“发现那大人物还特地带着个大屏风横在大门口,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隐约看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还带着两名穿着黄衣服的侍女,左边的那名侍女见我抬起头,立马就像母夜叉似的凶了我两声,我吓得手脚一软手上的水盆一下子就打翻了,那个在门口的屏风也被我浸湿了。”

“我赶紧蹲下来用我的袖子水擦干,那侍女见我笨手笨脚的,又是一通乱骂,我心中就更是着急,手上的动作也快了些,这一快不打紧,好家伙,我竟然把他的屏风给撞倒了!”

首先说到这里立刻露出了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仿佛那件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样,可以看得出来那名黄衣侍女带给他的恐惧不是一般的大。

“然后呢?”停止我叫他突然停住了,心中着急,想知道后面的故事,赶忙催促道。

那付成海也觉得着急,但是他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催促,只一双眼睛望着他脸上急迫的表情展露无遗。

苏弦咽了咽口水,望了一眼着急的两个人,继续说道:“那黄衣女子当然是不会放过我了,还扬言要告诉我们掌柜,但是我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希望可以博得他们的同情,没想到那黄衣侍女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几乎以为这个工作我马上就要丢了,不止如此,我还得罪了大人物,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了,正在发愁的时候,他们的主子发话了。”

“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放过我了,不知如此,另外一名黄衣侍女,他给了我一粒碎银子作为打赏,让我再送一盆热水过去,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苏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傅成海一直提着的心也完全放了下来。

“后来呢?”林芷若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继续催促的问道,

“什么后来?”苏弦像是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说你后来怎么样了?”林芷若着急的在问了一遍。

“后来我就拿着空盆又找掌柜的,再要了一盆热水又送回去了,还能怎么样呢?”苏弦一脸莫名其妙。

“哎呀,我不是问这个!”林芷若一副你怎么就是不懂的样子,继续说道,“我是问你那个神秘客人的样子你看见没有?不是说是你小女子吗?大概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算了,穿的什么衣裳?你都看见了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大的派头?”

傅成海也对这个问题产生非常大的兴趣,他望着苏弦等待着他的回答。

苏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是问这个,那名女子啊,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青衣,至于长什么样子嘛……”

“什么样子?”林芷若见他又要卖关子,赶忙打断他追问道,“哎呀,老头子,你就快点说吧,还卖什么关子?这掌柜的还等着我们干活呢,说完了他还得继续跟我们说说太师府的情况,时间可耽搁不起。”

他这么一讲,傅成海也想起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和太师府的生意可是马虎不得,这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把货物送过去了,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虽然理智上知道不能耽搁了,但他确实好奇那位神秘大人物的样子,因此他还是没有吭声,继续望着苏弦,打算从他口中探听一二。

事实上苏弦完全没有看到那名女子的相貌,被这么一催促,他假扮的老丈顿时脸上一红:“什么样子嘛……”

这支呜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来,林芷若很快就看出来他八成是没见到大人物的样子,脸上顿时升起了浓浓的鄙夷:“我说老爹,你该不会是完全没看到人家长相吧?”

第六百零九章:回归正题

“少胡说!我怎么可能没有看见她的长相,整个客栈除了我没有人进过那间房,要是连我都没见到她的长相,那就没人见过了!”虽然被拆穿了,但是作为老子的尊严还是要保持,苏弦梗着脖子辩解道。

听林芷若说老丈很八成是没见到过那名神秘人的样子的时候,傅成海顿时有些失望,这八卦一事可大可小。

往小里讲,原本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可以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但是你转念想一想,这位神秘大人物的事情在他们安阳县二十年来,都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一件八卦,要是被他知道了那名神秘人的身份,即使只是在朋友之间吹吹牛,也会觉得倍有面子。

往大里讲要是这名大人物的身份可以为他带来商机呢?这就是关系到他整个人生命运的大事了!

现在听苏弦这么一讲,他顿时心中又升起了浓浓的希望,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对于苏弦的强词夺理,林芷若显然是不相信的,一副表示怀疑的样子,斜着眼睛问道:“老爹我还不知道你嘛,平素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吹牛,吹牛就吹牛吧,也不知道丰富一下自己的知识库,每天就那么几件事,翻来覆去的讲,也就村口的老王头可以被你忽悠了,这一进了城,那付掌柜这么见多识广的大人物,可不会被你这种鬼话给糊弄住,没见过就老实承认不丢人,要是说谎被拆穿了,那是真的丢人!”

“你……”苏弦被林芷若几句话说的面红耳赤,但是作为老子的身份可不能丢,即使自己的伎俩已经完全被拆穿,但是他也绝不可能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眼珠一转,继续梗着脖子说道:

“黄口小儿你才没见识,我竟然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了,就说明我看到了她的样子,只不过事情却隔了这么多年加上我年纪又大了记不太清楚罢了,总之那位大人物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子,长着一张圆脸,看起来慈眉善目很是和气的样子,却穿的一身老气的青衣,就像是小孩子穿着父母的衣服一样不合适,除此之外的事情我也记不得了。”

林芷若见老头的样子是真的着了急,他也不是故意过来和老头斗气说嘴的,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办也就轻松的放过了他,一副认错的样子,态度良好的说道:“老爹,你还真的见到了那位大人物呢,这可真了不起……”

一通彩虹屁吹的苏弦是神清气爽,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脖子也不抽筋了,连连夸赞自己养了个好儿子,看了旁边的傅成海觉得一阵无语。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的心里对于这对父子的怀疑可以说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如果真的是有心人,为了混进太师府而故意接近他,那他们的话题当然是围绕太师府了,而不是在这里东拉西扯的说些有的没的,这两人已经结束了神秘人的话题,打算聊到村头老王头的新娶的媳妇可以生多少个崽头上了,眼看又要将话题扯远,傅春海赶忙拉住了他们。

“行了行了,你们林家村村头的老王头的媳妇可以生多少个崽我不关心,这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给太师府送菜的时间了,你们还是好好听,我给你们讲讲规矩吧,别到时候耽误了正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父子两见掌柜的都已经发话了,立刻打住了话头,似乎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林芷若再次问起了小公子与鹤王的事情。

傅成海只当是小少年的好奇心,也没有过多怀疑,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就说小公子啊在一家酒楼里看见了一盆墨菊,当即就决定一定要把这盆菊花弄回家去,这是他在皇宫里也不曾见到过的品种,想必太师夫人定然会十分喜欢,于是饭也不吃了,菜也不点了,拖着小厮就往放着墨菊的位置走去,只是他刚一伸手,就有小二前来阻止了他。”

“只说这墨菊不是他们小店所有之物,而是一名客人寄放在此地的,次日还会过来领取。见一位普通的小二也敢顶撞他们家的公子,小厮自然不满,立刻搬出了太师府的名头,斥责与店小二。可是小二毕竟只是个小二也无法做主,他只知道掌柜的让他看住这一盆墨菊,不管小厮怎么威逼利诱,也不肯松口。”

“小公子也并不是一个骄纵的性格,他知道小二本来就只是一个伙计,完全无法做主,于是提出要掌柜的亲自来见,小二也如释重负,将掌柜请了出来。那酒楼掌柜意见是太师府的小公子,自然是客气有加,只是在小公子问及墨菊的事情的时候,掌柜的虽然仍然是一脸和颜悦色的表情,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坚决。他的说辞与小二一般无二,那目菊就是客人寄放在酒楼中的,因此无法将它赠送给小公子,即使小公子提出以万金购买,掌柜的仍然表示无法做主。”

“小公子又问及墨菊真正的主人,提出直接与主人联系商量购买事宜,掌柜的却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原来的主人的身份还特别神秘,交代了掌柜的千万不可泄露,小公子顿时失望的回了太师府。”

“但是他却没有完全的放弃,第二日一大早就孤身一人去了酒楼,也不提购买墨菊的事情,就挑了个离墨菊近的位置坐着,点一壶茶一坐就是一整天,做酒楼生意的就是开门迎客,既然他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掌柜的自然也不好讲客人拒之门外。但是因为害怕这位小公子会直接将墨菊偷偷拿走,掌柜的又多吩咐了几个小二死死地盯住了那盆菊花。”

“一连几天小公子在酒楼一开门就会准时出现,行动也是为了单一,就是坐在那里,有时候点一壶茶,有时候又点一碟点心,也不与人交谈也不提供墨菊的事情,却坐到酒楼关门才会回府。”

第六百一十章:少年

“掌柜的猜不出他的意图,见他似乎不是要偷到菊花,久而久之也不再管他。一直到三天之后,事情才发生了变化!”

傅成海一脸高深的停住了话头,望着父子俩一副“快来问我”的模样。

林芷若内心颇感无语,但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还是强忍住吐槽的冲动装出了好奇宝宝的模样。

“怎么了?”

傅成海满意的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那墨菊的主人出现了!”

又是一阵夸张的表演,掌柜才继续下一步的话题。

“那墨菊的主人竟然是一位比小公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长的那是气宇轩昂芝兰玉树,虽然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但是通身的气派却是挡也挡不住!”

林芷若已经几乎要翻白眼了,傅成海才又将话题继续了下去:“我们小公子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原来这么多天以来等在酒楼里就是为了和墨菊的主人直接交涉,可是那少年也十分钟爱那盆菊花,似乎还答应了要送给什么人,不管小公子如何请求,都不肯答应出售。”

“为了让太师夫人开心,小公子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每日依然准时出现在酒楼,只要少年一现身就跟在他身后,也不吭声也不说话,就是一直跟着他,最后少年实在受不了,就提出让小公子受他身边一位高手一拳,就把墨菊送给小公子。”

“少年的本意是想让小公子知难而退,他旁边的高手长的那是人高马大,身长八尺,一身疙瘩肉,一掌可以直接将地面劈成两半,这要是落在小公子身上,那小公子那小身板哪里受的住。少年以为小公子应该就会放弃,哪想到小公子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少年和那名高手当场就变了脸色,可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小公子怎么可能给他们抵赖的机会,当即缠上了少年。可是少年不能真的让自己的下属把小公子打死吧,只好改了规则,自己亲自上场和小公子比试,最后谁认输谁就要放弃墨菊。”

“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郊外,让高手作为裁判,轰轰烈烈的打了一架。少年比小公子高出一个头的不止,打起来自然也不含糊,一下子就把小公子撂倒了,可是小公子也是硬气,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但是却一声不吭任由他如何打击也不肯认输。”

“那少年心中觉得诧异,但是却没有手下留情,一次一次将小公子放倒,眼看着小公子白白嫩嫩的脸上都挂了彩,可是小公子依然一次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少年突然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把小公子打伤了。”

“想就此收手,可是小公子却坚持自己还没有认输,连脚步都开始虚浮了,还捏着拳头要冲上去,最后少年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同意将墨菊送给了小公子。到了中秋那天,小公子老早就赶在夫人起床之前将自己收集的菊花都搬到了庭院,夫人一起床就看到了满院珍稀的菊花,心情自然是激动不已。”

“小公子也非常开心,看着夫人开心的笑脸,小公子觉得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付出总算得到了回报,脸上还带着伤,但是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了。”

“只可惜后来夫人旧疾突然发作,那一场中秋宴终究不圆满的结了尾,实在可惜了小公子这么多天以来的用心。”

说到这里,傅成海摇了摇头,表示惋惜。

林芷若却是知道,傅成海知道的,只不过是孟太师吩咐下人说出去的版本,那天的事情远远没有他口中说的这么阖家欢乐,而是太师夫人突然发难,说出了孟东星身世的真相。

原本一直保持着表面平和的母子关系也一下子破裂,孟东星也是从那个时候知道自己并非太师夫人亲生,他的生母另有其人。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母亲的死,就是由秦亦可一手造成,从此昔日伙伴变仇人,无忧无虑的时光再也不复返。

觉得难以接受事情真相的孟东星心情郁闷之下跑出了太师府,孟太师也知道儿子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并没有阻拦他,只暗中拍了侍卫守护。

原本孟东星就与皇家的皇子公主交好,若是在家中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也总会找秦子墨或者秦子裕兄弟说一说,缓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可是这一次秦亦可成了他的仇人,连带着秦子裕兄弟两在他心中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他下意识的往皇宫的方向跑,只是跑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只好停住了脚步。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走,站在原地迷茫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迈出了脚步,向着随便向着一条路,能走到哪里算哪里。

等到发现过来时,他已经冲到了与少年决斗的郊外,几天前他就是在这里与少年决斗,为了哄母亲的欢心,地上还留着他们决斗的痕迹,只是就是这么几天时间,母亲却已经不是他的母亲,连朋友也不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杀母仇人。

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似乎完全失去了意义。

他甚至有些乌龟的想,要是他没有想办法收集什么菊花,要是他没有想在中秋时节讨母亲开心的话,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变。

住在太师府的那位姿态端庄优雅的美妇人依然是他心目中对他有点冷淡,但是却是关心他的母亲,而宫里那位性情直爽的小公主也仍然是他最好的玩伴。

可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孟东星突然悲从中来,他突然抱着膝盖在荒野中央顿了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里,无声无息的落下泪来。

明明是中秋佳节,街上的人都欢欢喜喜与自己家人一块,玩闹一天之后,在太阳落山后回到家中,大家一起围在桌子上团圆吃饭。

但是他却只能一个人躲在这种荒郊野地无声的哭泣,孟东星怎么也无法从悲伤中逃离出来。

第六百一十一章:身份

一直到太阳西斜,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之后,仍然在原地一抽一抽的抖着肩膀。

“喂,小鬼,之前跟我决斗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嘛,怎么蹲在这里哭鼻子?”

身后传来少年带着戏谑的声音,孟东星陡然停住了哭声,转头正对上少年瞪得圆圆的眼睛。

“大好的中秋节,不躲在家里团圆,竟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哭鼻子,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吧。”

少年原本只是随便这么一说,没想到孟东星竟然表情真的大变,顿时也觉得诧异:“不会吧,我只是开玩笑的,这都能被我说中?你真不是亲生的?”

孟东星只看了一眼少年又重新转了回去,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着远方。

对于孟东星的态度非常不满,少年皱眉转到了他的前面:“喂,我都把答应送给别人的墨菊送给你了,你竟然不理我,太师府的小公子就是这种教养的么?”

孟东星对于少年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点也不觉得稀奇,那几天他几乎天天都往酒楼跑,京城想必都传遍了。

不过自己从少年手中要到那盆墨菊的确有耍赖的成分,深刻在骨子里的涵养,让孟东星做不到对帮助过自己的人视而不理,于是抬起头站起身来像模像样的做了一个揖:“那日多谢公子割爱,只是在下却没能爱护好你的墨菊,让它掉落在地上也不知能不能救回,如今它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如果公子还需要的话,可以留个地址,我可以让府中园丁尝试将它养活,然后送回到公子手上。”

“哈?那天那么哭着喊着要从我手上拿走墨菊,竟然就这么轻易把它摔了!”少年几乎都要气笑了,“你知道我是废了多大的劲才得到这么一棵嘛,你这小子,这才几天你竟然……”

孟东星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低着头,完全不狡辩,看着少年心中突然有些不忍心,想起刚才说他不是亲生时候他的反应,少年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喂,发生什么事了?那盆墨菊应该不是你打碎的吧,是有人故意欺负你么?不如说出来看看,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还能帮帮你呢!”

孟东星却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多谢公子的好意,只是在下并没有受人欺负,到这里也只不过是迷路罢了,不劳公子费心。”

难得自己大发善心想为这个小鬼出头,他竟然不领情,少年已经有些生气了:“迷路?上次抱走我墨菊的时候不是跑的很快么?才几天时间就已经学会迷路了么?你不说就算了,这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过夜吧!”

说着少年懊恼的转身,打算离开。

孟东星望了一眼西斜的残阳,又环顾了四周,心中升起小小的恐惧,冲着少年的背影大声喊着:“我……我只不过遇到了一些烦心事,真的没什么的。”

“谁管你!”少年摆了摆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顿住了脚步,转身又走了回来。

“对了,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念在你这人还算是条汉子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下,这里呢,以前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斩首示众的地方,听说每当太阳下山的时候就会有许多冤魂从地底上爬出来。”

“这些冤魂没有头却能在黑夜中辨别方向,口中大声喊着自己冤枉,然后又要到处寻找自己的头,只要有人经过,脖子上的脑袋就会被它们盯上,想方设法镶到自己的脖子上,手段之残忍,场面之血腥几乎没有人可以忍受……”

随着少年语言的深入,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编排故事在恐吓自己,但是望着荒无人烟的四周,孟东星依然觉得背后发毛。

“少胡说,斩首一向是在无门进行,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地,我才不相信你的,先生说了,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牛鬼蛇神,只不过是人心中有鬼因而才会看到鬼怪罢了!”说着似乎是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更加可信似的,孟东星挺了挺胸。

“前朝的时候,午门就设在这个位置,到现在还有许多冤死的魂灵不肯散去,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好心也就到这了,到了晚上这里实在太可怕了,你不是说迷路了吗,现在我真的要走了,你走不走?”

少年转身好整以暇的望着孟东星。

孟东星早就被他的话挑起了恐惧心,但是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肯认怂的人,只强装镇定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要劳烦公子带我走出这荒凉之地了。”

说着虽然姿势仍然保持淡定,速度却飞快的跟到了少年的身后。

那天,大概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又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太师夫人,孟东星便没有回家而是跟着少年一起离开了,少年带着他一直走到了东湖边,然后乘坐着小船上了湖心,他第一次知道这东湖的中心竟然隐藏着一座如此豪华的别院。

而这位少年竟然就是这座别院唯一的主人,少年似乎很高兴他的到来,命令下人准备好饭菜热情的招待了他,孟东星一股脑将自己遭遇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少年一直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孟东星需要的不是一个可以给他一件的指导者,只是一个让他可以尽情发泄的听众。

孟东星第一次喝了酒,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在醉酒的状态下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对于少年,他也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次日一早他就清醒了过来,他并没有询问少年的身份。

能在东湖的中心拥有这样一栋别院,却从来没有被人探知,而且在知道他是太师府的小公子之后,仍然面不改色,甚至还敢出言调侃的人,在整个大越国都屈指可数。

皇宫中的那几位皇子公主是其中之一,还有跟他们家一样世代清贵的权贵之家也是,但是这位少年既不是皇子也不是经常跟他一起的权贵,那选择范围就非常小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不得入内

“没想到打了一架之后,那少年竟然跟小公子成了朋友!说来也是巧了,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跟着老鹤王进京,当时还连世子都还不是的鹤王殿下!”

傅成海捋了捋胡须说道。

“说来也是缘分,原本鹤王远在鹤州不经传召不得入京,但是当时皇帝陛下下旨让他们父子入京参加中秋宴会,正巧就被我们小公子遇上了。中秋之后,小公子因为那盆墨菊起了大作用,对于鹤王世子一直心存感激,不仅后来把墨菊重新还给了鹤王世子,还与世子成了莫逆。他们的缘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到此为止,傅成海总算是将太师府与鹤王的恩怨讲完了,林芷若和苏弦也松了一口气,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林芷若催促道:

“掌柜的,这会我们应该要把货物搬上车了吧,不是说太师府正等着开宴呢嘛?这马上就要到太师府了,掌柜的还是跟我们多讲讲里面的规矩为上,最好是告诉我们一下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去不了,别到时候我们父子不小心走散了,走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冲撞了鹤王就不好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林芷若和苏弦,就连店里其他伙计也都一个个竖起了耳朵望着傅成海。

傅成海觉得林芷若说的也有道理,虽然理论上说起来,他们只不过是送货的,只要按照管事的要求将东西带到厨房也就完事了,但是近日毕竟与平时不同,管事的也许并不能照顾到他们,万一遇到特殊情况,这些人还是要有一点可以自保的能力。

“瞧我,关顾着跟你们讲这些有的没的,林衡说的有道理,太师府丧宴定然人群众多,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除了太师府的贵人,还有从各地赶来的吊唁的宾客也都是清贵非常不可冲撞的。也罢,我就简单跟你们说一下太师府的格局。”

“太师府一共有三进,这大门进去就是第一进,用来作为宴客与招待亲朋好友的地方,这二进,住着太师府成年的男眷还有太师大人的书房也安置在此,方便平日出入,这第三进也就是太师府的内院了,太师夫人就住在那里,还有旁支的一些女眷。”

“我们这次过去自然不会从太师府的正门进去,走的是侧门,厨房大概设在太师府第二进的位置,往前走就会到达太师府外院,那里肯定宾客迎门,你们千万不能过去。内院就更是不能踏足了。你们只需要记住,咱们送菜上门从侧门进去之后只需要再过一道垂花门就可以了,此外碰到任何拱形门你们都不可通过,只要记住这一点,你们就不会行差踏错,记住了吗?”

“原来如此,想不到掌柜的竟然连太师府的结构都一清二楚,真不愧是与太师府做了多年生意的行家!”

林芷若语气中带着钦佩的竖起了大拇指,傅成海心中颇为自得,嘴上却是谦虚了两句,很快太师府的大门就出现在他们视线当中了。

绕过正门,装满了货物的马车在太师府侧门停了下来,傅成海冲着守门的侍卫打了个招呼,却没有像往日那样简单的被放进门。

“没有鹤王的手令,谁也不能入府。”

比掌柜的还要高的两杆红缨枪,交叉在一起将侧门完全挡住,枪头散发出森森寒光。

傅成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两位大哥通融通融,我们是与太师府合作了许多年的老傅菜行,你们管事的交代了今早巳时之前一定要把这批蔬菜送进府中,否则会耽搁中午的府宴,这你看巳时马上就要到了……”

那名侍卫眼神锐利的扫了傅成海一眼,他立刻不敢吭声。

侍卫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不管傅成海如何解释都不肯放松,两名侍卫交头商量了一会之后看,一人转身离开了。

就在傅成海焦急的等候中,太师府的总管跟着另外一位侍卫一脸讨好的冲了出来。

“两位兵爷,两位兵爷,这是给我们府里送蔬菜的老傅,这府里开宴还等着用菜,麻烦通融一下,让他们把东西搬进府。”

两位侍卫脸对脸看了看,鹤王虽然交代过无关人等一概不能随便入府,但是太师府掌柜的都已经证实这老傅确实就是给太师府送菜的,便也没有继续为难,只冷声道:“去府里叫人来搬,这些人不能进去。”

闻言,不仅是林芷若和苏弦,连太师府总管都是脸色一僵,一脸为难的搓着手。傅成海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只是一介商人,只管与客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太师府贵人太多,要是可以不与他们接触自然再好不过。

但是林芷若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是焦急不已,她好不容易混进了傅成海的队伍,为的就是可以进入太师府与太师说上话,这一次要是失败,孟东星就要下葬了,难不成她还真的要去刨坟不成?

她自己倒是不介意这些,只是古人讲究入土为安,这要是被人发现,只怕连太师大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苏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本来就是因为林芷若执意要来才勉强跟着一起,对于孟东星此人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还总是对他的若儿动手动脚,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如果这一次无法混入太师府,他就带着若儿远走高飞做一对神仙眷侣再好不过了。

“这……”总管一脸为难的开了口。

侍卫淡淡的扫了总管一眼:“怎么?鹤王的命令你听不明白?要不要我给你重复一遍?”

总管当即面露难色的说道:“鹤王的命令小的自然是不敢不从,只不过今日府上宾客众多,太师又回来的突然,此时实在抽不出人手来搬菜,就是不止兵爷这边是否可以借调几人,应个急?”

这一回轮到那两名侍卫皱了眉,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愿意,他们是要做大事的军人,怎么能把力气用到这种地方?

第六百一十三章:老伙计

纠结了一会之后,在总管焦急的眼神中,终于将交叉在一起的红缨枪撤开了,顿时侧门变得通畅起来。

在场的众人均是脸上一松。

“多谢兵爷,多谢兵爷……”总管讨好的鞠着躬,说着好话。

林芷若不由得再次为老太师的处境感到担忧,堂堂太师府总管竟然要对鹤王府两个不起眼的小兵弯腰弓背,如果不是处境太过艰难,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傅成海苦着脸,指挥着伙计开始将一筐一筐的瓜果搬下,在进入太师府侧门之前,那两名侍卫仍然用长枪在菜筐中反复戳了几遍,确认里面不可能藏人之后才终于放了行。

双脚踏入太师府的一瞬间,林芷若才终于完全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跟着队伍身后继续往前,却突然被身后的士兵叫住了。

“你,给我站住!”

林芷若当即想拔腿就跑,只是她很清楚如果她这样做的话,包括他在内,傅成海这一堆人估计都无法活下来了,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悸动顿住了脚步。

装出一副恐惧到了极点的模样,双腿颤抖着直接跪在了地上,惊恐的说道:“兵爷饶命,兵爷饶命……”

只是说来说去像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重复着这两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血溅当场。

作为一个担心自家儿子处境的老父亲,苏弦当然不能无动于衷,几乎是一瞬间就完全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菜娄,冲到了林芷若前方:“兵爷饶命,我儿子没见过世面,冲撞了兵爷,请你们高抬贵手,要杀就杀我吧,是我教子无方……”

“老爹……”林芷若喃喃念叨着,只一个劲的磕头。

傅成海看着冷汗直冒,心中暗暗着急,出于个人道义,他硬着头皮上前强自陪着笑脸:“两位兵爷不知何事叫住了我们的伙计,他已经在我们店里做了两年工了,是个老实木讷的性格,一直都很守规矩,如果有什么疑问,还请兵爷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个机会解释。”

另外一位侍卫也是一脸疑惑的望着将林芷若叫住的侍卫,那名侍卫眯着眼睛,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掌柜的说此人已经在你们店中做了两年?”侍卫质问道,属于军人特有的压迫感让傅成海满头大汗,之前只是为了不让两位兵爷产生怀疑,才随口说出林芷若是老员工这样的话,现在面对此人鹰一眼锐利的双眼,有点说不出来。

“怎么?对于自己说过的话,掌柜的都不敢承认么?莫非刚才说的是骗我们的?”语气中带上了令人窒息的威压。

傅成海几乎就要当场跪下,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是他此时承认自己是说谎,不仅这对父子性命不保,只怕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掌柜的最好想清楚再说,这对父子到底是不是在你们店中工作有两年之久。”侍卫再次施压道。

不管了,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随便更改自己的说辞,傅成海咬了咬牙,用力点了点头:“是,林衡在小店确实是工作有两年的员工,只是今天他的父亲林老丈恰好入城看望,我们店子又缺乏人手,我才让这位老丈暂时帮个忙,付他两倍工钱。老丈本身是不愿意的,是我强人所难……”

“掌柜的确定说的是实话?”侍卫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再次问了一遍。

“小的说的千真万确,不信的话,兵爷可以问赵总管的,小店几乎每天都要给太师府送菜,赵总管应该对我们的伙计也会有点眼熟。”

“赵总管,是这样吗?”侍卫从傅成海身上收回目光,转到了一旁的赵总管身上。

傅成海也微微抬起头,一脸哀求的望着赵总管。

他们之间的交情虽然说不上莫逆,但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倒也有点香火情,只希望赵总管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拆穿他才好。

赵总管先是愣了愣,几乎是一瞬间他就领会到了老傅的意思,他竟然这么为这个年轻人作掩护,莫非这个年轻人真的有问题不成?

这么想着,他望着林芷若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些审视,这个举动落在两名侍卫眼中就是在仔细的辨认了。

一时在场众人都没有说话,只将视线望着赵总管。

不管这位叫林衡的年轻人是不是有问题,以他对于老傅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危害太师府的事情来,再说了,太师都已经落在了鹤王的手上,他们太师府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这么想着,赵总管突然展颜一笑:“兵爷,这位小哥确实是老傅店里的老伙计,我看见过他好几回了,只是因为他不过是个寻常伙计,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今日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叫林衡,不知道这林衡身上究竟有什么事情引起了兵爷的怀疑,兵爷不妨说一说,让这小子辩解一下也算是死个明白了。”

这会换成那位叫住林芷若的侍卫疑惑起来了,他将双眼死死黏在林芷若的身上。

方才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这位伙计走路的背影非常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来见过,只是任何可疑之人他都不能放过于是叫住了这人。

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是福掌柜的老伙计,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带着疑惑的表情,那侍卫见林芷若全身匍匐在地上抖如筛糠,那样子与一个毫无见识的平民见了他们时的样子别无二致,这侍卫顿时脸上充满了鄙夷。

“既然如此,那或许是我看错了,你们走吧!”

林芷若像是完全没有听清楚那侍卫说的话一般,只呆呆的望着他完全忘了反应。

傅成海也完全松了一口气,见状踢了他一脚用严厉的语气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谢谢兵爷!”

听到此言,林芷若顿时如蒙大赦,与苏弦扮演的老丈一直不断的磕头,然后在侍卫不耐烦的催促声中,才站了起来,抱着自己的筐子继续跟在赵总管的身后。

第六百一十四章:开始行动

那名侍卫脑子里还回荡着林芷若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还有呆滞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鄙夷,然后又退回到了侧门口。

他竟然会把这样一个人和那位联系在一起,那一位虽然是女子,却是一身高超的医术,还有气势也是非常不凡,他真是魔怔了。

林芷若跟着赵总管的身后到了厨房,按照掌柜的指示将菜筐放下之后,林芷若扫了一眼旁边一道垂花门,脑子里活动开了。

“别乱看,忘记我跟你们说的了吗?”察觉到林芷若的视线,傅成海第一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林芷若一愣,脸上当即换上了一副笑脸。

“掌柜的,我就是好奇,咱们从侧门走过来就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门后面该有多大啊,就是皇宫只怕也和太师府差不多吧?”

傅成海非常理解年轻人的好奇心,就是他第一次来这太师府时也对花园里的奇花异草雕梁画栋给震惊到,只不过他走南闯北见识多了,并没有像林芷若这般失态。

因此也没有过多的苛责他,只是再三警告了几句绝对不能乱闯之后,就跟他讲起了太师府的景致。

“这太师府啊,虽然大但是因为太师大人一直以来为官清廉,它那花园在富贵人家家里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就连这宅子都是之前老太师立下大功,先帝上次下来的,和皇宫自然是没法比,但是即使在官员中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说着,又指向林芷若方才望着的那一道垂花门说道:“看到没有,这扇门之后就是太师府前院,小公子的棺椁就停放在那边的祠堂里,老太师据说因为伤心过度,从回到安阳以来就没有再出门见客,这一次太师大人还是回安阳以来第一次露面,来的人肯定不会少,所以你们绝对不能乱闯知道吗?”

林芷若点了点头答道:“知道了掌柜的,我自己的小命我肯定不会开玩笑的,放心吧!”

傅成海这才放了心。

在傅成海离开之后苏弦很快靠了过来:“祠堂的位置就在东面过去一点点,从这道门穿过去再拐两个弯就到了,只不过这一路上有许多鹤王的侍卫把守,很难过得去。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林芷若闻言皱起了眉头,没想到祠堂竟然距离此地并不远,现在还没有听到哭声传来,说明葬礼还没有开始进行,她必须趁着人群进入祠堂之前看一看孟东星的尸体,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看得到侍卫的位置,我们只要避开有人的地方一路翻墙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苏弦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只是刚刚搬了一筐菜,他们在这里不能久待,需要继续前往侧门搬运菜筐。

林芷若眼珠一转,突然叫了起来:“哎哟!不行了我肚子疼,我的去一趟茅厕,牛大哥,如果掌柜的问起来你帮我说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这……怎么这个时候肚子疼,你要快去快回啊,今天绝对不能出错的!”老实木讷的牛大哥虽然投去了责怪的眼神,但还是答应了帮他掩护。

“我知道了,不行了,我忍不住了,茅厕是在那边是吗?”说着不等牛大哥的回答,林芷若捂着肚子焦急的离开了。

苏弦从离开厨房开始就趁着大家不注意溜到了墙根后面,厨房的人以为他回了侧门,侧门的人又以为他还在厨房,他已经在墙角等待着林芷若的到来。

两人回合之后,眼神短暂的交汇了一下,苏弦先伸出一根枝条上了墙头,待确认安全之后才冲着林芷若点了点头。

两人轻轻一跃,越过了围墙。

远远看见小路上来回巡视的一队侍卫,林芷若慌忙趴在了灌木丛之后,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巡视人马离开之后,才又继续往前行动。

就这样连续翻越了四堵高墙之后,林芷若终于闻到了香烛的气味,知道这堵墙后面大概就是她的目的地了。

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那一套工具,她对着苏弦说道:“我自己进去,你先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如果有人来了就想办法通知我。”

苏弦当然不肯:“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必须和你一起!”

“不行,你要是跟我一起进去,要是有人来了我们两都得玩完,必须有个人在外面看着!”林芷若坚持。

苏弦觉得她说的也有理,于是不吭声。

林芷若只当他是答应了,转身刚刚打算越过墙头,却又被苏弦半中途拽了下来。

“苏弦你……”

话还没说完,双唇就被一股温热完全堵住。

林芷若瞪大眼睛,伸手欲将男人推开。但是苏弦却完全不给她机会,她后退一寸,苏弦就进攻一寸,她往左偏离一分,苏弦就像是一块大力的磁铁一般,始终紧贴她的双唇。

林芷若双唇被堵几乎要窒息,口舌之间也被一股清凉闯入,用手捶打着苏弦的后背。

都这种时候了,这个家伙竟然还想着做这种事情,林芷若不可谓不懊恼,要是迟一步等到葬礼开始了,难道她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棺验尸不成?

她脚尖轻点,转移了一个方向,但是苏弦始终紧紧搂着她的腰,一路撬开她的牙关闯了进去,林芷若被按在墙角之上完全无法动弹。

还从身上伸出藤条将林芷若完全圈禁在怀里,细细品尝着唇齿之间的芬芳。

一直到林芷若已经气急败坏为止,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腰肢,将缠在她身上的树藤都收了回来。

林芷若只觉得空气一轻,呼吸终于通畅了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脸气愤的望着苏弦。

苏弦却回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此时他脸上画好的老汉妆已经完全不成样子,花白的胡子只有一半还贴在嘴角,脸上为了掩盖肤色而化好的颜料就也蹭了大半,露出了原本墨绿色的肌肤,一口白牙倒是比平日里还要亮眼些。

“那你自己小心,我就在这里等你,遇到什么事情记得马上喊我,我会第一时间冲进去!”

第六百一十五章:有人!

苏弦一双眼晶晶亮的望着林芷若,心中虽然异常担心但是知道林芷若的性格,决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不过每次都是自己妥协,苏弦多少有点小脾气,要是能从她身上收回点利息那倒也还算划得来。

从山洞那次之后,林芷若已经许久不让他近身了,要不是他自己反应灵敏,说不定早就被林芷若甩开了。

林芷若狠狠瞪了苏弦一眼,转身爬上墙头。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大概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院子,院子里几棵需要三人环抱才能围住的大树,带给人一股浓厚的年代感。

旁边气势森然的木质建筑,也是非常古朴,柱子上的红漆已经有些斑驳,在人手经常可以够到的地方甚至有些漆块已经完全被磨灭,露出里面木头的原色,在光线下还反射着光芒。中轴线上一扇巨大的木门,大概有两米那么高,门的上方一块厚重的牌匾,上面的字虽然不是那么新,但是却苍劲有力非常庄严的写着“孟祠”二字。

祠堂的大门是紧闭着的,想必孟东星的棺椁应该就停放在里面。

时隔一个人,林芷若想到自己如今与孟东星只有一门之隔,但是却横着生死,一时之间也颇为唏嘘。

她虽然对孟东星没有什么好感,但他也算是她在古代认识的一个朋友,虽然做过许多伤害她已经她朋友的事情,但也帮过她不少忙,就在他临死前还帮助自己和秦亦可离开了京城,如今人已死,一切恩怨也都一笔勾销了。

林芷若缓步靠近祠堂的大门,心绪也渐渐变得平和起来。过多的情绪并不利于发现事情的真相,她要面对的是一具非正常死亡的尸体,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法医。

外面虽然守卫森严,但是祠堂内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林芷若心下惊奇,刚欲伸手推开祠堂大门,忽听旁边“扑簌”一声响,顿时心中警铃大响,连忙一个翻身躲到了一块巨石后面。

只见方才发出响声的巨大樟树上,树叶剧烈抖动了一下,一只灰色斑纹的肥猫跳了下来。

林芷若松了一口气,暗暗对着肥猫挥拳:“敢吓我,小心那你炖汤!”

那肥猫却是一脸不屑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扭着屁股钻进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洞之中消失不见。

林芷若轻手轻脚回到祠堂门口,刚刚将手搭在祠堂大门上,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林芷若立刻做出戒备的姿势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出现,祠堂正中央架着一副棺椁,因为门窗都紧闭着,里面显得有些阴暗,空气也比外面低了好几度,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若是其他人在场,想必会认为是孟东星亡灵显灵,才做出如此举动。不过作为二十一世纪新人类的林芷若才不会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只将门的事情归到风力上面。

一脚踏进祠堂,再一次确认了一边周围确实没人之后,才将大门紧紧关闭走了进去。

棺椁已经被钉死,她想要开棺验尸看来还是需要花费一些气力,现在除了她自己也没有人可以帮忙,还是直接撸起袖子干吧。

林芷若在祠堂中巡视了一遍,望着孟家层层叠叠的牌位,她躬下身口中念道:“我并非有意冒犯死者,实在是阿星此次死的不明不白,相信你们也想知道他死亡的真相,希望你们不要见怪,助我查清他的死因。”

说着又磕了几个头之后,才在祠堂里搜寻了一圈,找了一个烛台,开始到了孟东星的棺椁前准备开棺。

“林小姐远道而来不为阿星送行,竟然还动他的安身之地,这是何道理?莫非传言是假,林小姐不是阿星的朋友,而是阿星的仇人不成?”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在安静的祠堂中非常突兀,将原本集中心神的林芷若下了一跳。

她立刻转身,正好看到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袍,长得星眉剑目气势非凡的男子从祠堂后罩房中走了出来。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足足高出她两个头的身高却不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的嘴角始终噙着温润的笑容,步伐稳健犹如在自家后院一般闲庭信步,向着林芷若的方向靠近。

林芷若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确认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但是这种时候孤身一人藏在孟家的祠堂,而且一语就直接点破了她的身份,想必不是因为和阿星情意有多深厚,那就是冲着她来的了。

知道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林芷若暗自懊恼,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丝毫不意外的样子。

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原以为鹤王既然能指使这么一堆奇人异士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必然是光风霁月的磊落之人,没想到竟然为了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偷偷摸摸藏身在人家的祖祠之中,与这亡魂尸体为伍,实在是令在下大失所望!”

能在鹤王重重兵马把守之下,仍然像是逛自家后院似的出入自如的,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就只有他本人了。

没想到林芷若的话不但没有对鹤王造成刺激,他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倒是本王唐突了,应该选个更加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将林小姐请到府上一叙方才不失君子之礼。只是本王实在好奇的紧,到底是什么样一名女子可以令大越国不可一世的三皇子竟然不惜与二皇子共用一妻也要留住?”

说话间,鹤王已经漫步走到了林芷若面前,他的脸几乎与林芷若贴到了一起,林芷若心念直转,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落入了鹤王的掌控之中,但是好歹输人不输阵,她不能怂,于是强忍住后退的冲动硬是站在了原地,脸上笑容不变。

“鹤王只怕是对于词语学习不太充分,这共用一妻,这可不是什么好词,还请你不要乱用才好。”

她虽然和秦子裕成亲了没有错,但是那是在与秦子墨断了干净的前提之下完成的,什么共用一妻,还真是刺耳。

第六百一十六章:鹤王

鹤王不置可否,对于她的面不改色,眼里闪过一抹欣赏的目光,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才仰头大笑。

“百闻不如一见,林小姐果然是个妙人,在此等阴森之地被人拆穿了身份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反讽回来。怪不得惹得阿星不惜再三违抗我的命令也要保住你的性命,更是不惜赔上好友的性命只为一卿芳泽。”

说着再次靠近林芷若的耳朵,轻声说道:“怎么办?连本王都对你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了,你可要负责哦。”

虽然语调非常平常,林芷若也始终带着微笑,若是在外人看来,简直就像是一对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夫妻正在说着甜言蜜语,但是林芷若本能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危险。

都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在林芷若看来,漂亮的男人也不遑多让。

只短短几句话之间,林芷若就觉得冷汗直冒,双腿也有些发软几乎支撑不住。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有过如此惊恐的感觉。

就连与苏蘅的事情被秦子墨发现的时候,他将自己关在地牢中日日折磨,也没有过这样背脊生寒的恐惧感,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只毫无反击之力的小白鼠,而鹤王就是那个盯上了自己却依然将自己玩弄于掌中的毒蛇。

“鹤王说笑了,苏若只是一个粗鄙的男人,从未听说过鹤王还有龙阳之癖,想必不会对在下产生兴趣才是。”林芷若嘴角的笑容几乎要绷不住,好在她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硬是强忍住远离他的冲动。

“噗嗤!”鹤王突然在她耳边轻笑出声,然后像是打开了一个发泄口一般,竟然再也收不住了。

林芷若等待了片刻,见他依然没有停下的打算,顿时脸上也有些恼怒:“不知鹤王何事那么好笑,不如说出来让在下也高兴高兴。”

“呵!”鹤王闻言终于停下了笑容,上前两步再次走到林芷若面前,“我笑啊,有人样貌丑陋还总是喜欢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却不知华丽的衣裳反而衬出她的样子越发的丑陋。而有的人明明样貌赛过长颈天鹅,却喜欢用粗布长袍将自己满身的芳华遮挡,再欺骗他人自己不过是粗鄙之人,却不知真正亮眼的珍珠在任何环境下都是会发光的,就比如,林姑娘这般……”

说着伸手抚上了林芷若的脸蛋,眼神有些迷离,脸上竟然显出一股痴迷之意。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的瞬间,林芷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撇过头,躲开了鹤王的触碰。

“鹤王还请自重!在下说过,在下是男子!”

望着落空的手指,鹤王眼神又恢复了清明,将双手背到身后,脸上也重新挂上了如白玉一般温润的笑容。

“是本王唐突了,像林……你既然更喜欢被称呼为苏公子,那本王当然不会违背你的意愿,苏公子如此姿容,就算是男子,本王也愿意为你倾国倾城……”

说着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到了林芷若的头顶,将她束在头顶的发带轻轻一拉。

顿时属于女子轻柔飘逸的秀发如黑瀑一般散了开来,鹤王呆呆的望着掌心不断被黑发扫过的位置,竟然愣住了。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口中喃喃念叨着,鹤王整个人也像是一尊雕塑一般静立在原地,掌心还有一缕没有完全落下的秀发,他轻轻的握住。行动之间竟然有点初见孟东星时,他装出来属于文人的呆腐之气。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样是装傻,这鹤王与孟东星都是选择拿文人开涮。

不过林芷若最烦这古代的长发,当即皱了眉,将自己的头发从鹤王手中抽了出来,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怒意。

“鹤王殿下抬爱了,草民不过是一介赤脚大夫,与孟太傅相识于偶然,如今见他死的不明不白出于友人的道义希望凭借一身的本领查个究竟,若是冒犯到了鹤王,殿下只管将草民捉拿便是,草民虽然长相纤细,何至于被鹤王三番五次侮辱草民是女人!”

没人生气,鹤王顿时脸上充满了急色,像是见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却不知道如何说话的小小少年一般:“苏公子莫要生气,本王只是想请你去府上做个客,别无他意。本王与阿星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不是有句话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么?因此本王与苏公子也算有缘,如今更是一年如故,不知苏公子可否赏脸?”

林芷若苦笑:“如今鹤王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诶!苏公子何必见外,本王对你本就是一片孺慕之情,作为阿星的兄弟,更是要代替他来好好照顾你,何必说这么伤人心的话,祠堂外的那位朋友,本王也会安排人手好好照顾他的,你不必担心。”鹤王挺了挺胸口,竟然还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林芷若闻言却是脸色大变,她已经确定在整个祠堂当中,似乎只有鹤王一人,如果她只有一个人,想要硬闯的话势必会惊动院子里巡逻的侍卫,但是如果有苏弦一起,要无声无息逃离太师府可行性还是非常高的,只是现在听这人的意思,想必苏弦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下,顿时也顾不上与他虚与委蛇,直接质问道:

“去贵府作客那就不必了,只是草民有一事不明,希望鹤王可以帮草民解惑。”

鹤王当即回道:“美人请说。”

一个“美人”又让林芷若狠狠打了个寒颤,她怎么觉得自己就像是电视剧里昏庸君王后宫中的佳丽一般,不过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她道:“口口声声称自己是阿星的朋友,为何能忍心对其痛下杀手!”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下堂王爷仵作妃》,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六百一十七章:凶手

听到这里鹤王竟然脸色大变:“痛下杀手?阿星是本王的兄弟,本王岂会对他痛下杀手,美人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

虽然鹤王的表情真的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但是林芷若却是不信,冷眼望着他发表了一大堆关于他和孟东星深情厚谊的感想之后,才幽幽道:“既然如此,鹤王难道能容忍自己的好兄弟无故被杀,而没有任何作为吗?”

“不能忍!”

林芷若原本以为鹤王会推脱孟东星是得了怪病死亡之类的,没想到他居然痛快的承认了。

接下来鹤王做出的事情再次让她大跌眼镜。

他突然弓起腰再次凑到了林芷若的面前,一副讨好的样子笑了起来:“所以,我已经把杀害他的凶手给抓起来了……”

凶手?凶手难道不是你吗?

林芷若当即心里咯噔一声,一双锐利的眼神望着鹤王。

“美人的双手用来侍弄花草就可以了,验尸和抓坏人就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就好了。”

说着双手覆上了林芷若的指尖,脸贴在她的手背上,表情显得有些痴迷。

林芷若心中一阵恶心,慌忙想将手抽回,可是鹤王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无论她如何用力始终无法挣脱他的掌心。

“所以,杀害阿星的凶手到底是谁?”放弃了挣扎,林芷若冷冷的问道。

鹤王对她的反应相当满意,握着她的手在脸上摩挲了许久之后,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脸上痴迷之色消退,换上了上位者独有的威严与霸气,将双手背在身后,陡然提高了声音。

“来人啊,把那个恶人给我带出来!”

听到这里,林芷若再次被震惊了,刚才与苏弦分别的时候她已经仔细看过祠堂的环境,非常的古朴清幽,且所有的景致都是一眼就能看完,丝毫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位置。

进入祠堂之后,也一直非常安静,要知道她身上继承了苏蘅所有的功力,又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练习与融合,早已经不是当初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甚至连秦子墨,如果只是单纯的比拼内力的话,只怕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只要有其他人在场,就一定会发出呼吸声之类细微的声音,她必然是可以听见的,可是事实上并没有。所以,她一直以为整个祠堂中就只有她和鹤王两个人,现在听鹤王的意思,竟然还藏了不少人么?

这个念头虽然很长,但是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在她转头的时候,已经有两名士兵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从祠堂门外走了进来。

那男子似乎很久没有进行梳洗了,披散着的头发也已经有些打结,他的身体瘦削不已,身上的衣服空空荡荡想来是这段时间突然暴瘦导致的。

他几乎是被两位侍卫拖行过来的,口中一直念念有词:“鹤王饶命,鹤王饶命……”

这男人一出现,林芷若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等到侍卫把人丢到鹤王面前之后,那人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一望见鹤王的脸顿时扑了上去抱住了鹤王的大腿。

“鹤王殿下,鹤王殿下您终于肯见我了,我杀孟东星真的不是出于私心,我完全是为了您的登基大业啊,孟东星他该死啊,几次三番的放过了林芷若那个贱人,坏了您的好事,他该死啊,我是为您清理门户啊,一直以来我对您的命令都是有求必应,从来没有二心啊鹤王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您一定……”

“秦子檀!”

在男人抬起头祈求鹤王原谅的过程中,披散在他脸上的头发顿时自然的分开,露出了那张虽然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但是依然俊朗的脸庞。

之前她就感觉到这个人非常熟悉,只是林芷若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秦子檀!

秦子檀是鹤王的人?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到了极点的事情,他好好做自己的五皇子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像这样对着一个藩王摇尾乞怜?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他想借助鹤王的力量推翻前头的几位哥哥,然后在朝廷与鹤王两败俱伤之时好来个渔翁得利,结果玩脱了,自己沦落成了阶下囚。

“林芷若!”

秦子檀也似乎是刚刚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的样子,在这种地方看见林芷若,他不可谓不震惊。只是短暂的惊讶过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到底还是落到了鹤王的手里,我早应该猜到的,当初跟着二哥三哥进宫医治那个贺兰轩的时候你还在京城,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我早就应该猜到你来了安阳,以你和孟东星之间的交情,不可能放任他死得不明不白,怪不得我在京城找了你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我早应该猜到的……哈哈哈……”

鹤王见他疯癫的样子,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对着另外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

两名侍卫立刻会意蹲下身来用一块看上去让人作呕的肮脏布料塞住了他的嘴巴。

“鹤王殿下,鹤王……”

秦子檀挣扎了两下,就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响声。

鹤王又挥了挥手,让侍卫将他带了下去。

林芷若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以秦子檀的地位,将来不管是秦子裕还是秦子墨当了皇帝都是不会亏待他的,他大可以逍遥自在的当他的闲散王爷,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野心,堂堂一名皇子竟然沦落成了鹤王的阶下囚。

同时她也为鹤王势力对于京城的渗透程度感到心惊,按理说皇子失踪这样一件大事,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出,但事实上,她这一路以来却并没有听说过有类似的消息,可见鹤王已经将所有的隐患都消除干净了。

她甚至都可以猜到京城里想必已经有了一个与秦子檀长相一模一样的替身在代替他行动,而且未来一两个月这个“秦子檀”极有可能开始罹患急病,最后直接死亡。

第六百一十八章:鹤王的心思

“美人在想什么?”

就在林芷若出神之际,鹤王不知什么时候再次靠近了她,语带宠溺的询问道。

林芷若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冷冷道:“鹤王真是好手段,大越国的皇子也是说抓就抓,这大越国只怕也成了殿下的囊中之物了吧。”

鹤王闻言心情颇为愉快的样子抬了抬头:“承蒙美人夸奖,要将大越国收入掌中,本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既然美人希望的话,本王自会加快进程,早日将秦氏父子赶尽杀绝,登上皇位。”

林芷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虽然鹤王的实力了得,但是大越在这片土地上也存在了那么长时间,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根基,不说其他,秦子墨虽然为人偏执且缺点一大堆,但是办起事来一直都非常的靠谱,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过随着当朝将军前往北部与匈奴人作战的经验。而且还凭借自己立下的战功,小小年纪就得了端王的封号。

而秦子裕虽然在作战方面并不擅长,但是经商方面却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也不知道是旻文帝的教育出了什么差错,在长子夭折之后,排行老二的秦子裕原本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而旻文帝一直以来也是用帝王的要求来教育秦子裕的。但是他偏偏从小对于权势力量丝毫不感兴趣,反而最爱的就是钱,除此之外对于国家政事虽然说不上是一窍不通,但却非常寻常,他本人对此也不感兴趣。

少年时他就曾经与漕运合作完成过一笔非常大的生意,后来似乎是尝到了这方面的甜头,秦子裕竟然开始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经商方面,大越的漕运是越来越发达,可以说完全是因为他的功劳。

这也是大皇子死了这么多年,旻文帝依然没有封秦子裕为太子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在秦子裕的计划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坐上那个位置,在遇到林芷若之前,他就想着以后让秦子墨当皇帝,他就做一个闲散王爷,帮忙挣点钱充盈一下国库就可以了。而在遇到林芷若之后,他又改了计划,以后可以卸下身上所有的身份跟着林芷若一起浪迹天涯,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再生一堆胖娃娃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这两兄弟要是结合在一起,一个有钱一个能掌兵,那几乎是没有人可以战胜的。

其实鹤王对于秦子墨也是相当忌惮,薛紫瑶能这么成功的潜入端王府,所下的功夫不可谓不重。从很久以前,鹤王就从一堆豆蔻年华的少女中选出了她,对于秦子墨的经历他也是研究的非常透彻。

知道他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与母亲的感情非常好,于是按照得到的消息,将薛紫瑶完全按照他母亲的样子进行培养,又精心为薛紫瑶安排了一个与她非常相似的身世。原本秦子墨并不喜欢进入烟花之地,但是这个问题也因为有了秦子檀而解决。

他命令秦子檀软磨硬泡将秦子墨带到了金风苑,果然秦子墨一下子就被薛紫瑶展现出来的气质所吸引。慢慢的出入金风苑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对于薛紫瑶的信任也是与日俱增。

为了增加自己的胜算,鹤王甚至安排薛紫瑶趁着秦子墨在一次醉酒的过程中对他下了情蛊,从此秦子墨再也无法逃脱薛紫瑶的掌心。原本这个计划已经天衣无缝,只需要等秦子墨对于薛紫瑶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违抗她的命令时,他就可以直接起兵,一举攻下京城,没想到关键的时候,旻文帝竟然会因为对林丞相产生怀疑,为他与林芷若赐婚。

林芷若的名声在京城也非常响亮,其母美若天仙却英年早逝,留下一个年幼的长女,除了貌丑没有任何特点,这一桩婚姻一度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自然不会认为这么一位貌丑又是被旻文帝强塞进端王府的女子会对他的大局产生什么影响,只是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掉以轻心竟然险些害他输了满盘。

她不仅容貌不丑,还比其母更胜几分,甚至还拥有一手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绝世医术,对于秦子墨的影响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秦子墨甚至可以为了她挣脱情蛊的束缚,害得薛紫瑶几次三番加大情蛊的力度,不仅伤了秦子墨,她自己也因此元气大伤,连腹中胎儿也没有保住。

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鹤王也被秦子墨挖出了京城中经营了多年的根基,令他心痛不已。

对于这样一名女子,他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先是让薛紫瑶想方设法将她除去,结果却屡屡不能成功,后来知道她就是雍阳公主,双方达成合作之后,他又变的不能将她除去,再后来知道不仅秦子墨为她神魂颠倒,甚至连雍阳一名潜伏多年的暗卫也为了她献上了生命,还有与秦子墨同样身为皇子的秦子裕也不惜舍弃手足之情只为了和她在一起,他的朋友阿星,原本准备了多年就为了向秦亦可复仇,结果最后关头竟然为了她放弃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离奇事件,让他对于这名女子升起了浓浓的好奇。一边恨不能杀了她,一边又想将她牢牢圈在手中,征服她!

于是他不断的派出刺客,发出的命令却是矛盾的,前一秒让人直接将她击杀,后一秒又改了主意,只许活捉。

那段时间,他手下的杀手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因此林芷若之后感觉到杀手突然变弱就是这个原因。别说他们了,连在他身边多年,对他最为了解的贴身小厮也无法猜出他真正的心思。

就这样一直到了知道林芷若目的地是安阳的时候,鹤王第一时间就飞奔到了太师府,他知道不管林芷若会通过什么方法,但是她最终的目的都一定是孟东星的尸体,因此他直奔孟氏的祠堂,兴致勃勃的等待林芷若的到来,甚至不惜直接住在了祠堂的后屋。

第六百一十九章:恩怨

没想到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林芷若实在是太过谨慎,这一路因为一边要躲避刺客的追击一边又要养伤,完全提不起速度。

原本按照预计她们应该比孟太师一行提前十天左右到安阳才比较合理,结果却一直拖到了孟太师他们都到了,她们才姗姗来迟。

进入安阳城之后,林芷若又发现太师府中的守卫数量实在超出了平常文官该有的规制,尤其一对门房虽然穿着普通护卫的打扮,但是深色之间冷峻坚毅,一看就是在尸山血海中浸泡过的战士,这引起了林芷若的怀疑,打听之下果然鹤王带着随从部队早就已经入驻了太师府。

她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终于混进太师府,没想到还是被鹤王抓个正着。

脑子里秦子檀披头散发下跪求饶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秦氏的几个兄弟虽然性格方面大相径庭,但是长相都是人中龙凤,且眉眼之间相互都有些相像。望着秦子檀那张脸,林芷若总会浮现出秦子裕和秦子墨的脸,心中十分的不适,即使对方是杀害孟东星的凶手,也忍不住求情道:

“他好歹是一国皇子,从小高高在上你若是真的恨毒了他,直接将他杀了便是了,何苦折辱于他。”

鹤王闻言立刻不高兴了:“秦子檀擅作主张杀死阿星罪该万死,本王怎能让他那么容易就解脱,他必须活着,为他的所作所为赎罪!”

林芷若倒是有些意外,之前并没有过多的孟东星提起他和鹤王的交情,但是从鹤王这个语气听起来,他们两竟然十分要好?

不等她提出自己的疑问,鹤王就已经陷入到了过去的回忆之中。

其实不仅是林芷若不知道鹤王对孟东星的感情,如果有人告诉孟东星,在他死后鹤王为了给他报仇甚至不惜提前实施了自己的计划,也会大惊失色的。

事实上,在孟东星眼里,他与鹤王结缘也只不过是因为那一次的墨菊事件,但是在鹤王眼里,却已经把孟东星当成了自己弟弟一般的存在。

那一日在郊外遇到了独自一人躲在那哭的孟东星,鹤王原本是要和父亲回鹤州的,但是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因为他的身影与弟弟的身影实在太过相似。

而且听孟东星说起自己的身世,他更是愤慨万千,因为他的母亲当年也是因为皇家人的一时兴起,在她还怀着孕的时候竟然让父亲带着母亲进京。

皇命难违,当时的父亲刚刚因为在鹤州打退了匈奴,保证了大越在二十年内都可以不用被匈奴人骚扰,旻文帝赏无可赏,又加上自己刚刚登基,帝位还没坐稳需要笼络朝廷老臣的心,为了表现自己王者的仁义大度,于是封了当时已经是一品国公的父亲为鹤王,这是大越国建国史上第一位异姓王。

老鹤王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思,兴奋的同时对于未来也感到浓浓的担忧,还在他的封地就在他熟悉的鹤州,山高皇帝远,到时候就算旻文帝对他有所忌惮,等到朝廷之师北上之时他也有时间反应,至少可以保证不会被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大丈夫活一世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功业落到你头上时竟然不敢接实在太窝囊,老鹤王于是欣然领了旨,在庆功宴之后就返回了鹤州,从此远离故土在鹤州扎了根。

几年之后娶了当地城主的女儿为王妃,次年就生下了现在的鹤王莫景曜,夫妻两感情一直非常稳定,在莫景曜长到两岁时,老鹤王妃再次被诊出了喜脉。

鹤王府上下皆是一片喜气洋洋,只是两个月之后,老鹤王妃怀孕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被京城的旻文帝知道了,竟然拍了特使来接王妃进京。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旻文帝对于鹤王一家的看中,但是老鹤王心里却十分明白,应该是旻文帝帝位稳固,想必要开始对他们这些手上拥有兵权的人开刀了。

鹤王妃怀孕阖府上下都非常开心,但是因为还没有出三个月,因此这个消息一直到特使进府的时候,都是只有鹤王府内部人员知道的,旻文帝远在京城距离鹤王府快马加鞭也需要二十来天才能赶到,王妃怀孕还不到三个月,他派出的特使竟然就已经到了。

由此可以断定,旻文帝一直以来都没有放松对于鹤州的掌控,甚至在鹤王府内埋下了非常深的眼线,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做出了反应。

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召见那是对于臣子的荣宠,他无法拒绝。

可是王妃这一胎怀的非常艰难,从诊断出喜脉以来就一直孕吐不断,而且还出现过几次见红的迹象,实在不宜舟车劳顿长途跋涉。

鹤王于是找特使商量是否可以推迟一些时日,待王妃过了头三个月再进京,特使虽然表示十分的谅解,却依然拒绝了鹤王这个请求,等着回京复命。

又因为鹤王完全不知旻文帝安插在鹤王府的眼线究竟是谁,也不敢轻易让人将鹤王妃替下,只能硬着头皮按照特使说好的日期准时出发。

但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减轻鹤王妃的痛苦,他特意调集了数百工匠,加急赶制出了一辆超豪华马车,将王妃在府中用惯的物品悉数搬上了马车,还按照他们的卧室布置出了一个缩小的版本,无法减轻王妃的辛劳,好歹希望可以尽可能让她的心情稍微愉悦一点。

果然王妃见到马车做成之后,眼中立刻闪现出了幸福的光芒,还反过来安慰鹤王,老人说过,女人怀孕一般出了三个月之后任何不良反应都会消失,她距离三个月已经没几天了,让老鹤王不要为自己担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路,虽然有王妃的安慰,鹤王仍然不打算让她走出那么远,就算她的身体可以支撑到京城,他也无法预料旻文帝还有什么样的后招在等着他们一家,王妃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他最为重要的人,他实在不敢冒险。

第六百二十章:弟弟

万一旻文帝用各种理由将她和腹中的孩儿一起扣留在京城,万一又要她与宫中各位娘娘见面,王妃从小生于鹤州长于鹤州,怎能忍受宫中的繁文缛节。她怀着身孕的身体又如何能支撑她完成这样繁复的礼节!

于是从一开始,鹤王就打算一边与特使南下,但是步伐却尽量可以缓慢一点,在途中不断派遣自己的亲信调查奸细一事。

可是眼看着鹤王妃一天比一天虚弱,每天能吃下的饭食也日渐减少,鹤王望着妻子日渐消瘦的脸庞心急如焚,却始终无法查出奸细的身份。这样下去岂不是真的要让王妃和他们一起进京,这是他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放慢脚步,在途中休息。

这样在十天之后他们也才刚刚到达与鹤州相邻的中州,好在这个时候奸细终于露出了尾巴,鹤王找了个理由不动声色的将那人发落了,然后在中州一个小城镇上,让自己一位怀了孕的侍女替下了鹤王妃。

那特使从始至终也没有见过鹤王妃的样子,远在京城的旻文帝更是无从得知她的长相,因此这一招换下来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王妃即使不用进京,也不能大摇大摆的返回鹤州,原本在这里她只需要在鹤王亲兵的护卫下趁着特使不注意,直接离开就好了,奈何她的身体不争气,即使怀孕已经超过了三个月,仍然孕吐不止,且虚弱非常,完全无法支撑她的行动。

没有办法,鹤王只好另做安排,他以王妃怀孕出了三个月,孕吐现象突然消失为由,将豪华马车替了下来,这样子赶路的速度也可以快一点。

特使大人当然求之不得,他本就是受了皇命来接鹤王妃进京,旻文帝可是规定了归期的,如果超过了,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特使二话不说同意了,却不知被替换下来的豪华马车上面坐着的才是真正的鹤王妃。

中州因为与鹤州距离很近,经过几年的经营,鹤王对于此地的掌控也算是七七八八,他命自己的亲卫带着王妃去了一个外人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安阳。

为什么这么说呢,当年鹤王与孟太师一文一武把控朝堂内外,相互之间非常看不对眼,上朝时几乎只要一见面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孟太师因为学富五车骂起人来那是完全没有一次会重样的,鹤王一介武夫虽然也读过些书,但是在孟太师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往往与对方争论不到两句就要大打出手,一时闹的是人仰马翻。

朝中人人都知道大越国文有孟太师,武有鹤王,却也知道这两个人是冰与火的的关系完全无法相融。因此即使鹤王对于中州其他地方都掌控到位了,唯独这安阳小城因为是孟太师的老家,被孟家势力牢牢把控着,他无法染指。

然而外人却只知这两人相互看不顺眼,却不知他们私底下也十分欣赏对方的能力。虽然称不上是朋友,却也没有外人说的这么水火不容。

因为事情关系到妻儿的性命,鹤王无可奈何只好厚着脸皮向孟太师低了头,孟太师虽然再次出言嘲讽让鹤王几度欲动手,却最终答应了帮他。

孟家也算是诗书传家,除了当朝最显赫的孟太师之外,还有许多孟氏子弟在朝为官,比如当时安阳知府就是孟太师一个内家的子侄,有了孟家的帮助王妃的身份完全不用担心会被泄露。

因此也就造成了安阳县二十年前的神秘人传说,巨大的马车进城,普通百姓当然不可能不注意到,但是因为护卫凶残的眼神而不敢靠近,又没有其他官员或者乡绅前来迎接,他们自然无法知道车中之人是谁。

而且在鹤王妃达到孟家准备好的地点之后,年仅两岁的莫景曜竟然在鹤王的安排下到了那里,说是为了给鹤王妃做个伴,鹤王妃当然是欣喜不已。

京城那边果然旻文帝以皇后喜爱鹤王妃希望鹤王妃可以在京城多留些时日为由,开始了鹤王妃在京城永无止境的软禁生活。作为伉俪情深的丈夫,鹤王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妻儿争取一番的,然而收效却甚是微小,终于在一个月后,鹤州突然传来急报,鹤王不得不启程返回。

与“鹤王妃”再三告别之后,鹤王才依依不舍的上马离开了京城。

他并没有回鹤州,而是安排好了替身坐镇在鹤王府,自己则与亲兵一起策马崩腾去了安阳与自己的妻儿团聚。

对于鹤王妃的事情,可以说鹤王已经做了能力范围内所能达到的最好的安排,但是王妃依然在十几天的马车行程中伤了身体,整个孕期身体都不是十分健朗,到了生产时,大夫却再三表示因为孕早期太过折腾,生产会有风险。

鄙视莫景曜还不懂事,却也能感受到父亲身上肃穆的气氛。

鹤王妃难产一天一夜之后,才终于诞下了次子莫景腾,也就是现在的鹤王莫景曜的弟弟。

几天之后,远在京城的“鹤王妃”也生下了鹤王府的“长女”莫婉,皇后由衷的为自己的“闺蜜”感到高兴,更是认了鹤王长女为义女,对其十分的喜爱。

这样一来,皇后娘娘因为舍不得与自己的义女分离,又成功的将“鹤王妃”与“小郡主”留在了京城。

因为从娘胎里就有些不足,莫景腾的身体一直不是十分健康,声音十分小不说,还经常感染风寒,一家人包括莫景曜在内,对他都十分的呵护。

尤其是莫景曜,完全沉浸在当了哥哥的喜悦之中,对于自己的弟弟也是十分的喜爱,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总会将他带在自己的身边。

听练武师傅说打拳可以强身健体,更是每天都陪伴弟弟一起练习拳法,只是因为莫景腾实在太过虚弱,他每天也只能练习半个时辰的拳法,莫景曜就让他看着自己练,兄弟两也十分的开心。

第六百二十一章:我要复仇

日子一天天过去,莫景曜已经可以将鹤王身边大部分亲卫都打得起不来了,莫景腾却依然每天只能活动半个时辰,身体非但不见变强,反而日渐虚弱了下去。

同时因为次子体弱,鹤王妃也十分忧心,产后落下的毛病也一直无法根治,身体总是病恹恹的。

鹤王寻遍名医,收到的效果却是非常微小,终于这样的日子结束在了莫景腾八岁那年。

整个别院鸦雀无声,知道弟弟再也无法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莫景曜可以说像是天都塌了一般。

作为父母的鹤王与鹤王妃更是终日郁郁寡欢,没过两年,鹤王妃也因为心中郁结,且旧疾复发撒手人寰。

这一下整个鹤王府就只剩下了老鹤王和莫景曜两个人,鹤王从此心灰意冷,不再想着什么建功立业,直接将府中事务直接丢给了还是个孩子的莫景曜。

还在有府中老人的教导,莫景曜只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知道现在整个府中就只有他可以撑门面之后,很快就振作起来。但是心中对于旻文帝的恨意却是永远也无法减轻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会亲手为自己的弟弟和母亲报仇。

老鹤王就这样消沉了半年之后,终于在府中老人不断的劝说之下,恢复了一点理智,想着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莫家还需要传承,就算要放手也必须先帮儿子把事情都安排妥当才行。

于是在鹤王重新振作的三个月之后,远在京城的“鹤王妃”和“小郡主”在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菊宴中,因为被人下毒双双亡故。

一时之间朝廷也是人仰马翻,旻文帝第一反应竟然是将事情捂住,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鹤王知道他的妻女在自己的宫中出了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当日在场的官眷实在太多,鹤王妃与小郡主身亡的消息完全无法隐瞒,旻文帝只要命人前往鹤州,急召鹤王进京。

这一次鹤王带上了自己的长子莫景曜,父子两刚一看到“王妃”和“郡主”的尸体,就直接扑上去哭了个昏天黑地,老鹤王甚至一度因为伤心过度,再加上在战场上受了的旧伤复发直接昏死过去。

这一举动成功提醒了大越国上下,老鹤王是因为替国家立了汗马功劳才换来的爵位,原本他无意让妻子进京,但是因为皇帝的“荣宠”不得不让妻子在孕中跋涉前往京城。

生了孩子之后,皇帝一家人又用各种理由将他的老婆孩子留在了京中,一家人分隔两地常年都无法团聚,现在更是直接双双死在了皇后的宴会上。

这一次旻文帝要是不给出足够的补偿,想必整个大越国上下都会替鹤王不值吧。

果然在鹤王醒后,旻文帝亲自率领文武百官登门看望,并大大封赏了莫景曜,甚至还提出让莫景曜与皇子们一同读书。

鹤王闻言只觉得心中发冷,对于旻文帝可以说最后一点君臣之义也消失殆尽了,他急忙诚惶诚恐的“拖着病体”立马表示不敢当,又声称自己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当着百官的面竟然直接提出了解甲。

这一招以进为退可以说十分的蹩脚,但是在此时的旻文帝看来确实十分难办,他动作这么多只不过是为了想收回鹤王手中的兵权,如今鹤王主动提出,他若是直接同意了,必然给百官留下冷情寡恩的印象,只是他要是拒绝,只怕鹤王接下来的要求他就必然得同意了。

看似是一道选择题,但是旻文帝没有选择,他假装亲切的将老鹤王扶了起来再三安抚之后,拒绝了他的要求。

鹤王再次以身体不佳为由提出请封自己的长子莫景曜为世子,此后将府中事务交给莫景曜。

这一次旻文帝无法拒绝,于是莫景曜顺利的成为了鹤王府的世子。

册封圣旨第二日就抵达了京城的鹤王府邸,鹤王拖着伤心过度的病体亲自接了旨,当日进宫谢恩就顺便提出了扶灵归乡。

冥文帝知道他这一去极有可能是放虎归山,没有人质的牵绊,鹤王在鹤州岂不是成了土霸王,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父子两的身影渐渐消失。

那个时候莫景曜心中就已经开始盘算复仇之计,老鹤王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一辈子活在仇恨之中,好言相劝,最终却反而被莫景曜说服,对于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老鹤王死后,身为世子的莫景曜,成功继承了鹤王之位,复仇大计也被摆到了明面上。

“那一日阿星蹲在那边哭泣,像极了腾儿,因为他身体不好,母亲总是会限制他的吃食,但是他对于甜食又十分的偏爱,因此总是会为了一枚蜜饯与母亲置气,那个时候,他也总是一个人跑到后院,蹲在假山前口中喃喃念叨着母亲的不是……”

说到这里,鹤王似乎是想起了非常愉快的事情,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一笑饶是见惯了后世各种角色男明星自以为对于美人已经非常有定力的林芷若也看得愣了神。

鹤王并未发觉林芷若的变化,他回想起那个会因为一口吃食与母亲怄气的小男孩,在真正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却反而微笑着劝说其他人的小男孩,心中顿时被恨意所占满。

“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阿星的母亲也是因为那一家人而死的时候,我有多愤怒!我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阿星告诉他我可以为他报仇,希望他可以成为我的助力,虽然阿星是我刚刚认识的一个小孩,但是我却有一种他绝对不会背叛我的直觉!因为我的弟弟腾儿,他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果然阿星只愣了一小会,就直接答应了我。”

“从那天以后,阿星对于我的每一个指令都会非常完美的完成,一直到我让他杀了你!”

说到这里,鹤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直直的看向林芷若。

第六百二十二章:为了吓你一跳

猛然间被点名,林芷若吓了一跳,想到自己刚才那样盯着鹤王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脸上浮现起两朵可疑的红晕,避开了鹤王的眼光。

对于鹤王讲述的这一段往事,林芷若也觉得十分的唏嘘,自古君王都是多疑的。相信要是重来一次,旻文帝就算知道鹤王妃会因他而死,他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这也是林芷若不愿意当什么劳什子公主的原因,造反这种事要是成功了坐在这世间最高的那个宝座上,也意味着要面临一世的孤独与不得自由,要是失败了后果只会更惨,她还是喜欢当她的乡野小村民比较逍遥。

然而站在鹤王的立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想要复仇也无可厚非,她虽然无意间被搅进了大越国的争斗之中,却并不愿意沾染权势,如今孟东星的死因已经明了,她也可以功成身退当她的逍遥小村民去了。

“对了美人……”在林芷若正思考着如何脱身之时,鹤王再次开了口,“本王觉得叫你美人实在太见外了,外面那个药人都是唤你若儿的,不如本王也叫你若儿可好?”

林芷若已经完全不觉得奇怪了,鹤王既然能料到他们进府,对她与苏弦之间的关系调查起来还不是得心应手。

她并不回答,反问鹤王道:“虽然为母报仇无可厚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天下除了你们这些达官显贵,还有无数的升斗小民,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兄弟,每天为了自己的生计勤勤恳恳,又做错了什么要因为你一个人的怒火被战乱侵扰流离失所甚至丢了性命?”

鹤王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若儿如果成了这国家的主人,想必可以带给这群升斗小民一个盛世太平吧。”

林芷若当即一脸嫌弃的说道:“我才没兴趣当什么国家的主人,一辈子劳苦工作三百六十五天常年无休还没有工资,那种位置送给我都不要,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找虐吗?”

虽然听不懂林芷若那一大串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她极度嫌弃那帝王之位这件事情,鹤王算是十分明确的感受到了,心中对于她的好感又更甚了,笑着道:“人人都渴望的位置你却弃之如敝屣,若儿啊若儿,你真是个奇女子。怎么办,连本王都被你迷住了,你可一定要负责。”

怪不得能引的这么多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林芷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问道:“鹤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莫景曜这才想起来林芷若问他有没有考虑过百姓处境的问题,他突然收起了戏谑的表情,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之后才说道:“王公贵族也是从平民百姓中走出来的,武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在战场上不顾自身的安危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文人十年寒窗苦读,日日笔耕不辍付出比常人高的心血才能一朝高中光耀门楣。我们付出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可以建功立业,实现心中的理想与抱负,我们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子孙后代谋求一个特权和福祉,希望我们的后代可以不用像我们一样这么辛苦不是吗?王公贵族的今天也是因为我们的祖先足够优秀足够有运气才能挣下与他们的实力相称的功勋,阴及后人,他们辛辛苦苦为后代谋求来的特权,作为他们后代的我们为何不能使用?升斗小民虽然也有父母兄弟喜怒哀乐,但是谁叫他们只是升斗小民,要说错的话,祖祖辈辈这么多代传下来,依然只是个升斗小民就是他们的错!”

林芷若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就鹤王这种理论,那像她这种完全对于权力没有**的人就是因为不够优秀无法成为特权阶级就是该死的么?

只是虽然知道他说的不对,一时之间林芷若却找不到合适的说法去反驳他,只能哑口无言。

鹤王见状也没有一定要与她论一个是非的想法,再次说道:“我知道若儿本性善良,想为平民百姓求一个不受到战火波及的机会,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呢。”

“什么意思?”林芷若大吃一惊,急忙转头望着鹤王。

是他做了什么?还是因为一直在赶路,她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事实上,不管她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会想到,从京城到安阳这一路,除了在山洞中哪几日,其他时间行踪完全都在鹤王的掌控之下,因此她所知道的消息大部分都是鹤王可以让她知道的……

如今的局势如果她找一个从进城来的人稍微问一下,绝对会吓一大跳。

鹤王也不隐瞒她,直接拍了拍手,很快一名穿着铠甲的士兵就走了进来。

“鹤王殿下有何吩咐?”

鹤王背着手吩咐道:“把京城的局势给林姑娘说一说。”

林芷若立刻将视线转到了那名士兵脸上。

那士兵愣了愣,随即躬身应“是”。

在林芷若可以将人脸望穿的眼神中开了口:“那日公主府大火,六公主命丧火海,同日孟太师之子孟东星暴毙而亡,二十日,本已经下葬的端王秦子墨得异人相救重回朝庭,并揭发鹤王谋反罪证,随后鹤王党彻底与朝庭决裂,派人暗杀耶律大使,西凉与大越战争一触即发,端王请命率兵出征西凉,惠王受命前往鹤州平鹤王反乱。”

林芷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现在的局势已经乱成这样了么?为什么她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所以秦子裕的军队已经出发,很快就要到鹤州了么?

“若儿的必经之路上,本王都安排了本王的亲信暗中保护,绝对不能让这种烦心的消息打扰到若儿的兴致,若儿知道的,都是本王想让你知道的,为的就是在最后见到若儿的时候,让你吓一跳呢!”

说着鹤王竟然像是做了好事等待被人夸奖的孩子一般,冲着林芷若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第六百二十三章:连夜渡河

只是这在外人看来天真无邪的笑容,落在林芷若的眼中,却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魔微笑一般。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心机要深沉到哪种境界才能眼睁睁看着她做各种乔装打扮,却让随从假装认不出的样子,一边地毯式搜索他们的存在,一边又故意放他们离开。

他们这一路就好像是被猫抓住的老鼠一般,虽然没有被吃掉,却一直以来被戏弄与股掌之中。甚至她如何混进傅成海的店铺,也被鹤王看了个清楚明白,眼前这个笑的一脸没心没肺的人,心机实在深得可怕,让一向连死都不畏惧的她也觉得可怖非常。

“对了,若儿还不知道吧,当年阿婉代替我母妃进京的时候,我母妃和弟弟就只能一直生活在安阳小城,我和父王也一起搬了过来,所以到了今天,这中州也已经完全在本王的掌控之下了。本王在楚河上游安排了十万精兵,又派了斥候日夜查探,在惠王到达楚河的前一天用砂土包连夜将河流阻断,等到惠王的船队达到河心之时在,再一次将沙堤推翻,到时候不管是惠王还是他的将士,都将成为楚河水中鱼类的口中餐。若儿觉得本王此计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不是非常了得?”

林芷若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虽然早有预感鹤王一定早就料到了事情的发展,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再加上他对于鹤州的掌控已经非常牢固,甚至连中州也可能完全在他控制之下,却没想他竟然已经做了如此缜密的计划,而且远在京城的秦子裕对于此地的情况完全不了解,鹤王又在鹤州安排了一位替身作为障眼法。

到时候秦子裕对于此地的情况一无所知,恐怕凶多吉少。

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必须想办法今早脱离鹤王的掌控,尽早赶往楚河对岸,阻止秦子裕过河才好。

“以后啊等本王歼灭了惠王的大军,再趁着端王进攻西凉的时候挥师南下,把京城给围了,那时候就算消息从京城传到西凉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来回,端王就算已经打赢了西凉人,最在京城的那老匹夫只怕已经死在了本王的刀下,本王就正式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了,若儿你说,到时候本王的王朝应该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鹤王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不费一兵一卒水淹秦子裕大军,又与西凉人商量好将秦子墨调离京城,她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鹤王会与西凉人同一时间开始发兵,必然是提前经过商量的。只是鹤王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西凉人扯上关系,林芷若就无从打听了。

她已经不愿意再耗费心神与鹤王周旋,只期盼着苏弦那边可以发挥出一些她意料之外的功能助她逃离太师府才是。

另一边,秦子裕一身银白铠甲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在队伍前方眺望远方,口中轻声说道:“若儿,等着我。”

从秦子墨带着鹤王谋反的证据返回告诉他孟东星死亡真相之时,他就知道以林芷若的性格她必然不会放任阿星死的那样不明不白。

不管是被鹤王视为弃子也好,还是因为鹤王内部出现了矛盾产生内斗也好,林芷若虽然表面上只在乎钱财,为人却最是仗义不过,绝对会前往查明阿星的死因,她只可能在安阳。

因此他会主动请缨讨伐鹤王,最大的原因就是来寻找林芷若,距离安阳越来越近,他的心就越是静不下来,行军到中途的时候他就收到消息,远在鹤州的鹤王早已经亮出了獠牙,将当地不服从他的官员都关押了起来,换上了自己的人手。

而朝廷方面,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与鹤州那边失去了联系。秦子墨虽然呈上了鹤王造反的证据,但是已经为时已晚,鹤王的羽翼已丰,这一仗只怕会非常艰辛。

而安阳所在的中州与鹤州毗邻,鹤王既然已经暗中准备多年,将鹤州牢牢掌控在手中之后,必然会继续向外扩张,甚至挥师南下围攻京城

“殿下,前面就是楚河了,您看……”

天色渐晚,黑暗的环境对于行兵不利,且距离鹤州也越来越近,他们随时有可能遭遇鹤王的军队,且楚河自古以来都是天堑一般的存在,水流湍急且河面宽广,夜间渡河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秦子裕知道副将的意思,这些天以来,他们一直以非常快的速度行军,原本需要二十天的路程,他们只用了十五天就完成了,早起晚睡将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这个时候最好的决定应该是先在此安营扎寨,等到天亮之后再派遣熟悉水性的士兵前往查探一番之后再设法过河才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只是他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林芷若的消息,心急如焚,恨不能直接飞过这楚河天堑才好。

秦子裕紧锁着眉头,望了一眼距离远处山顶只有一拳之隔的太阳,迟疑了许久之后,才艰难的开口:“命人前往旁边的山林中砍伐树木扎成木排,今晚我们连夜渡河!”

“惠王殿下!”此言一出,副将立刻抬起了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秦子裕,“我们已经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人困马乏,此时渡河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话没说完,秦子裕就挥了挥手臂说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此时天色还早,过了楚河之后就到了中州,那里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鹤王的掌控之中,白天渡河,我们十万大军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落地的瞬间就是我们人头落地之时,本王不敢冒这个风险。”

“本王将士们已经非常疲惫,但是兵贵神速,鹤王一定料想不到我们可以提前这么多天就到达此地,更不会料到我们在这种嫉妒疲乏的情况下还连夜过河,这对我们来说固然有风险,却也是一个好机会。”

副将沉默了半晌,抱拳应“是”,之后退了下去。

第六百二十四章:带上我

“殿下,惠王已经到达楚河边界,准备连夜过河。”

“啪嗒……”一直捏在指尖的黑子突然毫无预兆的落在了棋盘上,打乱了已经进入尾声的棋局。

“若儿,你又不专心!”莫景曜一脸嗔怪的看了林芷若一眼,嘴角噙着温润的笑容。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芷若正在和莫景曜下棋,她当然不会什么劳什子的围棋,只是这几日来莫景曜一直将她好吃好喝的供在院子里,每天都会在她这里待上大半天,与其听他一直喋喋不休的表达他的爱意,倒不如找些事情做。

“你说什么?”林芷若多希望自己刚才只是听错了,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死死地盯着前来报信的将士。

那将士对于她的反应有些意外,只一双眼睛望着莫景曜。

莫景曜冲着他点了点头之后,他才低下头来将自己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连夜过河……”林芷若口中喃喃念着。

这些天以来,她也一直尝试过逃跑,可惜莫景曜早就知道她身怀绝技,早已将她身上能搜出来的东西都完全隔离,无论如何也不让她接触到府中的药材,每日就连下人送了饭食过来,他也是亲自与她一起吃完,确认她没办法私藏任何东西之后,才让下人撤下。

也就是说别说药材了,林芷若就算想从食材相克方面入手都无法做到。

只是莫景曜百密还是终有一疏,他并不限制林芷若在院中走动,只是她的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人手,确保她无法单独行动,林芷若无意间发现了院子里长出的杂草中竟然有毒性。

这几日她时常趁着随从的不注意,悄悄收集,只是对方盯的实在太紧,一直到今天她需要的材料也还差了一点。

为了保证事情的稳妥,原本她还想着等收集到足够的材料之后才开始实施自己的逃跑计划,如今看来,就算没把握,也要提前进行了。

想到这里,林芷若握了握拳,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对于这个消息莫景曜却是有些意外的,从京城到中州,又有十万大军同时出发,按照他原本的预计必然是需要二十日以上才能达到,没想到这个秦子裕竟然整整提前了五天,同时他的心中也开始重新评估此人的实力。

“既然如此,若儿,本王就不能再陪你继续下这盘棋了,秦子裕此人并不是贪功冒进之人,居然在手下将士连夜赶路人困马乏的情况下依然下了连夜渡河的命令,显然有他的考量,况且本王必须亲自前往楚河,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大越国的皇子,本王若是不亲自相迎,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说着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伸手将衣服上的褶皱抹平,眼中迸发出昂扬的斗志。

闻言,林芷若突然心头一动,要是此行莫景曜可以带上她一起一定会比她自己单独前往要快上许多,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让莫景曜同意呢。

眼看着莫景曜和他的副将马上就要消失在门口,林芷若心急如焚,可是除了医术她实在拿不出什么好的筹码,此时已经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

林芷若脱口而出道:“慢着!”

莫景曜闻言顿住了脚步,疑惑的看着林芷若。

林芷若顿了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这次去楚河可不可以带上我?”

说完像是怕莫景曜不同意一般,又道:“你知道的,别的好处我没有,但是我有一手好医术,战场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我想你们会需要我的帮助。”

莫景曜挑了挑眉,轻笑道:“怎么?若儿说这么多,其实不过是舍不得本王么?”

林芷若却是没有兴致与他耍花腔:“王爷就说带是不带吧。”

莫景曜再次勾唇笑了笑:“既然若儿如此要求,本王自然不能拒绝,行,那此行若儿就与我一起吧!”

“王爷!”旁边的副将大惊失色,连忙劝道。

林芷若的威力他是亲身领教过的,当日在客栈,派遣出的刺客当中他就在其中,对于这位女子的敏捷与诡诈十分清楚。

她作为秦子裕的相好,此行要是把她带上岂不是相当于身边多了一个细作一般,她随时可能会坏了鹤王殿下的布局。

“别说了,本王自有分寸。”鹤王却是直接阻止了他,然后转身离开了。

楚河,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十万大军黑压压的在岸边生火造饭之后,继续投入到扎木排的工作之中。

秦子裕望着滚滚流逝的河水皱起了眉头,她的若儿就在这条河对岸的地方等着他。他必须尽快过去才行,好在楚河虽然凶险,但是水流却并不是十分湍急,河面比起黄河来还是窄了不少,将士们扎好木排,十几人一组大概几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完全抵达河对岸。

“殿下,木排已经扎好。”副将再次来到他身边,抱拳说道。

“很好。”秦子裕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席地而坐的将士们,他们双眼无神一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模样,甚至还有人手中的饭还没吃完就直接睡了过去,顿时心中一痛。

虽然对于林芷若的想念与日俱增,但是他也同时背负着他身后这些将士的生命,他不希望给他们当中任何一位带来无畏的牺牲。

因此尽管他心急如焚,还是对副将说道:“传令下去,上半夜先暂时休整,下半夜之后再开始渡河。”

副将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二皇子执意要求大部分立刻渡河,他也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的。

只是他自己也是从无名小卒一步一步做到了副将的位置,对于底下战士的辛劳非常的感同身受。

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强行让又累又困的战士渡河,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恐怕在到达对岸之前,就会有大半的将士落入水中喂了河鱼了。

好在惠王殿下毕竟是还是顾念他们这些兄弟的,没有真的要求他们连夜就入水,只要给将士们一点时间调整,相信到时候他们干起活来也会事半功倍。

第六百二十五章:千里镜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快马加鞭赶到楚河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

将手中的马匹交给前来迎接的副将之后,莫景曜毫不停留就直接向着楚河边走去。

“现在的情形如何了?”

一旁等候着的副将连忙上前两步,正准备回答,抬头望见莫景曜身后一匹马上一名姿容绝美的女子从马背上走了下来,顿时愣了愣。

“无妨,你直接说吧。”莫景曜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林芷若,知道他的顾虑直接命令道。

那副将也不再犹豫,和盘托出:“原本我们见惠王下令让手下将士前往砍伐树木开始扎木排,似乎是打算立刻渡河的样子,但是木排完成之后,他们却没了动静,现在已经开始在对岸安营扎寨了。”

莫景曜从旁边另一位副将手上接过一个黑色的圆筒,然后举到一只眼前,向着对岸望去。

“这很正常,大越军队从京城远道而来,提前了五天到达楚河边,必然是舟车劳顿,此时渡河无异于直接送死。”

透过圆筒对岸的情形顿时放大了许多,犹如近在眼前一般。

此时对面的将士们已经搭建好了营帐,正在生火造饭,秦子裕想必也已经进入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林芷若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看到望远镜,顿时有些惊奇多看了两眼。

见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莫景曜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瞥见林芷若的眼神,顿时有些得意的笑道:

“这是千里镜,远在几里之外的场景看起来就像是近在眼前一般,上次鹤州一位奇人远渡重洋到了西部的一个国家,从那里购买了一批稀奇古怪的物什,这千里镜啊,就是从他手上拿来的。若儿要是喜欢,待我攻下大越之后也找些能工巧匠做一些,然后这个就送你了。”

林芷若当然知道这望远镜的用处,只是如今她担心楚河对岸的秦子裕,只好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哦?竟然还有此等稀奇的玩意,不知鹤王可否借草民一观?”

说着伸出了手。

莫景曜自然知道她的算盘,不过此时她人都在自己手里,也不怕她知道情况之后可以做些什么,于是大大方方将手中的千里镜递了出来。

林芷若心中一喜忙道:“多谢王爷……”

只是在千里镜触碰到她手指的瞬间,鹤王又重新收了回去,笑着说道:“不过本王可不能就这样将千里镜白白借出,若儿想借用本王的千里镜,还必须拿一样自己的东西来换。”

林芷若刚到云霄的心又落到了地面,她的东西都已经被鹤王搜刮干净,一件不留,就连身上这件妖里妖气的女装也是鹤王命人量体裁衣制作而成,她哪里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他这么说明明就是不打算借给自己。

扯着嘴唇说道:“鹤王殿下需要什么不妨直说,要是草民有的话自然不会吝啬。”

鹤王也没有期待她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笑着道:“本王要的当然是若儿有的,否则的话本王岂不是在故意戏耍与你?”

“哦?鹤王请说。”惊讶得抬起头,没想到鹤王竟然真的抱着交换的心思提出这个要求,莫非刚才的怀疑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莫景曜眼神一亮:“那若儿这是答应了?”

神神秘秘,林芷若心中有些不耐,反正她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能给他的,于是同意道:“答应了。”

话音刚落,脸颊就被贴上了一股温热,林芷若顿时呆愣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之时,莫景曜早就已经离开了她的侧脸,一脸笑眯眯的望着她。

旁边的将士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们怎么不知道,原来鹤王是这样的鹤王。不过主子的事当然不是他们可以随便议论的,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望向了一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

林芷若擦了擦脸颊上的口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这一点点动作在她心目中简直无法激发一丁点的波澜,她伸手道:“现在鹤王可以把你那千里镜借草民一观了么?”

鹤王见她丝毫没有普通女子的扭捏之态,也没有被冒犯之后的恼怒,心中对她的兴趣就更是大大增加。

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道:“若儿就不觉得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么?”

好有完没完,林芷若只觉得满头黑线:“抱歉,没有。”

她现在只想快点知道对岸的情况,然后想办法通知秦子裕让他不要渡河才好。

莫景曜脸上有些失望,他的长相并不是自夸,在鹤州的时候,只要他出现在大街上,就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女子向他投掷瓜果和丝帕,最终能堆满王府的马车,只是这林芷若对于自己的示好却三番五次的不领情,究竟是什么样一个女人,竟然会对他不动心呢?

“好冷淡啊若儿,本王可有点受伤了呢……”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乖乖的将手中的千里镜递了出去。

旁边的将士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们甚至都怀疑他们的鹤王殿下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被大家掉包了!

这还是那个大家口中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笑面阎王么?

莫景曜揪着眉头撒娇的样子,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只怕大部分女生也完全经受不住,不过林芷若不是一般人,对此当然是完全选择无视了,将莫景曜手中的望远镜拿了过来举到眼前。

顿时河对岸的风景被放大了好几倍,此时正好中央那顶营帐中走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林芷若顿时浑身一震。

只是一个月不见,那人竟然变成了如此模样,她的第一次对秦子裕产生了一丝心疼。

男人一身银白色的铠甲,脸庞却已经瘦削的可以看见骨头,眼窝也因为长时间的熬夜有些憔悴,嘴角更是长出了乱七八糟的胡须,一双眼睛却锐利无比,从前那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始终保持着温润笑容的二皇子完全不见了踪影。

第六百二十六章:似有所感

林芷若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的不告而别,当时孟东星将自己带走,要求自己和他远走高飞,自己一点也没有考虑过秦子裕的处境。

虽说是为了救回秦亦可,她又何尝不是自己想远离京城过逍遥的日子呢?

如今看来秦子裕对她情深义重,她倾注在秦子裕身上的感情却非常有限,之前在山洞她给苏弦解毒也完全是从自己的想法出发。

哪怕是一次,也没有想起过秦子裕的感受。

他不顾外界的闲言碎语,将她这位名义上的弟妹娶进了王府,在秦亦可替身出现状况,贺兰轩又被刺,朝廷混乱不堪的时候依然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婚礼,虽然没有被旻文帝任何,但是她已经是秦子裕的妻子了,而她却总是忘记这个身份。

不过现在才想起做他妻子的好处也已经为时已晚,有了苏弦的事情隔在他们之间,他们今生只怕再也没有可能,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林芷若顿时觉得心中一痛。

人大概真的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想到了珍惜吧,林芷若决定了,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她就会孤身一人离开,不再参与朝廷的事情也不再与这些人见面,独自一人老去就好了。

对面的男人也似乎心有所感,顿时抬头望了过来,一时之间林芷若的眼睛透过望远镜与秦子裕撞到了一起。

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但是林芷若还是非常心虚的放下了望远镜。

旁边的莫景曜见她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收回手,疑惑道:“怎么了若儿,可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人?”

林芷若早就已经收好了慌乱,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鹤王多虑了,只是手上突然有只小虫爬过,吓了一跳罢了。”

另一边,秦子裕却望着林芷若站立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惠王殿下,饭已经煮好了,您吃一点吧。”副将带领着士兵将两个小菜还有一碗米饭放进了秦子裕的营帐,见秦子裕还在原地,于是上前提醒道。

秦子裕愣了愣,回答道:“知道了,一会就去。”

那副将冲着秦子裕视线的方向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于是询问大着胆子询问道。

“殿下再看什么?可是发现那楚河有什么问题?”

“无事,只是本王刚才突然觉得河对岸似乎有人在看我。”

他没有说完的是,那个人不是别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若儿。

只是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那楚河比起黄河来虽然有所不如,但河面也足有数十米宽,对岸有重重叠叠杂草重生,怎么可能有人拥有那么好的视线可以看到他。

那副将的想法也与秦子裕相似:“殿下应该是长时间未休息出现错觉了吧,我已经派了斥候去对岸打探过了,那里没有任何军队埋伏的迹象。惠王殿下,后半夜还要渡河,您还是先吃点晚饭,好好睡一觉比较稳妥。”

“说的也是,本王知道了,这就去吃。”说着秦子裕摇了摇头,转身回营的瞬间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这就对了,俺娘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身体要是不照顾好,做什么都是白瞎,惠王殿下您是还年轻,不知道这身体的重要性,等到上了年纪啊……”

那副将看着秦子裕转身,便也自然的以为他要进帐了,上前两步动作迅速的撩开了营帐的帘子,只是却猛然发现秦子裕居然还站在那个地方,依然是望着楚河的方向,但是这次的眼神与上一次比起来却是严肃不少。

副将心中有些发毛,心想这惠王殿下该不会又感觉到有人看他了吧?

他在乡下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起过,这种大江大河的地方总是会有河伯镇守,这河伯虽然说起来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但其行为却也和妖精差不多,每年都会拖下一些福泽深厚之人给自己增加法力。

这惠王殿下身为天子之子,福泽自然比普通人要高出不少,那河伯该不会盯上惠王殿下了吧。

这可不行,惠王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那皇帝想必会大发雷霆,他们这些一起跟着出来的将士都会受到帝王怒火的波及,到时候谁也活不成了。

他必须保护惠王,抱着这样的想法,副将放下门帘冲了过去。

“惠王殿下不要过去啊,您是福泽深厚之人,可不能受了那些山精鬼怪的蒙蔽,他们惯会模成人的样子,让我们吃亏上当,惠王殿下切不可相信啊……”

秦子裕听他叽里呱啦哭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原本还有些疑惑,在听清楚他的意思之后顿时有些脸黑。

这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抓着自己手的副将甩开,秦子裕大声道:“够了!给我松手!”

那副将还一直以为秦子裕是被鬼怪迷惑,一意孤行,顿时抱得更紧了。

“再不松手军法处置!”

“惠王殿下不可,您今日就是把属下直接杀了,属下也不能松手,那边实在是不能去啊!”

秦子裕实在无法,只好黑着脸道:“本王没有出现幻觉,而是发现这河水有些不对,你赶紧松手,本王现在必须马上与军事商议一些事情,若是延误了军机为你是问!”

此话一出顿时起了作用,那副将眨巴着眼睛望着秦子裕:“您真的是惠王殿下?”

“你说呢?”

“太好了,太好了!”

秦子裕望着副将完全不顾形象蹦蹦跳跳的样子,顿时扶额,他这副将到底是谁给他选的。

踢了对方屁股一脚命令道:“还不快去把均是找来!”

那副将吃痛的捂着屁股,脸上却是乐开了花:“是,殿下!”

“还有李将军,王将军和马副将也一起叫来!”

“是!”

领命之后,那副将才飞也似的跑开了。

秦子裕望着对方的背影再次摇了摇头,转身再望着楚河对岸的时候,眼睛又再次恢复了深沉。片刻之后,竟然转化为了如水般的柔情。

“若儿,是你吗?”

第六百二十七章:逃跑计划

入夜之后,周围已经完全陷入了安静。

因为对岸秦子裕已经命令队伍安营扎寨,莫景曜知道对方上半夜肯定不会渡河,因此下令修整,只安排人手时刻观察着对方的行动,一旦发现异常马上前来报告。

至于林芷若,在莫景曜的坚持之下只好与他住在了同一间营帐之中,不过她还是坚持睡在了外间。

听着从内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芷若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显得熠熠生辉。

在睡觉之前,林芷若趁机将自己从太师府中采集草药制成的药粉放了一部分到莫景曜的杯中,虽然因为条件有限,药效恐怕并不是那么强烈,但也足够莫景曜睡上两个时辰了。

她必须在他醒来之前逃离这里。

毫不犹豫的从床上翻了下来,此行她还需要到河对岸将鹤王的计划告诉秦子裕,她第一个目标就是需要找一艘船。

透过营帐的缝隙望出去,两名士兵笔直的站立着,她从莫景曜枕边摸出一把匕首,在帐篷的侧面开出一个口子之后,将一枚碎银丢了出去。

碎银击打在旁边的草丛中,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只是安排给鹤王站岗的士兵都是精锐,只一点点细微的声响他们就听到了。

“什么人?!”

将杵在地面上的长枪拿了起来,两人脸对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上前。

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林芷若脚步轻点直接从营帐中窜了出去。

两名士兵只感觉到身后一阵风声掠过,但是回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林芷若藏身在旁边一顶营帐之后,正巧另一边过来一队巡逻的士兵,她悄悄的向着他们的视线盲区移动几步,在士兵全部走过之后,她才将走在最后一位的士兵捂住口鼻截了过来。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从莫景曜身上摸出来的玉坠,在那士兵眼前晃动几下之后,士兵的眼神立刻变得呆滞。

“军营哪里可以找到小船?”

那士兵立刻乖乖的答了上来:“西北角存放粮草的营帐后面……”

又说出了具体方位和到达方式之后,林芷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直接放过了这名士兵,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之后,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向着脚尖轻点,向着西北方向飘然而去。

她的轻功一向比较了得,从军营上空略过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按照那名士兵的描述,林芷若找到了西北角一顶白色的帐篷,周围还环绕着几座低矮的小帐篷,自古以来,一场战争中粮草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这里安排了这么多人看守一点也不意外。

就在刚才林芷若还想着要不要直接把鹤王的粮草给烧了,这样一来仗就打不成了,只可惜周围这一顶顶帐篷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里面却不知道藏着多少精锐,别到时候粮草没烧成,反而她自己也走不了就太划不来了。

这个想法只是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她就直接冲到了粮草后方的岸边,那里果然摆放着一排小木舟,每一艘木舟上都放着凉快木浆。

说实话前世的时候,林芷若只在公园划过十块钱一次的那种,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不得不上的时候了,硬着头皮将船锚拉了起来,然后将另外一段系在树上的绳子解开,林芷若就推着木舟准备下河了。

小木舟缓缓落到水面,林芷若刚刚跳了上去,树林里就响起了一个突兀的男声。

“这么晚了,若儿还有心情泛舟,正好本王也有此意,不如,咱们一起?”

男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手中一把折扇轻轻摇动着,脸上带着如玉一般温润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即使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也脉脉含情。

林芷若的动作僵住了,心中暗骂一句“该死”,在面对莫景曜时却换上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这划船是一项危险运动,特别是在如此凶险的楚河之中,我小命不值钱,平日里又最爱冒险,因此不怕什么。鹤王殿下千金之躯,还是不要跟我等草民一般玩这种危险的运动为好!草民还有急事,就不跟鹤王殿下多说了,先行告退!”

说着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小舟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着河心冲了出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林芷若心下焦急,手上的动作也不断加快,只是她依然觉得不够。

“既然如此危险,若儿还是跟本王留在岸上,做一些安全的事情为好!”

这么说着,鹤王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脚步轻点,犹如谪仙一般踏着月色轻轻落在了林芷若的船头。

林芷若有些懊恼的扶额,她明明亲眼看着莫景曜将她下了药的茶水喝下了肚的,为何他会这么快醒来,这实在不科学。

莫景曜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紧接着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一个漂亮的转身,替林芷若挡去头顶落下的几片黄叶。

没了树林的遮挡,明亮的月光直接照射到莫景曜的身上,平白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那动作,那身姿,如行云流水,似瑶池仙人落下凡尘一般,任何一个女人见到此等美色只怕都要自愧不如。

原本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是用来形容女人之美的词,但是此时就算用在鹤王身上也丝毫不会违和。

只是此时的林芷若却无心欣赏这样的人间绝色,她脑子里再次发挥了最大的转速,她想过无数的方法,但是没有一条可以从鹤王手中顺利脱身。

“若儿,此地是楚河上游,受堤坝的影响水位有些高,夜间游河实在危险,不如先随本王回去,待本王拿下大越之后,再与你携手一起游遍这大好河山?”

说着也不管林芷若是否同意,直接拉起她的手,脚尖轻轻在船头一点,两人便同时腾空而起。

于是林芷若只离开河岸十几厘米就被莫景曜直接带了回来。

落地的瞬间,林芷若眼睁睁看着河中的木舟被水流越带越远,脸立刻垮了下来。

第六百二十八章:开始渡河

莫景曜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如果若儿是在对楚河的景色感兴趣,本王倒是可以陪你走一走。”

林芷若勉强扯了扯嘴角:“不必了,我突然觉得困了,还是回去睡觉比较好。”

“哦?若儿已经困了么?可本王才刚刚从床上起来并无睡意,若儿就当陪陪本王?”鹤王说着微微蹙眉,虽然是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但是落在林芷若耳中竟然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答,那边鹤王已经默认为她是同意了。一边与她并肩沿着河岸走动,一边抽出了千里镜望向河对岸。

“啊,他们好像要开始渡河了。”

林芷若闻言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她猛地抬起头,伸手夺过鹤王的千里镜向着对岸的方向望去,果然那边的将士已经开始行动,将白天扎好的木排一块一块放入水中,而那个穿着银色盔甲的身影也已经站到了河岸上,整装待发,她顿时只觉得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若儿可真是本王的福星,若不是你恰好在此时游湖,本王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动向。”莫景曜眯起眼睛笑的非常开心,然后抬高了音量,“赵一,通知下去,敌人已经开始行动,让兄弟们做好准备,等对方部队全部入水之后,炸毁堤坝。”

从头顶的树枝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躬身行礼之后快速离去。

林芷若失魂落魄的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她必须阻止秦子裕的行动,时间已经刻不容缓,只要晚了半分钟,大越军队开始渡河,就意味着他们将九死无生。

她多么希望可以像二十一世纪那样,可以一个电话就将所有的事情传达到位。

可惜现在是连车马速度都很慢的古代,怎么办,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找机会让秦子裕知道这边有人。

早知道刚才就不要直接来河边,先把他们的粮草烧了也会造成一定的混乱,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是如果鹤王这边军中出现混乱的话,或许就无法发现大越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电光火石之间,林芷若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猛地将视线投射到了鹤王身上,眯起眼睛道:

“你说,要是我现在把你抓住,然后用你的性命做要挟,命令你的部下停止行动会不会有效果?”

莫景曜一愣随即再次笑了起来:“若儿这个想法可真有趣,说的好像你真打得过我似的。”

“打不打得过,试试就知道了!”

话一出口,林芷若藏在袖口的匕首就滑了出来,然后向着面前的莫景曜冲了上去。

莫景曜微微一个后仰,猛然收起手中的折扇隔住了距离心脏只有一拳之隔的匕首。

“想不到若儿不但人美技术高,武功也不错,既然若儿想玩,那本王就奉陪了。”

说着将折扇轻轻往前一推,林芷若突然感觉到一股非常诡异的力量,整个人顿时向着侧边栽倒过去,不过好在她的反应也非常快,立马一个马步稳住了身形,微微转身再次攻了过来。

夜色中一白一黑两个身影顿时战到了一起,林芷若自认功夫不低,这鹤王动作虽然看起来轻飘飘的,但是每次与她手中的匕首相碰,都会产生一种非常诡异的力道,让她不得不全身心的应对起来。

饶是早就知道这古代的功夫出神入化,林芷若还是低估了鹤王的实力。

她自然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将鹤王抓为自己的人质,且不说自己对于鹤王的实力并不清楚,就说刚才那位悄无声息出现的暗卫,在这树林中也还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

之所以会对鹤王如此说,只是想转移鹤王的注意力,然后想办法甩开对方达到自己另外一个目的。

时间已经非常紧迫,方才看过去那边已经开始将木排放入水中,只是十万大军毕竟数量庞大,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放完的,只要在大军渡河之前通知到秦子裕,他们就可以免于一死。

再次一个横扫将匕首推向鹤王的脖子,鹤王脚尖轻点后移两步堪堪避过,好整以暇的望着林芷若。

能说出抓他做人质这种话,想必若儿已经被逼急了,不过就算被逼急了,她还是这么美丽呢。

果然美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美的,这样的美人,怎么可以不是他的所有物呢!

林芷若并不马上发起进攻,她眼神灼灼的望着莫景曜,余光却望着底下堆积的沙石与落叶。由于是在河岸边,这里的土质比较松软,还参杂着许多沙子。

突然,她身体微微前倾,就在鹤王以为她再次进攻之时,她突然用力将地面的沙石踢了起来。

顿时沙土卷席着落叶一股脑迎面飞向了鹤王。

鹤王当即反应过来,手中的折扇一个回旋撑开,在身前快速挥动几下,沙土与落叶顺着扇面落在了地面上,而鹤王身上依旧不染纤尘。

只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原本在他正对面的林芷若却不见了踪影,鹤王嘴角勾起一个宠溺的笑容:“好若儿,竟然跟本王玩花样,真是调皮。”

此时一直隐在树林中的两名黑衣暗卫悄然出现,对着莫景曜抱拳。

“殿下,人往粮草的方向去了。”

“需要属下阻止她吗?”

“不必了。”莫景曜挥挥手让两名暗卫退下,然后舔了舔嘴唇,“若儿的游戏,自然要本王亲自奉陪。”

说着脚尖轻点,向着粮草所在的方向飞了出去。

林芷若以树枝为踏板一路疾驰,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鹤王的粮草!

她要烧了鹤王的粮草!

向东飞驰许久之后,她终于望见了那顶白色的帐篷,林芷若脸上一喜,不由加快了速度。

因为对岸开始行动,整个军营都处于戒备之中,唯有这粮草却是没什么人操心,看守粮草的士兵甚至被调走了一些去炸堤坝。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林芷若缓缓落了地,将距离她最近的火把拿到了手中。

第六百二十九章:报你一世深情

林芷若没有足够的时间细细观察守卫的动态,刚一落地就直接将旁边架子上的火把抽了出来。

“有刺客!”

“抓住她!”

她刚一出现,扛着长枪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位的守卫就冲了上来。

后面还有鹤王的追兵,林芷若已经没有时间在耽搁了,等到守卫冲上来之时,她脚步轻点以不断涌上来的士兵的头顶为桥梁,向着帐篷不断逼近。

喊杀声惊动了旁边的巡逻守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林芷若所在的地方,人数不断的变多。

巡逻的士兵显然比看守粮草的后勤士兵要有经验许多,见林芷若轻功了得立刻将手中的长枪转换了方向,向着空中刺去。

林芷若原本想继续踏着人的头顶前行,正准备落脚却见一柄尖头长枪突了出来,顿时脸色一变一个空中急转落到了地面上。

将手中的匕首猛然刺出,手边的一名士兵顿时血流如注倒地不起,温热的鲜血飞溅到她的头脸,也不知那士兵是生是死,她是一名医者,竟然做起了害人的勾当,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林芷若继续往前。

只是那不断涌现的士兵却像是一度坚不可摧的城墙一般,让她无法前进一寸。

这些士兵显然都是上过战场的真正的战士,每一个单独拎起来自然不是林芷若的对手,只是合在一起之后各种阵法层出不穷,几番打斗下来,林芷若很快就开始有些吃力。

听着另一侧调兵遣将的声音她心急如焚,生怕晚了一步,秦子裕就已经开始渡河了。

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往前走!

只要能将粮草点燃,哪怕只有一瞬间,升起的火光要是可以被秦子裕看到,他就已经会开始警惕。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芷若不顾旁边刺来的长枪挺身向前。

“噗!”利器入肉的声音,林芷若连疼痛都来不及感受,手臂直接喷出了鲜红的血液,手中的火把险些一个不稳落到地面。

只是她咬牙将火把握紧,伸手将刺进她手臂中的长枪握住,然后用力拔了出来,然后猛的一拉,那名拿着长枪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林芷若的匕首就已经刺进了那人的胸前。

只是她的目的只为烧粮草,无意杀人,因此刻意偏离了对方心脏两寸,那士兵立刻倒地不起。

将长枪拿在手中,又连续刺伤了几名士兵之后,林芷若终于可以偶尔透过士兵的缝隙看到那顶白色的帐篷了。

她心中一喜,也不再前行,只一脚踢飞一名士兵之后抱着长枪快速旋转,短暂的将身边的士兵都赶走之后,她终于得到一个空隙腾空而起,同时手中的火把也向着帐篷的方向飞了过去。

那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缓缓向着帐篷靠近,林芷若嘴角绽放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对于大越,她一直以来就没有很强的归属感,谁当皇帝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秦子裕,她实在欠他良多,从一开始利用他逃离秦子墨,到后来与他一起前往青峰山,为了救她,他几番九死一生,再到后来她终于勉强接受了他,却从心底里没有将这段关系放在心上。

几次三番背叛于他,如今他面临着生死危机,这一次如果真的成功将粮草烧了起来,她也凶多吉少了,也算是报了他满腔深情了。

“噗”的一声,左腿传来剧烈的疼痛,林芷若脚下一软,整个人单膝跪倒在地,她的嘴角却含着笑,看着那火把不断地前行。

突然她脸色一变,之间一道月白的身影从她头顶掠过,眼看着那火把距离帐篷只有数米的距离,那身影手持折扇,轻轻松松将那火把挡了下来。

莫景曜依然带着温润的笑意拿着火把向着林芷若走了过来。

数十名将林芷若团团围住的士兵纷纷让开了一条通道,莫景曜一看见浑身浴血的身影,顿时脸色一变:“谁伤了她?!”

周围的士兵顿时浑身一震,完全不知所措。

有十夫长立刻反应了过来,上前抱拳禀报道:“鹤王殿下,此人是想要烧毁我军粮草的刺客,我等已经将她制服,还请殿下小心。”

莫景曜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无比,落在十夫长的身上仿佛可以将他挖出一个洞来。

顶着那样的目光,十夫长只觉得浑身都冒出了冷汗,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在刺客来临的时候,难道任由此人烧了粮草才是对的?

将十夫长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之后,在十夫长已经快顶不住的时候,莫景曜终于摆了摆手:“无妨,你们先退下吧。”

只是十夫长望了林芷若一眼劝道:“殿下……”

只一个眼神,剩下的话就被吞回了肚子里。

“遵命。”

那名十夫长望了旁边站着的两名暗卫,抱拳应是,然后将包围着林芷若的将士们带走。

一时间数十名将士撤了个精光,两名暗卫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莫景曜望着浑身已经被血浸湿的林芷若,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林芷若绝望的望着他手中的火把,又惊又怒。

莫景曜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来,手掌覆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眼中陷入了痴迷。

“幸好,幸好没事。不管看多少次,若儿你总是这么美。那群粗人实在不懂得怜香惜玉,若是划伤了我若儿的脸,本王绝不轻饶他们,你知道吗若儿,美人就应该穿的漂漂亮亮,坐在暖室之中不受到风雨的侵扰,被人欣赏就够了。保家卫国,舞刀弄枪之类的,一点都不是适合你。”

林芷若祈求的望着他:“放过秦子裕……”

“嘘!”莫景曜竖起食指隔在了林芷若的唇前,“别说话,你听。”

林芷若无奈,她双眼始终盯着莫景曜手中的火把,脑中飞快的思考着趁着对方不注意夺走火把并且快速将粮草堆点燃的概率。

“来不及了哦,若儿。”察觉到她的眼神,莫景曜立刻猜出了她的想法,他嘴角带着笑,始终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第六百三十章: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

莫景曜将火把往后递出,暗卫马上出现将其接了过去。

就在暗卫消失的一瞬间,林芷若只听“轰”的一声,如同地动山摇一般的巨响从楚河的方向传了过来。

林芷若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她猛然望向对岸,眼中是完全的不可置信。

仿佛是冲锋号一般,一声响后,又有接二连三的巨响传了过来。

“听,这是本王胜利的炮响,那十万大越军队正在河的下游挣扎惨叫呢。本王今晚不费一兵一卒歼灭了大越十万军队,若儿,难道不为本王感到高兴么?”

林芷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失去了一般,她呆呆的望着对岸,隐约中似乎听到了惨叫声,十万人,整整十万人,就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为乌有。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林芷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般深刻的感受到战争的可怕,这些所谓的上位者,完全视人命如草芥,她甚至已经有点想念二十一世纪的生活了。

还有秦子裕,他真的已经……

脸上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覆上,意识到的时候,莫景曜已经擦去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

“若儿,你哭了……疼了么?”

也不知道是在说她的心,还是在说她的伤口。

躬身将林芷若抱了起来,莫景曜向着营帐的方向走去,大概是由于支撑着她的精神力突然散去,再加上身体受到的重伤,林芷若渐渐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林芷若已经完全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日,入眼是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还有一个硕大的……肚子!

“芷若姐!呜呜呜……”她才刚一睁开眼睛,秦亦可就带着她的大肚子冲了上来,趴在她的胸前呜呜哭泣着,压得她完全喘不过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鹤王已经挥师南下攻下了京城,连秦亦可也被抓过来了!

正想问问秦亦可是怎么回事,她却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她胸口弹了起来“不行,我要去告诉二哥,芷若姐醒了,二哥!”

然后完全不等林芷若反应过来,就直接消失在了门口。

二哥?秦子裕?

他不是已经死在了楚河了么?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丫鬟……

林芷若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不是太师府或者鹤王的营帐,竟然是惠王府!

“二哥你慢点走,等等我,我可是个孕妇!”远远传来的秦亦可气急败坏的喊声,随后林芷若只觉得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掀帘走了进来,正是秦子裕!

“若儿你醒了?”

直接冲到了床头,将她整个抱进了怀中。

“秦子裕?!”林芷若瞪大眼睛,她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拉了拉自己的脸颊,顿时痛的龇牙咧嘴,难道是她又穿越了?

“若儿,你在做什么?”

秦子裕见她一醒来就用各种办法虐待自己,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做梦,也不是穿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子裕那天在楚河……”

林芷若话还没问完,秦子裕就知道她的意思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以为我已经丧生在楚河了?”

林芷若老实点头,秦子裕跟她讲起了那天的事情。

“原本我是打算前半夜休整之后,就命令大军在后半夜过河的,可是那日傍晚,我刚刚从帐中走出,就察觉似乎有人在河对岸看着我,心中顿时生了疑惑。”

林芷若心道就是我在看你,不过她急于想知道后面的故事,于是没有打断他。

“我望着对岸看了许久,心中虽然明明知道那么远的距离没有人可以看得到我所在的位置,可却总是有一种别人在看我的错觉,只是最后我没能看到对岸,却发现了河床似乎有些问题。”

一般情况下一条河的水位,都是在夏天降雨比较多的时候比较高,到了冬天降雨减少就会减低。夏季的河水常年冲刷着河床,两岸的位置会留下一道非常明显的水位线,因此到了冬天的时候,这条水位线就会显露出来。

这并不是非常稀奇的事情,因此秦子裕第一眼看见楚河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奇怪。他虽然从未到过这个地方,但是在诗文中也看过不少关于楚河的描写,印象中是波澜壮阔如同天堑一般的河流,但是他看到的水流实在是跟那些描述有些出入。

直到傍晚的时候,他盯着对岸看了许久才发现了高出水位几米的水位线。

这条线在冬天出现并不奇怪,可是他们那个时候正是夏季,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北地夏季有旱灾的消息,甚至在他们达到楚河的前几天,还经历过几场暴雨。显然那水位线并不是自然形成,那就只有人为了。

望着夜幕中深不见底的上游,秦子裕只觉得一阵后怕。

他实在太轻敌了,思维定式让他理所当然的以为鹤王的领地在鹤州,因此他掌控的地方就只有鹤州。完全没有想到,他既然已经在京城部署了这么多年,对于鹤州周边的州县也必然下了一番工夫。

中州一直以来因为孟家的存在,被孟家所掌控,但是孟东星却是鹤王的人,因此中州被鹤王掌控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当时他一心担心着失踪多日的林芷若,没有思考到这一层,当日看到水位线的时候,脑子立刻变得清晰起来,连夜召开了作战会议,最终制定出了一个将计就计的方案。

他们先是装作完全不知道对岸情形的样子,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先进行休整,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照旧将扎好的木排放入了楚河之中。

但是将士们却没有登上木排,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稻草扎成的假人。

由于当时正值黑夜,距离又离得远,对岸的鹤王一众完全无法看清船上的情形,自然而然以为秦子裕等人已经开始渡河,于是用炸药炸毁了堤坝。

顿时上游的水像是出笼的猛兽一般,带着滔天巨浪席卷而下,放置着稻草人的木排几乎一瞬间就被巨浪吞噬,看的大越军人也是心惊不已。



第六百三十一章:伤离别

将士们纷纷庆幸于惠王殿下即使发现了问题所在,否则死在巨浪之下的就成了他们了。

鹤王一心以为自己已经消灭了大越十万大军,就算有活口也必然所剩无几,于是一面下令让将士前往楚河下游打捞惠王的尸体,自己则在次日一早就挥师南下,企图将没有被淹死的残兵一网打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大越军队竟然完全没有上当,等待他的是惠王早就埋伏好的完整十万大军。

只带了数千人的鹤王顿时成了瓮中之鳖,关键时刻竟然将林芷若用来作为人质。秦子裕又惊又怒,惊的是林芷若竟然会落到了鹤王的手中,怒的是,鹤王枉为男人竟然用一个女子挡箭。

一时之间秦子裕投鼠忌器,几乎让鹤王就此逃脱。

好在军中出了一名百发百中的神箭手,竟然一箭直接射伤了鹤王的手臂,秦子裕第一时间冲上去将林芷若救下,而鹤王也落入了大越军队的手中。

鹤王被擒,鹤州那边顿时群龙无首,军队也乱成了一团,秦子裕趁胜追击,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京城那边又传来消息,鹤王安排在京城的人手突然发难,将整个皇城团团位置。

禁卫军统领王恒,竟然是鹤王的人,在双方对峙的关键时刻倒戈相向,旻文帝被擒。

鹤王亲卫要求交换人质,秦子裕只好班师回朝。

交换人质双方都非常谨慎,鹤王阴险狡诈,仗着自己年轻身手了得,竟然在与旻文帝交换途中将旻文帝又虏了回去。

一时之间秦子裕立刻处于被动的位置,大臣们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倾尽一切救回皇帝,另一派主张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早夭,皇后未诞下嫡子,惠王殿下就是长子继承大统顺理成章。

秦子裕对于那个位置完全没有兴趣,却受不了大臣们日日登门劝说,于是亲自披挂上阵营救旻文帝。

关键时刻,雍阳旧部突然对鹤王的军队发难,他们人数不多但是个个身怀绝技,神勇无比,偷偷潜入鹤王军中将旻文帝给救了出来。

顿时举朝轰动,有那些要求拥立新王的一时心虚不已,又担心旻文帝秋后算账,心中仍然盘算着让秦子裕夺权,正好他手上的兵权还未卸,出其不意还是有相当大的赢面的。

只可惜秦子裕本身没那个打算,旻文帝对于儿子的表现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儿子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没想着取而代之,反而想尽办法解救他,他自然欣慰无比,另一方面,秦子裕是他的长子,未来大统顺理成章应该是他的,可是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帝王的野心,大越的未来实在堪忧。

对于雍阳旧部的处置也在朝廷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浪,有人表示非我族类,且雍阳人似乎怀抱着什么神秘的术法,实在不可信任。

也有人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雍阳旧部既然主动向朝廷示好,为的只是获得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利于太阳之下的机会,他们所拥有的绝技完全可以成为造福大越的工具,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旻文帝思考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决定从此之后不再追究雍阳旧部的罪责,所有雍阳将士有愿意为大越效力的可以加入大越的军队或者其它适合自己的地方,若想平安度日,也可以回归民间种田织布,从此不用在担惊受怕。

这个方法也是林芷若在与卓沛分别之后告诉她的,要是可以摆脱雍阳旧部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蓝天下,卓沛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第一时间就将林芷若的主意告诉了凤姨。

只是凤姨却有些顾虑,这个做法无异于赌博,万一旻文帝并不愿意接受雍阳,他们此举无异于玩火,更为稳妥的做法是等秦子裕或者秦子墨登基之后,他们在按照林芷若的方法行动,隔了一代人之后,对于前朝的怨恨会减轻许多。

而且这两个人对公主似乎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若是公主再从中周旋,他们必然会更有把握。

只是没有人可以确定在新王登基之后会不会有另一个鹤王出现,什么时候出现,雍阳已经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于是在听到旻文帝被劫持之后,凤姨第一时间觉得雍阳的机会来了,于是率领精英悄悄潜入鹤王军中,将旻文帝救了出来。

而苏弦也找了一个看守松懈的机会,从太师府中逃了出来,直奔惠王府。

知道惠王那小子对若儿一直以来都有那种心思,如果是以前,他还没有立场可以反对。可是现在他与若儿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的妻子再次落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苏弦的出现打破了林芷若与秦子裕浓情蜜意的日子,这几天来,秦子裕对于林芷若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她虽然无意隐瞒,但是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秦子裕坦白。

所以在苏弦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离开的日子了。

苏弦是直接翻墙进来的,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林芷若并未与他多言,只是让他先行离开到郊外等待,她随后与秦子裕和秦亦可此行之后再前往与他汇合。

林芷若叹了一口气,趁着秦子裕不在,留了一封信,然后带着自己的东西悄然离开。

只是她却也没有选择与苏弦汇合,而是选了一个相反的方向,从此踪迹全无。

秦子裕回家之后,遍寻不见林芷若的踪影,最后在她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封写好的信,了解了所有的事情之后顿时沉默了半晌。

之后的几天他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终日借酒浇愁,秦亦可又怒又急,每每让他去寻找林芷若,他都只是沉默不语,然后继续喝酒。

另一边秦子墨前往西凉完全不知道京城发生的这些事情,两国的战争一打就是四年半,一直到旻文帝四十三年秋中,内忧外患之下,两方俱是伤损惨重,最终只得和解停战,约定不再往来。



第六百三十二章 五年

——五年后

初冬,幽州某地的早晨,河中随水漂着一只小船,船头立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身姿挺拔肤如凝脂眉目清丽,俊脸上却无半分悲喜,只是淡淡地瞧着河水。

这样寒冷的早晨,她穿得不多,在寒风中却丝毫没有瑟缩,无比专注地凝神思考着什么。

“娘亲!”

船里传来一声软软的娇呼,将她的神思拉回现实中。女子回头看见那探出来的小脑袋,才冲他温柔一笑,“醒了,就收拾收拾自己背书。”

那张清秀的小脸上笑意立即凝固,“娘亲,为什么每天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都是背书?”

“少废话,乖乖照做就是了。”

小家伙以往都会乖巧地回去照做,今日却没有,他从船舱钻出来走到自己娘亲身旁,也学着娘亲的样子四处张望,“娘亲,我们这次要去哪儿?”

“青州。”

“凶手可真是狡猾,竟然流窜了这么广的范围。”小家伙蹙着眉头也思索起来此案经过,“近来发现的尸首腐烂程度越来越接近死亡时间,相信我们离凶手不远了。”

没想到他一本正经的分析却收获了娘亲的一道白眼“背你的书去,不要烦我。”

“娘亲好凶啊……”

“苏起,你是不是皮痒了?”

“没有没有,娘亲最美了!”

看着苏起脸上那股调皮劲儿,林芷若又想起了往昔的秦亦可来,心下不免伤感。

五年过去了,不知京城的故人如今过得怎样?

但不管他们过得怎样,她都不会再回到那个是非之地了。

青州玲珑镇,河畔围满了人,议论声将路过的一辆马车里的人吸引,马车停了下来,内中之人掀开车帘,露出一双饱含沧桑却精光熠熠的眼。

“老三,你下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是。”一道低沉嗓音突兀地响起,马上一身黑衣的年轻人跳下马背,往人群中走去。

“娘亲,快来看,又有尸体了!”

苏起显得十分兴奋,一路小跑着冲进人堆里,小嘴不断说出些让众人听不太懂的话。

“叔叔阿姨让一让,都后退,别破坏现场!”

“娘亲你快点,他们要开始打捞了!”

林芷若无语地看着苏起,走过去将他从人堆里拎起来,一路轻巧避开阻拦到了最前头,“诸位都往后让让,我是仵作,要开始验尸了。”

众人讶然,刚才那个小童还叫她娘亲,怎么她却是一副男人打扮?

林芷若意识到了苏起刚刚的口误,趁着他递工具过来时附在他耳边警告“有人在时就叫爹,你再记不住就吃哑药。”

苏起无奈,“爹,我知道了。”

人群中的一双眼睛盯着林芷若的侧脸,恍惚间似有万千柔情如水包绕在她身侧。林芷若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回过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发生什么了?”

秦子裕重新上马,闻言草草回答“河边有人抛尸,来了个仵作正在验尸。”

“继续赶路,到镇子上稍加歇息。”

“是。”

验完尸体之后,林芷若根据尸体腐烂程度推测出了死者受害时间以及抛尸过程,最终在附近找到了凶手,原来凶手竟是一个四处流窜作案的商人。

她跟了将近两个月的连环杀人案到此终于告破,远在幽州的朋友也不必再背这个黑锅,她和苏起也就能回家了。

从县衙出来之后,小苏起拉着林芷若的手一直晃悠,林芷若瞥他一眼,晓得这小家伙又有事,便说“有话就说。”

“娘……爹,听说玲珑镇的醉鸡很好吃,你想不想尝尝?”

“小孩子喝酒不好,容易智障。”她一口回绝。

“可那不是酒……”苏起挣扎道。

“含有酒精。”

“可是我……好吧。”

真是个馋猫,跟他老娘一样。林芷若心中嘀咕了一句,却暗自想着五年前她在青锋镇讹了小蝴蝶几顿醉鸡,那滋味回忆起来倒是不错,难得来一趟就先吃饱再启程回幽州吧。

没多久便到了玲珑镇有名的醉香楼下,林芷若拉着苏起走进,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只醉鸡和几样小菜,听说有醉鸡吃,苏起高兴得手舞足蹈。

“一盘醉鸡而已,你也太好哄了。”林芷若无语却宠溺地看着苏起说道。

“知足常乐嘛,爹不是经常这么说?”

“条件跟不上的时候都会这么自我安慰。”林芷若心说,想当年我可差点就当上公主了呢,奈何没那个福份。

苏起坐在那里四处张望,无意间瞧见某个猥琐男往邻座单身女子的酒里下药,他当即愤愤不平地冲过去揭发。

“你怎么往人家酒壶里下药,卑鄙无耻,我要拉你去见官!”

猥琐男顿时就急了,“你这小毛孩子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苏起拿起那个酒壶来闻了闻,“还说没有,你明明往里面下了蒙汗药,我亲眼看见的!”

当事女子震惊之后吓得收着包袱跑了,倒是苏起揪着猥琐男不让对方走,非要他去见官。

林芷若眼看他俩要打起来的模样,也懒得管,反正苏起的功夫对付这种半吊子绰绰有余,他也不是第一次管这种闲事了。索性默默坐着看戏。

“你个小屁孩,放手!”

猥琐男上手要扯开苏起的胳膊,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吓人,“哟,小屁孩,有两下子嘛!”

“你认不认错,跟我去见官!”

苏起抱着猥琐男的胳膊死活不肯放开,猥琐男开始见他年纪小懒得纠缠,发现他有点功夫顿时打消了念头,在众人面前被个小毛孩子克制,着实丢脸,他得掰回一局!

“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攥起拳头便要照着苏起脑袋上砸,不防苏起小身子一扭,小手指在他身上狠狠戳了一下,他便感到自己浑身没了力气,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冲他干瞪眼。

竟然被一个小毛孩给收拾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样,惊喜不惊喜?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恶有恶报!”苏起抱着手得意地讽刺了他两句,便要上手将猥琐男拖走。



第六百三十三章 重逢

林芷若一脸黑线,不得不起身将苏起拖回来,冷冷地瞪了猥琐男一眼,拿一支筷子解了他的穴位,猥琐男本来还想发作,但受过一次教训也不敢贸然动手,只得匆匆离开。

“下次少管闲事,菜都快凉了。”

苏起回到桌上,见两只鸡腿都已经被娘亲吃了,顿时气出了眼泪,“娘亲你竟然把最好的都吃了……”

“这不是还有大半只嘛,将就将就。”林芷若扯扯嘴角,“真是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平日好的都给你留着,少你一顿就闹脾气,谁让你要管闲事。”

苏起委屈巴巴地吃着娘亲吃剩下的鸡肉,远处某人看着这一幕十分无语,“果然不是亲生的……”

娘儿俩刚刚吃饱,正准备出门回家,方才的猥琐男又冲了进来,还带着十几个小弟,一个个手拿棍棒大有要让这二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架势,苏起没什么实战经验,顿时就往娘亲身后藏了。

“娘娘腔,把你儿子交出来,给大爷我磕个响头,否则今日你们别想活着从这儿出去!”

“苏起,到一边躲着去。”林芷若将儿子藏在身后,拔出随身长剑,“别的我懒得说,不如这样,打一架吧!输了的人就给对方磕头,赔店家的损失。”

“好,你也莫说我们兄弟占你的便宜!”

猥琐男话音刚落,林芷若已经举着剑一阵风似的到了他面前,他赶忙出刀接招,不到十招说被她打得落花流水,跟着来的小弟也都被踢得鼻青脸肿再也不敢上前。

“刚才叫谁娘娘腔?”

林芷若的剑尖压在猥琐男脖子上,满脸红肿的猥琐男顿时怂了,“大侠饶命,我嘴贱,我有错,我给您磕头!”

“磕头就算了,没你这样的孙子,把打烂的东西赔了,自己到官府交骚扰妇女的罚款,不然你我走着瞧。”

“是是是,小人都依大侠的!”

“滚。”

林芷若收起长剑,客栈里一片叫好,她转身找苏起却没看见他的身影,顿时心中慌了,“苏起,你给我出来!”

原来就在林芷若收拾猥琐男时,苏起看得入神被歹人趁机迷晕抱走。

此时客栈外,秦子裕恰好拦下歹人将苏起救下。

林芷若在酒楼上下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苏起,正要出门报官,就撞上了抱着苏起回来的秦子裕。

虽然他易了容她没能认出来,彼此眼神交流时她却有种熟悉之感。

“苏起!”她欲从他怀里抱走儿子,他却紧紧搂着不放,她愣了一瞬,强行拆开他的双臂夺回孩子,抱着转身就走。

“我救了他,你连句谢也不说吗?”

林芷若闻声心中一怔,停下的脚步却加快了,似是要急着逃离身后之人。

秦子裕跟着她跑出去,一路追到了她和苏起留宿的客栈,林芷若实在躲他不过,索性拔出剑来转身迎他,“阁下对我父子穷追不舍有何企图?”

“为什么他姓苏?”他盯着她的眸子沉声问她,活像是吃醋了。

“我姓苏,我儿子自然也姓苏。”

“这五年,你在何处,过得如何?”

“关你何事?走开。”

“林芷若,这五年里你真的从未想起过我?”

“我不认得你……”

对方撕下面具走近她,绝世的容颜依旧如当年初见时一样令她心魂不宁,本就荒凉的天地愈发失了颜色,她眼中只有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生起他往日的点点滴滴。

“芷若,若不是我在此偶遇了你,你真的这辈子都不愿再见我吗?”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就当我已经死了!”

林芷若趁他不备撒出一把药粉迷了秦子裕的眼,匆匆上楼携着行李跳窗而走,秦子裕双目清明再追上时,房间里已经空无一物。

“娘亲,我们这是在哪啊?”

苏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正被娘亲抱着暴走,昏睡之前的事懒得提,他慵懒地揉揉眼睛,看见娘亲身后有人影不断接近。

“娘亲,不好,有人跟着我们!”

林芷若也是刚刚察觉,心中满是愤怒,秦子裕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不多时,身后的人已经跟了上来,可林芷若才发现这群人并不是秦子裕手下,他们不由分说上来就跟她开打,更使了阴招将她和苏起网罗起来,母子二人逃无可逃,硬是被押走。

“到底是什么人让你们来抓我,我什么事都没做过,你们也太无理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娘俩扯着嗓子喊,那些人始终不搭理,将他们拖上马车带走。

三个日夜里,一路日夜兼程,当被扔进天牢,扯开蒙眼布林芷若才认出自己身在何处。

她怎么会被抓到大理寺,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疑惑之后,她赶忙去关照苏起,见小家伙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心疼得越发地怨恨秦子裕,这个贱人到底想干什么,五年了还是不肯放过她?

被送到旻文帝面前时,林芷若才恍惚想起,在玲珑镇时那辆马车里所坐的人,原来就是旻文帝,他看见了跟母亲容貌一模一样的她,立即将她当作了雍阳后人,所以要捉拿她回京审问。

林芷若假装不认识旻文帝,一脸懵逼地四处张望,“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抓我来?”

“朕该叫你什么,林芷若?还是苏若?”

“你是……皇上?”林芷若持续装傻,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如若冒犯了皇上,求皇上恕罪……”

旻文帝被林芷若的反应弄得也是一脸无语,他看向一旁的侍卫,“让端王来。”

秦子裕被召到天牢也是十分茫然,直到看见林芷若跪在旻文帝面前,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父皇,儿臣听说父皇要审一个犯人,就是她?”

旻文帝扫了一眼林芷若,接着说道“此人身份着实可疑,朕怀疑她是雍阳遗后,故让你来辨认审问。”

秦子裕看了一眼林芷若,回答道“回父皇,此人不可能是雍阳遗后,儿臣敢用性命担保。”



第六百三十四章:先听我说

旻文帝讶然,秦子裕竟敢一上来就拿性命担保,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与她认识?”

“何止认识,不瞒父皇,她就是当初休了三弟的林芷若,只不过因为在大理寺查了几桩大案而被鹤王陷害,只得假死偷生,偶然被儿臣发现,当初父皇让儿臣破鹤王的案子,就是她在暗中帮助儿臣,后来儿臣与她情意相投,背着父皇成了亲,此事儿臣不敢说,故隐瞒到今,望父皇看在她为皇室生了孩子的份上,饶她一回。”

旻文帝顿时无语,当即问林芷若,“你方才不是说你不是林芷若么?”

“父皇,她当年与三弟一样中了蛊毒导致失忆,下葬之前的事都已经记不清了。”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旻文帝又问。

“孩子,是儿臣的,她当年怀了身孕却未发觉,与儿臣置气跑到幽州躲藏了五年,如今孩子已经五岁了。”

林芷若想说孩子才不是秦子裕的,可是情势如此,她只得忍耐。旻文帝各种逼问未果,秦子裕又敢拿性命担保再押上他的嫡长孙,没什么好审的了,当即释放了林芷若,将她留京察看,顺便也让苏起时常到他身边去转悠添点趣味。

在苏起的卖力卖萌攻势下,这个难关暂时算是过了。

“一家三口”从大理寺出来,苏起盯着秦子裕那张冰块脸,直到上了马车之后才敢悄悄问自家娘亲“这个叔叔好凶,他是不是童年没过好?”

林芷若瞄了一眼秦子裕,“对,他的童年特别悲惨,所以令他如此变态。”

秦子裕一脸黑线,“小起,往后你见了我就该改口叫父王了,记住了?”

苏起木然看着秦子裕,不打算叫。

“在皇上面前演演就算了,你少得寸进尺。”林芷若握紧儿子的小手,“我们要去一品阁吃饭。”

于是在一品阁里,娘儿俩十分默契地,狠狠吃了秦子裕一顿大的,什么贵点什么,吃到打嗝为止。

“你们这五年过得很苦?”秦子裕难以置信地看着满桌的空盘子空碗。

“没有,是娘亲的厨艺……”苏起说到一半被娘亲捂住了嘴。

“我的厨艺太好了,让他爱上了吃饭,所以不管吃什么他的胃口都很好。”林芷若抢过苏起的话来,强行夸自己一通。

秦子裕本来想说,林芷若的厨艺一定不怎么样,但想到他连她的一碗粥都没喝到过,就不想再打击她了。

“娘亲,我们今晚住哪儿,什么时候回幽州?”吃饱之后,苏起问起了正经事。

“自然是回家住,往后我们三个是一家。”秦子裕自作多情地拉着苏起的手对他说,苏起却缩回了手,令他有些失落。长得凶是他的错?

“秦子裕,虽然今晚你是帮了我,不过你不要想多了,在皇上面前都是演戏,出了大理寺,我们各走各路,我跟小起回东湖。”

“那是秦子裕的地方。”

“他买给我,就是我的,我帮他做事总不会白做。”

“这么说你还想做我皇嫂?”秦子裕的眸光暗沉沉的。

“只要能让你远离我,做什么都行。”林芷若抱起苏起,将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后会无期。”

林芷若刚刚转过身,就被秦子裕点住了穴位,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而苏起也被他点了睡穴。秦子裕将苏起放到卧榻上盖好毯子,才将林芷若抱回里间。

“无论你想做什么,听我说完再决定。”

他将她抱在怀中二人一齐和衣躺下,林芷若死死盯着他,他干脆让她将眼睛合上,“闭上眼睛你的心思就不会这么乱了。”

林芷若心中恨恨,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这辈子她都不会回去的。

只是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逃出这个男人的魔爪呢?

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既来之则安之,睡好吃好,才有力气想办法逃走。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芷若竟然真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的身体依然无法动弹。

“醒了?”男人的声音近在耳边。

一时之间,林芷若竟然有点恍惚,仿佛前尘往事尽是大梦一场,而她也是刚刚嫁入端王府的相符大小姐。

只是身处的坏境让她回到了现实,冷冷看着男人“秦子裕,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武功比你高,只要解开我的穴道,我就可以随时可以走,莫非你还想一辈子困住我不成?”

秦子裕却不生气,只动作轻柔的将她搂在怀里。

“你不会的,那个孩子还在外间睡着,只要他在我这里,你就不可能丢下他独自离去。”

林芷若简直要对他的无耻刷新认知了“你明知道那是阿可的孩子,竟然用来威胁我?秦子裕,你不觉得这个筹码很可笑么?应该是我反过来用他来威胁你才是吧。”

当年林芷若原本因为苏弦的事情已经离开了京城,只是那时正值秦亦可临产,走到半路时突然传来了秦亦可难产的消息,她只好再次返回京城替秦亦可接生。

恰好那时旻文帝因为秦子裕坚持营救他而放弃了登基的机会,感念父子之情前来探望秦子裕,在秦子裕府中看到了产子之后的秦亦可。

秦子裕解释说秦亦可是不堪谣言的困扰才寻死脱身,但是秦子裕实在不忍妹妹死去拼死将她救回,又不忍将她送往西凉,于是将秦亦可养在府中,如今烧伤还未好。旻文帝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秦亦可住在惠王府中。

林芷若与秦亦可商量之后,担心旻文帝知道秦亦可产子之后会对孩子不利,又说出自己与苏弦的事情表示和秦子裕已经没有可能,于是抱着秦亦可的孩子离去。

秦子裕却丝毫不动怒,相反还干脆的解开了她的穴道。

“那你尽管离开试试,看我会对那小子做些什么!”

林芷若知道秦子裕的性格,他一直都是温和的守礼的,况且对秦亦可也非常疼爱,别说是秦亦可的孩子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他也绝对做不出痛下杀手的事情。



第六百三十五章:不重要了

只不过,苏起既然随了苏蘅的姓,在林芷若眼中,也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将他留在京城那种狼窝虎穴之中,她也实在不放心。

就算秦子裕不会对他做些什么,她也不忍心。

要走就只能一起走。

林芷若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秦子裕,你这又是何苦……”

“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动用一些手段也无所谓。”用力将女人圈在自己的怀里,秦子裕低声说道。

五年了,他已经五年没见过她了。

当年知道她为苏弦解媚毒之时,他的内心是懊恼的,气愤的,他第一次感受到秦子墨当年知道林芷若一直和苏蘅有染时的感受,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既想狠狠的折磨她,又害怕会将她伤害。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因此在林芷若主动离开时,他并没有阻止。

只是在她离开之后,他又发现自己疯狂的思念她,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要被令人窒息的孤独所淹没,这五年来,他总感觉心中缺少了什么。

直到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确定,这个女人早已经刻入了他的内心,深入了他的骨髓,无论如何也无法剥离了。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樱唇,还有桀骜不驯,她表面上的贪财冷漠,实则最是心软,只要是她周围的人,她就见不得对方受苦。

即使三弟那样对待她,她还是依然感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前往青峰山,为他采药。

他真的爱惨了她!

她的脆弱,她的骄傲,她的不合时宜,她不能忍受自己和任何一个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当年秦子裕不懂她的执着,如今,他也还是不懂,但是他愿意迁就了。

一直以来他都将她当成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用皮鞭打在她身上,用匕首刺入她的肌肤,却无法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妥协,只将她越推越远。

如今为了留下她,他愿意放下自己的尊严,放弃自己所有的坚持,只要她能……

留在自己身边!

是的,只要自己可以天天看着她,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苏弦什么苏蘅包括他的三弟,什么人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儿和他在一起。

“你恨我,讨厌我也没有关系,若儿,我好想你,很想很想!我一直派人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你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一如当年你从天而降出现在我面前。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场梦。我答应你,只要你回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计较了,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你好,再不会像以前那般……”秦子裕用下巴在她的头顶蹭着。

林芷若心头一震,她没想到秦子裕竟然在跟她示弱!

这五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竟然让一个偏执狂开窍了!难道他遇到了什么心理医生?

只不过,现在来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她这个人虽然强势惯了,但是对弱者却无能为力。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放缓了下来

“秦子裕,你别这样,我们之间从我离开京城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为了我好的话,请你放我自由。我要的只不过是可以自由的翱翔于天地之间,不再受人摆布罢了。”

“若儿,只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绝对!你想要自由,我可以放弃一切,跟着你一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你和我,还有那个孩子,还有阿可。”秦子裕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如果你暂时没办法原谅我,我也可以等,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你想回头的时候,可以一眼就看见我,这样就够了!”

“秦子裕……”

低声唤着男人的名字,林芷若突然间动了,她突然起身,一头撞向秦子裕的下巴。

没想到秦子裕反应更快,一拍床板站了起来,一个转身避开了林芷若的攻击。

随后,趁着林芷若还没站稳之时,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若儿,几年不见,竟然也学会主动投怀送抱了,本王深感欣慰。”

“咳咳!”林芷若冷不丁被秦子裕的油腔滑调吓了一跳,剧烈的咳嗽起来。

“若儿你没事吧?你咳的好厉害,本王替你顺顺气。”

说着秦子裕竟然用手抚上了她的胸口,一下一下帮她顺起气来,起初只是轻拍,后来竟然变成了用力的揉捏。

“秦子裕你住手!”林芷若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用力挣脱秦子裕的手臂,竟然完全纹丝不动。

难道区区五年时间,秦子裕已经发展到可以跟她一较高下了?

可是秦子裕似乎很享受有美人在旁温柔缠绵的感觉,完全没有将林芷若的怒吼放在心上,反而加速了手上的动作。

“秦子裕,我数三声!”林芷若地挣扎更加剧烈,生怕屋内的动静会吵醒外间的苏起,她只能拼命压低声音。

终于秦子裕似乎是良心发现了,松开了握在她胸前的手,转而一脸戏谑的望着她。

“若儿已经等不及了么?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言语温柔,句句诱惑,林芷若却只想给他两下。

她飞快地在男人的双肩点了两下,秦子裕顿时动弹不得。

“抱歉啊,我既然已经脱离了京城这片苦海,就没有再回来的道理,恐怕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后会无期!”

说着转身就走。

“林芷若你站住!”秦子裕大声喊着,女人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心下着急,慌忙说道,“你以为没有我的命令你可以离开这里吗?这可是大理寺,不是你家后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皇城的守卫都是摆设不成!”

“能不能走,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林芷若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弯腰抱起仍然还在熟睡中的苏起,抬脚向外走去。

“林芷若!”秦子裕脸色阴沉,青筋毕现,“难得回来一次,你就不想知道阿可的情况吗!上次你一声不吭让人将阿可送回到惠王府,差点让她落入歹人之手,名声被毁,虽然身在京城,她却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着。生孩子时巨大的亏损,让她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缓过来,一直疾病缠身,终日想念孩子闷闷不乐,你想让她就这样郁郁而终么!”

林芷若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秦子裕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暂时拖住她,他就有办法将她留下。

他一边和林芷若说这话,一边控制着内力的走向,只要让他冲开穴道,就可以留下她了!

“你说什么?我记得我临走前不是给她留了一些调理身体的药么?怎么还会这样?”

林芷若也确实担心秦亦可的情况,古代的医疗条件不如现代,当时她虽然在情急之下帮秦亦可做了手术。

但总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不耐心调养,是很难康复的。

秦子裕知道自己赌对了,同时心里泛起无名的酸意,他竟然要靠着阿可才能让这个女人留下。

她对自己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么?

“我们确实按照你的要求给阿可吃药了,但是她的病也只是稍微好了一点,身体没那么虚弱罢了。现在每到阴天下雨,她的伤口都会隐隐作痛,更有甚者,让阿可疼的几乎昏厥过去。我们求遍名医,他们光是听着剖腹取子就已经非常匪夷所思了,对于这种病症更是无从下手。”

“若儿,我知道你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阿可这里,你不能不管她。作为她的兄长,我实在不忍看见她遭此大难。”

林芷若低头思考他话中真假,片刻之后,竟然笑了。

“果然书读的少就是可怜,连撒个谎都漏洞百出,秦子裕,按照你所说的,阴天下雨会疼,那是风湿病的症状,阿可是产后虚弱,即使有后遗症,也不该是这种。而且,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最是疼爱阿可,就算她不能再以公主的身份活在这世间,也不至于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你一定会为她安排妥当,让她可以无忧无虑过完一生的。是吗?”

秦子裕心神一荡,想不到自己在她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只是在这种时候他实在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我承认,这件事我确实骗了你,不过阿可的伤确实是真的。你所说的什么风湿之症,本王确实不知,但阿可确实是这样的症状,这件事情只要你稍微找府里的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本王没办法说谎。”

对于他的话,林芷若又信了几分,明知道他是采用拖延战术,她还是不得不听从。

毕竟阿可是她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救回来的,她不能对自己的病人见死不救。

“我知道了,我会解开你的穴道,你不许限制我的自由,还有,明天一早必须带我去见阿可。”

秦子裕欣然应允。

林芷若利落的点了他的胸口,秦子裕一恢复自由,就整个人缠了上去。

“若儿,我就知道你最是心软,一定会救阿可的!”

林芷若躲闪不及,被男人圈在了怀里“喂,秦子裕你可是答应了我的!不许限制我的自由!”

秦子裕勾了勾唇角“本王并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只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反正阿可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秦子裕你干嘛,快放开我,苏起还在外面,秦子裕……”

“若儿,我想你……”

“秦子裕你混蛋……住手……唔……”

全书完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