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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冤识鬼》


第一章 新年

前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后面是灯光昏暗的酒吧包间,灯光迷离,言笑晏晏,可是直觉就像绷紧的弦,感受到了这里面的诡异。

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她跑,快跑。

试探着将门推开,声音响起,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寂静了。

她迟疑着往后看去,包间里面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她,闪烁的灯光下,脸色的笑僵硬地像一层面具。

耳畔传来了湿冷的呼气声,身后的黑暗就好像无数眼睛在盯着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一股大力突然袭来,将她拽了下去……

舒白月惊出一身冷汗,缓了一会儿,才发现安然无恙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从枕头边摸出来手机,屏幕亮起,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屋外隐隐约约传来谈话声,今天是大年初一,拜年吃饭打麻将,舒父舒母要带着舒白月去拜年。

“月儿,这几天没什么事就别出去了啊。”

舒父在前面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趴在车窗边看雪的舒白月,语气中不自觉带了几分紧张。

南方气候湿润,难得下雪,更何况如鹅毛一般,舒白月心思都在雪上面,敷衍答应了一声。

舒母和舒父对视了一眼,舒母还是没忍住:“月儿,记住了,千万别把玉娘娘打碎了啊。”

舒白月再傻也回过味来,往前坐了坐,把头靠在自己手中的熊猫抱枕上面:“妈,你这么紧张玉娘娘干嘛?”

舒白月的玉据说是古玉,温养了好几代人,里面的绿雾像是要流淌出来了一般,触手温润滑腻,是舒父舒母花了极大的代价为舒白月求来的,可保一生平安。

但是也绝不会紧张到这个地步。

舒母讪讪笑了笑,随便扯了几句话敷衍过去。

到了地儿,客客气气拜了年,收了红包,舒白月就一个人坐在了沙发边边上玩起了手机。

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了这么一个消息—— 淮南大学学生苏伟赤身裸体!暴毙寝室一周无人知晓!

苏伟死后的照片被好事者传上了网,学校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顿时掀起了滔天波浪,议论纷纷,淮南大学许多学生都看到了苏伟满脸青灰的照片。

凌乱的寝室,仰躺在地上的赤裸尸体,面部表情看着很奇怪,似乎认出来谁,又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好在好事者还算人道,只拍了上部分,但是奇就奇在,苏伟右肩膀上面有个极深的牙齿印,似乎咬他的人要将他拆吃入腹一般。

舒白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不但不怕,居然还放大了看细节,可是看得越久,她总觉得在照片的阴影处,若隐若现,有一张人脸。

群里面早就炸开了锅,放假这么久了学生们都闲得慌,这样劲爆的消息早就喧嚷开了,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正激烈。

舒白月随便看了看,学校领导估计头发都得愁掉一大把,安全监管工作不到位,又在这种时候闹出这种事,很快班群里面就有了置顶——

任何学生不得再讨论及私自外传有关苏伟同学之事。

封锁消息倒是封得挺快,舒白月想着刚刚照片中若有若无的人脸,心都跳快了,甚至觉得胸前的古玉在隐隐发热,赶紧打开手游玩两把转移注意力。

应付地吃完家宴,父母留在那和亲戚打起了麻将,舒白月一个人先开车回了家,打开空调换上家居服看见狐朋狗友禾睢发来的消息:“来后公海。”

舒白月的心跟猫抓似的痒了起来,后公海可是她成年以来一直想去见识见识的一个酒吧,想着舒父舒母吃完饭打麻将,至少得明天凌晨才能回来。

思索了半刻,给自己脖子上面的玉包了层海绵,化了个妖艳的妆容,又换了件赫本风的大衣,拿上包,便出了门。

第二章 校园诡话

推开隐秘的房门,一层一层绵软的红地毯吸去足音,转了好几个拐角,又是一道精致的玻璃大门,再推开,原本安静的走廊漏出一道充满故事的烟嗓浅吟低唱,萦绕在耳边。

舒白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聚光灯汇集的地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美人穿着红裙子,微微低着头,眉头微锁,让人无端生怜。还没来得及转移视线,对方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隔空撞上,主唱轻轻勾起了嘴角,笑得妩媚。

舒白月颇有些不好意思,慌乱移开了视线。

到了酒吧包间,人还有点多,很多都是打过照面的同学,侍应生已经端上来了牛肉干、果盘等小零食,轮到舒白月点酒的时候,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面最不起眼的名字上面——神之光。

这名字还真是......中二。

柳亚和小女友周粥说着悄悄话,眼角瞥见舒白月,习惯性地劝到:“月儿,你不能喝酒就点个饮料吧。”

舒白月圈子不大,玩得比较好的除了禾睢就是青梅竹马的柳亚,只不过最近柳亚刚交了女朋友,小两口正是甜甜蜜蜜的时候,舒白月于情于理都该避嫌才是。

舒白月:“……”

禾睢打着圆场:“行了,人月儿又不是小孩子,照顾好你家周粥。月儿,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周肖。”

舒白月有些惊讶,禾睢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都没跟自己说过,但现在人多,舒白月也不好直问,只得按住心中的讶异,礼貌客套地打了招呼。

人都到齐了,气氛热闹了起来,就有人聊起了闲话:“你们知道苏伟吧?”

听到这个名字,舒白月耳朵竖了起来。

有好事者来了兴趣:“我知道,今天朋友圈都转疯了,死的挺离奇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面下意识看了眼紧紧关着的包间门,方才压低声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苏伟是咱们一个系的师兄,寒假没申请留校,但是不知道怎么混了过去,结果还是上次寝室阿姨去查水电有没有关掉,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似乎有些忌惮,他声音越压越低,神神秘秘的:“听说,是鬼寻仇。”

话音刚落,这房间温度就好像瞬间降了几度一样,连说话声都没有了,舒白月更是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那张照片的诡异之处。

舒白月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个怎么说?”

“你们都不知道吧,苏伟这件事还牵出来两个呢,他女朋友张丽失踪了,还有一个同乡叫艾佳佳的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不过学校一直压着,这次苏伟暴毙,就有人说苏伟肯定是把人弄死了,现在这两个人回来找他报仇了。”

舒白月没忍住惊讶:“这么大的事情都被压下来了?那两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对面的点了点头,啧啧两声很不屑:“没找到,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大过年的,案子本来就多,学校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再网红一把,花了大价钱安抚了这两人的父母,现在苏伟也死了,这案子彻底没了头绪。”

舒白月没有再问,但显然对面的谈兴正浓:“还有人说学校这是闹鬼了,苏伟死了之后,之前有留宿的人在半夜听到他走动说话的声音,还敲过人门呢。”

舒白月皱着眉头:“难道不是幻听吗?”

对面摇了摇头:“出了这事,那栋寝室楼里面留宿的基本上都住旅馆了,剩下了三个,有一个前两天夜里就出事了,据说是心脏病突发,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冷成一坨冰了。”

“关键是,这个人以前体检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疾病史。”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还好这时众人点的鸡尾酒都陆陆续续端了上来,气氛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倒是舒白月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

突然包间的门再次打开,就看见一个穿着休闲的男人托着托盘走了进来,舒白月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第三章 神之爱

周肖看见来人,站了起来,倒是挺客气:“尘野哥。”

祝尘野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你来了,我才来酒吧,想着送酒过来的时候再给你打个招呼。”

周肖没托大,给他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祝尘野笑了笑,径直来到舒白月的面前,微微欠身:“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舒白月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只好笑着开口:“没关系。”

祝尘野把托盘里面的半调好的酒放在了舒白月的面前,杯中的液体看起来澄澈透明,倒像是一杯清水。

随后,祝尘野把托盘里面的另外一瓶酒倒了少许进去,淡红色的液体滴入酒中,但是很快完全浮在了表面,但是下面透明的液体缓缓变成了浅蓝色。

祝尘野用打火机点燃了最上面的一层,橙色的火光很快燃起,又很快熄灭,点缀上薄荷叶和冰片,许是有灯光的原因,杯中似乎渐渐有碎星浮沉。

祝尘野端起酒杯,递到了舒白月的面前。

舒白月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他一眼,寸头,古铜色肌肤,脖子上面隐隐约约有个纹身,只是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舒白月心突了一下,那眼神就像是野兽看到猎物后的嗜血兴奋。

“......神爱世人。”

舒白月猛然回过神,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笑,可是周围的人却没有露出一点异常,似乎所有都是她的臆想。

舒白月面不改色接了过来,低声道谢。

祝尘野调完酒离开后,舒白月心神不宁,下意识握紧了脖子上的玉,这时候才惊觉玉的温度透过海绵,烫得吓人。

想了想,舒白月正准备开口询问,谁知禾睢也起了好奇心:“你认识这个酒吧老板?”

周肖明显不想多谈,敷衍了几句:“家父的一个朋友,相交不深。”

随后,他温柔地挑了块水果喂给禾睢:“吃点东西,别喝太多酒。”

舒白月没看错的话,周肖一闪而过的,明明是忌惮的神情。

玩到最后,一群人都精疲力尽,舒白月喝了两杯鸡尾酒,好在只是有些头晕,打算先去一趟洗手间。

这个时间点的客人还算多,走过几个卡座,有些小情侣喝得忘我,抱在一起互相啃不撒手,作怪的手不知道伸到了哪,舒白月看得面红耳赤,低着头匆匆走过。

洗手间里面灯光明亮,倒是和外面昏暗暧昧的气氛不同,低头认真洗了洗手,柠檬清香的洗手液味道还不错,只是一抬起头,看见镜子里面突然出现的红裙女主唱,呼吸有一瞬间凝滞。

看着镜子里面的小姑娘一脸惊诧的表情,桃绘笑了笑,悠悠然点了根女士香烟,然后吸了一口,缓缓吐了出来:“别紧张。”

舒白月僵笑了一下,留了三分警惕。

桃绘不多为难她,将门留出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舒白月看着她,把手机握紧,脸色并不好看:“不声不响可不是什么善意的举动。”

桃绘打量了她几眼,小姑娘脸如白瓷,即便是略施粉黛,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还是涉世未深的纯真,只不过眉心一颗小小红痣,有了三分别样风情。

还嫩得很呢。

目光落在舒白月胸前用海绵包裹的玉上面,桃绘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烟雾入肺,带来一阵轻微的安抚:“我只是想认识认识你。”

如果说刚开始舒白月对她还有三分好感的话,那么现在则是一分都不剩了,眼前这个女人,完完全全看不出真实年纪,一双狐狸眼睛定定地望着人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黑色的漩涡。

让人忍不住沉沦。

恐怕稍微道行浅的男人,只得俯首称臣,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舒白月不想与她多说,微微点头示意,准备离开,桃绘在她后面轻轻笑了起来。

走出后公海,看着外面平淡无奇的门面装饰,舒白月心中的厌恶感油然而生,回首望去,猩红的地毯就像是毒蛇伸出了蛇信,沉默地与她对视。

第四章 反常

舒白月回家已经夜里两点了,送她回来的是位在学校里打过几次交道的师兄,人倒是温柔体贴绅士周到,所以当对方跟她要微信的时候,她也没好意思拒绝。

舒父舒母还没有回家,舒白月打电话,那边只说还在打牌,不好回家,让舒白月早点睡别等他们了。

洗完澡,舒白月敷着面膜,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机,指尖不断划过好笑的或者不好笑的短视频,思绪却越来越放飞。

纠结了半天,舒白月还是按捺不住,坐起身给禾睢打了个电话,那边响了好一会才接。

“......喂?”

是禾睢有些沙哑的声音,她今晚上酒喝得很多,临走的时候被周肖搂在怀里面,说话都比平时温柔了许多,脸上飞起的红晕倒也好看。

可是问题是禾睢平时根本不会放任自己喝那么多酒。

舒白月听见那边很安静,可是安静地过头了,让人无端端心里面发寒。

“禾睢姐,你到家了吗?”

禾睢说话有些含糊,嗯了两声,似乎有些不耐烦。

倒是很快,电话里面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舒白月吗,我是周肖,禾睢喝多了睡过去了,放心,我会把她好好送回家的,你早点休息吧。”

话说得很周全,也很得体。

周肖把话全说完了,舒白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最后能说的,只有一句:“那就拜托你了,再见。”

郁闷地挂掉电话,思来想去还是不安心,舒白月拨了柳亚的号码。

柳亚倒是很快接通了电话,他有佳人在怀,晚上玩得格外尽兴,酒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正晕着呢,也没注意到现在接小青梅的电话多少有些不合适,声音还挺大:“月儿姐怎么了?”

舒白月直奔主题:“我问你,禾睢姐谈恋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见舒白月在电话外放中清脆悦耳的声音,周粥直接甩开了柳亚的手。

柳亚看见周粥原本弯起的嘴角瞬间平了下去,酒被吓得醒了大半,只不过舒白月的问题让他有一瞬间脑壳短路,好在愣了一秒,很快回答:“我今天才知道啊,禾睢姐藏得够深啊。”

讨好地将手伸了过去,想继续揽住周粥,周粥直接让司机停车。

柳亚也顾不得和舒白月继续说这事了,只是草草说了句:“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舒白月一点一点回忆之前的事,这完全不像禾睢平时的风格,禾睢之前谈过一段被伤得极深的恋爱,所以每次遇到有好感的男生,都会主动地问她还有柳亚意见。

而这次却不声不响地突然冒出了个男朋友!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舒白月强颜欢笑挂断电话。

点开禾睢的头像,看到她的相册,刚刚发了张醉酒后的自拍照,背景是她的卧室,旁边她养的那只阿拉斯加窝在自己的小窝里面打瞌睡。

配字是——睡觉睡觉,困死了。

舒白月第一感觉就是,好刻意,就好像是故意发给她看的一样。

回了“晚安”后,舒白月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舒白月终于在翻来覆去中,一觉睡了过去。

第五章 木偶人

周肖送禾睢回家时,没让禾睢父母看见,只有在禾睢临走时,注视着她因为喝醉而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睛,手慢慢摩挲着她精致的脸蛋。

他轻轻地唤了她两声,禾睢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禾睢身上有他最喜欢的香味,一举一动,都让他难以自已,更何况露出这样懵懂的样子。

真是让人恨不得把她抢过来珍藏。

周肖原本还有些犹豫,到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狠下心继续唤她:“回去在朋友圈发张自拍好不好?”

禾睢歪着脑袋看了看他,黑漆漆的眼睛并没有多少神采。

周肖等了几秒,禾睢点了点头,说好。

周肖把她搂进怀里面,似乎想要把她揉碎在身体里面,摸着她柔顺的短发,过了好一会,才把她依依不舍地放开,然后看着她一步一步刷卡走进了小区的门里面。

就像一个最完美的木偶人。

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周肖似乎还有触碰禾睢肌肤的那种温热的感受。

闭了闭眼,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费尽了心思,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得一条路走到黑,祝尘野交代他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剩下的也该由他了。

他要是下地狱,死之前也得拉着禾睢一起...

桃绘趴在酒吧沙发上面玩着手机,诱人的身材曲线一览无余。

店里面的侍应生都下班回家,只有主唱和老板还有老板的猫还在。

皇太子一脸凶横蹲在吧台上面,眼珠子随着逗猫棒上面的羽毛转来转去,爪子倒是老老实实没敢动。

桃绘一抬头,看见祝尘野在那逗皇太子,轻笑两声:“你费尽心思,就不怕她恨你?”

祝尘野放下逗猫棒,捏了捏皇太子的肥脸,然后拍了拍它厚实的腹部,十分嫌弃:“让你们整天别喂它小鱼干,胖得跟个猪一样。”

皇太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声,祝尘野看了它一眼,皇太子老老实实低下头舔起爪子,敢怒不敢言。

桃绘不乐意了:“你都给它取名叫皇太子了,还不许我们供着它啊。”

说完才想起祝尘野又习惯性忽略她的问话,拿起身边的玩偶往祝尘野身上扔:“我问你呢。”

祝尘野没躲,脸都没转过来,伸手接住了玩偶,啧啧了两声:“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不然谁敢要你。”

伸手,接住桃绘另外丢来的玩偶,也十分嫌弃桃绘:“我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舒白月本来就有此劫,我只不过多了一手而已。”

捏住皇太子的胡须,往两边一扯,猫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起身离开:“把神之光从点酒单上面消了,还有你,对谁下手都可以,舒白月不行。”

皇太子被他掐住命运的后脖颈,整个身子都僵直了,只有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目光落在桃绘的脸上,和它主人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桃绘不屑地切了一声,翻身做起来打了一个电话,等到那边接通,桃绘脸上才慢慢露出笑容。

素了好几天,她终于可以好好玩玩了。

第六章 噩运

舒白月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楼下有小孩子的哭声,声音忽远忽近,让她一时间无法分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艰难地睁开眼,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光线,整个房间一片昏暗,让人无法分辨具体时间。

突然响起重重的敲门声,让舒白月猛然回神,还没等做出动作,门外便响起舒母满是焦急的声音,“月儿,快起来,你周阿姨一家来了!”

舒白月听见母亲的声音,瞬间安心起来,一听到周阿姨一家,又不禁皱起眉头。

周阿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每次来都是为了解决自己家的问题,其实说句不好听的,两家人非亲非故,只不过算舒母的半个麻友,看着舒父舒母和善好欺负,抹不开面子推辞,这才像牛皮糖一般黏了上来,

舒白月匆匆洗漱,下了楼,就看到周阿姨的小女儿欢欢在哭。

原来欢欢太皮,一直都不老实,到处乱窜不说,还把周阿姨舒几上面的手机拿了起来玩。结果没拿稳,手机屏幕在落下的时候刚好撞在舒几的边沿,把屏幕摔碎了几道裂缝出来。

新年里面,不管是碎什么东西都不吉利,周阿姨明明白白是气着了,顺手把她搂过来往屁股后面打了两巴掌巴掌。

欢欢长得挺结实,哭起来舒家人都有点安抚不住,周叔叔被闹烦了,一拍桌子,吼道:“你再哭一句试试!?”

整个屋子都被镇住了,然后欢欢一瘪嘴,哭得更凶了。

舒父无奈扶额,舒母赶紧推舒白月出去:“你带着欢欢去周边转转呢。”

欢欢不答应,剧烈挣扎,躺在沙发上面小脚一跺,舒几上面的水晶烟缸居然好巧不巧地落下,砸到了舒白月的脚背上面。

舒白月疼得有一瞬间懵了,深吸一口冷气,舒母看见了,赶紧询问舒白月疼不疼,舒白月勉勉强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揉了揉脚背,说不疼。

哭了好一会,欢欢估计也是哭累了,擦了擦眼睛,有些畏惧地看着自己的爸爸,然后乖乖跟在舒白月旁边出门了。

舒白月暗自长出一口气,心道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场面了,她不确定再来一次,会不会真的忍不住脾气,把这小屁孩当着她父母的面打一顿。

好不容易把欢欢带出门,估计欢欢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在那里颐指气使。很快,舒白月手中就提了一大袋玩具和零食,看着前面活蹦乱跳的身影,总感觉突突的直头疼。

欢欢转过头,喊她:“姐姐,快点。”

舒白月没吃东西,饿得有点有气无力,微微叹了口气,刚刚走几步,就听见自己右侧传来风的呼啸声。

下一秒,一个如头大般的花盆在她脚下摔得四分五裂,溅起的泥土落在她的脚上。

过往的行人虽然不多,但是都被这声巨响镇住了,目光纷纷落在舒白月身上,随后响起惊呼声,有个女孩子回过神,看了看上空,把她拉到开阔地带:“你没事吧?”

舒白月感受到胸前的玉像是在灼烧一般,任凭她把自己拉着,然后才慢慢抬起头看她,但的确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我没事。”

目光往上看,那是几十层高的商业大厦,早就看不清楚是哪一层干的,灰蒙蒙的天空下,花盆里面种植的文松已经枯黄,干土散落一地。

欢欢已经被吓傻了,站在那儿不敢动。

旁边的女孩向她建议可以去医院检查检查,舒白月婉言谢绝,多次道谢后,准备带欢欢离开。

她总觉得,自己今天就跟霉运缠身了一样,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

可是还没有靠近欢欢,欢欢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舒白月没想到欢欢居然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也开始追她。

小孩子不懂事,这样乱跑,很容易出事。她带欢欢出来玩,要是欢欢在这期间出了什么问题,她也难辞其咎。

“欢欢......”

舒白月提着大包小包,早就脚软没力气了,看着欢欢离她还有几步远,再往前面走就是十字路口。

虽然是绿灯。

舒白月深吸一口气,把手中东西丢下,多跑了几步,眼看着就要追上欢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左侧突然冒出一辆开得歪歪扭扭速度却不慢的小轿车,车头却欢欢越来越近。

来不及多想,舒白月往前扑,把欢欢推到了一边,再然后,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抛力,等到头部和地面相撞,眼睛看到的物体都慢慢发黑,下一秒,舒白月晕了过去。

第七章 玉碎

马路对面,祝野尘捧着杯奶舒,皇太子像条围脖一样窝在他的脖子上,眯着眼睛,舔了舔伸出来的爪子。

看见醉酒的司机跌跌撞撞地下了车,一旁的路人早就有人报警叫了救护车,欢欢被人抱在怀里面,害怕地看着舒白月。

在她眼里,倒在地上的不只是舒白月,还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但是却没有脸的怪物。

祝野尘低下头,喝光了奶舒,这家的半糖太甜了些。

一旁的桃绘啧啧称奇:“我还以为她会断手断脚呢,祝野尘,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掉落的花盆,疾驰的汽车,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祝野尘虽然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却暗中减弱了力度,舒白月身边的东西看了一眼祝野尘和桃绘,似乎在惧怕着什么,很快就化为了一缕青烟,不见了踪影。

舒白月晕了过去,昏迷中,她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叹息,胸口的玉逐渐炽热,就好像陪伴了这么多年的家人在同她无声告别一般。

等到舒白月醒来,已经是在病房里面,舒父站在病床面前神色郁郁,而舒母则坐在一旁一直拉着她的手,眼中泪珠盈盈。

看见舒白月动了动睫毛,舒母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后想起护士的叮嘱,不能高声打扰病人,于是压低了声音轻轻唤她:“月儿,你醒了吗?”

舒父也难掩激动,靠近了些,看见舒白月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舒白月只觉得头痛欲裂,光是睁眼睛就耗费了极大的力气,等到温和的光线缓缓落入眼中,原本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对上了舒父舒母关切的眼神。

舒白月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想起欢欢:“欢欢还好吗?”

舒母和舒父对视了一眼,想起那个听到消息就瞬间溜走连一句关心的客套话都没有的一家人,脾气温和如舒母,都忍不住冷嗤一声:“不用管她!他们家都好的很!”

舒母意识到自己在这种时候表达这样的情绪不太适合,舒父岔开了话题,让舒母帮舒白月喂点温水,自己帮助舒白月把床摇了上来,呈半躺姿势,这样也舒服一些。

“月儿,还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当时听到你出车祸我们都吓坏了,好在送医院检查后,万幸的是只有些擦伤和轻微脑震荡。”

舒白月喝了小半碗温水听到舒母说的话,突然意识到胸前空荡荡,没有输液的左手掀开被子,摸着空空落落的脖子,陪伴了她二十年的玉早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舒白月慌慌张张的样子,舒母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舒父先开了口:“我们去现场看了,玉已经碎了,没关系,岁岁平安嘛,你要是喜欢我们再给你买一个。”

他还是选择瞒着自己的女儿。

当时来到事发地点,救护车匆匆忙忙把舒白月送了医院,只有衣服上面还沾了少许玉屑,如果是一场普通的车祸,玉碎成几瓣还能理解,但是碎成这个样子,舒守鹤不由得多想。

看着女儿如花般的面庞,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他这些年来做了这么多,还是留不住吗?

刚刚醒来,说了这么一会话,舒白月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额头也渐渐渗出了冷汗,舒母用面巾纸帮她擦了擦:“月儿,累了吧,要不你再休息一会?”

舒白月这种时候格外依赖父母,闻言有些不愿意。

舒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赶紧哄她:“爸爸妈妈不走,我们都在这陪着你。”

舒白月想笑,但是嘴角有一处擦伤,动作大了一些便觉得疼痛难忍,只好抿了抿嘴:“我能再看看玉娘娘吗?”

舒白月总觉得舒母的眼神有些闪躲,有些一闪而过的惊慌,似乎欲言又止。

舒父和舒母对视了一眼,舒父摇了摇头,接过舒母的话:“玉通人性,玉娘娘陪你走了这么久,许是缘尽了.....”

舒父看着舒白月的眼睛在慢慢合拢,说话也不知不觉放低了音量。

舒白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睡着的,她只迷迷糊糊听见舒父在和舒母交谈,声音中似乎有沉重的悲观:“娇娇,月儿是不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守鹤,咱们月儿福大命大,你看这一劫玉娘娘不就是保佑了她吗?”

屋子里面静默了片刻,舒父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就算是让我拿命去换,我也愿意,只是,那道人早就云游四海,我们怎么找他?”

舒母惨然一笑:“你在说疯话不成,你们父女两,少谁我也活不下去,我先去寺里面求几个平安符挡挡煞气,大不了我和他们拼了...”

舒母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你死我活的决绝。

舒白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隔着一层在雾里看花一般,模模糊糊的,复又沉沉睡去。

第八章 诱饵

等到再次惊醒,舒白月发现舒父舒母已经不见了,窗帘全部是拉着的,屋子里面昏黑一片,卫生间有黑影闪过,舒白月心中一惊,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输液管全部都不见了,宽大的病服下面,她手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舒白月只觉得心里面莫名发慌,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父母,却发现无人回应,整个房间里面就像是陷入了古墓一般寂静。

按了按壁灯的按钮,灯闪烁了几下,随即又暗了下去,重归灰暗。

没了有玉在她身边,舒白月越发觉得自己周围越来越冷,纠结片刻,从床头柜上面摸到手机,屏幕亮起,才发现没有信号,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病房外面静悄悄的,似乎医护人员的走动都没有了。

房门没有关紧,许是一阵风吹过,门不动自开,舒白月眼睁睁看着门开,一股奇怪的味道飘了进来,就像是腐烂的花朵混着沼泽气味,走廊外面也是黑洞洞的,只有斜对面楼梯口张贴的紧急出口四个绿字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舒白月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一点点把头缩进被子里面,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还在警惕不安的望着四周。

太诡异了,这一切。

周围简直寂静得让人发疯,有湿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病房外面停下了脚步,舒白月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

在这种时候,她却没有想到父母,而是一个原本风马牛不相干的那个酒吧的老板——祝野尘。

被子里面呼出的气浑浊了起来,又湿又热,舒白月忍不住又悄悄探出头,刚好看到让她差点心脏骤停的一幕。

一个黑乎乎血淋淋的人形正弯下腰和她眼对眼,黏糊糊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人在受到惊吓时,尖叫是再正常不过的,但是舒白月却脑袋空白了片刻,还没尖叫出声,忽然眼前一亮,眼前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东西化为了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祝野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床前,目光冷冽,拍了拍手,似乎有些嫌弃:“你怎么吸引的鬼魂这么弱?”

舒白月被他噎了一下,狂跳的心脏在逐渐平缓,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管脸上的脏东西:“你把我当饵?”

祝野尘没理她这个问题,更没有丝毫愧疚,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也救了你的命。”

舒白月现在千头万绪找不到思路,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周围虽然亮了起来,但是依旧安静得可怕。

忍不住又提起三分心,被窝中的手机依旧没有信号:“为什么要找我?”

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手脚都在发软,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当中完全缓过来,祝野尘非要对她做些什么,她也没有还手的余地。

祝野尘抬起头来,舒白月才发现他虽然带着痞气,但是眼睛极深极静,像是深海中的漩涡,黑得让人心慌。

祝野尘笑意慢慢收敛,最后面无表情,手往后面的虚空中一抓,一声细细小小的惨叫声就像陡然出现,最后又像刹车般戛然而止。

“我都说了,我是慈善家。”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祝野尘摸了摸她顺滑的黑发,似乎长辈在哄小孩子:“我可是又救了你的命。”

舒白月冷笑一声想躲开,但是却身体僵硬在那里这,种抚摸发丝的触感一点点传到了发梢,整个头皮都痒的发麻:“你马上给我离开!”

祝野尘停了手,舒白月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祝野尘脖子后面的纹身忽然动了一下,祝野尘似乎了然,随后拿出一个平安符,将它递了舒白月:“好好拿着吧,至少这段时间你安然无恙,不过,三天之内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舒白月的注意力放在了平安符上面,还没把视线移开,下一秒,祝野尘就消失了,那股被禁锢不能动弹的压力陡然消失,舒白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细细密密渗了出来。

外面天已经亮了,护士推着药瓶走动的声音和医生查房的声音响起,舒母推开了门,拿着保温盒,表情有些憔悴:“月儿,睡得怎么样,我给你煲了点汤,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舒白月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朝舒母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舒母看着舒白月的脸色,瞬间紧张了起来:“月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舒白月摇了摇头:“刚刚没睡好,碰到擦伤的地方了,有点疼。”

舒母放下了心来,给她舀了一碗汤,用瓷勺慢慢喂她:“我专门请白家大厨帮你熬的,多喝点补补精气神。你受伤的事情我没告诉别人,省得她们吵你,你也清净清净,你爸去庙里面求平安符了,估计下午才回来。”

舒母难得这么絮絮叨叨

舒白月一口一口喝了,认真听她讲话。

舒母看见自己小姑娘那股惹怜爱的劲儿,心中又是一阵酸楚涌上来,乘着舒白月不注意,抹了一下眼睛,看着舒白月现在精神气还不错,坐在她身边给她掖了掖被子:“禾睢这个小姑娘最近怎么了,我怎么听你禾阿姨最近老是生气?”

舒家与禾家柳家关系都很不错,夏天经常一起出去避暑,三家夫人都喜欢搓麻将,也是很和拍子的麻友。

“我也不知道,禾阿姨和禾睢姐吵架了?”

舒母摇了摇头:“禾睢这个小姑娘平时是跳脱了点,但是该成熟稳重的时候比你们两个都稳重,我听你禾阿姨说,禾睢最近性情大变。”

舒白月目光暗了三分,想起禾睢那个奇怪的男朋友,但是很快敷衍了过去:“禾睢姐可能心情不太好吧。”

舒母虽然是陪舒白月说话的,不过禾睢她到底也算是看着长大的,或多或少有些担心:“你和禾睢关系好,你出院了和她聊聊,让她注意,你禾阿姨那么强硬的人都气得快哭了。”

舒白月原本就是准备打听打听禾睢男朋友什么来路的,只不过这场车祸来得确实不是时候,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舒白月不想让舒母多想,干脆转移了话题:“妈妈,柳亚和他的小女神在一起了。”

舒母虽然察觉出来自己女儿在转移话题,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第九章 菩提与交易

太阳慢慢东升,黑暗处的阴影消散,夜晚受冻的野狗开始在小巷子里面的垃圾堆中翻找食物,干枯的枝桠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寒风依旧凌冽。

舒守鹤一步一叩头,数百米的石阶,硬生生走了快三个小时。

他驱车到了寺庙的山下,从山脚一步一步走了上来,可是庙里的小沙弥却受了方丈的指令,委婉却坚持让他离开。

舒守鹤看着佛祖在袅袅青烟下慈悲的面目,虔诚地跪下上了三柱香,随后不顾小沙弥阻拦,走向了最高处那座小小的草屋。

冬天寺庙上香的人多,但是这座小庙却只有一个沙弥一个方丈,他们向来很少接受香火钱,衣食住行都自行解决,前来的善男信女许了愿后也没有传出灵验的消息。

慢慢的,也没多少人愿意上来了。

小沙弥劝不动他,只好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祖,方丈交代他的事他已经做完了,一切皆是缘法,他不宜再插手。

舒守鹤已经磕得额头都肿了,双手沾满了雪土,呼出的热气越来越多。

好不容易终于站在了草屋前,一个和尚穿着粗布衣服,站在草屋门口,面容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前来。

舒守鹤看着他,端端正正行了最后一个叩拜礼,随后站了起来,眼神坚定:“法寂大师。”

法寂叹了口气:“舒施主,有些事本勉强不得。”

山顶的风刮得越发大了,整个山中寂静都听不到鸟鸣声,倒是时不时有树被积雪压而遮断的声音。

舒守鹤的膝盖已经磕得生疼,他平时爱好多是书画垂钓,身体素质一般,现在站在这里能稳住身形,全凭的是心中那一股气在,听到法寂的话,他笑容有些苦涩。

“如果我偏要勉强呢?”

法寂垂下眼睛:“贫僧无能为力。”

“法寂大师,我们认识几十年了,这孩子你是看着她长大的。”

舒守鹤目露哀求。

法寂摇了摇头:“你们决意要把她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想到这天,命格极怪极阴,能被那道人的玉佑住二十年,已经是奇迹,该来的总会来,你走吧。”

舒守鹤并不甘心放弃,双腿直直一落,俯身长跪,良久,再说话已带颤音:“祖父。”

法寂原本要转身回屋,听到这句话,身形一顿,他想起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那个女婴的场景,周围鬼魅肆意横行窥视,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却对着他露出一个极纯极净的笑容。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俗尘往事早如云烟消散,我修行经年,只求心如明镜。贫僧法力微弱,只有一颗菩提珠尚能护她一时,菩提泯灭之日,便是她消散之时。”

舒守鹤俯身再度长叩致谢,抬起头时,一颗菩提落在了他的右手边,而茅草屋的门已经关了。

“你们夫妻二人心结恒生,本该早早避祸,从今以往,勿要与我复见。”

草屋里面已经再没有任何声音,舒守鹤愣了片刻,收好菩提,从地上站了起来,失魂落魄般顺着石阶往山下走。

小沙弥正在劈柴,宛如没看见舒守鹤一般,等到他下山,小沙弥才去上了草屋,屋外寒风刺骨,屋内温暖如春,墙角矮几上,白瓷碗中的碗莲绽放着小小的花朵。

“师父,他走了。”

法寂看着眼前这个模样还没有长开的小沙弥,点了点头:“静清,生老病死皆是注定,以后万万不可随师父这般。”

像是疲劳至极,法寂缓缓闭上了眼睛:“牵扯上大因果的人,都注定得不到善终。”

舒白月在医院休养了两天,就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好不容易得到医生首肯可以出院。

许是祝野尘给的平安符真的有用,这两天她都没有再遭遇什么奇怪的事情。

舒父也要忙着开学,第二天一早过来,虽然漱洗了一番,但是形容依旧憔悴,不过在看着舒白月的时候,还是很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将一颗缝在香包里面的菩提放入她的手中。

可是还没消停一天,柳亚打来电话说禾睢闹自杀,舒母则得到另外一个消息,禾睢失踪了。

接到电话的舒白月和柳亚约好了在禾睢家见面,舒母驱车带着舒白月一同先过去了。

到了禾睢家,舒白月才发现禾睢整个家都被闹得鸡飞狗跳,禾母方寸大乱,禾父在国外听到消息还在赶回来的途中,警察取完证已经离开,像舒母这种关心朋友女儿的客人来了几个,还有禾家那只宠物狗一直乱吠,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舒母和柳阿姨去安抚情绪有些失控的禾阿姨,整个场面都乱七八糟的。

柳亚这次没带小女友一起过来,两个人接上了头,便往禾睢的房间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舒白月边上楼便问道。

柳亚叹了口气:“我都是听我妈说的,前几天禾阿姨和我妈打电话哭诉禾睢姐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后来禾阿姨不小心看到禾睢姐的聊天记录,发现她谈恋爱了,本来阿姨觉得现在谈恋爱也正常,只不过想了解了解男方,结果禾睢姐反应很大,没说两句就拿着水果刀扬言不让她和那个周肖在一起,她就自杀……”

舒白月越听越觉得古怪,直觉告诉她,禾睢这次的这件事肯定和周肖有关。

“然后你也知道了,禾阿姨气得把她反锁在房间里面,结果第二天禾睢姐就不见了。”

“反锁?”

禾睢的是个落地窗啊,外面正对花园,要是真锁门,两层楼的高度还是能跑掉的。

柳亚摇了摇头:“阿姨把她关小阁间了。”

舒白月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时候禾母脾气也的确暴躁了些,童年三个人犯错,舒家柳家都是耐心开导让孩子认清错误,只有禾家一个甜枣一个大棒,恩威并施,多多少少让禾睢性格有些倔强。

果然,路过禾睢的卧室,柳亚并没有停留,而是带着她往走廊深处的小屋子走去。

禾家比较大,小阁楼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门倒是已经打开了,即便是大白天,光线也不是很强,里面只有简简单单一张床和一个椅子,只不过床上面还有一个残破的史迪仔玩偶。

舒白月打开灯,这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子顿时亮堂了许多。

柳亚也皱起了眉头:“这地方真被从外面锁住了,怎么这么可能走的出去?”

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消失了,听起来挺渗人的。

舒白月往前走了几步,仔仔细细检查起来,虽然警察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聊胜于无。

舒白月蹲下来,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有周肖电话吗?”

柳亚苦笑:“警察询问过他了,他一脸无辜,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看起来似乎对于禾睢的消息也很心焦。”

“那你信他吗?”

舒白月看了眼床底,什么都没有,只有少许灰尘。

柳亚耸耸肩:“说来也奇怪,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对劲。”

舒白月刚想说话,可是鼻子却闻到了一丝丝说不上来的味道,甚至还有些隐隐的熟悉。

柳亚看见舒白月皱着眉头在嗅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由得心生好奇,刚想开口询问,舒白月摆手示意他安静。

这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弱,似乎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了,舒白月努力跟着味道走,才发现最后一点在门锁处消失。

舒白月用手摸了摸门锁,一股湿黏的感觉像是攀附在灵魂深处一般,舒白月的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可是下一秒就如同错觉一般消失不见。

柳亚察觉到她的表情,走过来摸了摸门把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舒白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很是迷茫:“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柳亚被她的举动搞懵了,努力在空气中闻了闻,小阁间被整理得很好,连潮湿发霉的味道都没有。

舒白月皱着眉头,手又摸了摸门把:“有人在搞鬼,禾睢姐的失踪肯定和周肖有关。”

舒白月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是有人半夜把门用某种不知道的方法弄开,让禾睢逃了出去。

柳亚倒是很相信她:“那我们事不宜迟,去找周肖吧。”

舒白月不赞同:“他在警察面前都能那么镇定地演戏,想应付我们自然是绰绰有余。”

周肖沉思片刻,神色间带了股狠劲:“要不要我找人逼问他?”

舒白月扶额:“别乱来,小心打草惊蛇。”

“可是禾睢接一天不回来,这个家就一天不得安生!”

柳亚眯了眯眼睛。

舒白月却想到那天的反常:“就算带回来,禾睢姐肯定也会跑的,现在你陪我去一夜找一下老板,如果处理得好,禾睢姐今天晚上就能回来。”

柳亚不知道其中的关节,但是看着娇娇弱弱的舒白月严肃着脸和他交谈时,他总觉得舒白月哪里变了。

周肖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黏稠的鲜血沾满了他的手。

桃绘躺在沙发上叼着一支烟在玩游戏,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一眼,懒懒地说道:“你小子还真是疯了,居然妄想把她手筋脚筋全部挑断。”

周肖的记忆一点一点回来,他偷了祝野尘的东西操纵禾睢跑了出来,看这禾睢那张脸,好好搂着她欢爱了一番,禾睢就像一个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任他求索。

可是他觉得不够,远远不够,他冒着生命危险,只想让禾睢永远永远陪伴在他身边,可是他刚刚把禾睢绑在床上,就听到后面一阵风响,然后眼眶里面的场景慢慢黑了下去。

看着桃绘悠哉悠哉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周肖摸到了手边的玻璃烟缸,想要慢慢爬起来,结果还没站起来,头一晕,又跌倒在地.。

桃绘笑了起来,手中的游戏刚好结束,随后跳出胜利两个字。放下手机活动了一下纤长的手指:“别白费力气了,你打不过我。”

“为什么?我那么爱她,你们为什么要把她夺走?”

房子里面早就没有了禾睢的身影,周晓忍不住低吼了起来。

桃绘啧啧称奇:“你们人类的爱就是这样吗,自私,占有,病态又阴暗?”

桃绘摇了摇头:“你只爱你自己罢了。我走了,已经留好了线索足以证明你绑架了禾睢。”

桃绘站了起来,一双长腿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我的老板是个恶魔,你是不是忘了,和恶魔做交易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离开禾家,柳亚开着车带着舒白月前往后公海。

现在正是白天,也不知道后公海到底开门没有。

哪知道刚刚到门口,就看见桃绘站在门口,一身露背黑色长裙,妆容精致,外面裹着条披肩,身姿妖娆,似乎一点都不畏惧寒冷。

柳亚不认识她,想要绕过去,倒是桃绘主动伸手拦住了他:“小兄弟,你可不能进去哦。”

她轻轻巧巧拽住了他的衣服,下一秒就松开,似笑非笑的表情当中,眼神却格外冷漠。

舒白月看了眼桃绘,对着柳亚摇了摇头:“你在外面等我,十分钟之内我会出来。”

柳亚有些不放心。

舒白月摇了摇头,低声告诉他:“要是十分钟之内我还没出来,你再进来。”

看着桃绘这架势,柳亚皱着眉头答应了,不过还是目光警告了桃绘一眼。

桃绘笑容越发明媚了起来:“小兄弟,让你站在外面也不是待客之道,不如随我一起去喝杯咖啡。”

柳亚冷冷拒绝,转身回到了车内。

舒白月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对面抱着皇太子的祝野尘。

皇太子似乎格外想亲近她,无奈被祝野尘死死摁在怀里,发出幼猫般惹人怜爱的叫声。

侍应生给他们倒了两杯咖啡之后就静悄悄出去了。

“禾睢呢?”

舒白月开门见山,直接发问。

祝野尘眉头挑了挑,自顾自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地开口:“和我做个交易,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舒白月按捺住心中的杀气,但是表情更加冷峻了几分:“你在威胁我?”

祝野尘似乎有些疑惑,随即轻轻笑了起来,就好像她说了什么笑话一般:“威胁你?”

他手一动。

不过是眨眼之瞬,舒白月眼前一花,一把小刀飞向她,擦着她的脸颊了快速插进后面的箭靶,慢慢的,脸上一丝血痕显露了出来。

皇太子被吓得炸毛,微微躬身发出低吼。

舒白月呆滞半秒,终于回神,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脸。

祝野尘没了笑容,眼神就像是盯上猎物的蛇:“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

两权相害择其轻。

舒白月没有丝毫犹豫:“我接受你的交易。”

柳亚只在车里面等了十分钟,就看见舒白月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直直地进了车子坐上副驾驶。

柳亚很担心她的状态:“怎么样了?”

舒白月有茫然地盯着柳亚,像是在分辨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迟钝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禾睢姐没事了,你送我回家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格外疲惫,柳亚就算再好奇,也只能按捺住种种疑问,先把她送了回去。

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柳亚才开车离开。

舒白月像是失了魂一般下车上楼然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脑中全是祝野尘的话。

“你从此以后成为我的饵,禾睢自然会平安回去。”

“我只不过在陈述事实。”

“匹夫无罪。”

……

怀璧其罪。

第十章 风波

舒白月关掉闹钟,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听见了外面的鸟鸣声。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前一天,舒白月需要回到学校收拾寝室,以及参加晚上的班会收假。

舒父最近常去自己所执教的大学开会,舒母公司出了点问题这段时间都'早出晚归的,谁都没有发现舒白月这段时间平静得有些反常。

看着镜子里面瘦得有些脱形的自己,舒白月化了个妆补了补气色,拖着小行李箱将车库里面的车开了出来。

淮南大学处在大学城的中间,周围好几所大学,几十年前是一片荒野,现在房价已经飙升到老市中心的价位。

因为开车到家要一个多小时,所以舒白月大一开始就选择了住校。

回到北区的学生公寓,同寝室的其他三个人已经回来了。

“月儿,我用一下你这个香水啊。”

何璐拿起舒白月刚刚摆出来到香水,往自己身上喷了一下,一股温和又淡雅的香味在寝室之间弥漫开来。

张馨月和陈琳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颇有看好戏的架势。

舒白月无所谓,把洗漱用品摆好,又将自己上铺的防尘罩取下,把床铺收拾好。

弄完之后已经快到中午,何璐早就出门和新认识的学弟吃饭去了。

张馨月提议去西区的美食街的日料店,里面的西京银鳕鱼和炖蛋一直是招牌菜。

何璐晚上回来,带了一个消息:“咱们学校数电系有个师姐疯了。”

陈琳躺床上在敷面膜玩手机,听到这个消息,探出半个头:“怎么回事啊?”

何璐把小学弟送的礼物摆在最明显的地方,然后才边脱高跟鞋边回答:“莫名其妙就疯了,班会开到一半说有鬼,然后拿着匕首乱划,还把辅导员的胳膊划伤了。”

舒白月原本在打游戏,禾睢自从被接回家中后就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柳亚陪女朋友去了,她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只好打打游戏消磨时间。

半只耳朵听到有鬼两个字,舒白月心中突然抖了一下。

张馨月向来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原本噼里啪啦敲着电脑在忙社团里面的事情,加上一直看不上何璐,忍不住呛她一句:“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也就骗骗你这种人。”

女寝的关系本来就如薄冰一般易碎,张馨月自持身份,看不惯何璐滥情的行为,何璐也不喜欢她高傲的样子,这一句话犹如点燃了炸药包。

何璐原本在接水,听到这句话,直接将手中的玻璃杯砸在地上,炸声响亮,玻璃杯也碎成好几块:“张馨月你他妈什么意思?”

惊变来得太快,舒白月和陈琳都被吓了一跳。

张馨月也不是个低头的主儿,再来一句话火上浇油:“我这话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面有数。”

陈琳赶紧顶着一脸绿油油的面膜下床打圆场:“大家这是怎么了,才开学,和和气气的啊。”

舒白月和队友说了声抱歉,挂机先处理这边的事情:“有什么事好好说,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

她声音清冷,面无表情,气场全开,用扫把把玻璃渣清理干净后,倒是让气氛缓和了一些。

张馨月本来就是一时嘴快,何璐晚上喝了点酒有点冲动,两个人平时还是勉强维持住关系的,好在理智没有完全下线,两个人都沉默了。

舒白月和陈琳对视了一眼,陈琳和张馨月关系更好自然先去安抚她,舒白月拿了个纸杯一给何璐接了点水,算是让她消消气。

外面起风了,舒白月晾在阳台外面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只不过刚刚收好,舒白月目光一暗。

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

只不过扫视了几眼外面的居民小区,什么都没有,倒是楼下传来了女孩子的嬉戏打闹声。

舒白月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退回了寝室。

舒白月和寝室里面的都是一个班的,虽然昨晚上才闹完矛盾,但是今天上课已经能勉勉强强走在一起。

看着新生军训的稚嫩面孔,舒白月没什么特别反应,抱着书和室友坐着校园公交车往五教赶去。

早上第一大节是专业课,老教授在上面讲得飘飘然,学生在下面听得晕晕然,好不容易熬了过去,舒一衡在赶去三教的路上买了杯咖啡。

第二节是公共课,汉语言文学专业和英语专业一起上,阶梯教室的人挤了百来个。

舒白月在笔记本上整理上节课的知识点,然后看见一只手在她桌子上敲了敲。

周围嗡嗡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舒白月抬起头,祝野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不急不缓低沉有力:“这位同学,教室不允许带吃的进来,请你遵守规定。”

祝野尘很高,居高临下,舒白月坐着位置上,明显感受到了压迫感。

周围有拿着汉堡在啃的,悄悄把汉堡放了下去,张馨月她们在旁边都有些紧张。

舒白月和他对视了两秒,压抑住内心的愤怒,随后站了起来,给他道歉:“老师不好意思,我下次不会了。”

不出意料,祝野尘应该就是这堂课的新老师。

祝野尘看着站起来才到他肩膀的舒白月,眼中有一丝倔强,逗这种乖乖女真是太好玩了。

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把它丢出去了。”

能屈能伸,还不算太傻。

舒白月深吸一口气,拎着咖啡包装袋将它丢在了外面的垃圾桶上面,踏着铃声再一次走进教室。

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祝野尘已经翻开了点名册,跳着点名,最后点到了舒白月的名字。

舒白月答了声到。

祝野尘扶了扶眼镜,老气横秋:“这个同学名字有韵味,希望你做事也不要辱没了你的好名字。”

更多的人转过头盯着她,舒白月只觉得脸刷的一下火辣辣的,只好顶着众人的视线,对祝野尘僵笑了一下。

好不容易祝野尘把注意力从她身上转开,舒白月松了口气。

何璐在群里面艾特她:“你得罪了这个老师?”

舒白月无奈,小小撒了个谎:“我第一次见他。”

陈琳发了个表情包,后面又跟了句:“好惨哦你被抓了典型。”

何璐继续跟上:“我第一眼看到这个老师还觉得挺男人味的,现在看来么,好凶。”

张馨月翻了个白眼:“认真听课吧,不然还要抽我们回答问题。”

祝野尘看着坐在人群当中依旧气质超然的舒白月,随后对着她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舒白月稳定心神,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忽略了他。

祝野尘来这不过也是为了让她更好的当饵,至于如此捉弄她,估计也是临时起意。

她受他胁迫,只能低头。

祝野尘讲课还算幽默风趣,加上英语系和中文系女生居多,一节课下来显然颇受欢迎,很多人要求他给联系方式。

舒白月一心想远离他,下了课抱着书就从后面先走了。

祝野尘抬头看见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祝野尘的课一周只有一节,也就是说,一周熬过这两个小时也不算什么。

舒白月看了眼微信窗口,柳亚夹在她和禾睢中间很是为难。

晚餐没了胃口,干脆提着笔记本背着书包往图书馆走,何璐刚好换上约会穿的衣服,挽住她的手:“月儿你去哪,我们一起出去啊。”

舒白月勉强克制住自己不喜欢被她人触碰的厌烦情绪,整理了一下围巾,回答她的问题:“我去图书馆。”

从寝室公寓楼出来要好几分钟,等电梯的时候,何璐和她聊起了天:“月儿,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大学都过一半了。”

舒白月默默看着电梯数字攀升,敷衍她这个问题:“我现在对谈恋爱没兴趣。”

何璐有些失望,不过她本来就自来熟,也不在意舒白月的态度,自顾自说了起来:“反正女孩子青春就那几年,我就想好好享受一下,不同的男孩子有不同的趣味。”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

舒白月点了点头,算是听到了她的话。

“月儿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啊,回来脸上就没有笑容,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舒白月和她跨进电梯,有个同层楼的慌慌忙忙挤了进来,顿时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充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

何璐拉着她往后退了退。

舒白月目光落在面前这个女孩子身上,过于刺鼻的香水味让她有些不适应,而且她总感觉站在她身前的这个人,哪里不对劲。

粉色羽绒服,黑色打底裤,一双长靴子,直到走出电梯,舒白月看着她慌慌忙忙走了出去,一旁的何璐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刚刚进电梯的时候,你看到她的脸没有?”

舒白月心一惊,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

刚刚这个女生跑进电梯的时候,她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她的脸,印象当中只有满头黑发和香水味。

舒白月甩开了何璐手说了句抱歉,然后快速朝刚刚那个女孩子走的地方追去,完全没有理会何璐在后面叫她的声音。

刚刚那个女生走的方向有两个岔路口,一个是通往后门的金鹤小区,一个是往树林深处的情人坡。

空气中的香水味还隐隐约约有残存的味道,味道指引的方向是就算是冬天都有郁郁葱葱树木的树林。

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舒白月弯下腰喘着粗气看着这条人工小路,陷入纠结之中。

本来就是夜晚,今晚的云层还格外厚,路灯昏黄,风吹得树林哗哗作响。

那股味道,舒白月说不上来,混在香水里面,香水都消散了,反而更加凸显出来,就好像,夏天肉类腐烂的味道。

舒白月估量了自己的实力,理智压倒了好奇心,不准备追上前去,可是在视力可见范围之内,那个粉色身影似乎就在前方飘荡。

低级的捕猎方式。

但是舒白月还是被引诱了,一贯冷静的她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自己有股邪火憋着,菩提一直被她戴在身上,可是完全让她镇定不了。

凭什么这些东西,一次又一次的玩弄她。

握紧了菩提,舒一衡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谨慎地往前面走去,右侧的竹林随风摇动,就像是群魔乱舞一般。

靠得越近,那股腐臭味儿越来越明显,舒白月提高了警惕,慢慢接近,可是走了百来米,已经到了转弯处了,那个身影还是原来的样子。

再往前走,就要上山了,冬天的情人坡不太受情侣欢迎,现在开学,宾馆才是爆满状态。

舒白月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再往前走走。

不知道为什么,手机的手电筒的光逐渐弱了下来,只能浅浅照亮眼前一团,腐臭味倒是越来越明显。可是都快要走上情人坡一半的时候,那个身影不见了。

四周连风都没有了动静。

偏不凑巧,手电筒的光突然消失,舒白月看了下手机,已经关机了。

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舒白月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准备回到有光亮的地方。可是刚刚转过身子,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就背对着站在她身后。

腐臭味格外明显。

朦胧的昏暗中,对方并没有转头,而是缓缓抬起了头,一双只有眼白的脸从黑发当中显现出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舒白月。

就这样面对面,舒白月头皮都发麻了。

还不等对面有动作,舒白月就看见眼前的东西化为了一缕烟雾。

祝野尘从黑暗当中走了出来,光落在他身上,一副金边眼镜,端的是斯文败类:“冤奴,你居然吸引了这个东西,有趣。”

舒白月惊魂未定,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跟踪我?”

祝野尘嘴角勾着一抹笑:“我路过。”

月光从厚厚的云层中倾泄了出来,远处传来了情侣说话的声音,舒白月看着他转身要走,终于不甘心不明不白,于是开口问道:“什么是冤奴?”

祝野尘停住了脚步,半张侧脸对着她,鸦羽般的睫毛落下又上扬:“没什么用,只知道吸食人精气的东西。”

他转头,面无表情:“不过她的出现,说明这个地界儿,有冤魂要成形了。”

舒白月和他对视,却发现他的眼中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于是自嘲般笑了笑,问他:“我会不会死?”

祝野尘往光亮处走去,影子一点一点拉长:“我不知道。”

第十一章 请客

这几天都是晴天,气温倒是没什么变化。

舒白月穿上厚厚的羽绒衣,全身都裹在温暖里面,只露出来一张小脸,照何璐的话来说,就像个笨拙的企鹅宝宝。

张馨月在群里面发语音教训了小干事,转头看见舒白月:“有这么冷吗?”

舒白月捧着热奶茶暖手,时不时喝一口:“冷啊,你们都不冷吗?”

她觉得自己怎么穿都冷,晚上的被子那么暖和,依旧脚冰凉,就好像裸露在外面一样。

何璐等会要和男朋友吃饭,所以怎么好看怎么来,薄薄的小披肩,和舒白月比起来,就好像两个季节,对着镜子涂了一个完美的口红,砖红色显得肤色很白,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冷啊,我倒是觉得比昨天要暖和了一些。”

舒白月看着何璐拿着包,换好高跟鞋,对着她飞吻一个:“我晚上回来,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

张馨月勉强点了个头,然后又全身心投入了自己的学生会。

舒白月看了看时间,她平时在学校很宅,比较亲近的除了室友也没其他人了,不过这次一个计科的学姐邀请她参加小聚会,说是她从前参加了书法社从来没有聚过会,这次的师弟师妹都想认识认识她。

舒白月再三推辞后盛情难却,只好答应过去参加。

学姐的意思是让她去在外租的小区找她,她和男朋友做了些拿手菜招待他们。

舒白月给张馨月打了个招呼:“我出去聚餐了。”

张馨月对她态度不好不坏,这次还善意提醒了一句:“你唇色太苍白了,涂个口红提一提气色吧。”

舒白月看了眼寝室的全身镜,又默默回去涂了个口红。

学姐住的地方是个老式小区,保安知道里面很多都是外租房子的大学生,所以一个人在保安亭里面喝着热茶看着电视,看见舒白月,只是抬了抬眼皮子。

舒白月进了小区,按照学姐给的地址,找到了单元楼,都是步梯房,最高才六层,学姐和男朋友住的是第六层。

看着有些昏暗的楼梯口,舒白月总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不过很快就安慰了自己,许是最近见的怪事太多了,才下意识恐惧这种地方。

稳了稳心神,舒白月往楼上走去。只是路过第四楼的时候,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全身,舒白月看着四层右侧那道棕红色的防盗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着这道门,在沉默地与她对视。

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舒白月只觉得喉头发紧,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头一次这么失态地往楼上跑去。

一步一步跑过灰色的楼梯阶梯,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两层楼这么长过,可是到了第六楼,她敲了敲门又按了按门铃,并没有人开门。

不安地往后面看了看,舒白月拿出手机慌张地给学姐打电话。

电话显示了打通,但是并没有人接,看着门口那个猫眼,舒白月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她想起来以前看过的恐怖图解电影,有人好奇地从外面看猫眼,结果看到的是人的眼珠。

舒白月赶紧停止了自己的想象,但是还是默默离门远了点。

等了几十秒,那边的学姐终于接通了电话,只不过似乎是信号不太好,刚开始都是电流声,等了一会,才传来清晰的声音:“白月,你怎么还没来,刚刚给你一直打电话也不接。”

舒白月很茫然:“可是我就在你家门口啊。”

学姐也很疑惑:“怎么可能,我一直把门打开的,等一下,你是不是走错楼了。”

舒白月往楼梯口望了望,学姐似乎在翻着聊天记录,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哎呀不好意思,应该是a栋,我怎么打成b栋了,你赶紧下来吧,我过来接你。”

舒白月说了句好,不过一直都没有挂了电话,她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头,一秒都不想多待往下面走,刚刚走到第五层,她听到了楼上开门的声音。

似乎有老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正准备下楼。

舒白月对第四层楼有心理阴影,也没有多想,走的速度很快,看都没看第四层的门一眼,菩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缓慢地裂了条缝。

终于出了这栋楼,舒白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往b栋走过去。

在她的身后,第六层楼的窗户忽然打开,厚重的窗帘无风自动了起来。

学姐看见急促走过来的舒白月,这么冷的天居然额头还沁出了汗,挽住她的手:“怎么走得这么急,也是我不好,没有注意到消息有误。”

舒白月被她挽住,一时之间僵硬了一下,不过或许是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她居然感受到了些许的放松:“我怕你久等了,没关系。可能是不小心按到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到了单元门口,有两个买了菜回来的阿姨正在闲聊,看见付芳,打了个招呼:“小芳你接到你朋友啦?”

付芳看样子和这些阿姨关系不错,笑着回应:“她走错路了,刚从a栋那边过来。”

舒白月不擅长和这些阿姨打招呼,只好一直微笑扮乖巧样子,两个阿姨原本还笑呵呵地,听到这话,神情明显变了变,目光落在舒白月的身上,不过很快又笑了笑:“小姑娘长得真俊。”

这样的表情,付芳没有任何起疑,但是舒白月察言观色,心里面突然打了个突,从这两个阿姨的样子当中,就好像有些恐惧又有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不过面子上还是客气地回应。

付芳又和阿姨寒暄了几句,带着舒白月往楼上走去。

果然进了门,客厅已经围坐了好几个人在边吃零食边聊天,不过舒白月听了听,不过是些八卦。

付芳的男朋友围着围巾拿着勺子从厨房里面探出头,普普通通的脸,不过笑起来给人踏实和善的感觉:“白月来了啊,快往里面坐,再等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舒白月其实只见过付芳的男朋友徐魏一面,但是徐魏是个自来熟又很照顾他人感受的人,所以舒白月对他印象还不错。

舒白月微笑着回应,和付芳绕过隔开空间的酒架,霎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付芳给众人介绍:“这是舒白月学姐,曾经担任过咱们社团的副社长,你们叫白月学姐就好了。”

转头,付芳又一一给舒白月介绍了这些小学弟学妹,这次和她一个同级的都没有。

舒白月和他们打过招呼,名字尽量记住,只不过看着这些生面孔,只感叹时光飞逝,勉强聊了几句,干脆跟着付芳朝厨房里面走去。

付芳掐了掐她的手,低声问她:“中间长得最帅最高那个一直单身呢,我打听了,人还没女朋友,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类型的。”

舒白月格外无奈,她理解这种情侣这种喜欢撮合别人的心理,不过就刚刚那几眼,她就明显察觉出男孩子身边那个女孩看他的眼神很暧昧,有种欲说还休的感觉。

更何况,她自己都不急。

于是也低声苦笑:“学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姐弟恋,比我小一天都不行。”

徐魏看着两个人窃窃私语进了厨房,切肉的手倒是没停:“两个人聊什么呢?”

付芳很自然地帮他打着下手,在一旁择菜洗菜:“我让她抓着青春的尾巴谈个恋爱,多优质的男孩子,愣是看不上。”

舒白月看了一圈,最后拿着蒜开始剥顺便尴尬地笑了笑装傻。

徐魏刀工不错,切了肉片拿碗装好勾了芡,转头用勺子尝起了锅里面的汤,顺带着忙里偷闲回她:“你操心白月做什么,她还怕没人追吗,是吧白月?”

舒白月愣了一下:“还真没人追。”

徐魏:“……”

汤的味道不错,徐魏关上火转移话题:“芳妹,你去楼下再买两瓶饮料,咱们等会就开饭了啊。”

付芳倒是干脆,应了一声,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舒白月也不知道该和徐魏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觉得相处不自在。

徐魏炒着菜,指挥她:“白月,你洗八个,不对九个碗,筷子也洗好了,等会就别进来了,都是油烟。”

舒白月嗯了一声。

爆炒的香味弥漫开来,抽油烟机的声音轰轰作响。

付芳提着饮料走了进来,嘴上说着刚刚听来的传闻:“哎老徐,我刚刚去超市,你猜我碰见谁了?”

徐魏搭了句话:“你碰见谁了?”

“咱们房东,你说之前多胖一个人啊,我刚刚看见他,瘦下来都没有认出来,就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鼻子都瘦出来了。”

何芳凑过去,尝了口徐魏夹出来的一片肉,捏了捏他的脸:“好吃。”

徐魏有点不相信:“不能吧',房东那么胖一个人,成天烟酒不离手的,怎么可能瘦得下来。”

舒白月想了想:“遇到什么事了吧。”

付芳点了点头:“我和他打招呼都有些心神不宁的,你说他一个有好几栋楼的人,有啥事解决不了?”

付芳开玩笑:“别是租的房子闹出人命了吧。”

徐魏把菜起锅,拍了下她想去端的手:“别端,烫得很。管他的,咱们吃饭吧。”

第十二章 冤家路窄

舒白月和付芳他们告别已经晚上七点了,冬天天黑得早,又是双休日,大部分人都宁愿宅在家里面。

只是吃饭的时候,那个小学弟似乎还真对她有了点兴趣,老是一装作不经意间就瞥她一眼。

舒白月不善言辞,默默吃饭听他们高谈阔论,顺带无视了小学弟。

看着年轻人吃完饭还要去唱歌,舒白月感叹真的是青春年少,把围巾围好,让下巴暖和了一些,一个人往自己寝室走去。

前面路灯昏黄,有情侣模样的人在吵架,女的一直在拉拉扯扯,男的似乎有些不耐烦。

舒白月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往外走了两步准备绕过。

隔近了听见女方在质问:“……吃饭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失约,早知道你就不要招惹我啊……”

这语气,听起来就觉得泫然欲泣,还真是让人生怜。

“我从没有答应你要去赴约,又何来招惹之说,你作为一个女孩子,要自重。”

男方声音清冷,可能是被纠缠烦了,客套之间多了几分郑重和严肃。

不过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

舒白月都准备好要绕过男方了,低着头装自己不存在,下一秒被人拉住了帽子,然后被人拍了拍肩膀,然后被迫停了下来。

“舒白月同学,见到老师怎么不打招呼?”

和刚刚明显不同的,现在这种慵懒又带了点奸诈的声音,舒白月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乖乖转过头来,恭恭敬敬叫了句:“祝老师好。”

不是祝野尘又是谁。

最可恶的是这厮居然还不放手,拎着她的帽子,居高临下打量了一眼,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嫌弃,然后点评了一句:“穿得像个企鹅。”

祝野尘是舒白月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么嘴欠的人,不过教养让她不允许有失礼的举动,只好回敬一句:“祝老师今天穿的也同我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来也巧,祝野尘也是一身白色长羽绒服,只不过因为个子高的缘故,穿着就像个模特,让人看见就想到了巍峨大山中的鹅毛大雪。

祝野尘似笑非笑,旁边的女孩子看不下去了:“祝老师,她谁啊?”

祝野尘这才想起她,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明显皱了起来:“我远方表妹。”

“我是祝老师学生。”

两个人异口同声,气氛有一瞬间尴尬。

舒白月对着她笑了笑,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女孩子长什么样,一头精心保养过的波浪大卷,凌厉的眉眼,典型的御姐打扮,和祝野尘站在一起,居然感觉还蛮登对。

“你没什么事情就先走吧,这天也晚了。”

言外之意电灯泡还杵在这儿碍眼吗?

舒白月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说实话,能看到祝野尘吃瘪,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于是看向面无表情的祝野尘,笑容比刚才灿烂了许多:“老师,既然您和这位……这位女士还有私人事情需要解决,那我就先告辞了。”

祝野尘看了舒白月一眼,刚迈开一步,又把人拽了回来:“你妈妈前几天还说要是我碰见你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整天好好的书不读,就谈恋爱去了。”

舒白月气得差点当场发作,这个混蛋血口喷人,但是看着他威胁的笑,只好微笑着把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点点扳开。

“哦对了,这位同学,老师还有事要忙,就失陪了,这么晚了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舒白月顺势狠狠掐了他一把,祝野尘倒是面不改色,忽略了身边女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拉着舒白月往前面走去。

后面那个女生估计面子里子都没了,还被别人瞧见这样的窘态,于是很快,一声怒骂:“祝野尘,你混蛋。”

舒白月有种狗血言情剧里面当小三耀武扬威抢走别人男朋友的错觉,不过她对祝野尘,也不客气:“拉够了吗?”

祝野尘比她高许多,侧着头看她,起了玩弄心思:“没有呢,小表妹儿。”

听起来真是的格外流里流气。

舒白月甩开了他的手:“祝老师,咱们是合作伙伴,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同伴吗?”

不出意外,祝野尘这波祸水东引,可是用得极为巧妙,现在这个女孩子恐怕会把她当做严重的假想敌,一想到自己这么低调了都居然还能招惹敌手,不由得更加意难平。

祝尘野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很好笑:“同伴?舒白月,你不过是我的诱饵,哪里来这么大的自信?”

他话说得极为直白,将两个人的利用与被利用关系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完全不介意惹恼舒白月。

没有人会觉得钓鱼的饵的感受,有多重要。

舒白月有一瞬间感觉脸在火辣辣地疼,但是她很快自嘲般笑了笑:“能做祝老师的饵儿,我还真是荣幸呢。”

说罢,她直接抛下了祝野尘,一个人往前面走去。

祝野尘看着她羽绒服下纤细的脚踝,刚刚那股味道没有闻错的话,似乎她身上除了香水味,还有淡淡的鱼腥味。

鱼腥味?

祝野尘叫住了她:“舒白月,你刚刚去了哪里?”

舒白月气得已经完全不想理他,自然把他的问话当做耳旁风,只想快点回寝室。

祝野尘三步并作两步,长腿多跨了几步,追上了舒白月。

舒白月再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强制刹车的感觉,祝野尘的在灯光下长长的影子覆盖在她的影子上面,似乎在说,她生的这些气毫无必要,因为本来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祝野尘很少接触女孩子,麻烦而且事多。

声音不自觉低沉了些,带了质询和命令的味道:“我问你刚刚去哪了?”

舒白月低着头,很快轻笑了一声,声音冷淡地开口:“去外面小区,和朋友聚会。怎么,祝老师,你不会连我去哪都要限制吧?”

祝野尘不想探究她的内心掩藏着多少怨气,只不过等他靠近,那股鱼腥味儿,有如同捉迷藏,消失不见。

他困惑地松开手,不明白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情况,难得说了句:“奇怪。”

舒白月转过身,冷冷扫了他一眼,快步往寝室大门走去。

祝野尘在原地站了一分钟,那股鱼腥味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舒白月心中有气,和室友打过招呼洗漱完毕后,拉上自己的小帘子,就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躺在床上,看着那些少女心的装饰品,陷入了沉思。

她虽然生气,但是却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祝野尘不像是会关心别人的人,但是他却一反常态地询问她,再者就是,他那句奇怪。

自己,到底哪里奇怪了?

翻身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菩提香囊拿了出来,菩提子在灯光下并没有什么反常,只不过,尾部一道小小的裂痕,让舒白月心惊了起来。

舒父为她求的菩提本不是平凡之物,护心净魂,坚硬如铁。

除非,除非是真的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舒白月的心砰砰狂跳了起来,那栋奇怪的住宿楼,还有奇怪的下楼声音,以及让她本能就抗拒的防盗门。

何璐掀开了她的帘子,满身酒气和香味,混在一起,拨弄了一下舒白月挂在床边的藤蔓假植:“你一个人干嘛呢,干躺着,准备面壁思过?”

舒白月把菩提往被窝里面一塞,坐起来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何璐脸通红,笑嘻嘻捏了把她的脸:“我和他分手了,今天这顿是分手酒。”

舒白月原本有些不满意她老是这也对她动手动脚,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惊讶,一时有些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何璐虽然醉了,但是还是知道舒白月有洁癖,笑得满不在乎:“你不用安慰我,我们两个好聚好散,我挺感谢他陪我走过这一段时光。”

当事人都这么坦然,舒白月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何璐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味道有些不对:“你这儿什么味道,你去钓鱼了?”

舒白月自己也闻了闻,但是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于是怀疑何璐喝多了嗅觉出问题了:“没什么味道啊。”

何璐摇了摇透气,或许觉得自己的确闻错了,有些不好意思:“我可能喝多了,你怎么可能去钓鱼。”

舒白月看见她摇摇晃晃又把帘子合上,然后听见了张馨月嫌弃她的声音:“你怎么喝这么多?”

何璐怼了一句:“我乐意。”

这两个姑奶奶在吵架的边缘来回试探,最后安全休战。

舒白月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她的联想能力很强,祝野尘的反常,何璐的反常,她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鱼腥味。

她不会又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吧。

从被窝当中摸出菩提,看着那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裂缝。舒白月对着光看了眼这个裂缝,内心起伏不定。

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音,舒白月看了眼,把头缩进了被窝。

第十三章 鱼腥味

舒白月昏昏沉沉的,外面飘着雪粒子,风吹着老旧的窗户,传来呼呼的风声。

窗外一片萧条,舒白月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宽宽松松的,却奇怪的感觉不到寒冷。

不知道在窗户边站了多久,舒白月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应该去床上躺着。

只是转过身,看见硬邦邦的床板,还有脏乱的被窝,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然后躺了下来,很快,背部有了被什么东西咯着的不舒服的感觉,她往背后摸了摸,是个石榴串模样的耳饰,光泽度不错,看着虽然不昂贵,但是别有一番巧妙的心思。

就好像曾经有个女孩子戴着它,回眸一笑。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舒白月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又来到了桌子旁,桌子上都是不知道热了多少遍的黏糊糊的猜,菜羹汁水溅到了桌子上,还有苍蝇在嗡嗡乱飞。

冬天哪来的苍蝇?

舒白月却不觉得奇怪,伸出了手拿着筷子,想要夹一块土豆送到嘴里。

背后似乎有谁在叫她,舒白月往回看了看,偌大的房间里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个深色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只不过她似乎还呼吸着,气色不错。

舒白月看着这个老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下一秒,她也躺在了棺材里面,和老人面对面。

老人松弛的皮肤上还有尸斑,舒白月想要离开棺材,可是老人睁开了眼睛,空洞洞的眼眶,去看着她笑了起来,舒白月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人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张开的大嘴也是黑洞洞的。

那股鱼腥味越来越重,舒白月看着那张大嘴越变越大,然后一口塞了把她咬了下去……

闹钟响了起来,舒白月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床铺,已经早上七点了,但是整个寝室已经很灰暗。

整个寝室很安静,连人说梦话的声音都没有。

今天早上没有课,但是闹钟没有关,躺在床上想着刚刚那个梦,明明就在前不久做的,但是越回想,越遗忘。

明明那么奇怪的梦境,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反常。

舒白月想看看手机,但发现推送的新闻都是乱七八糟的,著名运动健儿和某著名小三结婚,国家还送了祝福。

舒白月再往下滑,看到的就更离奇了,猪和人打架,一群鸭子当了评委。

这都是什么鬼玩意?

不知不觉间,一股鱼腥味慢慢弥漫开来,她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手机,没有注意的床帘被一点一点拉开,那张在棺材里面,没有眼珠的脸静静地注视她。

手机灯光有些许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缓缓笑了起来。

舒白月察觉到了不对劲,往左侧看了一下,黑糊糊的粘液一点一点落在了她的床上。

从床上惊醒时候,帘子外面传来了何璐洗漱的声音,张馨月拉开帘子,看见呆坐在床上的舒白月,愣了愣:“你怎么了,像失了魂一样,起床吧,咱们等会还有个讲座。”

舒白月迷茫的看着她,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张馨月不明白往日看着灵气十足的舒白月为什么今天像个傻子一样,摇了摇头没再管她,刚准备放下帘子,抽了抽鼻子:“你这里面什么味啊,怪怪的。”

舒白月终于回过了神,自己闻了闻自己身上,有一瞬间惊恐。

张馨月见她一直没有搭理自己,干脆不管她,自己洗漱去了。

舒白月拿着手机开始给祝尘野发消息,她发现自己手都在颤抖:“你昨晚上是不是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祝尘野估计也是有课,这次居然秒回,嗯了一句。

舒白月都不敢下床了,问他:“我该怎么祛除?”

祝尘野:“我不知道。”

舒白月气结,把手机放在了一边,然后一点点把睡衣脱掉,一股浓烈的味道弥漫开来。

舒白月吓得赶紧用厚实的被子把自己裹住,可是还是有淡淡的味道弥从被子里面透了出来。

“何璐,麻烦你帮我请个假,我生病了,讲座今天就不去了,谢谢了啊。”

舒白月勉强笑了笑,但是脸色很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何璐看见只露出一个头的舒白月,刚想说她这个造型很奇异,就看见舒白月又把头缩了回去。

看出来明显很有些不舒服,何璐向来大大咧咧,也没在意舒白月的态度,说了句好。

舒白月一个人枯坐在床上,愣了片刻,微信联系了柳亚:“能不能在我学校附近帮我找个房子,我租几个月,能拎包入住的那种。”

柳亚认识的朋友自然比她多,不过要是之前,她早就把这件事告诉禾睢了,也犯不着一个人担惊受怕,想起禾睢,舒白月苦笑了一下。

柳亚可能对她心有愧疚,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离学校不远,才开发出来的小区,针对人群是白领,环境还算优美安静。

舒白月说了句谢谢,拒绝了柳亚帮她付租的好意,打算过去看了房子没什么大问题就签合同。

把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收到了行李箱里面,裹上厚厚的大衣,又喷了点香水,躲避了那些成群结队的学生,舒白月尽量选择小路走去了学校的车库。

房东刚好就住在同小区,有人给他打了电话,他就早早等在了小区门口,看见舒白月开着车过来,态度更加和气。

舒白月不想让他闻见她身上的味道,看了看设施完备甚至可以说崭新精美,也没有在意他提的租金比同等小区的高了百分之二十,签了合同,就打发他先走。

房东看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有心献个殷勤,只不过想到了刚刚和他联系的人,又迟疑了,据说是和柳家公子走得很近的人,说不准就是柳亚养在外面的,他犯不着去因为这个事儿惹了他让他不高兴。

舒白月拿着钥匙,看着房东干脆利落的离开,心里面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等关上门,舒白月开了空调,这才好好打量了一番,房子就像是个一室一厅带书房的样板房,干净整洁,面积不大,所以屋子里面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舒白月在浴室脱了外套,鱼腥味很快弥漫了出来,舒白月皱着眉头闻了一下,这个味道与其说是来自她身体,更不如说是来自她的皮肤表层,就好像有一层东西附着在上面。

舒白月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从小细心保养的肌肤,细腻滑嫩,摸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浴室的雾气缓缓腾起,舒白月看着镜子里面脸色苍白又瘦弱的自己,慢慢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容颜,短短一个多月,她经历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热水落在了她的脸上,想起祝野尘这个名字,舒白月死死咬住了嘴唇。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付出代价。

她会好好护住自己性命,让所有把她玩弄于股掌的人,都尝尝她现在受的滋味。

擦着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缘故,舒白月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淡了许多,更多的是嫩肤露的清香。

放在客厅茶几上面的手机屏幕亮起,舒白月看了看未接电话,是舒父。

自从玉娘娘碎了之后,舒父舒母就把她看得跟个眼珠子一样,但是后来工作实在太忙,那也是天天至少一个电话。

舒白月感念父母爱女之情,但是她自己也私底下找过有名的手相大师,大师看了她的手相后,低头捻须了极久,最后抬起头来,有种说不出的沉重:“姑娘命途奇特,只是,若想让双亲安度晚年,还望姑娘离生身父母,不要太近。”

近,则引祸。

舒父舒母是扛不住的。

舒白月知道自己命硬,所以有意无意开始离自己父母远一些,自己招惹的那些东西,不会去找父母的麻烦。

舒父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舒白月接了起来:“爸爸,怎么了?”

舒父亲切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白月啊,我听柳亚说,你怎么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

柳亚还真是,转头就把她给卖了。

舒白月不善于撒谎,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于是轻轻巧巧用一句话带了过去:“和寝室闹了点小矛盾,现在大家处着都尴尬,干脆先搬出来。”

舒父从她住校的第一天起就和她说过,与人相处,宽和稳重,但也不要失了锋利。

果然舒父没再纠结她为什么搬出来,而是循循善诱开始和她谈心。

舒白月装乖巧,一句一句认真听舒父的告诫,最后舒父那边传来了学生询问问题的声音,舒父总结了一句,就像是在哄小舒白月一般,但是语气还是带了几分严肃:“不过谁要是真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爸爸,爸爸再怎么着,也不会让我们白月受委屈。”

舒白月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一开口鼻音都出来了,她有一瞬间先把所有事都告诉舒父,但是理智让她忍了下来,平复了情绪,她笑着安慰了舒父一句:“你放心爸爸,我不会受委屈的。”

舒父叹了口气,把电话挂了,舒白月看着长达十五分钟的通话记录,情绪低落了起来。

第十四章 邻居

情绪低落了不久,舒白月就抛开了这些不必要的情绪。

她的确走上了一条不知生死的道路,但是即便是以后真的逃不开,她在人生这二十年中,也已经享受到了这人生百味,尤其是舒父舒母,在舒白月心中,是无可比拟的存在。

人生走着一遭,其实已经算不得遗憾了。

舒白月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墙里面放的冗长的电视剧,眼神不由自主开始放空。

女主角被逼到了绝路,反而冷静了下来,长春宫外春光明媚,百花争艳,但是唯有这深宫,阔大寂寥,像是春色怎么也进不来一般,皇后对着自己的信任的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缓缓说道:“如今这局面,早已经是立在了悬崖边上,我要是再不有所动作,恐怕,他们是忘了,本宫,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有所动作……

舒白月若有所思,她这几天遭遇的事情可以说把她逼得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她已经陷入了泥潭,再不主动出击拉自己一把,恐怕到时候真的沉了下去。

祝尘野虽然可恶,但是也救过自己,他说的有些话,其实很值得深思,只是舒白月看见他就下意识厌恶,自然不可能好声好气和他交谈。

舒白月一点点抽丝剥茧,祝野尘曾经说过,有冤魂要成形了。

这所大学,虽然日常事事不断,但是出人命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的,只有苏伟和他女朋友,只是不知道这冤魂到底是指哪一个?

自己要活下去,是不是需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只是这事情,千头万绪,自己一个人调查,真的不会出什么纰漏吗?

舒白月手指无意识划过微信聊天框,落在了祝尘野的备注上,迟疑了许久,舒白月刚准备发一条消息过去,就听到了门口有爪子挠门的声音。

还有隐隐约约的猫叫。

舒白月吓了一跳,好在这青天白日的,让她的神经不至于那么紧绷。原想着等一会儿让门外的动物离开,哪里想到这外面的东西似乎非要和她见上一面似的,不依不饶。

舒白月站起来,拿着水果刀,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通过猫眼,干干净净的楼道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样子应该是哪家的猫走丢了。

舒白月打开了门,然后就看见眼前一花,一道影子直接往她怀里面扑了过来。舒白月没有防备,被撞得居然往后面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才看清自己怀里面的,这个胖乎乎暖融融的东西。

一双猫眼睁得圆又圆,像是卖萌似的看着她,一双爪子搭在她的胸前,脑袋也往她怀里凑——

不是祝野尘养的那个痴肥的皇太子又是谁?

舒白月和它对视了好几秒,然后开口:“舒服吗?”

皇太子就像是吸了猫薄荷一般,刷够了好感度,眼睛就享受般的眯了起来,听见舒白月的话,耳朵抖了抖,就好像通人性似的,瞄了两声。

舒白月原本满腹心事,被这个胖乎乎的家伙一打岔,居然也抛去了九霄云外。

摸了摸皇太子的皮毛,顺滑柔软,看样子是被照料得很好,只不过,这沉甸甸的身子,舒白月想到了网上那只很受众人喜欢的肥猫。

等摸了一会儿,舒白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皇太子既然出现在这附近,那祝野尘或者是那个妖娆的桃绘,肯定也在附近。

比起桃绘,舒白月宁愿是祝野尘。

桃绘看她的目光,就好像看猎物的目光,她不得不猜测,桃绘是个男女通吃的人物。她对别人的性取向不感兴趣,但是她不太能接受同性觊觎她,尤其是桃绘看她时的目光,让她不由得觉得如芒在背。

皇太子在她这儿肯定只能待一会,看样子还是一只猫依循着动物的本能自己过来的,现在对方还没有发现皇太子不见了,但是等会归还的时候,难免会打交道。

舒白月挠了挠它的肚子,像是和小孩子说话一般,也没有指望它会真的回答她:“你从哪里来的?”

哪知道皇太子听见这话,警觉地看着她,然后爪子抓的更紧了,舒白月试了试,居然还不能把它拿开,这真的是……

舒白月抱着它出了楼道,往上面和下面都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正准备回屋拿手机联系祝尘野,对面房间的门打开了,穿着宽松浴衣,胸前一片春光乍泄的祝尘野擦着头发,和她刚好撞上。

面面相觑。

舒白月:“……”

祝野尘:“……”

皇太子讨好般地看着祝野尘,但是肉掌上的猫爪勾着她的衣料始终不放松,然后打破了沉默,率先开了口:“喵喵喵。”

舒白月清咳了一声,硬着头皮打招呼:“祝老师,这猫,突然跑来了我家……”

祝野尘慢条斯理把浴袍拉紧了些,流畅的肌肉线条被掩盖了起来,舒白月不知道怎么想到了何璐的话,模特般的身高,健美先生的身材。

祝野尘看见舒白月盯着他的胸居然有一瞬间停留,似笑非笑开口:“看够了吗?”

舒白月脸罕见地飞过了一抹绯红,然后严肃了态度:“祝老师,你的猫?”

她想把皇太子送回去,奈何皇太子死活赖着不愿意走,她总不可能一直抱着她。

祝野尘轻飘飘看了皇太子一眼,语气有了几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真聪明,闻着味儿了还知道自己给自己开门。”

皇太子把头埋在她胸前,不愿意抬头看祝野尘。

“是不是桃绘对你太好了,你就忘了我的手段了?”

这话听着就很严重了,舒白月虽然有些无奈皇太子的赖皮,不过还是想着给它求个情,只是这话还没有出口,祝野尘冷漠地说出了它的处罚:“这月的猫粮少一半。”

舒白月还不觉得什么,皇太子就像是被踩着了猫尾巴一般,嗷呜一声扭头看向祝野尘,然后依依不舍看向舒白月,最后又跳了下去,乖乖蹲在了祝野尘的脚边。

舒白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在那一瞬间心有灵犀了,她居然罕见地看懂皇太子的意思,皇太子的食粮,或许有一半就拜托她了。

站在这个楼道说了这么久,舒白月总觉得很奇怪,刚准备告辞,结果祝野尘转身进了屋,来了句:“舒白月,你过来。”

舒白月对比了自己和祝野尘的体格,转身回去拿了钥匙,然后进了祝野尘的屋子。

还真是,房子里面的结构都一样,只不过祝野尘的生活痕迹要比舒白月重一些,屋子的风格也是北欧风格。

皇太子也不敢再放纵般的跳到她的怀里面,只敢试探般地窝在她的脚边,打起了盹。

祝野尘虽然穿着浴袍,但是整个人的气势一旦全部放了出来,让人自然而然不敢小觑。

“你搬到了我的对面屋子?”

祝野尘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点都没有待客之道。

舒白月虽然有求于他,但是被他的气势一激,从小父母培养的气质也展露无疑,和他人谈话,尤其是遇到硬茬子,软的不吃,不妨态度硬一些。

顺势赌气般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润了润口,方才微微一笑:“出了点意外,倒是没想到和祝老师成了邻居。”

她又不知道祝野尘也住在这里,不然早就换个地方了。

只是这茶进了胃,舒白月才觉得又些许不对,明明是冒着热气的清茶,只是肚子却感觉喝了凉水一般,皇太子也抬起头站起来,疑惑得绕着她的腿闻了闻。

祝野尘冷笑一声:“你和我说话也不用费那些思量,没意思,今天碰到你,也是巧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咱们学校又死人了。”

这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舒白月的内心翻腾了起来,压抑住小小的惊呼,望着祝野尘的眸子,猜想他告诉她的含义……

这死的时候也巧了些,莫非是因为同一件事?

祝野尘活了几百年了,琢磨人也早就琢磨精了,他一句话,就让舒白月陷入了沉思,慢慢去想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也不算太让人失望。

舒白月想着事情,又不知不觉多喝了两口茶,回神看见自己杯中都要空了,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祝老师,敢问死的人是谁?”

学校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流传出来,肯定是有人把消息压得死死的,这种时候再闹出丑闻,恐怕又有得热闹瞧了。

祝野尘若有所思看了眼她的空茶杯,笑得玩世不恭,似乎人命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之前在班会上刺伤了辅导员的一个女生,你听过没有?”

舒白月心微微沉了下来,她当时听何璐说过几句,这个学姐据说还口口声声说有鬼,别人不说,像舒白月这种有心人难免想得深一些。

有鬼,哪里招惹的鬼?

之前她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她疏漏了。

舒白月咬了咬牙,不管心里面如何,面上带了三分诚恳:“祝老师,你我是合作关系,我是您的饵,这话我不否认,只是要是想让我这个饵带来更大的意义,不妨,我们一起练手调查一番?”

祝野尘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所谓她心中的小心思,一个命都拿捏在他手里面的人,他也不怕她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于是在舒白月隐隐恳切目光的注视下,嘴角微挑:“行啊。”

第十五章 眉目

陈琳还不知道舒白月往校外住了,她是室长,虽然学校大二以后就对这些学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舒白月这一声不吭就离开,心里面还是有了意见。

何璐是讲座开了一半就溜了,名已经点过,这种学院自己组织的讲座,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她一向都是胆大的那一个,张馨月都习惯了。

陈琳也是听何璐说完,才收到舒白月的消息,说是因为自己某些特殊缘故,暂时搬离寝室一段时间,但是这究竟是什么特殊缘故,却没细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含糊其辞的东西,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不想说。

张馨月知道陈琳心里面不得劲,不过她向来都自视甚高,陈琳不过是丢进人海就找不到的普通人,要不是在寝室需要有个朋友支持她,她才懒得和陈琳打交道。

陈琳心思不重,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丢了下来,她又不是舒白月的老妈子,舒白月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出什么严重的安全事故,大家还是见了面可以一起吃饭的室友。

思及此,她也懒得再想。

舒白月把消息发了过去后,去附近的超市又买了些生活用品。

等她回到家,这样一番运动下来,料想当中的鱼腥味没有浓重,反而清清淡淡的,不仔细闻都闻不出来。

当然,和人长时间共处一室还是有些勉强,但是外出行走已经没了问题。

舒白月脑子转了个弯,想到了她之前喝的那杯茶,祝野尘的脾气,还真是'变幻莫测,不过他倒是了解舒白月,要是他真放下架子给舒白月倒一杯茶,舒白月可能心怀警惕并不会喝,现在这样看来,一个小小的激将法……

祝野尘这人,还真是,善于揣度人心。

舒白月脑子继续绕了个弯,祝野尘很有可能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刚好碰到又刚好想到这样的一个方法,既解了舒白月目前部分困局,又让她难免生出感激之情。

舒白月思索了片刻,看了看时间,还是忍不住敲开了他的门。

这次,祝野尘开门,这次穿得颇有些潮流,脖子后面的纹身也露了出来,带上帽子,就像是一个有些喜欢嘻哈文化的男大学生。

他看见舒白月,似乎预料到了她会过来,只看了她一眼,转过身:“自己进来吧。”

舒白月看他的打扮,明白他应该是要出门,不过他没有拒客,说明舒白月来的时机没有问题。

舒白月摸了摸蹲在她旁边的皇太子,原本胸有成竹的话,有些难以开口:“祝老师,我……”

祝尘野面部表情看了她一眼。

舒白月想着干脆懒得和他绕弯子了,于是心一横,求人的话就说了出来:“我之前尝了尝'祝老师的茶,发现对抑制我身上的味道很有作用,不知道祝老师肯不肯借我几两,让我至少撑到把这事儿弄完。”

要是她福大命大,最后把这事情解决了还好好活着,估计这股味道也会自然而然消弭。

祝野尘看样子原本想挑她的刺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回心转意了,直接扔给她一个茶包:“等你还得起的时候再还吧。”

舒白月接住,茶包不大,但是重倒是重,掂量了一下,就像一小块铁似的。

舒白月没想到他这么耿直,还以为他会为难她一番,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道了个谢。

祝野尘也不和她多啰嗦,背上包,对着她说了句:“'走吧,趁着这事儿还有点声影,咱们也去插把手。”

舒白月有些愣,等和祝野尘一起下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他:“祝老师,你没有相熟的老师可以询问一番?”

这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舒白月还以为,祝野尘能轻而易举进来,肯定背后有人脉。

哪知道祝野尘这里倒没有瞒她:“人脉用得不多,我以前无聊的时候就去国外留学读了个博士,招进来也还是绰绰有余。至于这地方,牛鬼蛇神很多,就连我,也不能横着走。”

这个地方,恐怕不单单指这个大学,周围这一大片,好几个大学都得包括进来,只不过,祝野尘有些微微忌惮的样子,也不知道哪路高人还不出手,平一平这学校的怨气。

毕竟都是百年的老校,一旦养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只手遮天。

舒白月虽然放不下对祝野尘的成见,但尽量对待他就像对待普通的老师,言谈举止也不再有那么多攻击性,毕竟某种程度而言,她还要靠他过活:“那,为什么他们……”

祝野尘或许是也不想再折腾她,态度平平倒还算耐烦。

舒白月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是祝野尘自然是明白的,似乎司空见惯:“只管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这种事情费力不讨好,还容易遭到反噬,没得自己也搭了进去。”

他还没说,要不是因为自己有些原因,这种事情,他才懒得插手,就当看折子戏,用几条人命下酒而已。放在以前动乱的年代,不要说几个人,怕是几百个人,都只能让人叹一句血腥而已。

舒白月倒是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冷漠,从前看的那些仙鬼传奇,反而是脸谱化了,让人以为救世主就该是天生的。

祝野尘发现和舒白月相处越久,越发现她是个想得很多的人,只不过,聪明人大多不长命,就看她自己造化了。

舒白月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想想,有些事情,人间法律不公,有了这些,这些东西,反而让人更能出一出心中怨气,得一个善恶曲直分明。”

祝野尘没想到舒白月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舒白月在小区里面还不觉得,等从祝野尘的车下来,两个人一起去学校的时候,就有些人频频回头了。

可能还不是认出了祝野尘,祝野尘才来多久,教的班虽然多,但是这也才开学不久,除了有些女生可能会特别注意祝野尘,可余下的人上课都不一定会认真听这种水课。

再何况,祝野尘今天打扮得和往日可不一样,又戴着帽子,虽不至于说是两个人,但是顶多有人会觉得两个人身高相仿。

这些人回头,估计是觉得郎才女貌又是网上热传的最萌身高差,这才多看了几眼。

祝野尘察觉了一些,不过他无所谓,带着舒白月走了大半个学校,去了舒白月期末考试经常去的,自习室。

图书馆难免有些嘈杂,有时候小情侣坐在对面,虽然不至于打打闹闹,却也多少会影响别人,自习室地方偏远,条件设施简陋了些,适合那些真的沉下心学习的人。

春日里花木扶疏,这冬日青苍葱葱,这栋楼几十年前就有了,看着也格外陈旧,刚开学,除了考研的人,各个自习室疏疏落落坐了几个人。

祝野尘指了指坐在后排角落,整个人都埋在书里面的短发女生:“你编几句话,把她叫出来。”

舒白月愣了愣,但是看着祝野尘的打扮,虽然学生气了些,但是高大强壮,万一对方不愿意出来,起了争执,也的确不好收场。

内心打了几句腹稿,舒白月进了教室,动静压到最小,坐在了她前一个位置上,转过身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低声打招呼:“同学你好。”

短发女孩子从书桌当中抬起头来,明显是被吓了一跳,眼中一闪而过的,则是警惕,不过舒白月态度温和,眼神真挚,她也勉强回了个笑:“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舒白月真正看清楚了她的脸,微胖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典型的学霸模样。

不过她也没有迟疑,照着自己想的话,说了出来:“同学你忘记我了?上一次我再学习不舒服差点晕过去从楼梯摔下来,还是你和朋友好心扶了我一下,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你,我请你出去喝喝奶茶吧?”

舒白月生的好看,这一笑,犹如白玉一般,晃得人眼睛都花了一下,连带着思维都转得不是那么活跃,自然让人放下了不少的防备之心,只是推辞肯定是要推辞的,她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情:“这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说句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我有没有做过这种事,许是你认错了人了?”

舒白月是个女生,还在寝室住了两年,这个女生没有对她甩冷脸,说明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于是干脆拉着她的衣服,嘴里面不放松:“就是你呢,当时我老毛病犯了要是真摔一下,恐怕就不是现在怎么轻松了,我已经点好了,你看了这么久怕是也累了,不如和我一起去附近的咖啡馆。”

有时候,不论男女,美貌带来的视觉震撼都很大,短发女生晕晕乎乎的,就被舒白月真的拉出了自习室。

舒白月也没有无的放矢,她说话真假参半,还真请祝野尘在附近的咖啡馆点了咖啡,怎么说,咖啡馆环境清幽适合谈话,在这里,稍有争执吵闹,恐怕就有无数看热闹的人了。

目前还不知道祝野尘找这个女生有什么意图,但是大目标是肯定的,调查的自然是某个人的朋友,只不过不知道是谁的朋友而已。

看着不远处的咖啡馆,舒白月隐去了笑容。

第十六章 单真意

进了咖啡馆,就有服务生带着她们往里面的卡座走去,咖啡馆灯光昏暗,卡座有假藤萝垂绕,又没几个人,环境安静清幽。

舒白月眼尖,一眼看见了祝野尘低着头在看手机,不得不说,祝野尘的气质真的是人随衣变。

短发妹子在和舒白月交谈,在刚刚的聊天当中,舒白月也得知了这个短发妹子的真名,单真意,这名字倒是有趣。

只是舒白月落了座,单真意看见还有一个男生在场,当时脸色就变了,也不顾还有服务生在旁边,语气可以说很僵硬:“舒白月,这是谁?”

祝野尘抬起头来,看见了单真意,面无表情:“我是她爸爸。”

空气有一瞬间安静,这个笑话不好笑,大冬天的真的冷。

舒白月随意点了些咖啡和甜点,打发走了服务生,然后暗暗瞪了祝野尘一眼,只好沿用之前的借口:“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原本和他有个事情要商量,结果看见你,倒是一时忘记给你说这个问题了。”

单真意这时候已经疑心暗生,面上还强撑着客气,但是却没有落座的打算:“既然你们有事情,那我就先走了吧,我也挺忙的。”

舒白月还想说什么,祝野尘淡淡开了口:“彭心的事,你就这么怕?”

彭心这个名字一出来,单真意的脸煞白,她好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再怎么成熟老练,还是让人一眼看清楚她内心的慌张与不知所措。

舒白月不知道彭心这个名字为什么有这么大威力,她甚至连彭心是谁都不知道,即便充满了好奇,她脸上也丝毫未显。

单真意镇定了下来,看着祝野尘面前的咖啡杯,却不敢和他对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祝野尘眉毛微扬,轻笑了一声:“我不是什么坏人,我也知道你被人威胁封口,不过我保证,我问了你的话就放你走,绝不给你招惹任何麻烦。”

舒白月恰到好处地拦住了她。

单真意自然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哄骗吐出真言,愤恨地瞪了舒白月一眼,眼镜框在灯光下反射出一丝光:“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祝野尘也不怕,慢条斯理看了她一眼,把玩着手上带着的佛串:“别急着走,你拿了她东西的事情,也不希望我说出去吧?”

单真意脸明显气得憋青了,但是祝野尘的话就像是掐住了她的命门,她顺了好几口气,最后硬着背坐了下来。

舒白月坐在她的身边,明显看见她全身抖处在紧绷状态,就像是一头被天敌踏入领域的夜猫。

祝野尘都懒得对她笑一笑,开门见山:“你是单真意的室友?”

舒白月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祝野尘好歹比她多一些消息,这种时候自然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最合适的。

单真意手不由自主握紧,似乎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我是,你是谁?”

祝野尘喝了口咖啡,露出了嫌弃的眼神:“我不是学校的人,我问你答,懂?”

这种说一不二的口吻:舒白月听了都想对他侧目而视,难怪这么久都没有女朋友。

但是奇怪的是,舒白月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却发现单真意明显松了口气。

“你问吧,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

祝野尘点了点头:“你是不是和她关系挺好?”

单真意低下了头,声音有些沉闷:“还好,因为她经常夜不归宿,又老是炫富,寝室里面的其他人都不太喜欢她,除了一个经常追捧她的室友,也是面和心不合。”

舒白月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自己,她性子清冷,和室友关系算不得好,也不知道寝室里面其他人怎么看她。

祝野尘没有理会在一旁走神的舒白月,直截了当:“她有男朋友?”

单真意手似乎有些无处安放的感觉,手指头放在腿上绕来绕去,不过她也没什么心思说谎:“男朋友,她应该没有。不过……”

祝野尘挑了挑眉:“你抬起头来说话。”

单真意似乎有些抗拒和他对视,'祝野尘也不急,缓缓用指关节敲着桌子,一声又一声,无端让人感觉心烦意乱。

舒白月遮盖局外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单真意僵硬了一下,最后还是抬起头来,但是眼神飘忽,尽力不和祝野尘接触。

祝野尘也不多为难她,他只是想观察她的面部表情,看她有没有有所保留:“不过什么?”

单真意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算不算男朋友,但是关系很亲密,两个人经常出去……”她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出去开房。”

单真意或许是真的没有经过人事,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和陌生人谈论这些话,再说谈论的对象又是自己室友的隐私,这话刚一说出来,脸微微有些红。

舒白月还好,成年以后舒父舒母就和她谈过这个问题,告诉她这些事情都很正常,选择怎么样的生活家里人都支持,只要做好保护措施不滥交,那都是在许可范围之内的。

只是可惜舒家虽然开明,舒白月本人却没有男朋友,对那些孔雀开屏以吸引女孩子目光而洋洋自得的男孩子,提不起半分兴趣,所以听到这句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尴尬。

单真意看来的确是个保守的女孩子。

祝野尘倒是无所谓彭心的生活态度,在他看来,四个字,管他屁事。

不过这句话,确实让他有了兴趣:“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那个男生吗?”

单真意脸越来越红了起来,她声音不由自主更小了些:“我偷偷看过她的聊天记录,两个人聊得很露骨,男孩子的头像是本人,我也跟着她去见过那个男孩子。”

舒白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是这个单真意,不是喜欢彭心,就是喜欢那个男孩子。

微微摇了摇头,舒白月甩掉了这个荒诞不羁的念头。

祝野尘闻到了线索的味道:“你知道那个男孩子的信息吗?”

单真意眼中,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了一丝挣扎的痕迹,似乎很不想把这些信息告诉他,但是一对上祝野尘的目光,心中的气焰又弱了下来,告诉了祝野尘这个男孩子的名字和所在的系班级。

单真意说完话,又似乎想弥补什么:“你去找他的时候,能不能别说是我说的。”

她眼中微微有些渴求,只是祝野尘对这些弯弯绕绕完全没有任何兴趣,理都没理她,继续问了下去:“彭心是什么时候出现了异常的?”

“这个学期开始就有点不对劲,调整周的时候,做什么都要拉着一个人,我们都怀疑她精神出了问题,就因为这个,还和我们寝室的室友大吵了一架,她们两个人闹崩了,彭心就和我开始更亲密。其实我也觉得有些烦,她就像是连体婴儿一般,而且很容易受到惊吓,晚上的睡眠质量都差了……”

这个抱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但是祝野尘居然没有感觉不耐烦,反而还有些津津有味:“继续说.”

单真意也是说到一般就停下来了,她看了眼祝野尘,又开始组织起了语言:“不过也挺可怜的,有时候莫名其妙就抱着我哭,我问又什么都不说。”

祝野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有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

单真意目露追索,明显陷入了回忆:“奇怪的地方?倒是有两件事,我刚刚也说了嘛,彭心经常夜不归宿,但是开学到现在却一直没有和他联系过,就好像两个人是陌生人一般。第二件事,就是她有天晚上她睡着了以后,像是梦游一般,下了床,对着镜子把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下铺的室友不知道怎么醒了,打开灯一看,就看到了这个画面,后来那两个人就经常躲着彭心了。。”

虽然单真意表述平淡,但是语气明显有些惊恐。

舒白月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寝室人都在熟睡,彭心闭着眼睛一声不响下了床,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将镜子对准了自己的脸,缓缓将水果刀放在了脖子上面,一旁睡得香甜的室友突然从梦中惊醒,人的第六感迫使她开了灯,没想到睡眼朦胧的时候,看见了这样的一副画面,没吓得心脏病突发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强大了。

不过祝野尘没什么感觉,他追问了一句:“见血了没有?”

单真意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连血丝都没有。”

祝野尘显而易见松了口气,舒白月有些奇怪,但是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后来美两天就发生了她刺伤班主任的事情,学校把她送到了医院,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我就知道了她的死讯。可是奇怪的是,周围人都还以为她在医院,学校还派人来告诉我们,彭心精神有些问题,不过现在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让我们不必担心。”

再问下去,单真意也说不出其他的事情了,祝野尘又明里暗里威胁了她一番,才把她放走。

舒白月这时候想问很多问题,祝野尘却开口给她解释了:“知道为什么她螚得知彭心都死讯吗?”

舒白月摇了摇头。

祝野尘微微笑了起来:“小丫头片子还想瞒我,彭心死后的魂魄找过她,她有点能力,能通晓死者的遗言,自然是为数不多知道彭心已经死了的人。”

舒白月还想问他,他站了起来:“走吧,去找她说的那个男生。”

走出咖啡馆,不知道何时,厚厚的云层散开,微薄的阳光洒落大地,但是舒白月却越发觉得冷了起来。

第十七章 火锅店

舒白月坐在火锅前,有些不知所措:“咱们不是说去找张峰吗?”

舒白月和祝野尘从咖啡馆出来,没走几步,祝野尘就带她上了车,最后在一家巷子里面的火锅店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说早吧不早,说晚也不晚,不过也快到傍晚了,小小的火锅店里面居然挤满了人,香气飘出来,很有热闹的气氛。

早有机灵的服务员把他们迎了进去,安排在了角落的两人桌上面。

选好菜,等鸳鸯锅上来的时候,舒白月终于问了出来。

祝野尘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喝着这的竹叶茶,居然没嫌弃,他看了舒白月一眼,似乎不懂舒白月这么没有眼力见:“我饿了啊。”

这个理由,居然毫无理由反驳,这祝野尘行事,还真是随心所欲。

不过现在这个时机,她刚好问一问祝野尘:“祝,祝老师,那个彭心是被缠上了吗?”

祝野尘嫌碍事,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在了一边:“不知道是哪个冤魂?”

这个消息颇有些震撼,舒白月愣了愣:“难不成还有好几个冤魂?”

祝野尘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从不像一般大学生充满活力,那种杂糅的,仿佛带着百年霜雪的黑色眼眸,就算是被瞥一眼,让人心里面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好在祝野尘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了茶上面:“这个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舒白月不知道祝野尘现在已经掌握多少消息了,可是至少对于舒白月来说,目前就像是在云里雾里一般,完全看不清前路。

服务生端着色泽醇正的鸳鸯锅上了桌,舒白月对着服务生说了句谢谢,服务生是位阿姨,她对着舒白月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然后安静离开。

看着服务生转身离开,舒白月又忍不住问他:“祝老师,冤奴是只会产生一个吗?”

上次在情人坡的遇到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白月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她的身上,就连刚刚没走远几步的服务生都步子有些微滞。

但是就真的好像错觉一般,舒白月刚想回望,却发现大家都在忙着吃火锅聊天,似乎完全没人注意她一般。

提到冤奴,祝野尘脸上露出了舒白月习惯的,嫌弃的表情,但是虽然嫌弃,可他还是像个老师一样,耐心给舒白月解释了起来:“不固定,只是冤魂成形的时候需要借助她们去吸食人气,等冤魂成形了,这些东西就会'自主消失。”

听起来居然还有些忠心为主,不过想到上次那个让人心跳悬停的面孔,舒白月摇了摇头。

不过舒白月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老板亲自上来送的菜。

祝野尘虽然在笑,可是着笑不及眼睛里面:“老板,还亲自给我上菜啊。”

一盘盘用土碗装的的菜品摆在了桌面上,舒白月也是个喜欢吃火锅的妙人,只不过吃了这么多次火锅,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新鲜的,就好像刚从后厨现杀洗干净了装过来一般。

老板很瘦,像只猴,只是一双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看着人精明得很,耳朵上别着一根烟,只是这烟头居然是红色,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老板速度很快,把菜摆好,给祝野尘递了支烟:“小少爷来了,老头子我肯定要亲自伺候的,怎么样,小少爷,来一支?”

小少爷,舒白月多看了他几眼,觉得这种称呼现在听起来还挺有趣。

很奇妙的是,舒白月不仅看出了这个老板对祝野尘有几分讨好,在眼底,又混杂着一丝惧怕和幸灾乐祸。

祝野尘看了老板一眼,摆手推了:“我不喜欢抽这玩意,你招待其他人吧。”

只是这菜都摆完了,老板还不急着走,舒白月在烫嫩牛肉,明显感觉到老板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似乎要透过面皮看清楚她的灵魂一般。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发现她的动作开始格外迟缓,有什么藤蔓状的东西一点点入侵灵魂深处,舒白月原本就有些愠怒,但她不确定就是眼前这个老板搞得鬼。

祝野尘'这下子连笑都不笑了,看向老板的眼神中赤裸裸的轻蔑毫不掩饰:“我带来的客人,也轮到你来探灵?”

他冷喝一声:“还不给我松开?”

他声音不大,可是声音落在舒白月的耳中,就好像被堵住的耳朵突然清晰了起来,只觉得那些束缚如同绳索,猛然崩裂,一下子挣脱开来。

火锅店的老板的脸缓缓渗出了血丝,他惊慌失措抹了一把血汗,笑得都有些哆嗦了:“小少爷,我们都是一时好奇,您,您别见怪。”

他的身子都在颤抖,周围吃火锅的人,都传来惊诧的目光,可是祝野尘扫视了一圈,愣是没人敢和他对视,纷纷躲避他的目光,假装和身边的朋友聊天。

刚刚那一瞬间,舒白月发现,祝野尘的气势外泄,居然还有几分霸气。

祝野尘没理他,让他感觉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老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再触霉头,哆哆嗦嗦退了下去。

舒白月就算是再蠢,也意识到这家火锅店不寻常了,吃了片刚刚放凉的喷香四溢的牛肉片,舒白月不由得在内心感叹了一句,麻香爽嫩又有劲道,果然是上品。

祝野尘丢了在烫毛肚,看着舒白月一脸满足的样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摇了摇头,又吞了回去,专心致志涮起了自己的菜。

舒白月看着他很接地气地吃着菜,趁着空闲,舒白月小声问了句:“祝老师,刚刚的老板,是人吗?”

这话,其实问得已经有些不算礼貌,不过舒白月对这个老板印象本来就不好,她也用不着多客气。

'祝尘野丢了半碗玉兰片进了白锅,浓白的汤汁冒着热气不断翻滚,颜色搭配又好看,就连舒白月一贯喜欢红锅的人都忍不住频频往白锅伸筷子。

“你觉得,在这家店吃饭的,除了你,还有谁是人?”

祝野尘这话刚落,原本闹嗡嗡的人群陡然一静,感受到无数目光都在她身上打量,舒白月只觉得脊背都在发冷,下意识握紧了筷子,连头都不敢转,讪笑着回答祝野尘:“祝老师,你挺会开玩笑的。”

祝野尘夹了筷血旺,放进了自己的碗里:“你要不要问问他们是不是玩笑?”

舒白月有些艰难地转过头,那些人的面孔齐刷刷地看着她,有些人甚至诡异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和舒白月的目光一对上,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一个个交头接耳:“她居然不怕?”

“为什么我老在她身上闻到同类的味道?”

“小少爷带她来是要送她上路吗?哎呀多俊的小姑娘?”

……

舒白月花了很大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害怕,她终于看完了一圈,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不知道为什么,对祝野尘又有些生气了。

明明知道她对这些感到恐惧,为什么还要带她来这种地方。

“祝野尘.”

她冷冷看着祝野尘,这个唯一一个算熟悉的人,既忍不住想往他那边靠,又忍不住对他发脾气:“耍我很好玩吗?”

祝野尘完全不理会她的小女生脾气,但是打扰他吃饭了,他还是有些不爽的:“闭嘴,我说了我只是想吃饭。”

舒白月气得眼睛都有些红了,但是她知道祝野尘的脾气,这种时候,她要是再多说一句惹他不开心,说不定真的他会冷着脸把她扔出去。

这个人,从来就不会怜香惜玉。

舒白月识时务者为俊杰,及时住了口,干脆把一腔怒火发泄在了食物上面。

虽然吃饭归吃饭:她脑子可没有停止转动,祝野尘明明之前就知道张峰的联系方式,可是总不可能为了填饱肚子真的来这种火锅店,总还是有别的企图。

这条巷子离学校也不算太远,因为隔壁就是路边摊的聚集地,又有很多网吧,很多大学生都愿意过来逛一逛消磨时间。

说不定这里的有些客人,总能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果然,吃饱喝足,祝野尘脸色稍雯,招来了老板:“我刚刚给你看的照片,你有什么消息没有?”

老板这次是看都不敢看舒白月,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笑容,似乎在打精细的算盘,盘算着如何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小少爷,咱们这搜集消息也不容易,你看……”

他话没有说完,不过透露的语气,是总归要些好处的。

祝野尘知道他打探了些消息,也不愿意和他讨价还价浪费时间,直接当了甩手掌柜:“你派个人去桃绘那里取,按市场价来,我再多给你二两。”

听到这句话,老板似乎很有些惊喜,殷勤地就像是狗腿子:“小少爷,我做事你放心,这个人还真的经常过来,通常是周五晚上,也就是今晚在美食街二楼有个叫纵横网吧的地方熬通宵,这段时间来得还频繁了些,你要找他,听我的,准没错。”

祝野尘嗯了一声,抬脚往外面走去,舒白月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第十八章 逼问

祝野尘出了火锅店,还顺便买了杯奶茶,悠哉悠哉往纵横网吧走去。

等把奶茶喝完,祝野尘才注意到舒白月跟在他旁边,安安静静不声不响,一看就是小性子犯了还没有调节好。

祝野尘的脾气本来是懒得理她,没有再开口嘲讽两句已经算是很仁慈了,他怎么可能去哄一哄舒白月。

舒白月在心里扎他小人扎了好久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优雅得体的她,一喝祝野尘说几句,两个人就要炸,干脆就当没祝野尘这个人。

祝野尘和她进了网咖,祝野尘让她开了两台机子,然后吩咐舒白月:“你转一圈,看谁像张峰,直接过来告诉我。”

舒白月看着他打开电脑,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动画片,咽下这口气,开始依照他的指令办事。

好在舒白月够漂亮,转了一圈,基本上大部分的男生都会装作不在意看她一眼,舒白月一一扫过这些面孔,其中没有一个是张峰的样子。

要是张峰开了包间就麻烦了。

舒白月无功而返,刚准备转身,就碰到了一个男人。

“不好意思。”

“你没事吧?”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舒白月脸上挂着一抹客气疏离的笑容,顺势抬头看了他一眼。

典型的校园帅哥的面孔,笑起来居然还让人觉得颇阳光干净,真是个学妹杀手。

几乎是看到他的面孔,舒白月就知道,他肯定是张峰了。

张峰对她笑了一下,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艳,舒白月和他侧身错过,笑容落了下去。

在他身上,有股若隐若现的味道,舒白月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有点臭又有点让人忍不住探究,可惜舒白月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舒白月回到了位置上,看到祝野尘已经拆了包薯片,喝着肥宅快乐水,眼睛专注看着屏幕,嘴角居然有一丝丝的上扬。

舒白月清咳了一声:“祝老师,我找到张峰了,他在十八号桌。”

声音冷冰冰的,又带了丝少女的尾音。

旁边桌的男孩子在他和舒白月脸上巡视了好几眼,似乎在判断舒白月和祝野尘是不是情侣关系。

祝野尘点了点头,暂停了屏幕,把薯片包装袋递给她,起身:“你要跟来就跟来,不来就在这老老实实玩游戏。”

他看着舒白月,就像是要外出的家长臭着脸不听话的小孩子一般。

舒白月接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了一片吃着,想了想,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压不住好奇心,跟在他后面,但是并没有靠太近。

祝野尘腿长,没走几步就到了十八号桌,旁边的桌子都坐着有人,舒白月看着他弯下从后面勾住了张峰的肩膀,就像是关系很好的哥俩。

祝野尘看了眼张峰玩的游戏,还在飞机上,没有跳伞,双排,带了个性别为女的id,正在开心的故意压着嗓子装男神音语音聊天。

张峰肩膀上猛然感受到压力,侧过脸,看见一个带着帽子,眼神戏谑的男人在他旁边,扯下耳机有些疑惑:“你谁啊?”

他不喜欢这个陌生男人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小丑一般。

祝野尘低声说了句:“彭心让我来找你。”

张峰脸色瞬间变了,看祝野尘的目光变得格外防备。

“你是谁?”

祝野尘漠然一笑:“彭心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

如果说刚刚张峰的脸色算不得好的话,那么现在完全可以说苍白了,从眼中泄露的深深的恐惧,让他不自觉开始探究祝野尘是不是在说谎骗他。

祝野尘从不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换个地方说话。”

他意味深长拍了拍张峰的肩膀,也不管他,径直往消防通道的楼梯处走了过去,那地方除了杂物工偶尔会路过,一般没人会过来.

张峰明显被吓到了,他的手微微颤抖,愣了好几秒,才从座位上面离开,往祝野尘的方向走去。

舒白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祝野尘点燃了一支烟,楼道里面没有灯光,很有些昏暗,一点火星亮起,缓缓烟雾吐了出来。

张峰离他有些距离,:“你到底有什么用意?”

祝野尘长长吸了一口,火星明灭不定,看着张峰谨慎的样子,笑了出来:“彭心好歹和你睡了那么久,现在居然不先关心关心她为什么死了?”

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过都是谎言罢了。

张峰明显很忌惮这个名字,死死盯着祝野尘,脸上却笑了,嘴上试探着说着和气话:“这位兄弟,你这没头没脑的,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祝野尘嗤笑了一声:“我吸完这支烟之前,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开口。”

然后对后面探头探脑的舒白月喊了一句:“别在后面了。”

张峰往后面一看,看见刚刚那个有些瞬间心动的女孩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好看。

祝野尘把烟取了下来,一点一点在垃圾桶上面碾熄,舒白月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烟,只是站在他身边,没有闻到呛人的烟味,反而有股清清凉凉的,像是山间竹林雾气的味道。

然后祝野尘就动了,在张峰准备拔腿就跑的那一瞬间,把他一按到在地上,膝盖顶着他的背,使他双手反剪扣在自己的手上,双膝跪地。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舒白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张峰的吃痛声。

虽然舒白月很看不惯祝野尘,但是这个姿势',还真有种难言的男人味。

祝野尘这下子脸完全冷了下来:“我这个喜欢合作,不过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好意思了。”

张峰想转过头看他,结果艰难地转了一半,发现实在没办法看他,只好将怒火转移,恶狠狠地看着舒白月:“你要问问就是了,我又不是不回答你。”

祝野尘也不废话:“你和彭心是什么关系?”

张峰呵了一声:“你是彭心的暗恋者?”

祝野尘直接踢了他一脚,估计这脚是真的狠,他感受到了痛苦,脸都疼得抽了一下,才老实了起来,不再胡说八道:“没什么关系,有生理需要了就找她,反正她也喜欢。”

他笑得有些邪性,似乎很不在意彭心.

舒白月看了看张峰,全是都是logo.看着倒像是个富二代,只是舒白月不是很喜欢这种人,或者说不是很懂,有什么意义?

柳亚算是真正的富二代,可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家休息的时候穿祖母给他纳的布鞋,他曾经笑着说穿蛮深的logo,又不是泡妞,在女孩子眼中说不定还像个开屏的孔雀一般。

只是张峰说话做事,总感觉不太像。

祝野尘继续问:“彭心发疯之前,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张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只有晚上见她,一周相处时间也就那么一会,我和她一点都不熟。”

祝野尘估计知道的信息要比舒白月多一点,他笑了笑,很有些瞧不起:“这些奢侈品都是你让她买的,你现在倒是什么都不认账了。”

张峰脸又白了些许,不过他吃软饭倒是吃的坦然,他咳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她舔着脸送上来的,我收了是给她脸。”

坦然到令人发指。

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说的话真的比刀子还狠,舒白月不由得想起了撕破脸皮的情侣,什么最伤人的话全都毫不留情对对方说。

“张峰,我劝你好好说话,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祝野尘瞥了舒白月一眼,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内心评价了一句真是单纯。

张峰突然笑了起来,吊儿郎当的,痞子气十足:“还没开学呢那会,刚过年。”

舒白月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忽然很来气,似乎恨不得打他一吨解解气才好。

如果舒白月没有猜错,彭心是真的喜欢他,可惜张峰是个情场浪子,一向喜欢招蜂惹蝶散发荷尔蒙气息。

真的是瞎了眼。

“你们在哪里见的面?”

祝野尘的手劲又大了几分,张峰脖子上的青筋斗隐隐约约露了出来,他倒吸一口凉气,歇了说谎的勇气::“在,在学校小区的日租房里面。”

舒白月心里面一突,想到了之前让她格外不适的住宅区,付芳聚完餐还邀请她经常去玩。

祝野尘还想问什么,突然传来一声猛喝:“你们在干嘛呢?”

祝野尘顺着声音往声源处望去,一个五大三粗的肌肉男估计是想行侠仗义,管起了这件事。

张峰看着瘦弱,但是却很会抓住时机,趁着祝野尘那一刻的松懈,拼着把手弄断的风险,挣脱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肌肉男那边跑过去。

祝野尘自然大怒,想要追上去,结果肌肉男还想讲讲道理,被张峰推了一下,往前跌,刚好横在了祝野尘的前面,祝野尘虽然人不靠谱,做事倒是靠谱,从来不会找无关路人的事情。

推开这个路人,张峰都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祝野尘叹了口气,转身面对这个傻大个:“兄弟,多谢你坏了我的事。”

舒白月明白,进了网咖,祝野尘就算是能找到张峰,也不好再用什么不太好都手段。

第十九章 日租房

张峰消失了。

舒白月和祝野尘从网咖出来后,原本想着根据单真意给的地址去他的寝室外面蹲他,结果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

人海茫茫,就算是有电话也联系不上,祝野尘的脸都气青了,之前那个傻大个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祝野尘干脆让学校行政处的老师给了他一份张峰室友的联系方式。

不过出头的人还是舒白月。

舒白月随便挑了一个人打电话,没有打通,尝试了两三次之后,终于有个男生接起了电话:“你好,请问是张峰的室友吗?”

舒白月的声音说不上甜美,但是自有山泉叮咚响的干净,果然那边的态度温和了许多:“啊,我是,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又考验说谎的时候到了,舒白月不知道是和祝野尘接触久了还是怎么回事,现在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简直手到拈来。

“这位同学你好,是这样的,我上次丢了一块很重要的表,后来张峰在寻物启事上联系到了我。今天是我和他约好见面的日子,可是我打他电话怎么都没接,迫于无奈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还请你见谅。”

舒白月说话温和有礼,那边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羞涩:“他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这样吧,他回来了我给你说一声。”

舒白月应了声好,向这个男生致谢后挂断了电话。

祝野尘也接了个电话,舒白月等他挂断,向他询问意见。

祝野尘接电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最后挂断电话时,眉头已经完全皱了起来,舒白月和他说明了情况,祝野尘嗯了一声:“我得回趟酒吧,你自己等会打车回去吧,估计今晚上张峰都不会回寝室。”

舒白月习惯了祝野尘的作风,点了点头准备出校门打车。

结果祝野尘都走了好几步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走了回来,只不过态度还算不得多好:“算了,你上车,我先把你送回去。”

这段时间打车出了好多问题,舒白月的长相也称不上安全,又是一个弱女子。

车里面暖气很足,舒白月坐在副驾驶,偷偷看了眼祝野尘的侧脸,说实话,祝野尘这种人吧,粗看只是算俊朗,但是看久了,居然有股子男人味。

察觉到舒白月的目光,祝野尘淡淡看了她一眼:“怎么着,我脸上长花了?”

舒白月脸红了一下,然后恢复了正常,把凌乱的发丝撩到了耳后:“我看你长得好看。”

比谁无耻?

舒白月在他的熏陶下,已经在无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休息了一晚上,舒白月刚刚上完周五早上的第一节专业课,正饥肠辘辘准备吃个早餐,再去图书馆坐坐,祝野尘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查到张峰之前和彭心约会的日租房区域了,你来学校一趟。”

他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应该也是刚下课,舒白月还听到有人喊祝老老师好的声音。

舒白月看了看时间:“祝老师,你在哪上课,我来找你吧?你有张峰的消息了?”

祝野尘说了地点,沉吟了两秒:“张峰消失了。”

冷静,和一丝脱离理智的不爽。

舒白月有些发愣:“消失?”

大白天的,她居然感到了一丝钻入骨髓的寒冷。

听祝野尘的语气,明显有些生气,而且似乎还是对他本人的愤怒,似乎在这个地方,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让他无法接受自己这么无能的事实。

舒白月想了想:“或许他躲起来了。”

祝野尘说的斩钉截铁:“他的气息,完全不见了。”

舒白月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祝老师,我先过来找你吧。”

挂断电话,舒白月摸了摸有些饿得委屈叫的肚子,在脑海中规划了一条最近的线路,还好离得不远,中间还路过面包店,可以买点吃的。

祝野尘有些怀疑地看着舒白月递过来的奶茶和面包,一时之间似乎无法确定她是好心还是往里面投了毒。

舒白月没管他,小口小口吃着面包,时不时喝一口奶茶。

虽然舒家从从小就很注重对舒白月的礼仪培养,可是经过大一长达一个月的魔鬼军训后,能吃饱才是正经事,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仪态。

看见祝野尘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舒白月只好无奈叹了口气:“祝老师,别看了我只是一时脑抽以为你没吃东西,你不吃就扔了吧。”

好在最后,祝野尘三五口就把面包吃下了肚,奶茶也喝了一半,有些别扭地给她道谢。

这下子轮到舒白月惊疑不定了。

但是气氛至少缓和了许多。

跟着张贴的小广告找到了日租房的里面,一身肥肉的老板娘正在吹着电热风嗑瓜子看电视剧。

看见有客人来了,头也没抬:“标准间一天八十八,高级间一天一百,有独卫,桌子上有日租房信息,选好了告诉我。”

这是把他们当做小情侣了。

舒白月刚刚想解释说些什么,祝野尘拦着了她,自顾自拿起桌子上的单子看了起来。

舒白月也只好另外拿了一张看了起来。

其实所谓的日租房也都是些一套二一套三的房子拆开来租,滤镜加的很强,只不过这个价格比起学校外面那些动辄就是一晚上两百往上的情侣主题酒店,已经算是良心价格了。

目光划过那几张日租房的图片信息,舒白月目光落在了最下面,明明都有介绍了,可是翻过背面,却是一片空白。

就好像隐去了什么。

舒白月和祝野尘对视了一眼,祝野尘敲了敲老板娘的桌子:“请问这个房子的信息怎么没有了?”

老板娘明显沉浸在了电视剧里面,好不容易把眼睛从屏幕当中拔了出来,看着祝野尘的脸,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热情了几分:“小帅哥看上了哪一间啊?”

祝野尘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最下面的一间:“这一间怎么没有了?”

老板娘看了眼祝野尘,笑容冷了几分,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这间啊,装修有点旧了,现在在搞装修呢,你换一间吧。”

祝野尘记下了这个地址,摇了摇头:“那算了,就先不用了。”

老板娘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祝野尘也没有管她,直接带着舒白月往门外走去:“走吧,咱们换一家。”

舒白月乖乖应了一声,听见了在电视剧声音掩盖下的老板娘的吐槽声:“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穿得人模狗样,还好意思带女朋友开日租房。”

祝野尘脸色未变,舒白月噗的一声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许是两个人的气压没有那么针锋相对了,她还敢碰一碰祝野尘的胳膊:“祝老师,她说你扣耶。”

祝野尘瞪了她一眼,只是这瞪多少有些虚张声势,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居然也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当然,等到地方,舒白月就笑不出来了。

站在单元门门口,这个地方的顶楼可不就是她听到奇怪声音的地方,一想到还要路过毛骨悚然的四楼,舒白月说什么也不上去了。

“祝老师,你上去看一看吧,我就在下面等你。”

她第一次向祝野尘露出这种有些讨好的笑容,祝野尘有些不习惯,看了她好几眼,最后把她拉了上去。

有时候,谁比谁胳膊更粗,明显更有说服力。

舒白月生无可恋地看着祝野尘修长又有力的手指,拉着她的衣服,往上面拖。

可是终于走到四楼的时候,舒白月才发现,整个四楼都安安静静的,就像是一层很平常的楼层一般,没有丝毫异常,就连那扇防盗门和那个猫眼,都没有给她一点不对劲的感觉。

难不成那天真的是错觉?

舒白月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和祝野尘往顶楼走去。

祝野尘没注意她表情的变化,等到了顶楼,祝野尘有些困惑得嗯了一声,然后单膝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有些灰尘的地面。

舒白月刚开始没有细看,扫视了一眼只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看到祝野尘这个动作,舒白月也蹲了下来,这一蹲,就发现了玄机。

地上的那一滩,明显比周围要深一些,舒白月想用手摸一点,被祝野尘拍了回来:“别碰,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白月看着他站了起来,目光凝重面对着面前的防盗门。

舒白月小心翼翼打断了他:“祝老师,这是什么东西?”

祝野尘回答她:“鬼的粘液。”

舒白月感觉到有些不舒服:“祝老师,那你还碰。”

“你以后还不是要碰。”

舒白月:“......”

祝野尘没再理她,死死得盯着防盗门,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对视一般,最后尝试性地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根铁丝,居然还打算撬门?

果然有气质的人,做这种猥琐的事情,都有种赏心悦目的好看。

舒白月这才想起:“祝老师你做什么?”

祝野尘嫌她蠢:“开锁啊,有问题吗?”

舒白月想阻止他:“这是违法行为?”

祝野尘还想和她说什么,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第二十章 中年男人

舒白月和祝野尘对视了一眼,祝野尘停下了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步伐沉重,很快,一个五十多岁,顶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扶着栏杆走了上来,可能是爬楼很吃力的缘故,他的额头都冒出了汗水,用手抹了一下抬起头。

看到楼上居然有人,中年男人明显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舒白月让开了点,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

“你们,是谁啊?”

眼中的情绪,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祝野尘没有开口,他在观察这个男人的打扮,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放人堆里面都找不到的那种。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中年男人鼓囊囊的包上面的时候,中年男人下意识捂住了包,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舒白月自然是那个说谎话的小姑娘:“我们找朋友有点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开门。”

中年男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你们找错了吧,你朋友怎么可能住在这儿?”

舒白月没懂他意思,但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别有深意,于是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叔叔,为什么这么说啊。”

中年男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在顾忌,犹豫了一两秒,挥挥手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你们肯定找错了,下楼吧,这地方不是你们待的。”

舒白月还想说些什么,祝野尘开了口:“大叔,你包里面的东西,很有意思啊。”

中年男人看了看祝野尘,居然笑了起来:“小兄弟,你也很有意思啊。”

“大叔是河里人?”

祝野尘从怀中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支递给这个中年男人,不过姿势依旧是隐隐防备着。

中年男人看见这支烟,喉咙吞咽了一下,很显然馋得不轻,目光垂涎了三秒,叹了口气,有些可惜:“我就是一个岸边偶尔捡漏的,承蒙小兄弟好意,这烟我就不要了.”

他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态度甚至可以用恭敬来描述。

祝野尘也不勉强,把烟放了回去:“为什么要去捡锁魂草?”

舒白月站在一边沦为背景板,虽然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稍微想了想,也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恐怕也是半个和祝野尘一样的同行,两个人这试探般的两句,估摸着也是行话。

祝野尘所说的锁魂草是什么?

舒白月观察着中年男人的皮包,里面就好像放着很多坚硬的东西一般,整个皮包都被戳得鼓起来,最让舒白月感到震惊的是,里面的东西似乎在缓慢都收缩又舒展。

暗暗记了下来,她现在就如同见习的学生一般,能多学一些东西就多学一些东西。

中年男人又抹了把汗:“小兄弟哪里人?”

祝野尘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的眼睛,姿态又防备了几分:“锁魂草没什么用,你找这个,也只能锁的了一时,锁不了一世。”

大概也知道祝野尘的态度强硬不好套话,看这架势,要是自己不把自己知道点说完,那他好不容易拼着残废的风险捡的锁魂草估计也保不住。

“小兄弟,我不瞒你,我家老爷子死了,一直不让我安生,我老婆都被吓得回娘家了,我这次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上来,没想到还碰到您这尊大佛。”

祝野尘放松了几分,不再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细微表情判断他是否在说谎:“你对自己老爷子倒是狠心。”

舒白月有些茫然,不知道祝野尘为什么这么说。

中年男人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悲伤了,摸了摸皮包:“谁愿意呢,从前活着的时候多好的一个人,现在死了六亲不认,我也想好好活着啊。”

或许是自己在旁人面前情绪漏的有点太多,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扯开了话题:“小兄弟憋站在那门口了,你对着的就是我老爷子死的那间房。”

舒白月糊涂了:“这不是日租房吗?”

说完,舒白月才发现自己又把自己的谎给破了,不过无所谓,反正在场的都明白刚刚那个拙劣的小谎言只能算个小打小闹的玩笑。

中年男人把目光落在舒白月的脸上,又看了看祝野尘,似乎在判断他们的关系,可是碰上祝野尘略带警告的目光,他又收回了探究的眼神,回答舒白月的问题:“这房子本来就是我的,只不过租给别人才发现被别人拿了当了日租房,只可惜当时没多看看合同。前段时间合同到期,我家老爷子当时病重,疯起来拿着刀子就要杀人,我老婆说不把老爷子关起来就离婚,我迫于无奈,只好把老爷子关在了里面……”

这个中年男人解释得倒是详细又清楚。

不过舒白月知道,他能这么事无巨细地告诉她,全仰仗自己身边祝野尘,有时候,绝对的实力,才有绝对的话语权。

祝野尘却好像抓住了什么,追问了一句:“老爷子住进去多久死的?”

中年男人咳嗽了一声,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悔恨:“两天,我去送返的时候,发现老爷子捂着胸口硬邦邦躺在地上。”

舒白月心里面有些难受,祝野尘倒是没什么触动,他见惯了生死,早就知道人这种东西,可是奇怪得很。

“房子里面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开始回忆了一下,有些不肯定地回答:“应该没有吧?”

祝野尘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没有注意,点了点头,作为报酬:“你开门,我帮你看看。”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有时候,这种强大的实力,往往能够让人下意识信服并且跟随。

有了钥匙,不到两秒,门就打开了,里面没什么光线,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还隐隐约约有股灰尘扬起的味道。

祝野尘看了一眼,直接踏了进去,舒白月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祝野尘走了进去,中年男人倒是最后一个走进去的。

除了有些呛人之外,没有任何异常,这是一个套二的房子,一个主卧向阳,可次卧较小,可能因为死过人的关系,很多东西都收拾了拿去烧了。

中年男人还有些害怕,可是拉开窗帘,房子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没有。

“这,老爷子呢?”

中年男人虽然怕老爷子的鬼魂,但是这次真看见整个房间都干净了,还是有些不可言状的失落。

祝野尘又翻找了一圈。

舒白月也拿着一个烟缸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就连烟缸都瓦亮如新,要不是家具有些破旧,墙纸也有些脱落,她还真以为是个没人住的新房。

祝野尘站在沙发旁边:“老爷子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哪?”

中年男人失魂落魄般地指了指门口,老爷子倒在了门口。

舒白月默默叹了口气,老爷子倒下都地方离门把手不过短短几十厘米的距离,或许他最后一刻,恢复了神智,回光返照一般带着绳子往门口挪,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这样死在了自己儿子的隔壁,尸体就这样慢慢凉了下来。

祝野尘抹了一把灰尘,薄薄的一层沾染在手上,放在鼻尖闻了一闻,还有些微的,和楼梯口粘液的味道。

老爷的冤魂,前两天还在,但是现在就这么不见了。

祝野尘见多识广,依旧想不通,按理说老爷子死的时候怨念极重,一般都固守在自己四的地方,而且在他的死前的记忆当中,隔壁是他的亲儿子,怎么可能会消失?

中年男人瘫坐在床上,灰心丧气。

祝野尘让他打开了隔壁的房门,但是,老爷子的冤魂依旧不在,整个顶楼干净得就像是一个空心地带。

舒白月看着祝野尘的眉头,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祝野尘心情不好,打算直接离开,舒白月不忍心,安慰了中年男人几句:“大叔,或许老爷子投胎转世享福去了,你也不必太难过。”

中年男人的皮包随意甩在了桌子上,这个时候他早就不当宝贝儿护着了。

听到舒白月的话,他满怀希望的抬起头,眼睛就像被火光照亮了一般,可是很快,他眼中的光又熄灭了,苦笑了一下:“谢谢你安慰我啊,姑娘。”

舒白月看着他这个样子,总想起电影里面看到的那些背负着两个家庭的中年人,一时恻隐之心,干脆拉着祝野尘一起:“祝老师,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祝野尘都转身准备走了,听到这句话,身子顿了一下,看着舒白月请求的眼神,想说实话,最后还是莫名其妙回了句嗯。

虽然态度算不得明朗,但是总归给了人希望。

就像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说,你这病,还不算太糟一般。

中年男人希望的火苗又燃了起来。

祝野尘摇了摇头,先一步走了,舒白月跟在他后面。

“祝老师我只是出于善意……”

祝野尘其实倒觉得没什么:“你给他这种毫无希望的希望,又有什么用?”

舒白月没计较他话有问题,从小区里面出来,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有时候人就是靠希望活着啊。”

祝野尘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闷声准备回去,却刚好看到了不远处后校门口,围着一大群人。

第二十一章 老人家

祝野尘和舒白月往人群喧嚷处走去。

旁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这老人家是谁啊?”

“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

祝野尘带着舒白月往前面挤:“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周围的人以为舒白月和祝野尘认识这位老人家,看了他们两眼,纷纷让开了。

终于挤到中心处,舒白月看见了一个坐在地上,穿着棉袄风尘仆仆的老人,她的手指粗糙,满脸都是在苦累生活重压下,被岁月风霜侵蚀的痕迹。

老人深陷的眼窝饱含着热泪,无助地看着周围这些指指点点的年轻人,她的身旁有个蛇皮口袋的行李,面前用粉笔字颤颤巍巍写着的——

“寻找爱孙艾佳佳。”

舒白月拉住一个人开始询问:“同学你好,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被她随手一拉拉住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感觉到有人碰她,侧过头来,看了看舒白月,目光落在老人身上有些怜悯:“我也刚来不久,这位老人家的孙女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孙女失踪了。”

其他的,她确实也不知道了。

舒白月谢过她,看着坐在地上的老人,很有些不忍心,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只不过这位老人家在这乍暖还寒的时候一个人在这儿,总有些说不过去。

祝野尘看了她一眼,居然懂了她的心思:“去买点热乎的东西,我在这陪一陪这位老人家。”

舒白月应了一声,挤出人群,往后校门最近的包子铺走去。

还好包子铺还剩几个暖呼呼的包子和豆浆,舒白月付了钱拿着东西又往回折返。

等回到了那地方,人是越来越多了,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照,舒白月费劲力气又挤了进去,看到祝野尘整蹲在地上和老人家搭话,他厚实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了老人家的身上。

只有身上一件卫衣。

舒白月愣了一下,祝野尘刚好抬头看见她,让她把东西放在老人家的怀里。

凑近看了看,老人家似乎看人都有些模糊,眼中很有些浑浊。

舒白月叹了口气,把热豆浆放在老人手上:“老人家,天冷,先喝点东西吧。”

老人家看着很面善,她虽然心中藏着沉重的悲痛,可是对于陌生人的善意,她第一反应是感激,第二反应是推辞:“小姑娘谢谢你,老婆子我现在不饿,谢谢你。”

她再三感谢,但是舒白月开始半强迫性的塞在了她的手里,老人家的手冰凉寒冷,手指头就像老树皮一样皲裂,嘴唇也因为寒冷和缺水开裂。

“老人家您为什么要在这里啊?为什么不直接找学校的人呢?”

舒白月感觉得出来这是位有一定文化素养的老人家。

老人家到底还是出于生理需要,不顾豆浆还有些微烫,她喝了两口就喝了一大半,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用一张有些褪色的手巾擦了擦嘴。

她说话不急不缓,没有有些老人说话所特有的卖惨的感觉,语气挺平静,就如同讲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般,可是话语中隐藏的悲痛却让人听了久久不能说话。

“我家囡囡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从小把她带大,过年前还给我打了电话说第二天就可以坐火车到家了,我等啊等,在家里面从早等到晚,等了一天又一天,她始终没有回来,后来我实在坐不住了,一路靠询问好心人坐着火车来到了学校。学校的门卫室问了我,让我去什么行政楼找什么伍助理,可是我找了半天,都没人理我,我等了好几天,都没人愿意停下来问问我,我实在没办法了,迫于无奈想出这个方法。”

旁边的学生都开始讨论了起来,舒白月刚想开口说话,远处传来了尖锐的哨子声:“你们干嘛呢,围在一起?快散开快散开.”

很快,两个警卫和一个老师模样的人从人群自发让出来的通道处走了进来。

舒白月不是学生会的,认识的老师基本上都是本学院的,所以看见这个老师,只是喊了句老师好。

没想到这个浓妆艳抹的女老师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忽略了他,就急匆匆地对地上的老人家喊到:“老人家,你这是聚众闹事啊?”

她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老人家明显有些惧怕,望着她,眼里面都是渴求:“老师,我孙女不见了,我到处求人都找不到她的下落,我……”

倒是祝野尘摘下来帽子站了起来:“伍老师,你怎么来了?”

伍红之前没发现这居然是本校的老师,当时祝野尘刚进学校的时候,她听说这是个帅气的富二代,只可惜接触的机会不多,只是公事公办见了两面,不过祝野尘的长相确实招人,她多少对这个传闻的海龟高富帅有好感。

她倒是没想到祝野尘还能对她有印象,看来她还是风韵犹存。

要是换个地方遇见说不定两个人还能好好聊聊,只不过刚刚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祝野尘会不会对她印象分减弱。

不过对上祝野尘那双微微含有笑意的眼睛,她身子一酥,说话不由自主温柔了许多,扬起一个最好看的笑容:“祝老师,你怎么在这?”

祝野尘笑而不语。

只是舒白月看着祝野尘的那个笑容,总觉得有些恶寒。这个伍老师真的没有看出来祝野尘对她的戏谑吗?

余光看到了老人家身上的外套,她微微撩了撩自己的长发,装作不经意往他旁边靠了靠:“祝老师真是个有爱心的人。我这不是听到有学生反应后校门有学生家长闹事这才急匆匆赶过来,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一场误会。”

祝野尘了然般点了点头:“这么冷的天,倒是辛苦伍老师了。”

伍红还要再多和他说几句,哪想到祝野尘直接让开,让她和老人家直接对话。

一旁的警卫已经开始驱逐学生了:“别拍了,都不是什么大事。”

“都散了啊,没事看什么热闹,快都散了。”

……

这些学生最后逗三三两两做了鸟兽散,只不过轮到最近的舒白月的时候,两个人犯了难。

祝野尘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用让她走,她是我学生。”

伍红看了一眼舒白月,一脸的清纯逼人,脸色瞬间差了许多,试探般问了句:“祝老师,这个学生是你……?”

虽然大学不排斥师生恋,可是总有人传出写风言风语,再加上舒白月和祝野尘站在一起,还真是颇有郎才女貌的登对感觉。

伍红最讨厌这种仗着美貌勾搭年轻男老师的小狐狸精。

祝野尘解释了一句:“伍老师多虑了,这是我一个远方表妹。”

伍红明显松了口气,转头终于开始管起了还坐在地上的老人家,或许是想在祝野尘脑海中留下一个善良的印象,伍红半蹲了下去,露出一个自以为已经很温柔的笑容:''“老人家,有什么困难和学校说啊,咱们在这整这么一回事儿,也不是个办法是吧?”

老人家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这个领导模样的人,尤其是她说的话,让她心里面安定了下来,握住了伍红刚刚想要扶着她胳膊的手。

被这犹如老树皮还带着脏土的手握住,伍红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细心保养得白白嫩嫩的手,和前夫一起生活的时候都从来不做家务,离了婚后更是手膜隔三差五就做一次,细腻滑嫩是她最满意的了。

老人家没注意到面前这个老师内心强烈的厌恶,现在只想把情况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伍红努力了好几下,终于把手抽了出来,只不过面上还保持着比较勉强的笑容:“咱们先不急啊,老人家,这天气这么冷,我们学校考虑到你的状况,专门给你租了个旅馆等你孙女的消息,你放心,我们学校高度重视这件事,现在警方也在努力侦破这件事,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再说了,你孙女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伍红话说得很漂亮,又打着官腔,搬出学校和警方这两座大山,面子上亲切又和善,老人家虽然有点文化,但是无奈确实是从大山里面出来的,这些话听得半懂半不懂,但还是抹了把眼泪,露出一个笑来:“领导你是大好人啊,我相信你,我,我不是故意要给学校添麻烦的'。”

她很相信学校的安排,现在有个人这也对她说话,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对孙女的生还的希望友升了起来,手忙脚乱想要站起来,那几个再地上写的粉笔字也想要擦掉。

伍红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只不过比较隐晦。

舒白月刚好看见她小小的翻了个白眼,想说些什么,祝野尘用眼神制止了她。

伍红左看右看了一眼,命令那两个警卫:“你们扶着这个老人家,先把她送过去。”

想了想,又说清楚了:“如意旅馆302,前台会带你们去的。”

祝野尘这时候却刚好要告辞了:“伍老师,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伍红想说句什么,去发现自己找不到借口。

第二十二章 雨夜

舒白月脱了鞋趴在了沙发上,准备歇会再准备吃晚饭。

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音,舒白月从包里面拿出来看了看,是何璐发的照片,一共两张,下面问了句:“白月,这是你和祝老师吗?”

舒白月点开大图,发现这是两张偷拍图,拍得不是很清晰,不过两个人的侧脸都明显看得出来,两个人并肩走着,侧着头在说话。

只不过这个角度有些取巧,看着格外暧昧,就好像情侣一般。

舒白月无奈回了句:“对,是我,我在和祝老师聊事情。”

何璐似乎很激动,发来三个感叹号,然后开始一连串的追问:“白月你和祝老师在一起了?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在一起了?不过你们看着倒是很般配,我站你们这对cp,对了这段时间有人要是在你面前阴阳怪气嘲讽你别放在心上,她们都是嫉妒。”

舒白月没想到何璐这么八卦,哭笑不得:“你在乱想什么啊,我和祝老师是单纯的师生关系。你这两张图从哪来的啊?”

何璐发了个表示一点都不相信她说的话的表情包:“逗我呢,两个人说话怎么含情脉脉?”

不过她还是把这两张图的来源渠道说了出来:“我在学校的万能墙上面看到的,你知道下面平了多少条吗?都快破千了。”

舒白月也关注了万能墙,上面到投稿内容千奇百怪,偶尔看看也就当看看乐子做生活调剂品。

等真的看到墙上的内容时,评论已经吵翻天了。

这是万能墙单发的三张图片,第一张是厚码的投稿内容,有人发了三个微笑的表情:“现在的女孩子可真不要脸,横插一刀抢别人男朋友,短短几天就勾搭上了自己的老师,手段真高,毕竟整得这么漂亮还真不是我能比的。”

这都叫什么事儿,舒白月叹了口气,只觉得有些烦闷,老是掉进是非窝,换个人只怕早就炸了。

点开下面评论,万能墙虽然一直都很热闹,但是像今天这样评论激增还是比较少的。

有无脑相信就开骂的:“这女的谁啊,长得就一脸狐狸精样,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还当小三上位,这老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有质疑的:“两个人看着有点像情侣,但是手脚都没越界,人挺规矩的啊。”

还有知道部分实情的:“这不是祝野尘老师吗,才来咱们学校的,之前还在网上因为上课的图片太有型,小火了一把,我怎么听说他一直单身啊?”

当然还有颜值至上迷这种情侣登对感觉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可是图中这个小姐姐真的也太好看了吧,我总算知道什么是现实中你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了,而且小鸟依人什么的,看着真的很舒服啊。”

……

吵得沸沸扬扬,你来我往。

舒白月直接联系了万能墙,表明了自己想要删除这些东西的意愿。

万能墙本来就想靠这一波增加人气,对于她的话爱答不理,态度也高高在上。

舒白月也没生气,反手截图把照片和万能墙的联系方式发给了舒父,舒父在隔壁学校,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和舒白月所在学校的一些老师关系也很好。

万能墙的运作者本来就是本校学生,这下子收到了严重警告。

果然半个小时后,万能墙删了图片,还发了一条致歉信,大意是自己没有验证消息是否属实,就随意诬陷了他人,谨以此条消息像图中两位被偷拍者致歉。

下面的消息又炸了。

舒白月没再管,连万能墙私下给她发的消息,因为太过频繁直接拉黑。

这下子世界终于清静了,像这种用权压人,理由得当,她可不在乎过程是不是粗暴。

舒白月把何璐敷衍过去,甩掉这种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泡了杯茶,已经没有胃口再吃饭。

看了眼课程,舒白月把前几天讲的专业课笔记整理好后,又预习了明后天的内容,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洗了个澡。

敷着面膜出来,窗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这种时候的雨,简直冷彻心扉。

舒白月抱着抱枕沉默地看着外面路灯下的雨丝,天幕已经完全变得昏黑,已经没用多少人在外面了,远处灯火通明,无端端生出一丝寂寞的感觉。

舒白月想起小时候,也是这种冬夜的雨天,舒父叔母带着她去乡下的别墅,壁炉里面的火光明亮,舒母把她搂在怀里,舒父在给她剥热乎乎的烤栗子,外面虽然风雨侵袭,可是室内去温暖如春。

她闻到的全部都是幸福的味道。

舒白月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的雨,等到她终于回卧室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舒父对她要求比较严格,尤其是希望她能再学业上面继续深造,所以课外的阅读任务也很重,舒白月半躺在床上看着'这些规定书目,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她睡的很不踏实,老是梦到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的小路上行走,雨夜安静得连一只鸟叫都听不到,高大的树木在随风摇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去的目的地又在哪,雨打在她的脸上,就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后来她就醒了,舒白月半睁着眼睛,看着微微有些透光的房间,墙上的风景画一片朦胧,她的意识却还昏昏沉沉的,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强大的睡意就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又一次将她拉入睡梦当中。

梦似乎是连续的,又似乎不是。

舒白月看着乌云遮盖的天空,有些辨别不了方向,就连来时的路都隐在了黑暗当中,来路一片荒芜,归路只有一条窄窄的田埂路,田埂上还有枯萎腐烂的野草。

一觉踩下去,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舒白月又一惊,再次惊醒,冷汗却流了下来。

她挣扎扭开了壁灯,朦胧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小块区域,她看了看时间,却才不到一点。

舒白月长呼了一口气,又继续躺了下来。

可是再要睡着的前一秒,她迷迷糊糊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有股奇怪的味道,就好像雨夜果实在田野里面腐烂,雨声还带着腥味。

可是身体缺不受她控制,即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大脑依旧带着她睡了过去。

舒白月这时候再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就好像自己的睡梦在被别人影响操控一般,她的睡意来得突然又不可阻挡。

田野里面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舒白月停下了脚步,不知所措地看着它,雨渐渐大了起来,都快遮蔽了视线,舒白月就站在雨中,看着那团东西变得越来越庞大。

嘭到一声,舒白月葱睡梦中醒了过来,心脏急剧跳动了一下,舒白月摸了摸有些发冷汗的额头,意识到了不对劲,外面的雨声就好像穿过了窗户,最关键的是,她睡着前灯是开着的,而现在,一片黑暗。

就好像是粘稠的墨一般。

舒白月先摸到了一直陪伴她的菩提,那颗不怎么圆润的菩提被她紧紧拽再手里面的时候,她终于感到了一丝安心。

手摸索着去开壁灯,一瞬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舒白月头皮发麻,再摸却什么都没有,她不确定,刚刚哪种有一丝黏腻的触感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让她感到有些难受到是,壁灯坏了,或者说,停电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更难受到是,手机也没电了。

舒白月悄悄拿出了匕首,整个房间直听到了雨声和风声,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旁边,她现在脸懂逗不敢动。

一点点将被子拉上来,舒白月别无他法,现在她一点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慢慢把自己裹紧被子里面,像鸵鸟一样,看不见这些东西,她也希望这些东西看不见她。

舒白月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节奏,力求将力度放到最小。

可是最让她感到窒息的是,那股奇怪的味道忽隐忽现,飘忽不定。

然后她的毛全部都炸了,右手边的大衣橱传来了细细小小的,指甲划过衣橱板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缓爬行,即将要破柜而出一般。

舒白月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心跳到了嗓子眼。

只有紧紧握着菩提才能勉强给她一丝安慰,雨声渐渐小了起来,指甲划过来划过去的声音,再者房间里面更佳突兀了起来。

舒白月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她一动都不敢动,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她死死闭上了眼,试图想一些美好的东西来缓解。

可是即便是想到舒父舒母慈祥温柔的面庞,下一秒,来自人类奇幻到想象力,都能让舒白月想象出来的脸,变成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的怪物。

舒白月又愤怒有逐渐有了一些委屈,再这种时候,她梗希望自己是在家里面,有温暖的港湾可以遮风避雨。瞎想了良久,舒白月才发现,声音不见了,就连那股味道也不见了。

可是还不等她多想,压抑的睡意,又席卷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 身世

舒白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睡软了,斜斜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带着最后的余晖。

舒白月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看向床头的闹钟。

已经下午两点了。

舒白月心中一惊,看了看日期,还好只是第二天的两点,不然她以为自己已经沉睡好几天。

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瞬间清醒了,她在怀疑昨晚上那些诡异的声音,到底是不是因为梦境太过真实而产生的幻觉。

响起挠衣柜的声音,舒白月先把手机充上电,然后拿着刀子缓慢逼近衣柜,冷淡的设计风,原本看着简约舒适,可是现在却让舒白月很不舒服,这种隐藏着的未知的危险,总是让人难以鼓起胆量。

舒白月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倒数,等倒数到一的时候,舒白月猛的拉开柜门,除了她挂在里面的几件衣服,什么东西都没有。

舒白月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松了口气。

翻找了一下衣服,没有什么异常,舒白月正准备关上柜门,一道划痕让她顿住了,慢慢拉开柜门,门板后面那数十道错乱交叉的抓痕,让舒白月愣住了。

舒白月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一下,这些抓痕极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困在里面,满怀着恨意划下这些抓痕。

慢慢关上柜门,舒白月失魂落魄般坐在床上,在枕头底下的菩提不知道怎么滚了出来,舒白月被咯了一下,从腿下拿了出来。

菩提子颜色变得淡红,纹路错杂,舒白月定睛一看,那些纹路,都是细细小小的裂痕.

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让她下意识握住了菩提子,旁边的衣柜就如同噩梦一般,让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连接上电源的手机这个时候已经自动开了机,熟悉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舒白月机械地接通:“你好,有什么事吗”

祝野尘刚刚从午睡中醒过来,他睡得一点都不舒服,胸口就像被重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醒来的一瞬间,光线还比较朦胧,他只看见一大坨带毛的肥辟谷对着他。

似乎是感受到他醒了,猫尾巴还摇来摇去,似乎在耀武扬威。

祝野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把把皇太子推下了他的胸口,这丫的还想伸爪子挠他,祝野尘虽然刚睡醒,但是身体本能还在,眼疾手快地捏住了爪子,然后把皇太子丢下了床。

地板传来了一声闷响,皇太子以其同自己体重极不匹配的速度落在地上候迅速翻身,然后嗤着牙威吓祝野尘。

祝野尘穿上睡衣,淡淡瞥了它一眼,皇太子跳上床,亲昵地蹭他胳膊。

祝野尘虽然嫌弃,但也没有甩开它,而是拿着手机拨通了舒白月到电话。

上午他給舒白月打了个电话,但是那边提示他对方手机已经关机,后来出门上课前,他又按了按门铃,还是没人开门。

他看了一眼舒白月的课表,今天舒白月只有他一节课,专业课被调了,于是在上课考勤的时候,直接再舒白月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缺勤的标志。

睡了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午觉后,舒白月终于接了电话。

听到舒白月这种有气无力的语气,祝野尘咳了一声:“你在哪?”

舒白月听到了熟悉的认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涌出来一股子心安的感觉,她离衣柜门远了些:“就在你隔壁啊。刚醒。”

这是睡了一天啊。

祝野尘冷冷命令她:“起床,等会去找艾佳佳的奶奶。”

舒白月整个人现在都处于有点吓到灵魂出窍,祝野尘的话,她都是在脑中想了想,然后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点头说好。

祝野尘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哪边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皇太子还在蹭他,祝野尘气得捏了捏皇太子的脸,然后臭着脸开始洗漱换衣服。

二十分钟后,舒白月敲开了祝野尘的门。

祝野尘打开房门,正准备说她两句,然后愣了片刻。

舒白月和他见面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纯素颜,偶尔回化个眉毛什么的。可是今天舒白月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神色真的差道一定地步后,为了避免祝野尘看到了又讽刺她,于是干脆花了五分钟画了个妆,何璐管它叫素颜妆,没多大改动,但是看着气色好了许多,皮肤状态看着也水水嫩嫩的。

祝野尘愣了一秒后,才发现自己错过了最佳嘲讽时间。

舒白月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然后开口:“祝老师,我准备好了,我们去找艾佳佳的奶奶吧。”

刚刚祝野尘看她的眼神有点,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

她今天穿着一身雪白,更加称得肌肤如雪,尤其是唇上一点红,更显得光泽诱人。

祝野尘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拿好钥匙和手机,有点逃避般的先她一步往楼下走去。

舒白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用负责提话题来缓解。

等到了昨天的伍红所说的如意宾馆,舒白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宾馆完全就是九十年代的风格,地方还挺偏僻。

前台在和男友视频,看见有人进来了,下意识来一句:“身份证。”

舒白月和祝野尘对视了一眼,对于这种误会已经习以为常。

祝野尘今天的打扮很有学术型老师的风格,一身西装,提着公文包,脸上的表情一丝不苟。

“你好,我是学校的老师,我和我的学生来看看昨天送过来的老太太。”

前台掀起眼皮看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祝野尘,眼睛亮了一下,可是听了他的话,又觉得索然无味,摆了摆手:“三楼左转倒数第三间。”

祝野尘和舒白月往楼上走去,舒白月不由得感叹这间旅馆对于客人的隐私保护未免太不周全。

不过倒也方便了她们行事。

祝野尘规律地敲了敲门,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谁啊'?”

舒白月看着祝野尘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奶奶你好,我是艾佳佳的同学,听说您来了,我喝我们的辅导员老师来看看您。”

很快,门里面有脚步声传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昨天那个老人家的面孔出现在门口。

老人家视力有点不好,看着她们两个人,愣是没认出她们两个是昨天帮助她的两个人.

舒白月和气地笑了一下:“老奶奶你好。”

老人家愣了一下,随后急忙把他们请了进去:“学校的老师呵同学啊,你们好你们好,快请进。”

进了屋子,舒白月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的装扮,比她想的要好一点,还有个电热水壶可以烧水。

只不过看到桌子上没有吃完的咸菜和馒头,舒白月皱起了眉头。

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还打算给他们倒两杯热水,祝野尘连忙阻止了:“老人家您坐着就好,我们不渴,今天我们来呢,就是想了解了解艾佳佳同学,现在警方正在全力侦破这件案子,您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这两句话,老人家眼中就涌起了感激,或许是学校带给了她希望,她现在无条件相信学校。

“老师你是大好人啊,同学你也是大好人啊。我们家穷,佳佳她妈生了她就跑了,他爸爸一直都有病,他妈一跑,气得第二天就走了。就剩下我和佳佳,着闺女乖得很,我给她兑米汤养她,居然还把她养大了,村里面的认说她是野孩子,她就发誓要好好学习以后把我带到城市里面开开眼。这孩子心也实诚,教过她的老师都说她是好苗子。过年前,她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过年一定回来陪我,可是我从早等到晚,都等不到她……”

老人家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眼泪窝在眼眶,可是脸上嗨呆着笑。

舒白月心揪了一下,这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没想倒艾佳佳还有这么悲惨地身世。

祝野尘看舒白月沉默了,知道她有些不忍心,于是自己开始发问:“老人家,佳佳和您有没有说过,她和谁关系不好之类的话没有?”

老人家睁着眼睛想了一会,然后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她这个性子,多少人喜欢她,我从小就教她,这做人要有个人样,缺德的事儿咱们不做。”

老人家虽然文化不多,但是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

舒白月眼尖,看见老人枕头底下压着一张照片。

“老人家,这是什么啊,请问我能看看吗?”

老人家把照片抽了出来,有些珍惜地擦了擦,看着照片当中的人的脸,眼中满是慈爱:“这是佳佳去年拍的,她说她不在我身边,想她了可以看看照片。”

舒白月拿过照片一看,图中的女孩打扮很朴实,扎着个马尾,皮肤有点黑,但是笑起来很好看,有种纯天然的美。

舒白月把照片还给了老人家,又陪着老人家聊了聊,最后临走前留下了身上所有的现金。

祝野尘看着校园的方向:“排除好友报复的可能性,走吧,我们去找她室友聊聊。”

第二十四章 牵扯

舒白月慢慢喝着咖啡,坐在她视线范围内的祝野尘带着耳机,在手提电脑上面敲敲写写。

不过只有舒白月知道,他全神贯注在听她们说话。

这个地方的咖啡馆情侣比较多,不过大多比较分散。

舒白月放下杯子,对着对面有些拘束的女孩子笑了笑:“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一些事情。”

对面的女孩子半长发,带着一顶大大的帽子,半张脸都遮在了里面,打扮挺精致,但是却给人一种极度不自信的感觉,或者说,她老是四周张望,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我……我的确在她死后,感觉到有些奇怪的动静。”她明显吞了口唾沫,手拿勺子不停的搅拌咖啡当中的方糖,像是要以此来释放一些内心的不安。

舒白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艾佳佳人虽然土,但是对我们都挺好的,我觉得她的性格很单纯,就和她走得有些近,我最开始不知道她出事了,过年的时候我还给她回过消息,祝她新年快乐,她也回了我的。后来有段时间我老是梦到她对着我哭,我以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好,就没有管这件事,可是,可是,后来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吓唬我,一张被划烂的脸突然出现在橱窗的玻璃镜里面,我差点被飞驰的汽车撞死,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反常。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父母,我父母帮我求神拜佛,不知道是不是起作用了,反正她不怎么来纠缠我了,我放下了心,直到,直到我发现,自己的脸上,开始慢慢有了划痕。”

舒白月还不懂为什么,祝野尘倒是给她在耳机那头解释了一句:“冤魂没成形之前意识很混沌,除了记住自己的仇人外,还会去找自己信任的人寻求帮助。这个女生没有帮助她,艾佳佳的魂已经丧失了善恶意识,于是会慢慢转移一部分仇恨在这个女孩子身上。”

舒白月恍然大悟,看这个女孩子的眼神中,有些同情。

虽然艾佳佳也很可怜,但是这个女孩子更明显是无妄之灾,她根本没有能力帮助艾佳佳报仇,如果不是遇到了她们,估计这个女孩子也会被折磨得精神崩溃。

“你让她抬起头来。”

祝野尘在那边施号发令,根本不在意这样会不会让舒白月难做。

舒白月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你,介不介意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我也更好的判断形式。”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礼,不过这也是迫于无奈。

好在对方没有太大抗拒,她往左右看了看,然后慢慢掀开了帽子,里面还有一副巨大的黑色墨镜。舒白月看着她脸上的裸露处,光滑白皙,并没有任何痕迹,等到对方把墨镜全部取下的时候,舒白月看着她眼眶周围那三四道小小的划痕,震了一下,沉默了。

祝野尘询问她:“她脸上是不是有东西,是就喝一口咖啡。”

舒白月端起咖啡,慢慢喝了一口,遮盖住了内心的震惊。

对面的女孩子哭笑了一下,又把墨镜戴了回去:“实不相瞒,这还是我化了妆的以后,如果素颜,我都怕我看久了会被自己逼疯。”

她的语气中透着无奈与绝望。

舒白月很有些不忍心,于是拿着手机询问祝野尘:“祝老师,她这种情况能不能解决。”

祝野尘敲着桌子,喝了口茶,然后慢悠悠说到:“能啊,帮艾佳佳报了仇,收了她的冤魂。”

舒白月再一次沉默了,这难度未免太大了了些。

艾佳佳看着她,目光不由自主流露出了一丝期盼:“舒同学,你有什么解决方法吗?我现在真的快被逼疯了,我男朋友一直约不到我,我们两个人都吵了好几次了,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两个真的崩了。”

舒白月这个时候骑虎难下,舒白月忍不住看了一眼祝野尘,祝野尘面带谑笑望着她,不过好在祝野尘这次没有掉链子:“你告诉她,找院长请长假,最好去国外旅游一两个月。”

祝野尘有把握能把这件事解决好,但是时间却不确定。

舒白月沉吟了一声,完善了这句话:“你告诉你男朋友,你被什么东西抓到了,想出国旅游散散心,如果他愿意,可以和你见一面。要是他见了你的样子,还继续坚定爱你的话,这个男孩子可以托付终身了。过一两个月回来,你的脸就会好了”

她难得开句玩笑,女孩子有些忐忑不安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不会嫌弃我的。”

说话虽轻,但是掷地有声。

舒白月感叹了一句,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对面的女孩子想了想,用勺子搅拌的手,慢慢顿住了。

快要过年了,寝室里面的人都开始计划寒假怎么玩了。

艾佳佳家在遥远的西部大山,从紧张的期末考试当中解放后,她就开始迫不及待收拾起来东西,当地的特产,厚重的衣服,还有好几本厚重的书和洗漱用品,把那个有些陈旧但是很耐用的大行李箱撑得满满当当。

寝室里面家就在本地的人不急着回家,日上三竿了还在床上玩着手机。

艾佳佳作为室长,看着有些脏乱的寝室,也没说什么,用扫把细致地把整个地上都扫干净了,满满两个垃圾袋都装满了:“我打算走了哦,垃圾我就拿去倒了啊。”

女孩被从床上探出头,看着扎着个马尾的艾佳佳,突发奇想:“你火车票是什么时候的?”

艾佳佳笑着回答:“中午的,我早点去,等会好赶公交。”

女孩从床上爬了起来:“那还早嘛,等会我也要回去,我和你打车吧,我家就在火车站那边,佳佳你去洗个脸,再从我化妆台那拿一张面膜敷着,十五分钟后我给你化个妆,到时候再穿一件我的衣服,保不准就遇到你的真名天子了。”

艾佳佳赶紧摆手推辞:“不用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

女孩挺喜欢艾佳佳的,虽然艾佳佳有时候土,但是为人诚恳善良又爱干净,很对她的胃口,艾佳佳家庭条件不好,她时不时也找借口接济艾佳佳。

艾佳佳推辞再三,女孩子终于沉下脸:“你还和我客气呢?”

最终,艾佳佳敷着面膜看她给自己飞快化了一个素颜妆,两个人聊着天,时不时和寝室的另外两个人说一说趣事。

半个小时后,看着镜子里面,有些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那不一样的自己,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其他两个室友看了以后,由衷地赞叹:“佳佳,你好漂亮啊。”

不是主流审美的白皙柔弱,而是一股野心自由的美,总让人想起顽强生长的野菊,在蔚蓝的天空下舒展着自己的身躯。

女孩子左右端详着,都看的艾佳佳不好意思了:“佳佳你的五官真的太好了,我这个妆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以后啊,你要多多化妆,女孩子还是要在自己最好的年纪展现自己,下学期你生日,我送你一套化妆品。”

艾佳佳愣住了,她对女孩子的好意都不好意思面对了,只能摆着手推辞:“不不不,太让你破费了,不行不行。”

女孩给她戴上一副石榴耳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不过我先给你说好,我可能买不了多贵的,不过你用了肯定不会烂脸,你不要介意就好。”

艾佳佳明显被感动到了。

两个人收拾好,准备出门,但是就在这时,两个人的电话都响了。

女孩子接了起来,是男朋友的电话,约她中午去家里面吃饭。

女孩子左右为难,看着艾佳佳,准备等她打完电话,帮她付钱打一个车后再和男朋友汇合。

但是艾佳佳说着说着就有些着急了:“你们好好说,你别再说话惹她生气了。”

“你怎么又把她惹着了啊?”

“她打你你别还手,不然你今晚上……你让着她点怎么了?”

“行行行,我现在过来,你先稳住她,别让她情绪太激动了。”

……

艾佳佳明显在安抚什么人,说了好一会,她终于挂断了电话。

看着神色关切的女孩子,艾佳佳面露难色:“苏伟那边又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

女孩子神色有些不悦:“你过去又掺和他们,要我说,这么作的女人,也就苏伟还能忍,不是,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

艾佳佳叹了口气:“我去劝劝吧,也就我现在说话还能有点用。你也知道他女朋友的脾气。”

天气很好,虽然是冬天,但是阳光出来了。

女孩子看着艾佳佳转过头,耳朵上的石榴耳环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格外好看,她回头一笑,眼中微微含着哀愁。

寝室里面的妹子看着她又折返了回来,有些惊讶:“怎么了,你不是去送她到火车站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女孩子摇了摇头:“苏伟又和女朋友吵架了。”

第二十五章 赵露

舒白月上了课回到家,没想到舒父已经在租的房子门口等她了。

目光落在祝野尘的身上,舒父眼睛眯了眯:“白月,这位是?”

舒白月一看到舒父,就知道遭了,他肯定误会了。

说一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祝野尘应该是刚从酒吧那边过来,两个人在刚好碰见,于是一边讨论艾佳佳的事情一边往楼上走去。

舒白月看着舒父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爸,这是我们老师,祝野尘祝老师,他刚好住我隔壁。”

可是这句话明显很没有说服力,舒父表情依旧很严肃,不过还是伸出了手:“祝老师真是年轻有为。”

祝野尘淡淡扫过舒白月一眼',舒白月眼巴巴看着他,生怕他甩脸色直接走人。

一秒钟后,祝野尘面带微笑,春风拂面般握住了舒父的手:“你好,舒教授,久仰大名。”

舒父很快就松开了,看了舒白月一眼,客套地攀谈两句:“小女劳烦祝老师照顾了,日后有时间,我请祝老师吃个便饭。”

祝野尘慈爱地看了一眼舒白月,似乎她是他最喜爱的后辈学生一般:“舒教授客气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还请舒教授赏光,指教我一二。”

舒白月被祝野尘那一眼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一个笑容。

舒父看了舒白月一眼,和祝野尘又寒暄了几句,方才带着舒白月,打开了门。

门一关,舒父直接来一句:“自己靠门站好。”

舒白月包都没放,就老老实实靠墙站好了,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有些委屈:“爸,我都多大了。”

舒父找了个杯子接了点水喝,看着自己的闺女,有种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悲伤感,一时之间悲从中来:“你上次还让爸爸帮你解决这件事呢,你真和他在一起了?”

舒白月哭笑不得:“爸,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真的是单纯的师生关系,今天只是碰巧。”

舒父喝了口热水,冷静了一下:“真的假的?”

舒白月还是靠着墙站着,挺拔的像一棵树:“报告父亲大人,小女句句属实,如若有一句不符,不可能不符。”

舒父叹了口气:“爸爸也不是阻挠你谈恋爱,这个祝老师,来路不明,你要是真想和他在一起,你得好好考虑清楚,无论怎么样,幸福在你手里,我们的建议,你不一定要完全遵照,但是我和你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爱你陪伴你的伴侣。”

舒白月头都要大了:“爸爸,我和他真没有什么,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舒父哦了一声:“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舒白月清咳一声:“当然是我爸爸这样儒雅稳重成熟又照顾人的啊。”

这个马屁太明显了,但是舒父明显很受用,他喝了口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爸爸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好了,别站了,陪爸爸说会话,你这缺什么东西给我说,钱不够我给你卡里面还存着点,等会我们出去吃个饭,下午爸爸还要去开会。你妈妈最近出国了',等过段时间她再来看看你。”

舒白月和舒父聊了聊最近的学校情况和学习进度,舒白月虽然搬出来了,但是学习效率更高了,基本上考研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祝野尘给自己跑了壶茶,皇太子懒懒地窝在他的身边,是不是舔舔爪子。

想起刚刚舒父的眼神,祝野尘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自然是体会不到亲情的欢乐。

只不过刚刚舒父紧张舒白月的眼神,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皇太子用头拱了拱他的手肘,祝野尘放下茶杯,把皇太子抱起来,一人一猫面对面,皇太子眼睛一眨都不眨盯着他。

祝野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看着皇太子这蠢猫,撇了撇嘴,又把它放了下来,然后骂了句:“连话都不会说,白养你这么多年。”

皇太子不知所谓,呲着牙张牙舞爪了半天,祝野尘一个眼神过来,又老实了。

祝野尘拿出手机,看着验证通过,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对面的头像是一个篮球明星灌篮的图,很快,那边发来了一个问号。

祝野尘回了一句:“你是苏伟室友,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是想找你问点事,问了话我会给你报酬。”

对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神经病。”

祝野尘也不恼,摸着他刚刚还嫌弃的皇太子的猫,慢悠悠转了四位数。

对面估计是没见过这个阵仗,估计是怕这钱烫手,迟迟没有动静。

'祝野尘继续打字:“我只是问一问他临时之前的生活状态,这钱你不用怕,你把你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我,等会还有一个红包。”

等了五分钟。

“你想知道什么?”

“苏伟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祝野尘打开电脑,找出几张当时好事者拍的苏伟的照片。

“挺一般的,长得也就那样,不过对人还不错,比较耿直,大一那会儿我们寝室的关系都挺好的。”

对面回的还是挺快的,基本上算是秒回。

“他不是谈了个女朋友?”

他一张张翻开苏伟的照片,照片上没什么异常,只不过死前的面部表情格外惊恐,还有身上,那莫名其妙出现的淤青。

可惜'只有这几张照片。

对面这次回了一大段:“你说的是那个叫赵露的女的吧,苏伟对她一见钟情,当初追的时候累死累活,赵露都没有点头,第三次表白被拒后,我们都劝苏伟放弃,苏伟那天抽了两包烟,结果那天晚上赵露不知道怎么回事叫他出去,两个人当晚上就睡了。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孙子回来就和我们炫耀,我们以为他们会很快分手的,但是每次都吵得天翻地覆,大有你死我活的状态,估计也是赵露训夫有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苏伟在赵露面前地位越来越低,赵露对他控制欲也超强,和我们一起吃饭,都得让苏伟开视频。”

'这段话看着多,但是没什么价值,祝野尘摇了摇头:“这些没用。”

对面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祝野尘只好自己亲自动手,循循善诱:“苏伟和赵露感情这么好,有没有发生什么血腥的事情?”

对面懵了,回了句:“血腥?”

“血腥不知道,不过下跪扇耳光写血书倒是常有,这两口'子,尤其是苏伟','真的是跪舔得没有下限了。不过后来两个人搬出了住了,我们倒是清静了好一段时间。”

祝野尘手顿了一下:“她们在校外一起住过?在哪里住的?”

皇太子估摸着是饿了,喵喵叫了两声,见祝野尘没有理他,委屈巴巴自己去脱了袋猫粮出来,还非常聪明地咬开。

然后邀宠一般,把头往祝野尘掌心凑。

祝野尘习惯了着蠢猫七秒钟的记忆,敷衍地摸了它头一下,然后继续等他回消息。

“就是学校后面那个小区,不是挺多情侣都住那嘛,我们一起还去吃过饭,好像在四楼吧,这孙子还挺舍得,花了那么多钱租房子,就因为赵露说一句不想住小房子。”

祝野尘记下了要点,忍住了骂对面净说废话的冲动.

“还有呢?”

对面估计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好久,才回了句:“不过有件事说来也不正常,他们经常吵架,但是苏伟那孙子却从来不会回寝室睡觉,最多就白天回来抽抽烟和我们骂骂赵露。结果放假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就是我们学院期末考试考完的第二天,那天晚上,他全身都湿透了回来,大家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直愣愣地往床上躺。”

一段话打不下了,对面分成了两段。

“我们室长问他怎么了,他用那种,就是那种要吃人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室长,我们那天晚上都怕他把室长砍了。哦对了,我们寝室除了苏伟都是本省的,大家放假了也不急着回去,结果第二天早上,寝室另外一个醒来发现苏伟挨着他睡的。我们都笑苏伟弯了,知男而上。结果事情演变到,他晚上一定要和一个人睡一起,白天都不敢一个人出去拿外卖,大家都觉得他那段时间脑子有毛病了。”

这顿话当中的有用信息很多,祝野尘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敲了敲键盘,问了几个字:“他都没和自己女朋友联系过?”

对面显然也有些迟疑:“没有吧,他很安静,我们都猜想他应该是和赵露闹分手闹得太严重了。”

祝野尘皱起了眉头,在笔记上打了圈出来打了个问号。

“你还知道什么?”

对面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来了:“真没有了,后来要过年了,我们都一个一个回家了,苏伟说自己会回家,结果后来过年的时候,才知道他死了。”

这时已经没什么可以挖掘的信息了,祝野尘发了个红包,看着整理出来的线索,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六章 半夜惊醒

这是第二次被吵醒了。

舒白月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钟,还没有破晓。

她曾经住的房间,传来了柜门被打开的声音,很快,有湿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点点从她之前睡的房间慢慢走了过来。

舒白月握住了菩提,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反而有了麻木的感觉。

这种被人打扰睡觉的感觉,很烦。

昨天晚上她和祝野尘整理了一些目前得到的线索,皇太子想和她一起过来,被祝野尘毫不留情地拽住脖子扔到了他卧室。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舒白月洗漱完,把电脑和专业课都搬到了书房,自己睡了次卧。

次卧虽然空间狭小一些,但是距离祝野尘租的那套房子更近,舒白月想着自己有菩提,不愿意再大动干戈换房子。

可是当现在这种漆黑一片的时候,舒白月才发现,这种无助的感觉,又慢慢浮现了出来。

门外面的脚步声听了,在这寂静的黑夜,无论是多么细小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股,令人作呕的,恶心的味道。

就好像置身于一个腐烂不堪的世界,周围都是破败的残肢断臂。

那股挠门的声音又出现了,尖锐的指甲慢慢碰到了门板,然后一点点,从上往下,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握在手中的菩提越来越烫,舒白月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用眼睛盯着门外。

浓墨一般的黑,让人神经都压抑的声音,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门外的声音停住了,舒白月觉得自己的感官突然敏锐了起来,心底越来越发慌,半侧着盯着门口的方向,一动不敢动。

门,被推开了。

那声细微的,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

舒白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拿着刀,看着门口那缝隙一般的地方,微微透着点光亮。

那是来着客厅的光,昨晚上窗帘并没有拉严实。

然后,她听到了,呜呜咽咽的抽泣声,这样的声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是舒白月根本辨别不了这声音的方位,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有。

舒白月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斥了一声装神弄鬼,可是心依旧是越跳越快。

门口的动静只有那一下,过了好一会,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缘故,门啪嗒一声,猛然关上。

舒白月整个人已经紧绷到了极点,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只有那股腐臭味经久不散。

舒白月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自己心里面松了口气,想着或许和上次一样,这东西只是故弄玄虚,没有能力有实际动作。

睡意逐渐袭来,舒白月忍不住放松了身体,开始慢慢进入梦乡。

可就在要睡着的前一秒,舒白月头发发麻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她的房间关的严严实实,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风?

慢慢侧过身子,舒白月右手拿着菩提,缓缓看向另外一边。

在她背对着的地方,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直趴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舒白月神经短路了两秒,然后下一刻,左手拿着的菩提,猛然向人影甩去。

……

舒白月突然惊醒了,翻身起来打开房间的灯,还没到凌晨一点。

她知道自己做了噩梦,梦中的场景依稀记得,只有一颗狂跳的心脏还没有平缓下来。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舒白月开始从枕头下面翻找菩提,没有,什么都没有,周围安静得吓人。

舒白月忍不住往梦中砸菩提的方向看过去,破碎的菩提摔在地上,已经裂成了好几块,而且还有烧焦的痕迹。

那股在睡梦中的,味道缓缓飘了过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听错了那奇怪的,从她主卧传出来的声音。

思维停滞了一秒,舒白月当机立断,拿着手机和钥匙,以极快的速度开了房门,然后冲了出去。

把防盗门狠狠关上,舒白月刚刚松了口气,才发现楼道里面的声控灯坏了,整个楼道黢黑黢黑的。

默默告诉自己冷静,舒白月却还是忍不住,在狂按祝野尘门铃的时候,手指颤抖。

没有人开门,舒白月不知道自己都快吓得哭了出来,可仍然使劲按着门铃,她知道,今晚上如果能躲不能过这一劫,就看祝野尘开不开门了。

她甚至听到了楼下也传来了脚步声,她租的房间也慢慢传出开门声,就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门开了。

橘黄色的灯光就像是黑夜里面最后的温暖,祝野尘臭着脸,穿着睡衣,一脸不善地打开了门。

皇太子直接带着肥胖的身体往她腿上爬。

舒白月看见他,突然觉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见了,只觉得刚刚遭受的委屈和惊恐都有了宣泄的地方,也没意识到不妥,直接抱住了祝野尘,一股安心的力量让她忍不住的低低啜泣了起来。

祝野尘被她的举动搞懵了,原本想冷漠推开她的,可是手碰到她睡一下瘦削的肩胛骨时,又停止了动作。怀中的女孩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身上还有少女特有的甜香,脖子露出的那一截,白皙得诱人。

她身上的鱼腥味,幻化成了另外一种,淡淡的水草味。

在黑暗和灯光边缘所及处,有东西缓缓退缩回了黑暗之中。

祝野尘一直站在那,任凭她抱着,没有出言安慰。他从没有有过这样的经历,独来独往惯了,除了收养的桃绘还敢在他面前说两三句开开玩笑,在他长达数百年的生活中,孤独和寂寞是常态,历经了朝代的好几次变革,被人利用,被人插刀,最后退居在一家小酒吧做老板,那些想要勾搭他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只可惜,没有人真的不带任何目的单纯是因为喜欢他而接近他,最接近爱情的那一次,也是他差点丧命的那一次,裙角惹丁香的女人撑着油纸伞,缓缓向他走来,在拥抱他的那一刻,用手抓挖出了他的心。

好在舒白月哭了不到一分钟后,也明白自己失态了,从他怀里面退了出来,一声不吭站在门口,脸边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泪水。

祝野尘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思绪飘得有些远,刚刚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也没多说什么,冷冷吩咐了一句:“进来,把门关上。”

皇太子终于被引起了注意,舒白月把门关上,抱着皇太子一声不吭低着头和祝野尘往房间里面走。

室内很温暖,祝野尘只穿了薄薄的睡衣,看样子还是刚套上去的,露出的锁骨充满野性。

“祝老师,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有东西,有东西在我房间。”

舒白月就穿着薄薄的睡衣,刚刚冷热相激,现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再加上之前哭过,说话都有厚重的鼻音。

祝野尘看着她胆小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住在你隔壁,你怎么办?”

舒白月抬起了头,看着祝野尘,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她的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红的,看着就和小孩子闹脾气哭闹过一般:“我的菩提碎了。”

祝野尘顿了一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某处,镇定地移开了视线,给她先找了套毯子,甩在她怀里:“先披着。”

舒白月抱着毯子,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还是很快把自己裹了起来,顿时又暖和了不少。

皇太子兴奋地盘在她肩上,是不是伸出舌头想舔她的脸颊,舒白月被它舌头上的倒刺吓到了,有些手忙脚乱。

祝野尘看着闹剧也差不多了,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睡哪?”

舒白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租的房子肯定不回去了,现在只有求祝野尘发发善心,收留她。

不要说回学校了,即便是回家,舒白月都觉得再也没有哪个地方比在祝野尘身边更安全放心的了。

“祝老师,我可以睡次卧吗,或者书房也行。”

祝野尘皱起了眉头:“那你可能需要睡沙发了。”

舒白月有些不解:“为什么?”

“书房里面被我堆满了书,至于次卧,里面有我存放的一些人体的标本和收押收服的冤魂,还是你喜欢这种猎奇的环境?”

舒白月脸白了一下,看了眼次卧方向,紧紧关着的门,就好像是门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盘旋。

舒白月呵呵一笑了一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祝老师,你房间有没有……”

祝野尘斩钉截铁:“没有。”

舒白月哭着脸,她不太会撒娇,而且祝野尘也是说一不二的脾气,也只好点了点头,安慰自己还好有皇太子陪着她一起睡。

大晚上孤男寡女,总让人浮想联翩,祝野尘压抑住有些心浮气躁的自己,找了条被子和一个枕头,放在了沙发上:“要是怕就不用关灯,早点睡,那东西不会来了。”

睡得正香被吵醒,还是挺呛的。

舒白月也不敢再要求更多,看着祝野尘回到了房间,然后房门啪的一声,关了。

皇太子赖在她身上不愿意下来,舒白月又困又累,灯确实不敢关,抱着皇太子,一人一猫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七章 误会

或许是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压抑得太久,也或许是知道祝野尘就和她相距不到十米,再或许是皇太子肥硕的身躯带来的毛绒温暖感,舒白月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再醒来,已经是快上午九点了。

好在上午没课,舒白月看着身上多出来的一条厚实的毛绒被,有些怀疑地看着祝野尘的房间,他的房间门紧闭,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起床出去了。

他一向神出鬼没,不过,一想到今天是周末,舒白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正准备起床叠被子,皇太子用爪子把她手勾住,厚实的肉掌软软暖暖的,舒白月摸了摸它的毛,不知道它平时吃的什么,猫毛水光顺滑。

舒白月和它玩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先回房间换衣服,一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她心里面现在都在发颤,又不能祸水东引,只能回去收拾收拾日常用品,打算以后晚上就死皮赖脸睡在祝野尘的沙发上。

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虽然祝野尘是成年男性,可是舒白月却更多的,并没有把他当做普通人。

所以在目前舒白月的认知里,祝野尘仅仅是个披着成年男性的皮,内里却清心寡欲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把被子叠好放在了沙发上,舒白月正准备转身,祝野尘的门开了。

他睡眼惺忪,无悲无喜,像是没有看见舒白月一般,在饮水机处接了杯温水,一饮而尽。

“你还看着我做什么?”

舒白月回过神,颇有些不好意思:“祝老师,我能那一把你家的钥匙吗?”

“怎么着,你想赖在我这里?”

祝野尘撕开一袋猫粮放在猫盆里面,皇太子在猫粮和舒白月之间纠结了很久,然后依依不舍地从她怀里跳了下来。

舒白月的目的被他看穿,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随着事情遭遇的越多,她越发现,祝野尘说话很不客气很让人不喜欢,但是做事还是信得过的。

于是直接开了口:“祝老师当时同我说过,我对你有用,不过现在这一个冤魂都还没有收到,万一饵儿就死了,岂不是很亏。”

祝野尘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刚刚睡醒,一身雪白色的睡衣,更称得肌肤如雪,一双眼睛看着倒是水润干净得很。看样子,还可以当个花瓶,拿来欣赏欣赏。

舒白月没懂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不同意,结果祝野尘问了句:“会做菜吗?”

舒白月啊啦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他一本正经严肃的样子,点了点头:“会做基本的小炒,硬菜勉强会两个。”

这下子轮到祝野尘难得不相信了一会:“真的假的?”

舒白月的确没有说谎,虽然她出生还不错,但是舒父舒母并不会对她太过娇生惯养。舒母生意繁忙,但是舒父闲暇时间不少,又是个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人,外面很多有名气的餐厅吃久了,发现其实也就那样,只有偶尔几个大厨会让舒父食指大动。后来舒白月出生长大,那个时候舒父已经练就了一副炉火纯青的厨艺,舒白月又不笨,就算只是站在旁边看,虽然真正下厨做的机会少,但是有些小诀窍那也学得七七八八了。

禾睢和柳亚尝过后,都说谁要是能娶到她,那简直是三生有幸。

舒白月也不夸海口:“我不保证合你胃口,但我至少能保证不会很难吃。”

祝野尘看着她还挺有自信的样子,勉强相信了她:“行吧,以后晚饭你来做,食材什么的不用担心,冰箱里面不会少的。”

这就是合作敲定了。

“哦对了,以后这蠢猫你好好照顾,反正它也喜欢你。”

皇太子吃猫粮那简直是又快又多,看着它肥嘟嘟的身子,舒白月不讨厌它,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喜欢,于是询问了一下细节:“它平时在哪洗澡打针的?”

不知道是不是舒白月的错觉,皇太子的身体抖了一抖。

“它就吃猫粮和鱼干,洗澡,浴室有它的洗澡液,你一个星期给它洗一两次什么的都行,看你心情。随便折腾,反正说不定这蠢猫活得比你还长。”

果然是亲主人。

舒白月呵呵笑了笑,表示对他这个冷笑话不能接受。

祝野尘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钥匙响动的声音,然后门打开,桃绘出现在了门外:“老板……”

三人目光对视,桃绘看了眼祝野尘,又看了眼舒白月,最后又看了眼祝野尘,两个人都穿着睡衣一看就是刚起床,目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然后自以为恍然大悟般:“这么快啊?”

祝野尘直接把手中的水杯扔向来桃绘,舒白月都看懵了,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动手。桃绘反应不慢,伸手一接,杯子就稳稳当当拿在了手里,顺便娇嗔一声:“你这么暴力,小心白月妹妹不喜欢你哦。”

舒白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心翼翼挪了一步,远离战场。

果然,祝野尘不知道从哪甩出一块飞刀,眨眼之间,势如破竹,舒白月只看到一小块银光一闪而过,直直刺向桃绘,桃绘估计已经被他训练出来了,堪堪避了过去。

小刀削了一缕桃绘的秀发,直直插进来后面的酒柜上,那缕无辜的秀发慢慢悠悠飘落在地。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你看看这个酒柜上,插了多少刀了。”

桃绘抱怨着走了进来,看见祝野尘如刀子般扎人的眼神,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老板我是来拿药片的,那孙子现在就靠这药片活着了,现在对我可是毕恭毕敬。”

舒白月发现,桃绘的话是真的多,一点都不符合之前第一见的时候,那种高冷女神范。

但是这种时候,她又不得不打个招呼:“祝老师,桃小姐,那我先走了,你们谈正事吧。”

桃绘想说些什么,祝野尘一个眼神又飞了过去,桃绘乖乖闭了嘴。

“你把桃绘的钥匙拿着,以后照顾这只蠢猫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桃绘和舒白月两个人面面相觑,'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桃绘是他前女友一般,舒白月是个绿茶现女友,在桃绘面前耀武扬威。

舒白月停止了胡思乱想,有种做错事的感觉,从桃绘手中拿走了钥匙,不过桃绘倒没有生气,而是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用口型喊了句:“老板娘。”

还竖了个大拇指。

舒白月的脸腾的就红了,拿着钥匙急急忙忙出了房间,就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一般。

桃绘看着舒白月把门关上,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在祝野尘打开次卧拿药的时候,唧唧歪歪了起来:“老板,厉害啊,这才多久,这小姑娘身材可真有料。”

次卧里面堆满了东西,但是有祝野尘这个洁癖在,一切都按着颜色大小分门别类归纳好。

桃绘拿起一个骷髅头,摸了摸白骨脑门。

祝野尘瞥了她一眼:“她昨晚上遇到冤魂恸哭了,吓得只好睡我这的沙发了。”

桃绘听到冤魂恸哭,神色之间微微闪过一丝诧异:“你们这次的冤魂这么猛,居然还没有搞定。”

居然没有被冤魂恸哭吓得精神失常,桃绘没想到,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意志力还顽强。

“不是很强大的冤魂恸哭,不然这整栋楼的人都别想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不过这个东西倒挺狡猾,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它在哪。”

他称了二两药片,慢条斯理包裹好:“你告诉他,他帮过我,这是最后一次,再也没有下次了。”

桃绘接了过来,看着祝野尘裸露在外的部分胸肌:“老板,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啊,我就说嘛,我这么大一尤物在你身边,你居然不心动?”

祝野尘不想理这个时不时发癫的神经病:“你也算女人?”

桃绘不开心了:“好歹我外表看着也算女人吧,哎,可惜了,我还想尝尝舒白月的滋味呢。”

祝野尘直接回了句:“滚。”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桃绘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转身找皇太子寻求安慰去了,摸皇太子就像是要把它摸掉一层皮一般。

祝野尘一出来,看见皇太子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他,眼中的悲愤,简直可以实体化。

“你小心点,它才吃了早餐,小心等会吐你一脸。”

桃绘哼了一声,不过手确实轻了很多:“老板,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东西过来,最近有人说找到一批好东西,估摸着是墓里面的血龙,怎么样,要不要?”

祝野尘直接赶她走了:“你滚吧,我这座庙太小了,留不住你这尊佛。”

桃绘还要嬉皮笑脸问他,祝野尘直接冷着脸下了逐客令:“你敢碰这种东西,你有命活吗,血龙是什么东西,脏得连恶鬼都不碰的东西。他们那群人都是刀尖舔血的狂徒,你要走,我留不住你。”

桃绘见他是真的认真了,知趣地住了口,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他们说得天花乱坠的,我以为是好东西。”

祝野尘冷笑一声:“等你上瘾了,就该你叫他们爷爷了。你该走了。”

桃绘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带着药片,沉默地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 夜宵

舒白月晚上只带了一些最基本的日常洗漱用品过来。

祝野尘应该是已经上完了课回来,书房的门半开着,他坐在橘黄色的灯前,似乎在翻看什么文献资料,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还别有一番学者风味。

舒白月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把洗漱用品摆好,又给皇太子喂了两把小鱼干,拿着专业书在观景阳台上看了起来.,天气在逐渐变暖,夜晚的风也没有那么刺骨,舒白月白天出去的时候甚至发现,干枯的树丫已经冒出来点点绿意。

只不过看久了,还是难免手脚冰凉。

舒白月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做了个书签,起身回到了客厅,皇太子窝在沙发上睡得正舒服,耳朵听到了舒白月走进来的动静,微微张开了眼,喵了一声。

舒白月越看皇太子越喜欢,干脆抱着它一起躺在沙发上看起了有些冷门的纪录片,耳机里面的背景音乐恢宏大气,从无人机高处看地面,有种奇异的眩晕感。

舒白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原本还打算和祝野尘谈谈最近得到的消息,可是最后嗨氏沉入了梦乡。

祝野尘从书堆里面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摘下眼镜和上资料,祝野尘'走出了书房,随后才看到沙发上抱着皇太子睡的舒白月。

客厅里面的灯没有关,但是灯光很柔和,或许是舒白月对黑暗的恐惧已经深入了骨髓,所以现在睡觉,都必须开着灯才能有安全感。

皇太子倒还比较警觉,只是张开眼发现是祝野尘,又放心的把头埋入了舒白月的胸口。

这个色猫。

祝野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舒白月面前,看着她沉睡的样子,或许是知道这里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她睡得格外放心,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嘴角甚至还有一丝丝微微的上扬。

这样的,完全不设防的睡颜,祝野尘不由自主想到了婴儿,即便是他曾经最爱的那个女人,都没有在他面前这么毫无防备地睡过。

舒白月,祝野尘在口中咀嚼她的名字,沉默驻足片刻,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只是有一瞬间的心安。

时间在一点点缓慢行走,祝野尘正准备去厨房找点面包充饥,毫无防备的,舒白月睁开了眼睛。

祝野尘多少年没有经受过这种疑似偷窥被人察觉的滋味,脸微微红了起来。

可是很显然,舒白月还处在当机状态,愣愣地和祝野尘对视了好一会,然后才从被子下面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祝老师?”

祝野尘庆幸自己离她有好几步远,这种时候还可以故作严肃的时候地点点头。

舒白月翻身坐了起来,毛茸茸的睡衣,居然还有可爱的兔子耳朵:“几点了,很晚了吗?”

祝野尘迅速恢复了之前面对她的冷静:“刚刚半夜十二点,你继续睡吧。”

舒白月看了眼时间,看来时间确实是没错的,于是耐着困意:“那祝老师早点去休息吧。”

祝野尘随意答应了一声,打开了冰箱门。

舒白月看着他的背影,很明显,这个房子里面是典型的独居男人的生活状态,祝野尘很高,这种时候饿了,似乎也只能拿一些生冷的东西充饥。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入住的舒白月,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似乎微微不忍心了起来,于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祝老师,我帮你煮一碗面吧。”

祝野尘拿着包酸奶正准备喝,猛然听到这句话,有一瞬间呆住了,在多久之前,也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在他饥饿的时候,煮了碗面给他。

即便那只是一碗清汤寡水的挂面。

舒白月走到他身边,找了一会食材,最后拿出了煮面的食材,祝野尘默默地看'着身边这个刚刚到他肩膀的女孩子,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只是微微一笑的时候,就好像眼睛有光。

'祝野尘租的房子是开放式厨房,舒白月速度很快,连做带煮,不到十分钟,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做就好了。

祝野尘不得不承认,舒白月还是很有做饭的天赋。

简简单单一碗面,但是颜色搭配适当,汤香扑鼻,小青菜和火腿肠做点缀,旁边还卧着两个煎蛋。

在饥饿的冬夜里,很有家的感觉。

“怎么了,祝老师不喜欢吗?”

舒白月干脆也给自己煮了一碗,只不过她面前的碗是野尘的三分之一大,很久没下厨了,半夜睡醒她自己也有点饿,干脆忍不住给自己煮一碗夜宵。

祝野尘回过神,语气难得轻快了点,看得出心情不错:“你厨艺不错。”

他吃面的速度很快,但是却让人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粗俗,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暖融融的一碗面下来,他的整个胃都舒服了。

舒白月比他吃得慢,在他吃完说话的时候,正在秀气地咬着一口煎蛋。

等煎蛋咀嚼完下肚,舒白月想起了昨晚上没来得及给祝野尘说的话:“祝老师,我昨天得到了一个消息。”

祝野尘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看着眼前这个白兔子般的女孩,却端着一张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一脸正经。

“什么消息?”

舒白月用勺子喝了一口汤:“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有个叫付芳的学姐,之前被我拜托打探消息,昨天她给我带了一个消息。苏伟和艾佳佳的认识过程,简单点来说,苏伟和赵露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被逼着大热天送饮料给赵露所在的社团,苏伟当时有些中暑,送水的途中晕倒在了路上,艾佳佳心善,叫了一个巡逻员和她一起送苏伟去了医务室,两个人大概就是这样认识的。”

祝野尘摇了摇头:“这个信息没什么用,我们本来就知道苏伟和艾佳佳有关系。”

舒白月却有不同的看法:“可是祝老师,你有没有想过,赵露那种醋坛子的性格,居然能和艾佳佳成为朋友,我觉得有违常理。”

祝野尘想了想,拿出手机,弄了一会,然后将手机递给舒白月:“看看里面的聊天记录。”

舒白月半信半疑拿了过来,里面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

露肉的照片和视频一个接一个,舒白月草草翻看了一下,正面红耳赤的时候,突然看到掺杂在其中的聊天记录。

“记住,今天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好怕,他们会不会已经看见了我们?”

“别说出去,说出去我们都会死。”

“我感觉她要来了,怎么办?”

……

只有这短短的几句话,后面两个人基本上没有再聊天,对话也一度中断。

舒白月看着这两个人的情侣头像,有些疑惑地看着祝野尘:“这是谁和谁的对话?”

祝野尘倒没有当大爷,自觉收拾起了碗筷,这倒是让舒白月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她还以为祝野尘会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做呢。

祝野尘打算等会把碗直接扔洗碗机,现在吃饱喝足,睡意也微微上涌了起来,不过还是先和舒白月把这个话题谈完:“之前在网吧跑掉的那孙子跟那个自杀的女生的聊天记录。”

舒白月没想到祝野尘居然能把这东西搞到手:“祝老师,你怎么拿到的?”

这种东西,警方都不一定会有吧。

祝野尘有些少见的得意了一下:“自己猜。”

舒白月认输,不过她倒是不在意祝野尘怎么拿到的,她更在意这段很短的对话流露出来的细节,看了看时间,是在过年前,大概是期末考试完放假的时间段。

舒白月很自然的,把这个时间往艾佳佳去劝架的时间结合了起来。

“祝老师,他们是看到了谁,被杀吗?”

祝野尘不好说:“你可以这样理解,可是我们现在两个目击证人都死亡或者消失了,只能一点点推断。”

舒白月从他话中听出来了一些意思:“祝老师你推断出了什么?”

祝野尘眼底闪过一片寒光:“我在想,那东西,到底是怎么隐藏躲过我的感官,明天周末,九点我们再去一趟学校后面的日租房。”

舒白月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那祝老师你先休息吧。”

祝野尘径直走向卧室:“你要睡就睡,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

这种关系意外居然有些缓和的感觉,还挺好的。

舒白月看着他的背影,一身家居服都穿得很有格调,摇了摇头,去散了脑中奇怪的想法,正准备躺下,祝野尘抵着门回过头来:“对了,我给你说件事。”

舒白月下意识紧张了起来,以为他又要透露出什么消息,点了点头:“你说,祝老师。”

祝野尘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别被桃绘带上床了。”

……

舒白月:“……?”

祝野尘转过头,把门关上了。

留下舒白月陷入深深的沉思,祝野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会这样想她,可是,可是她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女啊。

带着满脑子疑惑不解,舒白月心思复杂地看了一眼祝野尘卧室的方向,准备找个时间和他说清楚。

第二十九章 法寂大师

第二天天气不错,祝野尘开着车带着舒白月前往学校后门的日租房。

其实在前往的途中,舒白月很担心一个问题,祝野尘的开锁技能好像,并不太让人放心。

只不过看了眼祝野尘的侧脸,舒白月又默默把话吞了下去。

祝野尘注意到了舒白月的欲言又止,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况,开了口:“说吧,你想说什么?”

舒白月不敢直接质疑他的能力,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祝老师,那防盗门可能不好打开吧。”

祝野尘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言下之意,不过他确实不在意这个问题:“如果那东西真的在里面,那整栋楼这段时间都不太平,你就是把门拆了,都没有人说什么。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六楼的人会死?”

舒白月有些惊讶:“冤魂还没成形,就会戕害无辜的人吗?”

前方又是一个红灯,祝野尘将车速降了下来:“看你怎么界定无辜的含义了。有时候,随时一沾惹,就是大因果。”

舒白月想得有点深:“祝老师不喜欢沾染因果?”

祝野尘笑了起来,似乎在揶揄她的无知:“我只求一个人清清静静活在世界上,别人的生老病死七情六欲,又与我有何干呢?”

舒白月看着他的脸,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他某些时刻富有人情味的一面,摇了摇头,不赞同他的说法:“祝老师,不是这样的,我们活在这世界中,因果是非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只要,只要坚持本心不就好了吗?”

祝野尘不置可否,似乎不想和她探讨这么深奥的问题。

舒白月见他没了和自己讨论的兴趣,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玩起了手机。

祝野尘看着斑马线,来来往往的新人,有人面无表情带着耳机路过,有人牵着爱人的手,脸上是抵挡不住的笑意,有勾肩搭背一起分享零食的小孩子,还有牵着宠物狗的中年女性。

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难得的平静吧。

祝野尘看了舒白月一眼,她的侧脸隐在了长发下面,到底还是年轻嫩了些,自以为对这个世界散发爱与温暖,世界就会回报同等的善意。

哪有那么理想的世界,未免太天真了些,她没有看见远处在垃圾桶翻找食物的流浪汉,没有看见小巷子里不良少女侮辱乖巧学生妹,更没有看见野狗为了争那一口腐烂的肉食,打得头破血流。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恶意,也从来没有公平。

红灯转黄,两秒后,绿灯亮起,车辆发动,往前驶去,刚刚看到的一切平静画面都远离了。

人性。

祝野尘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不过都是些丑陋的东西。

法寂大师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除了每日浸泡在药浴中,他只会在屋外面走几步,看看春天到来的痕迹。

屋中的碗莲已经枯萎,整个屋子散发的气息比外面还要肃静。

“师父,您这是何苦?”

法寂大师看着山下腾起的雾气,一阶一阶的青石板旁边,已经有绿芽破土而出,再深处,还有农家炊烟袅袅升起。

“为师之前告诉过你,顺其自然才是让我们维持本心的最好方法。”

他面前的弟子神色有些哀伤:“可是师父,这一切都还不算太糟。”

法寂看着这个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小徒弟,突然笑了起来:“佛说缘法,你焉知这对我不是一种考验,有则得,无则失,人生苦短,我也不必强求。那牛鼻子老道算准了我心中还掺杂着一丝尘意,这一次,是我败了他。”

风起,吹的他宽松袈裟下,摇摇欲坠的身体:“我那后人,身上至少还残留着她的一丝血脉。”

法寂大师的脸颊已经消瘦凹陷,只是一双眼睛反而更加明亮,就像是有火在燃烧。

大音希声,远处的乌云,渐渐遮蔽了太阳。

“师父,徒儿不懂,若只要再等几年,您就可以真正入了佛门,自此以后,无牵无挂,岂不乐哉?”

法寂大师苦笑着摇了摇头,扶住自己徒弟的手,慢慢转身往屋里面走去。

第一步:“菩提已经碎了。”

第二步:“我想了很久。”

第三步:“佛祖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佑我,即便是烟消云散,即便是入了地狱,我佛慈悲,也定会宽恕我。”

室内的温度高了些许,已经放凉的药汤在浴盆中,已经连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法寂大师端坐在蒲团之上,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恭敬低头端坐的弟子,微微笑了起来:“你的天赋很高,这以后庙里,为师就指望你了。不必参与人世间的事情,你本六大皆空,好好修习佛法,才是正经之事。你之前的两个师兄……”

法寂大师忽然住了嘴,目光哀戚,久久没有再说话。

他对面的弟子却是头一回听到关于前两个师兄的事情,显然起了好奇之心,只是碍于师父不说,他也不好发问。

法寂大师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常年埋头佛卷古经,眼神格外澄澈的小徒弟,心中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想到了故去的两个弟子。

一个为妖,一个为鬼。

为妖的,拼着一身修为,把那妖孽送了出去,结果半路被嗜血成性的妖孽在途中丧失理性,带着不甘和悔恨殒命。

为鬼的,一个不舍得走,一个不舍得让其入轮回,最后所爱者魂飞魄散,自己也疯疯癫癫,跌入死河,永世不得超生。

情这东西,害人不浅呐。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两个师兄,到底是为什么离开?”

法寂大师手捏着佛珠,一颗一颗细细数着,佛烟缓缓飘起。

“弟子不敢,两位师兄,如此做法,想必定有难言之隐。”

法寂大师闻言一愣,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长时间身体衰弱,他笑了一会儿,便咳嗽了起来。

弟子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笑,但是见到这个情景,自然是有些发慌,急忙跪挪了过来,想要帮助法寂大师拍一拍。

法寂大师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咳了出来,但他摆了摆手,依旧在笑,这是这个笑容,却无端让人难过。

“为师告诉你,你的两个师兄,从小耳根清净,天赋都不下于你。只是最后,他们都坠入了情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弟子脸微微有些红,从小到大,他都清心寡欲,并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法寂大师哀叹了一声:“尽是我想错了。”

他抛下了佛珠,牢牢抓住弟子的手,竟然已经是耳目都浸出了血丝,弟子看着他的表情,顿时方寸大乱:“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法寂大师用手抹了一把,眼中滚出血泪,缓缓划过脸颊,滴落在地:“无妨,你莫慌张,为师只是,为师只是发现,你的师兄他们都没有错。”

说什么佛门清静,七情六欲,人之常情,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他苦苦执着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那一缕妄想。

他看着眼前这个懵懂无知的小徒弟,难得说出了一句:“若是以后,遇到了连性命都不要也要在一起的人,你,你就还俗吧。”

弟子愣愣地看着法寂大师,口中喃喃:“师父……”

法寂大师颓然闭上了眼,双手无力地摆了摆:“你出去吧,为师想要打坐面壁。”

弟子看着法寂大师,从来没有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他萧瑟得似乎下一秒就如那秋日衰败的黄叶,不知何时,就会从枝头悄然飘落。

他也不懂,为什么师父会在最后功亏一篑,只是为了一个早已经斩断关系的后人。

情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仰头看天,一片灰蒙。

舒白月看着祝野尘已经捣鼓了五分钟了,可是面前的防盗门依旧纹丝不动。

“祝老师……”

祝野尘拿着根铁丝,一直在捣鼓,可惜一直没成功。

“再给我五分钟。”

舒白月哦了一声,看着四楼的门牌号,平静过了头,就好像在凝望深渊一般,你永远也不知道,隔着一道门,是什么东西在注视你。

其实祝野尘选四楼也是偶然,他根据得到的信息,推测出苏伟和赵露曾经租的房子的楼层,结果和舒白月曾经感到强烈不适的楼层是同一层,更是同一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祝野尘在的缘故,整个四楼安静得很,什么东西都没有。

舒白月想着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出来的,哪么多的人命,有些唏嘘,'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纵然有恶,但也绝不至于就到了死的地步,说到底,还是人心叵测。

尤其是艾佳佳,艾佳佳的奶奶坚持等案子水落石出,只不过学校现在是完全不管,拿了五万块钱,相当于就是买艾佳佳的命。

老人这段时间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更像是老了许多岁一般,动作稍微大一些就要喘气,舒白月不忍心,只说一定会查明真相,她能做的,也只有让老人安心.

只不过祝野尘倒提出来相反的观点,老人现在就靠一口气撑着,到时候知道了,还不一定会选择好好活着呢。

舒白月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第三十章 说和

柳亚坐在禾睢的对面,游艇上面的风挺大,周粥小鸟依人地靠在柳亚的怀里面,把玩着柳亚的袖口。

柳亚端着果汁喝了一口:“禾睢姐最近从哪回来呢?”

禾睢头发变得更短了,要不是还化了妆,眉目之间还看得出有一丝女气,估计许多人第一眼就会把她看成一个俊朗的小伙子。

“去南美转了转,哪里的妞儿很正点。”

岸边的城市灯火迷离得就像是一场梦境,灯光闪烁,水波荡漾,碎成一江抽象画。

周粥笑了笑:“禾睢姐就喜欢开玩笑,不过南美,一听这名字就很热情呢。”

她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秀气的脸蛋笑起来,给人一种微微的学生气,只不过这种姿势坐在柳亚旁边,两个人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禾睢现在的脾气古怪得很,斜着眼瞟了一眼周粥,笑容清冷:“再矜持的人到了哪里,都会被那些女孩子点燃成一把火。周粥,以后和柳亚去那边玩,可得管好他。”

柳亚笑得坦坦荡荡,他虽然在这么多年中,偶尔会有一两个有暧昧情愫的女人,只不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越过那一条线,他一直爱的都是周粥,所以他就敢拍着胸膛说,他柳亚从没有做对不起周粥的事情。

无论是从前还是后来。

只不过禾睢一直都有点看不上周粥,且不论身世,周粥到底有多喜欢柳亚都是一个未知数,吊了柳亚这么多年,每次都在柳亚灰心丧气的时候再给一点希望和甜头,柳亚就跟蒙着眼睛的蠢驴不知疲倦地跟着胡萝卜走。

周粥从禾睢话中听出来一丝揶揄饿,不过她早就习惯了禾睢的性子,只是小小掐了把柳亚的腰,笑得就跟高中的纯情小女生一样:“柳亚我放心的很,是吧,宝贝儿?”

她最后用手指勾了一下柳亚的鼻子,笑得十分小清新。

禾睢对这个有些反感,不过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扯了扯嘴角,从烟盒当中抽出来一支烟,动作娴熟地点燃,深吸一口,烟雾又缓缓吐了出来。

就好像一瞬间放松了。

她靠在沙发上面,任凭风携带着水的腥味,扑面而来。

柳亚倒是十分受用,看着周粥的眼神越发宠溺。

禾睢忍不住骂了句白痴,柳亚算是栽在这坑里面了,要想爬出来,就看周粥段位有多高了,现在的周粥,三分喜欢七分做戏,禾睢这种明眼人看得明明白白,只不过没有揭穿,只是看她如何演下去,要是演得好,演了一辈子,那她也无话可说,不过要是坏心思要是敢实施,她这个姐姐也不介意帮柳亚一把。

她之前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柳亚回喜欢上周粥,论漂亮吧,倒追柳亚的都甩她好几条街,顶多算个清秀的小家碧玉,气质也上不得台面,稍微吹点风就飘了起来。

柳亚这孙子喝多了和她瞎扯,大着舌头,眼里面都是光:“禾睢姐你们不懂,是,她的确不算惊艳,论身材和御姐气质,你当属这个。”

他晕晕乎乎伸出来大拇指,然后打了个酒嗝:“论神仙佳人,白月她要是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他看着从小跟着这两位长大,眼光自然高出了天际,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会看上周粥,谈起周粥,他不由自主,就笑了起来:“禾睢姐你知道吗,小时候有次我被唐豪那狗贼欺负,一群人把我围着打了一顿,我胆子又小,抱着脏兮兮的书包边走边哭,脸上鼻涕眼泪都混在一起,看着肯定好狼狈。其他人对我指指点点,只有周粥拿着纸巾向我走来。禾睢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天使带着光走来,全身都带着茉莉花的香味。”

禾睢沉默不语,她其实知道事情的始末,当初唐豪喜欢周粥,周粥年纪轻轻,却知道什么叫利用。在柳亚最落魄的时候,扮演一个天使的角色,她很聪明,柳亚后来数年的哭追,她都没有轻易答应,只不过明白一个道理,做一个男孩子心中的白月光,永远比朱砂痣得到后又变成蚊子血更有意义,在一个少年最纯情的时候,留下抹不去的痕迹,再让他一点点懂得如何哄女孩子欢心,其他女孩子花费青春培养出来的成熟男人,这种坐享其成的感觉岂不是更加美妙。

“禾睢姐你知道吗,周粥和我在一起后,从来都没有主动问我要过东西,只有她生日的时候,问我能不能给她买一个小狗玩偶。”

他又闷了口酒:“那一刻,我就知道,像她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

禾睢当时差点没忍住笑场,克制得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故作认真地感慨:“是啊这样的好女孩已经不多了。”

她还记得当时转头忍不住和舒白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心领神会。

这傻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周粥人家自然是从不明示,而是不经意间暗示,柳亚还没和她在一起呢,就当了数不清多少次的冤大头了。

只是想到舒白月,禾睢心情又低落了起来,她深深吸了口烟,冷笑了一声。

柳亚这厮眼力见确实不行,试探着开始提舒白月:“诶,禾睢姐,你不知道吧,舒白月……”

“柳亚',我今天来,是你告诉我想和我聚聚,我现在不想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是吧,周粥。”

她摁灭了手中的烟,吐出口中的最后一口烟雾,笑得有些虚假。

周粥一直都不喜欢舒白月,舒白月明明对她很和气甚至很和善,但是她就是觉得,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又算什么,她凭借着自己的手段,绑住了柳亚,舒白月一个只知道靠家里面的人,顶多算是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的温室花朵,为什么,就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喜欢和拥护。

“柳亚,咱们今晚上时候出来找禾睢姐放松的,你,你提她干嘛,让禾睢姐多不开心啊。”

这幅为禾睢着想的口吻,禾睢无所谓,懒得理她。

倒是柳亚轻轻拍了周粥一下:“宝贝儿,我和禾睢单独说说。”

周粥很有些不满,可是她也知道柳亚的脾气,原本想闹闹小脾气的,结果最后还是装作乖巧般的样子,柔柔弱弱说了句好。

“你这样对周粥,就不怕她生气?”

禾睢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忍不住冷嘲热讽一句。

柳亚有些无奈:“其实我今天准备单独来见你的,结果她知道了非要跟着过来,我这不是缠着没办法了吗。”

他语气居然还有一丝丝享受。

禾睢不是很懂这种恋爱中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你以后别被她玩死。”

柳亚当禾睢开玩笑:“禾睢姐,别这样,你和她接触多了就知道她本性很善良的。”

“我和她接触这么多年了,她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随便你,反正是你女朋友,我们的建议无所谓,只不过伯母那关怕是难过吧。”

柳亚叹了口气,明显有些烦:“我们不说她了,我自己会解决好这些事情的。不是,禾睢姐,你就真的,和白月闹崩了,一点儿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

禾睢幽幽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维护她,咱们三个一起长大,你怎么不替我考虑考虑?”

这种女人之间的争斗,尤其是丧失了理智的女人,柳亚想着就头大,但是没办法,一个是最重要的姐姐,一个是从小保护到大的相当于妹妹的姐姐,他夹在中间真的是左右为难。

“禾睢姐,我哪有这意思,我这不是想着,咱们三个人从前多好啊,是吧,你说为这点破事,”

禾睢挑了挑眉:“破事?柳亚你是不是不想活着走出这里了。”

柳亚擦了把汗,自己一时口误,赶紧补救:“对,如果不是白月,禾睢姐你也不会卷进这种恶心的骗局里面去,但是……”

柳亚看了眼禾睢,她笑得风轻云淡,背后有些发毛,禾睢笑得越轻松,内心的怒火也就越强烈。

虽然不至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是柳亚还是忍不住有些胆颤:“但是禾睢姐,你至少最开始和那人渣是你情我愿的,白月也是为了你,和那个祝老板签了什么合约。”

“柳亚,你不懂。”

柳亚有些茫然:“我哪里不懂了,我觉得我分析得挺有道理的啊。”

禾睢快被他这句话气笑了:“我不是讨厌她,而是讨厌,这种一面对她,就会想起那段屈辱非人的生活的感觉,我整个人成了无意识的玩偶,只有偶尔的清醒,可是清醒不过片刻,又有更强力的催眠等着我。”

她又点燃了一支烟:“明明我是因为她被牵扯其中,为什么还要对她感恩戴德?”

柳亚额头的汗都要冒出来了:“禾睢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说一下客观事实,你和她彻底失去联系后,真的,那是我第二次见白月哭,她一直说,柳亚怎么办,禾睢姐不理我了……”

禾睢猛的站起来:“柳亚,没意思,我不想和你再讨论这件事,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是以后约我出来,就别再提她。”

柳亚看着她,一时语塞。

第三十一章 房间

舒白月和祝野尘对视了一眼,看着黑黢黢的屋子,有种难言的感觉。

祝野尘见惯了,把铁丝一扔,大跨步走了进去:“愣着干嘛,走啊。”

舒白月回过神,哦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舒白月回头看了一眼门,她原本以为门会突然关上了,但是很显然,什么都没有,只是楼道里面的光,看着更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祝野尘想打开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屋子断电了的缘故,按了好几下,灯光都没有亮起。

祝野尘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光源把遮得严严实实的厚重窗帘布拉开。

光线一下子照了进来,浅薄的阳光下,灰尘肆意的飞舞了起来。

舒白月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看着有些脏乱却说不出来哪里脏乱的客厅,捂着鼻子看着祝野尘如入无人之境般,戴着手套,肆意翻找着东西。

“祝老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舒白月把手放了下来,可是空中那股浓烈的灰尘味还是一直往鼻子里面钻,她忍不住呛着打了两个喷嚏。

祝野尘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扔给她一副手套:“没什么好找的,你就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你感觉到不舒服的东西。”

舒白月啊了一声,把手套带好,看着祝野尘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好按照他的话开始到处翻看了了起来。

客厅典型的布艺沙发,深灰色的,上面有大片大片不明液体干涸的痕迹,舒白月用手摸了摸放在鼻尖,然而发现并没有什么味道。

茶几上面还有没有收拾的各种零食和电视空调遥控器这些,中间有个碾熄了好几个烟头的烟灰缸,祝野尘掂了掂,感觉还挺沉,地板上除了灰尘,似乎也没有了什么东西。

舒白月摸了一把靠在沙发上的一个狗玩偶,它应该挺受主人喜欢,原本雪白的身体都都沾染上汗渍变得黄扑扑的,只不过一双眼睛看着还挺明亮,带来了一丝生动的气息。

可是舒白月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敏锐地觉察到,这个狗玩偶,好像转动了眼珠子,看了她一眼,可是舒白月转身把它拿在手里后,它又是那种完全没有生命的感觉。

舒白月和他漆黑的眼睛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心里面毛毛的,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

祝野尘听到她疑惑的惊叹声,原本还在阳台翻看,下一秒转过身来:“怎么了?”

舒白月对着他摇了摇自己手里面的毛绒玩具:“祝老师,我总感觉它是活的?”

祝野尘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失望:“不用管它,这个屋子有邪气,它沾染了些,也算是通灵,等会带着它,找个没人的地我把它身上的邪气破了,你要是喜欢,你也可以留着。”

舒白月这种时候好奇:“如果不破它的邪气呢?”

祝野尘有种和白痴说话的感觉,只不过看着舒白月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无奈叹了口气,感慨这种时候自己还要充当一个老师的角色:“这玩意只是有了些邪气,如果给它时间成长起来,再被哪个不懂事的人捡走了,它是可以蛊惑人的心神的。你要是一时心软,就相当于给一个幼童一把枪,你觉得,它有是非判断能力吗?”

舒白月听到一半就把这个玩偶扔了,她没想到这手里面的玩意这么难缠:“那'祝老师等会就拜托你拿了啊。”

祝野尘看了她一眼,舒白月欲哭无泪又把它拿了起来:“祝老师,这玩意在,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屋子曾经有过很邪性的东西?”

“废话。”

祝野尘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回头看着舒白月跟着他,欲言又止,有些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祝老师,以前我走错路,来过这,当时站在门外,就好像门里面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在与我对视一般。”

祝野尘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舒白月回想了一下:“大概半个月前吧。”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祝野尘用一种很复杂,无法言明的目光看着她:“你的运气可真好。”

舒白月看了看厨房的碗柜,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祝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祝野尘拿起刀架上面的刀子,看着厚实的菜板,漫不经心地回答她::“估计是你那个时候还有菩提,冤魂还没有成形,不敢轻举妄动,才叫你逃过一劫。””

他用手划过有些顿的刀锋,喃喃自语:“奇怪了,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比佛堂和道观还安静。”

舒白月很放松,估计这个房子给她一种什么都没有的感觉,加上祝野尘也在她身边,所以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闲聊:“祝老师,难道佛堂喝道观不是最干净的地方吗?”

'祝野尘把刀砍在菜板上,吨的一声,吓得舒白月手动抖了一下。

“佛家道家倒也不是非要对所有的东西都赶尽杀绝,人都有七情六欲呢,神和佛博爱世人,有些冤魂本性正直,又受了佛性或者神性的点拨,一心向善,也是能和这些僧人道人和谐相处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有些东西会那么通人性。”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舒白月觉察到了他笑声中的嘲讽,祝野尘把刀子拔出来:“只不过有些人心不坚定,监守自盗被除名的也大有人在。”

舒白月似懂非懂,在厨房转了一圈,目光才落到缩在角落里面单开门的老式冰箱,冰箱外边都已经有些褪色了,满满都是岁月的痕迹,舒白月拿着玩偶,毫无防备地打开,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让她下意识眯着眼,但是眼睛却因为应激反应,觉察到了酸痛,流出了眼泪。

她跌跌撞撞往后面走去,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绊倒,跌坐在地上,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模模糊糊的视线中,舒白月看见了祝野尘伸出来的一双手:“你看见了什么?”

舒白月握住他坚实有力的手掌,借力站了起来,短短十来秒,她的眼眶周围已经完全红了,眼睛也全是血丝,看着甚是可怖。

舒白月用手背摸了一下眼睛,眼泪没有刚刚流得那么快了。

“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祝野尘挡在她面前,打开了冰箱门,可是里面空空如也,连根毛都没有。

舒白月从他后面探出半只眼睛,看了一眼冰箱,努力回想她刚刚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想想,我打开了门,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就一阵酸痛,审美都没有看见,不对,刚刚,好像有阵红雾朝我的眼睛扑了过来。”

她陷入了纠结当中,明显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刚刚是否真的看见了红雾,还是单纯大脑受到刺激,脑补了攻击她的东西。

祝野尘明显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把冰箱里三层外三层全部打开。

舒白月鼻子这时候却格外灵敏,就在祝野尘将头放在冰箱里面查看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腐臭却冰冷的味道,慢慢从后面蔓延过来,舒白月疑惑的往后看了一眼,溢满泪水的眼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大概,舒白月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在引诱她一般。

舒白月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居然跟了上去。

祝野尘就看了冰箱两三秒的样子,一转头,自己家的饵不见了?

舒白月磕磕碰碰的,走过客厅,来到了主卧面前,进了主卧那一瞬间,门忽然就关上了。

舒白月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陡然恢复了清醒,下一秒,一股不可抗拒的重压逼着她跪了下去。

舒白月膝盖撞上冰凉的地板上,不知道为什么大脑一瞬间空白。

一大段画面浮现在她的眼前——

暗无天日的黑色房间,红得像是要滴血的太阳,惨叫声,一声声像是厉鬼般的尖叫,明显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恐惧,黏糊糊的,湿热的东西溅到了脸上,一声声剁肉的声音,还有魔鬼的笑声。

舒白月艰难地想抬起头,却被死死摁住,最后只能低着头,强制性地跪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舒白月有种溺水窒息的错觉,就好像自己的头被人活活摁在水里面,舒白月感觉到自己脖子上面传来了腥臭又冰冷的粘液味道,熟悉的哭声又飘进了耳朵里面。

舒白月有些绝望地想着,好不容易能抬动一下脖子,突然发现了,有一点儿光亮,眼睛随着光亮处看去,床底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那是一颗头。

头的脸上,缓缓露出来一个笑容,舒白月或许是惊吓到了一定的地步,不知道怎么就冲破了一定的束缚,尖叫着喊了句:“祝老师……”

很快',舒白月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禁止陡然消失,身体一松,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只听到一声尖叫,这声尖叫很奇怪',就好像有两个人混合的声音。

舒白月终于缓过神来,看着祝野尘脸色铁青,骂了句脏话。

第三十一章

静清有些担忧地看着山顶的茅草屋,法寂大师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来了,他之前下了死令,无论发生什么,静清都不可以再推开那扇门。

春天已经静悄悄来了,一场春雨过后,后山的竹笋都冒出了头,田埂上的野草望过去,就好像一场绿雾一般,清清浅浅的绿意,静清看了,有种为生命萌芽的欣悦。

法寂大师让他照顾好寺庙,每日修行打坐后,他扫着干净的地面,偶尔听着鸟鸣声,山脚下云雾腾起涌动,偶尔还有一两片枯叶打着旋儿,终于从枝头落了下来。

法寂大师告诉他,万物皆有灵,让他学会聆听生命的真语,可是静清很惭愧,他尝试了这么久,可是除了感受到万物的生长后,就再也感觉不到具体的呓语。

从前庙里面还有一只野猫,这猫在抢时的过程中被咬断了一只腿,饿得怪石嶙峋,皮毛贴在骨架上,只有一双眼睛水灵灵滴溜溜的,看着他,格外讨人喜欢。

但是这猫很怕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拖着那只残破的脚掌飞速窜入密林之中,往往要隔许久,它才又悄悄咪咪露头。静清很喜欢它,在这孤寂的深山之中,除了法寂大师,就只有这只猫陪伴它了。

后来他时不时放一些白米饭和素菜在野猫长出没的地点,但是夜猫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一口都没碰过。好在没过多久,野猫渐渐对静清放下了防备,天气好的时候还会袒露肚皮在静清面前晒太阳,静清慢慢接近它,帮助它慢慢养好了被咬伤的那只脚,虽然行走还有些不雅观,但是速度和敏捷度都上了一大台阶。

后来这野猫学会自己捕食了,山中小动物多,后山还有一泓清泉,上有泉水叮咚清澈,泉中有鱼自由自在游荡,或许是出于报恩的缘故,这猫时不时叼这一尾鱼或者一只鸟摇摇晃晃朝他走来。

那时候阳光正好,猫带着特有的狡黠的眼神,将这些食物放在他的脚边,示意他收下。

静清蹲下摸了摸它的头,微风吹过,佛门前的落樱飘落',散散扬扬如同一场雨,花瓣落在他的僧袍上面,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你自己吃吧,我不能吃,佛祖会责怪的。”

野猫歪着脑袋看着他,似乎在努力分辨他话里面的意思,最后叼着这鱼,一跃跃过墙头,尾巴摇了摇,回头看了他一眼。

佛祖,或许是怪罪野猫,自此以后,静清就再也没有见到那只野猫了,采蘑菇的时候,背着小背篓挖竹笋的时候,甚至提着竹篮捡野菜的时候,早已经习惯一只猫陪着他的静清,突然感觉到了有些不习惯。

他对于这种陌生的感觉怅然若失,就好像缺了什么,这种感觉在他看见这只夜猫的尸体时,达到了顶峰,夜猫的尸体早已经发臭生蛆,硬邦邦地躺在地上,眼睛还望着寺庙的方向,它是被蛇咬死的。

在它的旁边还有一条蛇的尸体。

静清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心里面空了一块,他沉默地把夜猫的尸体捡起,用水洗干净,看着破破烂烂的尸体,最后挖了个坑,里面铺了柔软的稻草,一捧一捧的土埋了下去,夜猫的尸体,也一点点被掩埋。

他注视这个墓注视了很久,最后他摆上了一圈野花,他不知道这只猫是公还是母,但是他知道这只猫很喜欢闻着花香追逐蜻蜓,陪着他,日升月落。

法寂大师觉察到了他沉重的心事,在长久的沉默后,安慰他,猫者有灵,万物都逃不开生老病死的规律,或许它换了另外一种方式,陪伴在了他的身边。

静清虽然谨遵教诲,但是还是不怎么相信。

可是他看到眼前这个躺在竹林中睡觉的姑娘时,他似乎突然就相信了法寂大师的话,师父没有骗他,那只野猫终于回来了。

姑娘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衣服,长发挽起,但是一双眼睛却有种说不出的灵动与好看,她赤着脚,旁边还放着一双草鞋,在这雨露沾衣欲湿的地方,她身上干干净净的,就像是仙子下凡一样。

“小和尚,你是看我看呆了吗?”

静清回过神,满脸赤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让施主见笑了。”

这个女孩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绕着他走了一圈,最后拿出小背篓里面的锄头:“小和尚,这是什么?”

她的头发拂过静清的手背,一股异样的酥麻感,

“女施主,男女授受不亲……”

他往后退了一步,为了躲避这个女孩子突然凑上来的脸,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那只野猫,静清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小和尚,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什么呢?”

女孩子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拿着锄头,尝试着往竹竿上一挖,竹子摇晃了一下,静清刚想说她力气太小,锄头不是这么用的,然后折断了,一瞬间,

公司的微信群里面原本没什么人聊天,但是颜嫣然一死,瞬间有人展开了讨论,消息瞬间叠到了99+。

颜嫣然转到微信界面看了几条,哀痛悲婉者有,无动于衷者有,幸灾乐祸者也有。

“颜嫣然居然死了?不可能吧,前几天她还不是在微博上秀自己去欧洲度假开直升飞机了吗?”

“应该是真的,不可能凭空造谣说人死了吧。”

“那也不一定,颜嫣然最近的电影可是要上了,万一是炒作呢?”“是不是傻,颜嫣然的实力,可是票房保证,参演的影片从来没有低于二十亿,用得着炒作吗?”

“无论怎么说,还真是天妒英才,太可惜了……”

“哟,你瞧瞧娱乐圈那群人,说不定有些人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

……

谈论极多。

其实也难怪,颜嫣然知道自己一入娱乐圈便是树大招风,因为家世显赫,演技吊打所谓的小花旦,性格又直率敢说敢言,关键是最喜欢炫耀,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红了眼,又有多少人恨毒了她。

退出微信回到微博。

颜嫣然的男朋友杨子柯已经发布了一篇长微博,既表达了自己的痛苦至深,又深切追念了颜嫣然,一时间杨子柯这个名字越居第二,无数人好奇这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明星为什么会成为仅次于颜嫣然逝世的热门第二。

只不过通篇微博看下来,颜嫣然只觉得,太煽情,言语之间也有太多的推敲,精细过了头,难免有吃人血馒头的嫌疑。再看下面的评论,多少人在安慰他振作。

颜嫣然一条一条翻了下去,更多的明星出现在微博热搜首页,无一不是表示对颜嫣然死讯的震惊以及她离世的不舍,明明很多人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颜嫣然交心的人极少,对其他人也是不冷不热。

再刷新的时候,一条空降热搜引起了她的注意力,是她的死对头兰筱梓所发。

“从前多有误会,嫣然,一路走好。”

还有三根蜡烛。

昔日颜嫣然和兰筱梓的矛盾圈内人谁人不知,兰筱梓在大众面前是完美女神高不可攀的人设,颜嫣然看不惯她那副窝三调四的样子,拍戏的时候,言语间有些龌龊,不久后就有人爆出来兰梓筱曾经当过坐台女破坏人家家庭的往事,一时全网轰动,兰筱梓差点被这件事弄得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好在网友们都忘性快,被兰梓筱的公关团队及时转移了视线,这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不过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兰梓筱自然以为这是颜嫣然派人做的。

颜嫣然笑了笑,只觉得多少有些嘲讽,兰梓筱果然会闻风而动,这样一来,似乎也借颜嫣然离世的消息再一次洗白自己,毕竟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呵。

放下手机,颜嫣然只觉得心思未免太激荡了些,接了把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看见自己死去的消息,她不可能心中毫无感觉,甚至有一种冲动,她想昭告世人,颜嫣然没有死,而是活到了另外的一具身体里面了。

但是这个念头也是转瞬即逝的,颜嫣然冷静了下来,继续翻看微博。

抑郁自杀而死,怎她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这是警方给出来的解释,甚至还出示了她与心理咨询师的通信记录以及现场大量治疗抑郁症药物的照片。

娱乐圈里面自然是沸反盈天,颜嫣然却越想越蹊跷,即便是这大白天,她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而且自始至终,颜家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表态,对于把颜嫣然当成掌上明珠来宠的颜家,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心思就像是藤蔓一般开始蔓延,颜嫣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颜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连自己女儿的死讯都不知道。还没来得及多想,手机又响了起来,居然是Lily姐:“筠竹,小老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语气很是平静,让人猜不透内心所想。

颜嫣然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两颊诡异得红过了头,干脆补了点气垫粉饼,看着不是那么突兀。

小老板常来,所以在六楼设了一个办公室,茶筠竹从前也去过几次,不过都是跟着团队一起去的,这一次单独过来倒是第一次。

门虚掩着,颜嫣然刚刚想敲门,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小老板,蔡语琴倒是懂得攀附。”

房间里面静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小老板的声音。

“那也是她晓得抓紧我,这团有些人进来不过是为了博得点名气,以后好找人养而已,她倒是不把目光放那么短浅。只有茶筠竹么……“

小老板似乎有些心情复杂。

”放不开,也不过是块鸡肋,我从前对她还是寄予了厚望,可惜了。”

“那小老板的意思是?”

“毕竟是我看上的女人,先给她点甜头让她死心塌地。”

听到这话,颜嫣然心中一惊,没想到小老板其实也不是什么纯良好人,只不过平时掩藏得太好,茶筠竹涉世未深,脑海中自然而然对这个小老板有了好的印象,于是最初连带着颜嫣然的第一印象也带歪了。

又听到有人要出来的脚步声,颜嫣然看了看四周,于是干脆脱了高跟鞋,往不远处走廊的拐角跑去。

刚刚站定藏好了身体,就看见有人从办公室里面出来,往颜嫣然这边走了过来。

颜嫣然往楼梯下面退了几步,穿好鞋子,整理了一下裙子,装作刚刚上来的样子。

抬头一看,刚好是团队的负责人。

“张哥好。”

张强没料到茶筠竹这么快就来了,一时有些发愣,然后虚笑了两声,目光从茶筠竹的胸前扫过。

颜嫣然只觉得他的目光猥琐而滑腻,于是打了个招呼,准备绕过去,哪知道张强微微挪步,堵住了她的路:“筠竹啊,你今天表现不是很好啊,这样可是不行的,等会和小老板谈完过来找我,我好好教教你。”

颜嫣然勉强一笑,也没说答应他:“我先去找小老板了,张哥你先忙。”

张强自然是不满意她敷衍的态度,不过一想到小老板刚刚说的话,知道不用着急,等小老板吃饱喝足了自己也能分得一瓢羹,于是侧身让颜嫣然走了过去。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张强眼睛一眯,除了茶筠竹,团里面的其他成员或多或少都能让他吃点豆腐,最近陈子妍的投怀送抱更是让他兴奋得忘乎所以,只不过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颜嫣然不知道,张强早就对茶筠竹垂涎三尺了。

余光注意到张强回头看她的动作,颜嫣然只觉得有些恶心想吐,从前在影视圈,因为她的红色背景,自然是没有人敢把注意打在她的身上,就算是有,那也是要把她娶进门的意思。看来从前真的是太不知人间疾苦了。

脑中思虑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颜嫣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小老板的办公室,想起刚刚小老板对张强说的那些话。

一时之间很有几分踟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第四章曾经喜欢的小老板原本还在小老板的办公室外面徘徊,结果一抬头,刚好小老板推门走了出来,脚步似乎有些急。

颜嫣然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过小老板的话:“小老板,我来了。”

小老板手上拿着手机,应该是刚刚才接了电话,一出来差点撞上茶筠竹,停下了脚步,扶住颜嫣然的肩膀:“筠竹,没事吧?”

他的手松开,完全就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尤其是他温柔注视颜嫣然的目光,让颜嫣然都忍不住赞叹一声,这个小老板不进演艺圈可惜了。

“小老板,我听lily姐找你我就过来了,您这是……”小老板笑了笑:“原本是想和你单独讨论关于一些资源的问题,不过我家老爷子现在有点事找我,你看,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平心而论,小老板长得倒是真的不错,也难怪从前茶筠竹对他有隐隐的好感。要是换做从前,这么直白的邀约,茶筠竹肯定还傻傻地以为是单纯的讨论然后欣然答应。

暗自眉头微微皱了皱,颜嫣然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刚刚张哥也让我晚上去找他商量事情呢,不过小老板,我晚上要和她们开直播,您看换个时间可以吗?”

张强在女团里面手脚不干净,小老板肯定也猜得到一些,但是不干净和沾染的区别可就大了,就好像我吃肉你可以喝汤,你要是在我之前就把肉吃了,那就不能容忍了。

果不其然,小老板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若无其事:“你等会就不必找他了,他要和我一起。那你就先忙工作,过两天我再和你仔细商量。”

颜嫣然点了点头,侧身让了一步。

小老板表情一愣,然后手摸上了颜嫣然的脸,表情似乎很是隐忍:“筠竹,你可是生气了……”

颜嫣然一惊,下意识就想一个过肩摔,手一抓到小老板的胳膊,立马反应过来,换上一个楚楚可怜的笑容:“小老板,我懂,我没有生气。”

演技瞬间在线。

在记忆中,茶筠竹和小老板两相情悦,只不过还是点破不说破的暧昧阶段。

小老板指尖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脸上,茶筠竹恰当地让脸露出来红晕。

小老板手似乎还想再摸一摸她的脸,但是终究是不忍,然后收了回来:“筠竹,你是知道我对你的不同的……”

要不是还要扮演一个被蒙在鼓里的纯真女孩形象,颜嫣然都想为他击节叹赏了。

什么叫无可奈何,什么叫隐忍,这就是典型的表演。“小老板,您有事就先走吧。”

颜嫣然在心中冷笑一声,要不是知道小老板对茶筠竹只是玩玩,恐怕她现在还真以为小老板对茶筠竹一往情深呢。小老板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看着被风扬起发丝双眼凄朦的茶筠竹,不由得开始将蔡琴语和茶筠竹做起了比较,不过蔡琴语可是敢在他办公室就放得开的人,比之茶筠竹,还是多了太多的俗世气息。

茶筠竹看着小老板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他刚刚碰过的地方无比的恶心,使劲擦了擦,直擦得脸都红了。

回到自己的寝室,蔡琴语已经开始了直播,穿着平常的制服,在话麦前面唱歌。

其实蔡琴语唱得还是不错的,看得出还是有些天赋。她看了一眼茶筠竹,然后转过头,时不时巧笑倩兮抽空说几句,“谢谢某某的别墅”或者是“谢谢某某的游艇”。

颜嫣然坐下来,打开了电脑,实名认证后,陷入了思索。她不会跳舞,唱歌也一般,更不会对着在直播的另外一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的东西笑。

一拉直播界面,热门的都是精心打扮了的女主播,跳着改编过的舞蹈,与之相比,只是唱歌的蔡琴语还算是一股清流。看着最近流行的手游,颜嫣然心下一动,她之前在这款手游风靡全国的时候也玩过几把,她的游戏手感还算是不错的,所以短短时间就爬到了高段位。

公司似乎也没有说不可以直播手游。

颜嫣然放好电脑音乐,带上耳机,把手游的画面连接到电脑上,再看观众人数,只有短短的几个人。

颜嫣然咳了咳,来了个简介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蜜团的茶筠竹。”

顿时有了一个评论:“哟还真是妹子?大美女你好啊。”很快又有了一个新的评论:“美女,你没有开摄像头哟。”

颜嫣然看了眼评论,公司是规定了直播要有面的,皱了皱眉,打开了摄像头,进入了游戏。

第三十二章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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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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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望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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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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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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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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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司二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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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上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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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疼痛

《闻冤识鬼》第四十章 疼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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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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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中华田园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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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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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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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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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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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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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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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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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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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拨开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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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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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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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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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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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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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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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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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土狗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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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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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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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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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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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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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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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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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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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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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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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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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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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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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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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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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水草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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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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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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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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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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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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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韦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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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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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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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王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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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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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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