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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宋途》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章 天打雷劈

房州,古称“房陵”,由《史记》“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得名。古为梁州城,西周以前为彭部落方国。全州东西五百二十三里。南北三百六十九里。

而此时,在房州城外的马栏河边,坐着一位年约十五六的魁梧少年,少年身穿灰色圆领无袖短褂,左手托着下巴,顶在左膝上,右手不时的捡起河滩上的小石子往河中扔去,看起来似乎很郁闷,也是,不由得他不郁闷,少年名叫李潇,不,确切的来说,他以前叫李潇!没错,他中了头彩,穿越啦,往回穿越到了古代,而且只是意识穿越,通俗的来说,就是元神出窍,灵魂穿越了,原先的身体现在也不知道现在存在于哪个时空了!

这一切只因为一个雷!是的,就是一个雷!原先的李潇志得意满,名牌大学毕业,工作了十年,被领导看重,眼看着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那是指日可待!谁知老天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匆忙赶路的李潇突然发现四周的景色突然一黑,不远处城市边缘的山峦处闪现出一道巨大的闪电,当时的李潇还在暗自揶揄,晴天霹雳,也不知道是哪个上辈子缺了大德的道友在渡劫。可谁知这一念头还没想完,第二道闪电就劈在了他身上,随着 “哎呀我擦”一声大喊,李潇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感情第一道雷是劈歪了啊,那个缺大德的道友就是自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醒来时自己的灵魂就附在了现在的这个少年身体上。可惜了自己之前的那个好皮囊,虽谈不上貌似潘安,那起码也是玉树临风,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雷劈黑,会不会已经被送到火葬场给烧了……想到这,李潇不禁流下了眼泪,饱含无助与痛苦,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包括赡养那一对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双亲,还有他梦中的白富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挂了,亦或者面对自己被雷劈黑的遗体会怎样的撕心裂肺。

李潇上辈子看穿越小说,人家穿越都是各种无痛人流,不是,无痛穿越,怎么到了他这就成了闪电侠了呢,史上被雷劈穿越的估计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想到这,李潇不由得对老天竖起了中指,被雷劈也就算了,你好歹也给我附加点牛逼技能啊,什么点石成金啊,撒豆成兵啊之类的,不但没有,连特么的全尸都没得一个……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人总会死,事已至此,什么时候死不是死,只不过死的早了点罢了,况且这也不算死,起码没过奈何桥,没喝孟婆汤,迎来了第二春,也算祸中之福吧。主要是干不过老天爷,不安安分分的活着还能怎么着。

思及此处,李潇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眼前。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原名叫李俊文,据住在他隔壁的陈大娘的儿子的三姨婆的妹妹的女儿的邻居的老娘说,这李俊文也是大白天的遭了雷劈,当时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大街上,街坊四邻在目瞪口呆之余,一摸他鼻子和脉搏都没了气息,就把他抬回了家,正张罗着帮他那哭的快瞎了的老爹老娘料理他的身后事的时候,突然间,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睁开了眼睛,然后腾地坐了起来。他睁眼的时候,刚好请来做法事的白云观的老道士正拿着铃铛在他身旁,嘴里念念有词的摇啊摇呢,见此情形,老牛鼻子也不含糊,先是一愣,然后“嗷”的一声喊,把吃饭的家伙什儿往地上一扔,就往门外夺路而逃,边跑边大喊“李家小子诈尸啦……诈尸啦”,那速度,那身手,让在场的人彻底体会到了“绝尘而去”这个成语的含义,接下来的场面在一阵鸡飞狗跳的尖叫声和他爹娘的惊呼声中徐徐拉开了序幕……反正最后他李俊文是活过来了,带着他李潇的灵魂,获得了重生,也不知可喜可贺还是可悲可叹。

李潇醒来后,用他那21世纪的思维琢磨着,可能是他和这个时代的李俊文同时遭遇了雷劈,导致时空发生了错乱,也不知是李俊文被雷劈死了,从而使他李潇离开身体的意识亦或者叫灵魂附在了李俊文的身体上,还是两人互换了灵魂,也许现在另一个时代的李潇原来的身体也还没死,里面住进了李俊文的灵魂。如果是后者,同样是灵魂附体的李俊文估计会被当成精神病关进精神病院了吧。他李潇以21世纪的思维意识可以理解和接受这看似荒诞的穿越,但是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李俊文估计没被吓死也被吓疯了……想到这,李潇无奈的笑了笑。刹那间,李潇突然觉得既然雷劈能够让他回到古代,那么说不定再被雷劈一次说不定能够穿越回去呢,这个想法让他挺心动的,对,有机会一定要试一试,虽然这个想法有点二,而且有可能再次变成烤人肉,但是有一线希望还是要尝试下的,毕竟古代再好也不如现代的生活嘛,最起码就没有比基尼美女……

思绪回到眼前,李潇开始回忆这个李俊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旁人眼里,李俊文是被雷给劈傻了,大部分事情都不记得了,可惜了这么个大好流氓,不是,大好青年。所以李潇只能靠坑蒙拐骗从家人和邻里之间套用点有用的信息,然后借用被雷劈失忆了蒙混过关。也好在这么个借口,家人对李俊文苏醒后一脸茫然和懵逼没有太多的怀疑,他们哪里会知道,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其实灵魂已经被调包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章 官二代

李俊文的老爹叫李延彪,在他们李家,那可是风云人物。李延彪是家中长子,洛阳夹马营人氏,和现在的大宋皇帝赵匡胤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邻居,小时候跟在赵大屁股后面一起练过武,上山抓过鸡,下海捞过鱼,掏过鸟窝,吃过鸡屎,还一起偷看过寡妇洗澡……虽然算不上青梅竹马,那也算是两小无猜啊。后来赵大出去闯荡江湖,投军行伍在大周朝发达显贵以后,李延彪就去投奔了赵大,凭着交情和不错的身手成了赵匡胤的一名亲兵,跟着赵大冲锋陷阵,舍生忘死,百战余生。

赵大对李延彪也还不错,毕竟算是发小又是乡亲,提拔他当了自己的亲兵都头,那可是非亲信中的亲信不能担任之要职啊,相当于领导的警卫连长。可以想象李大跟着赵大,那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的日子是指日可待。这李延彪对赵大的忠心那是没的说,但是,习武之人通常有个毛病,就是不拘小节,李延彪这个毛病又特别的突出。他成了赵匡胤的亲兵之后呢,经常仗着跟赵大的关系,跟同僚吹嘘自己小时候和赵大光着屁股蛋的那些龌龊事,一次两次还行,赵大听到了也是当作玩笑话一笑了之。但是时间长了,赵大就不乐意了,你丫的成天在一班大头兵面前不是说老子偷看寡妇洗澡,就是说老子调戏小姑娘,以后老子还怎么带这些人打仗,怎么立威。

想到这,李潇不禁腹诽起这一世的便宜老爹,作为后世人的李潇深有感触,要是你以前很要好的发小啊朋友啊同学啊什么的成了你的领导,你为了表示表示亲近,偶尔一两次叫唤一下人家的小名狗蛋啊狗剩啊什么的或者爆一爆无伤大雅的糗事,那领导可能会觉得特别的亲切,外人也会觉着你跟领导的关系就特别的近,肯定是领导的亲信之类的。但是你要是天天对着领导喊狗蛋,当领导是哥们,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对不起,你知道的太多了,准备收拾行李卷铺盖走人吧。傻兮兮的李延彪就是这样,依然舍生忘死的调侃着自己的领导。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赵匡胤黄袍加身,代周建宋以后,当了皇帝的赵大肯定不能再容忍一个知道自己那么多小秘密的二傻子在身边了。

当时大宋正在谋划攻取荆南国,于是乎,赵大就把不着调的李延彪调到了征伐大军中,趁着宋军降服荆南,大军回师之际,赵大传来口谕,找了个由头让李延彪就不要跟着大部队回京了,替朕去房州保护在房州的郑王吧。这郑王是谁,前朝大周小皇帝柴宗训是也,因为赵匡胤代周建宋,这柴宗训也从大周皇帝被降成了郑王,安置在了鸟不拉屎的房州。

从汉朝开始,房州就是个流放皇亲国戚的地方,西汉宣帝时清河王年有罪,废迁房陵,广川王海阳有罪,废迁房陵,唐中宗被武则天贬为庐陵王,安置在了房州,五代时慕容彦超削夺官爵,房州安置,甚至到了宋太宗赵光义时,为了不让他弟弟秦王赵廷美有机会争夺皇位,降封赵廷美为涪陵县公,扔到了房州。

当兵,要出人头地,靠的就是在战场上拼打厮杀,用人头赚军功,拿命去换富贵,尤其身逢这天下大乱,武将当道的乱世之中。去保护一个前朝废帝,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变相的贬职而已。明白人都知道,这李大的前程也就在这房州走到了尽头。但是李延彪可不这么想,领着几个唉声叹气的弟兄,满心欢喜的就直奔房州而去,从皇帝身边的亲兵都头,成了郑王府值守护卫的指挥,为帮助赵大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去了,那身价就跟股价似的,由红变绿,由绿到停,跌的不是一丢丢。

后来,在房州住习惯了的李大还把远在洛阳的妻儿接到了房州,这一住就是近十年,李俊文也从穿开裆裤的小屁孩长成了五大三粗的英俊少年……

李俊文还有个弟弟,叫李俊武,本来李延彪是想给生的儿子取名文武英杰的,可惜努力了这么多年,就只生了文武,英杰看来是没指望了。从他李俊文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一生武夫的李大吃够了没文化的亏,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识文断字,做个文化人,于是从小就送两个儿子去私塾祸害先生,不,是读书,希望李家二子能够文武双全。奈何俊文不文,俊武也不文,李家十八代就没有当知识分子的种,两兄弟勉强读了几年书,算是能识字吧,就再也念不下去了,这可把私塾的老先生给激动坏了,揪着没几根白胡子鼓着掌就把两兄弟给送出了学堂,就差敲锣打鼓了,可见李家双煞在学堂这几年,先生操了不少心啊!

二李被大张旗鼓的送回来之后,气的不着调的李延彪提着他那把纵横沙场的大刀,追着两兄弟绕着房州城跑了好几圈的有氧运动。运动完之后,李大也想开了,可能是祖坟没冒青烟,没有读书的种,不读书就不读书呗,反正能识不少字也行,现在大宋立国还没多久,还是武夫当道的时代,一身武艺远比咬文嚼字吃得香。于是乎,也不再勉强二人学文,把自己一身武艺和阵仗上的经验慢慢传授给了二人。还别说,两兄弟那是心连心,虽然不是读书的料,但是跟着老粗人李延彪长大,不仅家传的武艺是一点没落下,而且人也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尤其是李俊文,要不说儿子随娘,得亏李延彪的媳妇儿李王氏长得不差,遗传到了李俊文这,不光长得身材魁梧挺拔,而且面容俊俏那在十里八乡也绝对称得上是俊男,要不是从小立志当小流氓祸害了不少乡亲,那上李家做媒的人绝对能踏破李家门槛。想到这,李潇不禁对着河水又看了看,还好还好,虽然穿越到一个傻大个儿身上,但幸好不是穿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傻大个儿身上。

话说回来,这练武不是随便都能练,不光得从小练起,而且你还得有人带你入门,知道该怎么练才行,要不然跟东方不败这女魔头……呃……男魔头一样,练得走火入魔就惨了。所谓穷文富武,李延彪当兵这几年积攒的一些余财,全让两个半大小子学文习武折腾光了,光看着两个半大小子饿死老子的饭量,那叫一个愁啊,李大又正直的很,不肯欺男霸女赚点外快,愁的那头发是一缕一缕的往下掉啊,都快成李秃头了。好在还有一个官身,不然全家真得上街要饭去了……

之前的李俊文被雷劈“死”之后,其实李延彪内心是又悲痛又有点偷着乐,痛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就这么没了,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粮食,乐的是终于家里少了张吃饭的嘴……这内心世界要是让现在的李潇知道了,估计会不认这个便宜老爹了……

所以,重生的李潇其实是一个穷的响叮当的官二代,也就名声好听些,跟后世住单位大院被小伙伴羡慕,但是却天天数着米下锅的非农业户一样,外表光鲜一些而已,生活比那平头老百姓并没有多大的不同,这让本来打算这一世啃老做阔少的李潇非常的无奈……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章 牛鼻子老道

通过七拐八弯的打听,李潇得知现在是大宋开宝四年,李潇用他那上学时仅存的一点历史知识结合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情,用两只手比划来比划去,才推出现在是公元971年,历史上的宋太祖赵匡胤正带领着他的大宋禁军们攻城略地,所向披靡,为统一华夏神州做着最大努力。而他李俊文,托老爹的洪福,蜗居在这小小的房州城内,没事遛遛狗,逗逗猫,小日子过得也还挺滋润。李潇不知道之前这个身体里的李俊文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有建功立业,马革裹尸的伟大梦想,但是他李潇肯定是没有,身为现代人的李潇怎么会拿自己美好的绳命去开玩笑,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活下去的机会,当然应该更加珍惜,怎么舍得去战场上送死呢?肯定是要用自己的先进知识带动现有落后生产力的发展,然后为自己创造财富的嘛,这样才不枉穿越一场……要知道战场上那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前程,而且说不好还是别在别人的裤腰带上……

想到此,李潇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谢李延彪这便宜老爹,正是他有点不着调的行为换来了现在这段平静的安逸日子……

李潇在之前的那个时代就听过蝴蝶效应这个词,一只蝴蝶在地球的这一头扇一下翅膀可能就会引起地球另一头刮起一阵大风,意思是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影响事物发展,从而引起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现在由于李潇这只拥有现代意识的蝴蝶的闯入,这个时代不知道会不会也因此刮起一阵大风,从而改变历史……

人都来了,还想那么多干嘛呢,先想想怎么在这古代的世界中生存下去才是硬道理,历史责任这种东西不是现在的李潇应该考虑的。来都来了,想的太多容易抑郁,我命由我不由天,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走一步算一步吧……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李俊文从河滩上爬了起来,用手掸掸屁股上的沙土,拾起一块小石头拿在手中掂了掂,抬头望着不远处不算高大的房州城墙,他感慨良多,后世在旅游景点才能见到的城墙,如今将要成为他今后的家园,踏入此城,他就将接纳这个时代,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了,从今往后,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李潇这个人,他就是李俊文,李俊文就是他 ,前世今生的事,就犹如这块石头一样,让它一去不复返吧。老子连人心这么复杂的现代社会都混得下去,还玩不转这么个要啥啥没有的破旧社会?想到这,李俊文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他将手中的石块愤愤的向河里丢去,石子在河面上打出几个水漂,带着河水的涟漪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河边的一只野鸡进入了李潇的视线,不,现在叫李俊文!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穷的天天在家吃素,还没开过荤呢。突然看到这么只毛发发亮的纯生态野鸡,李俊文怎么可能放过呢,他从河滩上捡起七八颗小石子,掂了掂,重量刚好,他准备用石子从远处将野鸡击杀,这对于从小跟着李延彪练武练箭的原来的李俊文的这个身体完全没有难度。这野鸡也是蒙圈了,好好的来河滩上散个步,没想到却被人用石子打的五迷三道的,以前也没遇到过啊,于是一场人鸡大战那是相当的……没有悬念,李俊文只打出了第三颗石子,野鸡在蹦跶了三次之后,“嗷”的一嗓子,不甘心的倒在了河滩上,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李俊文兴冲冲的跑上前捡了起来,今天可以加菜了,欧耶,顺手就把剩下的石子“嗖嗖嗖”地打向了旁边的杂草丛。

“哎呦”,刚才石块扔出的方向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叫喊,吓得正准备迈步回城的李俊文一个激灵,麻麻滴,难道草丛中有人? 顺着声音,李俊文往河边的草丛堆走去,因为常年没有人打理,这杂草丛长得都快有一人多高,远远望去,是看不出其中的端倪的。待李俊文靠近,突然,只见半人高的杂草丛中露出了一个发髻,接着露出了一张挤成囧字的老脸,吓得李俊文往后一退,紧接着一个身影落到了李俊文面前,李俊文定眼一瞧,只见那人大约六十来岁,脸上太邋遢了也看不出具体年岁,两条白眉快连成了一线,颌下三缕白须,虽是白眉长须,此刻却充满着猥琐的气息,身穿一件浆洗的快发白的灰色道袍,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背后背着一柄道士特有的拂尘,头顶胡乱用根树枝扎了个发髻,额头顶着一个鲜红的大包,应该是刚才被李俊文扔出的石块砸的,所谓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可想而知眼前这位老道现在有多生气,所以此刻他正一脸怒气的盯着李俊文,只不过片刻之后,脸上的怒气转成了惊疑,“啧啧啧,不应该啊……难得难得……可惜可惜……”,老道士脸上一会疑惑一会不可思议一会惋惜的表情,绕着李俊文转了半天,就差上手摸了,看的李俊文毛骨悚然,心想这老牛鼻子不会是个基吧,虽说古代很多人好这口,可我是个直男啊,你特么这么看我我不揍你都对不起我这身彪悍的腱子肉啊……

于是李俊文决定先发制人:“兀那老道,本少爷卖身不卖艺,呸,卖艺不卖身,呸呸呸,不卖艺也不卖身,你看什么看,砂钵大的拳头看到没,再看我揍你了啊……哎哎哎……等等……哎呦喂……”就在李俊文左手提鸡,右手挥拳打向邋遢老道人的时候,老道看似无意的一挥手,居然挡住了李俊文挥向他脸颊的拳头,然后一招四两拨千斤,就让李俊文一圈打空,身体向前趔趄,来了个狗吃屎……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章 周旋

“你这后生好生无礼,明明是你先用石子砸了我一个大包,居然恶人先告状,贫道好端端的在此打盹修仙,不料却被你一颗石子扰了修行,赔钱!”老道士很实在,被打了之后还不忘要损失费。

李俊文被他这么随意一招化解了自己的必中之拳,悻悻的坐在了地上,心想遇到硬茬儿了,这个牛鼻子肯定是个练家子,功夫还不浅,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加上自己确实理亏,所以也不敢再用强,就算用强也未必是对手,所以只好坐在地上,手里还不忘紧紧抓着他的鸡,勉强拱手道:“这位道长,你是出家人,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啊钱的,这样有损出家人的名誉,再说你在哪儿睡觉不好,偏在这杂草丛里睡,我哪知道你是被蚊子咬醒的还是被我石子砸醒的,你这很明显的是碰瓷嘛,这么没有水准,幸亏我扔的是石子,要是扔把刀,你现在已经去见太上老君了……”

老牛鼻子听了李俊文的话,气极反笑,“你这后生好没道理,蚊子能咬出这么大的包?我在这草丛中睡觉,呸,是打坐已多日,无端端被你砸醒,当然是你无理啦,事情很明显嘛。”

“吹牛皮,你还能睡那么多天不吃不喝,还这么生龙活虎,你当你自己真是神仙啊?”

“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又不是和尚,出的哪门子家!”

“……”

“没话说了吧!”

“道士也是出家人!”老道士咬着牙根说道。

“你说是就是咯!”看着老道士要吃人的样子,李俊文好汉不吃眼前亏。

“哟呵,还不信!我且问你,今日是何日子?”老道士见李俊文满脸不信的表情,捋须问道。

“五月初八,端午刚过。”

老道士右手拿着拂尘,左手一掐指,闭着眼算了半天:“嗯,不多不少,贫道已于此打坐十日有余……哎哟,你这厮,又偷袭我……”

李俊文趁他闭眼之时,一拳打向老道的面门,将他打到在地,然后拎着野鸡飞快的向官道跑去,边跑边回头竖起了中指,“哈哈,臭牛鼻子,一大把年纪了,兵不厌诈不知道么?吹,你接着吹,反正话都是你说的,我又没见着你什么时候睡的!咦,人呢……”

话音未落,李俊文一扭头,一道灰色的影子“咻”的一声,落在了李俊文面前,李俊文刹车不及,差点撞了上去。

“道长,嘿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出家人不可动怒……”见到老道士黑着脸,皱着眉,捂着头站在面前,李俊文很识趣的说道。

此刻老道士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嘴角一抽一抽的,看得出在强忍着抽他的冲动。李俊文心里顿觉不妙,看来快把老道士惹毛了,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这时手里的鸡突然“嘎”的叫了一声,估计是被李俊文提在手里颠来颠去的给颠晕了,看着手里的野鸡,李俊文突然有了个主意:“道长道长,莫冲动,你看我这身打扮,钱,我是没有了,有也不会给你!哎哎哎,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鸡!看到我手上这只野鸡没,毛少肉厚,肥的流油,我弄只您老没吃过的鸡给您尝尝?”

“嘁,想我陈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有什么好吃的我没偷吃过,呸,有什么是我没吃过的,一只鸡就想打发我,赔钱!”老道士一脸鄙夷的回道。

见到有商量的余地,李俊文赶紧打蛇随棍上,“我做的这只鸡可不一样,保准您老没吃过,要是吃了您老还不满意,到时候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呦呵,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房山!”

老道士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来回的捻着下巴的白须,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李俊文,看的李俊文又是一阵鸡皮疙瘩,李俊文都怕他把那几缕白须给捻断咯,只是这回李俊文不敢再叫嚣了,实力为尊嘛,打不过就得认怂。半晌,估计老道士也觉得从李俊文身上抠不出钱财,只好叹了口气:“唉,也罢,就依你小子,看看你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别再忽悠贫道,如若不然,不用砂钵大的拳头,贫道也能让你去见三清祖师……”

“不敢不敢,您老就瞧好吧!”李俊文很识时务的开始忙活起来……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章 斗嘴套话

李俊文要请老道士吃的鸡,就是叫花鸡,后世的李潇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吃货,虽然谈不上高级别,但对一些简单的菜肴那也是手到擒来。

这叫花鸡估计这会还没出现,因为根据后世那位小说大家的作品,这鸡得到南宋才出现呢。

说干就干,李俊文将野鸡杀死后去掉内脏,在河滩上挖了一个小坑,用河水把挖出来的泥和成糊状,然后把野鸡带毛涂上泥、泥上粘上干燥的杂草,然后用石子把刚才挖好的坑垒高,把涂好的鸡放入坑中,上面堆上干柴……万事俱备,只欠点火,李俊文伸手向怀中摸去,这一摸却傻眼了,出门时走的仓促,忘了带火折子。要不说这古代不方便呢,出门不带个火你都吃不着熟食,哪像现代,随身带个打火机,“啪嗒”一按,就能点个火,再不济拿个老花镜也能点火用啊。

李俊文暗暗寻思,这特么的不会要老子钻木取火吧,后世的时候练麒麟臂练的也不够啊。就在李俊文边腹诽边在自己身上上摸下摸施展摸骨术的时候,旁边一只干瘦的手递过来一支火折子,李俊文抬眼一瞧,只见老道士用猥琐的眼神看着李俊,至少李俊文是觉得猥琐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屑、得意和求知欲,李俊文忍住挥拳的冲动,也不和他搭话,接过火折子,用干草将干柴点燃……接下来,就是等待吃鸡的时刻。

想到待会泥干鸡熟,就能吃上来到这个万恶的旧社会的第一口鸡肉,李俊文已经忍不住的开始咽口水……

一老一少,对坐于火堆边,由于互相不是很熟,气氛有点尴尬,二人都沉默不语,静静的等待吃鸡时刻的到来。

李俊文在思考,这老道士究竟什么来路,长得挺猥琐,但是武功貌似挺高,颇有一代宗师的风范。刚才他好像说自己叫陈抟,李俊文用自己后世少的可怜的历史知识去想,也没想出宋初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历史名人,反正老师是没教过,自己也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也许只是个走江湖的骗子?就像给他做法事超度的白云观牛鼻子老道一样?看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忽悠人的事估计平时也没少干,等下鸡吃完了,自己这点本事,能把他忽悠过去么,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摆脱这个老牛鼻子的纠缠呢?

想到这里,李俊文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老道士,只见老道士也正用他那特有的猥琐眼神,打量着李俊文,反正李俊文是觉得相当猥琐,看的李俊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能想象在一个相对静止的空间,旁边流淌着潺潺河水,偶尔夹杂着几声鸟叫,然后一个猥琐的老默不出声地盯着自己看的恐怖画面么?反正李俊文觉得挺恐怖,菊花莫名的紧了紧。

实在被他看的受不了,李俊文只好开口道:“道长,你能不能别这样看着我?你这么看着我瘆得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办法,眼睛小!”

“道长,你也别难过,虽然你眼睛小点,但是心灵美啊,五官正啊,高风亮节,侠义心肠……好吧,我编不下去了……”,看到老道士嘴角不停抽搐,有打人的冲动,李俊文住了口。

“小小年纪,嘴怎么那么碎……”

“……”

一阵沉默,鸡还没熟……

等待吃鸡的道路是漫长的,两人还是大眼瞪小眼的互看着。但是总不能老这么干坐着吧,于是碎嘴李俊文又开腔了,没办法,后世跑业务落下的后遗症。

“道长,听你刚才说你在此打坐十余日,难道你不吃东西的么?”

“贫道前些日子正在辟谷!”

“啥,屁股?”

“辟谷,辟谷,是辟谷,辟谷和屁股你都听不清嘛?”似乎被人侮辱了一样,老道士跳了起来,忍无可忍的咆哮道。

“不怪我,道长你口音太重。别激动别激动,出家人不宜动怒!”

“咔擦……”老道士没说话,手里手腕粗的树棍却被硬生生折断了。

“不吃不喝十余日,道长您这牛悠着点吹中不?”这力道,吓得李俊文赶紧把话题转移。

“笑话,我陈抟活了近百年,用得着骗你这毛头小子?”

“嘁,又吹,老道士你看起来顶多六十多,就算你看起来老,给你70凑个整也到头了,还近百年,你以为你属乌龟的啊!”李俊文实在忍受不了这老道士满嘴跑火车,比白云观的那个白云子还能吹。

“我可以理解成这是你对我驻颜有方的夸奖。但是老道我行走江湖这么久,靠的就是诚信!不信你满世界打听打听去。”

“嘁!说的自己很出名的样子,我上哪打听你去?这年头又不能上网搜!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混的这么潦倒,要坑蒙拐骗和讹小孩子钱财度日!”

“我没钱?呵呵,说出来吓死你,整座华山都是我的!”老道士眯着眼,翘着下巴说道。

“呵呵,道长别闹!这荒山野岭的,我还说这房山是我的呢!”

见李俊文一副“你继续吹”的模样,老道士急眼了,犹如被人脱光了衣服羞辱了一般:“不信你去问问当今的大宋皇帝,是他下棋输给贫道的!”

“哦……”李俊文很敷衍的回应道。心里却在翻白眼,你倒是会唬人,我特么的也得见得到大宋皇帝才行啊。

“你……哼……真是没有见识!先别说我的事,倒是你的来历,贫道真是有点看不穿呐……” 老道士揪着白须,乜着眼,一脸高深地看着李俊文。见再说下去李俊文估计李俊文也不会相信,反而自己受辱,老道士干脆岔开话题。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李俊文脑子里突然冒出唐伯虎的这首诗,并脱口说了出来……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章 希望又失望

老道士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李俊文这么个粗糙的少年,还会作诗,细细品味着李俊文刚才念的诗,似乎还不赖,随即拍手赞道:“好诗!好诗!想不到你看着五大三粗,居然还会作诗!”

“过奖过奖!”李俊文还是要点脸的,凭白盗用了唐大官人的名诗,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

“贫道观你面相,明明是已死之相,怎么却出现在一个大活人脸上,真是想不通……”老道士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听到老道士这么说,李俊文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邋遢老道士真的是世外高人,能看出他身上的不同之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会不会有办法让自己回到现代呢?想到这,李俊文不由得一阵激动。

“道长会看相?”

“略懂,略懂!”见李俊文甚是激动,老道士更加坚信自己之前的判断。

“那道长可能看出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么?”

“不好说……”老道士打了个哈哈,眯着眼犹如街上摆摊的算命先生一样。

“那道长可有破解之法?”李俊文抱着希望问道,全然忘了之前他还鄙视老道士是个江湖骗子来着。

“你且将你的遭遇说出来听听,贫道且看看有何破解之法?”

“我说了,道长可会信否?”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于是乎,李俊文带着期许,将整件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老道士,老道士边听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半晌,在听完了李俊文的神奇经历之后,老道士陷入了沉思。

“道长?道长?怎么样?”李俊文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想我扶摇子从师求道近百年,自认为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奇够多了,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如此逆转乾坤的奇事!和你一比,老道我简直是白活了!

依你所说,你的魂魄是因为一个雷,从而进入到了现在这具身体里,而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也很有可能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原来你的身体!那么,如果机缘巧合,再有这么一个雷劈到你身上的话,说不定你就能回到你所说的那个时代!”老道士闭住了本来就小的可怜的眼睛,对李俊文说道。

咦,对呀,有因才有果!既然雷能将他带到宋朝,那么也有可能将他带回原来的世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想到有可能回到原来的现代社会,阳光沙滩比基尼……李俊文顿时眼睛里充满了希望,有机会一定要试试,就算被劈焦了也没关系,只要自己能回去就行,反正这具身体又不是自己的……

“不过你也别太高兴!且不说这雷可遇不可求,就算真的再劈你一次,不是把你劈回原来的身体,而是又劈到更早之前的时代,你岂不是玩完了……”老道士睁开眼睛打击道。

李俊文不满的瞪着老道士,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浇灭了,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哎呀我说小子,别那么失望嘛!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给了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那你就好好的再活一回呗,别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又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这么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是在原来的时代乞讨也比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强的多啊!”想到刚才的希望有很大的几率会落空,自己的阳光沙滩比基尼慢慢的从自己手中消失,李俊文满心沮丧,也不管老道士会不会揍他,说出的话也放肆了许多。

不过李俊文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如果不知道方法那他也就得过且过,在这个时代混过这一生算了。既然知道了有方法能够回到原来的时代,以他的性格那是肯定要搏一搏的。想透彻自己的想法之后,李俊文眼神中又恢复了自信……

“哈哈,出口成章,挺厉害的嘛!言辞虽有不雅,但却蛮附和情境!有意思,有意思,贫道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道长请自重,我不搞基的!”李俊文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

“何为搞基?”

“你去青楼的行为就叫搞鸡!”

“咔擦……”老道士手中的树棍又短了一截……

“哎呀,鸡好了!”李俊文假装没看到老道士的眼神,装模作样的开始从火堆中往外扒拉已经熟透的鸡……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章 鸡 鸡复鸡 鸡

李俊文将已经被烧裂的泥壳剥去,鸡毛也随泥壳脱落,露出了里面冒着热气的鸡肉,还未吃便觉得一阵芳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李俊文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老道士,自己撕下另一只鸡腿开始慢慢品尝,一口咬下去,唔……一股久违的香味顿时融入口中,板酥肉嫩,入口酥烂肥嫩,李俊文不由得泪从中来,来到大宋这么久,终于吃到了像样的吃食。古代的菜肴并不像现代这么丰富,宋朝以前基本上以吃清水煮的为主,煎炒焖炸这些做法也是在宋朝经济水平高度发达的情况下得以发展。李俊文好死不死的正好来到了中华民族烹饪技术新旧交替,艰难革新的大时代,很多食物的做法都将在这个时代发生革命性的变化。

但是,暂时来说,一切的吃食对于吃惯了后世各种美味佳肴的李俊文对之前的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好不容易有机会吃上这么一回,真的是泪流满面,被自己“精湛”的厨艺给感动哭了……

当李俊文一边感动,一边慢慢品尝完一只鸡腿,准备继续战斗的时候,却发现刚才放在地上的鸡不见了。奇怪,刚才自己明明放在一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大石头上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呢?

这时,他听到“咂咂”的咂嘴声,抬头往对面老道士一瞧,那才真的是泪流满面。只见老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鸡腿啃完,现在正抱着缺了两只腿的整只鸡啃个不停,鸡皮上的油水顺着他的嘴角四溢,只片刻就剩下了一具鸡骨架,连鸡屁股都没有放过……

老道士一边低头吃得正欢,一边吧唧嘴:“唔……好吃,好吃,老道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唔……”

李俊文拿着鸡腿骨的手在颤抖,如果眼神能杀人,老道士已经被李俊文杀死不知道多少次了!自己好不容易改善一下伙食,居然只吃到了一个鸡腿……

吃的正欢的老道士一抬眼,就看见李俊文能杀人的目光。虽说他脸皮厚,但此刻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讪讪一笑,将吃剩的鸡骨扔在地上,用油渍渍的右手捋了一下白须。

“小子莫怪,贫道打坐十余日,腹中实在是饥饿难耐,加之你做的鸡真的是人间极品,就忍不住多吃了点,嘿嘿……”

你那是多吃了一点么?要是鸡骨头能吃,估计地上也就剩不下什么了!李俊文翻了个白眼,心里在咆哮着,但是又不敢得罪老道士,毕竟打不过他,惹毛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道长你不厚道啊,我才吃了一只鸡腿……”

“咳,不碍事,贫道也尚未吃饱!咱多弄两只野鸡来接着吃!”

“说得轻巧,你以为野鸡你家养的啊,想吃就吃,那也得捉得到才行啊!就抓这只鸡都费了我半天工夫……”

“这有何难,抓几只野鸡这种活简直埋没道爷我这身功夫!你且稍等,待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老道士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李俊文眼前,向河边的树林里奔去,速度之快,反正以李俊文的肉眼实在难辨。片刻,树林里传来一阵慌乱的鸡叫之后,重归平静。接着,便只见老道士两手各拎着两只野鸡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李俊文嘴角忍不住抽抽,心里忍不住感慨,感情这古代的生态环境这么好啊,野鸡数量多的和家鸡没啥区别啊,想逮多少逮多少,而且随抓随有啊!

他也再次见识了老道士的功夫,惊叹之余,李俊文对老道士又高看了几分。如果说之前存着与之交好之心是形势所迫,那么现在他却是发自肺腑的啊。别的不说,光这武功水平,跟他学两招保命的功夫那是非常有必要的。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看着老道士越走越近的身影,李俊文突然一改之前的鄙视眼神,一脸谄媚的对老道士露出了笑容,笑的老道士也突然感觉菊花一紧。

“道长好功夫啊!”

“呵呵……”面对突如其来的示好,老道士有点不知所措。

“道长这一通折腾,居然还能面不改色,气血红润!”

“呵呵……”

“小子对道长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呵呵……”

“道长为何老是呵呵!”

“呵呵……”

“道长的功夫可否有外传的意向?”

“呵呵……”

“道长如此敷衍,可还想吃鸡?”李俊文皱着眉头,面对油盐不进的老道士,搬出了杀手锏。

“呵呵……呃……贫道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美食的诱惑显然更大,老道士面露犹豫。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章 叮当猫道长

有了鸡,接下来的自然就好办多了。李俊文依葫芦画瓢,继续做他的鸡……

“可惜没有香料,要不然味道更佳……”李俊文颇为惋惜的叹道。

“啥香料?”

“就是各种调味的东西,有了香料,更加能激发出鸡肉的香味,那感觉,别提了……唉,说了你也不懂……”李俊文还在回味。

“那啥……我这有西域茴香,你看看中不?”

老道士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李俊文,李俊文接过来打开瓶塞一闻,味道有点熟悉,再将瓷瓶中的东西倒一点在手心一看,我去,居然是孜然!他抬头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老道士,老道士被他看的菊花紧了又紧。

“有什么问题吗?可是不能用?”

“不不不,太有用了!我只是好奇,道长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嘿嘿,贫道我云游四海,交友甚广,这是一个番邦商人送给贫道滴!” 说完,老道士还很自豪的扬了扬下巴。

“我……呃……其实我的意思是为何道长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带个火折子我可以理解,带着这些瓶瓶罐罐的,你一大把年纪了,万一摔个跟头,瓶子碎了扎到肉咋办……”

“……不是说了嘛,贫道云游四海!既然云游四海,一张嘴也是吃遍四方,走到哪吃到哪,偶尔风餐露宿也是有的,不带些吃饭的家伙难道吃空气吗?”老道士白眼一翻,大有你太没见识的感觉。

得,什么偶尔风餐露宿,还不是到处顺点东西或者讨要点吃食在野外就地解决么!说的这么好听,和乞丐也没啥区别。看来这叫花鸡和这老道士还蛮般配的。

“这么说,道长身上还有不少好东西咯?”李俊文眼中一亮,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老道士一听,猥琐的一笑:“嘿嘿,不多不多,也就几样……”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十几个瓷瓶来,大大小小,花花绿绿,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的李俊文是目瞪口呆,还以为老道士是叮当猫穿越,怀里有个百宝袋呢……

李俊文粗粗一看,这些瓷瓶里有酱清也就是类似酱油的东西,胡椒,花椒,桂皮,豆酱,醋,蔗糖……乱七八糟一大堆,真是大大颠覆了李俊文对古人调料匮乏的认识。

后世的课本可不是这么写的呀,真是本本主义害死人呐!更令李俊文费解的是,老牛鼻子的这堆东西里居然还有一串大蒜,难道是老道士平时用来驱邪的么?

李俊文心里暗道:看来这老道士确实不一般,能搞到这么多普通百姓搞不到的东西,说不定还真认识赵大赵二什么的达官贵人。得好好与他结交一番,万一哪天有难,也可以找他帮帮忙。就算不为别的,就为他能搞到这么多调料,和他交好,做点好吃的也方便些嘛。

李俊文手里边忙着拾掇野鸡,心里边想着,看老道士的眼神不由得也温和起来,觉得老道士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猥琐,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有了老道士乱七八糟的调料,这次的叫花鸡比第一次做的更加香气扑鼻,入味三分,吃的老道士那叫一个欢快。

鉴于老道士惊人的食量,李俊文趁鸡还没被吃完,赶忙先扯下两只鸡腿,防贼似的和老道士拉开距离,慢慢的品尝起这人间美味来。

就在李俊文正眯着眼品味鸡腿肉香的时候,突然感觉浑身一阵不爽,睁大眼睛一看,老道士已经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狼吞虎咽的把两只鸡都吃完了,正抹着嘴角的油眼巴巴地看着李俊文,确切来说,是李俊文手里的鸡腿。

李俊文下意识的把手里的鸡腿往怀里紧了紧。这时,老道士发话了:“小哥,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商量个屁啊,还不是惦记我怀里的鸡腿!看到老道士的猥琐眼神,李俊文又不是傻子,把手中的鸡腿又紧了紧,意味深长的对老道士说道:“道长,鸡吃多了伤身啊!”

老道士一听,嘴角一瘪:“从来只听说吃鸡补身体,哪有伤身的道理!你这小子忒也小气。不就个鸡腿么,至于么……”

“至于!道长,眨眼功夫,你已经吃了三只鸡了,黄鼠狼都没你厉害,我就剩这俩鸡腿了!”

“……”

“哎哟,我这头咋那么疼,哎哟,肯定是刚才砸的包引起的!哎哟哟,不行,头晕,想吐……”

“……”李俊文感到无语,看着戏精上身的老道士,默默的竖起了中指。老道士视而不见,继续表演。

“要不这样吧,小子,你分我一只鸡腿,你砸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这只鸡腿就算汤药费了,怎么样,很合算的……”

“……”李俊文继续沉默。

“罢了罢了,再加上我这些香料,跟你换一只鸡腿!”老道士见李俊文默不作声,咬咬牙,一狠心,把身前的一堆瓶瓶罐罐往李俊文身边一推。

“有这等好事?”李俊文听了老道士说的话,立马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虽然老道士的这些调料在现代社会不值几个钱,但在宋朝初年这种战火纷飞的时代,一般老百姓家里也是不会用也用不起的。

普通人家吃菜也就把菜放在开水里随随便便煮煮,哪有闲工夫下这么多佐料。

李俊文家就是这样,所以灵魂来自后世的他,吃惯了各种川鲁粤淮扬菜系的色香味,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真是不堪忍受,套用句水浒好汉的话说,那就是吃的他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所以今天在河边看到野鸡才会想改善下伙食。

相对来说,老道士的那些玩意儿还是蛮值钱的。所以李俊文有点不相信老道士所说,几只鸡就换这一大堆,那他可是赚大发了。况且他和老道士相识不过半天时间,而且结怨在前,虽说是误会所致,但也没有好到大礼相送的地步

“道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幺蛾子?”

老道士听了,颌下白须一抖,嘴角一抽:“你这厮真是不知好歹!你以为我的东西都街上捡来的么,随随便便就送人?

要不是贫道觉得这些东西于我而言只是一些餐食的佐料,但是到了你手上,却能将它们真正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我才不舍得送你哩!”

“我好感动哦,那我岂不是还要万分感谢你?”李俊文不屑的答道。

“嘿嘿嘿,不客气,不客气,有道是‘万贯家财三顿饭,千万房屋一张床’!这些身外之物于我这修道之人来说,都是浮云,都是浮云!”

“那道长把你身上的家财也都一并送给在下吧!”

“我没有钱啊!我要有钱,刚才还会讹你,呸,还会找你赔银子么?”

“……”良久,李俊文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穷鬼!”

“彼此彼此!”老道士厚着脸皮从李俊文手中抢过了鸡腿……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章 居心叵测的老道

“道长你倒是忒也无耻!你把这些东西都送我,还不是想白白的让我继续给你做鸡吃!”经过短暂快乐的懵逼之后,李俊文很快发现了老道士的意图,对老道士的行为他感到了深深的不耻。

但是不耻归不耻,他也只能见好就收,凭老道士的功夫,随便都能抢走他手上的鸡腿,现在低三下四的卖面子给他,李俊文又怎么能不知趣呢。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嘛!俗话说‘宝剑配名士,美酒配佳人’嘛,这些东西在你手里的功用总是大过在我手中,我这么做于你于我都是大有好处滴!”

“道长,我开始有点相信你有上百岁了……”

“哦?怎么?何以见得?嘿嘿……”听李俊文这么一说,老道士有点飘飘然,赶紧直了直身子,以衬托自己的形象高大一些。

“因为你这脸皮的厚度不是六七十年的修为就能修炼成的!”

“你……”老道士发觉自己在嘴皮子上似乎占不到眼前这个大傻个儿的便宜,干脆不答话了,一门心思吃鸡,多吃鸡就是胜利……

“那个……小友啊……贫道与你商量个事儿……”老道士悠悠的来了一句。

“您老客气了,不听!”

“……”老道士一愣,咽了口唾沫,到嘴边的话愣是给憋了回去。

“贫道准备在此地多盘桓几日……顺便再尝尝你做的鸡。”老道士也不管李俊文听不听,将憋下肚里的话又给说了出来。

“嗯……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李俊文睁大了眼睛,差点被嘴里的鸡肉给噎到。

“小小年纪耳朵还不好使么?我再说一遍?”

“道长,你这就有点无耻了吧!你在房州爱呆多久呢,我都没意见,但是凭啥让我给你做吃的呢?”

“因为你砸我了,我要补充营养!再说,我吃饭用的家伙全都跟你换鸡腿了,你不给我做吃的谁给我做!”老道士说的振振有词,李俊文发觉竟无力反驳。

“道长,你不去碰瓷都可惜了啊……”唉,摊上这么个好吃的无赖,李俊文也是没招。

谁让自己打不过他呢。得,就当尊老爱幼好了,毕竟不打不相识嘛。再说这老货貌似挺有来头,以后说不定还要指望他帮忙联系联系达官贵人呢。

但是,就老道士这一顿三只鸡的食量,家里本就快揭不开锅了,再带个邋遢老头回去,自己还不得被李延彪给打死么?

想到此,李俊文连吃鸡腿的兴致都没了,看着正在津津有味啃鸡腿的老道士,李俊文撇了撇嘴,一只叫花鸡有这么好吃么,土包子,要是老子再搞出点其他你没吃过的花样,你个死老道士还不得对我跪舔啊!

突然,李俊文灵光一闪!对呀,既然连这自称走南闯北,吃遍天下的老道士都对这叫花鸡爱不释手,说明在这个食物花样简单的时代,后世的那些琳琅满目的食物完全可以开拓出一片市场啊!我为何不开家酒楼呢?不能白白浪费自己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点啊!这样家里的拮据状况不就可以解决了么,说不定一不小心还能成为餐饮界巨头呢!

自己的便宜老爹也不用天天愁的拔胡子了,还可以解决自己的口腹之欲,岂不是一举两得!谁说自己没有金手指,这不正就是老天给自己的金手指么,哈哈哈……

想着想着,李俊文仿佛看到了一道道冒着热气的各色菜肴,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正随着天下之人的嘴流进了自己的腰包,而自己坐在成堆的银山上咧着嘴笑……

“臭小子,想啥呢?口水都快淌地上了!”老道士讨厌的声音不适时宜的响起,打断了李俊文的美梦。

“没,我是在寻思,要我给你做吃的也行,不过这食材得你自己解决!我只负责做给你吃,我家可没有余粮!”李俊文忽悠道,这个计划不能让老道士知道,不然以他的皮厚程度,肯定一辈子赖着不走了……

“这是小事,贫道每天都来这小树林捉上几只野雉便可!再不济,贫道在房州城还是有些故旧滴,随便化点缘也是可以滴!”为了吃,老道士已经不要脸了。

面对这样一个不要脸,而且武功又厉害的老道士,李俊文又怎么拒绝呢……

就这样,二人吃完鸡开始了回城之路。临走之时,老道士还不忘去树林里又捉了几只野鸡……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章 家中来人

只见来人是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高七尺左右,长得是肚大腰圆,满身肥肉却不油腻,标准的大胖小子。

小胖子虽然体型庞大,但是脚底下却稳如泰山,跑起来步步生风,每跑一步就震得官道上尘土飞扬,惹得官道上的行人纷纷掩鼻注目,并亲切问候他的女性家人。

“春哥儿,春哥儿,不得了啦,出大事啦……”胖子远远看到两人,立马大喊起来,一边挥手抹去额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出的油,一边加快脚步向二人跑来。

望着越跑越近的小胖子,老道士看看自己,再看看李俊文,疑惑的望着李俊文问道:“你叫春哥儿?”

“小名,小名……”李俊文以掌抚额,尴尬的解释道。

这事还得从李俊文那不着调的便利老爹说起。没啥文化的李延彪为了图省事,打算给自己的孩子以春夏秋冬为小名,以此证明他一年四季都在结果,可是努力了半辈子,只有春夏,没有秋冬,所以就只有李俊文他哥俩春哥儿和夏哥儿。

灵魂来自后世的李俊文,乍一听到这个小名的时候,确实有些哭笑不得,只要一有人叫他春哥儿,李俊文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后世那经典的形象,然后再往自己身下一掏,确定自己还是男儿身之后,再义正言辞的反对这个小名。

可是每次都反对无效,换来的是老爹在他头上的一顿爆栗。后来他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春哥这个梗,大家喊他春哥儿也是很自然,没有嘲笑讽刺的含义。久而久之,他也就对这个名字免疫了,只是偶尔听到有人喊他春哥儿,还是会虎躯一震,感到浑身不自在。

“阿贵,究竟发生什么大事了,看你跑的那熊样?”李俊文岔开话题道。

来人名叫王贵,是没被雷劈之前的那个李俊文的几个死党之一。

人生在世,总有几个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的铁杆。王贵的老爹,就是李延彪的铁杆,当初跟着李延彪一起来房州的几个老兄弟之一。老哥几个跟着李延彪来到了房州,也就在房州安家落户,妻儿老小也都跟着来了,包括李俊文的其他几个死党小伙伴也是一样的来路。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李延彪是老一辈的头头,一群半大小子也就以李俊文为头,组成了一个小团体。

“春……春哥儿,你……你爹……你爹说……有贵人……要来……要来你家,让我……让我们哥几个……出来喊你回家,我……我找了半个城……才……才听守门的丁二说……说你出城了……”王小胖喘着大气,好半天才把话说完。

“贵人?啥贵人?来贵人了干嘛喊我回家啊?”

“我也不知道啊……”

“那还等啥啊!快走吧!”李俊文没等他把话说完,拔腿就跑,飞快的往城里赶去,穿越过来半个多月,他就已经深知李延彪的脾气。回去的迟了,李延彪肯定又得追着他满城做有氧运动了,就是这么直接,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

没跑两步,李俊文又折返回来,对还在身后发懵的老道士说道:“道长,我这赶时间,你看你是进城找个地方住下等我找你呢还是……”

“无量天尊!”老道士打了一句法号,把拂尘一甩,往脖子后面一插,然后很严肃地说道:

“贫道所有吃饭的家伙都在你身上了,当然是跟着你咯,再说贫道身无银两,也没地方住呀!放心,咱的腿脚不比你慢,不耽误你事儿!走着……”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点的不要脸。

老道士把手中的野鸡往李俊文手上一塞,双手往李俊文和王贵两人后背一提,稍一用力,两个大小伙子居然就这么被干瘦的老道给提的腾空了,接着老道士一运力,风风火火的就往城里而去,比李俊文自己跑的还快。

李俊文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老道士的武功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当真是高深莫测,无法估量。带着两个大小伙还能脚下生风,这莫非就是所谓的轻功提纵术?

喜的是他李俊文居然在河边用几只鸡就捡了个宝,刚开始还弃之如敝履,虽然是个饭桶,但是这么高的战斗力可以抵消这一缺陷。有机会一定要拜这老头子为师。想到这,李俊文朝王贵看去,这小子比他还差劲,脸都绿了,估计从没遇到过被人提着还能跑这么快这样的怪事,都蒙圈了……

这一奇怪的组合就这么在官道上飞奔,又掀起了阵阵尘土,惹得路人又是一阵骂娘……

路过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大头兵丁二眼看着一个带起满路尘土的物体,由远及近的朝自己而来,看形状似乎是一个奔跑的人。待到跟前,正要呵斥对方,查验身份,才发现似乎是一个穿着破旧的老道,士左右手还各提着一个大胖小子,“呼”地一下从自己眼前闪过,带起的风把他的范阳帽都给吹歪了,几根鸡毛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扯下鸡毛,吐了一口唾沫,揉了揉眼睛,眼前没人啊,难道自己见鬼了?

比起自己可能因为没有查验而放过了几个人进城,丁二宁可相信自己见鬼了。他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城楼上,幸好,自家长官不在,不远处的搭档也正在杵着长枪打盹,于是他赶紧转身,恢复严肃的神情,对着下一个准备进城的路人呵斥起来:“呔,来者何人?来此地做么子咯?”……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一章 凑热闹

话说三人小跑着,呃,是两个小伙子被一个老头子提着,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城里。

城里人多,老道士也不便这么招摇的显摆,就把二人放下。甫一落地,脸色发白的王贵就捂着嘴往路边墙角根儿跑去,“哇哇”地呕着……

“真没出息!呕……”李俊文鄙视了一翻人高马大的王贵,刚想开口,却发觉自己也是肚里翻涌,连忙也往墙角根儿跑去……

“真没出息!”这回是老道士摇着头鄙视他俩……

待二人脸色稍缓,缓过气来,李俊文不禁问道:“道长,你这是什么功夫,那么牛啊,提着人都能跑,还跑的那么快,比凌波微步还厉害!”

“这是道家的提纵术,聚力于脚上,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奔走,在遇到对手过于强大,自己不敌之时,此术显得尤其重要,这是贫道师父所传,贫道在多次逃跑,咳咳,多次实战后加以改良所得。至于提着人跑,那是老衲动用内力所致……对了,刚才你所说的凌波微步是甚武功?”

“呃,我也是听说的,没见过。估计也是一种逃跑,呃,加快脚速的武功,和你这陆上飞的轻功效果一样。”李俊文忽悠道,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千年以后的电视剧和小说上看到的吧。

“轻功?凌波微步?嗯,这名字好,以后贫道这提纵术就叫‘凌波微步’了,听着就有种仙气,符合贫道的气质,哈哈哈……”

李俊文和王贵无语的看着老道士,李俊文更是满脸鄙夷,对老道士的不要脸又有了新的认识。

“道长,您这样活生生的剽窃人家的名字不太好吧……”

“怕甚,你也是听说来的,又没人知道!再说,天下武功,大有雷同,许他取这名就不许我取啊,说不定我这功夫比他的更精湛呢……”

“道长,我越来越佩服你了……”

“承让承让……”

三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着,往李俊文家中走去……

来到距离李家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口时,三人发现前面的路上围了一大堆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把本就不宽的巷子都给堵死了。国人爱凑热闹的毛病从古至今都沿袭着,这老少三人也不例外,反正也得从人堆里挤过去,就顺便往人堆里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那老道士,仗着身子骨瘦小,左钻右钻,竟让他钻进了人群里,径自来到了人群前排,把李俊文二人却隔在了大批人群之外。更气人的是,老道士边钻进人群之后,还不忘回头用眼神鄙视了李俊文二人一翻。

李俊文那是相当的郁闷,自己与王贵二人都人高马大,居然还不如一个干瘪的臭老道士……他上跳下跳,想要看看人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奈何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跳起来看到的都是人头,根本瞧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无奈之下,他拍了拍挡在前面的一个汉子的肩头:“劳驾这位大哥,前面究竟发生什么事儿,围了这么多人?”

被拍肩膀的这位,身穿短褂,嘴里叼着根嚼杨木,也就是现代的牙签,一副流里流气的做派,一看就是平日里无所事事的闲汉。这闲汉热闹看的正起劲呢,冷不丁的被人从后边一拍肩,三魂吓掉了俩,七魄丢掉了仨,正准备回身骂那拍人肩膀的龟孙两句,顺便动粗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龟孙,转头一看是李俊文,旁边还站着个身宽体胖的王贵,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原来是春……春哥儿啊……离得太远,俺也不甚清楚……听说是有人到保安堂闹事!”汉子脸上表情很不自然的说道。

哟,感情这货认得自己。

“保安堂?”

“对对对,就是叶大夫开的医馆保安堂!要不,俺给春哥儿让个道儿,您进去瞧个究竟?”闲汉陪着笑脸说道。

“那就多谢了!”李俊文一拱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闲汉面色古怪的回礼道。

“借过借过!”李俊文越过闲汉,一边喊一边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的人群想往里挤,被挤开的人个个都很厌嫌地翻着白眼想看是哪个龟孙这么不长眼。

“他娘的挤甚挤……呃,春……春哥儿……”有脾气不好的直接就爆了粗口,但是待看清挤进来的是李俊文之后,立马就住了嘴。个个脸色一变,就像避瘟神似的让开了路,拥堵的巷子硬是让开了一人宽的小路,李俊文连汗都没出,就和王贵走进了人群之中。

他感觉很奇怪,怎么自己平时这么受尊敬的么?谁看到都给自己让路。他转过头疑惑的看看王贵,只见这厮挺着个胸,一脸傲娇的跟在自己身后,仿佛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

当下赶着看热闹,不是,是赶着回家,李俊文也没时间仔细思量,只好对让路的街坊拱拱手表示谢意,大步往那人群深处走去……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二章 狗血剧情

终于,顺着vip专用通道,李俊文与王贵来到了前排贵宾观看区。只见老道士已经老神在在的站定在那,见他二人终于露面,抛来一个嫌弃的眼神,透露出“怎么才来,都等你们半天了”的埋怨,然后给两人挪了个地儿……

“老匹夫,别不知好歹!”甫一站定,就听到一声呵斥。

只见围观人群围成了一个直径大约十米的圆圈,圆圈之中,站立着五六个人,正对着一扇四开的朱漆大门大声叫嚣。门上有一黑底鎏金牌匾,匾上用古文写着三个大字,李俊文只认得中间的“安”字,估计就是那闲汉所说的保安堂。从保安堂中,不时还传来阵阵的药香味。

保安堂门前站着的五六个人中,为首者衣着华丽,手执一把纸扇,一副公子哥模样,长得还算过得去,只是嘴唇略薄,颧骨过高,面颊无肉,让人感觉有点刻薄。公子哥身后站着的几个应该是他的跟班,正耀武扬威的挥舞着胳膊,似乎随时准备动手。其中一个扫帚眼的家伙正在张牙舞爪的囔囔,刚才的咆哮也是此人发出。

“我们杜衙内看上你家小娘是你这臭郎中的福分!小娘子跟了我们衙内,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在医馆里做个小药娘强的多吧!再说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衙内现在是跟你客气,不然直接上手就抢人了,还和你这老头子唠叨半天?”

医馆大门处站着一位清瘦老者,大约五十岁左右,须发皆白,正气的发抖的用手指着门外的这群人:“你……你们……”

“哎,不可造次!”

公子哥发话了,他把折扇一收,制止了扫帚眼的叫嚣,向老者行一礼,面带微笑道:“叶大夫,小子是真心喜欢令千金,对令千金是一见钟情,所以才贸然上门求亲。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你怎可棒打鸳鸯,医者仁心,你怎忍心见我饱受相思之苦呢?”

李俊文鄙视了一下华衣公子,满大街的老百姓,拽什么文啊,谁听得懂啊……

“再者说,令嫒与我为妾,你可就是我老丈人,你保安堂就可背靠我爹这棵大树,在房州城里开医馆就多了分保障,不然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来砸馆啊!”

这厮说这话,实有威胁之意。言下之意你今天不答应这件事,保不准哪天就有人来你医馆捣乱砸场子,但肯定不是我找人做的。

李俊文听了,顿生惺惺相惜之情,这龟孙明人只做暗事,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年轻时的神韵!啊呸呸呸,老子正人君子来着……

“我……我……”老者气的脸又气红了二度,这杜衙内大庭观众将事情说的这么通透,好像人家要上赶着把女儿送她玩弄来攀附他似的,除非厚颜无耻,见钱眼开之辈,一般人谁受得了这种侮辱。

“怎么样,叶大夫?别你你我我的啦,咱们今天就把这事定了吧!我时间很宝贵的哟!耽误了本衙内读书的时间,来年科举不中你可要负主要责任哦!”杜文才一边说一边炫耀似的笑着朝身后的跟班扬了扬下巴,好像这事已经十拿九稳了一样。他身后的一众跟班也随着起哄,气氛无比的热烈。

原来是恶少强抢民女的狗血戏码啊,这在后世的影视作品中都快被用烂了。

“这厮甚是无耻!”李俊文很有正义感的说道。

“这贼厮鸟叫杜文才,浑号‘瘟才’。乃知州杜衡之子,是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主儿。在州学读书,他爹用关系给他买了个秀才功名,仗着自己知州儿子的身份,成天和一帮衙内在城里遛鸡逗狗,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儿,老百姓都敢怒不敢言。”王贵知道李俊文自从被雷劈后,很多事都记得不是太清楚,所以忙不迭的给他解答。

“两腮无肉奸无比,未语先笑奸诈人!”老道士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李俊文和王贵都深深的点了点头,对老道士的话表示强烈的赞同。李俊文觉得这是认识老道士以来,他说过最有内涵和见解的话。

“那杜知州身为一州父母,也不管管自己的儿子,不怕他坏了自己的名声?”老道士问道。

“最可气的就在这了,这厮总在自己老爹面前装的一副好孩子的样儿。而且这杜知州人到中年,家里就杜文才这么一根独苗,那是出了名的护子。之前有人因为杜瘟才的事,去知州衙门告状,却都被知州以污蔑罪乱棍打出。好在这瘟才也知道好歹,不敢做太出格的事儿,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麻木了,只能敬而远之,避开这个瘟货!”

原来是一个官二代加地痞流氓小混混,这种人惹不起惹不起。李俊文对这种人向来敬而远之。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三章 半斤八两

李俊文顿时没了多少兴趣,封建社会不比后世,拥有绝对权力的上层统治阶级那是开挂的存在,一般老百姓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就是在后世皿煮自由发达的条件下,拥有权力之后也是一般人无法抗衡的,一些以权谋私,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之事要不是有媒体的报道和披露,那就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所谓的公平只是相对的,法律永远是为权力者服务的。

所以,一个开医馆的大夫怎么和知州的儿子斗?最后的结果虽然令人气愤,但已经是注定了的,再看下去已没有什么意义。

他也不想管这事,因为管不过来,这种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再说他也不具备这个能力去管……

这时,李俊文发现王贵眼色有点异样的看着他,便踢了他一脚道:“你小子有屁要放?”

王贵犹豫了一下,说道:“说起来,春哥儿你之前所作所为和这杜瘟才多有相似之处,街坊四邻也是多有怨言。只不过咱们没他们那么下作,咱们都是以游侠儿自居。平日里偶尔也做些锄强扶弱的好事。咱们这帮军汉子弟是一伙,杜瘟才那一帮衙内是另一伙,平日里咱们双方是井水不犯河水……”

李俊文满头黑线,以手遮脸,麻麻滴,差点忘了这个身体的前任主人也不是啥好孩子,也是个地痞流氓小混混。而且比那杜文才更厉害的是,还是个会武术的小流氓,那简直就是街头小霸王,那造成的破坏力远比那些官二代要大的多的多的多。

这围观人群的小贩中有几人没被他打架时殃及而踢翻过摊子?街坊邻居中有几个没丢过鸡丢过狗,丢过腊肉丢过菜?自己在这看热闹,纯粹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怪不得刚才挤进来看热闹的时候大家伙都给自己让路呢,原来不是自己太受尊敬,而是别人怕他而已!而王贵刚才趾高气昂的挺胸抬头,理所当然的接受大伙给他们让路,绝对是平日里给惯出来的毛病。

现在看来,之前的李俊文遭雷劈是有一定原因的……

至于王贵口中的“锄强扶弱的好事”,李俊文估计也是他们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在旁人看来,自己这帮人和杜文才一伙,估计也是半斤八两,大哥别笑话二哥……

“原来又是一个死衙内……”老道士乜着眼看了眼二人,暗戳戳的说道。

“道长为何要说‘又’……”

“难道不是么……”

“我……”李俊文发现无力反驳,这个锅背的实在有点冤。

“这保安堂的叶大夫是个外来户,几年前才搬到房州。靠着精湛的医术和乐善好施的为人,获得了街坊四邻的无数好评。这叶家小娘名叫叶紫苏,在这十里八街是远近为名的美人坯子……”王贵全然没有做小弟的觉悟,也不管李俊文已经黑下来的脸,还在口水四溅的八卦着。

“这名字真怪,叫什么叶紫苏,我还叶子麻,叶子绿呢……”

一旁的老道士朝李俊文翻了个白眼,包含着深深的鄙视和嫌弃,开口道:“小伙子没文化就别说话,这紫苏是一种药材名!能散表寒,发汗力较强,用于风寒表症,见恶寒、发热、无汗等症,其叶亦可做菜。”

李俊文汗颜,这时王贵又补上一刀:“我找人打听过了,确实是种药材名……”

李俊文狠狠瞪了了他一眼,就你丫话多,吓得王贵连忙收了声。

“关于这紫苏,还有一个与神医华佗有关的传说。

据说在某年重阳节的时候,华佗带着徒弟去一个酒铺里喝酒,看见几个少年在比赛吃螃蟹,他们吃了很多,华佗觉得螃蟹性寒,吃多了可能会生病,便劝他们少吃,那些少年吃得正欢,根本听不进去,还出言讽刺,认为华佗是馋了。

华佗很生气,他对掌柜说不能再卖给他们螃蟹了,吃多了怕出人命。可是酒店老板想多赚些钱,根本不听华佗的话,还说就是出了事也和华佗无关,于是华佗只好坐下来喝自己的酒。

过了一段时间,那些少年突然都说自己肚子疼,疼得十分厉害。酒店的老板吓坏了,就问是怎么回事,那些少年就说这些螃蟹是不是有毒,让他请个大夫来看看。

此时,华佗就表明了自己大夫的身份,并告诉那群少年他知道他们得的是什么病。那群少年赶紧央求华佗来救他们。华佗让他们答应从今往后都要尊重老人,才给他们治病,少年们一口答应。华佗和徒弟离开酒铺,徒弟说自己可以回家取药。华佗就告诉徒弟,说不用回家,去挖些紫叶草给他们吃就行了。

华佗和徒弟很快就采回一些紫叶草,让酒店的老板熬了几碗汤给少年们喝,不一会儿,他们的肚子就不疼了。他们十分感激华佗,向他表示自己的感谢,并且到处向人们宣传华佗的医道如何高明。华佗也告诫老板以后千万不要只顾赚钱,老板连连点头称是。

华佗的徒弟就问华佗怎么知道这些紫叶草可以治螃蟹的毒的,华佗说自己想起来之前看到过水獭吃紫叶草治病的事情。有一次,华佗和徒弟去采药,看见一只水獭吃多了十分难受,就吃了些紫叶草,不一会儿就好了。这是因为鱼和螃蟹一样是属凉性的,而紫叶草属温性,可以用紫叶草在解毒的。徒弟顿时就开了窍。

此后,华佗把紫叶草制成丸、散给人治病,他还发现这种草还具有其他的功能。因为这种紫叶草吃到肚子里很舒服,后台就给它起名叫“紫舒”,后来就演变成了紫苏了……”

李俊文一边听着老道士絮絮叨叨的讲着故事,一边将老道士过于激动喷在他脸上的口水抹掉,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挥拳揍他了……

不知道老子一听课就犯困么,吧啦吧啦个没完,显得你有知识有文化是不,下次老子给你秀一秀物理啊生物知识,吓死你丫的……

李俊文回过头躲闪着老道士的口水,发现王贵对自己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又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说道:“还有啥屁没放赶紧放,憋着你不难受啊!”

王贵摸着被踢的屁股,哭丧这脸说道:“说起来,春哥儿你被雷劈之前,也是打过这个叶家小娘的主意的。经常厚着脸皮调戏人家姑娘不说,还准备叫哥几个扮作歹人吓唬她,好让你来个英雄救美的,只是事儿因为你无故遭雷劈给耽搁了……”

李俊文闻听此言,觉得自己已经实在没脸再呆下去了,这二货,当着老道士的面,怎么啥家丑都往外抖落啊……

望着老道士火辣辣的眼神,给了王贵头上一个爆栗,捂着脸,拉扯着二人道:“走走走,快回家去,俺爹该着急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四章 叶家小娘

“哗……”

就在杜衙内一帮人放肆的淫笑,李俊文等人准备闪人赶路之时,一盆水从医馆内泼了出来,全部浇在了正在大笑的杜文才一班人身上。

围观众人一声惊呼,杜衙内也一下子懵了,这特么的和他想的剧情不太一样啊。

紧接着一位穿着淡绿色罗裙的女子就出现在了医馆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铜盆,正滴滴嗒嗒的往下滴着水。

初见此女,李俊文正准备迈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只见此女瓜子脸,大眼睛,眉清目秀,头上挽了个发髻,用木钗随便一钗,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清新脱俗,脸上略带一点婴儿肥,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但却给人一种小家碧玉,邻家妹妹的清纯感。这女子,要是放在后世绝对是大学校花般的存在,能秒杀一众网红。

“咕咚”,李俊文咽口水的同时,似乎听到旁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的咽口水声……

这容貌,难怪杜文才会不顾脸面上门要人了。

女子朝杜文才啐了一口唾沫,脸上因愤怒而发红,大声说道:“我呸,杜瘟才,就凭你也想让我给你做妾!俺虽是贫贱人家之女,但也不是你一个纨绔子弟可以侮辱的!我乃良家之女,靠自己勤劳双手过日子,又不图你家富贵,凭什么给你为妾!好叫你知晓,你要是再羞辱我,我今日就死在此处!”

女子虽然貌美,但性格看似也大胆泼辣,刚烈无比。

这时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嗡嗡的嘈杂之声,有鄙视杜文才这班人的,有同情叶大夫一家人的,有感叹叶家小娘勇敢捍卫自己尊严做法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令杜文才这班人心虚。

所谓人言可畏,他们本就是瞒着家里,扯虎皮做大旗。本指望叶家摄于自己的淫威,哑巴吃黄连,默默接受,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尘埃落定,就算家里知道了,只要事情没闹大,谁会去管这些贱民的死活。反正也就是纳个妾玩一玩,他那知州事后老爹知道了,顶多也就责骂他两句,事情就会慢慢过去。却没想到碰上这么个硬茬。

“叶姑娘何出此言!”杜文才将脸上的水渍抹去,又拽起了文:“小生前日在街上偶遇姑娘,一见倾心,实在是仰慕姑娘芳容。此番前来,是专程来向令尊提亲的。小生自问长得还算相貌堂堂,你我二人也算郎才女貌,与我结为连理,并不委屈姑娘,叶姑娘又何必以死相逼呢……”

“嘁,就你还算相貌堂堂?长得鹰钩鼻子蛤蟆眼,鸡胸狗肚饭桶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本姑娘现在跟你说,本姑娘看,不,上,你!”

“哈哈……”叶家小娘此言一出,围观人群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听得分明。

“你……”杜文才被她噎的恼羞成怒,冷笑道:“姓叶的,别不识抬举!给你面子,说的好听是来提亲,不给你面子,我几日就是把你抢了又能怎么着!”

看这架势,气极的杜文才显然不想再装斯文,准备撕破脸皮了。

“光天化日,悠悠众口,难道你就不怕官府么?!”叶紫苏还在硬撑。

李俊文摇摇头,这叶家小娘子真是有点天真。

“官?哈哈哈……我爹就是这房州城里最大的官!谁能管我?谁敢管我!哈哈哈……”杜文才听了叶紫苏的话,反而笑了起来,他身后的狗腿子们也跟着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再说了,今日这么多人围观,试问谁又敢有意见?”杜文才很嚣张的环顾四周,挑衅的对着人群问道:“怎么?你们大家有意见吗?嗯?”

围观人群被他那引渡的眼神一扫,立马都闭上了嘴,很整齐的向后退了一步,四周立马变得鸦雀无声。大家同情归同情,可谁也不想因为这个惹恼了这么个大煞星,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反正这事又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李俊文心里默默叹息一声,从古至今,国人这种劣根性由来已久,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叶家小娘子刚刚亮起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本想借着舆论的影响让这无赖罢手,可惜终究事与愿违。自古民不与官斗,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就再难以形成之前的气势。

杜文才说的没错,他爹就是天,在这房州城里,他要是横着走,又有几个人能拦着他呢。看这情形,自己今天免不了要受这些无赖的羞辱,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大不了鱼死网破,拼了这条贱命,也不让他们得逞。

想到此处,叶小娘子左手不由得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剪刀……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五章 英雄救美(上)

就在杜文才放肆的环顾四周之时,李俊文眉头一皱,心生一计。

趁着众人往后退步,他用胳膊肘把老道士往前一顶,想把老道士顶上前去,不料老道士居然顺势一个撤步,顺着李俊文胳膊就绕到了李俊文身后,然后肩头一沉,一顶,就把李俊文给撞进了圈子中央,李俊文重心不稳,低着头踉踉跄跄就撞向了正在耀武扬威的杜文才。

叶紫苏见有人冲了出来,先是眼前一亮,心里一喜,待看清来人是李俊文之后,亮起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怎么会是他?这厮也不是什么好鸟!经常在路上调戏自己!虽说不似杜文才这厮如此讨厌,但也令人不胜其烦。听说前段日子被雷给劈了,自己还暗中高兴了一把,这会儿怎么又好端端的出现了呢。这边杜衙内豺狼未走,那边又来了虎豹,难道我叶家真是流年不利?老天爷啊,我们叶家父女俩整日救死扶伤,积德行善,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们?

李俊文可不知道此时叶紫苏已经在心里将他与杜文才归为一类,此时的李俊文正懊恼地用余光朝身后的老道士撇去,只见老道士正装无辜的用手抠着牙缝。

自己怎么这么不长记性,明知道这老牛鼻子高深莫测,还想坑他,这可倒好,自己又被他摆了一道,只是李俊文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在一瞬间从一个肇事者变成受害者的呢……

杜文才此时刚好背对着李俊文在装逼,猛的被李俊文这么一个大块头一撞,往前一倾,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心里恼火的很,也顾不得再装斯文,转头便大骂:“哪个不开眼的龟孙……”

李俊文比瘦弱的杜文才高出一个头还要多,即便是低头撞向杜文才,杜文才转身后也只能仰头看到李俊文的鼻孔。

“杜衙内,好久不见啊,哈哈,好久不见……”自知理亏,赶紧陪着笑脸。

杜文才眯着两只小眼睛,待看清来人是李俊文时,本来阴险的脸上却浮现出了讥讽的笑容,悠悠的对李俊文说道:“哟,这不是被雷劈的李大傻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哥几个还准备去慰问慰问你呢,哈哈哈……”

我去,什么时候我又多了个大傻的外号?李俊文回头疑惑的看向王贵,王贵先是面带迟疑,然后坚定的朝李俊文一点头,大概意思是没错,你确实有一个大傻的外号。接着王贵怒视对方,一副“你个龟孙是不是找揍”的表情,毁灭了李俊文认为对方可能认错人的幻想。

“大傻叫谁?”

“大傻当然叫你啦!哈哈哈……”

“哦……”

“噗呲……”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从手拿铜盆的叶紫苏嘴里发出,打断了杜文才的大笑,笑的杜文才莫名其妙。他身后的一个跟班凑上前说道:“衙内,好像有点不对啊,这厮似乎在骂你……”

“呃,是吗?”杜文才开始回味刚才的对话。

“杜衙内,在下对你的学识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哦,此话怎讲?”一听李俊文夸他,杜文才倒忘了刚才的事,有点飘飘然。

“佩服你刀枪不学只学贱,上剑不练练下贱,而且还练得这么炉火纯青,佩服佩服!”

人群中再也忍不住,“哄”的一声,大笑起来。

“你……”杜文才就算再没脑子,这下也知道李俊文在骂他了。

“我说杜瘟才,你这智商是怎么考上的秀才,连你的狗腿子都听出来了,你还没听出来?你这功名该不会是买来的吧?”李俊文揶揄道。

“你胡说!”杜文才被人说中了短处,暴跳如雷。

“我胡说你还那么激动作甚!”李俊文笑嘻嘻的回道。

“你……”杜文才一时语塞。

“李大傻,你今天跳出来是准备当蹚这浑水么?”杜文才连忙转移话题,咬牙道。

要是在平时,杜文才是断然不会自掉身价去惹李俊文这种混不吝的,李俊文也不会去无端招惹杜文才。两个人身处不同的圈子,有各自的背景,井水不犯河水。以前若是遇到这种事,之前的李俊文和杜文才说不定还会互相“你先请你先请”的谦让一番。

可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凑巧,现在的李俊文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李俊文了,是一个在新社会里长大的有为青年,对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还是有一腔热血的,虽然站出来并非自己本意,但是既然站出来了,又岂能做缩头乌龟呢。而杜文才此次对叶紫苏又志在必得,岂能让李俊文这个挨雷劈的大傻子抢了风头。因此,双方这回都互相不让步……

“本来只是路过,杜衙内的事儿,在下也不想管。可是就冲你刚才那声‘李大傻’,这事老子现在管定了!”李俊文义正言辞的回道。

他当然不可能说我是想坑老道士的,没想到被老道士坑了。而且自从看到叶紫苏之后,他就决定,这事,管了!就是这么霸气,就是这么有魅力……

“呸,你这龟孙,还不是垂涎叶家小娘子的美色,装什么英雄救美!咱俩都是一路人,别在那装圣贤!”杜文才一语道破。

“屁,你个龟孙,谁和你是一路人!斯文败类!”李俊文偷偷撇了一眼叶紫苏,感觉被人说中了心思,当下也爆了粗口,他真的很想对这杜瘟才唱一首《我们不一样》。

叶家小娘子显然还在对李俊文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认为他们俩都是一丘之貉,狗咬狗,一嘴毛,所以并没有对李俊文露出什么好脸色,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二人的对话。

“我不管,总之这小娘们我今天要定了!我爹是知州,有胆你就放马过来,想从老子手里夺食,门都没有!”杜文才虽然读过几天书,但是脑袋一热以来,比李俊文还要冲动。

没有什么比面子更重要,他杜文才乃堂堂知州之子,又岂能在这房州城里被折了面子。

“勿谓言之不预也!衙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过是一个区区下等州知州的儿子,知州大人是你爹,又不是你,你瞎嘚瑟什么呀”李俊文嘬着牙花揶揄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六章 英雄救美(下)

“哇呀呀,小的们,给我上,揍死这龟孙……”杜文才张牙舞爪的咆哮道,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叶紫苏不叶紫苏了。

杜文才的几个跟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貌似剧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他们的预料。

今天跟着杜衙内来,主要是来凑热闹兼站台拉人气的啊,吓唬吓唬这老郎中就得了,怎么现在搞到要动手了呢。

自己这伙人都是州学的士子,虽然很多这知识分子的成分里掺杂了很多水分,但好歹也是读书人啊。平时偶有斗殴,那也是欺负欺负良善和老弱病残孕的水平。

李俊文的老爹是郑王府卫队指挥,虽然是个低级武官,但在这房州城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就算不论李俊文他爹,单单李俊文这种接受过多次街头实战检验的小霸王,和他互殴,那不是找虐吗!人多有毛用,人家胳膊都比自己大腿还要粗,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战五渣啊,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王贵虎视眈眈……

奈何杜衙内吩咐已下,不意思意思,以后还怎么跟在身边混?众人当下也只好仗着人多,硬着头皮朝李俊文蜂拥而上,希望仗着人数优势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李俊文的身手足以对付杜文才和他的几个跟班,毕竟经常接受李延彪的“特殊”锻炼,以及街头混战的洗礼,但是他铁了心要把老道士拉下水,把刚才老道士坑他的场子找回来是一方面。

所以当对方几人向他袭来之时,李俊文向王贵悄悄做了个不要妄动的手势,然后装作不敌的样子,很害怕的一边抱着头一边向身后的老道士奔去,嘴里还喊道:“你们,你们不要乱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然后趁势躲到老道士身后,抱着老道士的腰,和几个跟班隔着老道士玩起了躲猫猫。

眼看对方几个人袭到眼前,老道士起先还镇定自若的宣一声法号准备做个和事佬:“无量天尊,几位施主,有话好好说……哎,你打我作甚,哎,你还来,哎呦,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哎呦,还来,你个龟孙!”

对方几人原本还略带迟疑,不太有信心和李俊文较量的,但是见李俊文还未交手就往身后的一个老道士身后蹿,心里大喜,估计这傻大个被雷劈的后遗症还没好利索,战斗力还没恢复啊,这是胜利即将一边倒的局势啊!只凭一个王贵?呵呵,己方战斗力瞬间暴涨!

再看那老道士一副弱不禁风的穷酸样,却是认定和李俊文是一伙的,就算不是一伙的这时候也当作一伙的,谁让你赶上了呢?群殴一个老道士可是提升战斗力和在杜衙内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啊!所以一时达打不到躲在后面转圈圈的李俊文,拳脚也就不客气的往老道士身上招呼。

老道士左闪右闪就是甩不掉身后狗皮膏药一样的李俊文,不仅如此,躲闪之间还吃了几记黑拳,顿时老羞成怒,自己走南闯北几十年,何时吃过这种亏。

老头子发怒,很恐怖!只见老道士后头挂着个李俊文,在对方几个人之中来回穿梭了几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等李俊文晕晕乎乎的抬起头,对方四五个人就已经倒在地上哼哼唧唧了,当然都是皮外伤,老道士下手颇有轻重,不取对方性命,却招招解除对方战斗力。

待手持板砖的杜文才冲到老道士面前时,其他人已经都倒在地上了,老道士和杜文才面对面而立,鼻尖都快碰到一起,良久,杜文才将搬砖一扔,哇呀呀的掉头便跑,只见老道士将插在脖子后头的拂尘一挥,拂尘就缠住了跑出没两步的杜文才,然后一拉,杜文才就回到了老道士眼前。

老道士一边用手拍着杜文才白皙的脸颊,一边说道:“说了别打脸!贫道我最恨别人打我脸了,你们就是不听,啊?”……

李俊文看看杜文才微肿的脸颊,再摸摸自己完好的面容,身上一阵冷汗,老牛鼻子对自己还是不错滴,打了他两次脸,自己还能完好无缺,真是走运!这条大腿抱定了!

等到杜文才也和其他几个人一样,躺在地上装死,李俊文才上前拉住老道士“道长,可以啦,可以啦,再打要出人命的”,边劝还边顺势踹了躺在地上的杜文才几脚,使得杜文才的脸更肿了些,本来装死的杜文才这回彻底的被李俊文踢晕了。

老道士回头故作怒视李俊文,“这下你满意啦?拿贫道当枪使,哼!”

“嘿嘿,这不是显得道长你能耐大嘛!济世安民也是道家的传统美德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哼!”老道士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拍拍手,一尘不染的往围观人群中走去,围在里圈的人群顿时很自觉的又向后退了一步,并且主动让开了一条路,敬畏的看着这个猥琐的老道士。

李俊文踢了踢脚边一个还在哼哼唧唧的跟班,撇了撇嘴说道:“行啦,别装啦,赶快扶你家主子走吧!”

那跟班一听,如获大赦,立马一个翻身,从地上蹿了起来,和其他几人扶着已经晕过去的杜文才准备离去。

为首之人边走边捂着被老道士打肿的脸说道:“臭道士,你知不知道我们衙内是谁?竟敢下此毒手,今天惹了我们衙内,今后让你在这房州城吃不了兜着走!”

李俊文听了都觉得好笑:“还没挨够揍么?放什么狠话,还不走!这位道长脾气可不好哦!”

那为首跟班一听,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又对着李俊文说道:“姓李的,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山不转水转,等我们衙内醒了再找你算账!”说完转身带着其余几人扶着杜文才快步离去。不快不行,今天这人丢大了,一帮大小子被一个看起来一推就倒,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给群殴了,说出去以后都没法混了。

“喂喂喂,你们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们先动手要打我,再说我也没还手啊,又不是我打的你们,怎么就跟我扯上了呢?别走啊……喂,有什么困难记得找这位道长啊……”李俊文满脸冤屈的朝杜文才一行人喊到。可是众人并未理会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七章 咏春?叶问?

李俊文望着远去的杜文才一行人,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善后以及会受到李延彪多大程度的“有氧运动”锻炼。

也不知道这杜文才会把事情闹到什么程度,但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刚刚来到这个时代,在没有完全适应这个社会之前,他还是不想多惹事端。

这时, 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了李俊文的肩头,老道士走上前,拍了拍李俊文的肩膀,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不用这么深情的望着他们,放心,他们不会忘记你的!今天的事你想撇也撇不掉的!你爹也不会放过你的!想太多也没用!”

握草,这牛鼻子会观心不成,怎么想什么他都知道,李俊文警惕的看了老道士一眼,菊花不由得再次一紧……

主角已走,好戏散场,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一些平时与保安堂交好的或者受过保安堂恩惠的邻里乡亲还围在保安堂门口嘘寒问暖,声讨杜文才的同时不忘表达自己对叶家父女的关心。这些行为在两世为人的李俊文眼里看来虽然有些做作,但是同时也带着点温馨。

国人向来如此,自古民不与官斗,向强权势力低头,明哲保身是几千年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的结果,放在后世亦是如此。别说他们,就是后世的李俊文在路上看到个小小的交警也是充满了畏惧和敬畏,深怕对方对自己一笑,然后敬一个礼,自己就得哭着掏腰包了。你总不能要求这些人撸起袖子和杜文才那帮人对着干,杜文才这帮人虽只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官二代,但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惹得起的,在事后能够站出来表态安慰已经算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何况这时候的人还是比较有乡邻观念,遇事比较抱团,真心来安慰的还是占大多数的,不像后世,人情冷漠,出事了未必会像现在这般,有人上前宽慰。

这时,突然“哐当”一声响,吓得李俊文一个激灵,以为杜文才一伙这么快就打回来了。

循声望去,发出声响的是叶家小娘子,她还站在离李俊文不远的大街中央,刚才被她用来泼水的铜盆跌落在脚边,声音就是铜盆发出,只见她脸色发白,宽大的衣袖也掩盖不住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全然没有了刚才怒骂杜文才的镇定和无惧,看来刚才也是强撑装出来的,现在事情了结,整个人脱力,放松了下来,难免有些失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一个大美女,别说以前的李俊文忍不住调戏,就是现在的李俊文,身子也不由得向美女身边靠去,何况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所以李俊文走到叶家小娘身前,行了一个礼:“叶姑娘没事吧?可是受了惊吓?”

叶紫苏起先还在神游状态,待回过神看清来人是李俊文,竟朝他翻了个白眼,嘴里“哼”了一声,就不理他了,搞得李俊文甚是尴尬,心里直嘀咕,麻麻滴,不就调戏了你几次么,用得着这么记仇么,再说也不是现在的我做的呀,这个黑锅背的真冤。

“苏儿,不得无礼!”一位清瘦老者从保安堂内,度步而出,来到李俊文面前,就是刚才那位被杜文才气的发抖的叶大夫。

一众街坊邻居见街头小霸王凑了过来,赶紧都向叶大夫告辞,纷纷做鸟兽散。虽然刚才是他仗义出手,解了叶家之围,但是这些人街坊四邻平日里也是被李俊文折腾惨了,谁知道等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既然已经表达了自己对叶家的关心,还是赶紧离开才是……

刚才叶紫苏没给李俊文好脸色的事正好被叶大夫看在眼里。只见他双手抱拳,向李俊文和老道士等人做了一个揖,李俊文三人赶忙作揖回礼。

“老朽叶问,今日之事,多谢各位相助,老朽和小女感激不尽!”

“叶问?”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李俊文有点愕然,揉了揉眼睛,发现面前之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不是后世的某丹,竟有点哭笑不得,好熟悉的名字,后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哼”,一声娇叱打断了李俊文的回忆,“真是粗鲁无礼,一个黄毛小儿居然直呼长辈的大名!”

李俊文这才从后世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发现叶紫苏正气呼呼的望着自己,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哎,苏儿不得无礼!好歹李衙内对你我有恩,怎可如此对待恩人!”叶大夫虽然也是心里不满李俊文直呼其名,但是人老成精,他可不会像自己女儿一样直接表达出来,以免旁人觉得自己过于小气。

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无礼,李俊文赶紧道歉道:“得罪得罪,叶大夫勿怪,小子只是久仰叶神医大名,一时之间有点惊慌失措!”说完还用眼角瞟了下叶家小娘,见她听了自己的解释神色有所放松,不由得吁了口气。

“呵呵,无妨无妨。神医不敢当,老朽也只是略懂医术而已。”听到有人叫自己神医,叶问也有些飘飘然,捋须故作谦虚地回道。

“不知叶大夫可会咏春拳?”李俊文不死心的问道。

叶问一愣:“呃……这个……老朽并不会衙内所说的什么咏春拳,倒是会点五禽戏……”

“叶大夫真的不会咏春?”

“衙内……”叶问被问得郁闷地揪起了自己的白须。

“呵呵,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叶大夫不必如此客气,唤小子小名春哥儿就行。”

“呵呵,那老朽就不客气了。说起来你父亲和一帮手下还经常来我这医馆,看看跌打正个骨什么的,算起来咱们都是街坊邻居,确实不必如此见外。以后应该多加亲近亲近……”

“正是正是……糟了,不好……”

听叶问提到他的便宜老爹,李俊文才想起来李延彪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去,自己在这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以李延彪的尿性,再不回去恐怕吃顿鞭子都是轻的。

李俊文不由得埋怨的朝身边的王贵翻了个白眼,王贵无奈的摊开双手耸耸肩,一副“谁让你丫的自己要停在这看热闹泡妞,怪我咯”的表情,看的李俊文不由得又飞起一脚踹在他胖乎乎的屁股上。

“叶大夫,叶姑娘,小子家中有事,改日再来叨扰,告辞!”说罢,不等叶问父女俩回话,李俊文就拉起王贵和老道士,一阵风似的往自己家跑去。看着远去的三人,叶问边捋须边微笑,年轻人,遇事还是急躁了些,不过不失为一个好小伙,和自己听到的坊间小霸王的传闻似乎有些出入,听说他最近被雷给劈了,难道是被雷给劈转性了?

“走吧,苏儿,咱们也回去收拾收拾吧!唉,也不知那杜衙内会不会就此收手……”叶大夫自顾自的一边言语,一边往医馆走去。

“哎!”叶紫苏望着李俊文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点五味杂陈,反身和父亲往保安堂走去。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八章 初见名人

李俊文和老道士小跑着往自家赶去,王贵早在离开保安堂时就和二人道别了,他可不想去见李延彪,那老货生起气来可是连自己老爹都敢打的猛男,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这时候再陪着迟到的李俊文去,岂不是送上门的肉,陪着李俊文挨揍。王小胖虽然人高马大却不傻……

李俊文二人刚接近自家所在巷子的巷口,就见巷子四周站着十几个按刀执立的大汉,虽是穿着普通粗布麻衫,但是却难掩行伍中人的锋芒。大汉们见二人朝自己这边走来,正神情严肃的紧盯着二人,右手已经按在挎在腰间的环首刀上,随时准备抽出。

待问清二人来由之后,见是主人家回来,为首大汉方才行一军礼,让开道路,侧身闪向一旁,继续警示四周。

李俊文有点纳闷,这些人是谁?难道自己便宜老爹公器私用,擅自调动王府卫队给自家守门?但是看这些汉子的面貌,个个精神抖擞,充满杀气,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杀人机器,绝对不是王府卫队那些养尊处优的二把刀可以比拟的……

二人刚踏进院子,只见不大的院子四周也站着十来个穿着粗布白衫的精壮汉子,正警惕的望着走进院子的二人,自己的便宜老爹正和几个人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

“春哥儿,快来见过两位将军!”李延彪见儿子回来,很高兴的招呼道。

将军?哪里来的将军?看样子不像是房州本地的驻军军官啊。李延彪见儿子杵在那里自言自语的发愣,上前就是一个脑瓜崩,疼的李俊文是眼冒金星,眼泪直流。

“你这臭小子,又跑哪里去撒野了,这么半天才回来!让你上前喊人,咋站着不动呢?”李延彪怒道。本来还想再赏几个栗子给李俊文,但想到自己儿子大病初愈,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哈哈哈,这就是老李你的大儿子?长得不错嘛,挺结实的,是个当兵的材料!”

只见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越众而出,两三步走到李俊文面前,边打量边用他那手臂上满是虬筋的大手在李俊文肩上拍来拍去,那力道拍的,饶是李俊文练过武,也都快被拍吐血了。

“喂,我说大叔,你轻点拍,我都快被你拍散了!”李俊文囔囔道。

“不得无礼,这位是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彰信军节度使党进党将军,快来见礼!”

党进?李俊文后世的历史知识里似乎没有这个人的印象,看来也不太出名,李俊文刚燃起的崇拜之情瞬间熄灭。

李俊文知道,拜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所赐,宋朝的节度使不像唐朝手握重权,节制地方,虽是从二品高官,但都是荣誉性质的虚职,就像后世的名誉董事长之类的,好看不管用。

不过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就了不得了,那可是禁军,北宋军事机构三衙之一的正五品高官,放在后世,那可是主力野战部队的首长,相当于军委委员啊,非皇帝亲信不可担。

此人定是赵匡胤的心腹爱将,看来得好好巴结巴结。便宜老爹闷声不吭居然认识这等人物,李俊文撇了眼跟在身后的老道士,突然觉得这饭桶似乎有点多余……

“甚鸟将军!叫叔!叫叔!哈哈哈……你爹以前救过俺老党的命,想当年要不是你爹,俺老党早就掉粪坑里淹死了,哪来的这后边的荣华富贵。叫叔就行!叫叔就行!哈哈哈……”

络腮胡说完又想拍李俊文的肩头,李俊文见机的早,赶忙一个闪身,借着行礼,向后挪了一步,避开了那将要落下的魔爪。

开玩笑,这些战场上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大老粗,下手都没个轻重,自己刚被雷劈过,“大病初愈”,万一被拍出个好歹来谁负责,他可不想没被雷劈死,却被人给拍死。

党进一掌拍空,也不以为意,搓着大手,笑眯眯的看着李俊文。

“这位是潭州防御使,潘美潘大将军,现任朗州团练使、征讨南汉行营诸军都部署!”李延彪接着向李俊文介绍络腮胡大汉身后的一位中年男子,哔哩吧啦说了一大堆官职,他也没记住,就记住了“潘美”这个名字。

“你是潘美?你真的是潘美?……”李俊文有点激动的喊道。但是没等他喊完,头上就又吃了几个栗子。

“你小子没大没小,没大没小,潘帅的名讳是你这小辈能乱叫的么?”李延彪也很激动的敲着李俊文的头。激动的原因可能是李俊文如此无礼让他有一种子不教父之过的羞耻,所以把这种羞耻化为力量,全敲在了李俊文的头上。

“哎,爹,别打了,我病还没好呢!再敲就被你敲成傻子了!”为了少吃几个“板栗”,李俊文边护着头边喊。

无怪乎李俊文会这么大惊小怪,后世有几个人不知道天波府忠烈杨家将的故事?

潘美啊,后世众多影视作品中害死“金刀令公”杨业,与杨家将处处为敌,误国误民的潘仁美的原型啊!后世的李俊文小时候没少被这些东西毒害,这是李俊文来到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个他认识的比较出名的历史人物啊!初见之下,心情当然激动!

惊讶之余,李俊文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潘美来。只见潘美大约四十来岁,面色红润,颌下三缕长须,头戴平巾帻,身穿盘领窄袖袍衫,腰束革带,下穿大口宽裤,足着软皮靴,长得丰神俊朗,一身英雄气概,怎么看也看不出奸臣相。

其实李俊文冤枉人家潘美,后世潘仁美虽是以潘美为原型,但是杨家将与潘仁美的故事多是野史或是小说杜撰,潘美本身就是个大忠臣,文韬武略,深受宋初几代帝王器重,又怎么会一脸奸臣相呢?

李俊文打量潘美的时候,这边厢潘美也在眯着眼看着李俊文,“啪”的一声,李俊文头上又吃了一个爆栗,

“傻站着干甚,还不叫人!”李延彪的声音把李俊文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边揉着头一边狼狈的向潘美躬身行礼:“小子李俊文见过潘将军!”

“呵呵……果然虎父无犬子,这身形,这长相,不错不错,老李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呀!”

“哎,哪儿的话,臭小子顽劣的甚,还要靠几位大将军多多提携。”李延彪一边谦虚的回应,一边很享受潘美的恭维。

“惟正啊,快来见过你李家哥哥。”潘美转身说道。

“潘惟正见过哥哥!”一个身影从潘美身后闪出,向李俊文行礼,李俊文赶忙还礼。

李俊文才发现原来潘美身后跟着一个少年,大概十五六岁,长得唇红齿白,肌肤细嫩,又特别的阳光帅气,用后世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极品小鲜肉。

“惟正啊,以后要多跟你李家哥哥亲近亲近。”

“是,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原来是潘美的儿子。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十九章 互相吹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挺欢快,把个老道士晾在了一边,李俊文似乎也忘记了老道士的存在,搞得老道士好不尴尬。

“嗯哼!”老道士只好借着咳嗽来引起注意。还别说,他这一声咳嗽,还真有了效果,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没有,众人的目光都被他给吸引了过来。

“这位道长是?”作为主人,李延彪问道。

“无量寿佛……”

老道士刚要答话,却被李俊文抢了先。

“他是我在城外河边捡的!”

老道士听了,邹巴巴的老脸直抽抽,片刻之后却平静了下来,看来养气功夫不错。

潘美上下打量着老道士,见他穿着浆洗得发旧的道袍,宽松的道袍把干瘦的身体给遮住了,看起来有些滑稽。一柄拂尘插在背后,头发胡子皆白,虽然满脸皱纹,但却精神矍铄,两只手掌看着苍劲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潘美隐约觉得似乎见过此人,遂捋着长须笑问道:“这位道长看着有点眼熟,敢问道长法号?”

“无量天尊,贫道华山扶摇子陈抟!”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老道士又装模作样拽了起来。

“陈抟?陈抟?”潘美自言自语嘀咕了两句,突然眼睛一亮,“莫非道长就是号称睡仙的陈抟陈老仙人?”

“无量天尊,正是贫道!睡仙却不敢当!”老道士捋着白须,面带微笑,微微颔首。

“我就说道长为何如此眼熟,原来是白云先生当面,失敬失敬。”潘美连忙行礼。

“咦,咱俩认识么?贫道怎么没甚印象?”老道士一脸懵逼。

“先生神仙一样的人物,某一介武夫怎敢大言不惭说认识先生呢!只不过前朝世宗皇帝曾请过先生问策天下计,敕封老神仙为白云先生之时,潘某当时乃世宗皇帝帐前大将,曾有幸一睹老神仙风采。这一晃十来年过去了,某已不惑之年,老神仙却风采依旧啊!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老神仙恕罪!”

“原来如此!不怪不怪,贫道一山野村夫罢了,哪敢当的大将军的请罪!折煞贫道也!”

这时李延彪也说话了:“睡仙陈抟?莫非就是那个下棋赢了官家,官家将整个华山相送的神人?我以前听官家闲聊时提过此事。”

潘美点头道:“正是!某也听官家提及此事。老神仙不但棋艺精湛,武功更是独步天下!”说话间充满了敬仰的神色。

“哪里哪里,潘将军谬赞了!”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道士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他用眼睛乜了李俊文一眼,神色间止不住的得意,之前被李俊文埋汰了半天,现在遇到识货之人,整个人都嘚瑟的快飞起来了。

我去,还真有这事啊!这糟老头子还真从赵匡胤手中赢走了华山啊!我还以为他吹牛呢!这赵大也太不争气了吧,几盘棋就把这么一座名山给输掉了,真是败家啊!李俊文张大了嘴,望着眼前衣衫褴褛的老道士,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老神仙为何会在此处?”潘美继续问道。

“贫道……”

“陈老神仙是我师父!这些日子会住在这里!”未等老道士开口,李俊文已经抢先答道。

这么好的机会,李俊文怎么可能放过。之前不知道这老道士来头这么大,那么拜师也就当做玩笑话,可有可无,现在知道了这货真的有百来岁,而且还敢跟皇帝赌博,居然还赢了。当然要紧抱大腿,坐实这师徒之名,以后出去坑蒙拐骗也好有个响亮的名号,别的不说,就是跟他学学长寿之道也是极好的。

“你……”老道士龇牙咧嘴,用拂尘指着李俊文,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可能没想到李俊文不要脸的功力和他有的一拼。

“师父,冷静,冷静,想想那诱人的鸡肉!”李俊文低声诱惑着老道士。

听到鸡,老道士果然冷静了下来,看来食物的诱惑对于一个饭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原来如此!老神仙真是慧眼如炬,居然收了个好徒弟。春哥儿也真是好福气啊,居然能成为老神仙的徒弟,将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啊!”潘美见老道士默不作声,也就以为李俊文真是他的徒弟,当下就一通马屁往老道士拍去。

“呵呵……”老道士干涩的笑着,算是回应。

“嘁,有啥了不起的!不就会下两步棋么,嘚瑟什么呀!上了战场有个鸟用!那伪汉号称杨无敌的杨业,还被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呢!”

见大家交谈的重心都放在老道士身上,大老粗党进有点不以为然,撇着嘴在一旁嘀咕着。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章 牛人党进

“哦?”果然,李俊文父子好奇地同时扭过头去。

“确有此事!党帅的神勇潘某自愧不如。”潘美在一旁微笑着附和,证明了党进并不是在吹牛。

党进一看有听众,便兴奋的囔囔开了。

“那是两年前征讨北汉的事了。当时俺随官家围困太原,大军将太原围了个水泄不通,俺奉官家之命率军驻守城东。大军刚到太原人困马乏,尚未安营,杨业那厮想来偷袭官家,带着骑兵来攻。可惜他太小看俺们大宋禁军的能耐,当时俺的营房离得官家最近,俺便率随从数人应战,杀得他们是东逃西窜,杨业那匹夫无奈之下跳进护城河,最后还是被城上守军用绳索拽上城去的,此乃俺人生一大快事也,现在想想都他娘的痛快,哈哈哈……”

党进手舞足蹈的说了半天,听的李俊文是一愣一愣的,敬仰之情是噌噌噌的往上涌啊。

“这杨业原名杨继业,善于骑射,喜好打猎,读书不多,但忠烈武勇,甚有智谋,实乃伪汉第一骁将,被伪汉皇帝赐国姓刘,因此世人都称他为刘继业。伪汉有此名将,我大宋想要收复太原,铲除伪汉,当真是困难重重……”为了证明党进的勇猛,潘美一边解释一边感慨道。

我去,这大胡子鸟人可以啊,这么猛,居然把北汉第一名将,后世膜拜的杨令公整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要不是这杨业徒有虚名,被小说过度美化,那就是这人绝对是跟张飞一样的猛人,绝对不能得罪。

勇猛无敌,又是皇帝亲信,李俊文准备抱紧这条大腿。

“党叔叔英明神武,勇猛过人,真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啊!”

“哈哈哈,吕布是什么布?没听说过啊?”党进一脸菊花地笑道。

“呃……”李俊文满脸黑线,望向潘美和李延彪,只见二人也都是满脸黑线,而潘惟正却在耸动着肩膀,偷偷的憋笑。

“吕布是三国猛将!春哥儿是在夸你英勇善战,勇猛无敌……我说老党,你现在这个身份,没事能不能多读点书!”潘美怒其不争地说道。

“嘿嘿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见到那白纸黑字头就疼,眼睛就花,人就想吐。再说,我不识字都这个身份了,还读个甚的鸟书!读书有个鸟用!春哥儿莫笑,俺和你爹一样都是粗人,哈哈哈……”党进一点都不以没文化为耻。

李俊文见李延彪嘴角一抽一抽的,似乎对党进和他相比多有不满。

“呵呵,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党叔叔这是天性洒脱的表现,小子自愧不如!”

李俊文也是觉得好笑,你这哪里是粗人,已经是特粗了,好歹我的便宜老爹还能识几个字看几本幼儿启蒙读物好不好!但是李俊文存了抱大腿的心思,也不会傻到去揭穿人家,只是跟着呵呵傻笑打哈哈。

“就是就是,说的在理,在理,哈哈哈……”党进听到这马屁,舒心的又是一阵大笑。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一旁的潘美听了李俊文这句话,细细的品味之下,突然一拍大腿,“哎呀”大叫一声,见众人都望着他,便继续说道:

“好啊,春哥儿说的好啊!一句话就说出了咱们这些粗人的心声!那些整天满嘴仁义道德的文人就是他娘的假仁假义!”

党进听的有些懵了,连忙问道:“老潘,你中啥邪了,怎么春哥儿一句话让你这么激动?”

“放你娘的驴蛋屁,你才中邪了呢!‘仗义没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春哥儿这句话多有道理!讲义气的多是咱们这些粗人,而那些看不起咱们的酸文人却往往做出违背良心、背弃情义的事情,仔细想想,觉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你说说,是不是说的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哈哈哈……”

“哦,这个意思吗?咦,还真的是说的在理啊!春哥儿小小年纪居然有此觉悟,老李,你这儿子了不得啊哈哈哈……”听了潘美所言,党进又咂摸了下李俊文说的话,感觉听着还真是舒坦。

“呵呵,呵呵……”李延彪这回是真的呵呵了。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大老粗,包括李延彪和党、潘二人的随从亲卫,常年不受那些酸腐待见,自古文武不对眼,那些有文化的人见了他们都是嗤之以鼻,就算潘美这样通文墨的文武全才,在那些文人眼里也是认为他是满身血腥的杀人屠夫,不过是他们指点江山的工具罢了。

殊不知没有这些屠夫打下的江山,哪里会有这班文人指点江山,治世经国的机会!

武人心中也憋屈苦闷啊,纵使在沙场上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又如何,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人眼里不过是一群大老粗,会杀人的机器而已。这下听了潘美的完美解释,都觉得李俊文的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感觉浑身都舒坦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都更有劲了。看李俊文的目光都不太一样了,充满了炽热。

这时老道士陈抟凑到李俊文跟前,低声说道“小子,不错啊,出口成章!诗是好诗,可是这诗要是传出去,你以后的日子就惨咯!”

李俊文听了,一身冷汗,真是欲哭无泪,随便一句拍马屁的话,就让这帮子武夫这么感动,看样子之前被那些文人欺负的老惨了。

可是,同情归同情,李俊文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站到知识分子的对立面,被知识分子给敌视了,那以后连生路都没得。要知道,现在世道日渐安稳,重文抑武向来是统治者所推崇的,尤其是在历史上文化璀璨的宋朝。等赵大坐稳了江山,还要靠那些文人治理天下呢,左右一句玩笑话,被人拉入黑名单,那可不值得啊。

“二位叔叔,慎言慎言!小子还年轻,经不起大风大浪啊!”李俊文连忙说道,就差给党、潘二人下跪了。

党、潘二人都是人精,一下子就明白了李俊文在害怕什么。

“怕个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俺和你潘叔罩着你,谁还能把你怎么着!”党进高声说道。

“春哥儿放心,我和你党叔叔都是知进退之人。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些话是不会传出去的!”潘美毕竟比较稳重些,说出来的话也让李俊文心里安稳了许多。

“拜托拜托!”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一章 有人踢馆

“哎呀,都傻站着作甚,这大热天的,快进屋里头聊吧,孩他娘,快,上茶!”李延彪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几人说笑着正准备进屋,忽然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李俊文家所在的巷子也就是普通百姓所居,不像许多大官的宅院,动不动就几进几出的宅子,占地多少多少亩,身为郑王府卫队指挥使的李延彪,家里人口也不多,俸禄又不高,还要养两个如狼似虎的儿子,也就院子比街坊邻居稍微宽敞点,多两三间房而已,居住环境非常的“亲民”,所以也是很容易听见巷子外边的动静。

党进眉头一皱,向旁边站岗的精壮汉子中为首之人说道:“出去看看,是何人在门外大声囔囔?”

汉子拱手称诺,不多时,便飞奔回来道:“禀步帅,李大人家院门外被大群衙役捕快围住人围住,为首之人衣着华丽,那人说……说……”

“究竟说什么,作甚吞吞吐吐的!”

“他们说让姓李的杂碎滚出来!”汉子把心一横,低头说道。

这里是李家,姓李的杂碎明显是针对李延彪一家, 党、潘二人俱都一愣,不由得看向李延彪。

“我说老李,最近是不是又偷看哪家媳妇儿洗澡了呀!看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啊哈哈……”党进没心没肺的揶揄道。

潘美捋须微笑,也没有阻止党进的胡言乱语。貌似几个人以前的交情看起来还真是不错。

李延彪脸色微变:“党帅莫开此等玩笑,我那浑家还在里屋呢!”说完还心虚的朝里屋看去,见没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

“怕甚,大嫂如此贤良淑德,温柔体贴,哪会因为一句玩笑话怪罪于某,哈哈哈……”

党进还在没心没肺的说笑道。

李延彪嘴角不停的抽动,感情不是你媳妇儿,当然不会怪罪你,会怪罪我啊!李延彪不停的往里屋瞟,生怕“贤良淑德”的婆娘拿跟擀面杖冲出来,看这模样就知道,李家的女主人绝对谈不上什么“贤良淑德,温柔体贴”。

李延彪也很纳闷,一脸黑线的嘀咕道:“奇了怪了!这房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李延彪平日里跟街坊邻居都是笑脸相迎,近日也不曾和人结怨呀!再说,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惹我这王府指挥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敢来我家捣乱!”

被人堵在家门口骂,别说他一个武官了,就是平头老百姓也受不了啊。何况家里还有贵客,这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当下李延彪就甩开大脚丫,大步流星的朝院门外走去。

“哈哈,看热闹怎么能少了我老党!老潘,走,出去瞧瞧去!”党进唯恐天下不乱,带着侍卫紧跟着走了出去。

潘美无奈的摇了摇头,领着潘惟正和侍卫也跟了出去。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卖麻批。本来今天只是顺路来老友家串个门,并不打算太张扬,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档子事儿,想低调都不行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李俊文和老道士,二人大眼瞪小眼。李俊文苦笑不已,只有他俩知道是怎么回事,杜文才那厮还真是说到做到,那么快就上门来报复了。

得,赶紧跟出去,看看情况吧……

院门外,杜文才带了十几个家丁将李家大门围住,家丁身后是大群的衙役捕快,黑压压的足有三四十人,众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不干净的话。

四周墙头和巷子里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这大热天的,又没啥娱乐活动,有大戏上演,不看白不看啊,是抓采花贼还是抓江洋大盗?有那知道点道道的心里就寻思开了,这么多衙役捕快一起出动,在这房州城里寻常是很难见的,一看那领头的是杜文才,叫骂的又是李延彪一家,两家都不是好惹的,就知道有好戏看了。

鼻青脸肿的杜文才头上缠着白布,正在李家门前叫骂。见李延彪呼啦啦领着一大伙人出来,而且个个孔武有力,先是一愣,而后才想起来李俊文的老爹可是郑王府的卫队指挥,手下可是有好几百的军汉杀才,要真惹毛了他,自己可是要吃眼前亏的。于是一脸猪头相的杜文才赶紧从骂街的前排首要位置挪到了后排,被家丁衙役围在中央,才稍觉心安。

李俊文跟着众人来到院门外,一看果然是杜文才。这厮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不换也不行,之前的衣服被李俊文踩的都快成拖把了。脸上的淤肿却还未消散,就急匆匆的赶着来报仇,还真是有仇不过夜啊!可见此人心胸有多狭隘了。

李延彪平时虽然嘴上没门,有时不着调,但是不代表他是傻瓜。他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又跟着赵大这么个皇帝身边多年,多少还是懂得政治这一套的。见领头的是杜知州家的公子,断定杜文才围堵自家院门,杜衡这个老匹夫肯定不知情。一看便知道杜文才这是瞒着他爹,私自带着衙门的人来自家闹事。

为官之道,即使文武殊途,互相不对付,知州杜衡那老匹夫也不可能在明面上针对他,何况他与杜衡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也没有利益上的瓜葛。再回头一看自家大儿子在后面缩头缩脑,便知道肯定是这货惹的事,也放下心来,还好不是什么寡妇上门的糗事。

但是被一个小辈堵着门叫骂,脸上肯定是挂不住的。便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原来是杜衙内,你带人堵在我家门口,出言侮辱,这是怎么回事儿?杜大人知道此事么?今日若不说出个道道,某可是要找杜大人说道说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二章 嚣张的衙内

李延彪声音不大,但是声若洪钟,语调低沉,军人独有的浑厚嗓音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杜文才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要在平日里,杜文才虽然在房州城里作威作福惯了,但也不至于如此冲动,兴师动众的来问罪。他爹杜衡虽然护犊子,但是家法也很严,也不会允许他在外面胡作非为,毕竟自己的官声很重要。

今日实在是在医馆门前丢人丢大发了,小娇娘没弄到手不说,还被人打的跟猪头一样,不找回这个场子,以后他杜衙内还怎么在这房州城里混。

杜文才心里在想,这次来的是不是莽撞了些。这李老头听说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要不要先溜走再说呢。但是环顾四周,发现围在自己身边的都是自己带来的人,气势汹汹的家丁,腰挎朴刀的捕快和手拿铁尺的衙役给了杜文才安全感。四周已经围满了观众,身为房州第一衙内的荣誉感使他做不到捂脸偷溜。于是,他的内心从不安又开始急剧膨胀起来,管他呢,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再说上面还有他知州老爹盯着呢。

定了定神,杜文才对着李延彪喊道:“李指挥,好叫你知晓,我今日是来寻李大傻的晦气的,识相的快叫那贼厮鸟出来,你看看他把我打成什么样了!”说完,杜文才还摸着头上包着的白布,作出一副很疼的表情。

李延彪听他喊自己儿子“大傻”,心里很是不乐意。大傻是你叫的么,就算儿子再傻也只有我这当爹的能叫。但是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便瞪了杜文才一眼,表示不满。随后回过头来看着李俊文,意思是让他出来答话。对方都点了你的名了,你还能当缩头乌龟不成。这种小孩子家的斗殴报复,身为王府指挥的李延彪实在是看不上眼。今日闹得如此场面,不管对错,事后李俊文少不得挨李延彪一顿揍。

李俊文被老爹盯得发毛,无奈,只好越众而出。

“杜衙内,你还要不要脸,分明是你垂涎人家姑娘美色,欲当街强抢民女被我阻止,技不如人被揍了还拉人来找场子,丢不丢人啊!”李俊文故意将杜文才来意大声说与周围观众,周围人群“哦”的一声,都向杜文才一伙投来愤怒和鄙视的眼神。

“哼,你……你休要污我清白!我……我那是正儿八经的上门求亲……”听着周围的一片嘘声,杜文才的声音越来越小,有点底气不足。

一同前来助阵的捕快衙役也是面色一紧,妹的怎么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来之前也没问个清楚,就屁颠屁颠的给知州家的公子助威来了。身为衙门中人,虽然平日里也做些吃饭不给钱,收受保护费之类的龌龊事,但是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是万万不会去做的,怎么说这些衙役捕快都是各自地头的地头蛇,平日里管辖的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吃拿卡要没关系,但是做这种事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早知道当初就装拉肚子不来了,众衙役捕快此时心里都有同感。

“好好好,就算你是求亲去的。但是打你的又不是我,是那老道士,你来找我作甚?”李俊文两手一摊,把责任丢给了老道士。

“哼,你休想抵赖!我的人看到那臭道士进了你家,你与那臭道士分明是一伙的!这账不找你找谁!”

“那你想弄啥嘞?”李俊文抽抽鼻子问道,身后有强援,说起话来也有底气。

“哼,知道怕了吧!给你两条路,要么把臭道士交出来,我将你俩打一顿,然后再给我磕头认错,要么我把你家拆了,自己进去找,然后再将你俩打一顿,哈哈哈哈……”

“衙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再说那老道士你惹不起啊!”

“哈哈哈,真是笑话!这房州城里除了郑王,还有我杜文才惹不起的人么……”杜文才非常自信,今天非得让这李大傻吃瘪不可,管你是什么王府卫队指挥的儿子,这种不入流的武官在他爹眼里根本不够看。

“你这厮如此嚣张,堵着朝廷命官家门口撒野,难道这房州城里就没有王法了么?”大老粗党进看不下去了,跳出来问道。

杜文才一瞧,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身的草莽气息,估计是李延彪手下的军汉,不由得鄙夷地看了党进一眼。

“哈哈哈,笑话,这房州城里我爹最大,我爱上哪就上哪,爱堵谁家门口就堵谁家门口!王法,我爹就是这房州城的王法!”

说完,杜文才还挑衅的朝众人撇了撇嘴,旁边一种家丁和衙役都跟着起哄的笑起来。

“啧啧,老潘你看看,这话连你我都不敢说,一个黄毛小子居然敢如此跋扈,我替官家心痛啊……”党进一边假惺惺的作态,一边拿斜眼瞧潘美。

潘美也是一脸的不悦,但是他的涵养和城府都比党进要深,并没有当众发作,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杜文才这边也有那混的久,有眼力劲的人瞧出这两个汉字虽然衣着朴实,但是身上所挟的气势却不是一般军汉所能有的。毕竟在衙门办差的有几个不是人精呢。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自己这边并不见得能占到好处。杜文才身后一个身着捕头衣服的人便附耳对杜文才小声说道:“衙内,事出反常即为妖!这李俊文如此有恃无恐,恐怕内里有变,当心被人利用了啊!”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三章 知州杜衡

杜文才眯着眼,阴沉着脸问道:“王捕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王捕头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衙内,这事儿和咱们当初设想的不太一样啊!咱们这些人随衙内来李家堵门,只是为了给衙内撑撑场子,吓唬吓唬李俊文这厮,把丢了的面子找回来。但是小的观李家这两个陌生汉子看着不像寻常人,似乎大有来头,万一是什么大人物,得罪了可不好善后啊!”

“嘁,他李延彪一个小小的王府卫队指挥能认识什么大人物!手下的大头兵还没有我爹麾下的乡兵人多呢!”杜文才不以为然道。

“但是衙内此番前来并未让知州大人知晓,现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这万一要是让知州大人知晓了,不仅衙内要被知州大人责罚,小的们也担待不起啊!要不今日还是见好就收吧,待他日再寻那李大傻的晦气!”见杜文才并未把自己的担心放在心上,王捕头心里暗骂一声,继续说道。

杜文才摇着他那把装逼必备的纸扇,细细品味着王捕头所说的话。李延彪有多大势力他并不太害怕,在这房州城里,只要不死人,什么事他爹都能摆平。相比起来,他更怕自己的知州老爹,要是知道自己在外面胡来,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想到可能要挨家法,杜文才心里不由得一阵恐惧。

此时的杜文才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但是看在党进眼里,却以为这少年公子哥是怕了自己。心里不禁冷哼一声,说道:“怎么?怕了?那就赶紧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杜文才一听,顿时怒火中烧。虽说他顶着秀才功名,但是功名却是作假买来的,其实是个绣花枕头,胸中墨水少的可怜。平时在房州城作威作福惯了,都是人家让着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也用不着动脑子。本来他正打算听从王捕头建议,等改日再在街上给李俊文下黑手。不料这大胡子说话比他还横,这冷不丁被人打了脸面,心里那个气呀,再看看手中的折扇,之前那把他最心爱的折扇在刚才医馆门口的打斗,不,被揍的时候给弄坏了,那可是他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的大价钱托人从京城捎来的名家之作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能忍。想到这里,杜文才看看李俊文一脸得意的表情,恶向胆边生,他一把推开王捕头,气急败坏的叫道:“怕什么?了不起被我爹打一顿!我爹就我这一个儿子,我就不信他还能忍心把我怎么着!来呀,给我拆了这李大傻的房子!”

一众捕快衙役闻言,心里真是叫苦不迭。 这趟差事可真是来错了,明摆着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嘛。咱一个小小的衙门差人,哪敢真去拆人家的房子,这李延彪就算治不了你杜衙内,治我们这班人还不是够够的,但是衙内的话又不敢不停,所以众人都慢慢挪着脚步,不情愿的朝前,心里巴望着杜衙内能够回心转意。倒是杜家的家丁义无反顾的往前冲,他们只听杜文才的,反正自家衙内下了命令,身为家丁,要有家丁的意识,只管干便是……

“我看谁敢!”

大老粗党进见对方还真往上冲,气的一声大喝:“哼哼,今儿个这房州城还真是来对了,不来还赶不上这热闹。没来这房州城,某还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小知州的儿子居然有这么大能耐,居然敢带人强闯民宅!莫说你老子杜衡是个蜀国降官,就是那赵普老儿,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嚣张!来人,给我把这帮龟孙拿下!”

“哼,党将军好大的威风!居然在房州城内随意抓人!”就在党进准备动手教训杜文才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人群后方传了过来。

紧接着,杜文才身后的人群被一群衙役分开,一位身穿六品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买这四方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杜文才看到中年男子顿时气焰全无,像一个做了错事被家长捉到的小孩子,低下头轻声喊了句:“爹……您……您怎么来了?”

原来此人就是房州知州杜衡。李俊文暗暗观察这房州的最高父母官,只见杜衡身材修长,五官端正,头戴乌纱帽,上唇蓄着胡子,起码从外表上看起来一身正气,不似杜文才如此猥琐不堪,真不知道这杜文才是不是亲生的。

杜文才去府衙搬救兵的时候,杜衡并不在府衙里,因为党进和潘美路过房州前来拜会郑王,作为一州长官的杜衡就算不喜于这些武官为伍,面子上也要负责接待工作的安排,毕竟这两位都是皇帝的亲信,又是带兵的大将,于公于私都得罪不起。

所以当杜文才当街被暴揍的时候,杜衡正在城里最大的酒楼里视察今天接待晚宴的安排。等到杜衡施施然回府,府中的老管家不以为然的将杜文才带衙役去李家找场子的事情禀告给杜衡之时,杜衡顿时感觉不妙。

因为他是知道党、潘二人行程的,此时的二人应该刚好在王府卫队指挥李延彪的家中。自己儿子带了那么多人去叫板,儿子又不知道他们底细,万一冲撞起来可不是好事。所以,杜衡赶紧叫上府衙里剩余的衙役捕快,连轿子都来不及坐,骑了个小毛驴就往李家赶来。紧赶慢赶,果不其然,现场围满了百姓,双方已经杠上了,气氛越来越紧张。好在还未动手,还有回旋的余地,杜衡本想上前打个哈哈,自己训斥儿子一顿,把儿子领走,希望大家同僚一场的份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没成想党进大放厥词,侮辱他并且要替他教训儿子。文人最看重的是名声与气节,虽然杜大人的名声已经被他的倒霉儿子败的差不多了,但是他自己却是不知道的。

本来还存着心赶来低调做人,平息事态的杜大人,被党进这一番侮辱,顿时心里的野火上冒,也顾不得会得罪党进,叫人分开人群就走上前,来到了双方对峙的最前线。

杜大人朝李家迈步而去,路过杜文才身边的时候怒瞪了他一眼:“逆子,你的事待会再找你算账!”吓得杜文才两腿直哆嗦。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四章 颠倒黑白

“党将军好大的威风!堂堂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彰信军节度使,居然和一个娃娃过不去,还要动手拿人,真是好大的排场啊!”杜衡朝潘美等人拱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党进冷冷的说道。

“哼!”党进不置可否,没给杜衡好脸色看,显然刚才杜文才的行为令他动了真气。像他这种大老粗,最恨被人当众驳了面子,还是被一个小娃,传出去以后还要不要在军中混了。所以杜文才刚才不给他面子,他一时气极下令拿人,但是人家老爹现在来了,一时也不好再动粗,毕竟还没有撕破脸。

“不过似乎党将军好像弄错了耍威风的地方,这里是房州城,不是党将军的军营!本官代天子守牧一方,管理这房州数十万百姓,并不是用来给党将军耍威风用的!”

杜衡朝京城方向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今上仁厚,重视文教,让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能够为国出力。就是希望我等能够为他守护江山,教化地方,以免一些没有教化之人,动刀动枪,破坏了这大好河山!”

“你……”杜衡所说气得党进吹胡子瞪眼。

一边的潘美和李延彪等人也面露不悦之色,麻麻滴你说事就说事,干嘛连带着我们这群武人一起损。但是人家说的头头是道,又没有指名道姓,自己也不好发作。

“本官虽是蜀国降官,但是自归附朝廷以来,为官兢兢业业,忠君爱国之心可昭日月!官家厚爱,委以重任,本官自问无愧于天地君父,党将军何以欺我?难道蜀国降官就不是大宋的官员了么?我蜀人是如此好欺的么?今日若无个合理的解释,下官虽死也要上达天听,让官家为下官做主!”杜衡抓住党进话中的痛脚小题大做。

虽然他只是一个六品文官,面对党进这么一个五品武将,而且是手握兵权的皇帝亲信将领,却全无惧色,一副铁骨铮铮的清官模样。

现在正是赵匡胤统一河山的关键时刻,融合天下,树立大宋中原正统王朝的形象是赵大的当务之急。党进的一番鄙视杜衡的言论确实有碍于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

论耍心眼斗嘴皮,党进一个大字不识的老粗怎么能争辩得过他这十年寒窗,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的文官。所以当即哑火,目瞪口呆,鼓着个腮帮子,想说却说不出来。一旁的潘美,虽有心替党进反驳,奈何对方没有针对自己,又句句拿出皇上相压,若是贸然插嘴,杜衡把枪头调转对准自己岂不是糟糕,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哼,你纵子强抢民女,藐视法纪,围堵朝廷命官住所,形同叛乱,还有脸和我说这些忠君爱国的大道理?我定要上奏官家,治你的罪!”不愧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党进口才斗不过杜衡,但不代表他是死心眼,此时岔开话题,抓住重点,从杜文才身上下手。

“只不过是小孩之间聚众斗殴滋事,言语之间激烈了些,并未有所实际行动!什么围堵命官住所,党将军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杜衡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了性,将杜文才要拆李家房子事情的严重性降到了最低。

“再说,养不教父之过,犬子有过,自然有我这做父亲的来处置,还轮不到党将军越俎代庖!”

“况且党将军口口声声污蔑我儿当街强抢民女,可有苦主和证据?人证又在何处?是你?还是你?……”

杜衡对着围观百姓指了一圈,手指所到之处,百姓俱都向后退了一步。

开玩笑,这可是知州大老爷,要是退的慢一些,被大老爷当作了人证,到时候不死也要脱张皮。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这偌大的房州城老百姓,谁敢为了几个不知来历的过路客,当面指证知州大老爷的儿子,除非不想在这房州城呆了!

杜衡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不知道是不是对他儿子的人品太自信还是对自己太自信。他得意地看着党进,正色道:“若是党将军信口开河,污我儿清白,下官定要禀明官家,讨个说法!”

“你……哈哈哈……”党进气极反笑,他万没想到这杜衡护短居然到了这个地步,当街耍无赖。整件事情他只是旁观者,只是刚才听李俊文当街这么一说,出于对李俊文的信任,而且看杜文才猥琐的样子也不似好人,才主观的认为李俊文说的是真事。

他人生地不熟的,这一时之间让他上哪苦主,再说就算找到苦主,人家小姑娘碍于名声,肯不肯出来指正杜文才还说不定呢!至于人证,看刚才老百姓的反应,就知道即使有也没人敢站出来的。

“我就是人证!” 李俊文站出来喊道。

杜衡乜了他一眼,面带揶揄道:“李家大郎,你是斗殴事件当事人之一,与吾儿文才有隙,所说之言又岂能当真!安知你是否因恨构陷吾儿!”

“你……”李俊文看着这个颠倒是非黑白的父母官,心里真是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李俊文怒道:“满大街的人都看见杜文才欲强抢民女,这也叫没有人证?”

杜衡嘴角露出不屑的一抹讥笑,慢悠悠的回道:“既然满大街都是人证,那就请李家大郎把他们都叫来,本官也好立案审讯!”

围观百姓又向后退了一步……

李家一群人气得直发抖,但又无可奈何。,这厮真是太狂妄了,比起杜文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衡摸了摸自己上唇的胡须,这个效果他很满意。一群大老粗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想和自己斗?哼!

“既无苦主又无人证,那么杜文才强抢民女之案就不予成立。现在本官对杜文才和李俊文当街斗殴之事进行立案审讯!怎么着,李家大郎,跟本官去衙门走一趟吧?”杜衡笑嘻嘻的看着李俊文等人,一副吃定了他们的表情。说完就要着差人上前拘押李俊文。

“慢着……”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五章 民意

正当杜衡准备锁拿李俊文归案,杜文才面露喜色之时,一句清脆的女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围观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穿淡绿色罗裙的小娘子越众而出,李俊文一看,不是叶紫苏还能是谁。

叶紫苏先向众人行一礼,然后对杜衡说道:“大人,小女子就是苦主……”

接下来的时间,叶家小娘充分发挥了女性特点,声泪俱下的控诉了杜文才经常尾随跟踪调戏她,后来又跑到医馆门口出言不逊,欲强行纳她为妾的龌龊事,之后李俊文等人如何如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她的描述之下,形象的刻画出了杜文才猥琐无耻的公子哥行径,李俊文的义举则充满了正义感和英雄色彩。

周围的听众听了,无不为叶家小娘的可怜遭遇感到痛惜,对杜文才的行为感到不耻,对李俊文等人的仗义之行感到敬佩。原本安静的人群中不时发出各种声音,老百姓的正义感顿时被这个看着楚楚可怜的小女子给调动了起来。

李俊文心里不由得给这小娘子竖起了大拇指,一件本来很平凡的恶少调戏事件被她上升到了人民内部矛盾的层次。不得不说,叶紫苏搞宣传很有一套,放在后世,肯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传销人才。

李俊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今日要不是她肯站出来,自己就这样被杜家父子抓回去,不死也得脱张皮。

终于,叶紫苏的故事讲完了。杜文才在老爹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注视下,冷汗直流,看来回去自己一顿板子肯定是跑不了了。想到这里,杜文才怨恨的看了一眼叶紫苏,还有洋洋得意的李俊文。

周围的喧哗之声也越来越大,众捕快衙役似乎隐隐有些压不住愤怒的人群。

杜衡朝王捕头使了个眼色,王捕头会意,“呛……啷……”,王捕头故意慢慢从腰间的刀鞘中抽出了朴刀,刀锋和刀鞘摩擦发出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非常刺耳,随后手拿水火棍的衙役也跟着用水火棍敲击着地面,嘴里发出“威……武……”的震慑音,顿时,人群安静了下来。

“怎么着,杜大人难道还想用武力镇压民意?”看着杜衡的所作所为,党进冷笑着说道。

“党将军严重了,本官只是想问清案情罢了。虽然现在有苦主了,但是却没有人证,焉知此女是不是李家大郎同党,为洗脱李家大郎斗殴罪名而故意编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故事来……小娘子,你要想清楚,诬陷可是大罪!”

“你……”

李俊文鼻子都快气歪了,他终于见识到了古代官僚的厉害,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他的理啊。

再看那叶紫苏,也是委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本以为自己舍得下女孩家的脸面,站出来澄清事实,就能帮李家大郎脱困,以此报答他刚才对自己的仗义之举。没想到,被人家三言两语就变成诬陷攀咬,怎能让她不难过呢。

“来人呀,将此二人押回衙门,严加审讯!”杜衡用手一指叶紫苏和李俊文,衙役们迈步而出,刚才准备打架的铁锁链还在手中,这下正好派上用场了。

“杜大人真当我李家好欺负么!”看了杜衡这么久的表演,一向暴脾气的李延彪终于忍无可忍。

“李指挥,我并非针对李家大郎!既然这内中有隐情,牵扯复杂,我按例将人带回去问话也是无可厚非的,也好还我儿和李家大郎一个清白,你说是不是?”杜衡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延彪,打着官腔说道。

李延彪被怼的无话可说,但是自己儿子要是被这老匹夫带回去,没罪也会变成有罪,公门中那一套他又不是不知道。

“大人,我是人证!”

一句充满丹田气息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一个人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李俊文循声望去,只见小胖子王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凑热闹了。

“我也是人证!”

“我也是!”

“我们都是人证!”

……

紧接着,又有十几个人站了出来,都是刚才在保安堂门口目睹了整件事情的街坊邻居,很多都是平日里熟识的面孔,这当中就有给李俊文让路的那个闲汉……

李俊文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王贵站出来,他可以理解,因为是他的死党,是兄弟。但是,这些街坊邻居站出来,却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他们可以冷眼旁观,尽可能的避免惹祸上身,也没有人会怪他们,一班升斗小民,惹怒了知州大老爷的后果谁都知道,不要说在这个封建社会,官僚阶级是特权阶级的所在,和当官的叫板,死的永远是自己。

就是在后世以法治国,国民法律意识很强的社会,民不与官斗的思想还是深入人心的,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怎能不令李俊文动容。要知道,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平日里被以前的小霸王李俊文整蛊和欺凌,刚才在保安堂门口李俊文还很不齿他们作壁上观的行为呢……

英雄永远是平民心中不变的话题,既然做不了英雄,那就做英雄的陪衬!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六章 尚方宝剑

杜衡阴沉着脸,并没有说话,但是嘴唇上修剪的很有型的胡须微微抖动,说明了他很生气。身后的杜文才凑上前,在他耳边慌张地说道:“爹……这可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到李家闹的这一出,给他老子出了一个大难题。唉,早知道就偷偷下阴招整那李大傻了,非要出什么风头……

杜衡瞪了杜文才一眼,并没有理他。

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老百姓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敢顶撞他,这些刁民,当真是该杀!由此可见,自己儿子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引起了公愤,要不然这些愚民怎么敢和自己叫板。想到这里,杜衡又狠狠的瞪了杜文才一眼,吓得杜文才背后是冷汗连连……

但是为官多年练就的养气功夫使杜衡并没有当场发作,这点小事难不倒他,难的是在场的党进和潘美等人。要不是这些人在场,杜衡早就叫人将这些刁民乱棍打散了。

略一思索,杜衡开口道:“既然如此,鉴于此案牵连人数甚广,那么所有相关人员就都押往府衙,慢慢审讯吧!”

杜衡说完,就吩咐公差将一干人等带回衙门。心里暗暗恨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刁民,敢和本官叫板!哼,等进了衙门再慢慢炮制你们,看你们还敢不敢出来作证。道貌岸然的杜知州可不是省油的灯,要不然也生不出杜文才这么个玩意儿。

“等等,既然苦主人证俱在,还回甚的鸟衙门!杜大人何不直接在此处公开审理,朗朗青天,也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嘛!”

党进也是个人精,见一群人证一听要去衙门,隐隐有打退堂鼓的迹象,身为官场中人,他当然知道杜衡打的坏心思。开什么玩笑,这些人进了衙门,让你用下大刑,屈打成招,原告都会变被告!

现在这群人敢出来作证,靠的是一口气和现场的感染力,对叶紫苏的同情,对李俊文的敬佩以及对杜文才所为的不耻。真要进了衙门,惊堂木一拍,杜衡官威一抖,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定是要临时反悔的。倒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气氛,将此事了结,以绝后患。

“杜大人如果不方便,本帅也可以替杜大人审一审这桩简单的案子嘛!”党进贱兮兮的说道。

“党将军要搞清楚,此案现在唯一的伤者不是李家大郎也不是苦主,而是我儿文才!此案疑点重重,焉知其中是不是有人作伪证,陷害吾儿,包庇真正的犯人!难道本官审案还要党将军来教么?哼!”杜衡一甩衣袖,别过脸去。

“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包庇谁!”党进鄙夷道。

“谁知道把人押回衙门,你这老货会不会屈打成招,颠倒黑白!”党进干脆明说。

“你……”杜衡被他当众说破心思,恼羞成怒却又无话可说。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杜文才被打受伤乃是他咎由自取,难道罪犯是你杜大人的亲身儿子就可以网开一面么?”党进不跟杜衡废话,无论斗口才斗律法,他都不是杜衡的对手,只有一口咬定杜文才是罪犯方是出路。

“请问党将军,官家可曾委任你为本州官员?”杜衡突然问道。

“某乃一介武夫,字都识不全,官家怎么会委任某出任地方官!”党进一愣,对杜衡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那党将军有无加封大理寺官职,亦或是御史头衔?”

“明知故问!”党进被问的一头雾水,没文化是他的一辈子的痛,杜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令他有点恼火。

“本州之事当由本州官员自行处断!你既非本州官员,又非大理寺官员,且无加挂御史头衔,又有何权利过问本官断案!即使吾儿有罪,也当由本官审判过后上报。你一过路的,管不着!难不成党将军想越权造反?”杜衡冷冷的说道。

党进一时语塞,李俊文叹了口气,不怕流氓岁数大,就怕流氓有文化。党进这大老粗,这辈子是吃定了没文化的亏了,就这文化水平,怎么斗得过为官几十年的老狐狸杜衡。

“哈哈哈,好好好!你说的对,老子是没权利,但是老潘有!”党进也是气极,不由分说反身从潘美腰间“唰”的抽出一把剑,双手捧剑,面朝东面京城方向,单膝下跪,对杜衡嚷道:“官家御赐天子宝剑在此!有先斩后奏之权,见天子剑如见官家。你个老匹夫倒是说说,此剑管不管得此事!动不动得你那狗屁儿子?”

潘美被他冷不丁抽走腰间宝剑,先是一惊,然后赶忙跪地抱拳,面朝京城,高呼“吾皇万岁!”

他身后的随从和李延彪等人见他跪倒,也都跟着跪倒在地,面朝京城,口中高呼“万岁”。

杜衡一时愕然,见连潘美都下跪参拜,料想这真是皇上御赐天子剑。如若不跪,本来他就是蜀国降官,政治面貌不够干净,被有心人参上一本,说他杜衡目无天子,那可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思来想去,无奈也只好跟着跪下高呼万岁,心中却一阵发苦,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招杀手锏,这可如何是好。

他身后的杜文才及一众衙役捕快,还有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见知州大老爷都跪下了,也都纷纷跟着跪拜,口中高呼万岁。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七章 王爷驾到

“尚方宝剑!”

当党进拿出宝剑时,这就是李俊文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后世众多影视剧中“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尚方宝剑!

李俊文暗中打量起宝剑来,只见此剑细长,大约三尺来长,剑锋锋利,剑身泛着幽幽的寒光,上面花纹细凿,图纹清晰,剑身一面刻着腾飞的蛟龙,一面刻着展翅的凤凰,靠近剑柄处还镶嵌着两颗红宝石,端的是一把好剑,非皇家不能使用。

其实这个时候并没有尚方宝剑这个说法,真正意义上的尚方宝剑要等到明朝才开始出现。此时的所谓尚方宝剑,也就是皇帝随身所带的一把佩剑,御赐之物。更多的是皇帝赐给臣子的一种荣誉,让出征的臣子能够更好的节制手下军队,就像使臣的旌节一样,代表天子,其实并没有后世传说的那么邪乎的功能,要是真能够“上斩昏君”,哪个皇帝敢把这种剑赐给臣子,嫌自己活的太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李俊文看看前后左右,都是跪着的人。他骨子里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并没有其他人对皇权的那种畏惧,后世也没有那么随便,除了跪舔跪地跪父母,哪能说跪就跪啊,所以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跪下了,就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有点突兀。

他回头想找找老道士,凭他的感觉,老道士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给人下跪,尤其还是对着空气下跪。

没想到老道士鸡贼的很,见形势不对,居然早早的就溜回了院子里。等到党进拿出尚方宝剑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了,李俊文也只从自家大门的门缝里看到了老道士贱兮兮的笑容。

对着老道士比了个中指,李俊文叹了口气,很不情愿的单膝跪了下去。

党进见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自己所需的效果已经达到。谁说这个武夫头脑简单来着,任何头脑简单的人都不可能成为皇帝的亲信,而且还手握重兵,这大老粗明显的扮猪吃老虎。

“杜大人,你倒是说说看,此剑管不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杜衡,党进很嘚瑟的问道。

杜衡很郁闷,以他的级别,天子剑也只是听过没见过。明明自己已经占了上风,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谁知道这两个路过的憨货居然随身携带着官家御赐的宝剑。官家也是,自己的宝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赐给别人呢。现在对方有好牌在手,自己怎么才能解围呢?

突然,杜大人想到了一个问题。

“天子剑乃官家御赐之物,见剑如见天子亲临,自然是可以代表官家的!”杜衡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敢问党将军,官家御赐此剑给潘将军,所为何事?”

“自然是……”党进话说到一半,突然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党将军怎么不说了?”

杜衡站起身冷笑道:“哼哼,那就让本官替党将军说吧!官家御赐天子剑给潘将军,想必是为了让潘将军能更好的节制征讨南汉诸军,令将士们勠力同心,早日完成征讨大业。但是,我房州境内军队此次并不在征召序列,地方官府亦不曾接到朝廷要为大军提供后勤保障等任务的诏令。换句话说,我房州并不受潘将军节制!即便受潘将军节制,本案也与征讨大业无关,党将军何以用此剑恐吓本官?因为一点小事就动用官家天子剑,党将军置官家颜面于何地,难道官家的天子剑就是给你耍威风,办私事用的么!如此欺君罔上,涉嫌造反之举,党将军不解释清楚,本官断然要上书向官家禀告,问个明白!”

杜衡这边哔哩吧啦说了一大堆,党进也没认真听,只是身后冷汗连连。刚才一时气急,一冲动就把官家御赐的天子剑拿了出来。杜衡说的没错,天子剑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潘美的。自己并不是因为公事动用,要是被这老匹夫参一本的话,虽然官家不会相信什么造反之说,但是免不了一顿训斥加罚俸禄,甚至降职都有可能。只怪自己太冲动,拔剑的时候爽是爽了,后果却很严重……

这时,潘美站了出来,做起了和事佬。

“哎,杜大人不要见怪!老党他不学无术,见识浅薄,只是和杜大人开个玩笑而已……”

“哼,拿天子威严开玩笑,潘将军可真是什么说的轻巧啊!既然如此,那本官倒是要上奏朝廷,禀明官家,看看如此玩笑是否开得!”

麻麻滴,这杜老匹夫很明显是准备上纲上线了。党、潘二人急的汗都下来了。自己只不过是路过此地,原本想帮老友一个忙,没成想深陷其中,本来这不过是件小事,奈何这杜衡小人之心,得寸进尺,这要是耽误了官家征讨南汉的大事,这可真是会掉脑袋的!

党进这种大老粗又怎么会知道,自古文人的心胸都不是很宽广的。今天他让杜衡当众下跪,虽然跪的是御赐天子剑,但是在杜衡心里,已经是对他莫大的羞辱。以杜衡的小肚鸡肠,逮到机会又怎能不大做文章呢。

“哼,老潘,与这老贼厮鸟说个甚!老子今天就用这剑斩了他那鸟儿子,大不了拼了这条命不要便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神经大条的党大将军作势挥剑就要砍向杜文才,吓得一旁的李俊文和李延彪赶紧拉住他。

杜文才一见他真要用剑斩了自己,脸都白了,赶紧缩到杜衡身后,只露出一个头来,身体不停抖动着,虽然党进远远够不着他。

“你……你敢……”杜衡也没料到党进还真是蛮横如斯,全然不顾后果,心里也是没由来的一慌。

论耍心眼斗脑子他一点都不怵,平时偶尔用用大刑殴打犯人虽然也见点血,但毕竟是文官,哪能跟这些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走下来的杀才耍勇斗狠。

“哈哈哈……老匹夫,老子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头堆起来比你人都要高,你说我敢不敢!”党进反而笑了,言语间充满了血腥之味,握刀的手绷得笔直,肌肉突起,两只眼睛充满血丝,这是要暴走的前兆。

“老党,莫要冲动!快把剑放下!”潘美心里真是日了狗了,心说你要杀人也别用皇上给我的剑杀呀,你个憨货要死拉着我一起作甚。

“王……爷……驾……到……”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巷口的人群后头传来一声嗓音尖利的喊叫,悠远绵长,嗓音之尖听得李俊文想挠墙。随后人群中想起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人群被强行分开,让开了一条路,一队士兵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走了出来……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八章 各退一步

马车做工考究,装饰华丽,拉车的马匹四肢强健有力,一看就是上等好马!马车在李家大门口停下,一直跟在马车旁的一位面白无须,头戴黑色纱帽的中年男子从士兵手中接过一个小马扎放在马车旁,然后躬身站立一旁。一个身影从马车中钻了出来,是一个青年公子哥,大约二十出头,中等个头,身穿紫色华服,脸型有些削瘦,但是五官分明,神态间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站立一旁的中年男子见青年出来,左手一抬,示意青年扶着他的手臂下车。青年没有扶着他的手臂,也没有踩在马扎上下车,而是撩起衣袍,纵身一跳,从不到一米高的马车上跳了下来。中年男子一愣,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党进此时还保持着举手挥剑的动作,李延彪父子则将他拦腰抱着。一见下车的青年,连忙示意抱住自己的李延彪父子松开手,然后看也不看,“唰”的一声将天子剑插回了潘美腰间的剑鞘里,回剑的动作一气呵成,看的李俊文目瞪口呆,就这手功夫,没有个十几年都练不出来……

李俊文悄悄的问李延彪:“爹,这小子啥来头?这么有派,居然有马车接送?”

唐末风起云涌,各路政权纷纷割据,中原王朝四分五裂,大宋朝继承了后周的领土,只有中原那么一块,虽然经过了多年的奋战,领土扩大了不少,但是北边幽云十六州在辽国手中,尚未收复,南边的各个割据政权也尚未统一,使得大宋本身并没有优良的草场来养马,优质马匹要么靠进口,要么靠战场上缴获,所以马匹对于大宋王朝来说,显得弥足珍贵,稍微好一点的马匹都优先装备军队了,各地官府和民间只有极少数的一些劣质马匹,就这都还不是有钱就能拥有的。一般人家都是用驴和牛车代替。就像李延彪,堂堂王府卫队指挥,就只能骑驴上下班,小毛驴被他硕大的身板骑在身下,显得极为不伦不类。

所以,在大宋朝能有一匹马那不亚于后世拥有一辆限量版跑车,至于马车,那就更是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的。

李延彪双眼一瞪,随手赏了李俊文一个栗子:“啥来头?你说啥来头?那是你爹的饭碗!整个房州城,能有这么华丽的马车,能用王爷仪仗出行的除了郑王,还能有谁!你没看马车旁边站着郑王府总管郭公公么!”

原来这就是郑王柴宗训!昔日的大周恭帝!李俊文双眼含泪的望着柴宗训,眼泪不是激动而流,是被李延彪打出来的。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虽然当的时间不长,柴宗训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帝王家的气息,是一般的官二代、富二代所无法比拟的。

“参见王爷……”众人躬身行礼,满街的老百姓也跟着行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哈哈……本王今日是微服出访,低调,低调……”柴宗训笑嘻嘻的对众人说道。

李俊文撇了撇嘴,前呼后拥这么多兵士,还坐着这么拉风的马车,也叫低调,就差挂个灯笼写着郑王府了……

“潘叔叔,党帅,别来无恙乎?哈哈哈……本王听闻二位叔叔途经房州,特意前来问候!咦,为何此地如此多人?发生了何事?咦,杜大人也在?还真是热闹啊……”柴宗训可不知道李俊文心里在鄙视他,很熟络的和众人打起招呼来。

“王爷,您来的正好!下官……”杜衡见到柴宗训前来,正准备告黑状。

“王爷!”党进大吼一声,吓得杜衡一个哆嗦,刚到嘴边的话都忘了说。

党进却不理他,继续扯开大嗓门喊道:“王爷来的正是时候,俺和老潘正在行侠仗义,主持公道……”

“哦?”柴宗训一听,有点兴奋。二十来岁正是热血澎湃的年龄,一听行侠仗义,便来了兴趣。

善于察言观色的党大老粗见状,便添油加醋的将所发生的事情向柴宗训描述了一边。还别说,党大将军挺有说书的天赋,一个自己都是刚听来的故事被他说得有声有色。柴宗训一边听一边皱眉头,虽然没有表态,但是握紧的双拳和时不时瞟向杜家父子的眼神,已经表示出他对杜家父子的愤慨。

“王爷休听他一面之词!”

杜衡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刚才党进告状的时候,声音太大,他几度想插话,都被党进的大嗓门给盖住了。是以党进一说完,他赶紧接上,把事情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又说了一遍,将细节补充完整,其中重点阐述了自己的公正严明和党进的胡搅蛮缠,末了,还现场展示了自己儿子头上的伤。把自己受害者的形象包装的非常完美……

党大老粗听了当然不干,少不得对知州大人言行中的语病纠正一番,当然,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纠正。于是乎,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当着满街老百姓和柴宗训的面吵了起来,期间,言辞鄙陋的党大将军有意无意的问候了杜大人家的女性亲属,气的杜大人面红耳赤,连呼“岂有此理”,反而作为当事人的李俊文和杜文才以及叶紫苏成为了观众……

柴宗训在一旁冷眼旁观,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没有表态。事到如今,他已清楚了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无非就是恶少见色起意未成被打,上门寻衅,党进有意教训之,身为当事人父亲的杜衡从中偏袒自己的儿子……

从小出身帝王之家的良好教育令柴宗训非常清楚,双方在自己面前哭诉,只是自己刚好出现,身份地位比二人高而已,自己又没有决定权和审判权,要是自己不识时务的去做什么决定,无论怎么做都会得罪一方,何苦来哉。为今之计,只有做和事佬,化解一下双方的矛盾。

于是,打定主意的柴宗训说话了:“二位大人!请听我一言!”

正在激烈交流的杜衡和党进闻言,都停下嘴上的工作,望向柴宗训。

“二位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当街对骂,似乎有些不妥吧。本王非常理解二位的心情,整件事情本王业已了解了大概,既然尚未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内中缘由也已经无法取证,二位不如各自退让一步。杜衙内就由杜大人带回去严加管教,至于李家大郎这边……”

柴宗训说着朝李延彪看来,李延彪又看向李俊文,李俊文略一思索,抱拳说道:“全凭王爷做主!”

没办法,老爹的老板发话了,自己总不能不识抬举。况且自己这边也没吃什么亏。至于杜文才这厮上门挑衅,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

柴宗训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李指挥乃郑王府麾下,李家大郎也算我王府中人。杜大人就卖本王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打住,不再追究可好?对那叶家小娘子的名声也是一种保护嘛……”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二十九章 主动请缨

本来这种事情在权贵眼里就算不上什么大事,没出人命,连实质性的伤害都没有。双方僵持不下,是因为都拉不下这个颜面,谁也不肯先认错。

现在既然有郑王出面说和,双方也顺势就坡下驴,各退一步。

“哼,既然王爷说项,某就放过你那鸟儿子一马,省的脏了官家的剑!”党进得了便宜卖乖,虽然忍气退让,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哼!王爷,既如此,下官就告退了!”杜衡却不与他再做口舌之争,向柴宗训行礼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和手下离去。临走之时,李俊文看到杜文才朝他投来恶毒的眼神,但只在片刻之间便恢复如常……

“都散了,都散了!没事了,大家伙都做自己的事儿去吧!”李俊文朝围观的百姓喊道。又朝王贵等刚才站出来作证的街坊邻居表示了感谢。

围观百姓见好戏落幕,纷纷离去,王贵朝李俊文眨了眨眼,也回家去了。刚才还围得水泄不通,吵吵嚷嚷的巷子,顷刻间就人影消散,安静了下来。李俊文四处搜寻叶紫苏的身影,却发现她早已不知何时离去……

“多谢王爷相助!卑职真是……”李延彪上前行礼感谢柴宗训,言辞拙劣,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事,小事,李指挥不必挂怀!”柴宗训笑的让人如沐春风,顺势拉起了李延彪,朝李俊文微微点了点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王者风范。

李俊文也躬身回礼,这种场面没有他说话的份儿,有他老爹出面代表作为感谢足矣。但是毕竟是当事人,事情全仰仗人家郑王才得以告一段落,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只是,站在侧面的李俊文却发现,柴宗训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径直往潘美身后望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李俊文顺势望去,发现柴宗训的目光望向的是潘美身后的潘惟正,眼神中流露出惊喜、兴奋还有怜爱。潘惟正也双目含泪,面色微红,深情的望着柴宗训,当真是比女孩儿还要我见犹怜。

李俊文顿时觉得菊花一紧,我擦,这郑王莫不是有断袖之癖吧?喜欢吃小鲜肉?李俊文望了望自己黝黑的皮肤和健壮的身躯,庆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

“瞧我这脑子,大家伙就别站在屋外啦,都进屋里头去吧!”李延彪一拍脑门,赶紧将众人往自己家里引。

然后又望向柴宗训,问道:“王爷,你是?……”

柴宗训一摆手,对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在,中午就由本王做东!本王已命人在城中鸿宾楼设宴,各位随本王前往用餐如何?”

“哎,既然来了老李家,当然是要尝尝李家嫂子的手艺啦!俺老党可是好多年没吃到李家嫂子做的菜了,想念的紧啊哈哈哈……”党进一摆手,大大咧咧的回绝了柴宗训的邀请。

“正是,正是,某也多年未尝过嫂子的手艺了。”

潘美也捋须说道:“我等此来是专程前来看望故人,便不劳王爷费心了。待明日前往王府拜访之时,再叨扰王爷也不迟。”

柴宗训本还想再劝,但见众人都无此意,自己也是临时起意请客,招呼不周未免有所怠慢,也就不再坚持。毕竟年轻,对众人的推辞倒也不甚在意。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留在此地,尝尝李指挥夫人的手艺吧!李指挥为我郑王府鞠躬尽瘁十余载,本王却还未拜访过李指挥,甚是惭愧啊!” 思索片刻,柴宗训兴致高昂的说道。说完还用眼瞟了瞟潘惟正,正好又被李俊文看到,看得李俊文是菊花紧的不能再紧了,一阵胆寒,脑海中已经脑补了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

“王爷屈尊光临寒舍,卑职真是高兴的紧啊!家中真是蓬荜生辉啊!”短短一句话,耗尽了李延彪脑海中所有能用到的华丽辞藻,暗中感叹幸亏和王府的大儒学过一点拽文用……

“既然大家都想尝尝浑家的手艺,那就让她献献丑吧!”李延彪见众人都这么赏识自家婆娘的手艺,也是蛮高兴的,当即准备进屋喊老婆准备饭菜。他一回头就见到李俊文站在那皱着眉头,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厌嫌的表情在那玩的自嗨。

感觉面子受到侮辱的李延彪随手就送了李俊文两个“暴栗”,喝道:“傻站着作甚,赶紧进屋喊你娘准备饭菜去!”

李俊文经他这么一打,眼泪都下来了,刚才的遐想也都烟消云散。这便宜老爹什么都好,要是能改改这随手打人的暴脾气,就更好了。听到众人要在自己家吃饭,李俊文两眼一亮,灵机一动,一个想法计上心来。

“爹,就别麻烦娘了,我给大家伙做顿吃的吧!如何?”

“你?你啥时候学会做饭了?再说你小子做的能吃么?今天可是有贵客啊!”李延彪狐疑的看着李俊文,深怕他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把自己的老脸在今天一次性丢干净。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章 新奇玩意

“怎么不行,好赖不就一顿饭么!放心吧您!”李俊文很有信心的答道。

“放心个屁,你小子从来就没让老子省过心!凭甚让我放心!”李延彪怒目圆睁。

“我……”李俊文无语,这话确实不好反驳。这具身体的前任太不着调,他有什么办法,他也是受害者啊。

“哈哈哈,大郎还会厨艺?”党进那魔性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略懂,略懂。”李俊文被他笑的发毛,谨慎的回答道。

“岂止是略懂,他手艺可厉害了!”一说到吃的,老道士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李俊文白了他一眼,真是属狗的,鼻子比谁都灵。

“既然如此,老李,那你就让春哥儿给大家露一手吧!让我等也尝个鲜!孩子嘛,不练不成材!”

潘美听到老神仙陈抟也这么说,便适时出来解围,他又对柴宗训拱手道:“王爷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听几位长辈的!”柴宗训不敢拿大,顺手推了回去,反正要是不好吃,待会再回去开个小灶不就得了。

“当家的,就让春哥儿试试呗!”这时,李俊文的娘李王氏和弟弟李俊武也走了出来,对李延彪说道。

众人赶忙和李王氏相互见礼。自从李俊文被雷劈了以后,只要要求不过分,李王氏对李俊文几乎是百依百顺,生怕不小心刺激到儿子,引起什么后遗症。

“好吧,既然如此,就依着你!要是搞砸了当心老子收拾你!”

见众人都同意了,李延彪也只好同意,主要是怕老婆发飙,不过临了也不忘吓唬李俊文一番。李俊文当即对自己弟弟李俊武耳语了几句,李俊武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了。

众人回到院中,搬了桌椅坐在院子里,李王氏上了茶水,众人边聊天边等待着。柴宗训听说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道士就是华山扶摇子陈仙人之后,亲切的和老道士探讨起来……

“对了,春哥儿,听老李说,你还捣鼓出不少新鲜玩意儿,左右也是闲着,拿出来让咱老少爷们也开开眼呗?”党进笑哈哈的问道。

潘美和柴宗训听了,也将目光转向李俊文,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李俊文看了眼旁边正呵呵傻乐的李延彪,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这便宜老爹,这么个大老爷们,怎么嘴就那么碎呢,一点也藏不住事儿,难怪会被赵匡胤给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殊不知天下父母都一样,谁不喜欢自己的子女有出息。李延彪见自己儿子自从被雷劈了以后,似乎脑袋开了窍,人也变灵活了,会的东西感觉自己从来都没听过没见过,有时候甚至还能吟出一两句诗来。要知道为了让两个儿子学会几个大字,那藤条都不知道抽断了多少也没见效,放在以前,李延彪想都不敢想。

李延彪觉得可能是老天可怜他李家,用一个雷把自己儿子给劈醒目了,所以从心底感到欣慰。当老友来访时,就有意在老友面前显摆显摆,让众人看看,我李延彪一介武夫,生个儿子还是蛮灵光的嘛。

“王爷,二位叔叔,那些东西可不太好搬动,几位请随我来吧!”

见众人虎视眈眈的望着他,李俊文表示很无奈,今天不拿出点东西来,别说眼前这群货,就是李延彪都不会放过他。

好奇心驱使着众人跟着李俊文来到了李家的右侧厢房,这里是李家柴房和茅房以及堆放杂物的地方。见李俊文径直向茅房走去,众人边捂嘴边纳闷。

“我说春哥儿,你把我们带到茅房来作甚,怪恶心的!”党进的大嗓门又喊开了。

李俊文回头神秘一笑,说道:“好东西就在这里头!”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李俊文一把打开了茅房的门,众人之中除了李延彪外,赶忙掩鼻憋气,以减缓茅房恶臭带来的不畅。

可是茅房的门一打开,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臭气熏天,场景污秽。放眼望去,只见茅房的地上都铺上了木板,正中央放着一只类似马桶的东西,说它类似,是因为这玩意儿比寻常马桶多了个椅子的框架,两边有扶手,后头有靠背,靠背后面横放着一个小木桶,通过一节竹管与马桶后面相连。

没错,李俊文把后世的坐式马桶给搬到了这个时代。确切来说,是简易版的坐式马桶。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一章 屁股决定脑袋

李俊文有轻微的洁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因为肚子疼来到茅房,一打开茅房的门傻眼了。此茅房还真的是茅草房,偌大的茅房里面就是一个大坑,上面有两根圆木以供脚踩,坑里屎尿都快满出来了,刚刚“饱餐”完的苍蝇到处乱飞,时不时的在脸上停留一下,靠近门边有个把手,人要如厕就裤子一脱,蹲在两个圆木上,手拉着把手保持重心。赶上下雨天,四处漏风不说,而且踩脚的圆木湿滑,要是脚下不注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吃的满嘴屎。

李俊文以前从书上看到过古代一个国君上茅房时掉坑里淹死了,那时候他还在嘲笑这个国君,活人居然能被屎淹死。当他看到自家的茅房时,顿时觉得发生死在粪坑里的荒唐事是非常有可能的。

这种茅房放在后世,也只有在很破旧的山村才会存在。作为现代人的李俊文,虽然后世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但是享受惯了科技化的现代生活带来的便利,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随时会死在粪坑的危险?

更让李俊文无法忍受的是,上完厕所以后擦屁股用的不是纸,不是纸,真的不是纸。居然是一块已经油光发亮的竹片,用来刮!屎!的!想到这里,李俊文都还觉得屁股一阵生疼。造纸不是中国的四大发明吗?难道自己小时候读的书都是假书?既然有纸为什么不用纸擦屁股呢?难道是李延彪太小气了,不舍得用纸擦屁股?

其实他还真错怪了李延彪。古代的技术并不是那么先进,即便蔡伦了改进了造纸术,造出来的纸都是昂贵的东西,是用来读书写字用的,谁舍得用。其次,上完厕使用所谓的厕筹,也就是李俊文看到的油光发亮的竹片,这种风气也是上层贵族引发的,由此引发的跟风导致世人多以使用厕筹为荣。上层贵族使用的厕筹都是精心打制的,也只有生活还不错的小康人家以上才用的起,史书上就有南唐后主李煜亲自给高僧制作厕筹的事,还用脸颊去试验厕筹有没有毛刺,够不够光滑。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哪有那么讲究,都是随便用一根木条或者木片,或者摸到什么用什么。至于用草纸擦屁股,也是宋朝之后民间慢慢发展起来的,至少现在的主流社会还在用厕筹刮“菊花”。真是“菊花残,满地伤”……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思维决定高度。于是乎,痛“腚”思痛的李俊文找到街坊中的老木匠,制作和改进了这个简易版的茅房和马桶。将茅房四周用木板加固,地上的的坑上面用木板铺满,只留下一个马桶大小的圆洞。洞上放置一个木质马桶,马桶是开口大下面小的类似漏斗状,上有木盖,四周安上扶手和靠背,靠背上方放置一个小木桶,木桶的侧面有一个把手连接至内侧设置的杠杆活塞,下方用一节竹管连接至马桶,上完厕所后将马桶盖住,拉动把手打开活塞,小木桶中的水流将污物冲入坑内,减少了茅房的味道和如厕的方便性。要像之前一样蹲着上厕所的话,容易掉进粪坑不说,蹲久了还容易腿麻,现在坐着上厕所,想上多久上多久,还能坐着思考人生,简直完美。李俊文还顺便把厕筹扔了,换成了家里老娘平日烧香拜神用的草纸,不仅柔软,更重要的是没有毛刺,不伤菊花。

刚开始李王氏强烈反对李俊文把她的神纸用来擦屁股,认为这是对神明的亵渎。但是,在试过几次之后,包括李王氏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草纸擦屁股确实不伤腚的这个事实。

当然,由于条件有限,李俊文没办法把马桶做成后世有虹吸效果和自动储水的功能,所以这还只是个半自动的坐便器。虽然用纸擦腚有辱斯文,但李延彪一家也没有读过多少书,算不得斯文人,于是最终还是掉进了纸巾的“温柔乡”。

在李俊文演示了一遍马桶的操作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东西好啊,尤其是用这草纸擦屁股,甚是对俺的胃口,哈哈哈……”

党进这个大老粗咂摸了下嘴,边摩挲这手里的草纸边大大咧咧的说道:“俺有次在宫中见过皇上内急,那中官给皇上递的居然是丝绸!想那绸缎又贵又滑,一擦屁股还不得又心疼钱又满屁股屎啊,哈哈哈……哪有这草纸来的舒服,还能恶心哪些酸文人,哈哈哈,甚好甚好……”

虽然纸张在唐宋时期已经大量普及了,但是在那时人们上厕所还是极少用厕纸的。由于汉民族“敬惜字纸”的意识,用来写字的纸张被视为文化的象征,所以要是用纸擦腚,特别是写了字的擦那简直是大逆不道,有辱斯文。

“你这大老粗,殊不知这纸与那绸缎相比,也便宜不到哪去!再说像你这般蛮力之人,这纸如此之薄,你就不怕用力过度,把纸戳破了,沾的满手都是粪么?”

潘美讥讽道。众人听了潘美的话,都“嗤嗤”的笑起来,似乎想到了党进擦屁股时把纸戳破了的窘态。

“姓潘的,你成心跟老子过不去是咋地?纸太薄老子不会多用几张么?老子是没文化,但不是没脑子,有种你别用,继续用你的搅屎棍去!将来腚沟被捅破了别喊老子救你!”党进涨红了脸,气急道。

“你!你个腌臜货……哼……”潘美见党进说的如此粗鄙,一时竟不知怎么反驳。

“你懂个甚?那些文官最会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这要是让那些文官知道咱们用纸擦腚,到皇上那告我等不识礼数,有辱斯文,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潘美也是真心为老伙计好,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出来。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二章 拜师

听到潘美如是说,兴许是深刻体会过那些文官骂人不带脏字的强悍战斗力,党进居然沉默了。

但是,要么说没文化真可怕呢,无知者无畏,只沉默了片刻,党进就又嚷嚷开了:“管他个球,老子都混到这地位了,还怕那些鸟人作甚!管天管地,还管得着老子拉屎放屁么!”

“其实二位叔叔不用如此担心。这草纸造价低廉,并非书写用的精纸,并不存在所谓有辱斯文。凡是都有个第一嘛,那最先用厕筹的人肯定也是被人口诛笔伐的。日后只要能让圣上带头使用草纸,上行下效,慢慢地天下所有人都觉得用草纸好过用厕筹,潜移默化,让那些文人也不知不觉用上草纸,那么他们到时候也就无话可说。”

见二人还要继续相争,李俊文赶忙出言相劝。

“来来来,随我去看看另一样新玩意儿!”

众人一听还有新鲜玩意,连忙收了声跟着李俊文一同前去。

李俊文领着众人来到了离茅房不远处,这里是李家的浴室。李家本没有专门的浴室,也是李俊文因为感觉洗澡不便而专门设置的。

在这个时代,夏天的话,男的都是在院子里露天冲洗,或者到城外的河中洗澡,女眷则是在屋内用浴桶泡澡,赶上天冷的时候,北方人是不怎么洗澡滴,实在不行进在屋里随便搓几下,要不然北方怎么那么多黑脸大汉呢,那不是黑,那是泥……

这对于李俊文这种从小生活在南方不缺水地区天天都要洗澡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虽说身处时代不同,不能做到天天沐浴,但是该洗澡的时候还是要洗的。于是,就有了李家的浴室。浴室也为木屋,三米见方,木屋顶部有个架子放了一个特大的木桶,用来盛洗澡的热水,木桶上方用大号的竹管将厨房烧开的洗澡水引至桶中,木桶下方是李俊文自制的木头花洒,制作这花洒可费了老大劲了,巷口的老木匠硬是收了他一贯工钱,心疼的李俊文嗷嗷的。虽然出水效果和压力无法和后世相比,但是比起一瓢一瓢的舀水洗澡,那好的不是一丁半点。木桶上还装有一个把手控制着花洒的出水量,达到节水的目的。李俊文对古代劳动人民的手工能力感到由衷的佩服,就这么一个做工精细的把手就能体现中华民族的勤劳和智慧,后世的流水线是绝对生产不出来这种艺术品的。

来到宋朝,最让李俊文头疼的不是洗澡,而是洗头。洗澡的话,还可以去河边泡一泡,冲一冲,但是洗头可就遭罪咯。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代人没有特殊情况是不理发的,头发长了也就修剪修剪,那长度也是李俊文不能忍受的。李俊文不知道女人是怎么洗长发的,但是要他捧着一大堆头发在盆里或者河里飘啊飘的洗,跟贞子似的,他是当真受不了。但是站着淋浴就不一样了,不仅不用人帮忙可以自己冲澡,连头发也可以一并洗了,一举两得。

当初改造这茅房和浴室可费了李延彪老多钱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李延彪到现在还心疼。这熊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被雷劈了苏醒过来之后就可劲的造,人也变精贵了,觉得家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放在以前,李延彪早就拿棒子将李俊文一顿抽了。但是儿子刚遭大劫,自家婆娘心疼的紧,事事都随他,也就随着他胡乱折腾,主要是财政大权不在自己手上,李延彪也是敢怒不敢言。好在折腾出来的东西还都挺实用,虽然花了钱,但并没有浪费,李延彪心里也就慢慢接受了。

“春哥儿,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在消化了李俊文的这些新奇玩意儿之后,潘美疑惑的问道。

他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想出这些新奇玩意儿。你说从小天资过人,封侯拜相的神童历史上也是有的,但也没见谁在这个年纪,能想出这些玩意儿的,而且不久之前还是个傻大个……

“唉,就是说嘛。自从这娃儿被雷劈了之后,清醒过来净是捣腾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俺和他娘都快愁死了!”李延彪半是欢喜半是担忧的说道,言语之间藏不住的嘚瑟。

党进和潘美随即飞了个白眼给李延彪。

“你这老龟孙,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被雷劈了真能这么开窍的话,俺也打算把自己的儿子送去让雷给劈几下试试!”

党进说道,说话的同时还看向了潘美身后的潘惟正,看的潘惟正是直冒冷汗,深怕潘美一时想不开跟党进一样,让他去被雷劈几下。

“党叔叔说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雷劈的,反正清醒之后脑子里就冒出这些玩意儿,觉得兴许有些用处,就找人给做出来了。”李俊文胡乱搪塞。

这时,老道士又如同鬼魅般凑到了李俊文身边,一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子,不错不错,挺有能耐的嘛!看来你之前被那个雷劈是有缘由的!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老道士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听得李俊文是晕头转向,他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拍着手问道:“真是涨知识啊,只是道长,你说的这些有何用意呢?”

“没有用意,只是显得我有学识!”老道士昂了昂头,潇洒的说道。

“……”四周无语,一帮大老粗显得很尴尬。

“是不是很不爽?”老道士继续犯贱。

“是!”

“是不是很想打我?”

“真的可以吗?”李俊文跃跃欲试。

“可惜你打不过我!嘿嘿嘿……”老道士脸上一笔写不出两个贱字。

“……”李俊文想了想,无力地放下了双手。

“道长,问个问题!”

“说!”

“你们这一派的道士都和你一样练贱么?你干脆成立一个华山贱派好了……”

“哈哈哈……”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看着这师徒俩斗嘴,潘美等人都会心一笑。

“就你这态度,我怎么考虑收你为徒!”老道士鼻孔朝天的说道。

“真的假的哦道长?”

“出家人不打诳语!”

“什么出家人,你是道士,又不是和尚!”

“道士也是出家人!”

“出家人还把人家杜衙内往死里揍?”

“你……我现在挺想把你也往死里揍的!”老道士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神仙尽管动手,不用给俺面子!”李延彪见老神仙愿意收自己的儿子为徒,激动的赶紧适时的补刀,一点都没有做家长的觉悟。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李俊文见好就收,抱拳下跪。开玩笑,再不收的话就被自己老爹给卖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三章 最穷的官二代

“呃……我说的是考虑考虑……”

老道士没想到李俊文画风转的如此快,一时却有些跟不上。本只是想戏弄戏弄这臭小子,怎么一没注意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李俊文一听,鄙夷地瞟了老道士一眼。麻麻滴,收下了老子的膝盖还要装逼,强烈鄙视你,抱拳的双手顿时摊开,变成了中指朝上,当然,是在心里面变成了中指朝上。

“喂喂喂,师父,这么多人在这作证,反悔就不好了嘛!你说是吧,师父!”李俊文一口一句师父,叫的非常麻溜。

“哈哈哈,恭喜二位啦!对了,春哥儿,这么高兴的日子应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嘛!来,趁现在有功夫,把这茅房和浴室的图纸给你党叔叔画一画,俺回去好让人也做一套,享受享受!”

不等老道士再搭话,党进就趁机说道。大家都是明眼人,顺手就帮李俊文落实这徒弟之名。

李俊文心中不由得也对党进竖起了中指,这货也是个“面带猪相,心中嘹亮”的主儿,占便宜不带吃亏的,真怀疑跟这老道士是不是有亲戚关系。

“春哥儿也帮我画一副图纸吧!”潘美犹豫了片刻之后,也跟着说道。

“本王也要!本王也要!算了,干脆,李家大郎有空之时,随李指挥来王府,替本王指导工匠做一套如何?”柴宗训也不甘人后,不仅要创意,还要拉壮丁。

“这……”

“这什么这,大家伙要你这些东西,是看得起你,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你还这啊那的,不知好歹!给你脸了是不?啊?”李延彪见众人对儿子做出来的东西都很有兴趣,虚荣心顿时膨胀,生怕儿子回绝了众人,拉了自己的面子,于是边敲着李俊文的脑袋边教训道。

“好吧好吧,我做就是了!爹,别再敲了,再敲把我敲傻了,就做不出这些东西啦!”李俊文只能捂着头妥协。

李延彪闻言,落在半空的手赶忙刹车,生怕这一下就真把李俊文敲傻了。李俊文就坡下驴,他本就没打算藏私,本来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机密,看明白了以后也没有什么技术可言,说不定帮他做这些东西的老木匠早就摸透了其中的原理。

展示给众人,就是想让这些东西能够传出去,让更多的人们用到这些东西,造福全人类嘛,反正也藏不住带不走,也能卖个人情给这些财大气粗的主,交个朋友嘛,李俊文肉痛的安慰自己。

众人听了这对活宝父子的对话都忍俊不禁。

“放心吧,春哥儿,不让你白忙活。这个人情俺老党记下了,哈哈哈……”

党进似乎看穿了李俊文的心思。李俊文苦笑着朝党老粗拱拱手,说的比唱的好听,这会儿咋不有点眼力劲儿,拿些黄金啊白银啊实际点的东西出来。

“师父,您老人家呢?有便宜您不占么?”见老道士不吱声,李俊文有些好奇,这不像老道士的风格。

“我就不要了,贫道行走江湖,居无定所,在你家里用就可以了……”果然,老道士很“严肃”的拒绝了打包,准备长期在李家“堂食”,一脸黑线的李俊文继续暗地里鄙视他。

这时,出去买东西的李俊武也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

众人好奇李俊文到底让李俊武去买了什么东西回来。等到看到李俊武买回来的东西,都一脸失落。

“我说春哥儿,咱们大老远的好不容易来房州一趟,你不请我们吃大鱼大肉也就算了,怎么就用这些个绿不拉几的青菜和面条打发我们呀!好歹你弄只羊啊啥的荤菜呀!”党进不满地嘟囔道。

还荤菜!给你整个烤全羊呗?要知道光这些玩意儿就花了老子一家好几天的伙食费了呢,你以为个个都和你党大将军一样,吃饭不差钱呀!老子那便宜老爹只是个小小的王府卫队指挥使好不好!李俊文心里不由得一阵腹诽。

“我说老李啊,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呀?说出来大伙给你帮衬帮衬,百八十两的私房钱俺还是有的!哈哈哈……”党进逮住机会就要损李延彪两句,唯恐天下不乱。

李俊文一听党进张口就是百八十两,眼睛都亮了。很悲催,虽然名义上是官二代,但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到现在为止见过最大的钱就是一两,还是碎银子,就这点碎银子,他老娘李王氏还用手帕包了好几层放在怀里,抠抠搜搜生怕弄丢了。想到这,李俊文不禁鄙视起后世影视作品中的人物动不动就几千两几万两银子的吹牛逼,别说现在还没有纸钞,这么多银子抬都抬不动,就是有,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就相当于后世千百来块钱了,够一个普通家庭大半个月的开销了,一般人家一年下来能存个十几两银子,那都是已经非常牛逼的了。现在可是宋朝初年,四处打战,民间还不像宋朝中期那么富裕。

当然,这并不包括像党进潘美柴宗训这些富贵人家。李延彪一个拿固定工资的公务员,俸禄实在不高,一个月也就二三十两,一大家子人吃马嚼的,过得紧巴巴的,连个佣人都不敢请。家里还养着两个正长身体,能吃大象的半大小子,能有多少余粮?

所以,当李俊文听到党进说的话时,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他倒是很想开口朝这几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家伙要钱的,但是国人向来爱面子,特别是李延彪这种武夫,以他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尿性,要是李俊文真敢开口,那就不是头上挨几个栗子那么简单的事了,还不被李延彪给活剐咯!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四章 小露一手

“党叔叔说笑了,呵呵,小侄是觉得大家平时大鱼大肉吃的多了,所以做些清淡简单的东西尝尝,有助于身体健康,有助于身体健康,呵呵呵……”

见一旁的李延彪面沉似水,隐隐有发飙的迹象,李俊文赶紧解释道。

“理应如此!老党,来者是客,客随主便嘛!大鱼大肉吃的多了,咱们来此,不就是图着尝尝家常小菜的新鲜嘛,你较个什么劲儿!”潘美适时站出来解围道。

“客随主便,那也太他娘的随便了吧!”党进还在嘟囔道。

李俊文一脸黑线,这大老粗,还真不给面子,又不是我非留你吃饭,是你自己赖在我家不走好不好,再挑三拣四等会给你下点巴豆啥的,爽死你。

“党叔叔放心,用普通的食材做出美味那才能体现出小侄的功夫嘛!别看这些东西简单,做出的东西管叫你吃的停不下嘴。”李俊文说道。

党进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潘美轻轻的踢了他一脚,他便不再言语……

李俊文不再解释,赶紧接过李俊武手中的食材,就钻到厨房忙碌起来。不跑不行,主要是李延彪能杀人的眼神让他受不了。

众人平时都是双手不沾油烟的大老粗,对他要做什么甚是好奇,便尾随他来到厨房。李家的厨房就在刚才的浴室附近不远,众人倒也不用走的太远。

只见李俊文先将肥猪肉切下放入烧热的铁锅中炼出猪油,待肥猪肉都变成了油渣后,将油渣捞出,倒出大部分猪油,锅内只留少许猪油,放入切碎的葱花爆成油葱,瞬时整个厨房充满了油葱的香味,惹得众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待葱花变至微微焦黄时盛出,再将剩余的猪肉剁成肉末放入锅中炒熟盛出。

然后再将面条放入另一锅早已烧开的热水中焯熟,放入事先准备好的井水中过一遍冷水,保持面条的口感。在焯面条的时候,李俊文还顺便将黄瓜和大葱切成了细丝儿,一把笨重的菜刀在李俊文手里上下翻飞,只听到菜刀和菜板之间碰撞发出的“哚哚哚”声。娴熟的刀法看得李延彪直纳闷,这臭小子啥时候练的这做菜的手艺和菜刀法,还这么熟练,我咋不知道呢?

其实李俊文自己也是边做菜边纳闷,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把菜刀挥舞的如此娴熟。后世的他顶多算的上会做菜而已,并没有如此高超的厨艺,难道真是这具身体被雷劈的时候打通了任督二脉?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不多时,泡过冷水的面条出锅,李俊文将面盛入一排瓷碗中,面条上撒上黄瓜丝儿、大葱丝儿,大蒜末,肉末,还有刚做的葱油,再放上练干油的猪油渣,李俊文又从老道士给他的瓶瓶罐罐中找出酱油和胡椒粉放入,淋上少许芝麻油,最后一勺热油浇在上面,新鲜的食材被热油逼出了香气,弥漫在不大的厨房空间中,李俊文的豪华版葱油拌面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搞定收工!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李俊文指着面前的一排葱油拌面说道。整齐的一碗碗面条俨如受阅的军队一般,等待着众人的检阅。

众人已被李俊文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所惊呆。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略微烧焦的葱油香味,半信半疑地照着李俊文的样子,端起面条,将面上的配菜与面搅匀,然后“吸溜吸溜”的吃入口中。面一进口,顿时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面条入口爽,滑,筋道,咸度适中,油葱香味扑鼻,各种拌菜和唇齿间发出的摩擦声令人欲罢不能,不自觉的就摇头晃脑起来。

众人吃的是大快朵颐,尤其是党进,别人第一碗才入口,他已经端起第二碗了,不一会儿,已经五碗下肚,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吃了两三碗。

“唔……痛快,痛快,俺老党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党进将碗底的最后一根面条吸入嘴中,还欲再吃,李俊文赶紧拦住他:“党叔叔,可以了,面食吃太多不易消化,吃饭要吃七分饱啊!再说,都你一个人吃了,外面那些侍卫兄弟吃什么呀?”

“甚七分饱!要吃就吃饱!再说老子才吃了半饱呢!这等人间美味老子都不够吃,哪里还轮得到给他们吃!”说是这样说,党进还是停下了动作,看来和那些亲兵随从还是有感情滴,但是一双眼睛还是不住地往锅里的面条上瞟。

众人听了李俊文这么说了,而且大饭桶党进都停了,也都不太好意思再吃,便都停了下来。李俊文连忙吩咐李俊武将剩下的面给那些侍卫随从,还有自己老娘李王氏送去。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吧唧吧唧”的咂嘴声,以及发自肺腑的感叹……

“春哥儿哪里学来的厨艺,竟能做出如此好吃的面条!这面经过冰凉的井水浸泡,入口清凉,黄瓜丝儿清脆,配上西域香料,和那油炸的葱花儿和猪肉渣,竟能如此好吃!真是令人食欲大振啊!”潘美捋着胡须,还在咂嘴回味着刚才的味道,感慨道。

此时的人,还停留在吃东西就是用乱炖或者白水煮熟的阶段,能吃饱就好,并不那么的讲究煎炒煮炸和色香味的搭配。高门大户甚至都不吃猪肉,认为猪肉是下等人吃的东西,只吃牛羊肉。所以,打死他们也想不出,怎么青绿的葱花和平时不待见的猪肉经过油炸之后,竟能散发如此沁人的香气。

“没有人教,纯粹是小侄被雷劈后,梦中有所顿悟,偶有所得而已!”

“哦!”一听又是被雷劈了之后有所顿悟,这回连潘美都若有所思起来,并时不时的打量起潘惟正来,在考虑是不是真的要让自己的几个儿子也去渡一下劫。

潘惟正被盯的又是一身冷汗,心想这李大郎是积了多大德,能被雷劈出这么多顿悟来。自己老爹可别真想不开,让自己去遭雷劈啊!

“嘁,这算什么,一点面条就大惊小怪!这小子做的鸡才是好吃呢!”老道士拿着佛尘的手柄一边剔着牙一边插话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五章 飞来之箭

“哦?”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将目光都转向了李俊文。

正在出汗潘惟正顿感身上一轻,感激地朝老道士望了一眼,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春哥儿还会做鸡?怎么个做法?”

你才会做鸡!你们全家都会做鸡!李俊文怒视老道士,丫的这么多面条都堵不住你这张臭嘴。吃完面条不够还想吃鸡!想累死你小爷我么!再说买鸡不要钱么?看你们这群饭桶的食量,想把我家吃破产是怎么着?一顿面条打发打发你们不就得了,还蹬鼻子上脸!

老道士双手一摊,耸耸肩,表示你能拿我怎样。

“贤侄不够厚道啊,有好东西还藏着掖着!”

已经被面条所折服的党进,一听说李俊文还会更美味的菜肴,连称呼都变了,一脸猥琐的称呼李俊文为贤侄。

“各位吃面已经吃饱了吧?哪还吃的下?吃多了不易消化,不如下次吧?呵呵,再说,我家现在也没鸡啊!呵呵呵……”李俊文做着最后的挣扎。

“放屁!一点面条哪能吃的饱,俺才吃了半饱,你们几个是不是也一样啊?你听,肚子都还能听着响……”党进拍着肚皮,对着潘美几人挤眉弄眼道。

一听可能有鸡肉吃,众人都不约而同很肯定的配合他点了点头。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么!俺这就让人买鸡去!”说罢,党进拍拍手招呼一个侍卫,吩咐他出去找鸡,不,是买鸡。这侍卫也是实在人,刚才已经被李俊文的葱油拌面折服,可能觉得等会吃鸡说不定自己也能尝一尝,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功夫,几个侍卫就回来了,每人手里抓着几只鸡,大大小小总共有二十来只,估计这附近的鸡都被他们给买下了。李俊文无奈,只好做起了苦力,老老实实给众人做,鸡,吃……

从天亮忙活到天黑,李俊文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终于在傍晚时分,把所有的叫花鸡做好了。扑鼻的鸡肉香味弥漫了整个李家大院,附近的狗都被这香味吸引,叫唤起来没完没了。

“做好咯!”李俊文大喊一声。

按捺不住的众人早已没了当初气定神闲的姿态,四溢散发的鸡肉香味早已让他们魂不守舍了。随着李俊文这一声吆喝,本来还在假装聊天的众人,呼啦一窝蜂涌上前去,硬生生把李俊文给挤了出去,也不顾泥巴外壳烫手,在老道士的带领下,有样学样,手忙脚乱的吃起鸡来……

李俊文望着这一幕,无奈的笑了笑,这一刻,哪有什么劳什子郑王,什么大将军,什么华山仙人,都已被这鸡肉的香味所吸引,化作一群饭桶,围食甚欢。李俊文忽然想起了什么,顾不得装矜持,赶紧挤上前去,从老道士手中撕下了一只鸡腿……

终于,在满地鸡骨头的见证下,众人挺着圆鼓鼓的肚子,满意的抹了抹嘴。连那些守在院子里的侍卫都沾了光,吃了一回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的人间美味,一个个看李俊文的眼神都变得崇拜起来,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去找个雷劈一下……

酒足饭饱,天也黑的差不多了,众人也准备告辞。李延彪父子将众人送至门外。

“春哥儿,今天真是多谢了!俺老党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和你比起来,官家宫里的那些厨子简直就是垃圾,哈哈哈……”党进大大咧咧的上前和李俊文道谢。

“党叔叔可不敢这么说!小侄会的也就这些,可不敢和那些大厨相比……”

“俅!俺说你厉害你就是厉害!以后到了京城,俺请你吃饭,管饱!哈哈哈……”党进豪爽的说道。李俊文也不再与他争辩,只是拱手表示。

说话间,党进趁潘美和李延彪道别之际,从大袖中摸出半块小巧的玉佩来,悄悄递到李俊文手中,低声说道:“这东西你收好了!凭此玉佩,可在京城最大的钱铺换取三千两白银,千万收好,别被你爹发现了!就当是你给我画图纸的钱!不许推辞!”说完也不管李俊文答不答应,打个饱嗝就朝李延彪走去……

李俊文手中捏着尚有余热的玉佩,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我滴个乖乖,就这么个玉佩,就能换三千两白银?这特么能吃多少鸡啊!他那便宜老爹得干多少年才能攒下来!刚才还在暗地里埋怨这大老粗把自己都快给吃空了,人家转手就送上这么份大礼。人家这是变着法的帮衬自己家啊。还真应了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

就在李俊文还在感慨的时候,潘美也悄悄的递了样东西给李俊文,是半个玉扳指,能在京城最大的钱铺换取两千两白银。柴宗训倒没有给能换钱的东西,却把腰间玉带上的一块红宝石抠下来送给李俊文。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在李延彪没看见的情况下给的……

李俊文拿着这些东西,把他给激动的哟,两世为人也没见过这么稀罕的东西啊,换成纸币那得多少啊……激动的同时也把老道士又鄙视了一番,同样是吃鸡,看看人家给的东西,再看看老道士送的那些瓶瓶罐罐……

刚到门外,候在马车边上的中年男子就立马上前,将斗篷披在柴宗训身上,然后躬身站在柴宗训身旁。这些等在门外的人就没院子里党进和潘美带来的那些侍卫那么幸运了,自家主人饭点没走,他们也只好吃些自带的干粮。

“春哥儿……”

出了门,柴宗训再次向李俊文招呼道。一顿饭下来,两人的关系也密切了许多,李俊文在柴宗训口中也由刚开始的“李家大郎”变成了现在的“春哥儿”。

“王爷还有甚吩咐?”李俊文听得柴宗训召唤,连忙上前问道。

“今日真是辛苦春哥儿了!待来日,春哥儿随李指挥来我王府,本王再设宴答谢!”

“王爷言重了,折煞草民了。” 李俊文赶紧躬身回礼道。

“不重不重,本王还要麻烦你帮本王做那马桶和浴室呢,哈哈……” 柴宗训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伸手去扶李俊文。

嚓,还以为真这么好心让我去王府做客,没想到还惦记着拉壮丁呢。李俊文心里苦笑一声,看来这赔本的买卖注定逃不掉了。旁边中年太监郭公公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他有点发毛……

就在李俊文准备和柴宗训道别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发的涌上心头,说时迟那时快,来不及做出提醒,他下意识的把柴宗训往旁边一推,自己也侧身向旁边一闪,只听“哚……”的一声,一支弩箭带着余音从躬着身子站在一旁的郭公公头顶飞过,连带着将他的纱帽一起,钉在了李家的大门上,箭头上还泛着蓝色的幽光,明显是淬了毒。

柴宗训没有防备的被李俊文这么一推,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待回过神来正准备质问李俊文为什么无故推他时,方才看见了门上还挂着纱帽的弩箭,从小养尊处优的柴宗训霎时脸都白了。

而郭公公则突然觉得头顶一凉,用手一摸,纱帽已经不翼而飞,待回头看到钉在门上的纱帽时,好家伙,幸亏他当时弯着腰,要不这一箭非射透他的脑袋不可。这货倒也干脆,“嘎”的一声,就晕死过去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六章 师徒情深

“什么人!”

党进和潘美带来的亲兵侍卫率先反应过来,不需主人吩咐,一个个“呛哴”一声,抽出随身佩刀,摆开阵势,一部分朝弩箭射来的方向奔去,剩下的则将众人围在中间。到底是战场上见过血的大宋禁军,比起久疏战阵的王府卫队来,反应速度快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柴宗训带来的王府侍卫,则在党、潘二人的侍卫冲出去之后,才开始一边咋咋呼呼的高喊“有刺客!有刺客!保护王爷!保护王爷!”,一边开始动作起来,抽出兵器似模似样的围成一个大圈,将众人拱卫在中央,现场一片乱哄哄的景象。

看到这场景,被围在中间的李延彪是老脸一红,无地自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些王府卫兵虽说不归他直管,但是说起来也算他的手下,太平日子过久了,居然警惕性和应变能力如此之差,遇到紧急情况表现如此不堪,作为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觉得颇为丢脸,看来平时对这些龟孙的操练还是不够。

就在李延彪暗暗下决心准备加大王府卫队的操练力度的同时,射出弩箭的刺客也发出了一声叹息。看来仓促准备确实误事,暗杀失败,那就只能硬拼了。

只听一声呼哨,从街对面的屋顶上、前方黑暗的巷子里,涌出了一群黑衣人,手里拿的武器五花八门,并非军队制式武器,看样子是群跑江湖的游侠,乌泱泱的一大片,甚是壮观。

黑衣人人狠话不多,仗着人数优势,快速迎上前和最先冲过来的侍卫缠斗在一起。冲上去的侍卫虽然人少,但是个个都是军伍出身,高大魁梧,一身杀气。他们常年在战场上厮杀,不靠个人勇武,靠的是配合默契,利用平时演练的军阵优势,一时竟和人数众多的黑衣人战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兵器交错声响彻巷子。

附近的犬吠声更大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瞧热闹,不少院子里的烛火都快速的熄灭了。世道太乱,好日子刚过没多久,老百姓都还对战火纷飞的年代记忆犹新,对这种事情唯恐避之不及,万一开门出去碰上乱兵或者歹人,一刀把你结果了,再闯进屋来搜刮一空,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战战兢兢的躲在屋里踏实点。以至于整个巷子里,除了交手的双方,竟无一个闲人,和白天看热闹的场景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党进和潘美被围在保护圈中间镇定自若。身为久经沙场的大将,这点小场面在他们眼里,算不得什么,简直就跟街头混混打群架一般的水平。当然,他们也不会亲自犯险和黑衣人交手。身处高位,他们的性命都金贵的很,犯不着自己动手,刀剑无眼,万一阴沟里翻船失了性命或者受伤岂不是贻笑大方。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还是不太靠谱的,伤口发个炎都有可能死人滴。

再者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亲兵的作用就是体现在此时,为主人挡刀剑的,实在打不过跑就是了,所以二人还有心情老神在在,在剩余侍卫的防护下,缓缓向李家退去,并不时互相交流着黑衣人的战术缺陷。潘惟正则手握佩剑,一脸紧张的跟在他们身后。

而柴宗训经过最初短暂的惊慌之后,也恢复了神态,毕竟是战争年代帝王家调教出来的贵族,虽然平日养尊处优不谙武艺,但是骨子里还是留着帝王家的热血。一边退后一边还不忘吩咐侍卫将晕过去的郭公公一起拖走……

反而最失态的是李俊文,从和平年代而来的灵魂哪里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了不起拿根铁棍街头斗殴就顶天了,这特么的拍武侠片么?满大街的管制刀具,我去,居然还有锤子……明晃晃的刀光剑影在大门上灯笼的映衬下,看的人眼花缭乱的,光那兵器相交发出的刺耳声已经让他有点站不住脚了,要不是这身健壮的肌肉不适合尿裤子,他早就已经换了好几条了。

鉴于此,他老早就躲到老道士身后,静观其变。这厮还是很厚道的,不往李延彪身后躲,只为了万一有歹人靠前,能先干掉的是这骗吃骗喝的老东西,不能把危险往亲人身上引嘛。

老道士又不傻,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于是也开始躲闪起来想甩开他。但是左闪右闪就是甩不掉身后的李俊文,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无奈也就任由他躲在身后了。在旁人看来,这老神仙用身子护着自己的徒弟左闪右闪,还觉得这对新师徒情深似海呢,连李延彪都颇为感动,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李俊文拜老道士为师……

晚上加更一章……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七章 小命难保

党进和潘美二人只带了十来个亲兵侍卫,大部分冲在前面拦截黑衣人,围在身边的只剩几人,加上柴宗训带来的十来个王府侍卫,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十人。挡在最前面的亲兵虽然通过军阵配合,依托狭窄的巷子挡住了大部分黑衣人的进攻,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太多了,时间长了,亲兵们体力下降,人少的劣势就显现出来。十来人中已经有一半因为伤重倒在了地上,血流不止,丧失了战斗能力,再不施救恐有性命之忧。这样一来,原本围拱保护圈的侍卫只能顶替上去,将伤重的拖至保护圈中,而另外一半也或多或少带着轻伤。

“放信号弹!”党进大声对身边的亲兵首领说道。

眼见黑衣人越来越多,自己的亲兵又一个个倒下,心疼得党进紧握的双拳都快攥出血来了,这可是自己千挑万选,在战场上千锤百炼的手下,可不能让他们死在这些无名鼠辈手上。

只见亲兵首领从怀中掏出一根半尺来长的管状物体,一拉前盖,只听“腾”的一声,接着是“咻”的一声,一朵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烟花的亮度瞬间照亮了半黑的巷子,感觉整个房州城都能看到。

对面的黑衣人在看到对方放出的求救烟花之后急得不行。对方十来个人就拖住了自己近百人的围攻,这特么说出去以后还怎么混!这是在城里,是对方的势力范围,拖的时间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万一对方援军赶到,自己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眼见局势如此,为首的几名黑衣人相互交换了眼色,悄悄退出了乱斗圈,趁对方后方防守薄弱之际,绕过了防守,集中力量直扑李俊文等人所在的保护圈。此时李俊文等人正往李家院子里退,身边要么是躺在地上的重伤员,要么是和李俊文一样没见过大世面的菜鸟王府侍卫,竟一时束手无策,手忙脚乱,被几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突进了保护圈。

而此时前面的防守也突然被击溃,黑衣人越战越近,逼得党进和潘美等人也不得不操起家伙自保,且战且退。场面变成了各自为战,谁也顾不上谁,显得更加混乱。

此时的李俊文还粘在老道士身后,他可是见识过老道士身手的,跟着他肯定吃亏不了。老道士倒也利落,一柄拂尘挥来挥去,凡是近前的黑衣人都在一招之内就被打倒在地,但是老道士却不下死手伤其性命。李俊文跟在后面也没闲着,只要老道士放倒的黑衣人,他都补上一下,不是踢裆就是踢脸,直接干晕,使其丧失战斗力,手段之无耻,令老道士鄙视。此时的李俊文可顾不上老道士的鄙视,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杀手来着,这一刻你不取他性命,下一刻他的刀就会抹在你的脖子上。自己又不是像老道士一样的出家人,何必妇人之仁……

一时之间,这一老一少反而配合的相当默契,众黑衣人见这对老少这么能打,放倒了自己这么多弟兄,纷纷冲上前招呼他俩,所以围着他俩的黑衣人也最多。

李延彪则护着郑王柴宗训左躲右闪,想往自家院子跑去。两名黑衣人见状,当即向李延彪扑来,其中一人一个滚地刀拦住了李延彪的去路,缠住了李延彪,逼得李延彪不得不放手反击,另一人则将手中的短铜棍朝柴宗训头上挥去……

这一幕刚好被东晃西晃跟着老道士到处下黑手的李俊文看到,当即心下大急。这一棍下去的力道起码上百斤,要是让柴宗训在自家门口被人爆了头,老爹这王府卫队指挥使可就当到头了,自己全家也会被当作背锅侠跟着倒霉。于是也顾不得东躲西藏下黑手,仗着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练过武,打不过也起码扛揍,飞身朝拿短铜棍的黑衣人就扑了过去。

拿短铜棍的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他一下扑倒,压在身下,却也动弹不得,任由李俊文的拳头落在身上,不一会儿竟被揍晕了过去。初次干架的李俊文也因脱力瘫在了地上,双手还不停的颤抖。

而此时,一个黑衣人刚好赶到了被放空的柴宗训面前,所有人都被缠住脱不开身,李俊文眼看着黑衣人高高跃起,抡圆了手中的长刀,一招“力劈华山”,就准备将柴宗训劈成两半,而他却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挡,隔着黑色的蒙面巾,李俊文都能感受到黑衣人狰狞的表情和即将得手的得意笑容……

被人扔在地上的王府总管郭公公此刻将将苏醒过来,满世界寻找柴宗训的身影,待好不容易寻到柴宗训的身影,却看到柴宗训马上就要变成黑衣人的刀下亡魂,惊的他大叫一声“不要……”,尖利的嗓音似乎要划破夜空,然后又“嘎”的一声,晕了过去……

强劲的刀风也使得柴宗训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死亡的降临。难道自己就这么死了么?没死在纷纷扰扰的乱世当中,也没死在尔虞我诈的皇权斗争中,却死在一个不知姓名的黑衣人手中。想到此处,一滴泪从柴宗训紧闭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八章 峰回路转

片刻之后,柴宗训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脸上,温热,粘稠。他睁开眼,难道这就是地狱?可是四周还是闭眼之前的景色!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还是热的,又摸了摸头,脑袋还在脖子上,异常惊喜。

他以为是黑衣人良心发现或者大发慈悲放过了他。这时候,他一抬手,看到手上沾满了血,心里大惊,抬头一看,只见黑衣人双手握刀,还保持着大刀下劈的姿势。刀锋离他的头部大概还有三寸左右,但是却再也劈不下去了,因为黑衣人的咽喉处插着一只弩箭,箭头已经完全射透了咽喉,强大的惯性令箭头从后面穿了出来,前面只余下两寸来长的箭杆,可见力道之大,强劲的弩箭将黑衣人的面巾都扯掉了,一部分带进了喉咙的伤口中,柴宗训脸上的血迹正是黑衣人喉部滴落,黑衣人睁大了眼睛,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估计到死都没明白,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了,怎么会有这突来之箭。柴宗训伸手轻轻一推,死不瞑目的黑衣人缓缓的向后倒去,最后轰然倒地。

“何方歹人,竟敢当街行凶!”

随着一身呵斥,众人俱都一愣,随即柴宗训身后想起了整齐的步伐声。他赶紧转身望去,只见离他不到五十步的地方,一位身穿禁军铠甲的将领骑在马上,手中还拿着弩机,正缓缓的向他而来,黑衣人所中的弩箭正是这名将领射出。在将领身后,是一队头戴范阳帽,身穿禁军甲胄,手拿长枪的宋军,估摸着有上百人,正迈着整齐的步子,缓慢向这边推进。

援兵到了!

虽然不认识对方,但是对方身上的禁军服饰告诉柴宗训,援兵到了!李俊文等人见援兵到来也是长吁了一口气。

“本王乃郑王柴宗训!快救我!”柴宗训大喊道,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使他有点激动,声音都破音了。喊完这一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已湿透。

“是郑王!快救人!”

宋军后头有人大喊,柴宗训借着暮色循声望去,只见大队宋军后面还有两人骑在马上,衣着华丽却看不清模样。

刚才救了柴宗训的将领得到指令,立刻翻身下马,收起弩机,抽出腰间佩刀,向前一指,后头宋军见状立刻将手中长枪平端,成战斗阵型向黑衣人缓缓推进。

为首的黑衣人见对方援兵已到,恨恨的一跺脚,知道事情已经不可为,一声招呼,通知其他人撤退。一众黑衣人听到信号,也不再纠缠,快速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不料还未走出几步,后方也出现了大批人马。看服饰有地方厢军,匆匆赶来的党进和潘美带来的禁军,还有郑王府的侍卫。厢军和党进的人马是看到这边放出的信号弹,叫开城门从城外赶来的。而郑王府的侍卫却是躲在屋里的李俊武偷偷从后院翻墙溜出去报信叫来的。郑王府的侍卫都认识这个指挥使的小儿子,就把他领去见了王府长史,长史一听郑王遇袭,魂都快吓没了,当即叫来值守的侍卫首领,点齐人马朝李家赶来。刚刚赶到就见一群黑衣人往自己这边快速跑来,各方人马在各自首领的一声令下,抽出兵器,向跑过来的黑衣人靠过去,一大群人把本就不宽的巷子堵的死死的。

黑衣人见前后都被堵死,顿时慌了手脚,全都楞在了原地,没有了刚才人多欺负人少的从容。且不说对方人数众多,而且还有成建制的军队,自己这群人岂不是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望着两边的人马越逼越近,冰冷的长枪头眼看都要戳到身上了,当即就有受不了的黑衣人大喊一声,疯了般往旁边的墙头爬去,想翻墙而走。

“放箭!”

禁军将领似乎早就料到黑衣人会爬墙逃走,一声令下,宋军长枪兵便往两边一分,一队弓弩手上前,端起上好弦的弩机便射,根本都不带瞄准。只听见一片“噗噗噗”箭矢入肉声,可怜那些刚爬到一半的黑衣人,后背全都像箭猪一般插满了弩箭,僵硬的从墙上掉了下来。

剩下的黑衣人头皮发麻,没有人发话,走也不是降也不是。他们本是一些跑单帮的江湖汉子,因为重金的诱惑被人召集起来成为刺客,本以为人多势众,很容易就能完成任务拿到赏金,也没问行刺的对象是谁,不料却碰上了硬茬。

现在对方人数几倍于己,而且军队带来的那种冰冷的肃杀感令这些虽然武艺高强却自由散漫的江湖汉子就像野狗遇到了狮子,虽想吼两声壮胆,却发现两腿都在发抖,喉头“咕咚”一声吞落口水,却根本发不出声。

弓弩手将爬墙的黑衣人全都射下来之后,看也不看一眼,又退至队伍后方,前方长枪兵一合,继续向前推进……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三十九章 赵氏兄弟

话说这头,早有士兵将瘫软的柴宗训扶至一旁,李俊文等人也汇合在一处。待两位骑马的华服公子走到近前,党进潘美和柴宗训等人惊呼一声,异口同声的说道:“是你们!”

骑马之人是两位年轻男子,其中一个20岁出头的样子,面相白净,浓眉大眼,身材削瘦,上唇蓄着八字胡,但是给人一副比较轻佻的感觉,看着就像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另一个30来岁,和白净男子长得颇为相像,只不过面色较黑,脸型较正,颌下留着寸许胡须,一副书生气息,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二人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着华服,腰挂佩剑,在侍卫的帮助下翻身下马和众人见礼。

“党帅、潘帅、训哥儿,别来无恙乎?”年轻的那个公子哥眨着眼,笑嘻嘻的对三人说道。

“廷宜、文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潘美对二人反问道。

年纪较轻的华服男子不耐烦的朝年长书生努努嘴,说道:“你问他!”

说完就和柴宗训把臂而去,柴宗训见了他也是满心欢喜,完全忘了刚才的生死之事,两人走到一旁交谈甚欢起来。

年长的书生看了看他俩,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潘美拱手道:“我俩此番前来,是带着我家娘子来给符娘娘贺寿的。刚到驿站安顿好,就见到此处放出禁军常用的求救信号,是以马不停蹄的就往这赶……”

“还好来得及时,不然还见不到尔等这副狼狈样,连勇猛如斯的党大人都被逼得如此不堪,回去得把这事说给老大听听,哈哈哈……”年轻公子哥在一旁插话揶揄道。

党进被他这么一说,老脸一红,也不言语。今日险些阴沟里翻船,确实大意了。

年长的男子巴拉巴拉和潘美说了一大堆,聊天叙旧的内容居多,李俊文听了也没什么意思,就好奇的悄悄问起党进来:“党叔叔,这两人什么来路?居然带着这么多禁军精锐?还有给符娘娘贺寿是怎么回事?符娘娘又是谁?”

党进一脸古怪的看着李俊文,说道:“这你都不认识?好吧,在这穷地方带呆着,也确实认识不了他俩。他俩是官家的两个亲兄弟!符娘娘就是前朝世宗皇帝的皇后,也就是郑王之母啊……”

赵光义!赵光美!李俊文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李俊文就算历史再不及格,也知道这两位的大名啊。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位男子。我擦,居然遇到了宋太宗,那个传说中为了争夺地位,导演一出烛影斧声,不惜毒死自己亲哥哥,然后抢了大宋百年江山的牛逼人物。还有命运悲惨的赵家老三,赵光美!

李俊文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一天之内遇到这么多名人,令他有点目不暇接,不知所措。这些人以前只是书上的一个人名,现在却都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谈笑风生,令他不禁感慨万千,同时又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过往……

“廷宜、文化,还认识这个汉子不?这是当年官家身边的亲兵都头李延彪!老李,这两位是官家的兄弟,这位是老二光义,大内都部署,开封府尹兼中书令!这位是老三光美,兴元尹兼山南西道节度使!”潘美拉着李延彪向赵氏兄弟说道,都是熟人,说话也没那么客套。

“原来是彪哥!”赵氏兄弟经过一番辨认之后,都认出了李延彪。毕竟小时候还算邻居,而且李延彪也只是苍老了些,与分别时的模样并没有多大出入。李延彪却对赵氏兄弟比较陌生了,他离开赵匡胤的时候,赵光义才20出头,赵光美不过是一个少年,多年未见,容颜都发生了变化,双方聊起昔年往事不禁感慨万千……

李延彪一回头,见自己儿子又在发呆,忍不住过来又是一顿爆栗,怒道:“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想个啥!还不过来见人!”

说完一把将李俊文拽了过来,向赵氏兄弟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儿子!”

李俊文懵懵懂懂的向二人行了礼,信息量太大,他还在消化。

赵光义一听李俊文的身份,眼睛瞬间一亮,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恢复了神色。感慨道:“多年不见,大郎都这么大了!这小子,小时候还在我手里撒过尿哩……”

众人听了一阵哈哈大笑。接着,赵氏兄弟又与老道士见了礼,一听说是华山的睡仙扶摇子,赵氏兄弟不禁恭敬起来,双方又是你来我往的一阵寒暄和探讨……

这边聊的热火朝天,那边围剿黑衣人也接近了尾声。剩余的黑衣人在为首几人的带领下,经过判断,为了活命,使出各种绝活,朝人数更多的厢军、党进所部和郑王府侍卫的方向突围。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这边人数虽然更多,但是所属势力分好几方,命令无法统一,反而被黑衣人钻了空子。在不要命的一番打斗之后,大部分黑衣人要么死要么伤,但是还有十几人成了漏网之鱼,从包围圈的缝隙中逃走了……

刚才救了柴宗训的禁军将领跑过来,向赵光义抱拳回复道:“启禀大人,刺客已全部肃清!只是……”

“只是什么?”赵光义淡淡的问道,言语间带着一股威严。

“末将无能,逃走几个刺客!”将领低头回道。

赵光义眉头一皱,神色间闪过一丝不快,随即恢复正常,却被正好望向他的李俊文看在眼里。这将领和禁军都是赵匡胤的殿前禁军亲信,派来沿路保护他们哥俩的,不是他赵光义的下属或者家将,所以虽然对其放走了几个刺客感到不满,但是赵光义却也无可奈何,他也没有权利处置。

“可有活口?”赵光义继续问道。

“有轻伤者数人,已经投降!”

“去问问刺客的来路和目的,然后……”赵光义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个……似乎不妥吧……他们已经投降了啊!”

对于赵光义的这个决定,潘美宜提出了异议。对方投降了,就是俘虏,从军多年,杀降对于他们来说似乎不是很吉利,有损阴德,而且只有残暴至极的主帅才会杀降,一般的将领是不会这么做的。

“哼!”

赵光义鼻子里重重一哼,说道:“这班贼人胆敢当街行凶,而且对象还是朝廷重臣,所作所为置我大宋王法于不顾,若不杀一儆百,往后有心之人群起效之,我大宋还如何王化天下!这些人必须严惩,仲询就不必多言了!”

论嘴皮子,潘美是说不过赵光义的,他也没必要为了一群刺客和赵光义争执,反正下令杀人的又不是他。再说今天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境遇,要不是赵光义等人及时赶到,现在躺在地上的估计就是他们了。出于道义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也算仁至义尽了,只能怪这些刺客流年不利,撞到赵光义手里。

“速去,赶在地方官府来之前了结此事!”赵光义对那将领说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章 杜大人的担忧

“得令!”将领领命而去。

站在一旁的李延彪朝一个郑王府侍卫首领使了个眼色,侍卫首领会意,连忙一溜烟跟着去一起问口供。今天的贼人明显是冲着郑王柴宗训来的,身为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必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背锅也得背的明白一点嘛。

对于赵光义的杀伐果决,李俊文却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看起来文质彬彬,与人为善的赵老二,做事居然如此决绝,心狠手辣。看来历史上说他毒杀赵大,阴谋篡位,也未必是空穴来风啊。这种人必须巴结,绝对不能得罪,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众人正在李家院子里聊天,突然有士兵来报,说房州知州杜衡在院外求见。

这杜知州也是倒霉催的,下午因为儿子的事情和党进闹得灰头土脸,搞得心里非常不爽,堂堂知州在大街上给人跪了,虽然跪的是天子剑,但是杜知州打心里认定跪的就是党进这个大老粗。这种不爽的表现形式,就是回去就把杜文才给一顿胖揍,然后关了禁闭,据说板子打得杜文才三个月下不了地。跟着杜文才一起去的衙役捕快和家丁也都挨了一顿板子,因为杜知州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让他们给丢光了,自己儿子不能真往死里打啊,没打够的额度就由这些人给补全了。

刚收拾完儿子,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有衙役来报,说城中突现军队常用的烟花弹,然后又有百姓来告,说李家所在的巷子发生大规模群殴事件,声音很大,非常扰民。

听说是李家出事,杜衡本不想管,甚至有一点高兴。他巴不得李俊文那个小龟孙被人打死呢,好替他出口胸中的恶气。但是突然想起好像郑王还在李家,别是郑王出了什么事!还有党进和潘美等人,虽然跟他们不对付,但万一要是这些人在他的辖区出了什么事,尤其是潘美,现在还兼着攻打南汉国的差事呢。若是自己不闻不问,真有个好歹,作为地方主官,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保不齐就得背黑锅,乌纱不保。

所以杜衡在收到消息之后,也不敢怠慢,比自己死了老爹还要心急,让人通知衙门其他官员后,自己则点齐衙门里还能动弹的三班衙役,紧赶慢赶的朝李家而去。

等到了地方,看见满地的黑衣人尸体,还有一群群的禁军、厢军和郑王府侍卫,正热火朝天的搬运着尸体,不由得直冒冷汗。

完了完了,出动这么多人,又死了这么多人,这哪是斗殴啊,这特么明明是打仗啊!处理现场的宋军工作粗糙了点,以至于满地都是血。地上的血都还没干,黏糊糊的流满了整条街,踩下去就是一个血脚印,就在杜大人抬脚的一瞬间,“哗”的一声,一名禁军士兵将一桶冲洗血水的水冲到了杜大人的脚下。

身为文官的杜衡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偶尔把个告状的刁民打的屁股开花已经算是很大的血腥场面了。现场浓郁的血味呛得他透不过气来,忽然喉头一涌,当即快步奔到墙角,和一大帮衙役蹲在一起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听着手下打听回来的信息,听说郑王差点就被砍死在街上,杜大人吐得更厉害了。吐着吐着又听手下说赵老二和赵老三也在,当下也顾不得呕吐,用袖子一抹满是秽、物的嘴,哆哆嗦嗦的闭着眼在衙役的搀扶下走过了巷子,来到李家门前,找人通报了自己的到来。

杜衡心里非常得忐忑,一边走一边寻思该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他是蜀国降官,对于柴宗训这种前朝皇室也没有什么感情,以前本身就是两个阵营的。房州山高皇帝远,柴宗训真要出了什么事,向朝廷汇报的具体内容该怎么说还不是靠自己编,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编就是了,了不起被朝廷申饬一顿。反正朝廷对这种前朝皇室也不甚重视,说白了就是把你好吃好喝的供起来,防止你再造反。柴宗训真要是死了,朝廷里的某些人说不定还高兴的很呢。

如果说之前担心柴宗训的生死只是怕给自己的政绩留下污点,但是赵家兄弟的到来,这种担心变成了对自己政治前途的担忧。听说赵光美可是和柴宗训年龄差不多,两人小时候从小一起玩耍,可是有过一段交情。现在柴宗训差点当街被人杀死,他杜衡身为一州之长,肯定是难逃其责,今年的吏部考评估计都得不及格咯。要是赵光美刻意针对自己,那自己这顶乌纱帽可真就难保了。

杜衡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心想自己今年是不是犯太岁,要不要去买个红裤头穿一穿,或者去寺庙里求支签……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一章 当务之急

不一会儿,杜衡被领进了李家院子。

“下官房州知州杜衡,拜见郑王!拜见两位赵相公!”杜衡躬身行礼。

宋朝对节度使、宰相等高官都称呼为“相公,”赵家兄弟都加了同平章事的虚衔,称呼一声“相公”也不为过。

“杜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你我同为知府,又都同朝为官,赵某可担不起啊!”

赵光义又恢复了最初的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边笑着说道边伸手去扶杜衡,而赵光美却只是“哼”了一声,在一旁冷眼看着。

杜衡连称“担得起,担得起”,腰却弯的更低了。开玩笑,先别说人家皇帝兄弟的身份,自己就拍马也赶不上,虽然没有封王,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就说同为知府,他杜衡是一个偏僻山区的知州,人家却是京城开封府尹,就像后世一个是普通地级市的市长,对方是是首都市长兼国家常委,根本没有可比性。

“郑王可无恙否?”杜衡假装没看到赵光美冰冷的表情,转向柴宗训假惺惺的问道。

“本王无恙,劳杜大人费心了!”虽然也气恼杜衡治下的房州城治安如此之差,但是柴宗训也没打算和他撕破脸,毕竟人家也是打工的,事出突然,也怪不得他。

“杜大人来的够快的啊!刚好赶上收拾摊子!”党进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由于下午的事情,从杜衡一出现,党进就没给他好脸色,他已经从心底讨厌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把杜文才的破事都归到他的头上了。就像春哥儿说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党进深以为然。

潘美眉头一皱,从后边踢了党进一脚。党进气恼的转头正准备声讨潘美,却看见潘美朝自己使眼色,多年的老友默契使他把话憋进了肚子里,不再言语。

杜衡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党进划入伪君子的黑名单里了,听到党进这么一说,饶是他作为在官场沉浮十几年的老油条,也不禁老脸一红。这个点才出现,确实有点说不过去。连远在城外驻扎的厢军都比知州衙门的人先到,外人可以想象衙门的人平时办事效率有多低。

“杜大人,房州城的治安如此之乱,贼人竟敢当街行凶!还是刺杀一个王爷,两个大帅!放眼天下,这也是一件大事,你若不给个说法,俺回京以后可是要替郑王他们,向皇兄讨个公道的!”赵光美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杜衡说道。

“这这这……”杜衡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真是流年不利啊,过两天是不是得找个算命先生看看运势。

“好了好了,就别难为杜大人了!”

赵光义替杜衡解围道:“事情也不是杜大人可以掌控的。既然人都没事,也就不是大事。为官一方也不容易,发生这种事谁也料不到!既然杜大人事后已经尽力赶到,那就说明杜大人对此事还是很上心的嘛。善后的事情就有劳杜大人了,我们路过是客,也不方便插手!此间事由,杜大人自己上个折子和官家说说吧。回京以后我也会向官家提起此事。”

这是暗示杜衡,你要是识趣就自己把事情和上头说清楚,我也不为难你,该背的锅得背,别想着耍花样撇责任,因为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做不了假了。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见赵光义给自己台阶下,杜衡赶紧附和,心里却叹了口气,死了这么多人,今年的政绩看来又打水漂了。

现场这么多人,以赵光义为尊,众人见赵光义这么说了,也便不再多言。

“启禀大人,已从刺客余党口中问出口供!”就在这尴尬的当口,刚才跑去问口供的禁军将领回来禀报道。

“哦?敢问这位将军,刺客还有活口?”杜衡高声问道,心里不免激动,有活口就好办了,起码有线索可以有机会找到同党。

那将领偷偷看了眼赵光义,并没有直接回答杜衡的问话。

“这位是房州知州杜大人,接下来的事你就交给杜大人手底下的人办吧,杜大人有什么问题你也尽管回答!”赵光义捏着下巴的寸须对那将领说道。

“回禀杜大人,刺客余党在问完口供之后,皆因伤重而亡!”将领在得到赵光义许可之后才回道。

听了这话,杜衡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那口供如何?可知道他们受谁人指使?”杜衡不死心的问道。

“口供确实有的!”当下那将领便把从刺客口中获得的口供转述给众人听。

原来这伙人都是江湖游侠,受人雇佣,由雇主领头准备今晚刺杀柴宗训,不留活口,为此不惜动用了近百人的精锐好手,就是为了一击必杀。本来他们是埋伏在城内的鸿宾楼附近,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郑王柴宗训今晚会在鸿宾楼设宴招待贵客。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李俊文,使得柴宗训的行程发生了改变。当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又不确定柴宗训会不会重新出现在鸿宾楼,所以分了一半人手,其余人火急火燎地赶往李家。刚到李家附近埋伏好,就发现柴宗训等人已经出门准备告辞,所以只好仓促出手,以至于必中的弩箭在这么近的距离都失手了。无奈只好现身肉搏,眼看就要得手了,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却被路过的赵光义兄弟俩杀得落花流水,功败垂成。他们当中绝大部分事先也并不知道要杀的人是郑王,后来军队来了才知道要杀的人是官方的人。

这些江湖人士平常斗殴杀人那是常有的事,但是杀官,等于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虽然偶尔劫富济贫,有的人也偷偷杀过个把贪官,但是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当街行刺朝廷命官,还特么是第一次,当中有人不免心生动摇,这也导致了后来的崩盘。至于受谁人指使,这几个刺客都是拿钱办事的,并不是骨干,为首安排行动的刺客要么死了要么逃了,他们真是一问三不知,用了军中私刑炮制,也还是透露不出什么再有价值的东西。

“杜大人,当务之急,是全城戒严,搜捕逃走的刺客和其同党,以免刺客逃窜或者再次行凶!”听了口供之后,赵光义对杜衡说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二章 师门规矩

“赵相公说的是!下官这就着人去办!”

杜衡当即告辞,匆匆赶回衙门下了海捕文书,下令关闭所有城门,在城门处设卡,并会同地方厢军和王府卫队在城内挨家挨户搜索近期出现的陌生人,一时间搞得刚入夜的房州城鸡飞狗跳,怨声载道。至于有没有效果,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表面功夫上得做足……

而还在李家的众人也没有心思再聚,相互告辞,各自离去,等待事情的最新进展。

李延彪领着王府卫队护卫着郑王回王府去了。今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是针对郑王的,他也得回王府去安排接下来的值守,以防不测……

众人离去之后,李王氏和李俊武也回屋休息,李家院子里就只剩下李俊文和老道士。

此时,李俊文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忍不住的发抖。后世连鸡都不敢杀的人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虽然自己没有亲手杀人,但是见到现场血淋淋的场面,能够撑到现在,李俊文自己都佩服自己。看来还是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打下的好基础。

“怎么,小子,害怕了?抖成这样!”老道士看着他,面带讥笑的问道。

“谁说我怕了,我这是气的发抖!”李俊文反驳道。

“气?为啥生气?又不是来行刺你的?”老道士很疑惑。

“我一想到有人要在这白吃白喝,我就生气!换你,你生气不?”和老道士斗嘴,使得李俊文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抖得也不是那么厉害了。

“……”老道士很想反驳,无奈英雄气短。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半天不出声。

“好吧好吧,看你胆识还不错,又会做好吃的,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吧!找个时间走个仪式就成!”良久,老道士妥协了,好像很吃亏的说道。

“嘁!”李俊文心里一万个鄙视老道士,这厮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在自己家骗吃骗喝,居然答应收自己为徒,一点仙人的样子都没有!都不知道他这名声是不是和后世那些江湖骗子一样,都是吹出来的。

“嘁什么嘁!你再嘁我可反悔了!贫道收徒可是要求很高的!”

老道士有点抓狂,从来都是人家求着当他徒弟,这次自己主动出手,人家好像还不乐意。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李俊文一弯腰一跪,一抱拳,动作可谓相当利落,情绪转换的也相当自如。鄙视归鄙视,有个能撑面子的师父,李俊文也不会真的傻到不稀罕。老道士认识那么多达官贵人,跟着他骗吃骗喝也是极好的,必要时用来当个挡箭牌还是可以的嘛。

“唔……乖徒儿,刚才一战,为师动了真气,有点饿了,咱们先弄点吃的吧!刚才那面条还不错,再给为师下点面条去吧!如果有鸡的话就更好了!哎呀,最好再来点酒,美滴很,美滴很!”老道士瞬间又恢复了猥琐的模样。

“师父你这是收徒弟还是找厨子?”李俊文很无语。

“都一样都一样嘛!”老道士打着哈哈说道。

“我觉得拜师这件事有点草率了……”

“不草率,不草率,为师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老道士一本正经的答道。

“我是说我决定的有点草率了!可以反悔不?”李俊文试探着问道。

“快去快去!没听过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怎么着,师父的话也不听?”老道士挥舞着拂尘,佯作发怒状,但是嘴角的口水已经出卖了他。

得,又给自己找了个便宜爹,李俊文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

在几碗面条下肚之后,老道士才满足的收了口。打着饱嗝在院子里晒月光。李俊文真怕他这么个吃法会把自己吃死,自己的投资就打了水漂了。

“师父,您老这么个吃法,很容易飞仙的!”李俊文劝说道。

“哎呀,这才哪到哪啊!为师辟谷之时,少则十余日,多则数载不能进食,当然是能吃多少吃多少啦!不然怎么熬得住!”

“……”李俊文有点想哭,现在他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好啦好啦,吃好喝好,为师给你讲讲本门的来历和规矩!既然你入得本门,就须当谨记本门门规!”吃饱了的老道士又恢复了仙风道骨。

“为师姓陈名抟,自号‘扶摇子’,这些你都已经知晓。为师自幼习文,才华横溢,因屡试不第,又正直乱世,空有一身抱负却无法施展,遂看破红尘,遁入道门,尊奉黄老之学。为师师承麻衣道人,也就是你的师祖,一身功夫也是你师祖所传。咱们与那佛门不同,乱世道士下山救世,和尚则关门避祸。盛世道士归隐深山,和尚则出门圈钱……”

“师父,你这么说容易得罪佛门同道的……”

“嘁,那又如何!事实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想当年道爷我还因为替人抢一个师太打过秃驴呢!当然,对外不能这么说,要注意团结……咳咳……不许多嘴!好好听着……”被李俊文带跑偏的老道士自觉失言,用拂尘敲了一下李俊文。

“本门秉承你师祖‘造福世人,匡民济世’的遗训,学武亦是为此用途,当在有能力之时造福于天下百姓,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不可仗艺伤人,亦不可借为师之名坑蒙拐骗,不得……”

“师父,这一条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李俊文翻了个白眼说道。

“咳咳……不准插嘴,你听着便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反正你当谨记,否则为师必将你逐出师门!”

“知道了……”

“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不许和师父一样坑蒙拐骗!”

“呃……算了,总之就是你当修身养性,切勿做出辱我师门之事!”

“是,师父……”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三章 传授

“既然入了本门,为师自当传授你一些功夫!说吧,想学什么?”老道士对李俊文的态度还算比较满意,也可能是刚才的面条甚合他意。

“徒儿,为师看你骨骼惊奇,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算了,连我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师父,你有点过分了啊!”李俊文一脸黑线的说道。夸人都不会夸,要不是打不过老道士,早就翻脸了。

“就您老今天用的那招轻功挺好,用来逃跑不错!”李俊文一脸向往的说道。

“有没有志向!遇敌未战先想逃,气势上就输了!”陈抟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小子眼光不错啊,一下子就盯上了自己保命的功夫,怎么跟自己一样没有气节。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小命要紧啊师父,若遇强敌,打不过肯定要跑啊!命都没了功夫再好有什么用?我要是死了那谁来将本门发扬光大啊!”

“似乎好像有点道理……”

“对吧,师父,你也这么觉得吧?”

“怕死就怕死,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世人谁不怕死!英雄没那么好当的!我只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度过这一生就知足了!”死过一回的李俊文颇有感触的说道。

“你?不可能的?”老道士瞟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看不懂的笑容说道:“还记得咱俩在河边的时候么?为师看过你的面相,虽然你所说的什么穿越为师不甚了解,但是不知何故,你现在的面相显示你这一生的际遇已发生改变,注定不会平凡,或大富大贵,或大灾大难,一切因果皆在你今后的选择上……”

“师父,你这样子好像算命的骗子,路数很熟练啊……”

“咳咳,其实年轻时囊中羞涩的时候,为师也偶尔摆摊给人算一算前程……你师祖看相之术神乎其神,只不过当年为师志不在此,见识浅薄,认为相术有违天理,学了也只能糊弄权贵,对于相术不太感兴趣,所以也只学到了些皮毛!现在想想也是颇为后悔啊,年轻就是见识浅薄啊……”陈抟感慨道。

“你刚才说的也对,身处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能够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既然如此,为师就将那提纵术传授于你,必要时候能够保得性命,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此外,为师再传你一套心法,有助于你武学修为的提升,此心法名为《正易心法》,乃你师祖所著,为师加以改进,学了之后还有助睡眠,提神醒脑,提升体能……”

“打住打住,师父你再说下去我都会觉得你是江湖骗子忍不住打你……”

“你……到底学不学!”陈抟无语。

“学!”李俊文回答的很干脆,又不花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陈抟对这比自己还二皮脸的徒弟真是没办法,一物降一物,老道士无奈的摇摇头。

“另外不能光学逃跑,你也应当学一些技击。为师这里还有一套剑法,是当年从纯阳道人吕洞宾那下棋赢来的。为师不甚喜欢使用兵器,这剑法就便宜你了……”

“师父,等等,你刚才说谁?什么什么纯阳道人?什么吕洞宾?可是那个传说的剑仙吕洞宾?”李俊文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吕洞宾,俗名吕岩,道号‘纯阳子’。这老货比我还能活,算来应该都快200岁了。此人道法和剑法极其高深,为师亦不及也!不过人品和棋品就不咋地,尤其好色,以后你有了媳妇儿可千万别让他见着……”陈抟面带鄙视的说道。

“吕洞宾还活着?不是传说已经成仙了么?”李俊文有点难以置信。这是自己听过的八仙中的吕洞宾么?还是说只是同名同姓?

“成个屁的仙!这货哪里舍得人间的花花世界。为师当年打和尚,不就是替他抢他那相好的师太么!光他那相好的多得都让他舍不得成仙!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么损耗肾元,怎么还能活这么久?”

陈抟似乎想到了什么,老脸一红,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在李俊文看来感觉羡慕嫉妒恨的成分多些。

“对了,既然说到那个老货,为师这里还有一本心法,也是与那老货下棋赢来的,也一并给你吧!”

说完,陈抟从怀中掏出三本书扔给李俊文,李俊文接过一看,三本书都是线装书,全部都是手写正楷,配以各种图片。每本书不过十来页,一本是《正易心法》,就是麻衣道人所传下来的。一本是《纯阳剑法》,名字简单直接,一看就知道是吕洞宾的剑法。最让李俊文感兴趣的是第三本,只见这本面上写着《鸳鸯经》,也是只有十几页纸那么厚,李俊文随手翻开,越看脸越红,越看心跳越快。

“师父,你这本到底是心法还是春宫图啊?”李俊文捂着眼睛问道。

原来这本《鸳鸯经》里也是以图为主,文字辅之。但是图片都是男女做不可描述之事的图,虽然没有后世的岛国爱情动作片那么直观,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绘画艺术也是栩栩如生,让人看的面红耳赤。

这种书对于来自后世的李俊文来说,就像小学生水平的连环画一样,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李俊文现在的这具身体却不是来自后世,未经世事的一个大小伙子,你给他看这种书,有所反应李俊文是控制不了的,没有当场喷鼻血已经算定力大的了。

“这是道家双修术!需男女互练,采阴补阳,阴阳调节,方能见其效。也只有那老不羞才练这心法。为师练的是童子功,这种心法用不上……”陈抟可能也觉得给一个少年看这种书有些不妥,红着脸解释道。

“呃……师父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是童子之身?”李俊文很会划重点。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四章 学艺

“怎么?不可以吗?为师练的功法讲究清静无为,无欲则刚,只有保持精力,才能使功力保持不退,才能延年益寿……”老道士梗直了脖子说道。

“师父,你不知道容易把身体憋坏的么?适当的释放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要不然那吕洞宾为何能活的这么久?”李俊文眼神怪怪的看着这个老处男。

“呃……还有这等事儿?”老道士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

“咦?你不也是个童子鸡,说的好像自己身经百战一样?莫不是在诓我?”回过味来的老道士疑惑道。

嘁,老子这辈子虽然还是童子鸡,上辈子可不是童子鸡,麒麟臂可不是白练的,看过的爱情动作片比你看过的春宫图还多,谁像你这么可怜。李俊文白了老道士一眼,有点同情这个活了一百岁还没碰过女人的老处男。

“要不下次我带您老见识见识?这样有助于道行修为的提升啊……”

“呃……考虑考虑……”老道士有点心动。回过头想了想,又好像哪里不对。

“竖子,休要坏我清白!”反应过来的老道士气急败坏的说道,顺手就用拂尘敲在了李俊文的头上。

“唉,师父我这是好心,你不乐意就算了,打我作甚……”李俊文捂着头,好委屈的说道。

“哼……猥琐!下流!龌龊!”老道士有点激动。

“说到猥琐,哪里比得上您老人家……”

“看来对你的教育还是不够到位啊……”老道士阴测测的说,手上拂尘的马鬃尾毛居然无风飘起。

“师父,这么多武功我得练到什么时候啊?”感觉有点不对劲,李俊文赶紧转移话题。看着这么多秘籍,不由得一阵头大。

“练武讲究循序渐进,最忌讳操之过急!常人想要练这些武功也未必能成,可能练个几十年也只学到皮毛而已……”

几十年?还只是皮毛?有命学都不一定有命用咯!还怎么恃强凌弱,为虎作伥啊!听到这里,李俊文不禁有些泄气。

“不过嘛……”老道士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为师观你天资还算不错,你又从小练武,筑下了很好的基础,再由为师从旁指点,加以师祖的心法口诀,相信必能够事半功倍!”

那不也还是没谱!李俊文撇了撇嘴,却不敢说出来。

“你这臭小子,当练武是吃饭么!你见过谁家的武功能够速成的!练武讲究日积月累,你不也从小练武才有现在的这半吊子身手么!”

李俊文的表情变化全落在老道士的眼里,人老成精,活了一百多年,老道士什么人没见过。对这个刚收的徒弟,真是又爱又恨。

“我这不是想早日继承您老的衣钵,好早日造福世人,匡民济世嘛……”

“这你倒是不必担心。对了,忘了跟你说,在你之前,为师还收过31个徒弟,也就是说你上面还有31个师兄!最小的都要年长你20岁了,所以你不用怕本门后继无人!”

“等一下,师父,你刚才还说自己收徒很严格的,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徒弟!这收徒的标准是甚啊?”

“嘿嘿,收便收了,哪有什么标准……”老道士一笑起来特别的猥琐。

“这也太随便了吧……”

“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嘛!”老道士双眼一瞪,说道:“这些都是收过礼才收的!”

“师父您老人家随便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不随便也不会收你为徒了!”

“……”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的这些师兄们有的只是跟我学道,有的跟我练武强身,还有的跟我学算卦的……不一而足,大部分只能算挂名的吧!为师云游四海,本不想再收徒。直到遇见了你……”老道士基情满满的望着李俊文。

李俊文用手将屁股一捂,惊恐的说道:“师父,你想作甚!”

“为师今日观察你之后,有意将本门全部本事传授与你,由你继承本门衣钵,将本门宗旨发扬光大……不过,这些都要看你的自身能力如何了,能力不行的话……”

“如若能力不行呢?”

“不行的话,为师就在此呆到你行为止便是……”

“师父,老实说,您老准备在我家随便待多久?”听完老道士说的话,沉默了一会,李俊文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是说了么,待到你学会为止!”

“那岂不是准备吃我一辈子!”

“这话说的,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么?”

“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是怕你为了吃赖着不肯走,藏私啊!”

“来来来,闲话少说!为师先教你打坐,然后将心法口诀传授与你!”许是心思被人戳破,老道士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师父,您看今天时间不早了,又折腾了一天,明天再开始吧……”李俊文打着哈欠说道。

话音未落,老道士的拂尘就又敲到了头上,疼的李俊文眼泪都下来了,整个人立马就清醒了。这老道士,怎么和李延彪一个毛病,专爱打人头。

“打坐入定也是一种休息方式!练好了打坐吐纳之术,不用睡觉你都可以精神百倍!”老道士闭着眼说道,感觉马上就要睡过去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觉得躺床上睡觉比较舒服啊……”

“少废话,你想让我再多住几日么?”

“师父咱们开始吧!”一听老道士要多住几日,李俊文立马一脸认真的说道。

什么人啊这是!这慵懒的样子怎么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陈抟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笑了笑。

二人这一夜就在漫长的教学中度过……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五章 各怀心思

是夜,刺杀事件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党进和潘美骑着马带着剩余的亲兵侍卫走在城外的官道上,缓缓的向军营而去。

“老潘,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一看到那姓杜的杀才就来气!”党进沉着脸问道。

“老子还不是为你好!枪打出头鸟知道不?那个局面,你我二人多说无益,自有赵家兄弟做主,何苦把人得罪死呢?要知道,咱们现在都是手握兵权,言行稍微有些过激,就会被有心人利用!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好啊!老党,咱们是自家,要不,我才懒得搭理你,任由你去出风头躺枪口了……”

听着潘美所言,党进陷入了沉思。嘴里低声嘟囔道:“就你们这些识字的花花肠子多!哼!”

嘴上虽然不服输,但是心里已经认同了潘美的看法……

……

房州城驿站里,赵光义和赵光美正对坐饮酒,二人都不说话,空气有点沉闷。

“今天的事真是有惊无险啊,幸好咱们及时出现!二哥,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武德司那帮人干的?”赵光美咂了一口酒,忍不住先开口道。

“不可能!大哥宅心仁厚,乃古今帝王之中少有。当年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被我等逼不得已夺了柴家的江山,这么多年来对柴家孤儿寡母已经愈发心感歉疚。不然也不会留训哥儿这么多年了,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要在这时候动手。众观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会对前朝皇室这么优待。想那唐高祖李渊,代隋建唐,皇位都还没坐稳就把隋恭帝给杀了……”赵光义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边分析道

“我也是随便猜测,要不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呢。那帮人一出京,就出现这等事。”赵光美摸着鼻子悻悻地说道。

“他们与我们都是大哥派出京办同一件事的,只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而已。又不是专程为了训哥儿来的!咱们还是抓紧办正事要紧,对了,那个人有消息了么?”赵光义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咱们的人手一到房州地界就全都撒出去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赵光义站起身,望着窗外夜色之中黑黢黢的高山,头也不回的说道:“告诉下面的人,加大寻找的力度!不止我们在找那个人,还有很多势力都在暗中发力,务必要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那个人!否则,后患无穷啊!”

“我知道了!”

“当今乱世,想要柴宗训小命的,大有人在!我大宋建国不过十年时间,周围强敌林立,四宇未靖,心向前周之人亦不在少数。若是训哥儿无端毙命,这笔账必定赖在我们赵家头上!到时候引得江山不稳,肯定有人会从中浑水摸鱼!这里面水深着呢啊!大哥这江山,不好坐啊……”赵光义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即陷入了沉思。

赵光美见二哥不再说话,自己一个人喝酒也无趣的很,便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

就在赵氏兄弟对话的同一时间,夜深人静的房州城东南角,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一个独门院落的侧门。黑衣人环顾下四周,见没有人跟踪,便用暗号敲了敲门,侧门“吱呀”的开了一条缝,黑衣人随即闪身进了门。

黑衣人来到院子里,漆黑的院子中央有一张石桌,桌上点着蜡烛,给院子带来了一点亮光。石桌上还放着一壶茶,一位穿着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自斟自饮,但是男子眉宇间却透露着失望与疲惫。蜡烛发出的光忽明忽暗的照在男子的脸上,看不清他的面容,将他的影子隐藏在了黑暗之中。男子身后还站着一人,身穿黑色武士服,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头带笠帽,帽上有纱巾,遮住了面容。

刚才进来的黑衣人来到院中见了锦袍男子,连忙摘下蒙在脸上的面巾和头巾,居然是一个白发老者。老者单膝下跪,抱拳对锦袍男子说道:“少主,属下有罪!任务失败了!”

“忠叔快起来!你在我们家几十年,早已不是简单的主仆,我把你当作长辈!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以后别再下跪了,要不然我可真生气了!”锦袍男子佯怒道。

“这……属下遵令!”名叫忠叔的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然后站起身,和之前的黑衣武士一起垂手立于一旁,默然不语。

“这件事不怪你,是我思虑不周,操之过急!本想着浑水摸鱼,顺便把水搅浑,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却一下折了这么多江湖好手,唉!”说完,锦袍男子又一杯茶下肚。

院子里非常得安静,只有初夏的蝉在树上不时鸣叫,忠叔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男子突然问道。

“本来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并无错漏,所有人手都埋伏在鸿宾楼附近,只待柴宗训一出现,就可取他性命。可是柴宗训却突然改变了行程,改在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家中吃晚饭,听说是李延彪的儿子做得一手好菜,众人想换一换口味。等我们的人收到消息赶到李家重新部署时,时间已非常匆忙。射向柴宗训的毒箭本也可以要了他的命,可是关键时刻也是被李延彪的儿子给发现了,从而使柴宗训躲过了毒箭……”忠叔详细地汇报着。

“将这个李延彪的儿子调查清楚!”锦袍男子不容置疑地说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六章 重新计划

“属下遵命!”忠叔神色一凛,抱拳躬身答道。

“此次行动本以为只是对付郑王府的那群侍卫,动用的全部是招揽的江湖游侠儿,却没曾料到有禁军参与其中。要不是怕暴露,不敢动用我们自己的精锐队伍,恐怕柴宗训此刻早已小命难保。”忠叔有点不甘心的说道。

“事事有凑巧嘛!谁会想到柴宗训会去拜会党进和潘美,而众人又会滞留在李家吃饭呢。而且就算用我们自己的人,也未必能打得赢赵家兄弟带来的大内禁军高手!反正此事本也是计划外,忠叔不必强求……”锦袍男子倒也淡然。

“是,少主!”

“可有遗留下证据?”锦袍男子追问道。

“这倒没有!这次动用的都是雇佣的江湖游侠,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也不知道咱们的身份,用的兵器也并无咱们的标记。领头的几个都是咱们从小训练的死士,事败之后都成功的逃走了,官府封城之前都已经疏散到城外各处!”

“这就好!” 锦袍男子说完,随即陷入了沉思。

一阵寂静,锦袍男子还在沉思,左手有节奏的敲击着石桌的桌面。

“赵家老二和老三也来房州了?”

“是!属下怀疑他们也是为着那件事来的!”

“事已至此,既然事情败露,说明柴宗训命不该绝,那就暂时放过他好了!”

锦袍男子停下敲击桌面,说道:“此路不通,就换一条路!我爹曾经说过,赵家老二表面斯文,内心却好高骛远,阴狠毒辣,做事果断,完全没有他大哥的忠厚仁义,尤其是好女色,但是表面上却一副谦谦君子。这说明他的自控力很好,这种人最不好对付,若不除掉,以后必定成为我们成事的大碍!飞雪……”

锦袍男子转身对身穿黑色武士服的人说道:“柴宗训这几日必然会在王府设宴款待赵家兄弟!你到时候想办法混进郑王府,伺机将赵家兄弟干掉,忠叔你负责安排配合!”

“是!”忠叔回答道。

“可是义父他老人家,还有二叔都说过,让我们别动赵家的人……”身着黑色武士服的人一出声,居然是个女子 。

“别和我提他!枉我还把他当成英雄!一辈子戎马生涯,杀伐无数,临死的时候居然顾念起兄弟之情来!妇人之仁!几百年的基业和无数先辈的努力,岂能因为他的一念之仁毁于一旦!至于二叔,也只是出于对他的尊重才站在他那一边。二叔那边自有我去解释,你们尽心办事就好!还有,你们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宗主!下次我希望我的话不被质疑!”

锦袍男子淡淡的说着,仿佛不经意间说出这番话。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令二人神情一凛,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不重,甚至可以说很温柔,但是一种恐惧仍然让人从心里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骨头里都能感受到话里那股寒意。

想到锦袍男子平日的手段,二人赶紧说道:“属下明白!”

“少主,为何我们不现在动手,趁他们刚到房州,舟车劳顿,在驿站里把赵家兄弟解决了?”老者不解的问道。

“虽然他们现在人困马乏,但是刺杀事件刚刚发生,此刻驿站内外必定岗哨林立,遍布禁军人马,就算我们尽遣精锐,最后也只是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而且还未必会成功。没必要让我们的人作无谓的牺牲。而待到郑王府举行宴会之时,所有人的警惕性都将放到最低,那时出手,成功率反而更高!”

“少主英明!”

“不是我英明,而是你们想事情太简单了……好了,赶紧去安排吧,我乏了!”说完,锦袍男子拍了拍手,一个明眸皓齿的小童随即从黑暗中走上前来,扶着他起身,朝房间走去,院子里只留下忠叔和那个叫飞雪的黑衣女子。

女子朝锦袍男子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眼神很复杂,最终,内心叹了一口气。权利的欲望已经让义兄迷失了自我,他已经不再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雪丫头,走吧。”忠叔看着黑衣女子,眼里满是父亲对儿女的那种怜爱之情。

“忠叔,你说我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为什么!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生逢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我跟了老爷几十年,我的命早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你和我,和大家伙儿,都一样!你我都是下等人的命,只能依附老爷和少爷这样的人才能生存下去。这一点你到现在还是没有明白!我们只是一群工具罢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有些事就别再奢望了……”

忠叔饱含深意的说完,转身离开了院子。

黑衣女子望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回味着话里的含义,片刻之后,快步跟了上去……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七章 四个基友

次日一早,鸡叫三遍,李俊文升了个懒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下身子,被老道士折腾的一夜没睡,竟然浑身都没有疲惫的感觉。要是放在以前的话,像昨日白天那样的运动量,加上一夜都没怎么睡,只是打坐了那么一阵,就算李俊文的身体壮实如斯,第二天起来也应该会浑身酸痛。而现在他却感觉精神抖擞,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难道这老道士传授的吐纳之术配合《正易心法》这么管用?可以缓解疲劳代替睡眠?李俊文又看了眼老道士,这老货像尊雕像一样,打坐之时全无声息。这要是在大街上或者野外,估计都会被人当做死人给埋了。

这时,李俊文听到自家院墙上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突然,院墙头上露出了几个脑袋,李俊文被吓了一跳,以为黑衣人又卷土重来了,握紧双拳就准备把老道士打醒。后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几个好基友:马大富、王贵、张继荣、赵之华四人。

四人见李俊文看见了他们,朝他咧嘴一笑,随即翻身越过院墙,跳进了院子。

“春哥儿,你没事吧?”王贵上下打量着李俊文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精神的能打死一头牛!”李俊文见到几个死党,心里也是高兴的紧。

孤身来到这个世界,幸好自己并不寂寞,有家人,有朋友,足矣。

“啧啧,昨晚那阵仗那么大,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挺牛啊!”王贵马屁马上就来了。

李俊文只是笑笑不说话,他才不会告诉他们事后自己腿肚子一直抖呢,这样有损他作为老大的光辉形象。

“听我爹说,昨晚死的人多的那血把咱们这整条巷子的地都给染红了。我们刚才出来的时候,那些衙役还在那忙活着铲土清理血迹呢!”王贵说到这里,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春哥儿,实在对不住啊!昨晚我听到动静,正准备往你家跑,却被我爹硬生生的拉住不让出门……”马大富低声说道。

其余三人也都点点头,各自情况都差不多。都是热血少年,正当讲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年龄,关键时刻做缩头乌龟实在让他们有点惭愧。

“别傻了,你们要是来了才是对不住我呢!”

见四人不解,李俊文解释道:“昨晚你们要是来了,我现在也得在外面给你们收尸,清洗你们的血迹,还得参加你们的葬礼,我这么穷,还得出份子钱,你们说,这样是不是对不住我?”

“我们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么?”四人一脸黑线。

“可以肯定的说,有!”

“……”四人继续一脸黑线。

“几位叔叔拦住你们是为你们好!昨天那种情况,连身经百战的禁军都抵挡不住,你们来了又有什么作用呢,徒增伤亡而已,我不会怪你们的。要是这事换成发生在你们身上,我爹也会拦着不让我出门的,毕竟咱们在他们眼里还是孩子,能力不够!放心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为我插刀,哈哈哈……”

几个人好无语,早知道就不这么巴巴的上赶着来表忠心了。

“我们才不会像你这么能惹事儿……”张继荣低声说道,其余几人听了都憋着想笑。

“那这么说,咱们还是好兄弟?”见李俊文一脸黑线要发飙,张继荣赶紧打岔道。

“当然是啦,我这大哥还没当过瘾呢!你们还得一辈子给我做小弟,哈哈哈……”几人将话说开以后,气氛又活络起来。

“春哥儿,给咱几个说说昨晚的事呗!”赵之华说道。

“昨晚的事,那可是血雨腥风,刀山火海……”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李俊文相当夸张的描述了昨晚发生的事,其中特别突出了自己在整件事情中的重要性。听的几人是心神向往,为错过这么好的参与机会而痛心疾首。

“咕……”不知道谁的肚子响起了声音。

“哥几个还没吃早饭吧?走,大哥今天给你们做好吃的去!”李俊文吹够了牛皮,满足了虚荣心之后,心情甚好。

“好啊好啊,听说昨日郑王那帮大人物都夸春哥儿手艺好呢!咱们真是有口福了哈哈……”王贵一脸向往,仿佛已经吃上了李俊文做的东西。

李俊文无奈的笑笑,古人真是实在,一顿饭就能打发了……

一阵油葱香味飘起,把李俊文他娘和李俊武也给吸引了过来。

“大娘早!”王贵几人连忙和李王氏见礼。

“春哥儿,昨日折腾了这么久,怎么不多睡一会?瞧你,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往厨房里钻!”

李王氏走过来,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一边从怀里拿出帕子抹着李俊文被烟熏黑的脸,一边嗔怪道。

昨日家门口的那场大战,虽然她没有见到,但是根据事后李俊武向她描述的画面来看,那是相当的恐怖。李俊武读书不行,但是讲故事的本事却是一流,一件刺杀案在他的描述下绘声绘色,扣人心弦,听得他老娘是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在她眼里,两个儿子就是她的宝贝。尤其是老大,被雷劈了之后,她就更加心疼老大了,生怕李俊文再发生什么意外。她从小就反对丈夫教两个儿子练武,好端端的两个娃,应该读书当官,然后光耀门楣,练武之人好勇斗狠,万一发生什么事,她可怎么活。

无奈两个儿子对读书一点都不感冒,对练武倒是兴致浓浓。而且因为练武身体打熬的也是棒棒哒,一向溺爱儿子的李王氏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要两个娃健康平安她也就不再要求什么。

好在昨晚的事情两个儿子都没什么事,她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但是看到李俊文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心里头就没由来的心疼。李王氏是很传统的女性,在外贤良淑德,在家却泼辣果敢,说一不二,让李延彪捏着左耳,李延彪绝对不敢捏右耳。她一贯认为男主外女主内,庖厨之事应该就由女人负责,大老爷们整体钻厨房算什么事儿。

“娘,不碍事,王贵他们几个来看我,我给他们做点吃的,待会做好了你和俊武也吃点。”

来到这个时代有段时间了,李俊文已经慢慢接受了这对便宜爹妈。李延彪夫妇让后世常年在外漂泊的他找到了久违的父母之爱,虽然这种爱有时夹杂着李延彪的棍棒,但是不知怎么回事,李俊文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甘之如饴。

李王氏嘴上说着李俊文,但是看着儿子自从被雷劈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事,人也懂事多了,虽然还是经常惹祸,但却不像原来那样没有分寸,心里头还是很安慰的。

“多跟你哥学着点!”回头看一眼还是一副楞头楞脑正看着锅里流口水的李俊武,李王氏禁不住想是不是找机会让老二也被雷劈一回。

可怜的李俊武不知道 一顿饭的功夫他的生命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八章 亏了亏了

还是葱油拌面,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好吃!

几个小年轻流着口水,端着大海碗在院子里稀里哗啦的吃的那叫一个痛快,完全一点吃相都没有。李王氏端了面就回屋了,小辈们在一起玩耍,她也不好久待。

“春哥儿,这面如此好吃,怎么做的?”马大富问道,嘴里还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一刻也没耽误。

“回头我把方法教给你,你回去告诉你娘,让她天天做给你吃!”

“春哥儿,俺爹说让你啥时候把俺家茅房也改一改,让他也享受享受……”王贵也趁机说道。

“没问题!天上飘来五个字,这都不是事儿……”

几人就这么边吃面边瞎聊着……

“春哥儿,听说杜文才那厮昨日一回去就被他爹打的皮开肉绽,估计没有个把月是下不了床了!”王贵突然八卦道。

“那是他自找的,谁让他敢打咱们嫂子的主意!”张继荣接话道。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道。

“什么嫂子?”李俊文有点纳闷。

“就是叶家小娘啊!若是春哥儿没看上她,怎么会不惜得罪杜瘟材帮她!你俩是不是已经……”王贵贱兮兮的问道。

“别胡说八道,哥哥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李俊文胡乱搪塞着,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穿着翠绿色长裙的女子。

“春哥儿你忘了么?你被雷劈之前,看到叶家小娘也是两腿走不动道,还跟我们大伙说要把那小娘抢来做媳妇儿,只是还没动手就因为被雷劈了给耽误了,要不然哪有杜瘟材那厮什么事儿……”王贵继续贱兮兮。

“那是以前!我现在是正人君子!”李俊文以手遮脸,心里卖麻批,以前的李俊文也不是个东西。

“那叶家小娘肯定对你也有意思,要不然昨日杜瘟材那厮上门挑衅,她也不会不顾闲言碎语站出来替你说话了!” 王贵用筷子剔着牙说道。

“人家那是知恩图报!”

“嘁!得了吧,以我的经验,你俩肯定不正经!” 说话的是赵之华。

这赵之华长得比较老相,皮肤黝黑,才十五六岁却满脸的络腮胡子,和党进有的一比,经常被人误认为三十来岁。平时但凡需要自家长辈出面办的事,李俊文一伙人都让他去办,省事。

“经验?你连毛都没长全,哪来的经验?”李俊文反叽道。

“春哥儿你还不知道吧?华哥儿早就偷偷去窑子里破了身,相好的都有好几个呢!”王贵几人暧昧的笑道。

“王贵你个大嘴巴,嘴巴松的跟棉裤裆一样!哼,你们几个是赤裸裸的嫉妒!”见小秘密被说破,赵之华本就比较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厉害!我敬你是条汉子!”

李俊文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黑脸中年,不,黑脸少年,由衷的赞叹道。也不知哪家青楼的女子肯这么吃亏接他的客。

“华哥儿明目张胆的逛窑子,不怕你爹满世界抽你么?”李俊文还是很八卦的。

“别听他们胡说!俺哪敢去逛窑子啊!再说有这心也没那个钱不是?”

赵之华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说道:“其实,是前几日刚好遇到几个无赖调戏一个娘子,俺路见不平,上前打跑了那群无赖。没想到那个娘子是个接私活的暗娼,为了感谢我,就,就……就那个啥了!”

“哦……”李俊文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长得啥模样?”

“天黑没认真看,不过身材是真带劲!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赵之华说的开始有点猥琐了。

“噗呲……”李俊文的面条都喷了出来:“一会儿是多大会儿?”

“也就喝瓢水的功夫……”

“噗呲……”所有人都把面喷了出来。

“要红包没?”李俊文抽出从鼻孔里冒出来的面条问道。

“要啥红包?”赵之华被问得一头雾水。

“唉,亏了亏了!你个老处男被一个连脸都没瞧清楚的暗娼破了身,没要点‘开,苞费’,真是亏大发咯……”李俊文看了眼傻乎乎的赵之华,摇头叹道。

其他几人在一旁掩嘴偷笑,赵之华被说的无言以对,羞的只顾埋头吃面。

“春哥儿,叶家小娘这事儿该咋办?杜瘟材那浑球肯定还会报复咱们的!”笑够了之后,王贵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刚才不是说了么,那厮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到时候再说呗!何况俺还找了个大大滴挡箭牌!”

“啥挡箭牌?”众人好奇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四十九章 挡箭牌

“哎呀呀,一大早就有好吃的!”

本来正在院子里入定的老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厨房,上来就是一顿栗子赏给李俊文。

“有好吃的也不知道唤醒为师!”

本来正要说话的李俊文捂着头,强忍着眼泪,对众人龇牙咧嘴的说道:“喏,就是这个挡箭牌!”

众人望着比他们吃相还难看的老道士,面面相觑。

“这不是昨天和你一块的那个老道士么?”王贵问道。

“正是!”李俊文揉揉发痛的额头,鄙视了下旁若无人,正在呼哧呼哧吃面的老道士,说道:“不过现在他已经是俺师父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华山老神仙陈抟,已经一百多岁了!前朝世宗皇帝赐号‘白云先生’,武功盖世,能掐会算,法力无边……”李俊文专捡不要脸的话夸陈抟,夸的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老货很厉害?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看这身穿着,更像是街上的乞儿……”马大富说出了众人的心思。

华山离房州千里之遥,众人又都是十来岁的懵懂少年,对陈抟的名声还真是不太清楚,这年头又不像后世,不出门便能知晓天下事。所以不免心生怀疑。

“这老道武功确实厉害,昨日我见识过!没几下就把杜瘟才那帮人给收拾得爬不起来。”王贵说道。

“哎,你们别看俺这师父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但是架不住认识的贵人多啊!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把杜瘟才那知州老爹唬的一愣一愣的,就连昨日那些大人物都对他毕恭毕敬!退一步说,就算那些大人物不管用,俺师父的武功就够姓杜的父子俩喝一壶的,有他挡在前面咱们吃不了亏……”李俊文给众人洗脑道。

“少年郎,背后莫议论人是非!”正在吃面的陈抟冷不丁说了一句,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师父,我们是在夸您呢……”

“哦?”陈抟皱着眉毛,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俊文。

看的李俊文心里发毛,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师父,我这几个兄弟也想和您学武,他们刚听我说了您老的英雄事迹,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李俊文说起瞎话都不用打草稿。王贵几人心里都对李俊文竖起了大拇指,要不说人家能当大哥,这马屁拍的……

“哼!”虽然老道士面无表情,但是这通马屁拍的他还是挺舒服的。

“为师不随便收徒的,你已经是为师的关门弟子了!”老道士在外人面前很有原则。

“师父,那在我之上的30位师兄还不够随便么?”

“你那些师兄都是经过为师考验的,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老道士一本正经的说道。

嘁,昨日还说是因为送了礼才收的徒,今天就改口了,什么人啊这是。还考验,我呸。

“师父,我这几个兄弟都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好汉,身体强壮,抗打挨揍,在房州城道上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

“嘁,不就是一群不入流的小混混么!不收!”老道士鄙夷的说道。

“师父,我最近又研制出不同的吃鸡法哦……”李俊文诱惑着老道士。果然,本来意志坚定的老道士出现了动摇。

“还有其他菜哦……”李俊文加大诱惑力。

“罢了罢了,为师怕了你了!先声明,为师是被你们的诚心感动的,可不是因为你做的菜……”老道士最终败给了自己的胃。

嘁,此地无银三百两。李俊文心中对老道士竖起了中指。

“但是,收徒为师却是不再收了……”本来挺高兴的众人听老道士说了这么一个“但是”,不免有些泄气。

“不过呢……”咦,还有转机,众人又来了精神。

“为师准你学成之后,选择合适的功夫自行传授与你这几个兄弟!本门的入门心法以及吐纳打坐之法有助于强身健体,亦可传授!”老道士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又照顾了李俊文的面子。

王贵几人一听,连忙向老道士道谢,各个神采飞扬。要知道,这时候各家的武功都是敝帚自珍,有什么绝学也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不然也不至于从古至今这么多武林绝学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使得当今中华武术缺乏技击性和实战性,变成了表演性质的花拳绣腿。老道士肯这么大方让李俊文教他们功夫,他们怎么能不高兴呢。至于是老道士教还是李俊文教,又有什么关系呢,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吧。

唯独李俊文高兴不起来,这老牛鼻子看起来大方,实则耍了花枪。陈抟教他的内功心法之类都是需要长时间的修炼积累才能有效果的,自己都没学全,要教他们几个得等到什么时候,其他的功夫老道士也还没传授于他。他总不能把吕洞宾的双修之术教给几个大老爷们,从此以后日夜守护自己的菊花吧?剑法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的,凌波微步就更不合适了,要是都学会了,跑的都比他李俊文快,那他自己还学来何用。

想到被老道士摆了一道,李俊文心里又暗暗鄙视了老道士一番,暗暗决定下次在菜里给他下点泻药……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章 新品

“乖徒弟,这下一顿吃甚呀?”老道士可不知道李俊文肚子里的小九九,吃完了面,啜着牙花子问道。

“师父,您才刚吃的早餐!”

“这么点面条不抗饿呀……”

“哥几个,谁想拜师的?我可以低价转让……”李俊文咬牙切齿道。

众人望着手里还没吃完的面,再看看灶台上被老道士吃空的锅,很整齐的边摇头边往后退。开玩笑,这么能吃的老头还是第一次见,这饭量,比他们这群大小伙子还大!

“春哥儿,你确定他是华山老神仙么?”张继荣有点疑惑的看着不修边幅的老道士,真的怀疑刚才高兴的是不是有点早了。

“唉……神仙也是要吃饭的嘛……既然要学武就得付出,把你们手里的钱凑一凑,我中午给你们开顿荤……”人穷志短的李俊文很无奈。

老大开口,莫敢不从,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不是么。四人抠抠搜搜地从怀里摸出零花钱,递给李俊文,拢共大约有个几百文,李俊文唤过自己的弟弟,对他耳语几句,李俊武就又屁颠屁颠出门买菜去了。其余众人则嘻嘻哈哈的打闹着,尽情享受这美好的初夏清晨。一旁继续打坐的陈抟捋着白胡子,微笑着望着这群后生,心里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李俊武就回来了。

“又吃叫花鸡?”见李俊武手里抓着两只鸡,老道士有点兴奋的问道。

李俊文瞥了一眼老道士,大有你真没见识的鄙视,伸出食指摇了摇:“今天换新花样!”

说完,不等老道士反应过来,只见李俊文已将鸡放血拔毛,当然,不是他自己动手,而是王贵等人。灵魂来自后世的李俊文是个“扫地恐伤蝼蚁命”的“弱男子”,怎么忍心杀鸡呢!主要还是现成的就有四五个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想吃好吃的得让他们出出力,又出钱又出力等会儿吃起来才觉得香。

杀完了鸡,李俊文又从李俊武买的菜里摸出一个猪肚,让众人将猪肚洗净,切开,用沸水将猪肚汆去腥味,再将杀好的鸡切成几大块,放入猪肚中,再放入葱姜等佐料,然后找来老娘平日里缝被子用的针线,将猪肚缝好,放入大肚瓦罐中,加入足量的水和盐,再放入从老道士那骗来的胡椒。瓦罐口用纸封住,再糊上泥封死,只留下一个小孔出气。

一切就绪后将瓦罐架在炉火上蒸,一道猪肚鸡就等着开吃了。

“像这个样子用大火蒸半个时辰后,将柴火抽掉些转成小火再蒸一个时辰就可以出锅了!看着点火!”李俊文对守炉火的李俊武说道。

“得嘞,你就瞧好吧!别的不敢说,守炉火咱可是专业的!对了,哥,俺刚才回来的时候瞧见保安堂的叶家小娘在咱们家院门外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一见到我回来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边盯着炉火边流着哈喇子的李俊武说道。

“你小子怎么不等晚上再说!”李俊文抬手就给了李俊武一个脑瓜崩,然后风风火火的朝院门外跑去。

“夏哥儿,你这憨货,也不知道让你嫂子进来坐一坐!”王贵打趣着李俊武说道。

“什么嫂子?”众人之前的对话李俊武没有参与,所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哥很快就要给你找个嫂子回来啦哈哈哈……”王贵继续没心没肺地笑着,其余几人也是敞开了怀大笑。

独坐院中的老道士眼皮不住的跳,收了这几个孽障到底会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呢……

李俊文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朝王贵几人竖了个中指。跑到院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收住了脚,并没有直接开门出去,而是改道翻墙出去,来到了巷尾。

李俊文从巷尾悄悄地往自家前门走去,只见在离他家门口不远的一个转角,一个穿翠绿色长裙的身影,左手手臂挎着个竹篮,右手扶着一堵墙,正背对着他不时朝自家门前张望,光看背影就婀娜多姿,不是叶紫苏是谁!见到此景,李俊文突然感觉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不管之前的李俊文是怎么认识这个小姑娘的,也许还调戏轻薄过人家,打过坏主意。但是自从现在的李俊文接管了这个身体之后,与叶家小娘也只匆匆见过两面,而且并未有过直接的言语交流,自己只是一时无心之举,却可能挽救了小姑娘的一生。

随后人家小姑娘不顾可能会出现的流言蜚语,不顾自己的名节,在大街上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现在又偷偷地在自家门口张望,估摸着也是听说了昨晚的那场大战。如果说叶家小娘不是关心李俊文的话,李俊文就枉为来自千年以后观摩过众多欧巴思密达言情剧的有为青年了。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能被一个青涩单纯的小丫头惦记关心,李俊文心里怎能不欢喜呢。看来自古美女爱英雄,自己昨日的壮举已经深深的打动了小姑娘的芳心,扭转了之前不堪的形象,哇哈哈……

此时的叶紫苏正探着身子往李家大门观望,全然不知李俊文已从后面出现。昨日李家门前的事情解决之后,她便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离开了。等到了晚上,听到李家巷子这头喊杀声震天,又是烟火又是兵器声的,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便想来李家附近打听下情况,一到巷口就见到一大群衙门的公差在李家所在的巷子里打扫,满地的鲜血啊,冲洗地面的水都不知用了多少,还是一股血腥味。看到这种情形,单纯的叶紫苏还以为是杜知州事后挟私报复呢。又听清理的衙役说昨晚死了好多人,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高高壮壮,经常笑嘻嘻地领着一帮人在街上拦住自己,调戏自己的无耻少年,心里不知怎的却担心起李俊文的安危。刚才徘徊在李家门口时碰到李家二郎,有心想问下情况,又抹不开脸……

就在叶紫苏瞎想的时候,突然,她感觉腰间被一个尖锐硬物一抵,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老实点别动,你腰上的可是把尖刀!说,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在李家门外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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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一章 又见紫苏

“你……你又是何人?为……为何劫我?”叶紫苏声音发颤地反问道,从小与世无争的她哪里见过这种大白天被人劫持的场面。

“哟呵,小娘皮,我先问的话,你先回答我!”身后的声音说道。

“我……我是李……李家大郎的朋友,我……我听说他受伤了……来看看他……”叶紫苏带着哭腔说道,她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现在天才刚亮,刚才还在打扫巷子的公差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一个都不剩,这巷子里又行人稀少,一时半会想求救都没办法。

“李家大郎?嘿嘿嘿……你说的可是昨夜被我们趁乱杀死的那个傻大个?长得倒是挺不错,就是黑了点,可惜啊,命不好,短了点……”

“什么?”叶紫苏听到这,脑袋“嗡”的一下,感觉要炸了一般,眼泪像不要钱一般,簌簌地开始往下掉。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肩头不住地耸动,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真的。

李俊文有点无语,难怪说女人是水做的,自己随便吓唬她一下,就哭成这个样子。

“你骗人!”叶紫苏哽咽着说道。

“骗你作甚!我就是昨晚的刺客之一,那厮坏了我们的大事,哪还能留他性命,任他逍遥快活。昨日我们走得急,只是一顿乱刀朝他身上招呼,今日我特意回来看看那个傻大个死没死。其实也是多此一举,想必没人能挨这么多刀还不死的吧……”

“我不信,我不信!”叶紫苏开始抽泣。

“哟呵,小娘子难道是那傻大个的情人?居然为他如此动容?他死不死的你这么激动作甚!”身后的声音调侃道。

“我……你们这帮畜生,杀我恩公,天理不容!呜呜……既然如此,落入你手,我也不想活了,你也一并把我杀了吧!我和你拼了!”

话音未落,平日里看起来温婉可人的叶紫苏,也不顾腰间的“尖刀”会刺伤自己,猛然一个转身,抬起脚就是一招撩阴腿,朝身后之人的下身踢去,这招还是跟她爹学的防身之术,屡试不爽。

李俊文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袭击,虽然有所防范,及时后退,奈何佳人腿长,还未全身而退,已被踢中下体。只听得“握草……”一声,一个身影已经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刚才抵在叶紫苏腰间的尖刀也“啪嗒”一声落地。泪眼朦胧的叶紫苏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尖刀,分明是一块破瓦片,再看倒地之人,竟然是李俊文!

叶紫苏真是又惊又喜又怒。惊的是身后之人居然是李俊文,喜的是李俊文没事,当然,现在可能就不一定没事了,怒的是这混蛋居然扮贼人让自己出糗,刚才的眼泪把脸上的妆容都给哭花了。看着倒在地上“哎哟哎哟”不停叫唤的李俊文,叶紫苏真想多给他几脚,又怕他受不了。

“哎呦……我说……叶小娘子……你……你这阴招都跟谁学的……嘶……把我踢坏了你可要……负责养我一辈子……的哟……”李俊文捂着下体痛苦的说道。

“哼!谁让你先欺骗我的!活该自找的!”叶紫苏被他说的耳根一红,生气的说道。但还是有点紧张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李俊文,刚才情绪失控,也没控制轻重,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把他踢坏了……

李俊文心中哀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都怪自己童心未泯,呃,是犯贱,想要捉弄一下人家小姑娘,没想到小弟替大哥遭了罪。其实刚才李俊文及时后撤,只是被她的脚尖点到了下体,并没有完全吃力。但是男人的那里是何等的脆弱,神经元丰富,一点刺激都是受不了的,单是那不轻不重的脚尖一撩,也够他疼半天的。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已经没有什么痛感,再偷偷一摸,东西都还完好无损,李俊文就放下心来,躺在地上扮可怜。

“喂,姓李的,你到底怎么样了?实在不行我就扶你去我家,让我爹给你瞧瞧?”终于,看着哀嚎不断的李俊文,叶紫苏有点慌了,似乎自己下手重了。李家会不会找自己麻烦呀,这刚走了个杜衙内,可别又来个李衙内啊。该不会真要养他一辈子吧?呸呸呸,谁要养他,踢坏了也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吓唬自己来着……

“那个……叶神医也挺忙的,就别劳烦他老人家了。要不咱们折现吧,你随便给个十两八两的汤药钱就好了,我这价格已经十分公道,童叟无欺……”

“你……”叶紫苏见他还有闲工夫贫嘴,被他气的又有股想下脚的冲动。

“别冲动,别冲动……先扶我起来到前面的小河边坐一坐,缓一缓……”看对方两只大长腿蠢蠢欲动,李俊文赶紧识趣的改口。

叶紫苏犹豫了一下,她环顾四周,见周围巷子里没什么人,把心一横,上前将装蒜的李俊文扶起。李俊文任由他扶着自己,将身体重心故意朝佳人身上靠去,一股女子特有的幽香夹杂着药香传入鼻内,令李俊文心旷神怡,浮想联翩。二人就以这么暧昧的姿势,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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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二章 不学无术

李俊文家所在的巷子不远处就有一条内河,河上有一座桥,将房州城一分为二。

桥的那边是南城,城中富贵人家的聚集地,大部分的大商店和建筑,还有府衙等都集中在南城。北城是普通百姓的聚集地,相较于南城,因为人口众多,显得拥挤和破败,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店。卫生条件和居住环境都大不如南城。

李延彪是王府卫队指挥使,虽然在朝廷里是个屁都不是的芝麻小武官,不过在这不大不小的房州城里,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一个人物。按理说他也应该住在南城的富人区,但是一来他是空降房州的,房州的文武官员对他都有排外心理,使得李延彪只能与他们表面上维持看似融洽的同僚关系,实则无法融入当地官员的圈子当中。二来李延彪自己也没什么财产,买不起南城昂贵的房屋。

再说和李延彪一起来房州的一班穷弟兄都住在北城,他也乐得和兄弟们住在一块,互相有个照应。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在南北城交界的内河附近住了下来,房子便宜,去南城的王府当值也方便。

叶紫苏扶着李俊文在河边找了个靠近桥墩,比较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时候天才刚亮,虽然是初夏,但是内河上也没有什么船只和行人,只有早起的零星小贩和进城卖菜的农民,穿梭于南北城之间。河上阵阵的凉风不时从耳边吹过,带走了身上不少夏天的热气,让人感到一阵舒适惬意。

“喂,你好点了没啊?”叶紫苏看着李俊文一副陶醉的模样,没好气的问道。

“喂喂喂,小姑娘,你做了错事还这种态度,让我很不爽啊……”

“哼,若不是你骗我在先,我怎么会误伤你!把你踢废了都活该!”

“我……”李俊文还真是理亏,心里暗想要是真把老子踢废了,我就学那杜瘟材,把你强娶了让你守一辈子活寡,哼哼哼……

正当李俊文意淫着怎么辣手摧花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呶,拿去!”叶紫苏头偏向一边,递给他一个小木盒。

“这什么玩意儿?闻着挺香的……”

“我爹配的金疮药,治疗外伤效果极佳……”

“这……我这好像算内伤吧?”李俊文望着自己双手捂着的裆部说道。

叶紫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一片绯红爬上脸颊,她啐了一口嗔道:“臭流氓!谁说给你治……那儿的,这是给你治昨晚受的皮外伤的……”

“可我昨晚也没受一点伤啊,油皮都没掉一块……”

“啊……昨晚那么大阵仗你都没受伤啊?”叶紫苏一脸诧异的看着李俊文,眼里有些茫然。。

“那是,你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有金刚护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李俊文牛逼哄哄的说道。

接着又眉毛一垮,愁容满面道:“算下来,这几日最重的伤还是你刚才那一脚,你可得负责啊!”

“刚才不是说有金刚护体么?” 叶紫苏翻了个白眼说道。

“金刚不坏之身也有命门啊,刚好你踢的就是命门……”

“那你倒是要还是不要?”叶紫苏有点尴尬的问道,脸颊却更红了。

“要要要,佳人相送,怎能不要,当糖吃也是极好的!”李俊文一副不要脸的嘴脸回道。

“噗嗤……”叶紫苏被他一句“当糖吃”给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样子可爱至极,李俊文都看呆了。

直到现在,他才清楚的看到叶紫苏的样子,还是这么近距离的看,这小姑娘皮肤白皙,头上有些凌乱的发髻显得俏皮可爱,五官精致,柳叶眉,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嘴,脸颊略带一点婴儿肥,身材修长……咦,话说这小姑娘发育的也还挺不错的嘛,穿了这么宽松的衣裳,从侧面看胸前都那么高耸,根据李俊文两世为人的经验,起码都有C以上了。这才多少岁,就有如此雄厚的本钱,要是再长几年,本钱还不得厚上天啊!俗话说“女人看脸,男人看胸”,叶紫苏这雄厚的本钱看的李俊文这阳刚少年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硬是偷偷咽了好几下口水才压下去。

叶紫苏正纳闷李俊文怎么半天不说话,便转过头来望向李俊文。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胸前看的出神,就差流口水了,连忙双手护住胸前,怒道:“登徒子,你往哪里看!”

“嘿嘿嘿,对了,叶姑娘芳龄几何?”李俊文被她识破,感觉有点尴尬,连忙转移话题收敛心神。

话一出口,李俊文就想抽自己一嘴巴,一上来就问人家姑娘几岁,这不是找骂么?你问人家姑娘家年龄等于直接问她你多老了,这搁在后世妥妥的说再见的节奏啊!估计古今中外的女子在这一点上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枉自己两世为人,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应该,不应该啊。

果然,叶紫苏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是还是回道:“我刚过及笄之年!”

“什么是及笄之年?”古文水平半吊子的李俊文很是疑惑。

叶紫苏一愣,随即又忍不住掩嘴偷笑,半天停不下来,身体伴随着笑声抽动,那高耸的胸部也跟着泛起了波浪,看的李俊文又是一阵心神晃荡。

“有那么好笑么?”李俊文抹了抹嘴角快要流下来的哈喇子,赶紧眼观鼻鼻观心。

“看你生的这副好皮囊,还真忘了你是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叶紫苏边笑边说道,全然没有注意到李俊文刚才的举动。

“女子及笄之年就是十五岁啊,咯咯咯……”

“哦,原来如此!直接说十五岁不就得了么,拽什么古文嘛……”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被揭了短的李俊文很尴尬地挠了挠头,嘴里嘟囔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三章 祖传技能

“咯咯咯……你呢,芳龄几何?”叶紫苏还在笑,她朝李俊文调皮地眨了眨眼,动作清纯又可爱,配上银铃般的笑声,李俊文只感觉鼻子里有股鲜血想拼命的往外涌,吓得李俊文连忙把头微微上扬。

麻麻滴,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初哥,后世的比基尼美女和岛国爱情动作片也没少看,怎么这会儿定力这么差。区区一个小姑娘就搞得自己这么狼狈,看来得抓紧给这副身体释放释放了。

“我……我也刚过及笄之年……”

“哈哈哈……”刚才还只是掩嘴偷笑的叶紫苏听了李俊文的话,却再也不顾矜持,放声大笑起来,笑的李俊文满脸问号,一头雾水。

“二流子果然是二流子,咯咯咯……及笄之年只能女子说,男子过了十五岁应该叫束发之年……”叶紫苏很有老师的风范,孜孜不倦的教导着李俊文。

李俊文满脸黑线,怪只怪自己当初上学语文不好好学,搞了这么个大乌龙,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嘁,读过两年书很了不起么?大丈夫当学经天纬地之学,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不知道也罢……”李俊文犹自强辩。

“嘁!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那你倒是说说,你这大丈夫都会些什么呀?”叶紫苏似乎找到了乐趣,就是看李俊文出糗。

“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十八般兵器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李俊文不要脸的瞎掰着,越说声音越小。看着叶紫苏一脸“你继续忽悠”的表情,李俊文感到了莫大的侮辱。

李俊文那个汗颜啊,居然被一个小娘皮给鄙视了,看来有必要露一手找回一下场子。可是要说露胳膊露大腿他李俊文倒是挺在行,那个要露也快得很,可是露些真本事还真把李俊文给难住了,理论联系实际是很困难滴,想了半天,头皮都快挠破了,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能够当场震慑住这个小娘皮的本事。

“喂,我说你到底会什么呀?难不成只会编故事糊弄人么?咯咯咯……”叶紫苏损李俊文上了瘾,看着眼前的大马猴一脸抓瞎的样子,她很开心。

就在李俊文抓耳挠腮的时候,叶紫苏一句话点醒了他。对啊,编故事啊,我怎么没想到啊!老子比你这小丫头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随便编个故事还不把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娘皮唬的五迷三道的?

只是说什么故事好呢?三国?水浒?好像不太合时宜,况且里面的人名太多,李俊文自己都记不全。有了,就说这个,集神怪、武打、科幻与爱情于一体。

想到这,李俊文顿时来了自信,拍着胸脯说道:“被你说中了,我最拿手的就是说故事!既然你这么爱听故事,我就给你说个故事吧……”李俊文不等叶紫苏反对,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他的神棍时刻,呸,说书时刻……

“话说一千七百年前,在蜀地有一座山,名曰青城。青城山中,有一只小白蛇在此潜心修炼,意欲得道成仙,不料……”

李俊文说的故事正是后世加工过的《新白娘子传奇》。这个故事在后世经过明星的演绎变得家喻户晓,后世的李俊文从小就看着这个电视剧长大,电视台也时不时的重播,对其中内容不说倒背如流,也是记得八九不离十。再说白素贞和许仙的凄美爱情故事也适合忽悠叶紫苏这种小姑娘。

要不说李家有说书的潜质,李俊武如此,李俊文也不差,估计跟李延彪经常忽悠自家老婆的遗传有关。开头这么一段就让李俊文硬生生注水成了一个大篇章,反正也没人知道原内容,一个时辰过去了,他将故事说的绘声绘色,十分传神,听得叶紫苏是一脸神往,仿佛置身其中。

“……白素贞得了观音的指点,方忆起自己在人间还有一段情缘未了。她依照指引,下山去了却情缘,途中遇到一青蛇,经过一番较量,两人结为主仆,更以姐妹相处,二人千里迢迢前往杭州西湖寻找前世救命恩人许仙……

正所谓:

青城山下白素贞

洞中千年修此身

啊…啊…啊…啊…

勤修苦练来得道

脱胎换骨变成人

啊…啊…啊…啊…

一心向道无杂念

皈依三宝弃红尘

啊…啊…啊…啊…

望求菩萨来点化

渡我素贞出凡尘

嗨呀嗨嗨哟

嗨呀嗨嗨哟

渡我素贞出凡尘

嗨呀嗨嗨哟

嗨呀嗨嗨哟

渡我素贞出凡尘……”

“唉,可惜了,可惜了……”李俊文唱的正高兴,叶紫苏却突然一声叹息。

“可惜什么?”这故事才开了个头啊,怎么就可惜了?李俊文有点纳闷。

“可惜了这么好的故事,这歌却被你唱的如此难听……咯咯咯……”叶紫苏眨眼笑道。

“呃……”李俊文还真没法反驳,他这处于变声期的破锣嗓子还真是糟蹋了这歌。

“主要听故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好吧,那你继续说故事吧!”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李俊文此时却卖起了关子。

“喂喂喂,你这人,做事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这才开了个头就不说了,想急死人么!”叶紫苏挥着双手气鼓鼓的说道,胸前又是一阵波涛汹涌,晃得李俊文眼晕。

“大姐,你讲不讲理啊!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说了这么久口都干了,我还有伤在身呢,医者父母心,你能不能体谅一个病人的痛苦!哎呦哎呦,你看,我又开始疼了……况且现在天光大亮,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影响说书的心情,下次等我痊愈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带你边看金鱼边给你说……”李俊文强忍住流鼻血的冲动说道。得赶紧走,不然不是被这小妞气死就是流鼻血而死。

“何为看金鱼?”

“呃……就是男女之间交流的一种方式……”李俊文瞎编道。

叶紫苏看着大街上越来越多的行人,自己出来的时间也很久了,医馆人手不足,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再不回去她爹该着急了。再说自己一个姑娘家和这二流子在这河边久待也确实不妥,只好暂时作罢。

“那说好了,明日此时,你我还在此处相会,你得继续说故事给我听啊,不许耍赖!”叶紫苏撅着嘴,挺着胸,叉着腰说道。

“行行行,要不要拉勾啊?”李俊文慵懒的敷衍着。明天也要老子有空才行,开个空头支票给你又何妨,还是小姑娘好忽悠。

“拉勾?”

“就是这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李俊文冷不丁的拉过叶紫苏的手,勾住了她的小指头,顺便摸了摸柔软的手心。

叶紫苏被他这突然袭击一下子搞蒙了,用力的抽回小手,红着脸说了句“登徒子,臭流氓”,就慌慌张张的跑了。

李俊文拿着叶紫苏送他的金疮药,闻一闻木盒上还带着佳人的体香,望着佳人远去的背影出神……

半晌,李俊文望向天空,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他站起身,拍拍屁股,查看了下小弟的恢复状况,甩开膀子,哼着歌儿朝家中走去,哪里还有半点先前被人踢中裆部的痛苦样子。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参北斗啊……”

巷子里的街坊邻居听到李俊文的歌声,都不由得叹了口气。李家大郎怕是被雷给劈傻了,这大白天的哪来的星星,而且这歌声难听的真是要人命……

大步流星的李俊文没有看到,他的身后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四章 黄鼠狼转世

李俊文哼着歌儿一脸愉快的回到了家里,刚踏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鸡肉的香味。他面带微笑,看来回来的时间刚好,可以直接吃鸡了。可是当他顺着香味来到厨房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呆了。

只见马大富、王贵、张继荣、赵之华四人,还有他的弟弟李俊武,正蹲在厨房中央,围成一个圈,圈里赫然放着他出门之前还在火上炖着的瓦罐,汤汁洒了一地,几人手里各自拿着鸡肉,啃的不亦乐乎。他的师父陈抟则坐在厨房的一个角落,翘着二郎腿,双手正捧着另一个瓦罐往嘴里灌汤,右手还拿着一只咬了一半的鸡腿,浓郁的鸡汤顺着他的道袍流得满地都是。

众人听到声响,俱都停下了动作,望向李俊文。李俊文嘴角不停地抽动,片刻之后,只听到李俊文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巷子:“你们这群龟孙,属黄鼠狼的吗?老子出去不过这么点时间,两只鸡就都被你们造完啦!老子弄死你们……”

…………

一炷香之后,李家大院内,李俊文一行人双手抱头蹲在院子中央,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淤伤,老道士陈抟一只手揉着发肿的额头,一只手还抓着那只鸡腿,气咻咻的看着蹲在他面前的一众少年。

其他人的伤是李俊文打的,而李俊文的伤是陈抟打的!

当李俊文看到两只猪肚鸡都被以陈抟为首的犯罪集团消灭了的时候,一时气火攻心,上去就是对众人一顿全武行。众人理亏,再说以前也被李俊文打习惯了,所以都不还手,只是抱头鼠窜。等打到老道士面前时,已经打欢了的李俊文一时收不住手,照着老道士的额头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爆栗,打得正在专心吃鸡的老道士是真的眼冒金星,鼻涕眼泪横流。

待老道士回过神来,李俊文早已跳出了厨房,准备逃离现场。直到打完的那一刻,他才想起老道士的恐怖战斗力,而且老头子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师父了……他忘了!

清醒过来的老道士随即施展“凌波微步”,将已经打开院门,马上就要跑出去的李俊文逮了回来,然后绝望的李俊文脸上就有了和其他人一样的伤……

“至于吗?至于吗?不就吃你只鸡么!”陈抟老道揉着额头上的大包,有点气急败坏的说道。这已经是两天之内被李俊文打的第三个包了,再这么下去,他都不用化妆,就快变成如来佛祖的疙瘩头了,可以转而皈依佛门了。

看着李俊文略肿的脸上浮现出鄙视的眼神,老道士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得得得,要不这几个娃我都收了,给你当师弟,算是补偿好了……”

李俊文耷拉着一副苦瓜脸,心想你这是给我补偿,还是给他们补偿啊,怎么感觉没占到便宜呢!其余众人却大喜,在见识了老道士对李俊文的暴揍之后,众人对老道士无不敬仰不止,这牛鼻子武功还是蛮厉害的,现在肯收自己为徒,学得一技傍身,真是赚到了,这顿打太他娘的值了。当即朝老道士纳头便拜,生怕他反悔。

可怜只有李俊文眼泪汪汪,赔了两只鸡还换来一顿揍,无缘无故还多了这么多师弟,看来老道士将来的遗产自己又少了好几分。不过看到几个兄弟这么开心,李俊文心里还是欢喜的,欢喜到被众人强烈要求再做一次猪肚鸡作为庆祝……

“乖徒弟,这猪肚鸡比那甚叫花鸡也不遑多让。猪肚异常爽脆,鸡肉鲜嫩可口,猪肚的鲜和鸡肉的香又都融合在这浓汤之中,美滴很,美滴很呐!你咋不早做给为师吃!”

“是啊是啊,徒儿知错!这猪肚鸡汤温补养胃,正适合您老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云游人士!”李俊文贱兮兮的暗中揶揄道。

“唔……你有这份心为师就知足了……” 老道士此刻不知是不是没听懂,也顾不得再和李俊文说话,只顾着吃得满嘴流油。难怪人家说吃东西能使人大脑缺氧,暂时失去判断力, 此时的老道士应该正是如此。

“春哥儿,你做的吃食咋那么好吃呢?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也没听说你会做吃的呀?”王贵边吃边问道。几个小伙伴也纷纷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李俊文。

“这是天机!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天爷用雷劈了我,觉得我天纵奇才,又把我放了回来,并且传授我这些技能,让我回来解救你们这帮饭桶……”李俊文满嘴跑火车。

“说人话!”众人异口同声,吓得正在吃鸡的李俊文一个哆嗦,差点把鸡腿掉到地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从被雷劈了之后,就经常做梦,这些东西都是梦中所得……”李俊文只能用这种方式糊弄。

“这也是为师不解之处!观你面相,发现你天赋异禀,将来不是大灾就是大福,所以才破例收你为徒……”老道士开口道。

“师父,这话你已经说过好多遍啦!您确定不是因为方便吃东西才收我为徒的么?”

“这叫什么话,为师是那么随便就收徒的人么!”

“那这几个还不够随便吗……”李俊文望着眼前的一群师弟问道。

“……会不会聊天!”老道士含着鸡肉的腮帮子鼓了起来。

“得得得,借您老吉言,将来徒弟我出人头地之时,必定给你做一大堆好吃的,让你天天不重样的吃……”

“甚好,甚好,孺子可教也!”老道士捋须满意地笑道,还不忘喝一口汤,喝完还咂咂嘴,神情非常的舒畅。

甚好个屁,再这么让你吃下去,老子肾能好么,肾都得给你吃了去!哪天多给你放点盐,让你肾不好!李俊文心里从没放弃对老道士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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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五章 可怜的老爹

接下来的几天,是李俊文来到这个时代度过的最黑暗的时间。

每天晚上都要与几个小伙伴跟随陈抟老道学习吐纳之术和心法口诀,好容易敖到天亮的时候,还要被保安堂的叶家小娘叫出去催更说故事,要是去得晚点,叶紫苏就会在外面往他家里扔石头。当然,另外也免不了要天天做厨师为众人准备吃食,把众人的胃都给养刁了。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李俊文的娘李王氏了,儿子突然间这么会做饭,使得本来每天都要为一家人忙碌吃食的李王氏彻底闲了下来,每天就只等着李俊武把饭菜端到她的面前,就这样还埋怨儿子做饭做的这么好吃作甚,害得她几天下来胖了好几斤。

李俊文心里那个委屈啊,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犯贱,有这一手厨艺,居然天天给一群饭桶外加一个猥琐老道士做吃的,是不是自己穿越而来的打开方式不对?

不过每天做这么多事,李俊文居然没有感觉到疲惫,他把这个疑惑告诉老道士,陈抟老道自然把功劳都归于他的传授,并勉励李俊文继续加油,勇于创新,多做出一些他没尝过的美食……

这天夜里,消失了好几日的李延彪终于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衣服发酸,面容憔悴,头发散乱,胡子拉碴,两硕大的个黑眼圈把大肿眼泡给衬托的完美无瑕,人都瘦了两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难民呢。

李延彪在吃了李俊文炖的两只猪肚鸡之后,才慢慢恢复了血色。在得知两个儿子都被陈抟收为徒弟之后,尤其是大儿子深得老神仙青睐,李延彪当即表示抽空要办一场拜师仪式对陈抟老道表示感谢,以示隆重。老道士刚开始嫌麻烦,表示出家人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但是后来一听办完拜师仪式之后还有宴席,而且有好多好吃的,当即紧紧握着李延彪的手,亲切的表示偶尔还是要适当遵循礼制为好……

“爹,你这几日跑哪儿去了?我娘以为你在外面养别宅妇,都准备出去找你去了……”李俊文开始吓唬李延彪。

“别胡说!”果然,李延彪身躯一震,偷偷瞥眼朝正房里屋看去,发现自家婆娘没有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继续说道:“那日我随王爷回府就再也没出过王府大门!安排值宿、整顿队伍、配合衙门搜捕逃走的刺客,哪件事不是千头万绪?乱七八糟一大堆事儿,他娘的,搞得我头都大了!哪还有这等闲工夫做那些腌臜事!再胡说当心我抽你!”李延彪怕老婆,但是打儿子却没压力。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逃走的刺客抓到了没?”李俊文追问道。

“哪那么容易!从刺客逃走到下令封城,都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王八都爬出城了,这帮龟孙比王八可灵活多了,还会在城里等你去抓?还不是徒费工夫……”李延彪顿了顿,神色黯然地说道:“这回王爷遇刺,你老爹我可得背锅咯!这护卫不力的罪责指定跑不了,现在唯有将功折罪,尽量弥补……”

“跟你有啥关系!那晚又不是你当值!”李俊文有点着急,这要是被问罪,李延彪的饭碗可就不一定保得住了,全家老小都指着那点俸禄开锅呢,何况现在还多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滚蛋的饭桶师父。

“谁叫我是卫队指挥呢……” 李延彪说到此处不由得苦笑起来。

“无量寿佛,李施主不必太过担忧!当今大宋皇帝性情仁厚,想必不会太过苛责李施主的!”老道士安慰道。

“就是就是,就凭爹你和官家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官家也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唉,老神仙不在凡尘,不理俗事,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我虽是个粗鄙军汉,但也听过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故事。”

众人听了一阵沉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李延彪看了看这一老一少,自嘲的笑了笑。一个是不理俗事的出家人,一个是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子,不由得自顾自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会把烦恼说给这两人听呢。虽然自从李俊文被雷劈苏醒之后,李延彪感觉自己这个儿子似乎思想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家中有些事不由自主的就会和李俊文商量,寻求解决之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李延彪就认为李俊文长大了,在他眼里,李俊文永远是他还没长大的儿子春哥儿。

“不说这些破烂事儿!对了,春哥儿,明晚你和老神仙随我去趟王府……”

李延彪岔开话题说道。

“去王府作甚?”李俊文现在对柴宗训这个扫把星有本能的抵触。

“赴宴!明日符娘娘过寿辰,郑王宴请那天在场的所有人,答谢大家的救命之恩,顺便给两位赵相公接风洗尘!”李延彪解释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六章 遭人惦记

老道士一听有饭吃,想都没想就点头表示将会准时出席。

“可以选择不去吗?”李俊文却打起了退堂鼓。他实在不想见到党进等人,万一这些军汉觉得他才华横溢气质出众,怂恿李延彪让他参军怎么办。那天他就看出来,党、潘二人有意让自己从军,为此二人和李延彪在角落嘀嘀咕咕。

李俊文现在一心只想留在房州,闷声发大财。财路他都想好了,就凭着这手宋朝人没见过的厨艺,随便开个饭馆都能够客似云来,况且现在还有个叶家小萝莉天天让他调戏,生活不要太滋润哦。

想到这,李俊文仿佛都看到了今后家中有屋又有田,数钱数到手抽筋,美女怀中抱的幸福生活,哈喇子不由自主的就留了下来。

“你自己可以不去!然后我打断你的腿抬你去!”

李延彪的回答很霸气,顺手就给了李俊文一个爆栗:“臭小子,长能耐了是吧?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你还真是秤杆子掉了星——不识斤两,贵人相邀你都不去,你想作甚?待在屋里生孩子坐月子?别以为老神仙在这我就不敢揍你,惹急了老子,老子拿鞋底抽死你……”

“去去去,我去还不成么……”李俊文很委屈的捂着头。他很纳闷,没读过书的李延彪此刻怎么能巴拉巴拉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都不带喘气的。

别看李延彪外表一副粗鲁样,其实他也和党进一样,是个面带猪相,心中嘹亮的主儿。

他也是为了李俊文好,多结交些大人物,对儿子以后的路是有益无害的。日后若有事,也有人帮衬。拜老神仙为师的目的是如此,结交党进这帮自己的老伙计亦是如此。朋友多了路好走,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李延彪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的。他自己要不是吃了嘴无遮拦的亏,说不定现在也混个大将军当了。

“哼,算你识相!老子已经替你应承下来了,你敢不去?想让老子把脸丢尽么?”李延彪对老婆唯唯诺诺,在儿子们面前却是说一不二。

“不敢不敢!”李俊文噤若寒蝉。这便宜老爹的“弹指神通”已经炉火纯青,又在气头上,还是不要惹他为妙,左右吃顿饭而已。

李延彪“哼”了一声,和陈抟老道告了罪,便屁颠屁颠回屋向自家婆娘汇报这几日的行踪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李俊文和老道士两人,沉默了一阵,李俊文开口道:“师父……”

“休想!”老道士很决绝。

“我都还没说……”

“你不说为师也知道,想让为师去劝你爹,此等撩虎须之事,不干!”老道士摸着李俊文的头,继续说道:“孩子,乖一点!不然,不止你爹会揍你,为师也会揍你的!”

说完,老道士就施施然离开,继续他的打坐事业去了,只留下李俊文在夜晚的风中凌乱……

凌乱的李俊文却不知道,此时的房州城里,还有别人惦记着他。

房州城东南角,还是那处宅子,还是那个锦袍男子,正坐在院中的茶几前,手中摆弄着茶盘。

上次的黑衣女子和名叫忠叔的白发老者站在他的身后,一名黑衣人正单膝跪在他们面前双手抱拳说道:“禀宗主,根据这几日我们的调查,发现那个叫李俊文的少年之前是房州城的一个小混混,不学无术,仗着自己老爹是郑王府卫队指挥使,在房州城为祸一方,被称为北城小霸王。但也并未作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无非斗鸡遛狗,偶尔还做些惩恶扬善的游侠事儿。

不久前曾被天雷劈中却未死,之后似乎性情大变,人也变得聪慧起来,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当日救下柴宗训也只是巧合!另外,刺杀柴宗训当日,此人曾和知州杜衡之子因为一个女人产生过节……”

一杯茶下肚,锦袍男子在听完黑衣人关于李俊文的详细报告之后,开口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居然被天雷劈中都能大难不死!为了一个女子仗义出手,不惜得罪一州父母,看来也是个性情中人,有机会倒是可以结识一下……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把我们的人马撤回来,不再管他了……”

顿了顿,锦袍男子又说道:“另外,放出风去,就说之前那些江湖好手,都是折在房州城一个叫李俊文的手上。坏了咱们的好事,咱们也不能让他日子过得太舒坦不是!给他找点乐子么呵呵……”锦袍男子说的云淡风轻。

“属下遵命!”黑衣男子抱拳离去。

待黑衣男子离去,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锦袍男子继续摆弄手中的茶盘,他身后二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对了,忠叔,那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盞茶的功夫之后,锦袍公子向白发老者问道。

“禀少主,我们的人用了各种方法,软的硬的都试过了,那人就是不肯合作,我们也套不出有用的信息,再这么下去,老奴担心夜长梦多……”

“没关系,只要人还在我们手上,就有的是时间撬开他的嘴!和下面的人说,一定要把人看住咯,要是他们把人弄丢了,那他们就跟着一起消失!”

“老奴遵命!”

“但是也别逼的太紧,我们要的是真实的消息,要是那人给的消息是假的就得不偿失了!”

“明白!”白衣老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老奴收到消息,遵照少主的命令,我们把那人在房州出现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各方势力都悄悄派出了人手前来房州,连辽东的高丽和海外的东瀛都派人来浑水摸鱼,老奴担心……”

“这帮蠢材!我暂时还看不上他们,由得他们去吧……看来这鱼饵还蛮诱人的嘛……人越多就越热闹,把水搅的越浑越好……最好让他们都打破头,我们坐收渔利!”

“少主高见!”

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并不明白二人所说之事,她也不需要明白,该知道的,少主自然会让她知道。有时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反而不是好事。所以二人谈话的时候,她很自然的往远处挪了几步……

“还有一事……”

“说!”锦袍公子端起茶杯吹了吹。

“明晚柴宗训将在郑王府设宴,房州城的官员都将出席,包括党进、潘美,还有赵氏兄弟……”

“都安排好了么?”锦袍男子放下茶杯,用手指敲着桌面边问道。

“一切都安排好了,雪丫头明晚会装扮成舞姬,混在表演的队伍里……”

黑衣女子听到老者说到自己的名字,又不动声色地将身子挪了回来。

“嗯,好,既然如此,你们再去准备准备吧!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是!”二人躬身领命,准备离去。

“等一下……”

就在二人躬身准备退下的时候,锦袍男子又开口了:“如若事不可为,雪儿当以自身安全为重!”

叫雪儿的黑衣女子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但是却没有回头,只淡淡回了句“属下明白!”,便和白发老者离去。

锦袍男子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半晌,拍拍双手,一个明眸皓齿的小童从黑暗中走出来,扶着他往屋里走去……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七章 佳人有约

第二天一大早,李俊文跟随老道士练习了一晚的吐纳之术之后,神清气爽。按照昨日与叶紫苏的约定,他来到了城外,之前被老道士讹上的马栏河边。此地离城不远,环境幽雅,空气又好,最重要的是离官道有一定距离,没什么人打扰,真是装逼泡妞,调戏妇女,带萝莉看金鱼的好去处。这几日,李俊文每日清晨都要和叶紫苏相会小半个时辰,叶紫苏听他讲白蛇传,他看叶紫苏花枝乱颤,二人之间的感情上升的很快……

还未走近,李俊文就听到河边传来了歌声

“青城山下白素贞

洞中千年修此身

啊……啊……啊……

勤修苦练来得道

脱胎换骨变成人

一心向道无杂念

皈依三宝弃红尘

望求菩萨来点化

渡我素贞出凡尘……”

李俊文听得出了神,他还是第一次听叶紫苏唱歌,唱的是真好听!这小妞挺厉害呀,自己只唱过一遍就能记得住,而且嗓音真好,歌声让人陶醉,比他的鸭公嗓不知好听多少倍,跟后世的原唱比也不遑多让,若是在后世,肯定比那些满大街的选秀歌手强不知多少倍。李俊文仿佛从歌声中看到了穿着白裙的白素贞,修炼千年之后从青城山入世,将要去寻找许仙的画面……

李俊文站在叶紫苏身后,等她唱完,才边鼓掌边笑说道:“好听,真好听!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可以退隐了……”

叶紫苏被他的掌声吓了一跳,待转过身看到是李俊文,脸上迅速的闪过一抹红晕,嗔道:“鬼鬼祟祟躲在身后作甚?还会说成语了,继续说啊!”

“没了,读书少,就会这两句……”

“噗呲……”本来绷着脸的叶紫苏被他逗得没忍住,笑出了声。

“今儿还给我说故事么?”

“你愿意听我就讲咯!”

“听,为什么不听!”

“上回说到哪了?”

“说到五月端午白素贞喝了雄黄酒现了原形……”

“呃……话说白素贞喝了雄黄酒现了原形,许仙被她的真身吓死,白素贞为了救回许仙……”于是,李俊文打开话匣子,继续瞎编他的“长虫历险记”……

“……这白素贞为了从法海手中救得许仙,竟施法术引来了钱塘江的江水,欲淹没了整个金山寺,结果……”李俊文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结果怎样?”叶紫苏急切的问道。

“欲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口若悬河的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李俊文正准备结束今天的讲故事时间,却被已经熟悉套路的叶紫苏抢了结束语,气的他直翻白眼,用手抚着额头,直呼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叶紫苏看着他的滑稽样,不禁莞尔一笑。但是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随之浮现在她脸上的却是一股淡淡的忧愁,她出神的望着河面,不再言语,李俊文见状,也不再逗她,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她。

“真是良辰美景啊……”叶紫苏突然来了一句。

“对啊,真是良辰美景……”李俊文从侧面偷偷的瞄向叶紫苏高耸的胸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大郎……我可以叫你大郎么?”过了一会儿,叶紫苏开口问道。

“嗯?”正看的起劲的李俊文听了先是一愣,随即艰难的移开目光,回答道:“你还是叫我小李子吧!叫大郎我总感觉头上绿油油的一片……”

“为什么?”叶紫苏头回过头问道。

“说了你也不明白。这又是另一个故事,改天有时间再说给你听……”

“你知道的故事可真多……好吧,那我吃点亏,喊你李大哥吧!”

咦,这小妮子今天转性了么,平日里不是喊他“喂”,就是喊他“小李子”,今天怎么会这么吃亏喊哥呢……

李俊文还在纳闷,叶紫苏已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递给李俊文:“给你……”

“这是什么?”李俊文好奇的接过来。

“上次你不是让我帮你把白蛇传写下来么?我把之前你说的都给写下来了……”

李俊文快速的一翻,纸上写满了娟秀的蝇头小楷,内容正是自己说的《白蛇传》,几乎与自己瞎掰的内容没有出入,有的细节描述的甚至还更完善。

“你今天是怎么了?之前让你写你不是不愿意的么?”李俊文很疑惑。

他从一开始讲故事就有目的,因为叶紫苏跟着他爹学医,肯定是识文断字的,他就想忽悠叶紫苏帮他把白蛇传记录下来。因为他发现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故事,此时的杭州还不是大宋的国土,是属于吴越国的,雷峰塔有没有还不一定呢。他完全可以写下来拿去卖钱,这又是一个不错的收入来源,想想就觉得来劲。

但奈何他只认得大部分的古文,要他写,却是要么写不出来,要么写的七扭八歪。所以他就打算让叶紫苏免费当他的枪手,给她说故事就算作报酬好了。可是之前叶紫苏却一直打马虎眼没答应,没想到她却私下全部记了下来……虽说这下如了李俊文的愿,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天的叶紫苏有点不大对劲,就跟交代后事似的……

“没,没什么……怎么,帮你你还不乐意了?”叶紫苏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慌乱的掩饰着。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八章 戏中有戏

“免费的当然乐意咯!但是你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收!”李俊文把纸往叶紫苏身前一推,坚决的说道。凭直觉,李俊文肯定叶紫苏有事情瞒着他。

“你有什么依据说我有心事?”叶紫苏继续狡辩道。

“往日你总是和我斗嘴,今天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还破天荒的喊我李大哥,连我偷窥你胸前……呃……偷偷打量你,你都没发现!”

李俊文差点说漏了嘴。可是叶紫苏已经反应了过来,她看着李俊文贱兮兮的目光,赶紧双手护住了胸前,气愤的喊道:“登徒子,老占我便宜!”

“看看而已嘛,又不会少块肉!”李俊文悻悻的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

“你……唉……”叶紫苏叹了口气,双手放了下来,任由李俊文大饱眼福,也不再遮掩。

“说嘛说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李俊文其实很关心叶紫苏,但是嘴上还是继续犯贱。

“你……哼……”果然,叶紫苏又生气了。

“昨日知州大老爷派人来我家……”叶紫苏沉默片刻后说道。

李俊文闻言心中一紧,忙问道:“那老货想要作甚,可是要报复于你父女二人?若是如此,我找人修理他!”

“那倒不是……是……是向我爹提亲,说想让杜文才娶我为妻,以此解决之前杜文才大闹医馆对我们造成的不良影响……”

李俊文听了真是日了狗了。杜衡这厮真是舍得下本啊,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前途不受影响,居然肯让唯一的儿子取一个平头百姓之女为妻。要知道,所谓士农工商,杜衡身为一州父母官,像叶问这种开医馆的,虽是悬壶济世,但也算是半个商人,放在平时,怎么可能看的上眼呢,娶你做妾都是抬举你了,更别说娶为正妻了。

“叶大夫同意了么?”沉默了一会儿,李俊文开口问道。

“还没,我爹向来尊重我的想法!这次也征求我自己的意见……”

“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我?”叶紫苏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按理说我一个老百姓的女儿能嫁给一个知州的儿子为妻,嫁入豪门当少奶奶,有人伺候,不愁吃不愁穿,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俊文闻言心里一阵发苦,物质是婚姻的基础,爱情永远不能当饭吃。自己这种穷衙内,怎么能和杜文才这种富二代比呢。开宝马的永远是开宝马的,没有谁愿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吹风淋雨。

“若是我没见过那杜文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能也就从了。可是那日见得他如此面目,就那登徒子的德性,也只是垂涎于我的外貌,若我真的嫁入杜家,不出几日他就得在外面拈花惹草,让我在家守活寡。我又怎会倾心于他,死心塌地的嫁入杜家呢?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叶紫苏幽幽的说道。

李俊文默默的听叶紫苏说着,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自己没有看错人。叶紫苏绝对不是个嫌贫爱富,贪慕虚荣之人。但是听她将杜文才描述的如此不堪,想想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任,感觉叶紫苏说的好像是他一般,额头上不由得也冒出了一层虚汗。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李俊文弱弱的问道。

叶紫苏没有回答,望着河面静静的发呆。半晌,她回过头问李俊文:“李大哥,你说,白娘子和许仙最后能在一起么?”

哇擦,这小娘皮是骗我剧透啊!说还是不说呢?

“咳,能不能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你让他们在一起,我就把他们说在一起,你不让他们在一起,我就把他们拆散咯,省的你觉得闹心……”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严肃!”

“我很严肃啊!在我心里,白娘子与许仙今后的命运在于你的心情!只要你开心,结果如何又何妨!”李俊文一甩头,很霸气的说道。

“德性!”叶紫苏听他这么说,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云,嗔怪道,心里却如同吃了蜜一般。

李俊文望着佯怒的叶紫苏失了神,他最受不了叶紫苏这种假装生气的样子,太可爱,太清纯了,纯的让人想抱一抱……

“李大哥,你有喜欢的人么?”叶紫苏突然问道。

“呃……可能……大概……也许有吧……”李俊文被这么一问,有点措手不及,含糊的回答后,一招太极手推了回去:“那你呢,有心上人么?”

问完这句话,李俊文心里扑腾扑腾跳,心里竟有点小期待。

“有啊!我是洛阳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是住在洛阳城的。我记得有一次,几个小孩欺负我,用泥水弄脏了我新买的裙子,那可是我娘好几夜没睡,赶工做出来的新裙子啊!我气的哭了,哭的可伤心了,多亏了他及时出现,帮我打跑了那几个小孩,还陪我去河边将弄脏的裙子清理干净。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以后我的心上人,就应该是这样的英雄……”叶紫苏一脸仰慕之情地说道。李俊文听在耳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我俩以前也经常像这样约在洛水河边见面,无忧无虑的玩耍……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河边等他一起玩耍,却没有等来他。原来他和家人搬离了洛阳,走的很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给我留下口信什么的……”叶紫苏说到这里,眼神里有些落寞。

李俊文却听得心花怒放,欧耶,男主消失了,自己还有机会。

“直到我娘病逝,我和爹远离了洛阳这个伤心之地,来到了房州城。有一天我居然在大街上再次遇到了他,原来他和家人竟搬到了房州……”

李俊文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了。麻麻滴,这剧情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心里非常的高兴,想和他重新相认。可是,我发现,他却不记得我了,甚至于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呃,可能是女大十八变,你的样子变漂亮了,他才没认出你……”

“哼!”虽然叶紫苏朝李俊文翻了个白眼,但是洁白无瑕的脸上飞过一抹红晕,掩藏不住的欣喜。

“而且他变了,变成了一个别人眼里的坏人。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也不再是我心中所想的英雄模样!他和那些登徒子一样,垂涎于我的容颜。我对他很失望,心里对他的思念渐渐的消失了,心里止不住的痛苦……”叶紫苏说到这里,眼里竟然有些泪花。

李俊文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小美人儿,有心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下手。本来伸出去想揽住她肩头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直到前几日,我又遇到了劫难,本来已经心如死灰,准备以死相拼。他又出现了,再一次帮我解决了劫难……”叶紫苏眼泪汪汪的盯着李俊文。

李俊文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

不会这么巧吧?演琼瑶剧么?可是接下来叶紫苏说的,证实了世事就是这么巧……

“那个人就是你!大郎,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么?”叶紫苏已经哽咽。

“我……”李俊文无语。两世为人的他,也没遇见过这么复杂的感情故事啊。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五十九章 恋奸情热

“自从上次你在大街上没有认出我,还调戏于我,我对你已经失去信心,决心从今往后再不与你有何瓜葛……”叶紫苏泪流满面的说道。

“可是谁又能想到,当我再一次陷于为难之时,是你,又一次解救了我……”

李俊文脑袋已经空白,这真是无端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漫说之前的李俊文不记得叶紫苏,现在灵魂都换了,他能记得叶紫苏才怪!

难怪叶紫苏会不顾一切的站出来为自己作证!当听到自己受伤,甚至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之后,会如此的悲痛欲绝。原来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大郎!”

叶紫苏的一声呼唤,将李俊文从走神中拉了回来,这个称呼实在是太刺激耳膜了。

“叶姑娘……我……那个……”五大三粗的李俊文有点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被雷劈中之后,就更记不得我了!”叶紫苏泪眼婆娑。

“没关系,咱们重新来过!就当之前互相不认识,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就算咱俩之前不认识,你长得那么漂亮,我也得上赶着认识你呀,哪能不愿意呢!要不然也不会当街调戏你了对吧?”李俊文脱口而出。人家女孩子都这么说了,难道他还能装逼的说不愿意么,脑袋让驴踢了才会不愿意。

叶紫苏听他回答的如此不正经,不由得破涕一笑,看来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

“不过,要是你还是如从前一般不堪,我可不认你!”

“不会不会!小娘子放心!”李俊文打着哈哈。

开玩笑,从前的李俊文都不知道在哪,还怎么如从前一般。

叶紫苏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笑,之前的委屈与苦楚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李俊文也跟着“嘿嘿”傻乐……

“咕咕……”河边的树林里想起了野鸡的叫声。李俊文灵机一动,对叶紫苏说道:“饿不?”

“清晨出门还未进食,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叶紫苏红着脸说道。

“那我给你露一手!让你瞧瞧你的李大哥,不止会打坏蛋……” 话音未落,李俊文的身影已经蹿到了树林边……

一切都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一只热气腾腾的叫花鸡就出现在了叶紫苏的面前。

望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做吃食的男子,叶紫苏心里忍不住的感动。但也只是感动了一小会儿,因为叫花鸡的香味令她更忍不住。此时的叶家小娘又恢复了平日里泼辣果敢的性格,刚才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虽然是本性流露,但是干练果断才是她的作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哪能天天那副凄凄惨惨的嘴脸。于是,没多大功夫,一只叫花鸡就被叶紫苏吃的只剩一只鸡腿了。

望着满嘴油花,手里还拿着一只鸡腿,满足地打着饱嗝的叶紫苏,李俊文有点发呆。这还是刚才那个柔柔弱弱,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娘子么?他揉了揉眼睛,没错,是同一个人,除了脸上的妆有点花。自己不会又往家里招了个饭桶吧……

叶紫苏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吃相有点难看,俏脸微红,随后杏眼一瞪,嗔道:“望着我作甚!”

“呃……你吃东西的样子真可爱……”李俊文睁眼说瞎话。

“哼,人家平日里才不是这样的呢!还不是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人家才忍不住……”

“呵呵,喜欢吃吗?”

“嗯!真好吃,根本停不下来!”

“好吃的话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那可不成!吃太多人家会变胖的!胖了就不好看了!”

李俊文望着叶紫苏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无语的捂住了脸,看来减肥是从古至今的女子亘古不变的话题……

吃饱喝足,二人坐在河边,脱去鞋袜,将两只脚浸泡在河水中,静静的欣赏着河中的美景。叶紫苏洁白无瑕的大长腿腿让李俊文看得又是一阵激动,鼻血荡漾……

“大郎……”

“商量个事儿呗,以后别再叫我大郎了!你一叫我大郎,我就想喝药……”李俊文一脸苦逼地打断道。

“呃……好吧!那我还是叫你李大哥吧!”虽然不知道李俊文为什么对“大郎”这个称呼这么反感,但是叶紫苏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李大哥,你说,咱们俩是不是像你白蛇传中所唱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咱们这个比那牛逼多了!咱这叫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咳咳,话说你手里还拿着只鸡腿作甚!”见叶紫苏要发飙,李俊文赶紧转移话题。

“这鸡太好吃了!我想带回去给我爹吃……”叶紫苏低声说道。

“咳,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个老丈杆子呢!这鸡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尽管吃,赶明儿我给老丈杆子弄桌全鸡宴,让他吃个够……”

“作死呀你,谁是你老丈杆子!”叶紫苏听李俊文说的这么露骨,红着脸捶了李俊文一下。

“嘿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对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李俊文今天很高兴,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嗯?”

“话说从前有个太监……”

“然后呢?”叶紫苏等了半天,见李俊文不再说话,有点纳闷。

“然后没有啦!”叶紫苏莫名其妙的看着李俊文,百思不得其解,这笑话怎么就一个开头,然后就没有了呢?

“是没有了啊!太监还能有什么啊……”李俊文一脸猥琐。

“哎呀,要死了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好一会儿,叶紫苏才反应过来。饶是她平日胆大泼辣,也抵不住李俊文这种下流胚说的黄段子。她咬着牙,掐了李俊文胳膊一下,疼的李俊文龇牙咧嘴,拼命求饶。调戏小娘皮,痛并快乐着……

“要是能一直这么呆下去该多还啊!”打闹过后,叶紫苏又开始惆怅起来。

“你喜欢的话,就一直这么呆下去咯!”李俊文一边说,一边偷偷的将手伸过去,揽住了叶紫苏的肩头。

“可是杜文才那事怎么办?我怕我爹顶不住知州老爷的压力,民不与官斗,毕竟我们是老百姓……” 叶紫苏小脸一红,但是并未阻止李俊文的小动作,仿佛没发现一般,任由李俊文轻薄。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还有我嘛!怎么说我也算是一个衙内嘛哈哈……区区一个小知州,无妨,放心,放心……”李俊文一边安慰叶紫苏,一边又偷偷施展咸猪手,指尖所触,一片滑腻。

叶紫苏听李举文说的如此肯定,也就不再去想。毕竟她一介女流,遇到这种事也没办法,李举文既然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办法。

而此时的李俊文,一边耍流氓的同时,一边思考着,该怎么才能除掉杜家父子这个祸患。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杜家父子给杀了,以绝后患,可是李俊文却做不到。对方是官,杀官如造反,查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还会连累自己全家!望着眼前的清纯美少女,李俊文头都大了,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阵凉风吹过,河边的芦苇丛被吹的摆动了起来。

“什么人?出来!”李俊文突然扭头,对着河边的芦苇丛大喊,叶紫苏被他这么一喊吓了一跳,手中的鸡腿都差点掉到地上。

李俊文发现,自从这几日他随老道士习武以来,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力突飞猛进,就像刚才,芦苇丛只是随风动了动,他却感觉到有人藏身其中。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章 再遇瘟才

“哎呦,这不是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李大英雄么,怎么,跑这河边偷情来了?”话音未落,一个人影随着说话声从芦苇丛中走了出来。

李俊文眯着眼一看,居然是杜文才,依然拿着他的标志性折扇,穿着白绸士子袍,走起路来高一脚低一脚,估计是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头上缠着白布条,跟个印度阿三似的。

“哎呀呀,原来是杜衙内!几日不见,气色不错嘛!我甚是想你啊,啧啧啧,你的屁股还好吧?这个时候还能出来为非作歹,看来令尊下手不够狠哪……”李俊文笑眯眯的说道,但是双手手心却出了汗,对方显然来者不善。

“哈哈哈……”杜文才不气反笑道:“托你的福,老子挨了一顿板子!不过你真以为我爹舍得下重手打我么?只不过是做给你们这些外人看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早就知道你们父子俩都一个德行啦……”李俊文耸耸肩,悠然的说道。

“杜衙内眼巴巴的来这里,不会是和我们一样,来河边欣赏这良辰美景的吧?”

“哼……我可没你那么有闲情,我是来找我家娘子的……”说完,杜文才的眼睛就色眯眯的朝叶紫苏身上望去,吓得叶紫苏连忙躲到李俊文身后。

“哎,娘子莫怕,要躲也该躲到为夫身后来嘛!我很温柔的,以后你跟了我就知道了,我会很疼你的,天天疼你,嘿嘿嘿……”杜文才越说越下流。

“呸,不学无术的臭无赖,谁要嫁给你!我爹还没答应呢!”叶紫苏躲在李俊文身后,只露出一个头,粉拳紧握,气的满脸通红。

“你爹答应不是早晚的事儿么,这回有我爹亲自出面,给足了你们家面子,我想你爹不会傻到和一州父母官作对吧……”杜文才不以为然道,仿佛叶紫苏已经成了他桌上的一盘菜,他吃定了。不过杜文才所说李俊文还真无从反对,能嫁给知州的儿子做正室,一般人家估计上赶着给他舔鞋了。

“就算我爹答应了,我也不会嫁给你的!我……我……我宁死不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不答应!”杜文才有些恼怒,渐渐失去了耐心,撕下了虚伪的面具。

“就算你死,我也要得到你的身体,把你糟蹋了再暴尸荒野,让野狗啃咬,哈哈哈……”

杜文才淫邪的说完之后,又斜着眼对李俊文说道:“李大傻,上次的事情算你命好!识相的话就赶紧让开,别坏了我的好事!再给我磕三个响头,或许我可以原谅你!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着?就凭你这弱鸡身体,也敢威胁我?还想再挨一顿揍么?”李俊文觉得有点好笑。

“我一个人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哼哼……”杜文才并没有李俊文想象中的畏惧。他合上装逼用的折扇,用折扇在手中“啪啪啪”拍了三下,随即从芦苇丛中相继冒出来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俱都穿着无袖短襟,身上的肌肉鼓起来一块一块的,胸前的胸肌比身后的叶紫苏饱满的酥胸还要夸张,时不时还一跳一跳的,看的李俊文眼皮一阵抖动,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李大哥,怎么办?”身后的叶紫苏看到这个场景,之前抓着李俊文胳膊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抓得李俊文竟有些疼,可见叶紫苏已经害怕到了什么程度。

“没事,有我在!”虽然自己也已经心里没底,但是他还是将叶紫苏紧张得发冷的小手握在手里,轻轻地捏了捏,安慰着小妞。奇怪的是叶紫苏居然没有反对。

“哼,都这时候了还打情骂俏!”

杜文才此时已经躲到了大汉身后,整个身子都被大汉挡住,只从人缝中露出半个头,嚣张的说道:“姓李的,上次你走运,有帮手,这回你一个人落了单,而我却人多势众,看你怎么对付我这八大金刚!哈哈哈……”

“杜衙内英明神武,不会做那种以多欺少的烂事吧?”形势对自己不利,李俊文尽力赔笑道。

“哈哈哈,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就以多欺少了!识相的就赶紧给我磕头认错,然后滚到一旁,等我跟这小妞在此洞房之后,说不定我一高兴,把这小妞也赏给你玩玩,让你也喝喝剩汤。如若不然,待会我这八大金刚把你揍得奄奄一息之后,我还要告你个诱拐人妻,通奸之罪,让我爹把你发配边疆,让你俩永世不得相见,哈哈哈……”杜文才得意忘形。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刚才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暂时服软的李俊文,在听了杜文才不堪入耳的话之后,已经怒不可遏,头上青筋暴起,是福不是祸,是祸挡不住。

“杜瘟材,看来咱俩只能势不两立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话音未落,李俊文将之前悄悄拿在手中的几颗石子飞快的弹向杜文才,他的飞石之术可是打小就练的,虽不能百发百中,但也能十中七八,加上这几天和陈抟老道练了气息,对力道的把控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李俊文将几颗石子以极短的间隙打出,这种局面,他也不能保证能够打到杜文才,只能以量制敌。幸运的是,其中一颗飞行的石子,越过八个壮汉,正中半个脑袋露在两个大汉胳膊之间的杜文才面门,疼的杜文才“哎哟”一声,便捂着脸蹲在了地上。其余几颗石子都打在了八个大汉身上,但是八人却只是身子扭了扭,并没有移位,石子打在他们身上宛如打在了棉花上,只是搔了个痒罢了。

李俊文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回遇到外家横练的硬茬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一章 被包围了

“啊……李大傻,我日你奶奶个腿儿!”杜文才一摸脸,发现鼻梁被刚才的那一颗石子给打破了,鲜血流了满脸,看起来好像整个脸都被打开花了,甚是恐怖。一吸气面门就疼,当下也不顾疼痛,声嘶力竭地对八个大汉喊道:“给我把这小子四肢打残!我要他生不如死!”

身形魁梧的八个大汉在听到杜文才的命令后,开始向李俊文二人靠过来,渐渐形成合围之势。

李俊文心里明白,带着一个不会功夫的叶紫苏,逃是逃不掉了,唯有一战,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他拉着叶紫苏一边往城门的方向后退,一边低声对叶紫苏说道:“等会打起来我顾不上你,我先运功将你送出包围圈,但是我功力不够,不知能跑出多远,你当尽力逃回城去,然后我尽量拖住他们……”

“什么意思?你要让我一个人苟且?这事因我而起,我不走,要死一块死!”叶紫苏语气坚决的回道。

“谁要和你一块死了,我年纪轻轻还有大好年华没有过呢,连女娃的嘴都没亲过,哪里舍得死!”李俊文翻了个白眼,这小妞咋这么死心眼呢!

“他们的目标是你,你走了我就安全了,有我爹在,他们不敢把我怎么着。但是你就不同了!再说我还等你回城搬救兵呢,你觉得我能一个打八个吗?还都是肌肉男!记住,你的任务很重要!”李俊文忽悠道。

“嗯,好……好吧!我听你的!”叶紫苏觉得李俊文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反驳。又听得刚才李俊文说还没亲过女孩子,犹豫了一下,便飞快的在李俊文脸上啄了一口,红着脸说道“你一定要活着等到我搬救兵回来!”

李俊文被她突然的一吻给吻懵了,他飞快的瞟了一眼杜文才,还好那家伙这会儿脸上被鲜血给迷住了眼,并没有注意到,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小妞,这时候来这一手,不是明摆着晒狗粮拉仇恨么,要是被杜文才看到,他不抓狂都算奇迹,被激怒的杜文才可真会杀人了,本来不会死估计都得死翘翘了。

时间不等人,眼见八名大汉越来越近,李俊文说干就干,运起丹田里的一口气,大喝一声,趁对方愣神之际,左脚尖踩右脚背,右脚尖踩左脚背,在对方张口结舌的目光中,使出“凌波微步”,拉着叶紫苏快速的跑到了包围圈之外。李俊文心里也大喜,老道士也不全是忽悠人的嘛,起码这武功就挺有用的,回去得多巴结巴结他。不过才跑出不到二十步,只将将跑到了接近回城的官道的边缘,面前还有一片芦苇丛,李俊文就因为气力用尽而停了下来,看来还是修炼的时间不够啊。李俊文大口喘着粗气,顺势一推叶紫苏,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快跑!”

叶紫苏依依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含着泪,提起裙角,扒开芦苇丛,飞快的朝城门方向跑去。李俊文望着她消失的身影,一颗悬起的心渐渐放下,心中此时只恨这短短的回城之路太远。

八名大汉在短暂的愣神之后,迅速作出了反应。其中六人迅速的将李俊文包围了起来,开始对他进行全身性无差别攻击,另外两人却是朝叶紫苏逃跑的方向追去。

李俊文有心阻拦,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六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彪形大汉。本来还打算反抗的李俊文只能发一声喊,大叫道:“打人别打脸!”然后就只管双手护住头部,任由对方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几个大汉也不傻,这种街头斗殴也并非真的是要了对方性命,虽然杜文才下了命令要废了李俊文的四肢,但是几人也知道李俊文北城小霸王的称号并不是浪得虚名,人家手底下也有一票小兄弟的,真惹急了以后自己在房州城走夜路都会被人放冷棍!何况李俊文还有一个当武官的老爹,真要是废了李俊文的四肢,到时候杜文才不认账,倒霉的只有他们。所以八大金刚也留了个心眼,李俊文虽然被打的满身伤痕,但却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及内脏器官。

尽管对方没有下死手,但是挨了这么多拳打脚踢,饶是李俊文身体壮硕,也被打的浑身无力,满身血迹,衣服也破了,躺在了地上,双手已无法护住头部。

这时,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脸都踩变形了,肮脏的鞋底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姓李的,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这下做起乌龟来了啊,哈哈哈……”

李俊文用余光一撇,说话的是杜文才,刚才那颗石子虽然打中了他的鼻梁,但是打中之时气力已尽,所以他伤的并不重,之时流的血多而已。此刻他鼻孔里塞着白布条,不知谁帮他在鼻梁处用白布条绕着头部扎了一圈,手工粗糙了些,加上之前头部缠着的白布,从下往上看去,造型有点可笑,看的李俊文不由得笑出了声。

杜文才见他还有心情笑,脚下的力度不由的加重了三分,踩得李俊文一张帅脸都扭曲了,和大地进行着最亲密的接触。李俊文拼命挣扎,奈何他的手脚被几个壮汉抓着,动弹不得。

“本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我做我的逍遥哥,你做你的小霸王。街上遇到了还能拱个手互相称兄道弟!可是你非要和我作对,还三番五次折我面子!我今天非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不可,把上次的帐连本带利一起算回来!”

李俊文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强撑着说道:“呸,你这种腌臜货,谁要和你称兄道弟,莫污了你爷爷的眼!杜瘟材,你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放开我单挑!”

“哈哈哈,说你是傻子你还真是傻子!你这激将法不管用!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就喜欢人多欺负人少,怎么滴,你咬我啊?”

杜文才边笑边用脚朝李俊文胸前用力踢去,他可没有八大金刚的那种顾虑,每次下脚都是用足了狠劲,一边踢还一边说:“我让你多管闲事,我让你当英雄,我让你道德高尚……”

虽然杜文才瘦弱无力,但是胸前都是肋骨,几脚下来,也是踢得李俊文冷汗连连。想不到这杀才看着身无三两肉,脚下的力道却大,感觉肋骨都被踢断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二章 人为刀俎

“哟呵,还挺会享受啊!居然还有闲工夫吃鸡!”杜文才踢累了,正想歇一会儿,左右一瞧,正瞧见之前李俊文和叶紫苏二人还架在石堆上吃剩的鸡骨架子。虽然只剩一个鸡骨架子,但是还是散发出诱人的鸡香味。杜文才随手扯下鸡架骨头上唯一的一块肉——鸡屁股,塞进嘴里,鸡屁股上的鸡油流了满嘴,看得八大金刚同时咽了下口水。

“唔,味道还真不赖!想不到你这李大傻子看着呆头呆脑的,居然还有这一手,哈哈哈……不过俗话说‘君子远庖厨’,连这下九流的厨子活你都做,哈哈哈……哦,对了,你长得这五大三粗的,看着也不是个君子,哈哈哈……”杜文才极尽可能的羞辱李俊文。

“嘁,没文化还出来装逼,就你这半吊子拿个折扇就自诩君子了?‘君子远庖厨’的真正意思不是说君子觉得厨子的活下九流而远离厨房,而是说君子不忍心看见厨房的杀生而不忍心靠近厨房!记住咯,以后有人问起别再给你爹杜大人丢脸……”论打嘴炮,杜文才当然不是多了一千多年知识的李俊文的对手。

八大金刚听了李俊文损杜文才的这番话,都憋着笑,不敢笑出声来,脸都憋紫了。

“你……”杜文才装逼不成,反而被没文化的李俊文打了脸,气的两只手都发抖了。

“好好好……你有学问,你是君子,今天我就让你这君子尝尝我这小人的厉害!”

这时,去追叶紫苏的两名大汉也回来了,叶紫苏在他们身前,被推搡着押回来了。可怜叶紫苏一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身强体壮的大汉,没跑出多远就被追上。鞋也跑丢了,左脚一拐一拐的,似乎崴到了,裙子也被挂烂了,鬓乱钗横,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李俊文看到被抓回来的叶紫苏,心里哀叹一声,果然还是逃不掉,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来今天惨了。

叶紫苏看着被压在地上的李俊文,眼里充满了愧疚,似乎因为没能完成李俊文交给他的任务而感到羞愧。

此时正在“虐待”李俊文虐的正爽的的杜文才,也看到了被抓回来的叶紫苏。他眼神一亮,随即停下了对李俊文的施暴,看叶紫苏的眼神里透露出无比的淫邪。

“杜衙内,我认输了,你赢了,以后房州城你说了算,我给你做小弟!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个女人一般见识……”李俊文捡好话说。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装大尾巴狼是傻逼之举,只能尽可能的服软。

杜文才撇了李俊文一眼,戏谑的说道:“现在才想着服软?晚了,哈哈哈……你们几个继续‘招待’李衙内!”

示意大汉们继续海扁李俊文之后,便不再管他,晃晃悠悠的朝叶紫苏走去。

来到叶紫苏跟前,杜文才笑嘻嘻地伸手抬了一下叶紫苏的下巴,被叶紫苏一把给推开了。

“娘子跑什么呀,为夫还没和你洞房呢!”杜文才猥琐的说道。

“呸,腌臜下流的废物,谁要和你洞房,我就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叶紫苏高傲的抬着头说道,凌乱的头发显得她楚楚可怜。

“嘿嘿……”杜文才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说道:“好好好,我是不是废物等会你就知道了,哈哈哈!把她给我拉到芦苇丛里去!”杜文才吩咐两个大汉道。

“放开我……杜文才,你要是敢乱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叶紫苏拼命的挣扎,可是这一切在对方绝对的优势面前却显得徒劳无功。

“啪!”杜文才一巴掌打在叶紫苏脸上,叶紫苏白嫩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指印。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打过的叶紫苏一下就懵了,眼神有些飘忽。

“给脸不要脸,你就是做了鬼,老子照样要征服你!识相的就乖乖的伺候老子!你的奸夫还在我手里呢!要不然我弄死他!”杜文才边说边指了指还被压在地上胖揍的李俊文。

果然,叶紫苏紧张的看了一眼被压在地上挨揍的李俊文,抿住了嘴不再说话,泪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看来你们两个狗男女果然有一腿!”

“姓杜的,你别血口喷人!你是不是鸡屁股吃多了,嘴巴那么臭!”李俊文扭动着身子喊道:“江湖规矩,祸不及他人!我已经认输,人也被你打了,你的仇也报了,不要得寸进尺!你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

“哟,这就开始维护啦?还说没有一腿?哼!要是有天谴,老子早就不知被天谴多少回了!这就想吓唬我,李衙内,你是不是真被雷给劈傻了,哈哈哈……”杜文才揶揄道。

“再说,这娘们都快成为我的婆娘,与你有何关系!我只是提前洞房而已,哈哈哈……”

“你……”李俊文被他气得一时语塞。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别急别急,待会小爷我爽完了,说不定对这小妞不满意,就便宜你,把这妞送你了,到时候你俩再双宿双栖也不迟,哈哈哈……”杜文才继续淫,荡道。

“啪”,就在杜文才猖狂大笑之时,一颗暗器击中了他的脸,这次击中的是嘴,杜文才闷哼一声,捂住嘴蹲了下来,一摸嘴都是血,还带出两颗被打断的门牙和一颗大树的果实,打中他的就是这颗大树果实,断牙之痛令他都快晕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打脸。

“是谁?!”八大金刚中为首的大汉对着石子飞来的方向吼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三章 意外的救兵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欺男霸女,难道这中原就没有王法了吗?”

随着话音落地,大汉面前的芦苇丛一分,从芦苇丛中走出一个身影。

只见来人身穿白色长袍,头上用绿色丝带扎着发髻,面白无须,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装逼程度和杜文才有的一拼,年纪看起来顶多也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紧跟着白衣少年身后,又走出来四个汉子,头上缠着蓝色包头,身穿白色对襟上衣,外套黑领褂,下身穿宽桶裤,系拖须裤带,腰间还挂着荷包,身材干瘦但却神情凛然。

被压在地上的李俊文一看这些服饰,感觉有些眼熟,后世的生活经验告诉他,这白衣公子和他的随从肯定是哪个少数民族无疑了,只可惜是哪个少数民族,他却不太认得。主要是后世生活在中华大地上的少数民族实在太多,尤其是南方,民族服饰都颇有类似,能叫上名都不错了,哪还能从服饰中分辨出是什么民族。

“哪里来的蛮夷,我们杜衙内的闲事也敢管,活腻了不成!”刚才喊话的大汉显然也认出这些身穿怪异服饰的人并非汉人,所以不免有些轻视。也不怪他,这时候的汉人对所有非汉民族的人,都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认为其他民族都是不开化的野蛮人。

“啰嗦什么!瓦他文一起打忘毁……”杜文才捂着还在流血的嘴喊道。

杜文才显然也发现了对方不是汉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幸好不是李俊文的救兵。在他心里,可不认为李俊文能够认识这些蛮夷,这些人顶多是路过的,想行侠仗义,见对方人少,便想着一起解决了便是。

八大金刚听得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气的杜文才手舞足蹈,又是比划又是喊的连着说了好几遍,带血的口水流了一地,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是“把他们一起打断腿”,因为门牙被打掉,说话漏风……

趴在地上的李俊文没忍住笑出了声,牵动到被打的肋骨一阵隐隐作痛,连还在抽泣的叶紫苏也不由得笑出了鼻涕泡。白衣少年等人听明白之后,也是笑的前仰后合。唯独八大金刚想笑不敢笑,场面相当滑稽。

“大胆,这位是大理国世子,你们不要乱来?!”笑过之后,少年身后的一位汉子用不太熟练的中原官话说道,言语间带着浓厚的方言色彩。

“偶管你大理还素小理,敢惹老猪奏勿行(敢惹老子就不行)!”杜文才被刚才众人的嘲笑给彻底激怒了,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这几天一系列的事情,深深的打击了自以为高高在上的杜大公子,他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不容其他人小觑。眼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夷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衣着华丽,而且能在这中原腹地出现,又带着随从的他眼中的所谓蛮夷,能是一般人么……

杜文才没在意,李俊文却听了个清楚。大理国?世子?难道这些人就是金老爷子书中会六脉神剑的大理段氏?除了领头的,其他的怎么看着像一群农民呢?

八大金刚得了杜文才的吩咐,留下两人继续压着李俊文,其余六人则朝白衣少年等人袭去。白衣少年的四名随从见状,当即由一人将少年护在身后,另外三人发一声喊,冲上前和六个大汉战了起来。双方都没带兵器,纯粹肉搏,那真是拳拳到肉,掌掌生风。刚开始,三名随从虽然体型身材不如杜文才手下的金刚大汉,但是仗着身手矫健和默契配合,居然于八大金刚战得旗鼓相当,并未吃了多大亏。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人少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双拳难敌四手,三人渐渐体力不支,落於下风。白衣少年见状,面色焦急,在后面蠢蠢欲动,似乎也想出一把力,但却被剩余的一名随从死死的护在了身后。被压在地上的李俊文也是一脸着急,好不容易来了救星,怎么这么不抗揍呢,眼看着就快不行了,快使用六脉神剑,biubiubiu射他们呀!而杜文才却满脸得意之色,似乎胜券在握,他一手捂着漏血的嘴,一手扣着叶紫苏的肩,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仿佛看到了这群蛮子和李俊文都被打断了腿,倒地哀嚎,而他则在芦苇丛里和叶紫苏……

就在杜文才和八大金刚以为稳操胜券之时,只听“啪啪啪”的一阵声音掠过,几道黑影打在了几个大汉身上,打得大汉们纷纷后退,其中两人似乎还被打中了穴位,身躯轰然倒地,想要站起身却感觉使不上劲,刚站起来就又瘫倒在地上。

剩下的几个大汉定睛一看,飞来的黑影却是和刚才打落杜文才门牙一样的大树果实。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两方人马之间,原来是一个头戴宽檐纱帽,脸蒙黑巾的黑衣人。甫一落地,黑衣人就朝剩余的大汉杀去。只见他在大汉之中左突右穿,打的大汉是毫无还手之力。白衣少年的随从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帮自己的,不然真是要歇菜了。见有援兵来助,几人顿时也来了精神,战斗力飙升, 一时间竟然压制住了八大金刚的攻势。

原本看管李俊文的两名大汉见状,也顾不得再管李俊文,上前扶起被打倒的两名同伴,见二人似乎被暗器点了穴位,浑身使不上劲,已然丧失了战斗力,自己这边又弱于下风,连忙加入了战斗……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八大金刚站着的只剩下两人,其余的都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就是站着的两人也是浑身伤痕累累,气喘如牛,可见黑衣人的战斗力有多强。

“各位壮士是哪里的好汉,我们房州八虎在江湖上也算小有面子,此番也是奉命行事。各位的本事,我们兄弟已经讨教了,还望各位给个面子,不要与我们为难,日后江湖上也好再见!”为首的大汉喘着粗气,对众人抱拳说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四章 屌爆了

大汉说这番话,也算是向对方低头。实力为尊,打不过就认怂,这是江湖的潜规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又不是什么杀父弑母的血海深仇,没必要死扛到底。

黑衣人并未搭话,躲在随从身后的白衣少年却开了口:“笑话,你们大白天的做这龌龊事,还不让别人管?后面那个猥琐的瘦子刚才不是还要打断我的腿么?怎么,认怂了?本公子好不容易行侠仗义一回,哪能就此罢了!”白衣少年指着杜文才,得意的说道。

对方显然不是混江湖的,不吃八大金刚这一套。

就在此时,芦苇丛里传来“沙沙沙”的响声,随即十余人钻了出来。刚才说话的大汉一见,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因为从芦苇丛里出来的人都是和白衣少年的随从一样的装扮,显然都是对方的人。

这十余人每人都手持竹箭对准杜文才等人,腰里别着弯刀,眼神凌厉,充满杀气,这种杀气不是混江湖的人杀一个两个人能够形成的,而是从战场上尸山血海杀出来的那种杀气,一看就非等闲练武之辈。

一众手下就等白衣少年一声令下,将杜文才和八大金刚射成刺猬。大汉心里暗叹一口气,这回算是栽了,刚才杜衙内说话如此不堪,得罪了对方,现在对方这么多人,占尽优势,自己这边别说全身而退,想要活命都难了。

“各……各位……好范(汉),偶爹是环(房)州知州,偶刚才有眼不俗(识)太酸(泰山),求各位好范(汉)饶偶一命,要什么偶都可以给!”

此时的杜文才已经顾不得和叶紫苏露天入洞房之事,见对方又出现这么多帮手,八大金刚显然打不过这么多人,已经认怂,自己刚才有点装x过头了,自己再不表露自己的身份让对方有所顾忌,万一对方发起狠来,把自己干掉岂不是亏得很。所以认怂也认得很干脆。

杜文才开始有点后悔今天为什么要出门,明明自己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没事干嘛要找人跟踪李大傻,来找李大傻的晦气。这个李大傻子果然不能惹,每次碰到他没有好事情。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老爹对他的警告,让他最近别去惹李俊文。不过之前他没听进去,这回的事要是被老爹知道了,回去会不会又挨一顿打……

果然,在听到杜文才说自己是房州知州的儿子之后,白衣少年的一个随从跟他耳语了一阵,随后白衣少年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不决的神情。

杜文才见对方这个表情,知道自己的身份起作用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任何时代,拼爹都是很重要的。

就在杜文才松了一口气,以为平安过关之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他回头一看,只见把手搭在他肩上之人正是刚才被他百般侮辱的李俊文。此时的李俊文模样狼狈,发髻也已散了,满脸的血迹和淤伤,身上的白色短褂也沾满了血迹。他看着杜文才,眼中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慵懒的神情,笑眯眯的说道:“哟,杜衙内刚才不是还说要打断我们的腿么,怎么这么快就怂了?不是还要在这洞房的么?”

李俊文一边说,抓着杜文才肩头的手一边暗暗用劲,疼的本来受伤就没比李俊文少的杜文才泪水横流。

“呵……呵呵……李兄说笑了,偶刚才是和你们开玩笑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杜文才为了保命,识时务的很,他知道这时候自己没了优势,再和李俊文对着干,以李俊文小霸王的个性,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只有先向李俊文服软,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所以节操什么的都可以不要。

“别呀,咱们之间的事还没完呢!” 李俊文可不打算就此罢手。

“咱们之间能有什么事,都是小事,小事,改日我请李衙内喝酒,呵呵……” 杜文才哭丧着脸赔笑道。

李俊文可不管杜文才说什么,他将杜文才一把推倒在地,阴测测的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赏口汤给小弟我喝的么?”

杜文才倒在地上,口中唇齿不清的说道:“不了,不了,玩笑话而已,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哎,不行,来而无往非礼也!杜衙内刚才这么照顾我,我怎么能够不回报呢!”

李俊文显然不想就这么结束,不管今生还是后世,他都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打过,现在一吸气,肋骨都疼的厉害。何况刚才要不是白衣少年一行和黑衣人及时出现,自己指不定就被杜文才给弄废了,而叶紫苏也会被这混蛋给污辱了。

在场的其他人顾忌他杜文才的身份,他可不怕,反正和杜家已经都是死结,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动我衣服,我就断你手足!

而且今天要是不把杜文才的事解决了,以杜文才这厮的性格,过后必然还得找自己和叶紫苏的麻烦。想到自己刚才连个女人都没法保护,李俊文顿时怒火中烧,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神情。

“就算咱俩的事是小事,我李俊文技不如人,认了!可是叶姑娘的事……”

“李兄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再找叶姑娘的麻烦,她归你了!我保证,这就回去和我爹说,让他取消提亲……”

“可是我拿什么放心啊,你杜衙内说话可是和放屁没什么俩样……” 李俊文边说边慢慢朝杜文才靠近。

“那你要我怎样?”杜文才吃不准李俊文到底想干嘛。

“不如纳个投名状吧!”

“什……什么投名状?!”杜文才惊恐的望着越走越近的李俊文。

“杜衙内方才既然如此屌爆了,那就真的让屌爆了,可好?”

“你……你要干嘛!我……我……姓李的,别不识抬举,你……你别乱来,你要是敢对我……对我乱来,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几个,快来救我呀……”

杜文才听不懂李俊文所说,见李俊文没有想要放过自己的迹象,朝自己步步紧逼,只好一边朝自己的手下大声呼救,一边面朝上手脚并用,惊慌地向后爬,可是他的八大金刚此时都在别人的控制之下,自身都难保,还怎么救他。况且他们几个只是打手,又不是家奴,没必要以死相拼。所以八大金刚此刻都低眉顺眼,假装没听到杜文才的呼救。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五章 黑衣女侠

“哦,我只是想一劳永逸,让你不再犯同样的错误!省的人家说杜衙内言而无信!说起来到时候杜大人还得感谢我呢,省的你连累了他的官声……”

“你……你别过来!李衙内,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银子,很多很多银子!”杜文才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的喊道,完全没有了刚才不可一世的风采,如果李俊文现在愿意放过他,他会毫不犹豫的上去抱着李俊文的大腿,亲切的喊一声“爹”。

李俊文也不答话,笑嘻嘻地一步一步朝杜文才走去,待走到杜文才跟前时,突然抬起右脚,忍着肋骨上的带来的痛楚,用尽全力,朝杜文才的裤裆处狠狠地一脚踩下去,踩完还用脚底用力碾了几下。

只听得“噗”的一声响,杜文才痛苦而又夸张的“啊”一声尖利惨叫,响彻四周,随即便昏了过去。

正所谓“踢人先踢蛋,打架赢一半”,街头霸王出身的李俊文可谓是深谙其中的道理。

在场的男性见了李俊文这记狠招,无一不惊呼一声,浑身一震,菊花一紧,下意识的做了同一个动作,用手捂住自己的裤裆,叶紫苏更是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场所有人当中只有黑衣人只是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看着李俊文的所作所为。

“你们几个,回去告诉杜衡那老货,人是我废的,要打要杀,我李俊文奉陪到底!今日就便宜你们几个,还不带着他滚!”李俊文做完这一切之后,霸气的朝八大金刚说道。

八大金刚此时个个都满头大汗,不知是刚才的打斗所致,还是被李俊文爆鸟的凶狠举动所震慑。想想就这么回去之后,知州大老爷见到杜文才的惨状,自己哥几个儿还指不定得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是对方人多势众,打又打不过,现在又放自己一马,赖在这里不走难道等着也被爆鸟么?思及此处,为首的大汉也只好叹口气,朝众人拱拱手,抬着杜文才,扶着伤员狼狈的离开。

此时李俊文肯放他们离去,已经是莫大的恩德,这和他们刚才打李俊文没有下死手也有关系。李俊文并不想对他们苛责过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些大汉也是听命令办事,可恨的是杜文才,这些小喽啰罪不至死。

白衣少年一行人也并未阻拦,他们只是路过,这里毕竟是中原,不是他们的地盘,既然当事人肯放他们离去,他们也不想多事。

见事情已经结束,蒙面黑衣人也准备离去。

“女侠留步!”李俊文见蒙面人就要离开,连忙大声喊道。

蒙面黑衣人听到他的喊叫,浑身一震,蓦地转身,宽檐纱帽下的眼睛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原来是个女子!在场的人听到李俊文所说,都不约而同的朝黑衣人看去。

“呃,呵呵,女侠英姿飒爽,身材曼妙,身手矫健,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隔着纱巾,李俊文都能感觉到黑衣人杀人的目光。被黑衣人盯的身上发毛,赶紧把话转给白衣少年等人。心里却暗自腹诽,不就是看出你是女的么,用的着这样看着我么,丫的你走路屁股一扭一扭的,胸前又如此伟岸,我想不知道你是女的也不行啊!难道古代人都这么单纯的么,穿个黑衣带个帽子把脸遮住了就觉得别人认不出自己是女的么。

白衣少年一行也被黑衣人身上散发的杀气所震,一个劲的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同时摇头,撇清关系。

黑衣女子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并不认识自己,只是自己女扮男装的技术有所欠缺,还有待加强。

她继续压低声音说道:“你还有何事?”

“哦,女侠不要误会!在下并没有恶意!女侠今日如此鼎力相助,我只是想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另外,女侠可否告知芳名,日后我好结草衔环相报!闲暇之时也好请女侠吃个饭,聊聊天,增进增进感情嘛!”危险解除,李又俊文恢复了往昔的二皮脸风格。

“没有必要!”黑衣女子盯着李俊文看了一会儿,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去。

“哎……女侠……”李俊文尤不甘心。

“再啰嗦我就杀了你!”黑衣女子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的对李俊文说道。声音不大,却令李俊文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这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黑衣女子环视一周,众人皆往后退了一步,想想不对,又往后退了一步。于是黑衣女子不再理睬众人,自己径直向小树林跑去……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六章 大理段氏

黑衣女侠跑到树林深处的一棵大树下,便停了下来,背靠大树,高耸的胸部被汗水打湿,现出了诱人的轮廓,因为奔跑喘气而此起彼伏。若是此时此景被李俊文看见,指不定得流上一盆鼻血。

见身后没有人追来,蒙面女子摘下帽子,扯下脸上的黑巾,赫然正是出现在城东南那处宅子,被那锦袍男子唤作雪儿的女子。

她是清晨跟随李俊文出的城。虽然宗主下令放弃了对李俊文的跟踪观察,但是她对这个被雷劈而不死,反而坏了自家主子大事的少年很是好奇。后来又听忠叔说郑王柴宗训也邀请他出席今晚的宴席,便擅自跟踪李俊文,想看看这个少年究竟有何神奇之处,从他身上获取更多的信息。

本来她是藏身于树林中的一棵大树上,想看看李俊文这么早出城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没想到这货起个大早,却是来河边和叶紫苏幽会的。

兴致索然的雪儿正准备离去,却听到了李俊文给叶紫苏讲《白蛇传》,女性的八卦心理促使她留了下来,没想到越听越入神,完全被故事给吸引了,把自己代入了故事中白素贞的角色,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以至于后来杜文才一行的出现她都没有发现。

接下来的事她本不想管,因为与她没有关系,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眼看着杜文才要将叶紫苏拉进芦苇丛里侮辱,同为女人,又是初出江湖的义气女子,哪里见得了这种龌龊事。顿时怒火中烧,当即将树上的果实当作暗器朝为首的杜文才射了出去。当下也顾不得对方有八个壮汉,正准备冲出树林施以援手,却见芦苇丛中有一白衣少年带着几个随从,也往李俊文一行人的方向走去。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权衡利弊,便留在树上静观其变。

等到白衣少年和杜文才等人发生冲突,却发现白衣少年这边人数过少,不是杜文才等人的对手,便接连将几颗果实当作暗器射出,她对自己的武功还是相当自信的,从小练就的内力打出的果实当即让两名大汉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然后蒙上黑巾跳下大树,准备冲出去行侠仗义。没想到最后却被李俊文认出了女儿身,幸好对方没见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便赶紧匆匆忙忙的逃离,以免身份暴露。

雪儿心中不免懊恼,早知道白衣少年还有那么多随从,自己就不该露面了,凭白增加了自己的危险,看来自己的心性还是不够沉稳……

不过她也有所收获,这是她第一次单独行动,想不到自己的功夫还是不错的,这使得更有信心完成晚上的行动。

雪儿又看了一眼河边,想起刚才李俊文为了叶紫苏,对杜文才施暴的那一幕,不由得呼吸急促,浮想联翩,要是有个男人肯为了自己这么做,自己死了都值了。

呸呸呸,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想些什么,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尽力调整呼吸,待气息平静之后,再次确认没有人跟来,便戴上宽檐纱帽,离开了小树林……

小河边,李俊文望着跑远的黑衣女子,摇了摇头,真是个古怪的女子。回过神来,见白衣少年一行还在,正看着自己和叶紫苏。

叶紫苏的长裙已经被杜文才撕得七零八落,有些部位已经走光,特别是那大长腿。白衣少年看的眼睛都直了,就差流口水了,心想难怪刚才那什么杜衙内欲污辱这姑娘了,这女子肤如凝脂,唇赛点朱,面似月下白玉,腰如风中杨柳,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那大胸脯,啧啧……那大长腿,啧啧……

李俊文冷眼看着对方的各种表情,虽然对方可能只是站在纯欣赏的角度,未必会有过分的举动,但是人心隔肚皮,谁也保证不了对方会不会临时起意。而且对方人多势众,万一刚赶走了豺狼又来了虎豹怎么办?杜文才的八大金刚他已经无能为力了,现在对方可是有十几二十人。

再说经过刚才杜文才的事,李、叶二人都已心生情愫,李俊文已经把叶紫苏认定为自己的女人了,当然要保护起来。所以他生怕又惹出什么事端,只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赶紧站到叶紫苏身前,尽量将叶紫苏挡住。现在是夏天,李俊文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褂,想要脱衣服替叶紫苏遮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对方也是识趣之人,白衣少年见李俊文挡在叶紫苏面前,小脸一红,再回想起刚才李俊文对杜文才那凶狠的“断子绝孙脚”,菊花一紧,赶紧将目光移开,挥挥手,从身后随从手中拿过一件白色氅袍,递给李俊文,李俊文会意,接过袍子将叶紫苏裹上。

“多谢这位公子刚才出手相助!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他日定当回报。在下房州李俊文,还未请教……”李俊文拱手谢道,身后的叶紫苏也跟着对白衣少年施礼道谢。

“哎,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乃我辈中人分内之事,兄台不必言谢!在下大理国世子段素英……”白衣少年用带着浓厚云南口音的中原官话说道,语气倒是蛮谦和,颇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七章 自己挖坑

“原来是世子殿下,失敬失敬!”

李俊文内心震惊不已。哇靠,这大腿好粗,自己刚才果然没听错,真的是大理段氏,而且还是世子,那不就是未来的大理国王么?不求别的,和他学个六脉神剑啊一阳指什么的也是够够的,有机会一定要抱住这条粗大腿。

“承让承让!叫我小英子就行,或者按你们汉人的叫法,叫我段兄就行。”

“呃……小英子……还是叫你段兄吧!”李俊文看着段素英身后虎视眈眈的随从,心想我要叫你小英子这么太监的称呼,你身后的这帮人还不把我活活撕了?

“段兄不在大理享福,怎么会来房州这么偏僻的地方?” 李俊文问道。

“父王派我去汴梁觐见你们的大宋皇帝,顺便来中原见识见识风土人情。这不,走着走着,就逛到了这房州城,还做了一回好事,回去要是说给父王听,看他还敢说我不着调么,哈哈哈……”段素英颇为得意。

李俊文心里翻了个白眼,,得意什么呀,刚才的事你也是旁观者,又没真正出力。看这小子带着这么多随从,八成是生性贪玩,平时不着调,家里人不放心,所以派了这么多人护送。去汴梁根本不用经过房州,这一路玩着来到中原的,玩着玩着估计就偏离了路线,跑到房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过想想要不是这小子误打误撞,自己和叶紫苏刚才恐怖也是凶多吉少,还是要心存感激才是。

“那段兄接下来怎么打算?继续往汴梁而去?”

“不急,不急,既然到这了,怎么着也得玩玩……不是,见识见识房州的风土人情嘛!也不枉父王让我来中原历练的一片苦心!”段素英硬是能睁着眼瞎掰,看他身后随从一脸无奈的表情,估计这货平日里也是个老油条。

“既然如此,那段兄何不和我们二人一同前往房州城,我也好请段兄吃个饭,表示感谢!”李俊文客气道。

“太好了,这我就不客气了,走了这大半天肚子早就饿了。刚才就是闻到这里有一股鸡肉的香味,才往这河边来的……”

段素英说完,还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似乎要将空气中的鸡肉香味全部吸进肚子里。

李俊文心里一阵日了狗的感觉,这不会让自己又遇到个饭桶吧。咦,自己干嘛要说又呢,哦,家里还有一个刚捡来不久的老饭桶。 “实不相瞒,刚才在河边吃鸡肉的正是我们二人,段兄要是不嫌弃,就到我家去,我给段兄做顿鸡吃便是!”李俊文边说边在心里打自己嘴巴,自己还是太实在,心里有种自己挖坑往里跳的恐怖感觉。

“哦?李兄还会做菜?那快走快走,咱们赶紧进城,去贵府!”段素英说完,不由分说拉起李俊文就向房州城走去,李俊文无奈,只好和叶紫苏一起,任由他拉着,后边呼啦啦的跟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南蛮随从,一路好不威风……

“李兄刚才可真是仁义啊,居然肯放那些大汉离去。要放在我们大理,那些人早被我沉到江里去了……”段素英敬佩的说道。

“呵呵,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他们也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

“李兄果然义薄云天,段某佩服,佩服!对了李兄,这位是嫂夫人么?当真长得是让人垂涎三尺啊……”段素英一脸你俩有奸情的便秘表情,不过他的形容让李俊文很无语。

叶紫苏听到段素英误把自己当做李俊文的媳妇,小脸一红,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她终于忍不住了:“你这小白脸好生说话,谁和他是一家人!不要凭空污了我的清白……”叶紫苏越说声音越小,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呵呵呵……段兄,你们家有没有一个叫段誉的帅哥?”李俊文岔开话题问道。

“段誉?没听说过!难道是皇族旁系?”段素英皱着眉,一脸严肃的回想着。

“那段正淳呢?”李俊文继续追问道。

“呃……好像也没有听说过……”段素英被问得一头雾水。

“那大理皇室的绝学六脉神剑总听说过吧?”

“呃……这个真没有……”

“怎么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不应该啊,你到底是不是大理段氏啊?”

“……”段素英心里此时估计有一万只草泥马从心中奔过。

“会不会是你年纪太小,你父王没告诉你这些啊!”自觉刚才有些失言的李俊文赶紧换个问法。

“不可能!我是大理世子,再过几年就要接替王位的,再说父王对我宠爱有加,怎么可能将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呢!如果连我不知道的话,那肯定是不重要的事!”段素英断然说道。

“那无量山总有吧?听说那里有个大瀑布……”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的李俊文依旧不死心。

“无量山没听过,倒是在永昌那边有个蒙乐山,和你说的无量山有些相似……”段素英毕竟年少无知,竟傻乎乎的回答着李俊文无聊的问题。

就这样,一路上,两人聊了很多没营养的问题,李俊文很八卦的问了段素英很多他印象中的大理,当然,是那个武侠世界的大理,问得段素英都快抓狂了。段素英同样也跟好奇宝宝一样,也问了李俊文很多有关中原的常识性问题,问得李俊文也快抓狂了。

李俊文相当怀疑这个大理世子是不是真的,关于他印象中的大理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对吃的特别上心,一谈到吃的就高谈阔论,彻底动摇了李俊文抱大腿的信心……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八章 如临大敌

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房州城,李俊文将叶紫苏送到了保安堂门口,安慰她不要过分担心,嘱咐她近期不要单独出门,杜文才的事他会想法子解决。然后就领着段素英一大帮子人回家去了。

叶紫苏倚在门边含情脉脉的看着李俊文渐渐远去的背影,依依不舍……

这一切都被站在叶紫苏身后的叶问看了个正着,他皱着眉,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眼中尽是溺爱之情。忽然之间叶神医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挣扎了片刻,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李俊文灰头土脸,破衣烂衫地领着段素英一大班人回到家里时,着实下了李家人一跳。

李延彪夫妇更是心疼的对着李俊文瞧来瞧去,生怕他又出什么岔子。二人以为李俊文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乱子,人家苦主都找上门来了呢。待明白这群人出现的原因之后才稍稍放宽了心。

在听说李俊文这不用化妆就可以上街行乞的模样是被杜文才暗算所致之后,以王贵为首的热血吃鸡少年都纷纷要求去找杜文才那狗东西算账。而陈抟老道却赏了李俊文一顿爆栗,理由是嫌李俊文丢了他的老脸,学了他的功夫竟然还被揍得这么狼狈……

李家说书的遗传基因此刻被李俊文发挥得淋漓尽致。李俊文夸张的描述了自己为了保护叶紫苏,一人独占八名武功高强的壮汉,后来因为力竭而被擒,誓死不从才被打成了这样……

听得一旁的段素英直翻白眼,心想这厮还真能扯,明明是被人压在身下暴揍,毫无还手之力,硬生生把自己说成了大英雄,要不是自己一行人及时出现,现在已经躺在野地里被狗吃了。但是不明就里的吃瓜群众却被李俊文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老道士甚至因为刚才的爆栗产生了几分愧疚的心理,王贵几人更是眼里充满了敬仰之情,他们心中的老大形象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后来又听说李俊文对杜文才施以“断子绝孙脚”之后,不在现场的众人俱都菊花一紧,倒吸一口凉气。王贵等人自然是一通马屁夸赞老大威武之类,而陈抟老道和李延彪却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李延彪担忧的是,本来想趁着今晚找机会由郑王牵头,与知州杜衡和解,毕竟以后都还要在房州城共事。但是李俊文这一脚下去,算是彻底堵住了和解这条路。杜衡就杜文才这么一个儿子,这要是杜文才真的被废了,和杜衡的梁子估计再也解不开了。

不过,李延彪对李俊文的做法却没有多大不满,换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身为武夫,李延彪平时教育李俊文兄弟俩都是要求他们恩怨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别人打你左脸,绝不能把右脸凑过去让对方蹂躏,必须把对方打回来!这才是他李家的家训,就是这么直接,就是这么硬气。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拼了这个破指挥使不干了,回洛阳老家种田去……

想到这,李延彪不由得暗暗苦笑起来。

老道士皱眉,却是因为觉得李俊文断人子孙这招有点阴损。看来还得多磨练磨练李俊文的心性,将这厮的暴戾之气除去才是,不然哪天自己的一世英名还真有可能被他毁于一旦……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在得知是段素英一行人救了李俊文之后,李家人表示出了热烈的欢迎和由衷的感谢。尤其是知道段素英居然是大理世子之后,李氏夫妇更是有些诚惶诚恐。虽然在这国家多如狗,君王满地走的乱世,小小一个南蛮大理国比不得大宋朝,但是一国世子的到来也足以令他们激动半天,况且对方非敌是友。

老道士给李俊文全身检查了一遍,万幸,八大金刚还是很识相的,下手颇有轻重,李俊文受的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实则没有伤到内里,连筋骨都没有断,只是皮外伤需要慢慢养回去。

没有大碍的李俊文则兑现承诺,吩咐王贵等人上街买鸡,准备做鸡给段素英吃,以报人家的相救之恩。

经过这几天的蹭饭之后,王贵等人已经被李俊文训练出来,基本可以将猪肚鸡和叫花鸡做出来,只是在关键的地方和步骤还是要由李俊文来完成。

众人吃了这么多天的鸡,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的腻味,也不知道他们这么个吃鸡的频率,李家附近的鸡能够坚持多久……

“李兄果然厉害!这葱油面,这鸡,真是流连忘返呐……唉,比起李兄的手艺,我感觉之前十多年白活了,我父王宫中的厨子在李兄面前简直就是渣渣……”

段素英吃的嘴角流油,对李俊文的溢美之词不断,夸得厚脸皮的李俊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呵呵,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泱泱中原大国,好吃的东西岂止这些!话说回来,段兄的饭量李某也是佩服的很呐……” 李俊文真的有点怀疑这大理世子是不是也和老道士一样,是黄鼠狼转世,要不怎么吃鸡跟别人吃饭一样,眼睛一闭一睁,一只鸡就没了,连老道士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学生和中学生的差距……

“哈哈,好说好说!”段素英摸着后脑勺笑道,脸上丝毫没有脸红的迹象。

段素英神情古怪地对着李俊文悄悄耳语道:“只是不知为何李兄的师父老是盯着我看,看的我浑身不舒服,如临大敌,后背都汗湿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六十九章 蹭饭

李俊文回头望去,可不是么,老道士正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盯着段素英!一副“小子,你够了啊,再吃我就翻脸了啊”的表情,看的李俊文都觉得好笑。

能不盯着你么,谁让你丫的比这老货还能吃,吃的还快,对于一个饭桶来说,你抢他饭碗就如同杀人父母,这是危机意识的体现啊!老饭桶这是意识到了小饭桶带来的危机感啊!

李俊文也不能直接对段素英说,我师父是因为你吃了本该属于他的鸡,然后吃鸡又吃不过你,才这么盯着你的吧。老道士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哦,没事,我师父他老人家前几日练功有点痴迷,导致眼神不对劲,有点对眼儿,并非针对段兄……”李俊文捂脸苍白的解释道。

李俊文无奈的摇头,对老道士也是很无语,这老牛鼻子,之前打打杀杀的的场面也没见他这么紧张,现在反而因为几只鸡如临大敌。

李俊文凑到老道士跟前,无力地劝道:“师父,怎么说您老人家也是一代宗师,何必和一个小屁娃置气呢!”

“哼,你从哪找回来的这么个货?唉,跟个饿死鬼似的……”

老道士翻了个白眼,咬了一口鸡腿,恨恨的说道。李俊文一句“一代宗师”的马屁拍的老道士甚是舒爽,心情也恢复了不少。

“呵呵呵,可能是南蛮那块地儿物资匮乏,没见过世面……”李俊文心里翻了个白眼,还好意思说人家饿死鬼,你的吃相也没好到哪儿去。当然,鉴于老道士恐怖的战斗力,这些话李俊文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段公子可是救了您宝贝徒弟的命啊!要不是他,您老就损失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徒弟,衣钵传承也会受到影响,对不?您就当让让他,再说也呆不了几天!咱们今晚不是还要去郑王府吃宴席么,郑王府的宴席肯定不会差,您老权当留着肚子晚上大快朵颐去!”李俊文安慰道。

“哼,为师才不和他一个毛头小子计较……”一听晚上还有宴席,老道士难看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些。

难怪人家说老小子,老小子,这人越老,心性就越像小孩子。李俊文无奈的耸耸肩,既然老道士让步,李俊文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俊文和老道士正说着话,突然,一个人头从李俊文右肩冒了出来,“晚上有宴席?”

一句话吓得李俊文手一哆嗦,回身左手就是一拳,只听得“哎哟”一声,李俊文低头一看,段素英正捂着鼻子蹲在地上。

李俊文赶紧环顾四周,还好,段素英的那些随从大部分都在院子外头,剩余的几个也在认真吃鸡,没发现自家主子被打了。

“我说段兄,你下次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还离得这么近!这幸好是我,要是我师父出手,估计你们大理国得换世子了……” 李俊文一边将段素英扶起,一边埋怨道。

老道士也很配合的拾起一根烧火用的柴火棍,冷着脸在一旁用手刀“咔咔咔”的将小孩手腕粗的柴火棍如同切萝卜一样,劈成一截截,同时面无表情的对着段素英抽搐着嘴角……

“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不看你俩在聊着什么,刚凑过来就听到你们说晚上有宴席,一时情难自控……”望着皮笑肉不笑的陈抟老道,段素英打了个哆嗦,抹着鼻血,委屈的说道。

李俊文以手抚额,自己造的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让他一下子遇到两个大饭桶……

“李兄,晚上可否带我一起去蹭……呃……去见识一下?”段素英可怜巴巴的捂着鼻子说道。

“段兄,不是我不带你去,晚上的宴席你实在是去不得呀!”

“为何?”一听有饭不能吃,段素英急眼了。

“因为你没有请帖啊!今晚是郑王设宴,主人没邀请你,我怎么带你去呢……”

“咳,我当是何事!不打紧,我这就叫人下个拜帖,送去郑王府,就说大理世子路经房州,久仰郑王大名,特来拜访不就完事了!凭我这大理世子的名头,还进不得这郑王的宴席?……”段素英昂着头牛逼哄哄的说道。为了吃顿饭,这大理世子也是蛮拼的。

李俊文和老道士不约而同的做了个鄙视的眼神,感情你这大理世子的身份也就值一顿饭啊,为了吃顿饭,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这大理国是有多缺衣少粮啊……

“段兄听说过郑王?”李俊文好奇的问道。

“不认识!”段素英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还久闻郑王大名?”

“嘿嘿,这不是为了吃宴席么……这一路我已经用这招吃了好多宴席了……” 段素英嘿嘿的笑着说道。

李俊文闻言,无奈的一拍脑门,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样比老道士还不要脸的人!真是替大理国王感到悲哀……一看老道士,连老道士都以袖遮面,假装不认识这所谓的大理世子,估计老道士此刻觉得自己平日里蹭吃蹭喝的等级太低了。这真是人不要脸,至贱无敌。

“既然如此,你高兴就好,你高兴就好……”李俊文已经词穷。反正不是自己出钱,你爱去就去吧!

说干就干,大理世子段素英当即叫随从写好拜帖,先行送往郑王府,自己则和李俊文等人一同等待晚上前往郑王府……蹭饭……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章 大受打击

说是晚宴,李俊文等人大下午就去了郑王府。

一则因为古人晚上娱乐活动少,吃得早睡得早。加上开席前的准备工作和寒暄,太阳还未落山晚宴就得开席,去得晚了就得吃盘底了。而且李延彪特意嘱咐他早点去,老爹的话必须听啊,要不然就得吃栗子。

最主要还是因为李家的两个老少饭桶实在是按捺不住对美食的向往,刚过中午就撺掇着李俊文出发,李俊文很无奈地被二人裹挟而去……

段素英也没带随从,三人就这么边走边逛地穿过大半个房州城,来到郑王府门前。只见门前一个气派的大广场彩旗招展,灯笼满天,热闹非凡,穿着王府服饰的下人进进出出,川流不息。正门前一对丈高的石狮子威风凛凛的蹲在那儿,俯视着进出王府的芸芸众生。两扇近两丈的朱漆大门上镶满了鎏金的铆钉,门楣上高挂着一块大匾,上书“郑王府”三个鎏金大字,门下站立着两列一字排开的王府侍卫,只见这些侍卫身材高大,穿戴整齐,腰挂佩剑,手执长戟,精神抖擞,那精气神儿比后世的国旗护卫队也不遑多让。

李俊文心中暗自揶揄,老爹手下的这些侍卫打架不行,但是一身花架子放在这种场合,倒是挺震撼场面的。

守门的侍卫认识李俊文这个自家领导的大少爷,见三人朝王府走来,知道是来参加晚宴的宾客,正准备放他们进去,这时一个身影急匆匆从王府大门内走了出来。

“哎呀呀,原来是李衙内来了,咱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咱还准备差人去接你呢!”人未到,声先至。

李俊文一看,来人正是那日随柴宗训来自己家的太监,听李延彪说好像是王府总管,姓郭来着。众人连忙互相见礼。

“哎呦喂,李衙内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脸伤痕?”郭总管望着满脸挂彩的李俊文,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李俊文一笔带过。

“那李衙内可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衙内那晚大发神威,救了王爷和咱,咱还没好好谢谢衙内呢……”郭总管拉着李俊文的手,激动地开始吧啦吧啦起来。

李俊文那日救了柴宗训的命,也间接救了这郭大总管的小命。要知道,如果柴宗训被人杀了,作为王府的总管太监,可未必能像李延彪那样,只是丢官罢职或者坐个牢就了事,保不齐就被拉去填坑殉葬什么的。回想起那晚的惊险,郭大总管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额头上都还冒着冷汗。是以面对李俊文的到来,表现出了无比的客套和热情。

李俊文被他拉着手,没完没了的寒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办法,上辈子连人妖都没见过,这冷不丁的遇到个太监,浑身的不适应。但是李俊文又不敢表现的太嫌弃,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除了少样东西,这郭总管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只不过在李俊文看来,这郭总管对自己的态度,客套的成分居多。

“郭总管,不知您在此等我们作甚?”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挣脱了郭太监的手,李俊文有点纳闷的问道。

“几位且随我来便知!”郭总管对这个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却还懂礼数的大黑小子还算顺眼,笑眯眯地说道。

“如此,就有劳郭总管前头带路……”

郭总管从守门侍卫处拿过几个郑王府的通行腰牌,便领着三人进了王府。

进了王府,李俊文才发现,王府门口的广场根本不算回事儿。自己家那个两进带院子,放在后世也算是有好几百平方的连体别墅,在郑王府面前,只能算个鸡圈!还是最lo的那种鸡圈!

偌大个王府,亭台水榭,房屋林立,里面有假山,有树林,有池塘……俨然一个后世的大型独立社区,李俊文等人走了半天还没到地方。

后世的李俊文也去过紫禁城,还有各种影视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当自己真的置身这其中,还是被这种奢华庞大的古代建筑所震撼。这郑王府怕不是将半个房州城都纳进这王府里头了吧!

一路上,就只听见李俊文“哇塞”,“啧啧啧”,“哎呦我去”的感叹,惹得同行的老道士和段素英很鄙夷的看着他,心里冒出了同一个想法:乡巴佬!而走在前面的郭总管却面露微笑,似乎对李俊文这种无知的表现很受用。

“嘁,有啥了不起的。这比起我家来小多了!我家后院里还带座山呢!”段素英小声嘀咕道。

李俊文顿时肃然起敬,涎着脸问道:“哦?你家在哪里?”

刚问完,李俊文就想抽自己一嘴巴。这货是大理世子,他家肯定是大理王宫啦,王宫和这郑王府比,那特么还不是一个样么,问这种白痴的问题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大理王宫啊!下次带你去!”果然,段素英牛逼哄哄的回道。

“就是就是,这王府也忒小气了些,比我们华山的道观小的不是一点点!”老道士也来凑热闹补刀。

“……”大受打击的李俊文不再感叹,一路无语。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们哪里知道,后世的李俊文为了买个一百平的商品房,都得抠抠搜搜的省下一切不必要的开支,烟不敢抽,酒不敢喝,求爷爷告奶奶,四处借钱,才勉强凑够首付款,然后还要几乎大半辈子做房奴,还银行的房贷。这古代特权阶级的奢华生活令他大受打击,怪不得农民朋友们老是要揭竿起义呢,这种房子谁不想住啊!封建社会真是该打倒!

想到自己后世刚买的房子还没来得及住,就倒霉催的来到这个世界,李俊文那个心塞啊……

众人就这么来到一处拱门前,郭总管拱手对老道士说道:“老神仙,王爷已经备下好茶,还请老神仙纡尊论道,这边请!”说完,挥手叫来一个小太监,领着老道士就进了拱门走了。

“哎,郭总管,你把我师父单独请去,那我俩怎么办?”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一章 要吃饭先干活

看着一边悠悠然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边朝自己偷偷得意眨眼的老道士,李俊文急眼了,这怎么还有区别对待啊。心里却对老道士竖了个中指,得意个啥,老子回去给你的菜里加点巴豆,让你爽翻天,看你还得意。

“李衙内莫急,王爷还有别的事麻烦衙内!二人且随我来!”郭大总管可能以为段素英是李俊文带来的跟班,所以并未将他区别对待,令李俊文心里稍感安慰。

郭大总管将李俊文等人领到的地方是一块空地,空地上已经聚集满了人,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事儿,跟打群架的差不多。

刚开始李俊文还以为郑王准备杀他灭口呢,仔细一看,这些人拿着的都是一些工匠所用的工具,心里的担忧变成了疑惑。

“李衙内,这些人都是本城最好的匠人,是王爷给你预备着盖那啥……啥茅房,还有那浴室用的!你勿需动手,只要指点他们如何修建,这些人自然会将活干好!”郭总管一指眼前的工匠,笑呵呵的说道。

李俊文嘴角一抽,麻麻滴,我就知道这饭不是白吃滴,这柴宗训也太会使唤人,饭都还没吃就这么急着把自己招呼来干活。自己也是贱,还早早的就跑来……

唉,没招,谁让人家手里有自己老爹的饭碗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啊。虽说李延彪的去留不归郑王管,但要是不听话,随便给穿个小鞋还是洒洒水的啦!李俊文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柴宗训的茅房设计上使点坏,让他拉屎拉的不利索……

郭总管向早已等候在空地上的一个小太监一招手,小太监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磕了个头,谄媚的喊了声:“爹!您老人家来啦!”

爹?这声爹叫的李俊文有点晕!这郭总管面上无须,喉咙也无喉结,嗓音尖锐,怎么看都是个太监啊!太监哪里来的儿子?难道是净身之前结的婚生的儿子?然后觉得太监这门行业还不错,又把儿子弄来子承父业?想到这里,李俊文夹紧裤裆,突然觉得自己老爹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

这边厢郭大总管那晓得李俊文这么复杂的内心独白,朝小太监点头“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今儿娘娘过寿,府中事情实在太多,里里外外都要咱一个人操心着!咱手中还有事儿,就不陪二位了!这是咱的儿子,向来机灵懂事儿,李衙内有什么事吩咐他就成!”

小太监连忙朝李俊文二人点头哈腰,亲切问候,亲热的就像认识了很久的老友。

“哦,对了!王爷对那日在李指挥府中吃的鸡念念不忘!王爷还特意吩咐过,等李衙内来了,务必去指导王府的厨子如何做鸡!厨房已经给衙内备好了,希望晚上衙内能做出那日的佳肴……”郭总管悠悠的说道。

李俊文真是无语,妹的,请你吃肉还得管吃饱!还做鸡,要也是指导你家厨子如何做鸭!李俊文真怕说个不字,四周就会冲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将自己制服,然后……

得嘞,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关键他也不敢撂挑子不干啊!李俊文当即对郭总管表态,保证尽全力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郭总管欣慰地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便径自离去了。郑王待见李俊文,不代表他也待见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为前朝大内总管,伺候了柴荣和柴宗训父子两代君王,即使沦落到现在的王府总管,形形色色什么人没见过。区区一个乡野小子,虽然救过王爷的命,但也仅仅是一个乡野小子。自己对他的亲热,也只是因为他救了郑王的命,仅此而已。该表达的都已经表达了,他也懒得再套近乎。在他看来,李俊文只不过是王爷一时好奇结交的玩伴,过段日子新鲜劲过了就没影子了。这种人他见多了 ,不值得他费心思看重。

况且身为王府总管,千头万绪,杂七杂八的事都要他操心,光是今晚的晚宴就够他费心的了。既然王爷的交代的事情他已经执行了,接下来的事他就不用全程陪同了。

待郭大总管走后,小太监笑嘻嘻的凑了上来,说道:“衙内,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全力办妥!”

“呃……那个……郭公公……”李俊文两辈子头一次和太监打交道,有点不适应。

“好叫衙内知晓,小的并不姓郭……”李俊文话还未说完,小太监苦着个脸说道。

“你不是郭总管的儿子么?不姓郭姓甚?”李俊文越听越糊涂了。

“小的姓岳,小的只是郭总管的干儿子!干爹有好多个干儿子呢,小的只是其中一个……”

小太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李俊文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太监和那大太监也类似于他和老道士的师徒关系,只是为了找个大人物罩着,认得干亲。呸,为什么自己要和太监做比较……

“段兄,我要干活了,你呢?”李俊文也懒得在大小太监的关系上再做纠缠,转向段素英问道。

“左右也是闲着,我就给你搭把手吧!”段素英回答道,眼睛却四下里到处看。以李俊文对他不到一天的了解,这厮肯定又是闻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这厮也是无耻,就你这小身板,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搭把手,不把自己搭进去就不错了。再说我自己都不用动手,只是指导人家干活,你搭哪门子的手!但是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自己这么命苦也不能让这个小饭桶太过潇洒不是。

“行吧,既然如此,岳公公,咱们就让工匠们操练起来吧!这里挖个坑,这里开个槽,还有这里……”李俊文说干就干,要不然赶不上吃晚饭。

“你们听到衙内说的话了吧!赶紧干活!麻溜儿的!”小太监在李俊文二人面前低眉顺眼,但是对着一群泥腿子工匠就没那么好脸色了,颐指气使的模样完全换了个人。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二章 有好戏看

虽然王府的工匠们表现出了惊人的效率,但是毕竟工程量太大,茅房和浴室一时半会也完不了工。李俊文将画出的图纸交给领头的工匠后,便叫小太监领着他和段素英来到了王府的厨房。

到了厨房一看,李俊文都快看呆了。这哪里是厨房,面积比自己家还要大。厨房里大大小小十几个不同的灶台,几十个厨子在各自忙碌着,打杂的小厮来回穿梭,各种食材堆积的整整齐齐,如小山一般,许多都是市面上少见的食材。各种做菜的声音不绝于耳,听起来竟然像一首动听的打击乐。

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厨房平日里都用来干什么用。一个王爷的厨房都这规模,那皇帝的御膳房得多大啊……

厨子们见小太监领着两个半大小子在厨房里转悠,以为是新招来的帮手,有那平日里与小太监相熟的就开起了玩笑。一听说是王爷请来的贵客,而且还是来指点自己工作之后,惊讶之余俱都升起凛然之心,生怕自己哪里做错,惹了贵客不高兴,告到王爷那,自己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李俊文要了间单独的小房,叫人将需要的食材送入小房间里。关键的步骤还得自己操作,秘而不宣。房间里只有他和段素英二人,自己以后还要靠这些菜发财的呢,断不能让人将重要步骤学了去。虽然不管是叫花鸡还是猪肚鸡,看似简单,但是一些做菜的小诀窍可是千百年来的劳动结晶,不论食材的放置顺序,亦或是每一种调料的添加,不告诉你,光在一旁看,就是眼睛都不眨,你都未必看得出道道来。

同样是鸡翅,市场上卖一块钱,麦当劳肯德基就能卖10块钱,为什么?除了牛逼的营销手段,最重要的还是技术!段素英不是宋人,即便让他学了去,对自己也够不成威胁。况且看这饭桶的尿性,就算全盘告诉他,他都未必能够记得住。

李俊文将重要步骤做完后,就将这些半成品交给王府的厨子了,交代他们火候的掌握和后续的工作,然后就带着段素英准备溜之大吉了。

本来岳小太监要跟着他俩的,但是在李俊文夸张的描述了看管这些菜肴完成的重要性,非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能够胜任之后,岳公公当即主动请缨,表示人在鸡在!李俊文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很想对他说,你的鸡已不在……

拉着口水流了满地,死赖在厨房走不动道的大理世子离开了厨房。二人走在王府里,看着这占了几乎小半个房州城的郑王府,李俊文不禁感慨,有钱真好,从古至今都如此……

不知道赵匡胤心里怎么想的,此时并没有给赵光义和赵光美两兄弟封王,赵氏的子孙也都还小,亦没有封王的,和赵匡胤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大部分都是死后追封的郡王之类的,除了几个前朝就被封王,现在还没有挂掉的长命节度使之外,柴宗训这个郑王可以算是大宋初期硕果仅存的几个荣誉王爷之一,除了没有权利,可谓冠绝恩宠。

按规矩,王府是没有这么大的规模的。但是忠厚老实的赵匡胤迫于形势,夺了小皇帝柴宗训的皇位以后,自觉对不起前领导的托孤,心理上也过意不去。所以尽管将柴宗训迁往房州安置是出于政治上的需要,但是在物质上赵匡胤还是给予了柴宗训超乎一般王爷的满足,毕竟天下以前都是人家的,现在物质上尽可能的满足也算是一种弥补了嘛。既然你把偌大的皇宫都让给我了,那我就还你一座超大的王府吧。也有可能是怕亏待了柴宗训,晚上做梦梦见前领导来找自己聊天……

李俊文和段素英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王府里闲逛。晚上有宴席,王府里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也没人搭理他们俩。

王府的防卫是外紧内松,虽然前几日才发生王爷遇刺的事件,李延彪加强了王府防卫。但是那毕竟是发生在在王府之外,被贼人有机可乘也是情有可原。这里是郑王府,除了王府里的几百个侍卫之外,王府外还有房州官府专门部署的地方禁军作为警戒部队,没有一个人相信有人能够有胆子到郑王府来搞刺杀。

既然能入得王府,大摇大摆的瞎逛,估计也可能是什么坏人,要不然门口侍卫那关就过不去。是以王府内部的防卫并不是很严,巡逻的侍卫并不会检查来往于王府内的人员。今天宴席规模颇大,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要是不开眼的上去检查,万一是哪个大人物,岂不是自己要倒霉。

见他俩穿的人五人六的,估计是王爷请来的贵客,一路上来往的婢女和太监都下意识的退让,偶尔遇到巡逻的王府侍卫,有认识的知道这位是自家指挥使家的大公子,点个头打个招呼,也不拦他们。不认识的看他们腰上挂着通行腰牌,也只是瞄一眼就走过去了。

就这样,二人走着走着,居然来到了王府内院……

“你放手!”

就在李俊文和段素英百无聊赖的瞎逛的时候,一声女人的娇叱吓得二人一个激灵。

四处望了望,确认这声音不是针对自己二人发出的,而是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的。

李俊文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此处绿树成荫,人迹罕至,算是王府的深处,一般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也就他二人瞎逛能跑到这来。

凭着多年八卦的经验,李俊文和段素英对望一眼,二人脸上俱是一副“有好戏看了”的表情。于是李俊文对段素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人悄悄的弓着身子,沿着墙边,朝窗户摸去。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三章 关系复杂

“娘娘,你何苦如此对我,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情意你还不知道么!”说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点耳熟。

娘娘?李俊文的大脑飞速运转,在王府能被称作娘娘的,除了今天过寿的主角,柴宗训的老妈,还能有谁?

莫非此处就是柴宗训他,妈,的住所?李俊文吓了一跳,怎么瞎逛到人家女眷住的地方来了,这要是被逮住,有偷窥人家女眷的嫌疑啊,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吾乃前朝世宗皇帝之皇后,郑王之母后,当今官家册封的符娘娘,还请妹婿自重!”一个略带磁性的女声响起,光听声音就感觉说话女子风华绝代,成熟大方。

咦,前朝世宗皇帝不就是柴荣么?还真是柴宗训他娘啊!只是说话的男人是谁?难道柴宗训他娘在此搞破鞋?

“符丽茗,你是前朝皇后,郑王之母,当今官家册封的符娘娘又怎样,不也是丽芳的二姐么!”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原来符娘娘的闺名叫符丽茗!只是这丽芳又是谁?和屋内二人又是什么关系?刚才符娘娘称男子为妹婿,莫非这丽芳就是男子的老婆?这是大姨子和妹夫在这搞破鞋?

光听声音没画面太难受,这就和看小电影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一个道理。李俊文干脆偷偷将窗户纸捅了个小洞,朝屋内望去。

只见小屋内站着一男一女两人,侧对着他,屋内光线较暗,看不清二人正脸。二人身上都穿着华丽,男的头戴无翅乌纱帽,身材削瘦,女的头戴华丽凤冠,身材高挑,虽被宽大的华服遮挡,但是难掩曼妙的身材和玲珑的曲线,想必就是柴宗训他妈了。只是怎么看,这符娘娘都感觉才不到30岁,没想到柴宗训他妈居然如此年轻!

看这屋内的布局比较简陋,应该不是符娘娘的寝室,摆设和布置比较像给女客人居住的客房。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摆满了小菜和一壶酒。李俊文心中暗骂,有钱人真是浪费,光聊天不吃东西。

“你还知道我是丽芳的二姐!那你为何如此辱我?”符娘娘皱着眉头说道。

“你是丽芳的二姐又怎样!你也是我心中永远钟情的女神啊!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男子神情激动,猛的一侧身,整个人转了过来,李俊文趁机看清了他的脸。我的天哪,居然是赵光义!

这这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想不到赵光义和柴荣居然还是连襟!老赵家和老柴家怎么关系这么复杂,乱七八糟的让人搞不清楚啊!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屋内符娘娘继续冷冷的说道。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赵光义却不管她想不想听,自顾自的说起来:

“当年我与大哥去魏州拜见魏王,在魏王府偶遇二姐,从那时起,我对二姐就一见倾心,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后来托大哥向魏王求亲,不料造化弄人,魏王会错意,竟将丽芳许配与我!想那时候丽芳才是个十四岁的女娃,怎能与我朝思暮想,成熟大方的二姐相提并论!”赵光义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

“那时我比你大,父王怎可能把我许配于你!你与六妹年岁相当,当然是把六妹许配于你!而且这么多年来你俩不也过的恩恩爱爱,这样不是挺好么!” 符娘娘见他说的可怜,言语也软了下来。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啊!唉,后来二姐嫁与世宗皇帝为后,更是让我生不如死……”

符娘娘听他提到柴荣,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不过你嫁与那柴荣之时,他已病入膏肓,估计都没办法行人伦之事了吧!后来不到一个月他就驾崩了……”说到这里,赵光义竟有一丝兴奋。

“住口!不要再说了!不许你侮辱世宗皇帝!”符丽茗神情有些激动。

李俊文听得却有点莫名奇妙。我去,难不成这前大周皇后还是个处子?那柴宗训是哪来的?捡来的?还是代孕?内容有点复杂哦……

“丽茗,你为了符家的利益,在大姐死后嫁与柴荣,以保证符家的利益,我可以理解。但是那柴荣已经作古多年,你又未与他行夫妻之实,柴家今日的地位与我也没有可比性,你何苦要这样过一辈子?值得么?不如从了我,我会向大哥禀明的,替你讨个身份。咱们重新开始……”赵光义一脸热忱地看着符娘娘说道。

“不要再说了!”符丽茗打断了赵光义的话,冷冷的说道:“赵大人,如今你已位高权重,有了妻子,我也嫁做人妇!漫说我没有喜欢过你,就算我们曾经有过什么,如今也不再有可能!我体谅你之前用情至深,不再追究你无礼之罪,此时就此作罢!若赵大人再纠缠不清,我定当禀明官家,求官家给个说法!你要记住,我是丽芳的姐姐!”符娘娘断然说道,一点情面都不留,看这架势依然动了真气,就差直接对赵光义说“你给我滚”了。

感情这不是在搞破鞋,是赵光义自己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搞在表白啊!

李俊文从纸洞中看的正有趣,突然感觉旁边光线被遮住了。拿余光一瞟,只见段素英也学他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正看得起劲。李俊文五十步笑百步地鄙视了他一下。

“好,好,好!”听她说的如此决绝,赵光义声调颤抖地一连说了三个“好”。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四章 无耻老赵

赵光义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换上标志性的笑眯眯的嘴脸。此时符娘娘正气愤地背对着他,只见赵光义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银酒壶,倒了两杯酒,借着身子遮挡,从袖中悄悄拿出一个小纸包来,慢慢将小纸包打开后,将纸包中的东西倒入了其中一杯酒中。李俊文看的很分明,那是一包白色粉末。这一切,背对着他的符娘娘全然不知情。

哇靠,这厮居然下药,估计是迷药之类的,这是准备用强的节奏啊!放在后世,这厮绝对是个欢场老手。看来接下来的剧情会很精彩啊!

这时,李俊文感觉有东西在捅他腰窝,他侧眼一看,只见段素英正用手戳他,用眼睛往屋里撇了撇,意思是要不要提醒一下屋内的符娘娘。

李俊文用眼神示意他:你去!

段素英用眼神回应他:这是中原,是你的地盘!当然是你去!

李俊文继续回应: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段素英用眼神鄙视李俊文,李俊文用看白痴的眼神回敬他,耸耸肩,表示对方来头太大,惹不起。

李俊文真怀疑这货是不是吃东西吃傻了,现在是在偷窥,你还提醒人家,出了事,人家不把你当替罪羊才怪呢。

就在李俊文二人用眼神热烈交流的时候,赵光义已经完成了将粉末混入酒中的动作。他将加了料的那杯酒轻轻摇匀,然后笑着地将酒递给符丽茗,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强求!你我喝了这杯酒,前事不再提,就当我认个错,你还是我的二姐!来,我先干为敬!”赵光义说完,便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往后一抛,静静地看着符丽茗。瓷酒杯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符丽茗见他愿意放手,心里大喜,为了尽快摆脱他的纠缠,也不疑有他,接过酒杯,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味呛得她咳嗽起来。

赵光义笑咪咪地看着将酒一饮而尽的符娘娘,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李俊文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有些少儿不宜,寻思着赶紧离开。这种场合,他也不会傻到出去当英雄,揭穿赵光义的无耻行为。有没有效果不说,自己保不齐就被灭口或者当成了替罪羊。

他用手捅了捅看的正乐呵的段素英,示意他准备闪人。段素英也是人精,从小在大理王宫耳濡目染各种尔虞吾诈,怎会不知道其中厉害。他马上会意,恋恋不舍的从窗户洞中看了一眼,矮下身子,准备和李俊文一道偷偷离去。

正当二人准备撤退之时,段素英左脚一撤,踩到了地上的一截枯枝,“咔擦”,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反正屋子里的二人绝对是听的清清楚楚。

“谁?”赵光义做贼心虚,回过头朝声音来源大声问道。

李俊文心里暗暗叫苦,用眼神埋怨的看了一眼段素英,这货真是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猪队友,段素英委屈的耸了耸肩。

两人猫着腰,尽量压低身子蹲在窗户下。李俊文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对着段素英晃了晃,段素英会意,举起了左手,同样握紧拳头,准备等赵光义开窗之际,用力给他来个眼炮,然后再夺路狂奔。

赵光义发现声音是从后窗处发出,便一步一步慢慢向窗户靠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使得李俊文满头大汗,妹的,又不是自己偷人,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就在赵光义打开窗扇,往窗外看,李俊文二人准备暴起之时,突然另一侧的窗外发出了声音,接着一个人影从窗外闪过。赵光义连忙放下李俊文二人头上的窗扇,向那扇窗跑去,打开窗扇望去,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匆匆离去。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赵光义本来充满杀机的眼神顿时消散,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渐渐从他眼里消失,难道……

“妹婿,是何人在窗外?”不等赵光义多想,符娘娘的询问已经响起。她也很紧张,自己在此处和赵光义私会,虽然是清白的,但是被旁人知晓了,也难免落下口舌。

“哦,没人,是我太紧张了,只是只野猫而已!”赵光义边说边放下了窗子。

李俊文二人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放松了下来。李俊文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已被汗浸湿。这破麻布衣服,一点都不吸汗!

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了三长两短的叩门声。赵光义面色一沉,对外面说道:“不是说了么,让你们离屋三丈远!”

我去,原来前门处还有人把守。李俊文和段素英互看一眼,吐了吐舌头,还好没从前门过,不然被发现岂不是要被灭口。

门外的人说道:“大人,卑职有重大事情禀报……”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五章 有惊无险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会儿说嘛!”赵光义对门外违反他命令之人很不满。

“是关于那件事情的!”门外的人顿了顿,继续说道。

赵光义一听,愣了一下,神色间有些犹豫,他看了眼面前秀色可餐,即将到手的符娘娘,眼神中似乎有些不甘心。最后还是心一横,一甩袖,和符娘娘告罪,打开门走了出去。

符娘娘见他已走,等了一会,见赵广义并没有回来,估计已经走远,不会再回来,连忙关上门,呼了口气,顿时整个人松懈了下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赵光义走了,躲在窗户下的李俊文和段素英也松了一口气。

段素英舒展了一下憋屈的身体,悄声问道:“刚才那男的是谁啊?看把你吓的,脸都白了!”

“你刚才没有听他们说话吗?”李俊文靠着墙坐在地上,白了一眼段素英,没好气的说道。

“李兄你要知道,我久居大理,汉家文化都是和几个汉人师父学的,会听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对于你们的中原官话的理解,目前这个阶段还是有一点困难的……”

李俊文很无语,头一次听人把没见识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那男子是当今大宋皇帝的弟弟,开封府尹赵光义!”

段素英吐了下舌头,说道:“我滴个乖乖,幸好没被发现,不然估计得被灭口了!看这劳什子大宋皇帝的弟弟也不是啥好鸟!居然偷偷的在那老娘们酒里下药!对了,要不要进去告诉那老娘们儿一声?万一是毒药,也好让她有个准备不是!”

“你知道那女子是谁么,就老娘们儿老娘们儿的叫?”李俊文无语道。

“那么请问这老娘们儿到底是谁?”段素英一点觉悟都没有。

“你觉得在这王府里穿得如此华丽,又和皇帝的兄弟有瓜葛的老娘们儿,呸,这样的女子还能是谁?”李俊文反问道。

“这倒是有很多可能的!”这货居然一本正经地猜了起来。

“刚才那男子的媳妇儿?不对,自己媳妇儿就不用下药了!郑王的妃子?也不对,听说郑王还很年轻,郑王的妃子应该没到这个年纪!婢女丫鬟更是不可能!要是婢女丫鬟早就高兴死了,还能不从?听那老娘们儿刚才说是前朝皇后,难道是……”段素英一番推理之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李俊文用眼神告诉他,你猜对了,这就是郑王他!妈!

“我滴个乖乖,这赵光义也忒下作了点啊,居然打起前朝皇后,堂堂王爷他,妈的主意,这要在我们大理是要受三刀六洞之刑的……”段素英吸了口凉气。

“还有更刺激的呢,这前朝皇后是他的二姨子……”

“人才……”段素英沉默了片刻,给了赵光义这么一个评价。

看来野史上说赵光义好色,尤好人妻,未必是空穴来风啊。

李俊文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找机会提醒一下柴宗训呢?但是这种事情该怎么开口呢?跟他说我偷听你姨父和你娘聊天,你姨父对你娘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你娘只想和你姨父做亲戚,并不想和你姨父发生超友谊关系,于是你姨父就往你娘酒里下药,意图生米煮成熟饭,从你姨父转正成你养父这么个情况?

别说柴宗训听了不信,李俊文自己听了都不信。这么说完不知道会不会被柴宗训请进王府做公公呢?

罢了罢了,清官难断家务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没发生什么。都是惹不起的大神,走过路过,就当没看到好了。何必去得罪赵光义,这厮一看气量就不是很大,万一以后被这厮惦记上可就不好了。

想通了以后,李俊文和段素英就准备开溜。开溜之前,李俊文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屋里,却发现屋里的情况似乎有些香艳。

屋里的符娘娘已经脱去了繁琐的外衣,横躺在客房的榻上,双腿紧紧并在一起,身体呈一个性感的姿势,幽美的曲线随着呼吸不时的起伏,似乎是睡着了。那画面要多诱人有多诱人,李俊文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咕咚”一声,旁边偷窥的段素英也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李俊文有些奇怪,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并不是符娘娘的寝室,为何她会如此匆忙的就在这里睡着呢。而且听她呼吸急促,似乎情绪有些亢奋……

这时,李俊文听见远处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应该是巡逻的侍卫正朝这边走来。虽然二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在王府里大摇大摆,没人敢管,但是此刻二人蹲在人家内院女眷居所的窗户下,要是被看见了,还真不好解释。晒太阳?聊天?自己都不信!甚至若是被屋内的符娘娘或者赵光义知晓了,焉知会不会被灭口。于是连忙招呼段素英离开,以免落人口舌。

附近有没有遮挡物可以躲避,二人一起跑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二人急的抓耳挠腮,李俊文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月亮门,估计是内外院的分界线。见此情形,李俊文对段素英说道:“看见那处月亮门了么?你到那门外边等着我,我稍后就到!”

“你可快点!”段素英说完就急匆匆往月亮门奔去,堂堂大理国世子,可不想让人当偷窥狂抓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俊文见他跑远,自己再跑必然被侍卫发现。他把心一横,掀开窗户,见床榻上的符娘娘并没有动静,估计赵光义刚才下的迷药量比较大,她睡得比较沉。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李俊文便一个鱼跃,轻轻地翻进了屋里,趴在了地上,然后一动不动准备等巡逻侍卫走过之后再出来。李俊文趴着的地方,从躺在榻上的符娘娘的角度刚好看不到。

两人这番动作刚刚完成,巡逻的侍卫就经过了刚才他们所在的位置,二人有惊无险的躲过了。李俊文慢慢起身,透过之前窗户纸上的洞,偷偷观察屋外的情况。见侍卫已经走远,段素英则在月牙门处装模作样的欣赏门上的爬山虎,眼睛时不时的往这边瞟。李俊文吁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慢慢镇静下来。

这时,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六章 正人君子

李俊文一转身,发现符娘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身上只着一件素色单衣,隐约都能见到里面的粉色肚兜,而且胸前非常有料。只见她鬓钗横斜,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呼吸似乎很急促,额头止不住的流汗,双腿不时交叉扭曲,一个劲的往李俊文身上凑。李俊文心里又惊又奇,惊的是糟糕被发现了,奇怪的是虽然现在是初夏,但符娘娘也不至于热成这样啊,把衣服脱得这么干净。

遭了,莫不是刚才赵光义给她下的不是迷药,而是春药?

来自后世的李俊文只知道,在后世并没有真正的能让人发情的春药,大多是一些类似古代蒙汗药的迷药,更厉害一点的就是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致幻型毒品,让人兴奋导致行为紊乱。

像符娘娘中的这种能使人荷尔蒙泛滥的药物,李俊文还真没听过或见过。这赵光义也忒无耻,为达目的,居然用这种卑鄙下流之物。若是刚才门外没人叫停,估计这符娘娘已经被赵老二吃的渣都不剩了吧。

就在李俊文还在暗暗鄙视赵老二之时,眼前的符娘娘已经把单衣也脱了,露出了里面的粉色肚兜,双腿一直往李俊文下身蹭。眼前雪白的肌肤,丰盈的胸部,看的李俊文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感觉鼻子里有两道血柱即将喷涌而出。成熟女性的韵味,叶紫苏那种黄毛丫头的清纯是没法比的。这么惹火的场面使得还是个雏的李俊文有点把持不住,身体不自觉的起了反应。麻麻滴,这是什么春药,比星爷的“我爱一条柴”还要厉害。

李俊文很想把眼前的成熟尤物就地正法了。可是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自己要是现在为了爽歪歪,等会儿说不准就会被拉出去大头小头一起咔擦了。这是人家的地盘啊!

但是这么耗下去也不行啊,自己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忍不住了咋办。

就算自己没有干什么,这符娘娘迟早会清醒过来,自己若是被她如此纠缠,再把旁人给招来,这种场面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现实令李俊文面对这么活色生香的场面却不得不做一回正人君子。得抓紧想个辙才行。李俊文左顾右盼,发现墙角有一盆水,估计是用来洗手用的。心头一动,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生拉硬拽的将到处走光的符娘娘拉到了水盆边,当中少不了身体接触,占些小便宜。李俊文一运气,就将符娘娘的头硬生生按在了盆里。

本来欲 火焚身,已经迷失自我的符丽茗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

刚开始,赵光义走后,她还暗自庆幸。后来没多久竟感觉有些困顿,就想躺在床榻上歇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全身非常的热,然后在朦胧之中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到了她的身边。那男子的身影似乎很像世宗皇帝柴荣,又好像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不知怎么回事,她内心非常渴望和男子发生些什么,身子竟不由自主的往男子身上靠,身上的燥热令她恨不得把全身的衣服都脱了。

突然,英俊男子不见了,周围变得一片模糊。她感觉自己掉进了水里,强大的水流刺激得她睁不开眼。她想要逃离,于是拼命的挣扎。但却无济于事,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这一片模糊的水域。渐渐地,她的力气用尽了,她准备放弃了,任由水流从脸上划过。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却突然离开了让她害怕的那片水。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剧烈的咳嗽,想将吸入胸中的水吐出。长时间的缺氧使她感觉快要晕过去了,晕过去之前,符丽茗只看到一个男子略微有些俊俏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她想伸手摸一下,却发现那张脸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李俊文悄悄的从窗子翻了出来。刚才得一番操作让他也有些疲劳。想不到吃了春药的人力气会变得这么大。要不是自己从小练武,有些子力气,还真压不住符娘娘。

李俊文愣是将符丽茗按在水盆中,直到她脸上的潮红慢慢退去,皮肤恢复成原有的白皙才收手。想来这样应该使药效更快的消散了吧。虽然李俊文打心里很想自我牺牲,用自己做解药,来拯救欲 火焚身的符娘娘,但是他还是比较在意自己的小命。不过,在刚才见义勇为的过程中,他也没少上下其手占便宜,虽然是被动占便宜,但是那具成熟的身体所带来的手感却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李俊文有些痴迷的闻了闻自己的手指,似乎还有一股清香残留在指间。吹弹可破的皮肤带来的滑腻手感犹在其中……

“怎么这么久?都等你老半天了!”李俊文刚出月亮门,一直在欣赏爬山虎的段素英就凑上前埋怨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七章 又迷路了

“呃,做好事去了……”李俊文搪塞道。

“做什么好事要这么久?”好奇宝宝段素英追问道。

“你知道赵光义那厮给符娘娘吃的是什么东西么?”李俊文一脸神秘地说道。

“不是迷药么?”段素英被问得有点迷糊。

“屁,看来咱俩都不及人家无耻啊!那不是迷药,是春药!还是很烈的那种!”李俊文将刚才看到的符娘娘药性发作之后,举止表现的如何如何放浪简单的说与段素英听。

“我靠,这厮也忒无耻了吧!用迷药也就算了,居然用春药!这种人渣在我们大理绝对会被打个半死,然后沉到江里去的!看来你们汉人还真是和我父王说的一样,是……是那什么,对了,衣冠禽兽!”段素英听了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后说道。说完却流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他有点后悔刚才自己跑的太快,没有看到如此精彩的场面

“那只是极个别的败类!绝大多数汉人还是热情好客的,就像我一样,要不然你也不会一路上蹭这么多宴席吃了!”李俊文白了他一眼,对他这种一竿子打死一片汉人的说法很不满。

“唔……说的也有道理!”汉语水平半吊子的段素英抿着嘴思考了一下,很认真的赞同了李俊文的忽悠。

“我看你后来翻入那屋中,你该不会是春心荡漾,趁着那符娘娘吃了药……”段素英眼神古怪的盯着李俊文,贱兮兮地说道。

“呸,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龌龊么!我是正人君子来着!我进去是帮她解除药性的……”李俊文当然知道段素英指的是什么,脸红包子粗地解释道。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万一被叶紫苏知晓,自己刚刚树立的正面形象可就白瞎了。

“嘁,你这模样说是君子,谁信啊!”段素英鄙夷道。

唉,这都什么人啊!小小年纪,居然思想比自己还肮脏。呸,自己一点都不肮脏。

“爱信不信!此事你我二人知道就行,可别乱说,不然咱俩性命可就难保!这里可不是你们大理国!”李俊文吓唬段素英道。

“李兄你这话说的,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是那种人吗?”段素英梗着脖子说道。

李俊文一脸“你不是谁是”的表情看着段素英。

“放心放心!我又不是傻子,这种事能到处乱说吗?这也关系到我的性命好不?你们汉人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我在此地认识的人也不多嘛!”段素英受不了李俊文的眼神攻势,继续给李俊文吃定心丸。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待会侍卫又巡逻回来了!”李俊文环顾了下四周,此时的情况也不容他和段素英在这废话,他拉起段素英的袖子就往别处跑去……

二人走着走着,却悲催的发现,他们又特么迷路了!

不能怪他们,只能怪王府太大,建筑物太相似。连段素英这种大理王宫出来的王子,都开始感叹中原的地大物博,在郑王府里走的路都快赶上他从大理走到房州的路了。

附近没有巡逻的侍卫,连刚才到处跑的宫女太监都见不着,似乎偌大的王府里就他们两个人一样。周围又没有路标,李俊文真不知道这么大的王府,王府里的人平日里都是靠什么来认路的。第六感?无奈,二人也只好顶着烈日,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

走着走着,二人突然发现面前居然出现了一个他们刚才离开时一模一样的月亮门。二人一拍额头,莫不是又走回原处了吧。靠近月亮门,发现门内依然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屋子,李俊文和段素英差点崩溃,照这样下去,还赶得上吃晚宴不……

“李兄,你看这屋子和刚才咱们遇见郑王他娘的那间是不是很像啊?”段素英带着哭腔问道。

李俊文抬眼一看,果真和遇到赵光义和符娘娘的屋子很像,他娘的,莫不是撞邪了吧。李俊文心里有点突突,如若真是刚才那间屋子,郑王他娘会不会还在屋子里玉体横陈,昏迷不醒呢。

二人兢兢战战的靠近屋子,发现虽然和刚才的屋子很像,但是仔细辨别,周围的环境还是有区别的,最起码此处的月亮门没有爬山虎。看来这是王府的另一处院子,二人忐忑的心渐渐放下,只要遇到巡逻的侍卫就好办了……

“弟弟,我可想死你了!”

“哥哥,我也想你啊!”

就在李俊文二人刚放下悬着的心之时,两个男子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什么情况!王府里怎么还有这么基情满满的对话!剧情很有看点啊!

二人的八卦之心瞬间被点燃了,对视一眼,很熟练地,蹑手蹑脚地往窗户根下走去。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八章 基情满满

还是老办法,二人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往屋内望去。只见屋内有两个男子,正互相抱在一起,低声啜泣,看的李俊文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屋子前门并没有关,所以屋内光线很足,视线很好,很适合偷窥。李俊文往二人脸上望去,待看清二人面貌之时,心里不由一惊。

抱在一起的两位都是熟人,个子稍高的居然是此间主人,郑王柴宗训是也。另一位也是刚认识的,唇红齿白,皮肤白皙,正是潘美的儿子,潘惟正!李俊文不由得感叹,这郑王府还真是藏龙卧虎啊,老娘和姨爹在那搞破鞋,儿子居然在这里搞玻璃。也不知道这二人哪个是攻,哪个是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难道有钱人都喜欢这个调调?有钱人的世界,穷人搞不懂啊!

李俊文偷偷望了一眼身边的大理国世子段素英,此时的段素英正看得津津有味,并没有发现李俊文在偷偷打量他。李俊文心想这货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加官二代,不会也喜欢这个调调吧?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李俊文不由得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此时屋内的柴宗训和潘惟正已经停止哭声。柴宗训双手掰着潘惟正双肩,温柔地看着他,说道:“来,让哥哥看看,长高了不少,身子骨也结实了!” 一边说,还一边将潘惟正摸了个遍。潘惟正也不反抗,任由他在身上上下其手。

柴宗训对潘惟正的抚摸,反正在李俊文眼里看来是摸,看的李俊文实在是受不了,感到一阵恶寒。身为钢铁直男的他,在后世也不是没有见过同志恋人,平时的同事朋友之中就有很多有轻微的这种倾向,李俊文并不反对这种关系,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行,毕竟这是人家的自由,尽管每次都是避而远之。他以为凭自己多出一千多年的见识能够消化眼前的画面,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看到两个古代小鲜肉这样亲密的搂搂抱抱,李俊文胃里一阵翻腾。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八卦,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偷窥了。

“弟弟,这些年你受苦了!”柴宗训双眼噙着泪说道。

“不苦不苦!父亲对我好着呢!哥哥你才苦哩,一个人要撑起这么一大家子!”潘惟正双眼含泪地说道,顺便用手将柴宗训眼角的泪花拭去。

看来你这二人早前就认识,怪不得在自己家的时候就眉来眼去的。

“是哥哥无能!对不起你啊!愧对列祖列宗,真是该死……”柴宗训叹了口气。

“哥,你可别这么说!”潘惟正用手一把堵住柴宗训的嘴,李俊文看在眼里,又是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能怪你!时事如此,能保住你我的性命就已经不错了!”潘惟正继续说道。

“这次来,就留在这不走了吧?”柴宗训满心期许地问道。

“唉,这次能来房州,还是我百般央求父亲,才得来的机会!能见你一面已是万幸,怎么可能留在这不走呢!”潘惟正面带愁容地说道。

“我去同潘叔叔说!”柴宗训咬牙说道。

我去,这是准备要长期在一起的节奏么?看来这两人也是“兄弟”情深啊!

“千万别!父亲也难做的很,带我来房州见你已是冒了很大风险!朝廷里还有很多心怀不轨之人,企图对我们不利!哥哥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害了父亲,又害了自己!”潘惟正急道。

咦,潘惟正说得好像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似的,难道大宋朝廷里的有识之士也反对这种关系的存在?看来不是只有自己才是钢铁直男啊!可是不应该啊,不是许多古代文人都好这一口的么?即使看不惯,看破不说破就是,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对他们不利呢!

“唉……”柴宗训无言以对,一拳砸在圆桌之上,震得小圆桌乱颤。

“哥哥不必如此,活着,就是最好的!”潘惟正心疼地捧起柴宗训的手,见没有受伤,才幽幽地说道。

“弟弟!”柴宗训一把抱住潘惟正,抚摸着他的头,低声哭了起来。

“哥哥!”潘惟正也哭了起来。

李俊文实在看不下去了,太辣眼睛了,再看下去估计剧情会少儿不宜。他戳了戳旁边的段素英,示意他准备走人。等了半天也没见段素英有反应,转头望去,只见段素英一只眼趴在纸洞上静静地看着,另一只眼却留下了眼泪。

特么的至于么,看个腐片还把你看哭了。这货该不会真的是喜欢这个调调吧?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李俊文惊恐地盯着泪流满面的段素英。

良久,段素英才抽回眼睛,靠在墙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太感人了!这兄弟情谊简直世间罕有!我要是有这么个兄弟就好了!”

我去,感情这货以为人家在叙兄弟情呢!李俊文拍拍胸,白担心自己的菊花了!还好还好……

“段兄情感丰富,真乃性情中人!佩服佩服!”

“承让承让……”

“承让个毛线,快走吧!不然待会菊花不保了!”

段素英虽然不知道李俊文为什么要把菊花和眼前的事儿联系在一起,但也觉得此地实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于是二人弓着身子,倒退着准备抽身走人。

就在这时,意外又发生了。段素英后退的时候,又特么的踩到了树枝,而且这次的树枝可能因为天气干燥,没啥水分,发出的声音更加清脆,“咔嚓”一声响,李俊文都吓了一跳。

“是谁!”正在屋内搞玻璃的二人,显然也听到了这声响。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七十九章 被抓了

屋内传来了朝窗户走来的脚步声。

李俊文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猪队友。同样的错误居然连犯两次,要不是怕自己也暴露了,他真的很想把段素英打得变成真正的“猪”队友。看来大理国只能偏安一隅是有原因的,继承人实在太渣……

无奈二人现在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李俊文只好恨恨的瞪了一眼段素英,示意他故技重施,准备眼炮攻击。段素英无奈的耸耸肩表示很委屈,同时领会了李俊文的眼神。

就在二人蹲下蓄力,准备趁屋内之人打开窗户查看之际,先下手施以重拳眼炮,扰乱对方视线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一片“呛啷啷”声响起,未等二人回头,两把明晃晃的长刀架在了脖子上。

“转过身来!”身后有人说话。

二人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两名王府侍卫打扮的大汉,对他俩怒目而视,手执长刀架在二人脖子上,只要一动估计就会身首异处。两名大汉身后还站着十几个人,全都是王府侍卫打扮,个个钢刀出鞘,手执弩机,对准李俊文和段素英二人,明晃晃的弩箭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相信只要一声令下,这些侍卫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弩箭射向李衙内和段世子,将他俩变成豪猪……

李俊文和段素英后背一身冷汗,“唰”地一下,很自觉地举起了双手。

“尔等是何人?为何在此偷听?”为首侍卫见二人身着华服,没搞清楚身份之前也不敢太过造次,只不过语气生硬,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窗户也被推开了,露出了柴宗训的脸。侍卫们连忙躬身行礼,李俊文和段素英被刀架在脖子上,拿刀的侍卫行礼,他们也得跟着行礼,要不然脑袋就被刀给削掉了。

柴宗训逆着阳光一下子没看清具体情况,只见到窗外站着一群手下亲卫,便沉声问道:“何事喧哗?”

“启禀王爷,抓到两个在窗外偷听的小子!”为首侍卫躬身回答道。

柴宗训一听有人偷听,眼睛立马闪过一丝杀机。他眯着眼朝侍卫所指的二人望去,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看清了李俊文的面貌,心里一惊,脱口道:“是你!”

李俊文此时缩着脖子躲着架在脖子上的锋利刀锋,苦着脸,拱手道:“是我!王爷吉祥!”

“春哥儿怎么会在此处!”柴宗训脸上阴晴不定。

此时潘惟正也从窗户中探出脑袋,见此情景,又见被侍卫钢刀加颈的其中一人居然是李俊文,英俊的脸庞先是一红,然后一白,变得面无血色。

李俊文见他这副小女人般的扭捏状,胃里翻江倒海,要说这俩没基情,鬼才相信。

“王爷恕罪!我俩并非有意在此,实在是王府太大了,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误打误撞就来到此处……”李俊文避重就轻,只字不提偷听之事,只说瞎溜达到此。

“王爷,是不是要把他们……”为首侍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俊文和段素英一瞧,吓得脸都白了。搞个基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即使不小心看见了也没必要杀人灭口吧。这郑王府的人都这么霸道的么?这下可惨了,在这王府深处,人家要杀个人简直洒洒水的事儿,喊救命估计够没人理。

“这位兄弟,我乃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之子,怎么说也算自己人,没必要这么绝吧!”李俊文开始套近乎,搬背景。

“对对对,自己人,自己人!”段素英一头冷汗,赶紧应和。这中原人也太不讲究了,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啊,比他这南蛮子还南蛮子。

“哼,我管你什么指挥使不指挥使,我们是王爷内卫亲随,只听命于王爷!”为首侍卫并不买账,只是等着柴宗训下令。

李俊文一愣,感情人家不归自己老爹管,李延彪的脸在这刷不动啊!

柴宗训脸上露出犹豫不定的表情,半晌,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他对为首侍卫说道:“放了他们!”

“可是,王爷……”为首侍卫一怔,感到不可置信。

李俊文心里一阵叫骂,麻麻滴,人家柴宗训都说放人了,你个小侍卫怎么那么多戏,赶紧去领盒饭啦!

“春哥儿才救了本王性命,本王又岂能恩将仇报呢,放人!”柴宗训态度坚决的说道。

“是!”侍卫不甘心的收回了长刀,“唰”的一声将长刀入鞘,然后手一挥,后面的十几人也都收起了武器。

李俊文和段素英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心里一松,庆幸逃过一劫。心里却一声叹息,自古帝王多薄情,看来柴宗训确实不适合做皇帝。

“春哥儿且到前边来!”柴宗训手一指前门,微笑着说道。

李俊文其实想赶紧告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这种隐晦的事碰上已经倒霉,还不走等着吃饭么。无奈周围侍卫虎视眈眈,虽然没有刀枪相向,却围得水泄不通。二人只好硬着头皮朝前门走去。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章 出乎意料

在众侍卫的“护卫”下,李俊文和段素英来到了前门。此时柴宗训正站在屋内笑望着他俩,潘惟正站在他旁边,二人居然手牵着手。李俊文见状,嘴角不自然的抽抽。

“春哥儿请进来说话!”柴宗训把李俊文二人让进了屋内。虽然他不认识段素英,但是二人一道而来,而且段素英穿着讲究,估计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也不好让他一人和侍卫一起等候。

“你们在外面守着!切莫再放外人接近周围!”柴宗训对门外的侍卫说道。

“卑职遵命!”众侍卫拱手称诺。

“吱呀”一声,柴宗训将门关了起来。然后笑嘻嘻地朝李俊文走来。

李俊文心里一惊,这货想干嘛?怎么笑的这么淫,荡?叫我们进来,不会是想搞4P吧?看这猥琐的表情,多半是这么回事了,要不然怎么会放我们一马呢……

李俊文发挥着充分的想象,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恶心。他一手护胸,一手护腚,对越走越近的柴宗训惊恐地喊道:“王爷,我是钢铁直男!不好这一口的!”

“春哥儿何出此言?”柴宗训一怔,停下了脚步。他不知何谓“钢铁直男”,看着李俊文护胸护腚的姿势有点莫名其妙。

旁边的段素英也一愣,不知道李俊文这是搞的哪一出。

“你俩不是在搞玻璃么……”李俊文用护腚的手一指柴宗训和潘惟正牵着的双手,然后又飞快的护住了菊花。

柴宗训望向他所指的地方,举起了二人牵着的手,若有所思。虽然他不太清楚“搞玻璃”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李俊文那见鬼的表情和动作,他突然明白了过来,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潘惟正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白皙的脸庞变得更加红了。只有段素英这个南蛮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寻思这些中原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又叫又笑的,说的话云里雾里,真是搞不懂……

李俊文有点迷糊地看着大笑的柴宗训。

“春哥儿,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们俩并没有那种嗜好……”笑够了的柴宗训说道。

“那你们俩这是……”李俊文纳闷道。

柴宗训忽然脸色一变,收起笑脸,很严肃的说道:“你真想知道此间的真正原因?”

李俊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虽然李俊文内心的八卦之火燃烧的很旺,但是他也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既然柴宗训否认了他与潘惟正的断袖之癖,那么真正的原因肯定更加不可告人,自己要是变成知情人,若有什么事缠上自己,那岂不是很冤枉。

柴宗训看着李俊文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此事告诉春哥儿也无妨……”

“大哥……”潘惟正一听,急忙说道。

柴宗训一摆手,正色道:“当日若不是春哥儿舍命救我,我早已命丧黄泉,今日那还能站在这里说话!我早已将春哥儿当作生死之交,此事又有何不可言呢!”

潘惟正听了柴宗训所说,羞愧地低下了头。

“其实我和惟正,是亲兄弟!”柴宗训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出这句话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啥?”李俊文惊的合不拢嘴。他看看柴宗训,又看看潘惟正,还别说,两人面貌还挺相像。

段素英在一旁懵懵懂懂,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本来不是兄弟么?不是兄弟为何方才哥哥弟弟的叫唤……”

李俊文眼下可管不了这半桶水的南蛮子的汉语理解水平,他好奇地问道:“那为何……”

“为何一个姓柴,一个却姓潘是么?”柴宗训苦笑道。

李俊文没出声,默认了柴宗训的反问。

“唉,此事说来话长……”既然已经说开,柴宗训干脆竹筒倒豆子,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当年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回到京城后,率领一众文武大臣来到皇宫。柴宗训无奈,只得身穿白衣跪迎。赵匡胤见人群中有两个束发小儿由宫女抱着,询问后得知是柴荣的两个庶子,纪王柴熙谨和蕲王柴熙诲。赵匡胤询问一众文武该怎么办,所有人都不说话,赵匡胤也默不作声。左右侍卫会意,当即将两个孩子抱下去,赵匡胤也不阻拦。至于两个小孩的结果如何,众人心知肚明。

柴宗训眼见两个弟弟被抱走,却无能为力。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也是至亲兄弟,柴家的骨肉。父亲传于自己的江山没保住,连兄弟的性命也保不住,不由得悲从中来,流下了痛苦的眼泪。两位小皇子才刚懂事,被侍卫强行抱走,一路惊恐哀号不止。现场众文武也心有戚戚焉,毕竟几天之前大家都还是大周的臣子,眼见旧主后人就要遇难,情感上还是过不去的。但是没人敢说话,现在替旧主说话岂不是没事找事,要被树典型,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还别说,这当中就有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大臣卢琰看不下去了,他是周太祖郭威的铁杆,郭威待他不薄,他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柴家后人遭此劫难,便冒死站出来对赵匡胤说道:“当年尧舜禹互相谦让,尧舜的后人尚且能存活于世,现在官家您受周朝禅让,怎么就容不下它的后人呢?”赵匡胤本来就非心狠手辣之辈,听了不免有些犹豫。回头一见潘美正在用手掐着大柱子,便问潘美道:“你也觉得不可么?”潘美回答道:“官家认定的事我怎么敢觉得不可以。只是觉得于理不安!”

赵匡胤环顾众人,见很多人都面色难看,似乎都敢怒不敢言,若有所思,恍然大悟。现在内外不安,自己手下都是周朝旧臣,大部分对周朝还是有感情的,迫于实力臣服于他,看到旧主被杀,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芥蒂。这两个皇子,已经威胁不到他,自己若是杀了他们,只会令手下心寒。连柴宗训他都容得下,又何必对两个小孩子赶尽杀绝呢。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连忙叫人追回两个皇子。将柴熙谨赐给潘美做养子,柴熙诲则赐给卢琰做养子,还算圆满地解决了此事,两位皇子也得以保全性命。从此兄弟三人天各一方,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

而眼前的潘惟正,正是以前的纪王,柴熙谨!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一章 结拜

柴宗训含着泪说完了事情的大概。整件事情在柴宗训说来似乎是比较平淡的,但是李俊文知道,自古争权夺位就没有人是干净的,当中的血雨腥风,斗智斗勇肯定少不了。

李俊文听完不由得一阵唏嘘,这是碰上赵匡胤还算厚道的,放眼古今,新朝建立,有哪位帝王能够如此优待前朝皇室,不赶尽杀绝,还能给予如此大的恩宠……

倒是段素英这货,居然听得热泪盈眶,流的眼泪比柴宗训还多,十足就像一个边看韩剧边用纸巾擦眼泪的娘炮。看来人家说吃货都是情感比较丰富的人,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李俊文真是无语,人家在这缅怀往事,你在那哭的稀里哗啦的应什么景。于是低声说了句:“要不要演的这么过?眼泪不要钱么?”

段素英边哭边低声回道:“你懂什么!我这是突然想起我父王和我说的,我太爷爷和我叔祖争权夺位的事,有点感同身受罢了……”

李俊文一阵无语,想不到老段家也是乱七八糟啊……

“我兄弟原本七人,我排行第四,本来轮不到我坐这帝位,可能一辈子就只做一个闲散王爷。谁知爹爹跟随太祖爷爷打天下之时,全家惨遭那隐帝刘承祐屠戮,排在我前面的三个哥哥也被杀了,这才有了后来的我登基为帝……”柴宗训说到此处,不由一阵黯然。

“本想凭着祖父辈打下的基业开创一番事业,也算没有辱没父祖的名声。没料到基业没保住,最后连兄弟都差点保不住,见个面都要如此偷偷摸摸,也不知道熙诲过得如何……我真是愧对太祖爷爷,愧对父亲,愧对柴家的列祖列宗啊……”柴宗训说到最后,居然又哭了起来。

“那时的我,还只是个孩提!算起来,至那之后,我与哥哥竟然已有十余年未见……” 潘惟正听了,也不由得暗自神伤。

李俊文望着这两兄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很理解柴宗训现在的心情,自己的家业被人抢了,只能苟且于世,怕被人抓住把柄,连亲兄弟都不敢认,只能偷偷见面。这种事情,放在寻常人家也不好受,何况是当过帝王的柴宗训,虽然这皇位他只坐了几个月。

“王爷不必如此挂怀!人生如戏,一切自有天定!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人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宝贵!相信世宗皇帝也希望看到你们兄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李俊文好不容易挤出一句安慰的话。这也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自己最大的感慨。

“也是!春哥儿所说在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看开了,正如春哥儿所说,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什么王权富贵,荣华名利,都是过眼烟云!我只希望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柴宗训抹干了泪水,很坦然的说道。

“王爷英明!”李俊文心里一阵欣慰,看来柴宗训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

“春哥儿,我和哥哥在此相会之事,你切莫让我父亲知道!”潘惟正突然来了一句。

李俊文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父亲是指潘美。

“柴家现在并不太平,心怀不轨,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之人比比皆是。哥哥身处刀尖之上,言行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横祸!所以我们只能偷偷相会!此番带我来房州,父亲已经冒了很大风险。父亲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想因此连累了父亲一家,拜托了!”潘惟正对着李俊文躬身行礼。

这柴家明面上只剩下柴宗训这一支,纪王柴熙谨和蕲王柴熙诲在官方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前朝皇室的成年子弟聚在一起,想干嘛?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这一点,柴家就要遭遇灭顶之灾。怪不得他们兄弟会面这么谨慎,门外的侍卫估计也是柴宗训的心腹,知道这一点的重要性,所以刚才才会想将李俊文二人灭口。

“衙内放心!我李俊文并非口舌之辈!此事定当烂在肚子里!”李俊文拍着胸脯说道。

不这么说也不行啊,人家外面还好几十号人呢,难道跟人家说,不行,我回头出去就帮你们传播。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死呢么!

“春哥儿仁义无双!本王自然是放心的!只不过……”柴宗训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段素英。

“这位是大理国世子段素英!为人侠义,还算……靠得住!”李俊文知道柴宗训不放心段素英,他与段素英才认识短短一天,对方的为人究竟如何他也没办法在一时之间摸清楚。但是从段素英救他的行为来看,应该还是好人。秉着爱吃的人基本都是良善之辈的原则,李俊文把饭桶段素英归到了好人的序列里。

“哦?阁下居然是大理国世子……”柴宗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今日确实接到过一张大理国的拜帖,只因为事情太多,他也没认真看。

“正是,正是!” 段素英拼命的点头,生怕点头点慢了,会被拉出去咔擦了。生于帝王家的他,对这类争权夺利的事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自然知道此间的厉害。

“在下路过房州,偶遇李兄,听闻王爷给母亲做寿,甚为感动,所以特来叨扰……”

李俊文白了他一眼,蹭个饭居然能找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服了。

“哈哈哈,既然是春哥儿的朋友!本王自然是信得过的!”柴宗训眼珠一转,接着笑说道:“既然咱们几个如此有缘,本王有个提议,不如咱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说完,柴宗训笑眯眯地看着李俊文和段素英。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二章 男团诞生

李俊文心里哀叹一声,柴宗训这话问的虽然感觉有点突兀,哪有上来就叫人结拜的!其实这是要自己纳投名状呢!表面上是征求,实际上今天李俊文要是不答应,估计最后还是难逃一劫,管你是什么指挥使家的大公子都没用,只有变成自己人才靠得住,或者是死人!

“好啊好啊!”没心没肺的段素英自然积极应和。他在中原没有朋友,这要是结拜了几个异姓兄弟,以后再向父王要求来中原,也有个借口。最重要的是,有人管饭!可以名正言顺的蹭饭!

潘惟正更不会反对,这样一来,他和柴宗训反而能光明正大的以兄弟相称。

“全听王爷吩咐!”李俊文自然不会傻到去反驳。

虽说在外人看来,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柴宗训这么一个过气前朝皇室、闲散王爷没什么用处,但是这要分和谁比了,和李俊文这种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伪衙内相比,柴宗训还是很有优越感的。李俊文能抱住柴宗训这条大腿,别的地方不说,在房州城还是相当管用的。

柴宗训见众人没有异议,心里大喜。择日不如撞日,当即叫人搬来香炉,摆在院中,准备结拜。

郑王府内宅侧院中,四位少年手中各执一支长香,四周站着警戒的侍卫。四人中,以柴宗训年龄最大,李俊文次之,段素英排第三,潘惟正最小。

柴宗训当仁不让,主持了仪式。只见他一撩袍子,双膝跪在侍卫准备好的蒲团上,双手持香,其余三人也依葫芦画瓢,纷纷跪下。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柴宗训!”

“我李俊文!”

“我段素英!”

“我潘惟正!”

“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柴宗训郑重地说道。

李俊文白了一眼正在发重誓的柴宗训。妹的谁要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再说老子都被雷劈过一回了!要不是看你有钱,又怕被你灭口,老子才懒得在这和你玩呢!要死我也和我的紫苏妹妹一起!呸呸呸,童言无忌!

李俊文看了一眼身边的段素英和潘惟正,二人皆一脸正色,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古人最重承诺,对誓言什么的也非常看重,既然答应结拜,那就应该严肃对待。

四人发完誓,柴宗训让侍卫摆上四个海碗,将酒倒入其中。然后手一伸,侍卫便将佩刀递了上来。

李俊文一看,脸都白了,我靠,这是要歃血为盟的节奏么?这丫是不是看戏看多了,搞这么大阵仗!这么大一把刀在手上割个口子,手一抖割大了怎么办?再说别人的血能乱喝的么,这也太特么不讲卫生了吧!谁知道这几个货有没有什么传染病,万一有个艾滋病啥的,不幸中标可咋整。

想到这里,李俊文一个箭步抢上前,将正准备拿刀在手上放血的柴宗训拦住,一把将刀夺过来,说道:“大哥,血就不要了吧!有这份心就够了!”说完,端起一碗酒就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很潇洒的将碗扔在地上,砸了个稀碎,不给柴宗训任何重来的机会。还好这古代的酒度数不高,不然这么一大碗下去,李俊文非倒下不可。

柴宗训被他这么一搅和,也没办法再放血,当即和另外二人也端起海碗,喝光酒后将碗砸了个稀碎。

“痛快!”没有胡子的柴宗训假模假式的一抹上唇,搂着三人的肩膀道:“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同甘苦,共富贵的兄弟啦!二弟,三弟,四弟!”

“大哥!”三人异口同声地对柴宗训喊道。李俊文隐隐觉得这场面有种落草为寇的感觉。这特么来吃顿饭还无端被人送了个便宜大哥……

“好兄弟!咦,二弟,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事情告一段落,柴宗训才发现李俊文脸上的伤痕。

李俊文只好把早上杜文才找茬的事情和段素英救他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其中省略了他爆人家蛋蛋的光辉事迹,只说将杜文才打伤了。令柴宗训和潘惟正对段素英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心想自己结拜的这个兄弟还真没错,侠肝义胆。

“这杜文才简直欺人太甚!只将他打伤都便宜他了!大哥,此事应当你出面替二哥讨个公道!”潘惟正气愤地说道。

“既如此,此事二弟莫怕,由大哥来解决!相信那杜衡还是要卖我几分面子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替你们双方说和说和!”沉吟了片刻,柴宗训说道。

李俊文点点头没说话,听了柴宗训的话,李俊文心里的石头落地不少。有柴宗训这尊神挡在前面,自己可以多沾点光。看来这声大哥没有白叫,还是挺划算的。

一旁的段素英没说话,心里却腹诽道,二人要是知道李俊文对杜文才用了一招断子绝孙脚,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闲话少说!来,随大哥赴宴!”柴宗训左手牵着潘惟正,右手牵着李俊文和段素英,身后跟着十几个王府侍卫,浩浩荡荡的朝宴席走去。

四个大男人手牵手的画面比后世的娘炮男团还要辣眼睛,虽然王府里没有外人,李俊文这个钢铁直男还是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脸……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三章 娘娘驾到

跟着柴宗训,这回没有再走错路,众人很顺利的来到宴会场地。。

太阳渐渐西斜,柴宗训拉着几个兄弟来到现场后,宴会现场已有不少宾客落座。见主人到场,宾客纷纷起身同柴宗训行礼,柴宗训一一回礼之后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李俊文等人也各自散开找位子坐下。

李俊文观察了一下现场,宴会是分席制,就是一人一张矮几,此时的上层人士宴会还沿袭唐朝的习惯,跪坐在蒲团上。矮几上放着相同的酒菜,客人各吃各的。偌大的空地上摆放着两排矮几,一直延伸到几级台阶处,台阶上是主人家的位子,此时柴宗训正坐在那里。只不过他的位子不在正中间,而是略微靠左,正中间还有一张宽大的矮桌,估计是今天寿宴的主角,符娘娘的位子。宴会场地中间是空着的,估计用来待会歌舞表演或者烤个肉啥的。

李俊文在宾客中发现了老道士和李延彪的身影,便走过去在老道士旁边的一张矮几前坐下。坐惯了椅子,他感觉这种跪坐方式简直是折磨双腿,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两条腿上,一顿饭吃下来估计腿脚不好的都要截肢了。幸好后世时不时陪领导客人出入日料餐厅,体会过这种坐姿,短时间内他还是能接受的。

按理说李延彪身为郑王府名义上的安全总管,要负责今天的安保工作,况且今天来的宾客非富即贵,李延彪一个小小的王府卫队指挥使是没有资格来参加宴席。但是他今天沾了儿子的光,柴宗训特意请他参加宴席,为此李延彪特意换上了压箱底的新衣服,黑压压的一大块坐在瘦嘎嘎的老道士旁边,显得特别的英明神武。

老道士则正襟危坐,见李俊文过来,也不与他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是腮帮子却不时耸动,远远地看着还以为他在念什么咒语。但是李俊文一看就知道这老货嘴里指不定在偷吃什么东西呢。果不其然,李俊文从侧面往老道士怀中一看,老道士放在矮几下的双手正拿着一只不知哪里搞来的鸡腿,鸡腿上还有一排鲜明的牙印……

“咦,师父,您不是刚才去和王爷论道了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李俊文好奇道。

老道士被李俊文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侧过脸,充分调动邹巴巴的苹果肌,对着李俊文微微抿嘴一笑,嘴里含着鸡肉,说话含糊不清:“刚才和王爷论道,用脑过度,为师有些饿了,就提前结束了……”

真是日了狗了,中午才吃了两只鸡,现在天都还没黑就又饿了。唉,师门不幸,李俊文以手遮脸,就当没看到……

潘惟正的座位和潘美相邻,就在李俊文的对面。段素英也跑来和李俊文相邻而坐。因为他递的拜贴上的身份比较尊贵,安排位子的人就把他的位子排的比较靠前,但是周围的人他都不认识,所以索性占了李俊文旁边的位子,跑来和李俊文为邻,反正他也只是来蹭饭的。

“开封府尹兼中书令,赵大相公前来贺寿!”

“兴元尹兼山南西道节度使,赵小相公前来贺寿!”

众人正百无聊赖之时,王府接待之人唱出了赵氏兄弟的到来。李俊文听着都想笑,打麻将么,还大相公小相公的……

只见赵氏兄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尽情享受着众人的问候,和其他宾客寒暄。赵光美还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赵光义则依旧是儒士装扮,和之前小黑屋里下药之时判断两人。

“嘁,拽什么拽,还不是一个下流货!”段素英一脸嫌弃地看着抢尽风头的赵光义说道。

李俊文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柴宗训连忙下来见礼,双方客套了一会儿,便各自落座。赵家兄弟身份显赫,所以坐的位子也最靠近主位。

“娘娘驾到!”随着一声尖利的喊声,两个小太监手执拂尘出现在了矮几尽头的道路上,后面是两排漂亮的婢女,随后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众人面前。身着艳丽华服的符娘娘,频频向两边的宾客点头致意。

直到此时,李俊文才正面看清了符娘娘的面容,之前匆匆忙忙的也没看清。化了妆的符娘娘显得雍容华贵,面容姣好,气质出众,只不过怎么看也不像能生出柴宗训这么大年纪的女人,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六岁。难道古人也整容,美颜?匀称的身材配上得体的服饰,好一副成熟少妇范,让人看了心潮澎湃,所过之处留下一双双望直了的双眼和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有些失态的宾客只好以袖遮面,掩饰自己的尴尬。连李延彪都看直了眼睛,平日里他哪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看到符娘娘,这一颦一笑竟让他如痴如醉。李俊文看着自己老爹那副丑态,决定要求李延彪增加他的零花钱,不然晚上就回去给老娘打小报告……

全场估计只有老道士能够不受诱惑,在他眼里,这符娘娘可能还没有他手中的鸡腿诱人。趁着没人注意,老头子又用袖子遮住,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

如果说叶紫苏像一个还没成熟的青苹果,那么这符娘娘就像一颗熟透了的红苹果,肉,厚,多 汁,随时都会从树上掉下来的那种,令人垂涎欲滴,诱惑着别人去采摘。此等女子,难怪赵光义心心念念,不顾身份和伦常,不惜下药也要得到她。

李俊文心想,还好杜文才这厮不在,不然他会不会不顾一切打起符娘娘的主意呢?回头一想,杜文才都被自己废了,即使有心也无力了……

符娘娘一路走一路不停地向两边的宾客微微点头,来到李俊文跟前时,竟多打量了李俊文几眼,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李俊文心虚地低下了头。还好符娘娘只是看了几眼,就走过去了,李俊文心里如释重负。

路过赵氏兄弟面前时,符娘娘对赵光义露出了厌恶和愤怒的表情,不过很快便换以笑容,向赵氏兄弟行礼。赵光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恢复如初,笑眯眯的还礼。

柴宗训恭敬地将符娘娘迎上了主位,看着现场黑压压的一大群宾客,心里竟隐隐有一些以前当皇帝时在大殿里睥睨群臣的感觉,只不过那种感觉离他已经越来越远了。

心里哀叹一声,柴宗训端起桌上的酒杯,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待现场安静下来,他站起身准备致词,却发现离主位较近的地方还空着一个位子,眉头一皱,环顾四周,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没见到杜知州?”

这时,从一张矮几上站起一位大白胖子,躬身对柴宗训说道:“回禀王爷,杜大人他……”

“房州知州杜大人前来贺寿!”就在此时,唱名之人一声报唱打断了大白胖子的话。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四章 来者不善(一)

杜衡随着唱名之人绵长的报唱声走了进来。他身穿全套官服,头戴官帽,在他身后,有四名随从抬着一样东西跟着,起初众人以为是送的寿礼,待随从走近了才看清,居然是一副担架,担架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再看这杜大人健步如飞,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哪里是来贺寿的,分明更像是来砸场子的。参加符娘娘寿辰这种私人宴席穿正式官服也就罢了,居然还抬着担架,担架上还有人……

杜衡路过李俊文跟前的时候,怨毒地看了李俊文一眼。李俊文看清躺在担架上的居然是杜文才,此时的杜文才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似乎是晕过去了。李俊文心想, 我靠,这两父子搞什么飞机?来碰瓷来了?准备把事情搞大?自己一脚不至于踢的杜文才倒现在还没醒过来吧?李俊文看了看自己的双脚,难道自己比佛山无影脚还要厉害?

李俊文瞥了一眼身边,只见李延彪一脸忧心忡忡,皱着眉头,揪着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老道士却始终旁若无人一般,继续偷偷往嘴里送鸡腿,看来这老货是指不上了。

“二哥,你摊上事咯!”段素英一脸贱兮兮的笑道。

“闭上你的臭嘴!我有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忘了刚才起誓的时候说的‘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么……”

“呃……呸呸呸……二哥吉人天相,必将逢凶化吉!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段素英想起刚才发誓似乎真有这么说过,赶紧改口。

“下官杜衡,见过王爷,两位赵相公!”杜衡走到台阶前,拱手对柴宗训和赵氏兄弟说道,然后又向四周的宾客行了个礼。

“杜大人,府衙事务如此繁忙么,居然这么晚才来!”柴宗训听了之前李俊文的描述,对这个子不教父之过的知州老爷本就没有好感,现在又见他姗姗来迟,心里颇有怨言,只不过今日是寿宴,当着符娘娘的面不好发作。

“王爷恕罪!下官此番前来,其实并不是来赴宴的!而是来请王爷和娘娘主持公道的!”

杜衡话毕,宾客一阵哗然。这杜大人真是来找茬的呀!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杜大人,今日是符娘娘寿辰,你迟到也就罢了,抬个担架来是什么意思?来捣乱的么?”说话的是赵光美,他早就看这个杜衡不顺眼了。

由于天色比较暗,之前柴宗训并未看清杜衡身后的随从抬的是担架,还以为真是什么贵重礼物。听赵光美这么一说,柴宗训这时才看清他带来的居然是一副担架,上面似乎还躺着个人。把个柴宗训气的,好家伙,我老娘过生日,你抬个担架来,是什么意思,诅咒我么?符娘娘见此情景,脸色也有些难看。

“杜大人,今日你得给我给解释!”柴宗训指着担架,面沉似水。

赵光义没有说话,他有点懵圈了。这杜衡看起来并非鲁莽之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做出此等事情来。

“还请王爷恕罪!下官刚才说了,此番前来,是请王爷替下官主持公道的!”杜衡高声说道,然后转向宾客中的李俊文,伸手一指,说道:“请王爷将此獠治罪!”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望向了李俊文,大家都在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有那消息灵通知晓前些日子杜李两家的矛盾的,便悄悄地和身边的人嘀咕着整件事情。

李俊文被他当场点名,竟然有点愣住了。我去,这么直接的么?不是说文人都是用软刀子捅人的么?这杜大人报仇也太快意了吧……

柴宗训见他居然公开为难自己的把兄弟,面色不悦地说道:“杜大人何出此言啊?你身为一州父母,房州境内都归你管辖,为何叫本王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来主持公道?”

对于李俊文和杜文才的纷争,柴宗训始终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觉得只不过是权贵子弟之间的斗殴罢了,一桩小事,杜衡却拿来放在此等场面上发难,实在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也不给自己母亲面子,这脸打的,啪啪的。

“杜大人,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赵光义坐不住了。

“赵相公有所不知,今日是娘娘的好日子,下官本应该高高兴兴的来参加娘娘的寿宴。”杜衡拱手回道:“但是今日发生了一件事,令下官实在是难以自持!犬子……犬子……犬子居然被人打坏了命根,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大夫说……大夫说,即使治好了也再无法行人伦之事……”杜衡说到此处,居然有些哽咽。说完,让随从把担架往地上一放,众人一瞧,担架上躺着的可不正是杜家大少杜文才么,此时杜文才脸色发白,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现场一片哗然,这么损啊,绝人子嗣这么狠的事都做得出来。难怪这杜大人如此激动。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到李俊文身上,议论声更大了。

柴宗训眉头一皱,之前听李俊文说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一般的聚众斗殴之类,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房州城谁不知道知州杜大人家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现在居然被废了,那杜家岂不是要绝后了,这事情有点难办了……

“而行凶者就是他!”杜衡一指李俊文,厉声道:“郑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家的大儿子!事涉王府中人,所以求王爷和娘娘还下官一个公道。将此獠治罪,同时治李延彪管教不严之罪!”

“你你你……”李延彪被突然点名,虽然他知道真相,但要他一个大老粗在这种场合和杜衡争辩,还真难为他了,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说什么来反驳才好。

“杜大人真能颠倒黑白!”李俊文“嚯”地站了起来。这脏水泼的,李俊文实在忍不住。

一旁正偷偷吃鸡的老道士吓了一跳,乜了他一眼,继续吃鸡。

“要说管教不严也是你杜大人管教不严!没错,人是我打伤的!”李俊文坦然说道。

“哼,你终于承认了吧!”杜衡一甩袖子,死死盯着李俊文,眼里都快冒火了。这要是在他的府衙,他定当当场杖杀了李俊文这个混蛋,管你是什么北城小霸王还是什么王府卫队指挥使家的公子。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五章 来者不善(二)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被我打伤!”

“哼,明知故问!我儿被你打伤之后,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杜衡又对柴宗训说道:“王爷,据和犬子一同回来的下人回报,这李俊文与保安堂的叶紫苏躲在河边幽会,不料却被我儿正好撞见。这叶紫苏与我儿有婚约在身,我儿大怒,欲同此獠理论,谁知这厮竟如此凶狠,不由分说就把我儿打伤,甚至重伤我儿下身,以至于我儿至今昏迷……”杜衡越说越激动,好像他亲眼所见一般,现场的宾客都被他慷慨激昂的说辞感染了。

李俊文气得想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明明是始作俑者,却把自己装扮成弱者,杜家这对父子无中生有,颠倒是非的本事可谓祖传。

“真是一派胡言!你自己身为一州长官,教子无方,纵子白日行凶!我逼于无奈才自卫还击,至于杜文才的伤势,拳脚无眼,只能怪他自己身体不好!我这满身的伤痕还都是拜他所赐!”李俊文说着把上衣一撩,露出满身的青紫伤痕,加上他脸上还未痊愈的伤痕,让人看着竟也是一副受害人模样。他当然不会说自己踢李俊文那一脚是事后补的一脚,把自己说成正当自卫,反正双方各执一词,也查不出来。

现场观众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看到李俊文满身伤痕,比杜文才那种内伤更直观。对于杜文才的平时的品行,现场许多人也多少有些了解,一时风向竟有所偏转。

“你……”杜衡被他激的,一时语塞。

“李家大郎说的有道理!”柴宗训说道:“打架受伤是常有的事,并不能认定都是李家大郎的错,只能说他下手不知轻重罢了。”柴宗训心里是偏向李俊文的,当然要替他说话。

众人见柴宗训如此说,都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至于我和叶姑娘在河边约会,你有什么证据说她与杜文才有婚约?我还没告你儿子杜文才见色起意,告你污我清白呢!”李俊文打蛇随棍上。

“哼,你说不是就不是么?”杜衡冷笑道,他转身对柴宗训拱拱手,继续说道:“王爷,保安堂的叶家父女此时正在王府大门外,唤他们父女俩进来一问便知真假!”

李俊文一听,顿时脑袋都炸了。叶氏父女怎么会来?莫非叶紫苏见钱眼开,迫于杜家的淫威,转身就抛弃自己了?以叶紫苏的性格,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难道真如杜衡这老匹夫所说,叶问已经答应将叶紫苏嫁与杜文才为妻?这样的话,自己在法理上确实处于劣势了。杜衡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如此有恃无恐地将叶氏父女带来作证,肯定是有把握才会这么做的……

柴宗训好奇地看了下李俊文,见他没有反对,只好点点头,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没过多久,叶问父女就被侍卫领了过来。

李俊文注意到父女俩神情紧张,叶紫苏看见李俊文之后,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随后又黯淡了下去。

“草民叶问(民女叶紫苏),拜见娘娘,拜见王爷,各位大人。”父女俩向众人行礼。

“免礼!叶神医不必多礼,叶神医的大名本王也是略知一二的。”柴宗训客气道。这老头有可能成为自己兄弟的老丈人,当然要客气些。

“王爷过奖了!小民实在是当不起神医这个称号!”

“哎,今天咱们不说客套话!”柴宗训把手一摆,说道:“叶神医,你可知今日让你来所为何事?”

“小老儿知道!”叶问满头大汗的回道。叶问行医多年,虽然也见过达官贵人,土豪富绅,但是同时遇见这么多大人物,还是非常紧张的。

“方才杜大人说,他与你已订有婚约,将你女儿嫁与他儿子杜文才为妻,可有此事?”

“这个……”叶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大夫,王爷问话,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啊,不说实话可是有罪的!”杜衡冷冷地对叶问说道,明眼人都听出言语间充满了威胁。

李俊文顿时明白了,我靠,这老贼真是无耻。肯定是抓住了他们父女俩的什么软肋,威胁他们出来作伪证,坐实自己的罪名。要不然以叶家父女的性格,若是肯妥协,也不会有之前医馆门口那档子事了。

叶问也很憋屈,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卷了进来。难道就因为女儿长得好看就要遭此劫难?今日他本在医馆坐堂治病,谁料知州大老爷突然领着一大帮公差,气冲冲的来到医馆,吓得其他病人都跑了,搞得他不知所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杜衡蛮横地要求他立刻同意杜文才和叶紫苏的婚事,如果不同意,保安堂以后就不一定能在房州继续开下去。

本来以叶问的性格,断不会如此软弱的就向杜衡妥协。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房州不让开医馆,大不了换个地方就是,才不受这腌臜气。

但是杜衡却话里有话的告诉他,如果不接受,叶紫苏有可能会哪天就突然间消失。这赤裸裸的威胁把叶神医震住了。他的软肋就是这个女儿,叶紫苏就是他的一切。杜衡用叶紫苏来威胁他,等于就是要他的命。保安堂可以不要,但是女儿不能不顾!可是若是答应了的话,无异于把女儿推进了火坑,就杜文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女儿嫁过去也是会受欺负。一时之间叶问进退两难,不知该怎么办。

就在叶问犹豫不决的时候,叶紫苏站了出来。她竟然同意了杜衡的要求,也同意去郑王府指证李俊文打伤杜文才的事情。杜衡心里暗自高兴,算这小娘皮聪明,被自己吓唬一下,就乖乖的听话了,又或者是看上了自己的权势与地位,李延彪区区一个不入流的王府卫队指挥使,家世哪能跟自己这一州掌印官相比。看来任何时候权势与利益都是无比重要的。当下便信心满满的领着叶家父女来郑王府,和李俊文叫板。

杜衡像看死人一样看着李俊文,今天无论如何要治他的罪,等到了自己府衙的大牢,再慢慢炮制这混球,以报杜文才之仇。想到杜文才,杜大人心里就一阵悲凉,也不知儿子这病还能不能治的好,治不好老杜家可就要绝后了,现在努力再生一个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这种悲凉转化成了他对李俊文的滔天怒火。

就在杜衡洋洋得意,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叶紫苏开口了。

“王爷,小女子有话要说!”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六章 剧情反转

“叶姑娘请讲!”对这个清纯可人的小姑娘,柴宗训还是挺客气的。

“我爹根本就无心与杜大人订立婚约!这一切都是杜大人用权势所逼!”叶紫苏说的掷地有声。

李俊文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就知道,以叶紫苏的性格,不可能就这么屈服。

“你……”本来以为稳操胜券,在一旁冷笑着的杜衡,被这突如其来的打脸气的说不出话来。

叶问有些瘫软,却也有些放松。完咯,这保安堂看来是保不住了,当着这么多人得罪了知州大老爷,自己父女俩的性命都堪忧,焉知这杜大人事后会怎么惩治他们。

不过,叶问却不怪叶紫苏,自从妻子去世后,女儿就成了他生命中的一切。既然女儿有自己的选择,他当然不愿意去阻拦。何况杜文才本身就是一摊烂泥,自己也不忍心因为去攀杜家的高枝而牺牲自己唯一的女儿的终生幸福。

事已至此,又何必再怕这怕那,不如撸起袖子开干,左右不过一条命罢了。想通了这一点,叶问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腰杆,怜爱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儿。

他又偷偷的看了一眼杜衡,此时的杜衡只是一个劲儿的指着叶紫苏,气的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叶紫苏在房州城几乎所有权贵的面前,讲述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包括自己与李俊文从小如何认识,如何分开,之前杜文才的医馆门前闹事,李俊文打抱不平,之后杜文才挟私报复,在河边指使手下暴打李俊文并意图侮辱她,幸好遇见好心人相助的事情。

不得不说,叶紫苏的模样为她加了分。长得好看的人说的话别人都更相信。整件事情中她并未特别强调杜家父子的恶毒,但是在她的描述下,听众不自觉的就将杜家父子定性成十恶不赦的大反派。说到可怜之处竟还眼泛泪花,众人都被叶紫苏的可怜遭遇所感动,心疼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许多宾客嘴里不敢说什么,但是望向杜家父子的眼神都充满了愤慨和鄙视。李俊文不禁感慨,这小妮子放在后世肯定是个洗脑高手,不去做政治工作都可惜了。

此时的杜衡冷汗连连,没想到这小娘皮居然摆了他一道临阵倒戈,令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堂堂一州父母官,哪里会想到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居然不顾风险,敢违背他的意愿,看来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气的哆嗦着说道:“大家莫听她胡言乱语!她在诬陷本官!”

“杜大人,人是你找来的,现在又说这小娘在诬陷你。你莫不是觉得这寿宴太无聊,存心来消遣我们大家的吧?”赵光美乜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杜衡有苦说不出。

“哼……”柴宗训很不满,这老匹夫是不是觉得自己平日里太好相处了,越来越放肆了。

连符娘娘脸上都露出了厌嫌的神情。

“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看这老匹夫不顺眼了!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响了起来。李俊文一看,说话的是坐在潘美旁边的大粗人党进,此刻正向他眨眼呢。党进可算找到机会贬低杜衡了,报了上次的仇。

“这些都是她为了替李俊男洗白的污蔑之词!这小娘与李俊文交好,伙同贼人,重伤我儿,再诓我入局,毁我名誉,各位切莫相信。”杜衡涨红了脸,犹自狡辩。

“今日河边之事我可以证明,叶姑娘说的都是事实!”段素英站了起来。

“你又是何人?” 冷不丁站起一个人来,杜衡吓了一跳。

“我就是你说的‘伙同他俩重伤你儿子的贼人’,大理国世子,段素英!”段素英昂着头,鼻孔朝天地说道,配合着他一身白袍,样子非常装逼。

哗,众人哗然。这怎么又跑出个大理国世子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剧情比看戏还精彩。

段素英接着讲述了河边之事,进一步验证了叶紫苏所说。

杜衡冷汗不停,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回来禀报的八大金刚并没有说大理国世子也在场。这帮挨千刀的混蛋,自己被坑惨了。

其实还真怨不得八大金刚,他们带着昏迷的杜文才回到杜府,杜衡一看儿子被伤这样,一听是李俊文下的黑手,一心想着给儿子报仇,也没认真听八大金刚后来所说的事情,从而错过了这个重要的信息。

有大理国世子站出来背书,你总不能说他也撒谎吧?人家身份摆在那呢!严重一点可以上升到影响国家之间的感情的程度,他杜衡可不敢戴这么大的帽子。

“娘娘,王爷,各位大人!小女确实未与那杜衙内订有婚约!此前杜大人有差人来说媒,但是小老儿顾及到小女的意愿,并未答应!求王爷明断!”叶问的一番话无疑相当于痛打落水狗。他并不知道叶紫苏小时候的英雄玩伴就是眼前的李俊文,也不知道今日发生在河边的事情,叶紫苏回来也没和他说。令他气愤的是,杜文才对自己女儿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之时,自己居然还在犹豫要不要将女儿嫁与杜家。

“杜家几次三番相逼,污我清白,坏我名声,小女自知一介白身,无法与知州大老爷抗衡,如今唯有一死,以示清白!”叶紫苏说完,竟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去。原来此行不管结果如何,她已存了必死之心。

“不要!”看到这一幕的李俊文惊的大叫,不顾一切的冲向叶紫苏,带翻了好几张矮几,弄得一地狼藉。可惜他离叶紫苏实在太远,纵然全力扑去,也阻止不了叶紫苏的动作。

现场一阵惊呼,眼看着匕首就要扎到叶紫苏白嫩的脖子,有那胆子小的宾客已经转过头去,不忍直视。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叶紫苏的手腕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疼的她不由得松开了手,匕首掉落在了地上。此时李俊文堪堪跑到叶紫苏身边,抓住了她的手。

惊魂未定的李俊文看了看叶紫苏的手腕,地上有一根啃得很干净的鸡骨头。他回头望向老道士,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老道士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用袖子抹了抹发油的嘴,站了起来。

“无量天尊!万般皆浮云,有因必有果,杜大人又何必强人所难,咄咄相逼呢!”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七章 保媒拉纤

这老东西,终于肯说话了。李俊文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轻轻的捏了捏叶紫苏的手。

此时叶紫苏才发现她和李俊文不是独处,现场还有一大堆人盯着他们呢。她连忙离开李俊文的怀抱,红着脸躲到了叶问的身后。李俊文不以为意,朝她笑了笑。

“你又是哪里来的野道士?”话一出口,杜衡便觉得不妥。杜衡都快疯了,所有人都针对他,令他说起话来便有些欠考虑。放在平时,他断不至于不经大脑思考就说出如此无礼的话,能在郑王府出席宴会的能是野道士么,这不是打郑王的脸么?看来杜文才一生气就乱说话的毛病遗传自他爹杜衡,这肯定是亲生的,不是隔壁老王的种。

果然,柴宗训面色一滞,强忍着怒气说道:“这是华山扶摇子老神仙,前朝世宗皇帝赐号‘白云先生’!”

“王爷过誉了,老神仙不敢当!贫道华山扶摇子,陈抟!”老道士捋着白须,还是一脸标志性猥琐笑容。

得,这下不仅打了郑王的脸,还打了人家老爹的脸。

“原来是老神仙当面,本官冒失了,还请老神仙海涵!”杜衡脸色发白赶紧行礼以作弥补。

他已经没有冷汗可以出了,这李家祖坟到底冒了多少青烟,先是党进、潘美替李俊文出头,不仅郑王替李俊文说话,貌似赵家兄弟也认识李延彪,还认识大理国的世子,甚至连大名鼎鼎的华山老神仙都收李俊文为徒。本以为收拾一个在房州没有根基的李俊文手到擒来,没想到两次三番都丢了面子,自己好像踢到铁板了,而且这铁板还很厚。

杜衡不禁有些埋怨起还躺在担架上的杜文才,真是个坑爹玩意儿,叫他不要去惹李俊文,还非去。若不是伤成这个样子,少不得一顿家法伺候他。

“杜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有何说法?”柴宗训问道。

“这个……这个……可能是去叶家说媒的人没有讲清楚,下官听岔了,误以为叶家同意了这门亲事。下官回去一定严惩!”杜衡顾左右而言他,想把责任往外撇。

“哼!既如此,这件事就此了了吧!”柴宗训很不满,但是也没办法,他也管不到杜衡头上。正如他自己说的,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而已,既然对方肯服软,他也不便再追究,毕竟对方没有真正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赵光义一直在旁听,他并不像赵光美一样反感杜衡,即便反感,也不会表现出来。相反,此次来房州他还想着拉拢杜衡来着,因为杜衡是蜀国降官,代表着一部分蜀国投降官员,拉拢他,对于拉拢朝廷中的蜀派官员有着非常好的表率作用。可是如今看来,这杜衡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赵光义不由得失望的摇了摇头。

“慢着!”一直没说话的符娘娘开口了。

柴宗训惊讶地回头望着符娘娘,不知道此刻她说话是为哪般。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符娘娘。

“叶姑娘,我且问你,你是否真心喜欢李家大郎!”符娘娘对叶紫苏问道。

叶紫苏一愣,她不知道符娘娘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大庭广众的令她好不害羞。但是她还是红着脸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符娘娘满意地笑了,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当她听了叶紫苏方才所说,心里已经对李俊文这个少年好感大增。年少时的符丽茗因为出身武将世家,备受宠爱,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主儿,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生活绝不是她想要的,每一个女子都觉得自己心中的另一半应该是个盖世无双的英雄豪杰,符丽茗也不例外。只不过后来因为家族利益,无奈嫁给了柴荣。虽然柴荣也是文韬武略,是一个不世出的豪杰,也许二人相处下去,会是一段佳话。不过可惜的是,她嫁给柴荣的时候,柴荣已经重病缠身,没过多久柴荣便死了,她变成了望门寡。孤儿寡母最后连家业都丢了,令她无比的沮丧,这种遗憾她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但是今天,李俊文和叶紫苏的故事令她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她觉得应该帮这两个年轻人一把,因为她知道,即使杜衡现在认怂,但是事后还是会找各种理由刁难他们。索性,趁着这个场合,让杜衡断了这个念想!

符丽茗已经认出了李俊文,就是在客房里将自己按在水盆里的男子。虽然那时的意识很模糊,但是印象却感觉很深刻。

事后她才发觉,赵光义肯定在她的酒里不知动了什么手脚,自己才会出现那种奇怪的反应。但她又无法对赵光义做出反击,除非完全撕破脸皮。那样做的话,不光对自己不利,也对柴宗训不利。所以虽然对赵光义的行为很气愤,她也无可奈何。庆幸的是,当时这个少年的做法令她没有做出丢人的事,而且也没有占自己便宜。虽然她不知道当时李俊文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是李俊文救了她,甚至挽救了她的名声。当然,有没有占便宜只是符丽茗自己这么认为,李俊文未必赞同。

“李家大郎,那你又喜不喜欢叶姑娘呢?”符娘娘又问李俊文。

“那是自然!我与紫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是一般人能够拆散的!”李俊文脸皮厚,当然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已经意识到符娘娘要做什么了。

“好,好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今日是我的寿辰,你俩出现在在此,证明与我有缘!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就做个媒人,撮合你们俩的事情,不知你们意下如何?”符丽茗微笑着说道。

李俊文心里大喜,刚才他还担心事后杜衡再找叶氏父女的麻烦该怎么办。现在狐假虎威,借着众人的威风压住杜衡,但是过后这老匹夫要找茬,可是防不胜防。现在有符娘娘做媒,相信杜衡这老匹夫投鼠忌器,也不敢再乱来了吧。

“多谢娘娘成全!”李俊文抬头望了眼高高在上的符娘娘,见她眼含深意地看着自己,想起之前占她便宜的事,心里发虚,赶紧低下了头道谢。

“全凭娘娘做主!”叶紫苏也没反对。女孩子要脸面,即使满心欢喜,总不能像李俊文一样表现出来。

“李指挥使和叶神医意下如何呢?”符娘娘又问向李延彪和叶问。

“全凭娘娘做主!”二人又不是傻子,知道这是符娘娘替他们解围做挡箭牌,当然同意啦。叶问自从上次李俊文在医馆门口仗义出手之后,对他的印象就不错,反正要比杜文才那厮强。

“既如此,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具体事宜你们两家日后再商量!”符娘娘笑呵呵地说道,促成一桩喜事令她心里特别高兴。看来保媒拉纤是女人的天性,和地位身份无关。

众人见此情形,都拍手叫好。有那与李延彪和叶问相识的,都已经开始恭喜了,现场气氛一片融合。

“且慢!”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八章 反将一军

说话的是杜衡,此时的他很尴尬,在场的人似乎都把他这个大反派给忘了。

杜衡那个气啊,他是来找李俊文算账的。即使不能要他的命,也要让他尝尝自己儿子一样的痛苦。怎么现在变成看姓李的相亲了?什么情况?老子还在呢,你们就开始爬梯了?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呢!众人的无视加剧了杜衡心中的怒火。看着兴高采烈的叶、李两家,还有现场的众人,复仇的怒火令他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

事已至此,郑王也得罪了,脸也丢了,儿子的伤治不治得好也还为未可知,杜衡决定把眼药上到底,他把心一横,咬牙切齿的说道:“叶家的婚事我可以作罢!但是李俊文重伤我儿,却是不争的事实……”

“杜大人,刚才不是都说了么!令郎理亏在先,再说拳脚无眼,他技不如人,也不能怪李家大郎啊!”赵光美呛声道。他已经很厌烦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回京后一定要向大哥告状,让他看看替他治理天下的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官。

“谁知道这个小杂碎是不是使诈才重伤我儿!”一向温文尔雅的杜衡居然爆粗口。

“你个老杂毛待怎样?”李俊文冷冷的问道。对方居然骂他杂碎,真是婶婶都不能忍。

“你……”杜衡一拂袖子,冷哼道:“本官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既然你用拳脚重伤我儿,那么我希望今日在场的各位作证,重新比试一场!”

“怎么个比法?让令郎现在站起来和春哥儿比试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想见识见识,哈哈哈……”赵光美觉得好笑,这个杜衡是不是气疯了。

众人都觉得赵光美说的好笑,但是碍于杜衡的面子,都抿着嘴憋着不敢笑出声来。有那实在憋不住的,赶紧用袖子掩住脸庞,偷偷的在那耸肩。只有党进一个人附和着赵光美,笑的肆无忌惮。

“我儿伤成这样,自然是不可能站起来了!”

杜衡不为所动,对着李俊文冷冷的说道:“不如就现在让大家伙作个见证,由本官替我儿来和你比试好了!”

“噗……”刚刚一口酒入嘴的赵光美喷了坐在隔壁的赵光义一脸酒。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赶紧递上擦脸巾,赵光义不满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抹了抹脸。

“哈哈哈,杜大人,你说这话丢不丢人?你多大岁数?春哥儿才多大?你和他比什么?比文采么?想要报仇也不是这么不要脸面吧?”赵光美捧着肚子笑道。

“既如此,不如由李某替吾儿和杜大人比试比试吧!”李延彪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对方明显的准备以大欺小,他怎能看着自己儿子受欺负。比文化就比文化呗,他一介武夫输了也不丢人,谁不知道他李延彪肚子里没多少墨水。

“李指挥要替儿出战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先把令郎也废了,跟我儿一样,无法出战,你就可以替他了!”杜衡冷笑道。

“你……”李延彪被怼的无话可说。

柴宗训面色铁青,这个杜衡如此胡搅蛮缠,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何?李家大郎?敢不敢应战?本官若是输了,立马走人,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保证杜家不再与保安堂有任何瓜葛!也不再找你的麻烦!若是你输了的话……”

杜衡打量着李俊文,眼里发出阴毒的光芒,咬着牙说道:“你输了的话则自断双腿!”

哗,现场议论声一片,这是不死不休的节奏啊。看来杜大人为了给儿子报仇,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看来这老匹夫今天是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了,李俊文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杜老匹夫,你不如干脆直接拿把刀砍了春哥儿的双腿!说的这么好听,他一个小娃,吃的米还没有你识的字多,怎么和你文斗?这比试能公平么?”党进出声打抱不平道。

“哼,党将军如此激动作甚,我又没说一定要比试文才!”杜衡这回并没有发怒,冷笑着说道。

“不比文,难道比武么?比武的话倒是算你会做人,直接认输好了,哈哈哈……”党进打量着一身文官官服的杜衡,讥讽道。

“好,那就比武!省的说我以大欺小!”杜衡嘴角掠过一丝笑容,似乎就在等党进这么说。

哗,这回真是全场沸腾了!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知州大人,居然要通过比武的方式来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对象是一个虽然才十五六岁,却明显常年练武的少年。这是自己找虐么?还是真的疯了?

包括柴宗训在内的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这回却没有了借口再反驳杜衡。

李俊文心里也是充满疑惑,这老匹夫到底想要干什么?李俊文不觉得杜衡会大发善心,或者是只是为了找个台阶下,才选择比武这样看起来明显对自己不利的方式来结束这场纷争。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没必要多此一举搞这么一出了。

刚才党进说比武的时候,李俊文分明从他眼神中看出了志在必得的信心。难道这货扮猪吃老虎,是个隐藏的武林高手?

“怎么样,李家大郎?我如此让步了你还不敢应战么?难道说李家生的都是软蛋么?哈哈哈……”杜衡反将一军,令李俊文实在是被动。

卷一 房州风云 第八十九章 咄咄逼人

“杜大人真是好算计!我儿输了就要自断双腿,你输了却只不再纠缠我们,这是什么规矩?当我姓李的怕你么?今日娘娘、王爷和两位赵相公都在场,房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在这,孰是孰非他们自有公断,真当我们郑王府的人好欺负么!”李延彪沉着脸说道,他不是傻子,知道扯虎皮做大旗,把柴宗训等人都拖下水。

柴宗训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但是显然认同了李延彪所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杜衡一心刁难李俊文,还是在符娘娘的寿宴之上,就算他没有和李俊文结拜,也咽不下这口气。

“哼,就知道尔等无胆鼠辈会找借口!” 杜衡轻蔑的撇了李延彪一眼,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面带嘲讽的说道:“今日本官以项上官帽起誓,若是本官输了,亦自断双腿,并且你我恩怨也一笔勾销!如有违背,本官将辞去官职!”说完,他双手将头上的乌纱官帽摘下,郑重地向上一举。

现场再次哗然,看来今晚杜大人是准备与李家不死不休了,今天这场宴席来的真是值得,比大戏还好看。

“怎么样?本官如此承诺,李大郎还不敢应战么?哼哼,难道你们李家都是只会暗箭伤人的缩头乌龟?还是说如今我大宋的武夫已经沦落到还没有文人有胆气的地步?”杜衡淡淡的说道,脸上充满了讥讽。

杜衡为了替子报仇,似乎有些不管不顾了。此话一出,一竿子得罪了现场不少人。且不说现场的有些侍卫面露愤怒之色,宾客当中的一些武人也面色不悦。

“春哥儿,和他比!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这老匹夫还能翻上天去!废了他,替我们出了这口鸟气!”党进大声吼道,杜衡方才一番话彻底点燃了这个易怒的军头心中的怒火,打人不打脸,这老匹夫如此看轻武人,不教训教训他,他都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李俊文白了党进一眼,感情输了不是让你自断双腿,你当然叫的欢咯。杜衡越是如此笃定,李俊文心里就越发的没底。既然对方敢如此叫板,甚至不惜制造舆论,也要激自己和他比试,那就说明对方肯定有信心取胜。

李俊文相信,此时若是自己不应战的话,凭着与现场权贵的交情,杜衡也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但是对方已经逼到这个份上,若是再退让不应战的话,一来不符合李俊文的性格,二来以后在房州城就抬不起头了。跪着生,毋宁死!既然自己都死过一回了,又还有何惧!

“好,就依你所言!不知杜大人想要比试什么?”李俊文深吸一口气,面无惧色。

“李大哥!”见李俊文真要应战,叶紫苏一脸担心,忍不住叫了出来。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李俊文温柔地望向她,自信地笑了笑。

“我要和你比剑!”杜衡语不惊人死不休。

“比不了,比不了,小子甘拜下风!您比较贱,您比较贱,杜大人,你赢了!”李俊文连忙摆手道。

“噗!”周围又是一阵喷酒之声,本来现场很严肃的气氛,一下被打破了,这少年嘴上还真是不饶人。

“呸,黄毛小子莫逞口舌之快!担心风大闪了舌头,本官要和你比的是剑术!”杜衡有点气急败坏。

“请娘娘、王爷和各位做个见证!”杜衡又对众人说道。

“既然如此,郭总管,差人去兵器库里取两把上好的剑来给两位!”柴宗训见双方都已决定,虽然有些担心李俊文,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必!”杜衡手一伸,一个随从递上一把长剑。原来他早有准备,连家伙都带来了,看来对李俊文的双腿是志在必得。

“那……郭总管,去本王的书房,将本王的佩剑取来给春哥儿!”柴宗训郑重地说道。

郭总管惊讶地看着柴宗训,没有挪窝。王爷居然要将自己的佩剑给李俊文用!要知道那可是柴荣去世之前留给柴宗训的遗物,平日里都是很小心的保管着。有一次一个打扫书房的小太监不小心将剑弄掉在了地上,被柴宗训下令狠狠打了二十下板子,现在居然要将如此心爱之物交给一个毛头小子用!郭总管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起李俊文的重要性来。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柴宗训见郭总管原地发呆,训斥道。

郭总管回过神来,连忙小跑着去取剑……

宴会中间的空地就是最好的比武场地,稍微收拾下就能作为比试场地。郑王府的小太监们忙忙碌碌的将本已摆放在场地中央的各种准备现场烤肉的器具搬离,以便腾出足够大的地方来。李俊文和杜衡也退到两边做着最后的准备。

杜文才已经被先抬回家去了,因为他的伤势太重,一直昏迷,既然出场目的已经达到,就可以回家领盒饭了。杜衡很安静地做着,身边冷清的只有两个随从,只有几个平日里与他交好的纷纷上前寒暄一番,但是杜衡也只是敷衍一番,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李俊文这边则人多势众,支持李俊文的人都一一过来和他打个招呼,勉励一番,其中党进还特别兴奋地嘱咐最好能将杜衡多刺几个窟窿……

更多的人则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等待着这场比试的到来。

叶紫苏很紧张的站在李俊文身边,李俊文牵起她的手,笑着轻轻地捏了捏……

“乖徒儿,为师看这杜衡虽然身材瘦弱,但是右手虎口却长有厚茧,剑术应该不差。他既然敢提出比剑,必定有所过人之处,你需小心,切莫轻敌!”趁着比试还没开始,老道士挪到李俊文身边,提醒道。

“师父,您不等我死了再说!现在要上场了您老人家才说,有毛用啊!我还敢轻敌?我特么的又不会剑法!”李俊文无语看着老道士,眼神有些哀怨。

“你这几日不是在看吕洞宾的那本《纯阳剑法》么?”

“光看有什么用?我连剑都没摸过!再说就这几日,我就算天纵奇才也来不及啊!”李俊文都快哭了。连老道士都觉得杜衡的剑术不差,自己岂不是输定了。难道自己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话说这个年代有没有轮椅呢……

“你没使过剑?”老道士有些惊讶。

“这么高级的武器我怎么会使过?平日里打架斗殴用拳头棍棒就好啦,哪里用的上兵器……”

“……”这回轮到老道士无语了。

不多时,郭大总管大汗淋漓地捧着一把宝剑回来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章 大战在即

“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呀!你也不想看到你最得意的徒弟被削成人棍吧?”李俊文抓紧时间说道。

“呃,我徒弟挺多的,少一个也无所谓……”老道士自言自语道,一看李俊文要杀人的眼神,连忙转移话题道:“没使过剑,那你刚才答应的这么干脆!”

“这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了么!我若不应战,岂不是真的变成缩头乌龟了!那您老人家的脸不也丢尽了么!我哪知道这老货居然会要比剑!”

“呵呵,你不要脸的样子倒是颇有为师年轻时的风范!”老道士脸上直抽抽。

“师父,别闹!”

“莫慌莫慌,说不定他手上的老茧是练字练出来的呢……”

“这话你自己信不?”李俊文听了一脸黑线。

“嘿嘿……”也许是觉得这话自己都不信,老道士居然笑了。“为今之计,待会儿比剑的时候,你只有心里默念本门的《正易心法》……”

“这样有用么?《正易心法》还能制敌?”李俊文好奇道。

“我又没说可以制敌……”

“那你让我默念!”李俊文有点抓狂,这老货,净说些没用的。

“《正易心法》能够令抹心平气和,达到忘我的境界,从而发挥出你的潜能,如此,看看能否与他一战!”

“那如果没用呢!”

“没用就跑呗!还等着被人削么!为师不是教了你凌波微步么?要学以致用!用速度的优势来避免与他正面冲突,带着他遛弯,等他累了,再伺机破敌……”

这他喵的什么破招式,打不过就跑,我往哪儿跑,就这么点地儿,你以为街头下黑手么,人家一剑就能要你命!李俊文对这样的师父实在是无语……

这时,柴宗训走下台阶,从郭总管手中接过剑,朝李俊文走来。他郑重地将剑递给李俊文,大声说道:“春哥儿,此剑乃我父亲生前随身携带之物,陪着他征战沙场多年,是父亲唯一留给我的佩剑,今日暂且借你一用!”说罢,柴宗训

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老二,不要有压力。待会儿全力以赴,给这个老匹夫点颜色看看!不论输赢,都有我在,放心吧!”

李俊文感动地看着柴宗训,心说老子不会用剑啊,想不全力以赴都不行啊!但是柴宗训对他的关心他却真真的体会到了。到今天为止,他和柴宗训总共才见过两面,之前的结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柴宗训就能如此推心置腹,看来这个结拜大哥没有白认。这条大腿抱的值了。

“放心吧,大哥,我会尽力的!”

“加油!”柴宗训拍了拍李俊文的肩膀,又朝叶紫苏笑了笑,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众人都不明白,为何郑王会对一个小小指挥使的儿子如此上心,连柴荣生前遗留的佩剑都借给他用,这关系可比借内裤还要铁啊!看来李俊文此战若是取胜,应当好好结交这个少年才是,输了的话也用不着结交了……

杜衡已经起身来到场地一边,只见他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一道寒光在烛火的照映下从剑鞘中散出,在这黑夜之中竟令人有种亮的睁不开眼的感觉。左手的剑鞘随着拔剑的动作飞出,竟然直挺挺的插在了地上,就这份力道,就让一般人望而生畏。杜衡持剑随意挽了个剑花,在场的习武之人暗暗惊呼,飞舞的剑花令人目不暇接,就这等剑术,非几十年积累无法练就,看来这杜衡真的深藏不露,李家大郎的双腿有点悬了。

杜衡环顾四周,很满意他制造出来的效果。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从小就开始练剑。因为他的祖上,是隋末群雄之一,后来被唐朝封为吴王,太子太保,行台尚书令的江淮巨寇,杜伏威!

当年杜伏威能够成为江南起义军领袖,靠的不仅是过人的胆识,还有他引以为傲的剑术。说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也不为过,一柄利剑走天涯,杀出了一方诸侯霸业。只是后来地位高了,很少再有用剑的时候,人们对杜伏威的剑术也渐渐淡忘了。

后来杜伏威投靠李渊,深感李渊会对他不利。便早早做好打算,将自己的一个私生子安置在了蜀中,以留后路,连带着将自己的剑术也传给了这个私生子。

后来杜伏威被召入朝中,把兄弟辅公佑起兵反唐,李渊便将这笔账算在了杜伏威的头上,以至于杜伏威最后暴卒于长安,全家不得善终。但是安置在蜀中的这个私生子一脉,却代代传了下来。杜衡便是这一脉的传人,连他手上的这柄七星宝剑,也是祖传的。

如今自己儿子被眼前的这个小混蛋废了下身,以他的年龄,想要再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恐怕有点难了,杜家传承几百年,也许就断在了他手里,他怎么可能对李俊文不怨恨。所以今日比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当场把李俊文这厮斩杀,以解心头之恨。至于说断腿之约,等李俊文有命活下来再说吧。虽然他的剑术未必非常好,但是用自己祖传的剑法来对付一个毛头小子,杜衡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李俊文看着杜衡娴熟的动作,心里不由得一阵慌张。如果有可能的话,杜衡绝对会当场将他斩杀,这点他一点都不怀疑。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管制刀具,而且还要用这管制刀具厮杀,李俊文觉得嘴唇有点干燥。

手里沉甸甸的宝剑不是玩具,他也想学杜衡装逼的拔剑动作,但是做起来却很生硬。李俊文举起剑,这才打量起这把剑来。这把剑有点重,剑鞘代表九五之尊的龙形图案已经磨掉,代之以各种名贵的宝石,看起来雍容大气。他慢慢的将剑拔出,一道不亚于杜衡家传之剑的光芒散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肃杀之气,剑身从剑鞘中分离发出的低吟之声令人不寒而栗,可以想象此剑之前的主人用它斩杀了多少敌人。重剑在手,李俊文心里踏实了许多,他调整呼吸,慢慢冷静下来。

四周的火把发出的火光照在场地之中的二人脸上,显得二人有些狰狞。一片寂静,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一章 银蛇吐信

“嗡……”一阵沉默之后,杜衡首先发动。他持剑冲向李俊文,伴随着他的动作,剑尖划破空气,发出低沉的呼啸。接着杜衡手腕一抖,离他尚有一段距离的李俊文只觉得眼前一花,原先的一个剑尖竟然变成了两个,然后变成了七个,犹如一只长蛇吐出带毒的信子,又如一朵带刺的银花绽放,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剑尖。

现场众人一阵惊呼,党进和潘美等人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大家都以为杜衡纵然会使剑,也不过是一般水平,谁成想居然剑术如此犀利。这样的剑法,估计现场除了老道士陈抟这种老不死能够与之抗衡之外,其他人都望尘莫及。众人不禁哀叹一声,都替李俊文感到惋惜,这少年,可惜了。

柴宗训等与李俊文交好之人,更是满心担忧。

杜衡将众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杜家的剑法亦是如此,讲究以快制敌,一招毙命。他这招“银蛇吐信”,已将杜家剑法舞到极致,配合七星宝剑,由一个剑尖变成七个,虚虚实实,让对手找不到真正的剑尖而做出错误的判断。论功夫,杜衡未必能比得上李俊文,但是所谓“一招鲜,吃遍天”,年少时的杜衡凭借着这一招,却打遍了蜀中的剑法大家,一剑制敌,几乎没有人能挡住他这一剑。以至于那段时间,蜀中人人谈七星剑色变。只是没有人知道,当年的那个少年最后弃武从文,变成了一介书生,甚至变成了守牧一方的大吏。这也是他敢和从小练武的李俊文叫板比武的原因,出其不意,方能使对手措手不及。

杜衡一出手就使出这招必杀的绝技,显然是想一招制敌。眼前的这个小混蛋绝对挡不住他这招“银蛇吐信”,他要用这招他赖以成名的剑法,先刺瞎李俊文的那双狗眼,然后再慢慢挑断他的手脚筋,将他刺得千疮百孔,让他成为一个彻底的废人,方解心头之恨。至于什么点到即止,去他娘的吧。

这一剑速度极快,眼看着剑尖就像一条有了灵性的毒蛇一般,直扑李俊文面门。场下的李延彪面如死灰,脸上充满了绝望。党进眼里满是愧疚,刚才他还撺掇李俊文收拾杜衡,没想到却害了李俊文,按这个节奏,谁收拾谁都不知道呢。

见李俊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众人都揪心不已,不少人都遮住了眼睛,生怕接下来的画面太过血腥。叶紫苏看到这个场景,似乎也料到了结果,闭上了双眼,热泪盈眶。在这一刻,她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即使李俊文失去双腿,成为废人,她也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现场唯有老道士面不改色,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跑动中的杜衡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李俊文,眼中尽是轻蔑之色,他已经开始期待这一剑下去,李俊文的惨叫响彻郑王府,而自己则一尘不染,冷眼旁观他生不如死的画面了。

剑尖已经到了李俊文眼前,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交错声,杜衡预期的李俊文的惨叫并没有响起。众人惊讶的发现,一招必杀的杜衡居然被李俊文逼退了。

由于短距离的快速跑动,令杜衡现在气息不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握剑的右手不停地颤抖。他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少年,这厮居然接住了他必杀的绝技,怎么可能!难道他的剑术已经达到常人不可及的地步?不,绝对不可能,以他的年龄,纵使从小练剑,也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境界!一定是自己太过于心急,招式有所打折,才被他勉强挡住了。

紧闭双眼的叶紫苏睁开了泪目,惊喜地发现李俊文好端端地站在场地中央,好像并没有受伤。她一抹泪痕,睁大了双眼,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避免发出声音惊扰到李俊文,双肩却因为过于激动还不停抖动。

此时的李俊文手握长剑,和众人一样,一脸惊讶地望着几步之外,正气喘吁吁的杜衡。

他疑惑地望了望手中的宝剑,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杜衡的攻势太猛,还未等他做出反应已经攻到了眼前,闪着寒光的剑尖令他心惊肉跳。无奈之下,他只能依老道士所言,舌抵上颚,心里默念《正易心法》,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寻找对方的破绽。

念着念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异常清醒,内心也变得异常的冷静,周围的事物似静止了一般,没有一点声响。众人的表情和动作都变成了慢动作,眼前正在朝自己奔来的杜衡也似乎被绳子拉住了一样,速度慢的如同一只爬行的乌龟。本来已经近在眼前的剑尖,似乎被施了咒一样,慢悠悠地朝他刺来。虽然剑的速度很慢,但是凌厉的剑气还是令他闭上了眼睛,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剑,只听见叮叮当当的声响,等到感觉不到对方的剑气带来的威胁,再睁开眼之时,就看见杜衡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呼呼的喘着粗气。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二章 意外收获

李俊文还在发呆,喘匀了气的杜衡已经再次发起进攻。这一次,他快跑几步,然后借力凌空而起,自上而下攻向李俊文。一柄七星剑在他手中舞的密不透风,漫天的剑雨压得李俊文喘不过气来。

望着杜衡拼尽全力使出的几乎无解的剑招,李俊文避无可避,别无他法,唯有依样画葫芦,心里默念心法口诀,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闭眼,而是默默凝视着剑的走势。待剑尖近到眼前,他拿剑的那只手竟不由自主地自己将剑举了起来。不待他反应过来,手中宝剑已经和杜衡的七星剑相碰,李俊文眼看着手中的剑竟然舞出了精妙的剑法,将杜衡的招式一一化解。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之后,杜衡又一次狼狈的退后,剑尖抵地,半跪在地上,头上的发髻已经被削掉,束好的头发散了开来,散落的头发掉在被刺得七零八落的官袍上,官袍的下摆甚至只剩下一些布条,脸上也多了些带血的剑痕,祖传的七星剑剑刃上居然出现了几处豁口。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可置信地望着李俊文。他艰难地站了起来,良久,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当啷”一声,杜衡的剑扔掉在了地上,不是他想掉,实在是刚才对战中,李俊文的力道大的惊人,他的手被震得至今发麻,已经握不住剑!

他败了,彻底的败了,引以为傲,一击必杀的绝招竟然两次被对方化解,已经没有取胜的希望,对方已经手下留情,没有伤他性命。本以为自己深藏不露,没想到对方才是扮猪吃老虎。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火把上的焦油被燃烧的哔啵作响,围观的众人都愣住了。本来以为一边倒的比试就这样结束了?这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啊!特么比关公温酒斩华雄还快啊!看起来舞剑舞的花里胡哨的杜知州居然败给了几乎没什么挪窝的李俊文,连剑都掉在了地上,这结局也太出乎意料了!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接着醒悟过来的现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李俊文也没有想到,为什么自己能够破解杜衡的剑法,而且赢得似乎很轻松。《正易心法》只是作调整心态之用,并没有御敌的功用。前世生活在红旗下的李俊文连管制刀具都没摸过几回,肯定是不会什么剑法的,这一世他也没印象有学过剑术。摸过最多的管制刀具还是菜刀,而且还是他灵魂穿越以后的事!上次做葱油拌面时的娴熟刀功就令他自己疑惑不解,自己何时学会的如此精湛的刀功?要知道,两世为人,他也只会基本的切菜,难道是梦中偶得?还是说这是穿越的金手指?上一世的基本刀功随着他灵魂的穿越,变成了绝世刀法?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发达咯!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事儿的时候,望着眼前满脸沮丧的杜衡,他确信这场比试他应该是赢了,双腿保住了,不用坐轮椅了!

“春哥儿好样的!我就知道,春哥儿一定能赢!”党进捶着身边潘美的肩膀,又开始了马后炮。潘美吃他一拳,嘴角不由得咧了咧,也不知是痛的还是高兴的。

潘惟正和段素英等人更是冲进了场地中央,将李俊文抛了起来,不过抛了两下,就因为力竭作罢。

台阶上的柴宗训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望着场地中央的几个兄弟。

叶紫苏则在场边,破涕为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俊文被众人簇拥着来到场边,他先是张开怀抱住了叶紫苏,叶紫苏一愣,随即热烈地回应,紧紧地抱住了李俊文,不顾周围一片热辣的眼神。

接着,李俊文放开叶紫苏,转向老道士,惊喜地说道:“师父,您老人家的招数居然管用耶!”

“废话,为师还能骗你么!”

老道士捋着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小子的确天赋异禀。当所有人都担心李俊文会败给杜衡的时候,只有他知道,李俊文一定会赢。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吕洞宾的《纯阳剑法》,配合本门的《正易心法》,居然能使剑法更加有威力。李俊文看过这两本秘籍,虽然只是入门,但是对付杜衡这种角色,已经足够了。因为上次李俊文做菜的时候,他也发现了李俊文娴熟的刀功。刀法和剑法有相通之处,虽然李俊文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刀功的厉害之处,但是老辣的老道士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正因为如此,他才把两本秘籍传给李俊文,让他能够学以致用,其中也有试验一番的目的,只是李俊文还不知道罢了。

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自己又多了一个好徒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三章 以德报怨

李俊文快步走到台阶前,双手捧剑,对柴宗训说道:“王爷,幸不辱命!”众人面前,他当然不能直接称呼柴宗训大哥,不然得掀起多大的风波。

郭大总管上前躬身接过宝剑,退到一旁。

“不错,不错!春哥儿剑术甚是了得啊!”柴宗训笑眯眯地看着李俊文。主位上的符娘娘也笑看着李俊文。

“全赖王爷宝剑相助,我才能如有神助!”李俊文拍马屁道。

“哪里,哪里,还是春哥儿自身的本事儿了得……”

二人就这么没营养的互相吹捧着。

“咳咳,王爷,你看那杜大人该怎么处理啊?”赵光美实在看不下去二人互捧,朝场地中央努了努嘴,出言打断。

这时候,李俊文才想起杜衡来。他回头望去,杜衡披头散发地站在暗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火把将他的影子拉长,显得有些狰狞。现场众人似乎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只有几个平日里与杜衡关系极好的人,拉不下面子,上前安慰他。可是杜衡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任谁近前都不理睬,那些想要安慰的人都讨了个没趣,便悻悻地离开。

场地中央只剩下杜衡,和他身后两个瑟瑟发抖的随从,因为他们知道,老爷败了……

柴宗训和李俊文还未说话,党进却一步跳了出来,对着还在发愣的杜衡大声嚷嚷道:“杜大人!”

杜衡听到有人喊他,茫然的抬起头,望向党进。

“既然这场比试你输了,是不是该履行之前的诺言呀!输了的人可是要自断双腿的哟!”党进得意的说道,仿佛是他将杜衡打败了。

杜衡闻言浑身一抖,其实他发愣有一半是装的,就怕被人提及刚才许下的承诺,败者自断双腿!

严格来说,比试还没结束,他还没有败,但是他的手现在抖得连剑都握不住了,加上李俊文表现出来的恐怖战力令他生畏,他已经无法再继续比试下去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被打败不是因为对手有多强,而是自身的恐惧。一旦产生了恐惧,萌生了退意,就算功夫再好也难以获胜。

此时的杜衡就是如此,他的心态已经崩溃,引以为傲的剑术被李俊文破得体无完肤,即使勉强比试下去,结果还是一样,只是徒增笑柄而已。想到自己输了就要自断双腿,杜衡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寒意。

杜衡没有回答党进,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老匹夫居然想赖账!”党进小声嘟囔道。他正准备再次发声之时,身边的潘美拉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党进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出声。

李俊文意气风发,他冷冷的看着杜衡,看他要怎么做。如果杜衡要赖账,李俊文绝对不介意替他自断双腿。

“咳咳,方才所言皆是玩笑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杜大人,你说是不是啊?”久未说话的赵光义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时候他再不出面,双方估计不死不休了。

杜衡听到赵光义所说,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激动的一个劲儿的点头。此时让他能够保全双腿的话,他什么都愿意做,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什么视死如归的人。

“春哥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夫,以后的修为肯定不下于你爹!日后必定会成为我大宋的国之栋梁!杜大人也是我大宋不可缺少的柱石!一场比试,切磋交流,点到即止,没必要伤了和气嘛!哈哈哈……”

李俊文听了赵光义冠冕堂皇的一套说辞,眼中怒火中烧。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明显是帮着杜衡那老匹夫说话。如果此刻输的是他,杜衡会这么大度放过他么?用屁股想都知道答案!那现在他为什么要放过杜衡呢?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结,就算他放过杜衡,杜衡心里也未必会念他的好,只会骂他是傻子。

潘惟正和段素英也对赵光义的话感到不解,对他怒目而视,这人怎么是非不分呢!

“老二,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放过那老匹夫,得到的远不止眼前的这些!”此时已经走到李俊文身边的柴宗训突然悄声对他来了一句。

李俊文一愣,回头看了看柴宗训,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再回头望向赵光义和远处的杜衡,心里若有所悟。

“既然赵相公这么说!那就算了吧!只是希望杜大人今后不要再找麻烦便是!”李俊文口是心非地说道,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李俊文,这李家大郎莫不是真是傻子吧!

有着想法的人包括杜衡在内。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李俊文,不知道李俊文究竟在想什么。虽然他很想保住自己的双腿,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换作是李俊文输了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要李俊文砍下双腿,然后仰天长笑。现在李俊文居然放过他,条件只是不再找麻烦,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光义微笑着看着李俊文,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孺子可教也,这小子还不错!

老道士也笑着看着李俊文,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有点猥琐。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四章 两不吃亏

“二……春哥儿,怎么能就这么放过这老匹夫呢!”潘惟正焦急地说道。到底是少年,心性不够沉稳,差点儿就喊李俊文二哥了。

“对呀对呀,春哥儿,你想什么呢!这老货之前如此为难你,你就这么放过他了?”党进也跳出来跟着掺和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意已决,诸位莫再说了!”李俊文很想哭,对于他这种报仇不过夜的人来说,要做出这种决定,简直比拿刀戳他心窝还难受。

“好,好一个冤家宜解不宜结!”赵光义心里惊讶,想不到这小子随口竟能说出这么精辟的话来。他拍手说道:“杜大人,既然春哥儿愿意既往不咎,那么之前春哥儿受伤的汤药费,可得你出哦!我看这样吧,就赔个五百两吧,如何?”赵光义这是准备将稀泥和到底,在他看来,这样算是个两不吃亏的局面。

杜衡机械地点了点头,这相当于是用钱给李俊文做补偿,毕竟李俊文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不补偿点也说不过去。宋朝官员的俸禄在历朝历代里算是非常高的,五百两也只相当于杜衡小半年的工资。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油水比俸禄还多。所以五百两在普通老百姓眼里看起来是一笔巨款,但在杜衡这种一周长官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用五百两换一双腿,他占了大便宜!

李俊文没说话,他还沉浸在五百两的惊喜当中。他身上和脸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哪里需要那么多汤药费,再说这些伤厚着脸皮去保安堂找叶问看,那老头还好意思收自己的钱?敢收钱就欺负他女儿,哼哼!

穷的裤兜比脸干净的日子,李俊文真是过怕了,从他来到这个时代,李延彪给他的零花钱就没超过一钱碎银子,这让他在外面当街头老大当得很不自在,囊中羞涩,底气不足啊!当然,这和李延彪自己多没多少零花钱也是有很大的关系,家中少得可怜的钱财都被李王氏保管着,每笔支出都是要计划好来用的。现在冷不丁的得了一笔巨款,他哪还有心思计较什么腿不腿的事。一双腿换五百两,还挺划算的,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杜衡的腿就算断了,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远不如钱财来的实在!得了个胸怀博大的名声,还赚了笔银子,看来这个买卖也不亏嘛,哈哈!

见当事双方都没意见,党进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上。

“既然此事已了,那咱们就继续寿宴吧!杜大人,落座吧?”赵光义反客为主,俨然一派主人模样,坐在主位的符娘娘看在眼里,皱起了眉头。

杜衡哪里还有心思参加宴会,和柴宗训告了罪,就领着两个随从灰溜溜地离开了。

赵光义望着杜衡离去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李俊文望着杜衡有些佝偻的背影,竟有些可怜他。经此一役,平日里在房州城风光不可一世的杜大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从本质上来说,杜衡只是爱子心切,急于报仇,算不上什么大恶人,这事儿若发生在李俊文身上,相信李延彪也会不惜一切地去报仇。可惜杜大人比较不幸,遇到了重生后的李俊文,妖孽般的存在,屡屡创造奇迹,儿子被废,报仇未遂,对杜衡来说真是双重打击。

不过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切都是他们父子俩咎由自取,怨不得李俊文。 李俊文收回目光,继续参加宴会……

迈出郑王府的大门,杜衡仰天长啸。他败得太快,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自己明明是来寻那李家小混蛋的晦气,替儿子报仇的。为了一击必杀,不惜扰乱符娘娘的宴会,得罪了众人,搭上了自己的政治生涯,甚至连隐藏得很深的家传绝技都使了出来,最后怎么竟会落到如此地步?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想到刚才自己如此信誓旦旦,又如此灰头土脸,想到家中还昏迷未醒的独子,想到自己的政治生涯可能由此终结,杜衡喉头一甜,“噗”的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摇摇晃晃的晕倒在了郑王府大门前。两名随从吓了一跳,赶紧叫上不远处等候的自家抬轿的轿夫,手忙脚乱的将昏迷的杜衡抬了回去……

郑王府门前的侍卫们面对着一滩醒目的鲜血目不斜视,为首侍卫朝门房努了努嘴,门房暗叫一声晦气,不情愿地提水冲地去了……

王府的小太监们很麻利地把刚才撤下去的东西又搬到了场地中央,现场烤起了全羊。不一会儿,羊肉的香味便弥漫全场,气氛很快恢复如初,宾客们有说有笑,全然没有因为刚才的一番意外而影响情绪。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五章 不堪其扰

叶问被安排留下来参加寿宴,叶紫苏也没有回去。符娘娘挺喜欢这个敢爱敢恨的小娘子,领着她去了内院,参加专门招待女眷的宴席。

其实符娘娘本来就是出来和众人打个招呼的,若不是杜衡来闹事,她无法离席,要不然早就回内院了。临走时,符娘娘经过李俊文身边的时候,朝他意味深长笑了一下。那美艳的熟女面容配上倾城的笑容,令刚刚冷静下来的李俊文有些心猿意马。回想起刚才小屋内的一切,做贼心虚的李俊连忙别过头去和段素英聊天,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

这一切略显多余的做作自然逃不过符娘娘的眼睛,她莞尔一笑,眼中露出一丝调皮,随即恢复如初。不知怎地,她就想调戏这个少年一下,看他吃瘪,心里却是一阵痛快。难道是刚才的药效还没过?呸呸呸,符娘娘红着脸鄙视了自己一番,加快脚步离去。

“二哥,这老娘们似乎对你有意思啊!看来你有福咯!”段素英凑过来贱兮兮地说道。

李俊文一脸黑线,这饭桶别的不在行,男女之事倒是开窍的蛮早。

“去去去,什么老娘们!找抽是不是!大哥他,娘你也敢叫老娘们,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啊你……”

“你也别做什么大理世子了,赶明儿我和大哥说一声,把你阉了弄到王府做大管事可好?” 李俊文一边戳着段素英的脑门一边威胁道。

“嘁!”段素英对李俊文的吓唬嗤之以鼻。

“想做大管事的是你吧,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在王府里看到符娘娘了,哈哈哈……”

李俊文真有一掌拍死这个小饭桶的冲动,后来斟酌了一下,怕被弄去大理王宫做大管事,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么个美艳熟妇谁不想多看两眼,但是不代表他想进王府做管事。

“对了,二哥,你刚才那是什么招式?只见你站在那都没挪窝,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害怕,三两下就将那老货那么厉害的剑法给化解了,还将他打得找不着北,都气吐血了哈哈……”

我那是面无表情么?我那明明是被吓呆了腿脚不听使唤!李俊文心里嘟囔着。他也好奇自己为何剑法如此厉害,难道自己是“中华小厨神”附体?穿越附带技能?

“这可全仰仗我师父的功劳!怎么样,想学吗?”李俊文一指老道士,循循善诱道。

段素英眼里透出羡慕的目光,望向坐在另一边的老道士。此时的老道士正在完成刚才未竟的事业,嘴里不停的蠕动着,居然还在吃鸡!段素英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向段素英,四目相对,自带猥琐技能的老道士略胜一筹。他冷冷地看着段素英,鼻孔里“哼”了一声,吓得段素英一个激灵,似乎想起了今日在李家老道士徒手劈柴的事,连忙说道:“算了算了,这老头我伺候不起!”

李俊文看他吃瘪,心里很开心。真是一物降一物,老饭桶专克小饭桶。

“对了,二哥那你后来为何又放过那姓杜的?”虽然相处时间尚短,段素英还是很把李俊文当兄弟的,此前杜衡的咄咄相逼也是让他忿忿不平,对于李俊文放过杜衡一事,也是颇为不解。

“与我有仇的是杜文才,杜衡为子报仇心切,情有可原,再说我也没事,何必逼他到绝境呢!”

李俊文心里在滴血,心说你以为我想放过那老匹夫么,要不是给赵光义面子,还有看在那五百两的份上,老子分分钟打断他的狗腿。但是这些话不能说,说了有损自己的英雄形象。

“你这么想,可是那老贼未必这么想哦!放虎归山,后悔无穷啊!”段素英并不买他的帐,很有深意的说道。

“你这娃子,小小年纪心思为何如此世故,将人心看的如此龌蹉!须知冤冤相报何时了……”坐在一旁的老道士对段素英教唆李俊文的犯罪行为感到鄙视。

“道长,您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道家一般清静无为么?现在并非盛世,天下大乱之势尚无终结之象,人心难测,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咯!”段素英如看透世俗的高僧一般,说出的话竟与他的年龄颇为不符。

老道士活了百来岁,什么人没见过,岂会因为段素英的话改变自己的看法?他也懒得再与一个小屁孩争辩,专心致志地吃鸡。

李俊文听了段素英所说,却若有所思……

寿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喷香扑鼻的烤羊肉就没断过。当传菜的小太监们将一道道葱油拌面、猪肚鸡汤,还有叫花鸡端上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被眼前的美食给吸引住了。现场没有了酒后的喧哗声,本来很有市场的烤羊肉被众人扔在了一边,,只留下一片吃面条的吸溜声和啧啧称赞的声音。之前吃过这些美食的如党进和老道士等人,也是一边鄙视着众宾客,一边吃的不亦乐乎。

李俊文很紧张地看着众人,比起什么剑法来,他更在意众人对这些吃食的反应。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可以靠这些开个酒楼了,李俊文仿佛看到了以后日进斗金的美好生活。

当听说这些菜肴都是出自眼前这个一举打败杜衡,深得郑王看重的少年之手时,不少人惊讶之余,都趁着空档跑过来和李俊文敬酒,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客套话,夸他少年有为啦,惊为天人,日后必定飞黄腾达之类吧啦吧啦的。有些地位比较低的富商,甚至想将女儿送入李家,提前承包李俊文小妾的位置……

李俊文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在场的宾客非富即贵,日后想要在房州城里站稳脚跟,少不得与这些人打交道。在李俊文眼里,这些可是白花花的会流动的钱财啊!好在柴宗训看出了李俊文的尴尬,将他叫到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入座,柴宗训本人则坐到了符娘娘刚才做的主位上。李俊文挟方才比武之余威,坐到郑王身边,众人也不好说什么,也不好再跑上前去献殷勤。

恰巧此时,一队舞姬在王府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场地中央,准备献舞助兴。舞姬们身着薄纱,脸蒙纱巾,玲珑的身体曲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现场都是男宾,看到如此景象,个个口干舌燥,鼻血欲流,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上准备观赏美人跳舞。李俊文这才消停下来,松了口气。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六章 突发意外

现场一片杯盘狼藉,气氛融和,众人吃着佳肴,看着美人跳舞,好不快活。

李俊文也正有滋有味的欣赏着场中舞姬的曼妙身姿。要是放在以前,李俊文才懒得看这种没营养的舞蹈。比起后世的吊带热裤比基尼和岛国动作片,这穿着纱裙的舞姬简直就是保守到家了,谁有心思看这种没有看头的老掉牙舞蹈。

奈何这是一千年前的大宋朝,娱乐活动匮乏的年代。有这种福利已经相当不错了,也就是郑王府财大气粗,普通人家请客的话谁有能力找来这么多貌美如花的舞姬来助兴,不信你叫后世的屌丝请客的时候叫上一群嫩模来跳肚皮舞试试,舍得花钱也得有钱花才行。

所以此时的李俊文也和一群一千年前的臭男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姬扭动的身姿,口干舌燥,鼻血上涌。一边看还一边自欺欺人地骗自己,是这具年轻身体的本能需求,不是自己思想下流。

“春哥儿,春哥儿……”

看得正起劲的李俊文猛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回过神一看,居然是赵光义来到了他的座位旁。

赵光义手中端着酒杯,正用他那标志性的笑容看着李俊文,见李俊文终于看向他,便对李俊文笑道:“春哥儿少年侠义,德才兼备,不止功夫好,做的菜肴也如此可口,真是难得的少年英杰啊!来,某敬你一杯!”

李俊文连忙起身行礼,口中连称不敢,且不论赵光义作为长辈主动来向他敬酒,就以他的身份地位,在场的人当中,除了李俊文的猥琐师父之外,哪个人还能让他主动上前,还当得起他的敬酒!

在场众人当中柴宗训是身份最尊贵的,但是论到权利,那非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中年大叔莫属。开玩笑,这可是以后的宋太宗啊!这大腿还不够粗吗?虽然李俊文不耻他对符娘娘下药的卑劣手段,但是那又不是针对他李俊文,面子上还是要给足的。

李俊文瞥了眼赵光义,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酒杯,心说大庭广众的这厮应该不会在自己的酒里下药吧?否则自己的菊花都难保。

他随着赵光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苦涩的酒味融入口中,李俊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宋朝的酒太劣质了,口感这么差,简直难以入口,什么时候自己应该改良改良这古酿酒法。貌似这时候酿酒还没有蒸馏法,看来自己又多了一条财路!唉,真是知识改变命运,不服都不行!

赵光义可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工夫李俊文已经开始盘算起发财之路了。他一抹脸上的酒水,低声笑着说道:“春哥儿刚才颇识大体,当机立断,日后必定大有可为啊!”赵光义对刚才李俊文附和自己的提议,没有折了他的面子的做法颇为满意,认为这个小子加以雕琢,日后必成大器,所以心生结交之意,溢美之词也是不断。此时的赵光义可想不到自己以后会变成皇帝,所以还是比较随和的,见了有本事的人,都上赶着结交一番,种个善缘。

李俊文见赵光义一脸“我看好你哟”的表情,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主要是看在五百两银子的份上才放过杜衡的,当然其中也有卖赵光义面子的缘故,野史上说赵光义爱记仇,可别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他,那可得不偿失。

“赵相公为大局着想,小子又岂能不识大体呢!”李俊文把马屁拍了回去。

“哎,我大宋根基薄弱,经不起折腾,吾只愿为皇兄多分担一份力也!”

“赵相公为国事操劳,鞠躬尽瘁,真是官家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实乃我辈楷模也!”

二人就趁着众人欣赏动听的舞曲和舞姬曼妙的舞步之际,你来我往的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末了,赵光义还邀请李俊文有空到京城做客,李俊文欣然同意。

一曲舞罢,浑身香汗的舞姬们纷纷准备退去,流着哈喇子的宾客们纷纷收回不舍的目光。赵光义也向李俊文告辞,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在赵光义走下台阶的时候,一个刚好走到他跟前的舞姬,突然发动,从几近透明的纱裙中抽出一把软剑,不由分说就朝他胸口刺来,软剑在空中带着吟啸之声,剑上的寒光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夺目。

此时的赵光义因为脚下趔趄,下台阶的时候刚好身子矮了下来,见眼前有一道亮光闪过,下意识的往一旁闪去,因为站立不稳而倒在地上,翡翠的酒杯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杯底的一些余酒溅在地上。软剑将将的蹭着他的发髻擦了过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必杀的一剑。避过这一剑的赵光义狼狈的坐在地上,待发现眼前站着个持剑的舞姬时,脸色霎的变白了。

刚刚还有些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酒杯破裂的声音吸引过来,都如同被定住了一般,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惊呆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七章 飞来的酒杯

持剑舞姬被赵光义躲过这必中的一剑,恨恨的跺了下脚,暗道一声晦气,随即攻势不减,挥剑再次刺向赵光义。

望着越来越近的软剑,倒在地上的赵光义大骇,手脚并用的向后倒退,来不及做出其他动作,只喊出“有刺客”三个字,软剑已经刺到他的胸间。

女刺客冷笑着看着自己的软剑刺中赵光义,想象着赵光义被刺中后倒在血泊中慢慢死去的景象。但是软剑刺中赵光义之后,并没有出现持剑女刺客意料的那样出现血溅三尺的画面,只听见“叮”的一声响,软剑似乎刺中了硬物,竟被反弹了回来。

该死,这厮居然穿了护心甲!反应过来的女刺客立即再度挥剑,朝赵光义的脖子刺去。女刺客临场反应不可谓不快,既然刺不穿心脏,那就刺穿他的喉咙!总不见得连脖子上也有护甲吧……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都来不及作出反应。赵光义此番前来是赴宴的,并没有带贴身侍卫,再说就算他带了侍卫,这种场合也不可能一直带在身边,因为谁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人敢在郑王府里行刺,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周围也没有王府侍卫,离现场最近的王府侍卫都在一百步之外,等他们作出反应赶过来,估计赵光义头颅早就被削掉,血都会喷光了!

离赵光义最近的是赵光美,只是此刻他已经惊呆。从小过惯太平日子的他哪有见过这种突如其来的场面,以至于一时竟无法作出反应,只是张大了嘴巴作呆立状,左手抓着一只鸡腿,右手手中还端着一杯准备入口的酒……

赵光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女刺客的软剑马上要刺中赵光义脖子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软剑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居然出现了偏差,擦着赵光义的脖子上的油皮刺过,刺破了他的衣领,但是凌厉的剑气还是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接着又听见“啪啪啪啪”的几声,赵光义突然发现身前的女刺客居然退后了几步。

他抬眼望去,只见女刺客头上都是汤水菜肴,正持剑怒气冲冲的看着他的身后。赵光义回过头去,只见台阶之上,李俊文手中拿着几个菜碟,正和女刺客对望。

李俊文是现场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本来他与赵光义互相吹捧完之后,目送着赵光义走下台阶,正准备坐下,却发现一名舞姬朝这边走来。他心里有些奇怪,其他舞姬都是朝后退出表演场地,为何这名舞姬却不退反进,朝着主位这边走来?莫非是被自己的王八之气所吸引,看上了自己帅气的外表和英俊的面庞?

李俊文正寻思着要不要上前搭个讪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正好舞曲结束,现场一片乱糟糟的,竟也没有其他人注意这名舞姬的反常举动。不料这舞姬却在赵光义堪堪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突下杀手,要是没有这台阶让赵光义踩空和身上的护心甲的话,赵光义估计已经一命呜呼了。

在舞姬连刺两剑不中之后,终于反应过来的李俊文随手就将矮桌上的酒杯掷了出去。别的功夫不敢说,这扔东西的功夫,他李俊文在房州城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当然,这是几个小伙伴拍他马屁的时候说的,虽然可信度不高,但是足以证明李俊文的投掷功夫还是相当有准头的。所以扔出的酒杯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刺向赵光义喉咙的软剑的剑身,令剑身偏移,从而使赵光义躲过了一劫。

然而酒杯只有一个,赵光义却还危在旦夕。李俊文灵机一动,将桌上装小菜的瓷碟一股脑儿全部扔向了女刺客,虽然没办法精确打击,但是却能有效击中目标,女刺客被一连串的暗器逼得连连后退,刺向赵光义的软剑也不得不用来阻挡暗器,这才有了女刺客一头汁水和剩菜的景象。

就在女刺客退后的空隙,李俊文已经蹿到柴宗训的桌前,将柴宗训桌上的酒杯和酒壶拿在手中,准备再朝女刺客“啪啪啪”几下,却发现人家已经退出他的攻击范围,正对他怒目而视。李俊文被女刺客看得发虚,只好讪笑来掩饰。

赵光义趁着二人对视的当口,迅速的后退,朝赵光美爬去。回过神来的赵光美连忙扔掉手中的鸡腿和酒杯,将自己哥哥搀扶到矮桌后,然后踢翻矮桌作盾,躲在后面呼叫支援。赵光义被赵光美护着,望向李俊文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女刺客见赵光义逃走,正欲再次冲过去刺杀,不料她一动,李俊文的酒杯也随之而来。她连忙一个闪身,酒杯蹭着女刺客飞了出去,砸中了身后的一个小太监额头,小太监“哎哟”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李俊文假装没看到,心里碾了声“罪过罪过”,替小太监默哀。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左右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女刺客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反应过来的王府侍卫迅速靠近,准备捉拿这个大胆的女刺客。

一身新衣的李延彪跑在最前面,他是从自己座位上跳出来,抢过一个侍卫手中的佩剑,径直向刺客冲过来。刺客第二剑出手的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无奈离得太远,望尘莫及,本来都已经准备为赵光义默哀了,没想到自己儿子却出手立了大功。

最近王府接连出事,先是郑王在自己家门口遇刺,这次更离谱,刺客居然扮成舞姬混进王府,直接在符娘娘的寿宴行刺。两次行刺,王府侍卫的安全意识和反应速度都令他汗颜,看来自己这个指挥使怕是当到头了。心中恨极的李延彪憋了一口气,就算不当这个指挥使,今日也要将他娘的这个刺客活剐咯……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八章 被绑架了

女刺客见自己有被合围的趋势,知道事情已经不可为,心中哀叹一声,便放弃刺杀,准备突围。

这时,已经赶到女刺客面前的李延彪,手中长刀一劈,就朝女刺客面门砍去。女刺客手中的虽是软剑,但是对上李延彪手中的长刀,居然也不弱下风,一个灵巧的躲闪,避过了李延彪的杀招,一条软剑如同一只随时会取人性命的毒蛇般在李延彪身边绕来绕去,令李延彪这等习惯了大开大合招式的粗糙汉子颇不适应,二人一时间竟然战得不分上下,“叮叮当当”的刀剑交错声不绝于耳。陆续赶到的王府侍卫见二人打的热火朝天,也不好贸然加入,怕万一乱了自家领导的阵脚。

虽然李延彪身高力大,对战一个女子,似乎占了很大便宜,但是会功夫的人都看得出来,女刺客应对从容,一点都没有弱于下风,似乎还留有余力。倒是李延彪,招招用劲,加上年纪大了,不一会儿就开始大喘气,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要不了多久就会力竭而败。李俊文手中拿着酒杯,有心朝女刺客扔个暗器,却又怕砸到李延彪,只能干着急。

眼见赶到的王府侍卫越来越多,虽然再打下去,自己必定能打伤或者杀死眼前的这个壮汉,但是女刺客也知道,现在再不走,就算到时候杀了这个大汉,自己也跑不了了。只有趁现在对方一时慌乱,还没有完全合围,赶紧脱身。打定主意,女刺客不再恋战,一招逼退李延彪,望了眼李延彪身后络绎不绝的王府侍卫,已然没有去路,再回头一看,台阶之上的李俊文正在发愣,一阵恼火,若不是这厮,赵光义的狗头早就被她收入囊中。于是女刺客纵身一跃,反其道而行,居然跳上了台阶,直扑李俊文而去。

见此情形,包括李延彪在内的王府中人心中大骇。要知道为了使寿宴的气氛更加轻松融洽,会场之中是没有布置侍卫的,侍卫们都是布置在外围,发生刺杀之后,从寿宴场地之外跑进来的,台阶之上的主位附近现在是没有侍卫的。虽然这是郑王的要求,不算李延彪的失职,但是这是在没有发生意外的前提下。此时刺客朝主位而去,前几日郑王遇刺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若是这回郑王再发生什么事情,李延彪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郑王身边现在只有郭大总管和李俊文两个人,以这女刺客的身手,要取郑王的性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李延彪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女刺客跃上台阶之后,斜刺里突然闪出个黑影来,吓了她一跳。仔细一看,确是一个中年汉子,双手张开,两眼紧闭,护在柴宗训身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赫然就是郑王府大总管郭葵。

这郭葵上次在李俊文家门前吓晕之后,就一直自责,深感没有尽到一个王府总管该尽的责任。这次见又有刺客朝王爷而来,周围又没有侍卫可以抵挡,一咬牙一跺脚,闭着眼就冲到了柴宗训的面前,也算是忠心护主了。但是额头上的虚汗和颤抖的双腿却出卖了他,证明他现在怕的要死,下身忍不住的传来尿意。

女刺客见此情形却不怒反笑,她一个手刀敲晕准备为主尽忠的郭大总管,却没有朝已经吓呆的柴宗训而去。而是近到李俊文身前,伸出手,“啪”的一下,打在了李俊文的脸上。现在看戏的宾客呆了,躲在矮桌后面的赵氏兄弟呆了,正往上冲的李延彪等人也呆住了。这什么情况?为何这刺客不杀郑王,却打我儿子嘴巴子?这是李延彪心中所想。

当事人李俊文也呆了。这特么什么情况啊?我怎么懵圈了呢!这女贼为何不找柴宗训,却来打我?就因为我“啪啪啪”打了她几下?这特么也太记仇了吧?隔着面纱,他也看不清女刺客的表情。

“啪”,不容李俊文多想,女刺客又一巴掌打在了他另一边脸上,然后转到李俊文身后,软剑横在他的喉间,对李延彪等人说道:“都不要过来,否则我一剑刺穿他的喉咙!”

李延彪对手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郑王,既然对方没有针对郑王,他们就没必要再往前冲。对方剑下的是自己儿子,现在只是挟持而已,万一激怒了对方,伤了自己儿子,岂不得不偿失。

女刺客比李俊文矮了半个头,整个身子被李俊文挡得严严实实,手拿弩箭的侍卫也不好操作,怕误伤了顶头上司的大公子,一时之间双方竟僵持住了。李俊文挡在前面,身后传来一阵女刺客身上的香气,两人靠的很近,隔着薄薄的纱裙,他竟然有点心猿意马,也不知道这女贼长得咋样,身材倒是非常惹火……

女刺客可不知道李俊文心里的龌蹉,她见对方真的没有上前,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圆球,朝地上一扔。李俊文心里纳闷,这女贼穿的如此单薄,居然又能藏剑又能藏球的,“深不可测”啊……

只见小圆球着地后“轰”的冒出一阵浓烟,隔绝了双方的视线。李延彪等人被浓烟呛得直咳嗽,女刺客趁着机会,收回软剑,单手在李俊文肩头一抓,往王府的墙边而去,五大三粗的李俊文居然就这么轻松的被他拽走了。来到墙边,女刺客运了运气,喊了一声“走”,居然将比她高半头的李俊文提了起来,二人借力跃上了一丈高的墙头,吓得李俊文直哆嗦。麻麻滴,这些人都这么恐怖,动不动就单手提人,老道士是这样,这个明显比自己瘦小的女贼也这样,太令自己丢人了。

就在女刺客裹挟这李俊文准备翻墙而去的时候,突然一只弩箭呼啸着射中了墙头的女刺客左肩。女刺客闷哼一声,强撑着一口气,带着李俊文消失在墙头……

浓烟片刻之后就消散了,一个王府侍卫望着手中没有弩箭的弩机,心虚地看了眼李延彪,见他还在不停咳嗽,便迅速将弩机藏在了身后。刚才浓烟突起,他一激动,扣动了弩机,也不知道弩箭会不会射到指挥使家的衙内……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九十九章 中毒了

郑王府内宅,一群女眷正在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吃着美食,叶紫苏也在其中。她们是随丈夫一起来贺寿的,由于男女分席而坐,所以她们留在内宅由符娘娘亲自招待。

此刻这些女眷也在品尝李俊文所做的菜肴。这些贵妇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的居多,对于吃食,自然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要求的高些。但是眼前的这些美食她们却闻所未闻,但是吃起来极其可口,每个人都对这些美食爱不释手,讨论的声音自然比平日里更多些。叶紫苏却是知道这些古怪的东西出自李俊文的手笔,今日在河边吃的什么叫花鸡,不正是眼前盘中之物么。嘴里吃着情郎烹饪的食物,叶紫苏心里不知道有多甜蜜,是以吃得极慢,几乎是一丝一丝细细品尝着。

符娘娘居于主位,她身边坐着一个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虽然没有她长得如此成熟欲滴,美艳动人,但也是浑身充满雍容华贵的气息,一看地位就不低,女子身边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白白净净,和女子长得很像。

二人也在品尝着李俊文做的美食,平日里要么是些水煮青菜,要么都是烤肉之类做工粗糙的油腻之物,天性 爱美的女子当然对这些油腻之物避之不及,但是也不能天天吃水煮青菜呀。所以刚一见到眼前这些美食,连当过皇后的符娘娘也是眼前一亮,甚是好奇,待吃入口中,更是赞不绝口。她可以肯定,以前吃过的东西和这些美味相比,绝对是猪食!

她已经得知,这些美食都是出自李俊文之手,就是刚才在外院为了心上人,打败杜衡的那个高大少年,同时也是下午在小屋里救她的陌生人,听说是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的大儿子,前些日子还遭雷劈了。想到下午的遭遇,符娘娘一阵脸红。她不禁对这个功夫不错,又有情义,还会做菜的少年充满了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的从外边跑进来,一路上踉踉跄跄,差点把端菜的女婢给撞倒了,符娘娘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外院又出了什么岔子?小太监跑到符娘娘座位前,双膝下跪,战战兢兢地说道:“启……启禀娘娘,前院混进了刺客,欲刺杀开封府尹赵相公……”

“啪”,小太监话还未说完,坐在符娘娘身边的女子就将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面无血色,话音里带着惊恐地高声问道:“我夫君……怎么了!”原来此女竟是赵光义的娘子,符娘娘的妹妹,符丽芳!

“赵相公并无大碍,只是脖颈处划破了皮,受了点惊吓,已经包扎好了!贼人寡不敌众,已经跑了……”

听到自己夫君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符丽芳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又恢复了镇定。

“不过王府指挥使李大人家的大衙内为了救赵相公,却被贼人给掳走了!”

“什么!”符娘娘和叶紫苏同时喊了出来。

“王爷命小的前来请叶紫苏姑娘去前院……”

小太监话音未落,叶紫苏已经跃席而出,提着裙角,飞奔似地朝前院跑去,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脸颊。这个挨千刀的,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才撵走了杜衡,又被贼人给掳走了……

符娘娘和符丽芳也起身朝外院走去,她们担心柴宗训和赵光义,赶着去看看情况。

众女眷见主人都走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坐着,纷纷跟着符娘娘等人朝外院而去……

…………

郑王府外的一条偏僻小巷内,女刺客正拽着李俊文从一处民房的屋顶上跃下,喘了一口气,便带着李俊文急匆匆的朝房州城西北方而去。李俊文被女刺客打中麻筋,浑身跟被点了穴一般,一使劲就难受,有功夫也用不上,只能任由女刺客拉着他东奔西跑,二人身后留下一条滴滴答答的血迹。

这条巷子离郑王府已经有一里地,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和闪耀着火光的火把,郑王府的人已经开始大肆搜捕……

终于来到房州城西北角的一座小院门口,女刺客将李俊文押入院中之后,关好院门,冷冷的看着李俊文。

在漆黑的夜里被人在空旷处一直盯着,李俊文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即使对方是个女的,这种场景也太特么渗人了。

“我说这位大姐……呃这位女侠,你别老这样盯着我,我卖艺不卖身的……”李俊文双手捂着胸口说道。

女刺客并没有搭话,依旧冷冷的看着他。黑夜里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李俊文再欲开口,突然,女刺客朝他一倾,整个人软软的倒向了他。吓得李俊文往后一跳,但又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托女刺客,这一托不要紧,双手的距离刚好托到了女刺客胸前的突起处,入手绵软,极具手感。再一看女刺客,已经晕了过去,左肩的伤口处被鲜血染红了一片。李俊文见女刺客的伤口乌青,插在伤口处的弩箭箭头发黑,显然是箭头淬了毒,这女贼,中毒了!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百章 救死扶伤

月明星稀,片刻之后,李俊文回过神,抽回在山峰中徘徊的双手,将女刺客翻转过来扶着。只见她双目紧闭,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痛苦。

李俊文精神一振,好机会啊!此时女刺客昏迷不醒,自己完全可以逃走,又或者把这女贼捉回去立个大功,到时候掌声和鲜花滚滚而来,还不羡慕死王贵那帮臭小子!

只是看着女贼肩头的伤势,似乎撑不到回到郑王府就会挂掉。李俊文一狠心,将女刺客平放在地上,准备回去叫人来,反正是个坏人,死了也就死了呗,是死是活对于官府来说还不是一样么,只要有人顶罪就成。

刚走到门口,李俊文又折返了回来。在女刺客身边站了一会儿,又往门口走去,然后又走了回来,如是往复几次,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李俊文最终还是决定,先将这个女贼救活再说。经过一次死而复生之后,李俊文始终无法做到视生命如草芥。如果他就这样走掉,这个女刺客就这么躺在这里,估计不久就会流血过多而死。

李俊文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从刚才双峰入手的弹性和手感来看,这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刺客,都是爹生娘养的,李俊文不忍心就这么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逝去。这么有手感的一个女子,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把她救活之后,她会以身相许也是有可能的,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为所欲为,为所欲为,想着想着李俊文居然笑出了声。

擦了下嘴角的口水,借着月光,李俊文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装饰简陋,院子里堆了几个柴垛,四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屋里也没有火光,感觉无人居住。此处应该是这女贼的藏身之处,看来这女贼还是个跑单帮的,居然没有帮手,如果有帮手的话刚才他们一进门就出来接应了,还会让他为所欲为?

正前方的房门似乎没上锁,上前一脚踢开了门,从怀中掏出一个居家旅行必备的火折子点燃,发现屋中的小圆桌上正好有个烛台,用火折子点燃了烛台,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又返回院中,将女刺客抱入了屋内,放在一张竹榻上。

接着李俊文看了看屋内,见角落有一个橱子,打开橱门一看,里面居然摆满了各种小瓷瓶装的药,瓶身都有备注,都是治疗各种跌打外伤的药物,应有尽有,看来此间主人经常受伤,才会备下如此多的药物。

李俊文挑拣了几瓶,回到女刺客身边,他犹豫了一下,扯下了女刺客的面纱,借着烛光,一张绝色的面容映入眼帘,瓜子脸,柳叶细眉,鼻梁高挺,樱桃小嘴,唇瓣诱人,总之集美女应有的要素于一身。目光移至胸前,李俊文艰难咽了下口水,用力一撕,本就薄如蝉翼的纱衣被撕裂,露出了肩上的伤口,此时那支毒箭还插在伤口上,伤口已经发黑。李俊文左手按住伤口,右手握住箭杆,略微用力,用暗劲迅速地将箭头拔了出来,一股黑色的血水随即从伤口中涌出。幸好这女刺客穿的是纱衣,箭头射入之时将纱衣一起射入体内,纱衣包裹住了箭头,拔出来的时候才没有将伤口的肉待再次撕裂。李俊文犹豫了一下,靠近女刺客的肩头,用嘴将伤口的黑血一口一口的吸了出来,然后吐在地上。女刺客身上芬芳的体香,白皙的皮肤,令李俊文闻得有些走神,险些将一口毒血吞入肚中,好在及时用舌根抵住,才没有令毒血下肚,光荣牺牲。

待伤口的血液变成了鲜红色,李俊文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拿起一个瓷瓶,上面备注着药酒,李俊文打开封口,一股浓烈的药味散发出来,他憋着气将药酒倒在伤口上,原本躺着一动不动的女刺客竟因为剧烈的刺激浑身抽搐了一下,又昏死不动。李俊文随即将一瓶金疮药倒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纱巾将伤口包裹住,顺便在女刺客诱人的双峰上摸了几下,依依不舍的将她的纱衣又给盖了回去。

就在李俊文将女刺客的纱衣盖回去的时候,原本昏死的女刺客竟睁开了双眼,李俊文楞住了,双手也停止了动作。

从女刺客的角度来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趁她昏迷,在脱她的衣服,一股羞愤油然而生,“啪”的一声,在夜空中格外的响亮,李俊文的脸上又多了五个指印。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百零一章 又见女侠

这一巴掌的力度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李俊文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鬼使神差的将即将盖好的纱衣又给揭,开,了!

“啪”,又一声脆响,空气中格外的安静,随即响起了李俊文的咆哮。

“啊……你这个女贼,老是打我作甚!”李俊文捂着脸,跳下床竹榻。

女刺客强撑着坐起来,用手将纱衣盖住身体,因为刚才打李俊文耳光用力过度,伤口被牵扯,又渗出了鲜血。她一摸脸颊,发现面纱已经不在,随即冷冷地看着李俊文,说道:“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呃……是……是啊……”李俊文有点心虚地说道。

“那我打你有什么错?”女刺客依旧一副冰冷的神情,

“你这娘们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给你治伤,不把衣服脱了怎么清理伤口……”李俊文对她避重就轻有点抓狂。

“就因为你是救我,才打你耳光,否则你已经死了!”女刺客“嚯”的从竹榻上站了起来,吓得李俊文连连后退,生怕又挨她几个嘴巴子,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女刺客却没有打李俊文,而是转向放药的橱子,从下层拿出了一套夜行衣,套在了身上,将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给遮住了,在昏暗的烛火下,与黑夜融为一体,李俊文心里一声叹息。

“刚才打你是因为你对我无理!至于你帮我治伤,因为你对我无理,就扯平了!”女刺客重新坐回到竹榻上,冷冷的说道。想到刚才自己春光外泄,都被这个登徒子看光了,脸上一阵发红,好在天太黑,看不出来。

“你!”李俊文对这种不讲理的女人还真是没辙,尤其是不讲理的美女。

“那你将我掳来作甚?”

“因为我要安全离开郑王府,需要人质!”女刺客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俊文,居然问这种白痴问题。

“那你为何不掳走郑王?他明明离你更近,重要性也比我高啊!”李俊文实在是想不通。

“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姓赵的狗贼已经变成我刀下亡魂了!只是将你掳走作为没有杀你都已经便宜你了!”女刺客气呼呼的说道,因为太过激动而牵扯到了伤口而倒吸了一口凉气。

“既然你已经安全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李俊文也不与她废话,想尽快离开此地。

“不行!”女刺客断然道,“你已知晓我的藏身之所,安知你回去会不会叫官府来抓我!”

“呵呵,不会,不会,我李俊文顶天立地,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岂会做那种小人作为?”李俊文笑嘻嘻的说道,心里却暗道特么的这娘们还真不傻。

“粗俗!”女刺客听他说的如此恶心,娇叱一声。

“你会不会不重要,关键在于我认为你会不会!很遗憾的是,我认为你会,除非……”女刺客望着李俊文,冷哼道。

李俊文被她盯得头上直冒冷汗,双手捂胸,故作惊恐道:“除非什么?本衙内可是卖身不卖艺,呸,卖艺不卖身的!”

“呸!下流!”女刺客看着惺惺作态的李俊文,啐了一口,咬牙说道:“在我安全离开房州城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就别妄想了!除非我挖了你的双眼,这样你就认不得来这里的路了,我就放你回去!怎么样,考虑一下?”女刺客一脸戏谑地看着李俊文。

李俊文下意识的将捂胸改成了捂眼,麻麻滴,被调戏了。

“你身受重伤,难道就确定一定留得住我么?”李俊文昂着头说道。

“你大可以试试!”女刺客抽出软剑,很随意地看了李俊文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李俊文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摇了摇头,泄气地退后。自己根基薄弱,刚才和杜衡比剑时属于超常发挥,和眼前的这个女贼的杀人技比起来,谁知道自己的武功会不会失灵,既然她没有要杀自己的迹象,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想了想,李俊文有些不甘心,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一个女子给吓唬住。望着竹榻上年轻美貌的女刺客,他猥琐的笑道:“既然你如此盛情挽留,那我就不走了!嘿嘿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怕半夜我偷偷的把你……”

“嗖……哚……”李俊文话还没说完,一个东西蹭着他的脸颊打在了身后的墙上,溅起一阵粉尘。李俊文愣愣的回头一看,居然是一支发簪,直直地嵌入墙中。力道之大,由此可见一般,这要是打在人体上,李俊文相信,绝对会打出一个贯穿血洞。

女刺客甩了下散落的长发,微笑地望着李俊文,并不说话,右手却放在背后不停地抖动。刚才的这一招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左肩的伤口也重新迸裂开来,鲜血甚至渗到黑色的夜行衣外,若是此时李俊文发难,她还真没把握。还好,这一下震住了眼前的这个登徒子。

“你你你……你是今天在河边的那位女侠!”李俊文指着女刺客说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百零二章 共处一室

女刺客一愣,该死,居然被他认出来了。自己当时带着面巾,他是如何认出来的?现在要不要将他灭口?女刺客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缓缓将还在发抖的右手伸向发髻上的另一支发簪,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又放了下来。

她还是无法做到随便杀人,要不然在刺杀赵光义之时,也不会因为分心错过了必中的一剑。虽然赵光义逃过那一剑有侥幸的成分,但若不是她在软剑刺出的那一刹有所迟疑,即使赵光义再怎么幸运,她也能提前预判,从而达到必杀。

从小就学习杀人技,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如此冷艳的女人手上必定血流成河,杀人无数。可是到现在为止,她一个人也没杀过,之前都是随着组织里的前辈出任务,在一旁观摩学习,这次是她第一次单独出任务。虽然平日里无休止的练习令她拥有了高超的武艺,组织这次让她来刺杀,未尝没有锻炼她的意思,但是真到关键时刻,她却还是失败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看起来并不坏,相反,还救了自己。她实在是找不出理由说服自己杀他。

“女侠,女侠,真的是你么?”李俊文刚才还不太确定,只是从她扔暗器的手法,以及黯淡烛光中女刺客露出的眼神,觉得她像河边出手相助的黑衣女子。此时见女刺客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就更加确信了。想到那摇曳的背影,李俊文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

“哼,那你现在走还是不走?”女刺客终于开口道。

“不走不走,我相信女侠的人品,不会害我的!女侠让我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再说有女侠如此貌美如花的美女相伴,多留一会儿也是极好的!”李俊文舔着脸,谄媚地说道。

之前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现在知道了对方就是上午救他的黑衣女侠,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一放。肯路见不平,仗义出手,说明此女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而且现在只是不让自己离开,并没有伤害自己的迹象。既然有美女作伴,温香暖玉,李俊文当然舍不都走啦,就当是和美女约会呗。

“哼!”女刺客听他没皮没脸的夸自己漂亮,表面上不假辞色,心里却一阵暗喜。

“既如此,你找个地儿歇一会儿吧!我还要疗伤,饿了的话,橱子里有些干粮和水!记住,不要跑出院子,否则要你狗命!”女刺客正色道。

“一定一定!”人就是这样,看对了眼,放个屁都觉得是香的。此时女刺客的威胁,在李俊文看来,就变成了温柔的提醒。

女刺客见他如此上道,也不再言语,这个二流子估计现在拿笤帚赶他走,他也不会走了,便安心坐在竹榻上调养起来。

李俊文失去了说话的对象,觉得无趣,便找出干粮,自顾自的吃起来。今天做了太多事情,好不容易想好好吃个晚饭,还被人给掳走了,不说还没感觉,一说就觉得肚中空空,干巴巴的馒头就着凉水,他也吃得津津有味。

屋内静的出奇,只有李俊文吃东西吧唧嘴的声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有些暧昧……

“刚才是你给我脱的衣服止的血?”久未出声的女刺客开口道,吓得李俊文差点被馒头噎到。

“呃……是……光线太暗,我只揭开了伤口的位置,其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对于女刺客问的这种心知肚明的问题,李俊文肯定不会傻到说你身体都被我看光啦,我还顺便在胸前揩了一下油这种实话。真要这么说,估计有主角光环护体都活不过今晚。

“哦……”女刺客淡淡的回道,没有多说什么,烛光太暗,也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李俊文朝女刺客的方向看了一眼,喉头动了一下,将馒头咽下,鼓起勇气问道:“那个……女侠……在下李俊文,可否告知女侠芳名?”

“你问我名字想要作甚!”女刺客突然提高音量说道,吓得李俊文一个哆嗦,手中的馒头差点掉在地上,堂堂五尺高的少年,被一个女子吓住了,说出去有些丢人。

“没……没……只是不知救命恩人的大名,实在有失礼数……”李俊文智商还在线。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许是觉得自己刚才言语过于严厉,女刺客放缓了语调轻声说道。

屋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李俊文很懊恼,又一次套近乎失败。

“叫我雪儿便好!”过了好一阵子,女刺客竟然鬼使神差的说道。

“哦……雪儿姑娘……”李俊文心里一阵窃喜,看来还有戏。

正当李俊文准备趁热打铁,发起攻势之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犬吠,李俊文朝外望去,隐隐有些火光,似乎有很多人正在靠近,难道是救兵到了?

雪儿姑娘眉头一皱,走下竹榻,走到一堵墙边,在墙上一按,靠墙边的地砖突然移动,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接着她朝李俊文一挥手,“你先下去!”

李俊文竟顺从地走了过去,我去,居然是个地下室,还有台阶向下相通。

脑袋一热,李俊文顺着台阶走了下去,雪儿姑娘将橱子里的药物带了些,看了看屋内,纤手一挥,桌上的烛台便熄灭了。捂着受伤的肩头,跟在李俊文身后走了下去,地砖随即又慢慢地合了起来。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百零三章 密道

雪儿姑娘点燃了壁上的油灯,李俊文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地下室很深,修建得四四方方,大概三十个平方左右,像一间小屋,人在里面都不用低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李俊文心里直嘀咕,这特么连个椅子都没有,难道两人要席地而坐,干瞪眼等着外面的人离去么?再说自己刚才为什么如此听话,连反抗都不带,就随她进入地道呢,万一是来救自己的人,自己这一进地下室,岂不失去了获救的机会?难道自己已经被她的美貌所迷惑?

李俊文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纵使对方救过自己的命,也不代表她真的不会杀自己,真到危急关头,李俊文有百分之百的理由相信,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推出去挡枪,毕竟算上这一次,也只是二人第二次见面。

雪儿姑娘却不知道李俊文的小九九,她越过李俊文走到前头,朝地下室的另一头走去。李俊文在她身后望着摇曳的小蛮腰,咽了下口水,自己要不要高声呼喊让外头知道自己在这里呢?

不过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凭这个女侠的身手,自己就算喊了,还没被外头的人发现,估计就已经变成死人李俊文了……

这边李俊文还在犹豫之际,那边雪儿姑娘在地下室的墙上一阵摸索,对着墙面的不同位置用力往下按,被她按到的墙面居然凹陷了下去,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石块摩擦声,墙面竟然向两边缓缓分开,眼前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嚓,这什么操作? “啪啪啪”按几下,墙面就自动分开了,古代密码锁?李俊文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雪儿姑娘掏出一个火折子,在洞口两边的墙上点了一下,“轰”的一声,两条火龙沿着洞口朝深处奔去,一条密道出现在了李俊文眼前。密道不宽,只能三人并排通过,令人有一种压抑感。

雪儿姑娘皱着眉头,捂着左肩,一系列的动作令她的伤口有些迸裂,疼得她冷汗直流。她示意李俊文跟上,然后径直走进了密道。

李俊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二人走进密道之后,身后的墙面又缓缓自动合上。李俊文不禁感慨,古人的智慧真是……特么的用的真不是地方……

李俊文心惊胆战地跟着雪儿姑娘沿着地道往前走,生怕两边的墙上突然就射出箭啊或者刺出长枪什么的,把他扎成筛子。万幸,一路走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密道并非一条直线,而且成上坡趋势,也就是一直在往地面上走,四周都是用坚固的石头修葺,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两条火龙照亮着整个密道,虽在地下却不会令人有窒息感。

李俊文有点惊讶,到底是何人,竟然这么大手笔在城里修建这么个密道,难道只为了刺杀赵光义,然后用来逃跑?再这么走下去,应该都出了房州城了。看此处修的如此隐蔽而坚固,走在前面的女侠如此轻车熟路,这个地方之前她肯定来过很多次,看来她并非一个人在战斗!无论此间主人是谁,所图都肯定不止赵光义一人……

在弯来弯去绕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一堵和方才一样的墙横在两人面前,前方变成了死路。

雪儿姑娘依旧走上前,“啪啪啪”的一番操作,墙面又缓缓的分开……

雪儿姑娘先走出密道,李俊文紧跟其后。刚把头探出密道,李俊文就感觉不对劲,一股凌厉之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就将脑袋往回缩,动作不可谓不快。可惜还是慢了半拍,一只布满皱纹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硬生生地提出了密道。

“你们是什么人?”

脖子上的手缩紧了几分,李俊文被掐得眼泪直流,双脚不停挣扎。勉强睁开眼一看,雪儿姑娘也和他一样,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毫无还手之力。眼前则站着一个满头遮面白发之人,此时正用双手掐着他们二人,问话的也正是他。

李俊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说不出话。脖子上的手顿时松开了,李俊文满脸眼泪,一边咳嗽一边贪婪地吸着新鲜的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一旁的雪儿姑娘看样子也不好受,此时和他一个德行。

“快说,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从此密道出来?”声音又响了起来,音调不高却很威严。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百零四章 邋遢老头

李俊文喘匀了气,顺着声音打量起声音的主人,只见眼前此人身材不算高大,却给人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穿着一件邋遢的道袍,蓬头垢面,一头白发遮住了脸,看不清他的眼睛,从布满皱纹的双手和干瘦的身材推断,应该是个老者。

这间屋子和密道他们刚才进来的那一间差不多大,不大的空间里摆放着各种家具物品,桌上甚至还有酒菜。在他们对面有一扇紧闭的铁门,整间屋子没有一扇窗户。

身后的石墙还在缓缓的合拢,看来除了身后的密道,其他别无退路。

“这位大侠,我们俩是误打误撞跑进密道的,若是打扰到您,还请海涵……”

李俊文朝身边的雪儿姑娘使了个眼色,一边糊弄着邋遢老头,身子一边朝石墙挪动。雪儿姑娘心领神会,也跟着他慢慢移动步伐。邋遢老头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默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跑!”就在石墙剩下一条只剩一人多宽的缝隙之时,李俊文大喊一声,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揍,使出陈抟老道的独门秘技,逃跑轻功,拉起雪儿姑娘的手就往密道里钻,反应速度和启动速度不可谓不快。

李俊文的麻筋早在之前的小院里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雪儿姑娘并没有为难他,他也就一直装作没有恢复的样子。现在要保命,当然要不遗余力。不知道对方底细,也不好硬杠,自己的武功自己有数,再说自己这边还有一个伤员,还是跑到密道里安全些。说不定之前的小屋并没有被人发现,又或者跑回去可以碰到救自己的人援兵,到时候再来收拾这个邋遢老头子。

“咦?”邋遢老头见他们二人往地道里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发出一声惊疑。

就在李俊文为自己的小伎俩暗暗得意,以为马上进入密道就安全的时候,两只枯瘦的手从背后揪住了他们的衣服,“嗖”的一声,又把他们硬生生从石墙面前提了回来。李俊文眼睁睁地看着石墙在自己面前合拢,不留一丝缝隙,心里一声哀叹。

“你怎么会这门轻功?”将二人抓回来之后,邋遢老头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对李俊文问道。

“干嘛告诉你!”李俊文昂着头回道,心里却有些发虚。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和陈抟老道什么关系?”

“你认识我师父?”李俊文脱口而出,心里却大喜,熟人,那就好办了。

老头用手撩开肮脏的长发,两只浑浊的眼睛发出精芒,年龄似乎比李俊文预想的还要大一些。他捋了下颌下的白须,缓缓说道:“老夫翟仁杰……”

话音未落,鼻子上就挨了一拳,两条鼻血顿时流了下来。

“狄你妹的,狄仁杰啊,我还,李元芳呢!你咋,不上天呢!我还,武则天呢我……”李俊文嘴里一边说,一边劈头盖脸的挥拳击打老头,说一句打一下,而且专挑容易痛的地方下手。

这厮心里鬼得很,他见老头子年纪大,便想趁其不备,把他打倒或者打晕,那么自己二人便可以从容脱身。至于老头说认识自己家里那个老饭桶,他也不敢托大,万一是老道士的仇人怎么办。

李俊文心里偷笑,俗话说“拳怕少壮”,哪怕你武功再高,也挡不住老子这么个壮小伙出其不意的重拳偷袭。让你装逼,待会等你晕了多给你几脚……

但是情况好像并没有像李俊文预料的那样发展。老者从容地用手架开李俊文的拳头,脸色有些不悦。也是奇怪,挨了李俊文这么多拳,李俊文手都打痛了,除了最初的那两道鼻血,老者脸上硬是没留下其他伤痕,也不知是脸上泥垢太厚,还是脸皮太厚。

“够了,再打我还手了……”

话音未落,李俊文用另一只手挥拳打向邋遢老头面门,他又不是傻子,你说不打就不打啊。

“还会,躲了啊!你倒是,还手……啊……”这最后一声“啊”,李俊文倒是发自肺腑的,因为邋遢老头一把擒拿住他挥向自己的拳头,上前一步,双手用极快的速度卸掉了李俊文的胳膊,李俊文的双臂就耷拉了下来,脱了臼……

“哼,说了再打就还手,真当老夫好欺负么!”老头一抹鼻血,气呼呼的说道。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个什么,大侠,前辈,老人家,我错了!能不能先把我这胳膊接回去!”

李俊文哭丧着脸说道。他倒也干脆,打不过就认输。实力为尊,在绝对的强者面前,李俊文只有放下脸面了,这种人为的胳膊脱臼所带来的痛楚实在难忍,老头子不知道加了什么力道,两条胳膊不仅疼,还又酸又麻,饶是他自小练武,不一会儿工夫也疼的他满头是汗。

“哼,要不是看在你是臭老道徒弟的份上,你这两条胳膊就废了!”邋遢老头一边说一边上前抓住李俊文的两条胳膊顺势一顶,只听“嘎巴”一声,李俊文的两条胳膊就回位了。

“啊……”李俊文又是一阵哀嚎,原来脱臼接回去的时候也这么疼。

李俊文上演闹剧的同时,自始至终,雪儿姑娘都在一旁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她还在思考,为什么这个老头会被关在这栋宅子的密室里。之前她来过这个院子数次踩点,却从没有踏入过密道中,不知道密室里竟然还有人!而且看样子是被关押在此!难道是少主将此人关押在此?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知情?

虽然这老头看似邋里邋遢,但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令她生畏,武功绝对在她之上。莫说现在她身上有伤,即使自己没受伤,也未必能在他手里走几招。不然刚才她也不会顺着李俊文,想和他一起从密道逃跑了。

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不出手的好。哪像那个憨货,看人家是老头就想欺负,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胳膊接好的李俊文还在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邋遢老头倒是坐在一张床边,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看。

“陈老道一世英名,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徒弟?”邋遢老头揶揄道。

“我师父他老人家上断天机,下晓阴阳,收我为徒自然有他的道理咯!也许因为我天资卓绝,聪慧绝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李俊文老脸一红,很不要脸的说道。

邋遢老头和黑衣女子听了李俊文的话,不约而同的啐了一口。

“这脸皮厚度,倒是确实和那臭道士一样不可多得!”老头撇嘴说道。

“话说回来,呃……这位翟大侠,你同我师父很熟悉么?”见二人都一脸鄙夷,李俊文赶紧转移话题。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百零五章 还债

“嘁,何止熟悉!我与他几十年前就相识,那时我们常常一起论道!”邋遢老头神色傲慢地回道。

李俊文轻轻吁了口气,看来是友非敌,小命算是保住了。

“这么说前辈您也有一百多岁了?”李俊文好奇道。不是说古人命都不长么,怎么一下就让他遇到两个这么长命的,眼睛开过光啊这是。不过看这老头子的模样,说他一百来岁刀也有人信。

一旁的雪儿听说眼前的老头居然可能有一百多岁,顿时也来了兴趣,耳朵竖了起来。

“哼,我可没臭道士那么妖孽,老夫还年轻,今年才刚七十呢!”邋遢老头一脸嘚瑟。

还才七十?七十还年轻?看这老头的样子,说他比老道士年龄更大,都没有人会反对。

“那为何……”

“那为何看起来比你那臭道士师父还要苍老是吧?”老头略带自嘲地抢道。

李俊文没说话,算是默认。

“人生在世,操心的事情多了,自然也就老得快咯!操心的事越多,老得就越快!都像你师父一般,没心没肺,整日只知道吃喝拉撒,打坐修仙,活得逍遥自在,想不滋润也不行……”邋遢老头深有感触地说道。

李俊文想想也是。就老道士那饭桶尿性,活这么久也是应该的。

“想当年,老夫还与你师父一起打过和尚呢,那时我还是个像你一样的少年,一眨眼,满头白发生,两鬓已苍苍……”邋遢老头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说,你也认识吕洞宾?”

“有过几面之缘!看来你确实是那臭道士的徒弟,连这么私密的往事他都告诉你了……那你师父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

“嘿嘿,当然有啦!师父他老人家经常和我说有一个姓翟的好友,武功高强,为人仗义,心地善良,能力之高他所不能及也。原来就是翟大侠您啊……”李俊文睁眼说瞎话,一大通马屁往上拍。

“哈哈哈,放屁!你那混账师父怎会夸我!一听你就是在说假话!不过你说的我喜欢,听着顺耳,舒服,哈哈哈……”邋遢老头一下就戳穿了李俊文的马屁。

随着二人的交谈,屋内的气氛融洽到了极点,全然忘了刚才掐脖子挥拳头之事。

“对了,既然遇到故人之后,那么有件事就要你替老夫转告你师父了!”邋遢老头

“翟大侠尽管吩咐,小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俊文还处在拍马屁状态。

“赴汤蹈火倒不用,只是……”

说话间,邋遢老头已经移动到了李俊文面前,速度之快让李俊文吓了一跳。还未等李俊文反应过来,老头已经在李俊文额头上“梆梆梆梆梆”敲了五个大栗子,疼的李俊文眼泪直流。

“等等,翟大侠,聊得好好的,你为何打我?”李俊文眼含热泪,一脸懵逼。

“这是你师父欠我的!这么多年没见到那个臭道士,若不是遇到你我都快忘了!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既然你是他徒弟,这笔债就由你来还吧!他总共欠我十个,我这才打了五下,还有五下!”说罢,老头又欲动手,吓得李俊文直哆嗦,赶紧死死抱住他的胳膊。

这特么都哪跟哪啊,那老货怎么欠下这种糊涂债,真特么倒霉!这姓翟的几十岁人了,还跟小孩一样,记这种仇,也是醉了。他手力惊人,才五下自己这脑袋瓜都快炸了,再来五下,自己岂不是要英年早逝了!

“前辈前辈,我师父此刻就住在我家里!您要讨债直接随我回去,找我师父本人当面讨便是……” 李俊文死死护住自己的头说道。关键时刻,出卖起自己师父来毫无压力。

“当真?”老头狐疑道。

“当真!谁骗你谁师父是乌龟!”

邋遢老头停了手,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过了身,有突然转过来说道:“要不你还是替你师父还了吧!我怕他跑了!”

“前辈!”李俊文一脸惊恐,待看到老头脸上一脸坏笑,才知道特么被人给调戏了。

雪儿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逗趣,有些忍俊不禁,微微一笑却感觉肩上的伤口发疼。

“咦,怪不得陈老道收你为徒了!观你面相,居然是死而复生之相,难得,难得啊!小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离奇的遭遇?”邋遢老头仔细看了看李俊文,不再调戏他,好奇道。

李俊文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莫非和老道士一样,会观人面相,知晓天理?

“翟大侠还会相面?”

“嘿嘿,略懂皮毛!还是和你师父学的呢!”

原来是个半吊子,李俊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可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灵魂穿越,借尸还魂的事情,毕竟太过于匪夷所思。

“我师父收我为徒,还是看中我天资聪颖,聪慧过人,有胆有识,热血善良……”

“不说就算了,何必诓我!我还不乐意知道呢,哼!”邋遢老头气道。

“话说,你们俩为何会在此地?”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百零六章 现场观战

“我们俩出城春游,她不小心中了猎人捕猎的机关,受了伤。后来找地方休息的时候,误打误撞发现了这条密道,顺着地道就走到了这里,见到了前辈您……”李俊文睁眼说瞎话,隐瞒了真实情况。虽然这老头说认识老道士,但是也只是他一面之词,李俊文对他不甚了解,做人还是不要这么实诚为好。

邋遢老头没有打断李俊文的瞎掰,而是眯着眼看着他,看得李俊文都不好意思再编下去了。

“哼哼,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和那臭老道学的挺到位的!现在端午都过了,还春游?你们进来的那一头在房州城内,想要误中猎人的机关也是挺难为你们了。这密室和密道都是我亲手设计的,一般人都发现不了,你随便一个误打误撞就能进来?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么?” 老头面带嘲讽,驳斥着李俊文。

我去,撞到枪口上了。这密道居然是这看似乞丐的老头设计的,难道这老头和这雪儿姑娘是一伙的?李俊文悄悄朝雪儿姑娘望去,眼里满是探询。这处藏身之所是她的据点,难道连她也不知道?事实证明,雪儿姑娘确实不知道,朝李俊文轻轻的摇了摇头。

“再说,哪家的猎人机关,会放置这种弩箭!”老头说完,突然用手快速一戳雪儿受伤的左肩头。

雪儿被他冷不丁一戳,疼的冷汗直流,顺势抬起右手就要扇老头一个耳光。老头是何等身手,怎么可能让她打到。他一把抓住雪儿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她手腕上一探,说道:“还好,箭头上的毒只是寻常毒药,而且中毒不深,还有的救!”

“那是,多亏了我不顾危险,帮她吸出毒素……”李俊文听了老头的话,得意的扬着嘴角邀功道。

雪儿听他提起刚才之事,脸颊竟有些发红,她杏眼圆睁,怒瞪了李俊文一眼,恨不得将这长舌男的舌头拔了。可惜密室中光线昏暗,李俊文还在得意,根本没有看到。

“你倒是舍己为人,为了这小媳妇也不怕把命给搭上。万一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别人!”老头打趣道。

“谁是他小媳妇儿了……”听邋遢老头这么说,雪儿的脸更红了。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争辩,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

“莫再乱动,我刚才点你肩头那一下其实是封了你肩上的穴道,延缓血液的流动。你体内余毒未清,若再乱动,冲破了穴道,加速血液流动,到时候老夫也救不了你!喏,把这药吃了!”说完,不等雪儿反应,邋遢老头从怀中掏出一粒黑乎乎,连李俊文看了都觉得恶心的药丸,右手捏住她的下巴一用力,趁她张嘴的空隙,将药丸丢尽了她的嘴里。雪儿猝不及防,呛得眼泪直流,也不知是药丸太苦,还是太臭……

老头又抓起雪儿的手,探了探脉,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蔑地笑道:“小妮子,就凭你的身手,也想暗算老夫?莫说你受了伤,就是你没受伤,也不是……”

老头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他直愣愣的盯着雪儿的手臂上看。因为雪儿外面的黑色夜行衣只是随便套在身上,因为刚才的挣扎已经凌乱,露出里面跳舞时穿的纱衣,袖子几近透明。因为手臂被邋遢老头抓着的缘故,袖子褪到了胳膊处,露出了洁白如玉的胳膊。

李俊文见老头盯着人家姑娘的大白胳膊愣神,心里不由得鄙夷道:原来也是个老色鬼啊!看到胳膊就走不动道了。这道行可比自己那饭桶师父差远了……

雪儿抬头见老头正盯着她看,浑身一阵不自在,虽然只是露出了胳膊,但是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盯着看,感觉也是很不爽的。她心里已经把老头定性成为老不尊的老流氓了,和李俊文一路货色。

无奈形势比人强,自己身受箭伤,武功大打折扣,手又被人抓着,唯一的武器就剩下眼神了。于是,她只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邋遢老头,怒道:“老不休,臭流氓,快放开我!”

老头对她的眼神攻击视而不见,片刻之后,只见他忽然一把将雪儿的袖子撕开,雪儿和李俊文皆惊呼一声。

李俊文想的是,哇擦这老头子想干嘛?上演强推么?可是还有我在一旁啊,难不成这么变态,还要找人当观众?自己还没看过现场版的爱情动作片啊!自己又打不过他,这下该怎么办?任由女侠被他糟蹋?这不是自己的风格啊,要糟蹋也应该自己来糟蹋啊……

雪儿心里也是一片震惊,心想今天可真是倒了血霉。难道自己的清白就这么失去了?不行,若他真要侮辱于我,我必咬舌自尽,不能受这屈辱。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多意外,雪儿真是悲从中来,委屈的想哭。

邋遢老头将雪儿的袖子撕开之后,就再没有动作,令一旁观看的李俊文一阵惋惜。半晌,老头忽然语气激动地问道:“雪儿?你是雪儿?!”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正准备誓死不从的雪儿闻言,抬起头,吃惊的问道。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百零七章 认亲

老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将左手袖子撕开,“刺啦”一声,本来就很邋遢的道袍被他撕成了坎肩,露出了左边肩膀。只见肩膀上赫然纹着一个半个手掌大的黑色墨斗。

雪儿吃惊地望着老头肩上的纹身,终于明白老头为什么会撕开她的袖子了。因为,在她的左肩上,也有一个纹身,和老头肩上的纹身一模一样,也是一个黑色墨斗,只不过只有拇指大小!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肩上会有和我一样的纹身?”雪儿颤抖着厉声问道,伤口的疼痛令她的声音有些破音。

“我是你爷爷啊!”邋遢老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老泪纵横。

“咳咳……”老头的话惊的李俊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什么情况?改玩角色扮演了?这怎么玩cosplay还玩出个爷爷来,这老头不是一般的变态啊!

邋遢老头却没注意李俊文的古怪神情,他怜爱地看着雪儿,伸出干瘦的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被雪儿给躲开了,老头讪讪地收回了手。

他眼含热泪继续说道:“这十多年来,我四处寻找你的下落,走遍了所有的城池,连大漠和交趾都去过了,就是寻不到你的身影!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你居然就这么出现了!哈哈哈,天不弃我翟家,天不弃我翟家啊!”

老头说到最后,几近咆哮,声音大的震得地道的土都哗哗往下落,可见这些年有多郁闷,吃了多少苦。

听明白之后的李俊文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寻子这么一回事啊。这下更好办了,变成一家人了。

“呸呸呸,前辈,可别这么大声!把地道震塌了,那就喜事变丧事咯!”搞清楚老头子不是变态之后,李俊文一边吐着嘴里的泥土,一边劝道。

“你胡说!义父他老人家说,当初是在北边燕地的死尸堆里发现的我,全家都没了,哪里来的什么爷爷!”平白冒出个爷爷来,雪儿也是激动的很。

义父在她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断然不会骗她的,可是眼前这个肩膀上和她有一样纹身的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实在是吃不准。

“我不知道你那义父是何许人也,到底有何居心,但是如此骗你,肯定没安好心!我确实是你的亲爷爷!这个墨斗纹身是我们翟家代代相传之物,只有翟家的人才会有,断不会有错!”老头语气有些不满,似乎很反感雪儿所提的义父。

也难怪,苦苦寻找了十几年的亲孙女却不认自己,张口闭口甚劳什子义父,不生气都出鬼了。

“你!”本就失血过多的雪儿听他语气生硬,对自己义父颇有不敬,心火上升,竟一下子晕了过去。

我去,这什么心理素质啊,这样就晕过去了?

“雪儿!”

邋遢老头见她忽然晕了过去,紧张地探了探她的脉搏和呼吸,见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李俊文望着晕过去的雪儿姑娘,正要张口说话,忽然,连接密道的石墙后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似乎人还不少,紧接着就是一阵“砰砰砰”之声,似乎是金属碰撞石头发出的声音。

邋遢老头对着李俊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对李俊文说道:“有人闯入了密道,人还很多!很快就会到这里,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前辈你刚才不是说你设计的密道一般人发现不了么,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李俊文翻着白眼,有些无语。

“这班兔崽子不按套路出牌!”老头咬着牙说道:“按常理,就算他们找一辈子也难以发现我设在墙上的密锁,就算发现了,不知道密码也打不开!但是他们居然直接用东西凿墙!明显有备而来,况且这密道建造得匆忙,用的不是质地最为坚硬的岩石,这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头很不负责任。

好吧,这密道设计得防君子不防小人,居然存在那么大的漏洞!李俊文对眼前的这个老嘴炮投以一万个鄙视的眼神。

正要离开,老头一指晕过去的雪儿,对李俊文说道:“你背上她!”

“前辈,我和这位女侠不是很熟啊……再说男女授受不亲……”李俊文为难的说道。

刚才已经被雪儿姑娘警告不许碰她,这要是她醒过来,知道自己背过她,自己的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少废话,你不背难道让我这老头子背?莫和我说她左胸的箭伤不是你替她包扎的?现在和我说什么授受不亲?”邋遢老头一语道破,李俊文脸上竟然有点发红。

“呵呵,前辈真是慧眼……”李俊文打着哈哈。

“少拍马屁!爱走不走,没有我带路,你死也出不去!不走就等着被那些贼人分尸吧!”

卷一 房州风云 第一百零八章 跑路

密道里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李俊文可不想被人瓮中捉鳖。

为今之计,只能跟着这个武功高强的邋遢老头。不管他是不是雪儿姑娘的爷爷,起码到现在为止,他不会伤害自己和雪儿姑娘。

想通这一点之后,李俊文也顾不得雪儿姑娘之前的威胁,将还在晕死状态的她背在身后,准备随邋遢老头离开。

邋遢老头走到密室前门,示意李俊文背着雪儿躲到一边,不要出声,然后打开木门,木门外居然还有一扇精铁所铸的栅栏门,门外射进来久违的光线。

李俊文看了下,木门居然有一尺来厚,铁栅栏也有小孩胳膊粗细,怎么感觉这老头像是在坐牢呢?

只见老头朝门外喊了句:“喂,那个谁,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娘的,老东西,一天天事儿还挺多!一会儿要这个,一会要那个,这回又做甚幺蛾子?”

“算啦算啦,宗主特别交代,要好生照顾他,只要他不闹事,就由着他吧!不然万一出了岔子,你我都不好交代,过去看看吧……”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门外居然有两个人。

最先说话的男子依旧骂骂咧咧,但却没有反驳同伴,看来是默认了同伴的说法。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两个黑衣汉子出现在铁栅栏前,一个黑着脸,另一个则是一脸笑容。

黑脸的那个黑衣人皱着眉头问道:“老头,你想作甚?”

邋遢老头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道:“也没啥事儿!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儿……”

“说!”可能是习惯了老头的骚扰,黑衣人言简意赅。

“就是……屋里呆久了,想出去了!”老头淡淡地说道。

黑着脸的黑衣汉子一听,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说话,邋遢老头直接将双手伸出铁栅栏,抓住了两个黑衣汉子的衣领,黑衣汉子猝不及防,俱都一愣,还没做出反应,就被老头一拽,整个人便贴在了铁栅栏上,腰间的刀都被压在身下,拔不出来。

邋遢老头随即将二人面对面一碰,两人顿时眼冒金星,有点懵圈。接着老头快速抬手,在二人脖颈处砍了一记手刀,二人便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李俊文就只随着老头的动作晃了两下脑袋,一切就结束了。

邋遢老头笑眯眯的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一串钥匙,顺带着还将黑衣人身上的碎银子摸进了怀里,脸上一副喜滋滋的表情,看得李俊文一阵鄙夷,这老头,怎么能和自己一样无耻。

感情这邋遢老头是被人关在这里的,那两个黑衣人估计就是看管他的人。

可是从邋遢老头很轻松的就放翻了两个黑衣人来看,那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老头子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关在这里啊!

邋遢老头似乎猜到了李俊文所想,咧嘴一笑:“嘿嘿,外面不太平,找我的人太多,还不如呆在这里舒坦!有人伺候,还有吃有喝!”

原来如此,感情这老头把这里当成了度假屋!关押他的人还傻乎乎的天天派人给他站岗放哨,提供吃喝。

邋遢老头整个人贴在铁栅栏上,手伸在外面,将搜出的钥匙逐一在钥匙洞里试,片刻之后,只听“啪嗒”一声,铁栅栏被打开了。

“臭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跟上!”邋遢老头回头见李俊文还在发愣,不满地说道。

回过神的李俊文赶紧背着雪儿姑娘跟着走了出去,走出来才发现,原来屋外是个小院子,院子外是成片的树林,不远处还能见到隐隐约约的山峦,一轮朝阳正在缓缓的升起,原来折腾了一夜,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看这景色,这里应该是房州城外了,想不到这条城里的密道居然直通城外,建造它的人肯定心怀不轨。李俊文心里在盘算着,回去了以后要不要向官府告密,让官府好好查一查这里。

“走,我们到林子里躲一躲去!”

老头招呼着李俊文走出院子,朝树林里走去。

“等一等!”

刚走出院子没几步,老头又快步返回院中,李俊文正纳闷呢,老头又从院中出来了,手里提着两个刚才打晕的黑衣人,他将两个黑衣人放在一棵大树之后,覆上一些枯叶,这才满意地拍拍手。

“老前辈这是作甚?”李俊文有些不解的问道。

“地道中来的人不知是什么路数!此二人这段日子与我相处,也算有缘,对我也也颇为照顾。将他们安置在此处,也能捡条性命,若是任由他们晕倒在那儿,枉自丢了性命岂不可惜!”老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被人监禁,还对看管他的人如此照顾,看来这个邋遢老头也不是什么坏人。

“前辈宽宏大量,以德报怨,真是我辈楷模啊!小子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敬仰个屁,少拍马屁!快走!再不走等会儿丢了性命的就是你了!”老头头也不抬地朝林子中走去。

李俊文望了眼身后的小屋,又看了看前面还处在清晨雾气中的林子,闻着背上雪儿姑娘身上的香气,托着佳人屁股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手感不错,将佳人往上掂了掂,调整好姿势,跟着邋遢老头走进了林子。

第一百零九章 行踪暴露

邋遢老头虽然看起来白发苍苍,但是依然健步如飞,领着李俊文在树林里七拐八弯,径直朝不远处的房山深处而去。李俊文背着个人,虽然和老道士学了“凌波微步”和气息调节的心法,依然喘的跟狗似的,勉强跟在老头的后面。

“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前辈,歇……歇会儿吧……”

也不知走了多久,李俊文实在累的不行,靠在一块大石头旁,直翻白眼。从昨天傍晚到现在,就只有和雪儿姑娘在小黑屋的时候,吃了半个干馒头,水也没喝上几口,这令习惯了吃早饭的李俊文非常难受,浑身无力,说什么也不愿再走了。

李俊文扭头看了看背上的雪儿姑娘,美人还在昏迷,偶尔竟发出轻微的打鼾声,这样颠簸也能睡着了,看来也是太累了。

李俊文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感受着饱满酥胸压在自己背上的美妙,居然有些心猿意马,忘了自己正饥肠辘辘。一时之间,竟有些不舍得将她放下。

打了鸡血一般的邋遢老头回头看了眼李俊文,鄙视道:“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不行也得行!小小年纪,身子骨这么差!这才跑多远,就累成这样!陈老道是怎么收的徒弟?想当年我和你师父,那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李俊文望着正在打嘴炮的邋遢老头,真想一个大嘴巴抽上去。麻麻滴,感情背人的不是你,还在那说风凉话!还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拿自己当千里马还是千里狗啊!

“老前辈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有所为,老而不死,晚辈实在是难以企及!要不,这姑娘换你背?”

“哼,老夫都没计较你占我孙女便宜,你还嫌累赘!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若不背,那就自己走回去!到时候被追上来的人剁成十块八块的,可别怪我!”老头翻脸比翻书还快。

“嘿嘿,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老前辈莫当真,莫当真!” 李俊文原本还真想撂挑子不干,但是看了看身后透露着阴森气息的树林,很识趣地作起了孙子。

天知道这老头把自己带到了哪里!四周的树木都已高耸入云,枝叶茂密得连头顶的阳光都难以照射进来。自己若是往回走,且不说会不会被后面的追兵发现,就是连路他也未必认得,到时候成了林中野兽的口中食物,岂不是可惜了这一身腱子肉。

邋遢老头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鼻子里“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水袋扔给他。

这老东西,什么时候藏了个水袋,居然现在才拿出来。

李俊文打开水袋,迫不及待地将水灌入口中,还没吞咽下去就又喷了出来,惊得邋遢老头一阵惋惜。

“哎呀呀,败家子,就这么吐出来多可惜啊……”老头一把夺回葫芦,跟宝贝似的看了又看。

“咳咳,我说前辈,怎么这水袋里装的,咳咳,装的不是水,而是酒啊!”李俊文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里面装的是水了?”邋遢老头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俊文。

“谁会将酒装入水袋啊!装就不是应该用葫芦或者酒瓶么?”李俊文有些抓狂,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跑过。

“蠢货,怀里揣个葫芦你不硌的慌啊!用水袋多好,贴身藏,又能暖酒!一举两得,哈哈……”老头颇为得意,举起水袋灌了两口酒。

李俊文一脸无语,他说的还挺有道理,你还真没办法反驳。

“喂喂喂,你要不喝,待会儿可就没有了啊!这山中寒气逼人,不喝点酒驱寒,我这把老身子骨,可是受不了哟……”老头一边说一边把水袋递了过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到寒气,李俊文不由得身子一阵哆嗦。

此时正值盛夏,李俊文穿的可是一件单衣,在这雾气弥漫的树林深处,却显得有些单薄。雪儿姑娘比他强些,外面还罩了一件夜行衣,可是依旧冷得嘴唇发白。

李俊文咬咬牙,接过水袋,朝嘴里猛惯了几口酒,这古代的酒度数不深,只是味道重了些,呛得他直咳嗽。

接着他又捏开雪儿姑娘的嘴,给她灌了几口酒。雪儿姑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居然又昏了过去。李俊文真有点怀疑这么容易昏迷的体质,是怎么成为刺客的。

邋遢老头看着李俊文,见他还考虑到自己的孙女,终于露出了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前辈,有一事我想不明白!以前辈的武功,即使密道真有人闯入,对付他们不是轻轻松松吗?为何我们要跑路呢?”缓过气来的李俊文问道。

“还不是怕你们添乱!若是我一人,应敌自然轻松。可是现在因为多了你们二人,万一伤到我宝贝孙女可怎么办?再说我得抓紧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我孙女疗伤祛毒,以免落下病根!”老头说完,一脸怜爱地看着昏睡的雪儿。

说的好在理,李俊文竟然无言以对,钢铁汉也有绕指柔啊!

“对了小子,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哪里人氏?”老头岔开话题。

“晚辈姓李,名俊文,小名……春哥儿!老前辈叫我春哥儿就行!祖籍洛阳,现居房州,家父名讳上延下彪,乃郑王府卫队指挥使……”

李俊文还没说完,邋遢老头突然收起笑容,朝他作了一个手势,令他禁声。吓得李俊文以为只哪里又说错了,这老东西又要翻脸呢。

好一会儿,邋遢老头才朝着一颗大树说道:“哪里来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呢!”

说完,便将早已捏在手中的野果扔向大树,只听“嗒嗒嗒”一阵声响,野果全都打在了那树上,大树被打得一震,居然从树上掉下个人来。

第一百一十章 黑衣人

“其他人呢,不打算出来么?”老头慢慢弯下腰,又拾起几颗野果,在手里掂了掂。

“阁下果然厉害,我们藏的这么隐蔽,居然都能被您发现,佩服,佩服!”一个人影拍着手,从一棵大树后闪了出来。

紧接着,四周的大树上纷纷跳下一群人,李俊文略略一数,有十来个左右。

这些人全都身穿黑色夜行衣,头上包着头巾,脸上蒙着黑巾,双手缠着黑布,手中握着一把唐刀,但是身材却很矮小,个个不到一米五,感觉有些滑稽,看装束有点像后世的日本忍者。

刚才说话之人,却是穿着一身紫色夜行衣,看样子是领头之人。

事情有点棘手,对方显然来者不善,自己和邋遢老头就两个人,还带着个昏迷的小姑娘,不知道能否安然脱身。

李俊文回头又看了眼还在自己肩头昏睡的雪儿姑娘,也不知道这小娘皮到底是真昏还是假昏,居然能昏这么久,这么多人说话都吵不醒她,睡眠质量那真是没得说啊……

“倭奴?”老头看到对方的装扮之后,眉头一皱,说道。

“俺们是日本斥候!”紫衣人显然对“倭奴”二字芥蒂很深,不满地纠正道。

这小日本说的居然是大宋中原官话,一点日本口音都没有,比李俊文说的还正宗,如果不是长得矮了点,完全看不出是个日本猴子。

一个日本人操着一口正宗的河南话,李俊文心里忍不住想笑。

“啧啧,老夫的面子真是够大的啊,居然连倭奴的斥候都来了!”老头自嘲道。

“尔等居于海外,老夫平日与尔等并无瓜葛,为何藏于此处,跟踪于我?”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阁下!我家主人对阁下所拥有的东西很感兴趣,希望阁下能够交出来!”

紫衣人摘下面巾,面带笑容地说道。说完还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动作很诚恳,只不过笑容有些虚伪。

李俊文见他的样貌除了有点挫之外,发式和五官与汉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没有后世经典的日本武士发型以及仁丹胡。要是不穿着这身夜行衣以及武大郎一般的身高,走在大街上,单看面容是看不出这人会是小日本的。

“哼,区区弹丸小国,也敢来分一杯羹!”

老头还会搭话,又一群黑衣人从日本忍者身后雾气弥漫的林子里钻了出来,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刀。吓得紫衣忍者差点跳了起来,朝身后警戒的手下投去一个埋怨的眼神。

待看清来人,紫衣忍者脸色大变,对为首的黑衣人厉声道:“王茂,你们高丽也想来分一杯羹么?”

显然,双方是认识的,估计平时没少打交道。

“笑话,这是宋朝领土,你们倭人来得,我们高丽就来不得么?再说,我们不是来分一杯羹的……”为首黑衣人顿了顿,斜了一眼紫衣忍者,淡淡地说道:“我们压根儿就没算你们那一份!”

“你!”紫衣忍者一时语塞,估计此刻脑海里正在搜罗着汉语骂人的话该怎么说。

我去,怎么又冒出一群高丽人!高丽人不就是后世的棒子祖先么?这中日韩混在一起,是准备建设大东亚共荣圈么?

李俊文有点困惑,看了看邋遢老头,见他一脸神色如常,还是一如既往的猥琐,玩味地看着两帮人。

黑衣人却不理会紫衣忍者,摘下面巾,只见他年约三十余岁,唇上蓄着短须,塌鼻梁,宽鼻孔,大额头,绝对说不上帅,但是说丑吧又不算丑,反正和李俊文后世见到的棒子国俊男靓女的形象不太一样。

他来到邋遢老头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微笑着说道:“翟大侠,吾乃高丽国渤海王王茂。我国世子早已仰慕大侠威名,吾奉世子之命,想请大侠前往高丽做客,顺便领略下高丽的风土人情!咦,这位丰神俊朗的小兄弟和这位昏迷的小娘子,要不也一道去吧……”

要不说比起日本猴子,还是高丽人会说话。绑架就绑架,居然说成请人去做客,而且还要一拖二,将自己和雪儿姑娘一起打包带走。还他娘的甚渤海王,渤海是你高丽家的么就敢封王?棒子从古至今都这么不要脸么?

李俊文望向邋遢老头,见老头正眯着眼,猥琐地对着眼前的这位所谓高丽渤海王笑而不语。

“姓王的,你想抢人么?我们还没答应呢!那就让我宫本太郎来领教领教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

紫衣忍者见高丽人不鸟他,当着他的面截胡,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怒火中烧,慢慢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本王动手,就算你们天皇,见到本王也得恭恭敬敬的鞠个躬!就凭你们这么十几个日本矮猴子?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还是早点回去给你们的天皇打洗脚水吧,哈哈哈……”

王茂见老头没有接他的话,心中一阵气恼,将怒火都发泄在了没有眼力劲儿的日本人身上。

他鼻子朝天,牛逼哄哄,一边鄙视日本人,还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只到自己胸部高的紫衣忍者宫本太郎,言语间完全充满了嘲讽,根本没有把眼前的日本猴子放在眼里。

也难怪,虽然和身材高大的汉人比不了,但在侏儒一般的日本人面前,同是大宋的属国,高丽人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就像后世印度阿三属于英国联邦,就觉得自己也高贵的像个绅士一般。

“八嘎,不许你侮辱天皇陛下!”

精神领袖被人侮辱,宫本太郎气得涨红了脸,抽出长刀就准备往高丽棒子身上招呼,其余的忍者见状,也纷纷抽出长刀,叽里呱啦的用日语叫骂着。

高丽人也不含糊,纷纷扬起手中的刀,用高丽话反喷,准备和日本忍者对干。

就在双方互相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对骂,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身后树林里又响起一片踩踏落叶之声,紧接着,从林子中又钻出了两群黑衣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属珊军

原本拔刀相向的高丽人和日本人都愣住了。

日本忍者很紧张,从自己一枝独秀的身高上可以判定,这两帮人绝不会是自己这一方的援军!而且,自己这一方远渡重洋而来,来的人数有限,有没有援军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难道是高丽人的帮手?眼前的这群高丽人已经不好对付,若是再加上突然出现的这么多援军,自己这十几个人岂不是要彻底交代在这了……

高丽人也很紧张,和日本人一样,自家事自家知,和日本人一样,自己深入他国境内,是不可能出动太多人的。这冷不丁的冒出这么多黑衣人,不管是不是倭人的帮手,反正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帮手。

突然出现的两帮人也都一愣,似乎也没料到林子里会有这么多人,一时之间,四方人马僵在那里,互相打量,大家都不敢乱动,生怕一动引起其他人的攻击。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只有清晨虫鸣鸟叫在树林间回荡。李俊文和邋遢老头像观众一般,坐在一边,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一大帮黑衣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越升越高,林中的雾气渐渐消散,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后面出现的两帮黑衣人中的一方,领头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朝其他三方人马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李俊文完全没有听懂,似乎是哪个少数民族的语言。

“契丹人?”邋遢老头眉头一皱,自言自语嘀咕道。

日本忍者和另一帮黑衣人没有动,估计和李俊文一样,没听懂魁梧汉子在说什么。但是手执长刀的高丽人在听到黑衣人说话之后,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

显然,高丽人听得懂黑衣人说的话,这群黑衣人居然是他们的死敌,契丹人!

辽国占据了辽东,疆域与高丽接壤,辽国想要高丽臣服,但是高丽却看不起蛮夷出身的契丹人,依旧视中原王朝为宗主,于是双方时有摩擦,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说是死敌也不为过。

可以说,除了中原汉人,最恨契丹人的非高丽人莫属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对方实力雄厚,自己这边本来人就不多,打又打不过,高丽人也很无奈。

领头的契丹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之后,他身后的一个精瘦汉子用汉话只沉声说了一句:“尔等何人!大辽国属珊军办事,闲杂人等一律滚蛋!”

话音一落,这群人齐刷刷地扯掉了身上的黑衣和面巾。

只见这群人满脸络腮胡,面目狰狞,头顶正中没有头发,只在四周部分留了一圈短发,颇似后世中年油腻男特有的地中海发型,在颅侧部位,蓄有两绺长发,垂于耳侧。双耳皆佩戴大耳环,身上穿左衽圆领长袍,脚蹬长皮靴,从腰间抽出精钢炼制的半圆弯刀,散发出寒冷的光芒。

这伙契丹人个个身材高大壮实,比起大宋殿前禁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高丽人和日本人在他们面前,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小学生和高中生的区别。

刚才在日本人面前不可一世的高丽渤海王王茂,一听眼前的契丹人竟是“大辽属珊军”,魂都吓掉了一半。在场其他人不知道便还罢了,但是作为长期与契丹相爱相杀的高丽,焉能不知其中利害。

开玩笑,那可是契丹皇帝特批给辽国皇后的直属精锐部队,属珊,意为和珊瑚之宝一样珍贵,乃是辽军精锐中的精锐,相当于皇后的御林军,非契丹勇士不可入选。就凭自己这半路出家的水准,吓唬吓唬岛国倭奴还行,真要让高丽人和这群契丹精锐硬碰硬,他们还没这个胆子,实在是平日里被这群野蛮人打怕了,自己这么几个人还不够人家下菜的呢。

只是没料到,为了那东西,这辽国竟会冒如此风险,派遣平日里战场上都难得一见的精锐,深入宋国腹地,由此可见那东西是有多么的动人心扉。

王茂心里开始盘算,若是只有倭人,自己还能勉强一战,说不定还略占上风,现在契丹人也插手其中,那么自己这边就没有多少胜算了,莫不如及早抽身的好,省的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领头的契丹人看到王茂眼神闪烁,充满犹豫,嘴角不由得翘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他很满意高丽人的反应,大辽常年与高丽斗争,他知道高丽人向来欺软怕硬。两国交战,高丽败多胜少,偶尔取胜也是胜之不武。在强大的辽国面前,高丽不过是个渣渣,根本不足为虑,属珊军的名号足以让这帮软骨头退步。

他昂着头,将不可一世的目光向另外两拨人扫去。却发现另外两拨人却还是站立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居然有人敢不买大辽属珊军的账!难道说这些人听不懂契丹话和汉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对峙

这时,和契丹人一起出现的另一群黑衣人也扯掉了身上的夜行装束,居然也不是汉人!

只见他们头上都扎了数条小辫,面色黝黑,脸颊发红,身上穿着厚重的毛料衣裳。脱掉夜行黑衣之后,每个人都将右臂袖子除下,绑在腰间,露出右肩膀,装扮像极了后世的藏族。

领头之人越众而出,用汉语回道:“哼,我管你是大辽还是小辽!我们吐蕃人是伟大的松赞干布的后代,我们的拉萨王尼玛衮丹,乃吐蕃赞普朗达玛后裔,吐蕃的勇士

从来不会后退!想让我们后退,除非踩着我们的尸体!”说完,右手握拳在胸前一捶,抬头望向太阳升起之处,眼神中散发出炽热的光芒,言语中充满了对祖先的敬仰和对契丹人的蔑视。

一旁的紫衣忍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撇着嘴,皱着眉,一言不发。

“我说老前辈,您老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这*的人都来找您,又是契丹,又是吐蕃的,连棒子和小日本都不远万里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是准备房山论剑么?您老这脸可是够大的啊!”

“什么房山论剑?”

邋遢老头被李俊文问得一头雾水,不过眼神中却充满自豪,捋着胡须说道:“呵呵,墨家后人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邋遢老头一阵装逼,丝毫没有因为出现这么多人而产生危机感,似乎还很享受这种被人抢来抢去的感觉。

“您不是姓翟么?怎么又跑出个什么墨家后人?”

“呵呵,时机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都这时候了,老头还在装逼 。

李俊文快抓瞎了,眼前这么多人想要将他们三人据为己有,这老头子居然还这么淡定从容地装逼,虽然主要是为了老头而来,但是架不住人家已经认定他们三人是一伙的,到时候肯定一起顺带打包带走啊,还管你是不是同伙?

李俊文埋怨地看了眼老头,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敲他满头包,分分钟教他如何做人了……

这边李俊文和邋遢老头二人来低声细语,那边四伙人也忙的不亦乐乎。

与契丹人一起的汉人翻译皱了皱眉,淡定地将吐蕃人所说翻译给契丹人听。

领头的契丹大汉听了汉人男子的翻译之后,勃然大怒,居然有人敢不给他面子,简直是挑衅大辽的权威。

方才自报家门之时,对方就没有反应,这让平时眼高于顶的契丹精锐勇士已经很不爽,现在居然还出言挑衅,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大汉当即将手中弯刀扬起,他身后的部下见状,也纷纷做出战斗姿态,准备教训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吐蕃人。

吐蕃人也毫无惧色,纷纷抽出腰间尺长的匕首,准备和契丹人开干。

高丽人和日本忍者也紧张的握着手中兵器,凝视着眼前的两帮野蛮人。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氛,四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看,谁也不敢先动手,都怕自己先动手,被其余人捡了便宜。

契丹首领骑虎难下,没想到这帮子吐蕃杂碎居然如此硬气,本想抽出兵器吓唬吓唬这帮人,不料人家并不买账,居然还准备反抗。

这要是真的打起来,他倒是不惧自己的手下会认怂,契丹勇士的威名可不是用嘴巴吹出来的,那可是常年征战打出来的。

只是这一打,怕误了自家主子的正事。刀剑无眼,若是再伤了几个人,纵使打赢了这群吐蕃人,又有何意义?要是让自家主子知道了,自己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契丹人绝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尤其是面对眼前这群要么黑不拉几的吐蕃人,要么尖嘴猴腮的高丽人,要么五短身材的日本人,战无不胜的契丹人怎么可能退缩呢!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僵持着,眼看着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跟随契丹人的汉人翻译有些着急,他附在契丹首领的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话,然后又一指邋遢老头,一改之前的冷峻口气,朝其余三伙人喊道:“尔等不要冲动,大家都是为了他而来,有什么事大家好好商量,没必要动刀动枪的!”

李俊文发现,这群契丹人中只有这一个汉人男子,而且契丹首领似乎很听他的话,像是这帮契丹人的智囊。

“哼,和你们这些没开化的北方蛮子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将人分成四份,各带走一份?”吐蕃首领揶揄道。

位居西边的吐蕃蛮子居然骂契丹人是北方蛮子,也是有趣!好在契丹首领听不懂,不然肯定又要火冒三丈。

汉人翻译听了吐蕃首领的话,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这些吐蕃人真是不知好歹,自己刻意放低身段与之商量,对方居然不领情,真是泥人都有三分火。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继续好言劝说几方人马,希望能达成共识。

“老前辈,他们当着我们的面当我们不存在,将我们像货物一样讨价还价,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们了?咱们要不要眼不见为净,先走为上?”看到这群人无视自己的存在,像做买卖一样,将自己三人讨价还价,李俊文连忙劝道,希望邋遢老头能够看清现实,赶紧带着他开溜。

“无妨,且看他们如何作妖!老夫这一身功夫还惧怕他们?就算打不过也是跑得了的,老夫难得看到这么一出大戏,再看看,再看看!”老头子一脸猥琐,并不着急。

这糟老头子,你是一身功夫,不惧怕他们,到时候拍拍屁股带着孙女,潇潇洒洒的走了,我可怎么办?这么多人,就是自己再会飞檐走壁,轻功出众,也逃不出去啊!况且万一你跑掉了,这些人迁怒于我,把我乱刀分尸了可咋整?自己可还是童男子啊!

李俊文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诅咒邋遢老头祖宗十八代,但是又无可奈何。老头不走,凭他自己的能力,漫说不知道路,就算知道路,也逃不过这么多人的追踪,思来想去,还是待在老头身边更稳妥一些。

“哼,刘家的人认贼作父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当辽人的走狗当上瘾了,当到大宋来了,就不怕刘知远从棺材里跳出来么!”

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现场*味渐浓之时,又一群黑衣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宋禁军

李俊文绝望地一拍脑门,还有完没完了!

这一拨拨的人从林子里往外出,没完没了,天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这邋遢老头身上究竟藏了什么东西,能够引得如此多的势力不计后果,不畏生死,争相来夺。

这伙新出现的黑衣人个个身材魁梧高大,比契丹的这劳什子属珊军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从现场的日本人和高丽人畏缩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你!尔等何人?竟敢羞辱我大汉刘氏!”汉人翻译勃然大怒,脸涨得通红,指着黑衣人高声吼道。

“我们是何人?我们是正儿八经的汉人!亏你们还自称大汉朝!居然和契丹人狼狈为奸,甘愿做汉奸!刘知远若是泉下有知,岂不是棺材板都按不住了!”为首黑衣人正色道。

哇塞,可算见着汉人了!

虽然这是大宋境内,但是从刚才到现在,李俊文面前出现的汉人,满打满算加上他,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令他深感不安。

现在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同胞,怎能令他不感到欣慰呢?难道是救兵来了?

人生四大喜之一,他乡遇故知,就像后世在外地高速路上,偶然间一辆自己家乡车牌的车子从你身边按着喇叭呼啸而过之时,你恨不得加油超车按喇叭,冲上前去告诉对方,哥们,快看我,快看我,我们是老乡啊!

此时的李俊文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恨不得冲上前吹着口哨,对着这帮魁梧汉子大喊:“快看我,快看我,我也是汉人!”

只是现场的气氛使得他不敢妄动,生怕太激动跳出来,被众人乱刀砍死。

而且看样子这群汉人好像也不是来救他的。若是来救他的,早就直奔他而来了,怎会对他视而不见呢。所以李俊文暂时还是选择躲在一旁观察清楚形势再说。

“哼!我刘氏是沙陀人后裔,本就不是汉人,何来汉奸之说!”汉人翻译不以为然地辩解道。

“哦?这么说,你们汉朝刘氏就没有资格争夺中原正统咯?”黑衣人抓住漏洞,借题发挥。

“你……莫要咬文嚼字,吾不与你作口舌之争!” 刘氏男子自觉失言,转移话题道:“在下刘继基,大汉国临汾王是也!不知尊驾高姓大名,是何方神圣?”

汉人翻译报出名号之后,就自我感觉良好地昂着头,似乎他的身份给他带来了莫大的荣誉一般。

又是一个王爷!今天怎么回事,一堆儿王爷聚在此处,王爷大甩卖么?

李俊文甫一听到汉人翻译说名字之时,差点笑了出来。这人居然叫刘**,爹妈怎么想的啊!想要儿子想疯了吧……

“呸,拢共屁大点儿的地方,还封什么这王那王的!”黑衣大汉鄙视道。

“你!”刘**,哦不,是刘继基被人戳穿,红着脖子道:“你究竟是哪路好汉?”

“卖国求荣之徒,有什么资格知道某的名字!”黑衣汉子不按套路出牌,继续挖苦刘继基。

“你!哼,藏头露尾,故弄玄虚,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刘继基故意用话激他。

“你们刘氏也配和某提什么英雄好汉?好叫你知晓,某只是有血性的寻常汉家男儿,算不上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不过,和你们刘氏比起来,勉强也算得上英雄好汉吧,哈哈哈……”

黑衣人显然也是受不得激,一把扯下面巾说道。他身后的黑衣人也都摘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张张汉人面孔。

周围人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一副俊皮囊。这群汉人身材挺拔高大,和在场的契丹精锐属珊军相比,也不遑多让。而且不似契丹人长得过于粗犷,这些汉人面容英武,配上高大的身材,显得气宇轩昂,令在场的高丽人,日本人和吐蕃人感到自惭形秽。就连觉得高人一等的契丹人也觉得自己长得过于粗俗,纷纷用手遮住自己的地中海发型,悄悄地从腰间摘下帽子戴上。

“大宋殿前禁军?”邋遢老头眼前一亮。

“禁军?您老怎么看出来的?”李俊文好奇道。

“我猜的!”老头面无表情道。

李俊文翻了个白眼,对他相当的无语。这老头,和他师父老道士一个路子,扮猪吃老虎,说话真真假假。猜的,谁信啊!猜的你那对招子能发出这么震惊的眼神?

邋遢老头被李俊文的白眼翻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天下皆知,大宋禁军,首选身材、相貌出众者,而殿前禁军,更是优中选优!在这大宋境内,能有这等英武不凡身材,手里拿着的还都是军队制式的钢刀、*,除了殿前禁军还能有谁?这群人欲盖弥彰,殊不知光是他们的身材就已经将他们自己的身份出卖了大半,但凡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看得出来!”

这死老头,居然拐着弯骂自己没见识。李俊文悄悄的在心里对他竖起了中指。

但是,李俊文也不得不佩服这老头子。无论之前的日本忍者,还是契丹人,邋遢老头都能准确的认出来,**不离十。这次更牛逼,光通过样貌,就能判定眼前的这群英武大汉是大宋殿前禁军!

这老头到底什么来路?

领头的黑衣汉子神情高傲地环视了众人一圈,待目光扫到李俊文之时,神情变了变,居然有些不自然,然后迅速地将目光收回。

李俊文觉得他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突然,他脑中一闪,想起了此人竟是那日柴宗训在自家门前遇刺之时,随赵氏兄弟前来,指挥禁军击溃刺客的那名禁军将领!只因当时天色太黑,又只打过两次照面而已,李俊文现在能认出他来,都已属不易。

黑衣大汉见李俊文似乎认出了自己,尴尬地朝他一笑,算是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看来赵家兄弟对邋遢老头身上的东西也很感兴趣啊!就是不知道是赵氏兄弟私下的行为,还是代表了赵匡胤的意思……

“原来是赵家的人,难怪对先祖如此不敬!怎么,赵家最近缺钱了,也想分一杯羹?”刘继基一脸恍然大悟,显然也认出对方是大宋禁军,不忘调侃道。

李俊文朝众人看去,见除了刘继基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懵圈,显然都和他一样,属于没见识的那一拨人,心里稍微找回了一点安慰,追求相同的革命同志还是蛮多的嘛,哈哈……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打嘴仗

“笑话,这里本就是大宋领土,俺身为大宋子民,在自己家里行走,难道还要像你报备不成!倒是阁下,不请自来,难道还想从别人家中顺走些东西?”禁军汉子反唇相讥道。

“我……”汉子的一席话,刘继基居然无可反驳。指的忿忿不平道:“哼,在自家还要穿着夜行衣,想必也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认贼作父之辈有何面目非议他人!”

“你!”刘继基无语,对方抓着自己投靠契丹这一点不放,好不烦人。

“他赵大言而无信,欺负孤儿寡母,夺了自己主子的江山,也不是什么好鸟!何必在此笑话他人!”

“休得无礼!辱没官家,某当取你狗命!”汉子脖子上青筋暴起。

“喂喂喂,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吐蕃首领看不下去了,说道:“当我们不存在么?这边还有好些人呢!要吵架闪一边吵去,把老头让出来!”

一旁的王茂和宫本太郎虽未说话,但是都点头表示赞同,显然对二人的口水仗已经厌烦。

“我说二位,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同一样东西而来,何不谈点有意义的事情,先将正事解决了,你们再算账也不迟嘛……”王茂站出来打圆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这里是中原,还容不得尔等这些化外蛮夷放肆!”禁军大汉随口回道。

李俊文心中哀叹一声,以手遮脸,完了,他这一句话算是把在场的人都得罪了,一下子把火力全吸引到自己身上,成为了众矢之的。

要知道,在场的所谓“化外蛮夷”可比你这正宗的“汉家男儿”多了去了。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拉到了对立面,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就算你丫的武力值超群,能够一个打十个,但是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么多“蛮夷”,耗都耗死你!更何况人家的战力未必比这些长得好看的大宋禁军差啊!

果然,汉子话一出口,其余几伙人听了,个个面色不虞,对这群禁军怒目而视。王茂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这是送脸给人打啊,人家还打的啪啪响啊,气得他咬牙切齿。

反倒是刘继基轻松了下来,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一群没脑子的绣花枕头,自己找死,就怪不得他了。他将话翻译给契丹人听的时候,还特意将“蛮夷”换成了更难听的词,气得契丹首领直跳脚,方才吐蕃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就已经令他内心不爽,挤了一肚子怨气,现在连这群外强中干的宋朝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今日定要好好教训这帮人!原本指着吐蕃人的弯刀瞬间转向了大宋禁军们,哇哇乱叫就准备操家伙开干。

李俊文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些禁军肯定不是赵光义派来救他的!若是来救他,就不会在这打嘴仗树敌,自掘坟墓了。看来想要活命,还是得紧跟眼前这个邋遢老头的脚步啊……

吐蕃人也和契丹一样,操着听不懂的吐蕃话,将原本针对契丹人的矛头转向了宋朝禁军,高丽人和日本人则默不作声,悄悄地拿出了身上的兵器,准备浑水摸鱼。

刘继基和王茂两个王爷此时却是很同步,都不约而同的退到了队伍后面。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种打斗场面不是他们所擅长的,自然没必要站在前面送死。

禁军首领也自觉失言,但是话已出口,无法挽回。况且身为大宋殿前禁军的荣誉,也使得他不会出口求饶,即使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要硬杠。所有禁军都抬起了*,紧张地望着四周的“化外蛮夷”,大战一触即发……

时间过去了一刻钟,林子四周依然静悄悄,林子里的人依然保持着动作没变,时不时传出两句不同语言的叫骂声,一旁看戏的李俊文和邋遢老头却是哈欠连天。

这帮人,光打雷不下雨!叫唤的很凶,真正动手的却一个都没有。

“老爷子,要不咱们先悄悄撤吧?前前后后这都耽搁了一个多时辰了!看样子,谁都不敢先动手,怕伤了元气!这也不知道得耗到什么时候!再说这么多人,待会儿打起来岂不乱了套?再不走,耽误了雪儿姑娘的伤势可不好啊!”李俊文一语击中邋遢老头的要害。

果然,邋遢老头紧张地看了看依旧熟睡的雪儿姑娘,略微犹豫了一下。

李俊文见状真想给他两个耳光,都什么时候了,还犹豫!真当人家争着请他去做客吃饭啊!

不过还别说,根据之前的经历,对于老头来说,其实也就和请他去做客吃饭差不多!谁让人家有装逼的能耐呢!

老头看了看还在摆姿势的众人,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朝李俊文使了个眼色,李俊文会意,背起雪儿姑娘,二人就准备开溜。

不料他们一动,就被人发现了。因为还有两个闲人没有随众人一起摆姿势,北汉临汾王刘继基和高丽渤海王王茂!

眼尖的刘继基发现了李俊文等人的意图,但是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心里一急,便朝李俊文等人一指,扯着嗓子大喊道:“都快停下,正主儿要跑啦!”

众人一愣,停下了叫骂,目光随着刘继基的手指望去。只见李俊文正背着雪儿姑娘,撅着屁股准备发力开溜。人群顿时开始骚动起来,众人纷纷作势,欲扑向李俊文三人。

就在此时,李俊文听到一声轻微的“咕咕”鸟叫,好似人嘴里发出来的。紧接着,十几支弩箭便射向了准备追向李俊文三人的一大群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来的弩箭

众人猝不及防,顿时被射翻了十几人,倒在地上不断*,冲向李俊文三人的势头也为之一顿。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又一轮十几支弩箭射了过来,这回众人有了准备,射来的弩箭大部分都被挡了下来,只有几个倒霉蛋中了箭,也未伤到要害。

李俊文是半蹲在地上,背对着弩箭射来的方向,撅着屁股准备发力的姿势,手里还托着雪儿姑娘的香臀,根本没处躲,幸亏邋遢老头武功高深,将射向他的弩箭悉数挡了下来,要不然李俊文可就得菊花残,满地伤了。

几帮人马楞在原地,互相怒目而视,都认为这箭是其他几帮人射的。此刻也顾不上李俊文三人,互相指纹叫骂着,警惕地盯着其他人,生怕哪里又会飞出箭来。当然,手里拿着*的大宋禁军成为了被重点关注的对象,几帮人无形中将禁军们围在了一个圈内,禁军们端着*,背靠背的站立,紧张地望着这群蛮夷,众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杀呀!”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崩溃,大宋禁军手中的弩机一松,一支弩箭“嗖”地一声射向了高大的契丹人首领,紧接着其余弩箭也都朝四面八方射了出去。

幸亏契丹首领有所提防,躲过了弩箭。他恼羞成怒,弯刀平指,叽里咕噜喊了一声,身后的手下就跟着他冲向了大宋禁军。

其他人也都加入了乱战,所有人都混战在一起,杀红了眼,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而此时,刚才躲在邋遢老头背后,偷偷喊出“杀呀”的始作俑者李俊文,得意地朝邋遢老头使了个眼色,邋遢老头用白眼还以鄙视,领着李俊文悄悄地快速朝大山深处跑去……

林子里的厮杀还在继续,尸横遍野,满地鲜血,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再也分不清哪条腿是汉人的,哪只胳膊是蛮夷的。

树林后,一名蒙着面巾的黑衣人快速的跑向一棵大树后,树后赫然站着一个脸上带着凶恶面具的男子。

黑衣人见到男子后,单膝跪地,低头拱手道:“禀少主,我们的人射出弩箭后,成功引起他们的争斗,此时他们正在林中打得不可开交!”

“翟仁杰怎么样了!”冰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翟仁杰领着昨夜雪姑娘从郑王府带走的少年,趁乱朝房山深处跑去了!”黑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雪姑娘也和他们在一起,但是却是被那少年背着,似乎受了伤……”

“知道了!派人跟上他们,记住,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的人不要现身!另外,继续观察林中的那些人,任由他们作死便是!”面具男口气依旧冰冷。

“属下明白!”黑衣人躬身领命,急匆匆朝林子奔去。

待黑衣人离去,面具男才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竟是房州城内的那位锦袍男子,雪儿姑娘口中的宗主,制造刺杀柴宗训和赵光义的幕后主谋!

锦袍男子表情依旧冰冷,他凝视着远处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房山,紧锁的眉头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担忧。

片刻之后,他戴上面具,转身离开……

李俊文和邋遢老头一口气跑出十余里地,见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李俊文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双脚也开始不听使唤,便停下了脚步。

跑在前头的邋遢老头见身后没了动静,回过头见李俊文已将雪儿姑娘放下,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无奈的摇摇头,从怀中掏出水袋,递给李俊文。

“不喝了,不喝了,喝酒嗓子辣的慌……”李俊文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麻麻滴,老子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你还让老子喝酒,想弄坏老子的喉咙啊!这酒又不是王老吉,能够生津止渴!

“这是水,不是酒!这袋才是酒!”老头变戏法似的,从怀中又掏出一个水袋来。

“握草,老前辈,你这怀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光水袋就能放俩!”接过水袋,一口气喝了大半袋水后,李俊文惊奇道。

“嘿嘿,行走江湖,有备无患嘛!”邋遢老头,露着大黄牙,笑道。

这特么的绝逼是老道士如假包换的好基友啊!怀里什么都能装,和老道士一个德行。关键是怀里揣了这么多东西,还能跑得跟兔子一样快,这不服不行……

“对了,前辈,你说,刚才放箭救我们的是何人?”虽然刚才那些弩箭险些和李俊文的菊花有亲密接触,但是李俊文不傻,没有这些突来的弩箭,他们能不能这么轻松的跑掉还为未可知。放箭的是什么人不清楚,但是肯定是不想让他们三人被抓住。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未解之谜

“何人?还能是何人!还不是和林子里那群人一样,想打老夫主意的人!”邋遢老头喝了一口烈酒,龇着牙,不以为然道。

“那为何要就我们?”李俊文有些不解。

“哼!那不是为了救我们!只是不想让我们被林子里那些人抓住而已,他们还要靠我找东西呢!”

“老实说,前辈,您老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如此吸引人,惹得这么多的势力争相而来,就像苍蝇见到屎一样兴奋,啊……”李俊文话还未说完,就捂住头哀嚎起来。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苍蝇见到屎一样,你是说老夫像屎一样么?”邋遢老头黑着脸,随手就给了李俊文一个栗子。

“这不是夸您老人家抢手嘛……”李俊文揉着头,没好气道

“哼,自家事自家知,用不着你瞎拍马屁!你这张嘴,倒是和你师父一样没遮拦!”

邋遢老头乜了眼李俊文,接着凝视着远方高耸的大山,似有许多心事,口中喃喃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看来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老前辈,你到底身怀何物啊?口否透露一二?现在那些人帮我当成了您老的同伙,可我连他们在抢什么都不知道!这要是万一不小心替您老挨了刀,为何而死都不知道,岂不是冤枉得很……”李俊文循循善诱。

既然上了邋遢老头这条贼船,起码得知道那么多人惦记的,究竟是何物。

“嘿嘿,怎么,连你也开始惦记老夫了?”邋遢老头突然阴测测地看着李俊文。

“纯属好奇,纯属好奇!”李俊文被老头看得有些发毛,有些磕巴地解释道。

“放心吧,有老夫在,你死不了的!”老头笑嘻嘻地说道。

“说的倒是轻巧!真遇上事了,还指不定溜到哪儿去了呢……”李俊文对老头开的空头支票一点都不感冒,小声嘟囔着。他相当怀疑和自己那猥琐师父一起混过的邋遢老头的人品。

“臭小子,说什么呢!”老头耳朵倒是挺好使,听见了李俊文说的话,抬起手又准备给李俊文几个栗子。

“没有没有,我只是表达一下对您老的敬仰之情……”

“今日是何日?”老头突然换了个话题。

“呃?好像是五月二十吧!我记得端午刚过,我就在河边遇到了我师父,接着……”李俊文有点跟不上老头的突然换车。

邋遢老头一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准备絮絮叨叨讲故事的李俊文,说道:“既然你想知道,老夫待会儿就告诉你!”

“啊?”被硬生生打断,憋了一肚子话的李俊文跟个傻子似的看着老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怕不是被关傻了,精神有问题吧!自己这么跟着他,到底安不安全……

“走吧,想要知道答案就接着赶路!”

邋遢老头作势要敲李俊文的脑袋,吓得李俊文赶紧爬起来,背起雪儿姑娘就走。

这老头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比老道士还可恶,李俊文可不想顶着满头大包,反正无处可跑,索性顺着他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邋遢老头看着李俊文逃也似的身影,咧嘴笑了笑。他从怀中掏出酒袋就喝了几口,打了个酒嗝,将酒袋小心放回怀中收好,这才迅速地越过了李俊文,在前面带起了路……

一老一少,呃,一老,一少背着个姑娘,在树林中快速地穿梭,身后只留下一棵棵高耸入云的大树……

临近中午,邋遢老头终于停了下来,后面跟着个喘得像狗一样的李俊文。

此时的李俊文饥肠辘辘,喉咙像被刀割了一般,吸口气都疼。

上辈子他就是个运动白痴,路走多了都喘。这辈子虽然穿越到了一个体魄强壮的少年身上,体力明显有所提高,但是这么大强度的运动量,也是够他喝一壶的了。

尤其是身后还背着个小姑娘。虽说这小娘们身轻如燕,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但是架不住背着跑这么长时间啊,就是背个骨头架子跑这么久,也累得慌啊。

李俊文看了眼依旧昏睡的雪儿姑娘,真不知道这小娘是是真晕还是假晕,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醒。李俊文恨不得朝她脸上打上两下,亦或者在她身上上下其手一番,也不枉这么久的体力劳动。

只是看了看不远处的邋遢老头,李俊文只能压下心中的这口气。

李俊文看了看四周,见此处已远离密林,来到了大山深处。四周峭壁林立,怪石突出,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两座山之间的谷道里,头顶上只有一道缝,阳光只能从高高的山缝中照进来,阴森的寒气比刚才的树林里有过之而无不及,李俊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说前辈啊,这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再这么走下去,都要走到蜀地去了……”李俊文紧了紧身上的薄衣,哆嗦着发牢骚道。

邋遢老头并没有理李俊文,背对着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缝隙,又看了看渐渐升到头顶的太阳,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应该就是这里了!”

突然,老头回转身子,对李俊文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说道:“小子,待会儿可别眨眼,好戏就要开始了!”

正发牢骚的李俊文见了他这副表情,吓得又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秘洞穴

“啊?什么好戏?老爷子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这儿就我们三人,能有什么好戏啊?”李俊文越听越糊涂。

邋遢老头没有理会李俊文,望着远方,嘴里念念有词,只是李俊文离他有些距离,听得不甚清楚。

见老头有些神神叨叨的,李俊文悄悄在地上捡了块石头,攥在手里,以防万一。

常言道“武功再高,一砖撂倒!”邋遢老头此时的表现有些瘆人,万一老头待会儿有什么异样,自己一石头砸过去,也好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老头依旧没有理李俊文,太阳渐渐移至头顶,这时李俊文的眼睛蓦地睁大了。

头顶的阳光透过山缝照射下来,竟在邋遢老头身前的一面石壁上形成了一块类似于门的形状的光斑,“门”的中央有一块阴影部位未照到太阳,而四周被阳光照射的地方居然突出了地面一寸来高,中央的阴影部位则变成了一块凹陷。

邋遢老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翠绿色玉佩,将玉佩扣在凹陷的阴影部位,二者竟然严丝合缝。接着,老头像开保险箱一样,左三圈右三圈地转动着玉佩,最后用力将玉佩按了下去。只听“咔哒”一声,紧接着随着“轰隆隆”的一阵响动,老头面前的石壁居然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一切惊的李俊文目瞪口呆。他使劲掐了下自己的手背,发现真的很疼,才知道眼前发生的不是幻觉和做梦。

邋遢老头异常高兴,回过头,朝李俊文得意的笑了笑,说道:“还愣着干嘛?快进去啊,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里面!”

说完,就过来扶起昏睡的雪儿姑娘,径直朝洞口走去。

“前辈,这里面这么黑,不会有什么凶猛野兽,或者妖魔鬼怪吧?”李俊文在洞口探头探脑的看了半天,洞门刚刚打开,洞内的污浊之气冲鼻而来,他心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废什么话!老夫还能害你不成!再不进去,一会儿追兵来了,就暴露了!”走在后边的邋遢老头忍无可忍,一脚踢在李俊文屁股上。

李俊文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踢得踉踉跄跄地跑进了洞里,双手一撑地,就跪在了地上。

接着又是一阵石块移动的声音,身后的石壁居然慢慢合拢,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前辈,你在哪儿啊?前辈!”李俊文有些惊恐,朝四周喊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俊文,就怕这见不到人影的黑暗。

“嚓”,一道火光亮了起来,印出了邋遢老头邹巴巴的老脸:“喊什么喊!挺大个大小伙子,居然胆子这么小!”

“我这不是怕您老走丢了么!”见到了亮光的李俊文心里有了底,嘴上开始狡辩。

“嘁!”

老头白了李俊文一眼,眼神相当鄙视。他将手中的火折子在两边的墙上一点,墙上立马出现两条火龙,朝前方奔腾而去,四周围登时亮堂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密道,不过百余步长,和之前房州城内小屋里的几乎一样,令李俊文有种回到了房州城的错觉。

只不过这条密道修得十分工整,四周平滑的墙壁和脚下的地面在火光的照映下,发出金色的光芒,刺得人眼有些生疼,似乎是涂了一层金漆。

邋遢老头快步走过密道,在密道尽头的墙上按了几下。只见墙壁缓缓分开,密道两边墙上的火龙犹如见到了食物般,快速的朝黑暗中窜去。

邋遢老头站在密道口没有动弹,也没有言语。李俊文扶着雪儿姑娘,走到他的身边,朝前方望去。这一望不要紧,眼前的景象惊的李俊文瞪大了眼珠,张大了嘴,久久不能合上,连雪儿姑娘从他肩头滑落也没有注意到。

出现在李俊文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洞窟,大概有两百多个平方,由一条台阶和密道相连。台阶大概只有十几级,全都是白的如雪的材料制成,晶莹得没有一丝杂质。

单是这些的话,李俊文也不至于惊的合不拢嘴了。令李俊文惊叹不已的,是台阶下,洞窟内堆成山的金锭。没错,就是堆成山!

宛如小山一般的金锭,在火光的映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洞窟照的如白昼一般。旁边还有一大堆箱子,从一些没盖严实的箱子中看得到露出来的银锭,足足有几百箱之多。

至于珍珠项链,玛瑙宝石,翡翠珊瑚,更是数不胜数,跟垃圾一样,随意丢在了地上。

李俊文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嘴里就只有一个词:握草!

且不论这些东西是真是假,但是带来的震撼效果和视觉感官,绝对是杠杠的。

就算这些东西是假的,能够达到如此数量,也是不枉此生了。

一连说了十个“握草”之后,李俊文飞也似的跑下台阶,冲向了大堆的财宝。谁现在要是敢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老子打不死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盗墓

李俊文躺在金山银海中,原本摆放整齐的金锭被他猛的一扑,哗啦撒了一地。他忍不住拿起一块金锭,金锭表面光滑,散发出诱人的光芒,形状呈长方形,像后世的砖块,入手颇沉,估摸着有两斤重。

李俊文用后槽牙使劲一咬,用力过猛疼得他眼泪都下来了,金锭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看来是真的!

后世看影视剧,古人拿到金银都用牙咬一口,因为真金白银密度软,用牙咬会留下印子,从而可以大体验证真假。

“没出息!”

邋遢老头将雪儿姑娘倚靠在洞内一个角落边,骂了一句正躺在珠宝堆里享受的李俊文,随即笑了出来,露出同样金灿灿的大黄牙。

“前辈,这就是刚才那些人拼死想要从你手中夺走的东西?难怪能吸引各路人马前来,这些金银财宝也太他娘的诱人了!死在这都值了!这藏宝洞里的财宝得值多少钱啊!”说完,李俊文又拿起一块金锭咬了一口,口腔里充斥着大大的满足感。

即便两世为人,李俊文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后世的纸币代替了金银的流通,根本没有眼前金山银海带来的感受直观。大多数时候,只能从珠宝店中看到那少得可怜的金银。

现在光他手中的这一块金锭,在后世估计都能打一整套金首饰了。这还只是这金山银海中的一块,这整个洞窟里那么多财宝,得值多少钱啊!李俊文的心中快速地换算着,最后算出来的数字已经超出了他的计算能力……

“是也不是!”老头倒是很淡定,随手拾起一颗从箱子中掉出来的鸽子蛋大的珍珠,往空中抛了抛,说道:“他们要的正是老夫手中的财宝!但是,这里可不是什么藏宝洞!”

“这么多金银珠宝还不叫藏宝洞?”李俊文不可思议地望着老头。

“你看那边!”老头伸手往成堆的珠宝后面指道。

由于被成山的金锭挡住了视线,李俊文只能依依不舍地爬了起来,垫着脚,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眼看过去,吓得李俊文全身两万五千根汗毛,全都立了起来。

邋遢老头手指之处,居然放着一副纯金打造的棺材!

李俊文连忙将手里的金锭扔在地上,“呸呸呸”地连着吐了好几口唾沫,犹不放心,用衣领拼命擦拭舌头,也不嫌汗味重。

疯了疯了,这死老头,居然带自己来盗墓!这些金银珠宝,感情是陪葬品!死人用的东西!真特么晦气 !这东西再值钱,李俊文也不想要啊!

这老头行事如此诡异、极端,看来要远离他才是!

“前……前辈……您老带我到这种地方来作甚?盗墓……是要……要断子绝孙的……我还没有娶妻生子呢……”李俊文心有戚戚焉,哭丧着脸道。

他双手合十,朝四面八方拜了又拜,嘴里念念有词,有怪莫怪,有事找老头不要找我,死道友不死贫道……

“扯淡!那曹操老儿动用军队挖了那么多帝王古墓,不也生了那么多儿子!”老头对李俊文的迷信思想不以为然道。

“曹氏最后不是被司马氏取而代之,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么……”李俊文继续强行科普挖坟盗墓的悲惨下场。

“你!”老头被李俊文气得无语,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道:“瞧你那点儿出息!臭老道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就算我师父,也不会同意我盗墓的!”李俊文一脸凛然。反正老道士不在,扯虎皮做大旗,往他脸上贴点金也无妨。

“嘁!你那牛鼻子师父年轻时也没少挖人家墓,想当年……呸,老夫与你说这些作甚……”见李俊文一脸八卦的眼神望着自己,惊觉说漏嘴的老头赶紧刹车,收住话题。

“放心吧,这不算盗墓!说起来,这墓中的财物应当已经算是老夫所有了!”

“前辈,你不能因为是你盗了这个墓,就说这里的财物都归你所有啊!见面分一半,我也有份啊!”

虽然对死人的东西有些膈应,但是财帛动人心,这么多财宝,几辈子都花不完。随便拿一点,李俊文过上真正衙内生活的理想就可以提前实现了。所以见老头张口就想独吞这墓中所有财物,李俊文有些急眼了。

“都和你说了,这不是盗墓!”老头被李俊文气得发笑:“你这厮,刚才还说盗墓会如何如何,这会儿又见钱眼开了!怎么,不怕了?”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慈悲如我,怎忍心让其他人来受这份罪孽呢……”李俊文一脸悲怆,趁老头不注意,将一个大珍珠顺进了裤兜。

“你可知这墓中棺材所葬何人?”老头突然问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墨家

“这墓连碑都没有,又藏得如此隐秘,我上哪儿知道去……”李俊文翻了个白眼说道。

“那你知道老夫为何姓翟么?”邋遢老头又问道。

“老前辈知道我为什么姓李么?”李俊文瞪着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邋遢老头。这老货,尽问些二百五的问题,待会儿会不会问他问什么生来就是男的呢?

一阵沉默对视之后,老头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墨子这个人么?”

“这个我倒是知道,墨子名翟,墨家学派的创始人,也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科学家、军事家。

墨子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农民出身的哲学家,他创立了墨家学说,墨家在先秦时期影响很大,与儒家并称“显学”。他提出了‘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 ‘节葬’、 ‘节用’等观点……”

李俊文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初中历史课本上介绍墨子的知识都说了出来。

幸亏李俊文文科出身,历史知识还算不错。而在后世,墨子也备受国人推崇,被后人尊为“科圣”,甚至连发射的卫星都以“墨子”命名,所以他对墨子也有一点了解。

“看不出来,你小子长得五大三粗像个傻大个似的,知道的还蛮多的嘛!”老头有点吃惊地看着李俊文,末了还不忘揶揄一番。

虽然他听不太懂李俊文所说的什么家什么家,但他听得出来,这小子说的都是好话。

“前辈怎可以貌取人呢!像你长得这么难看,却有雪儿姑娘如此貌美的孙女,我也没取笑你呀!”李俊文反击道。

“你……”老头被他气得一时语塞。

“等等,墨子名翟,老前辈您又姓翟,莫非……”李俊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猜的没错,老夫就是墨子的后人!”邋遢老头昂着头很骄傲的说道。

“哦!”李俊文只是很简单的应和了一句。

邋遢老头拉风的造型摆了半天,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狂热崇拜和呼喊声,不免有些尴尬。

换作别的人听到眼前的这位老年油腻男是墨子后人,也许会大惊失色,接着尊崇有加,然后大礼参拜。

可惜他遇到的是李俊文。在李俊文心里,墨子只不过是一个古代人名而已,而且死了上千年,和什么老子孔子孟子庄子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有什么好稀奇的,还不如眼前的金山银海实在些呢!即使再牛逼哄哄,他也见识不到啊,还不如见到赵光义给他的震撼大呢!

“准确来说,老夫其实是墨子门徒的后人!墨家当代矩子翟仁杰是也!”

“哦……”李俊文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鬼知道你这个什么墨家当代矩子是什么玩意儿,自己封的名号?

翟仁杰见李俊文不配合,也不好再装逼,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墨子一生,不娶妻不养子,云游天下,济人利物,救危扶穷,毕生所学都传给了门下弟子。

他生前创立了墨家,墨家是一个有严密组织纪律的团体,平日穿短衣草鞋,参加劳动,以吃苦为高尚。如果谁违背了这些原则,轻则开除,重则处死。

墨家的最高领袖则称为‘矩子’,墨家的成员都称为“墨者”,代代相传。

所有墨者都服从矩子的指挥,必须服从矩子的指导,甚至为了矩子可以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李俊文听了暗暗咂舌,我擦,这种甘愿为组织奉献生命的洗脑术和后世的传销术有得一拼啊,看来这墨子确实是个人才啊!得亏没有活在后世,要不然分分钟都会创立一个邪教什么的,估计天天都得和警察叔叔捉迷藏。

“第一任矩子就是墨子本人!在他死后,墨家的墨者因为理念不同,分为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邓陵氏之墨三派,而墨家学说《墨子》一书,也一分为三,由三家分别拥有。

世人皆以为,《墨子》一书只是墨子生前言论和主张的汇总。殊不知,墨子生前花费了大量精力编写了包括武学、奇门机关之技在内的各种秘术。而他的门人将这些编纂为《墨子》一书,对外宣称书中记载的只是墨子的言论和主张。其实书中还用只有墨家门人才看得懂的方式,记载了墨子精通的各种绝学。论起机关的设计建造,连鲁国的公输班都得甘拜下风。

若是墨家门人善于利用,墨家未必不会成为战国时的最大赢家。

只是墨家陷入内乱,三派互相看不顺眼,都自认本派才是墨家正宗,对其他两派都不承认,导致墨子的各项绝学也被分的七零八散,失去了威力。

本来可与儒学抗衡的墨学,也因此日渐衰弱,后来逐渐被法家趁机而上,取代了地位。虽然彼时三家都已经认识到了分散以后对墨家的传承不利,但是碍于面子,始终互相不肯承认。

直到秦末大乱,墨家三派因为帮助汉高祖刘邦建立汉朝出力甚多,在刘邦的出面说和下,才重归于好,合为一体,墨子学说才又得以重新完整的流传下来。

为了纪念墨子,合并后的墨者后人,以墨子的名字“翟”为姓,并将墨家这一组织也暗中沿袭了下来,重新选出新的矩子,世代以首领矩子为尊。当家矩子可凭信物“矩子令”,调动所有墨家资源,调遣所有墨者!

一时之间,墨家风光无两,隐隐压制住了其他学派,墨家众多弟子也在朝廷中出任要职,成为可与国家抗衡的重要学派。

但是如此庞大力量的墨者组织,是每个王朝统治者所不能容忍的,因为它已经威胁到了统治者的地位。

刘邦在世时还好,为了感激墨家对大汉王朝建立的帮助,他默认了墨家的发展,并赏赐了巨额的金银财富,以笼络墨家门人,墨家也没有辜负他,对汉朝和刘氏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直到刘邦去世,吕后当政,墨家出于对刘邦的忠心,屡屡与吕后针锋相对。强大的墨家力量深深的阻碍了吕后的当政,墨家也因此成为了吕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后来大肆屠杀刘姓皇族之时,墨家亦遭到了吕后的血腥屠杀,门下弟子十不存三,连当代矩子都被吕后用计毒死。

当家人一死,墨家门徒也作鸟兽散,从此墨家一蹶不振,而汉朝当政者从中吸取教训,决不允许墨家这种以民为主的学派成为社会主流,从而影响皇家的权威,以至于后来被儒学占了正宗,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至今都未恢复元气。

因此后来继任的矩子痛定思痛,重新聚拢剩余的墨者,将墨家势力由明转暗,偷偷转入暗中发展,并立下规矩,从此以后,门下弟子永不出仕。

但是老祖宗墨子的祖训又不能丢!所以唯有每每当民族危亡,国家有难之时,墨家才会站出来,选择一个能拯救苍生之人,出全力相助,助其尽快结束乱世,还民众百姓一个安定和谐的世界,然后再悄悄离去。

所以你会发现,华夏历史中,每段乱世之后,必有一人会站出来力挽狂澜,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大一统。这其中就有墨家的身影!

不过墨家与选中之人都会事先约定,被选中之人一统天下之后,须拿出一定量的财富作为回报,墨家则将这些财富或封存,或用于经营,所得除了维持墨家日常的运转之外,全部留与下一次发生乱世时以备不时之需。

墨家的这些所作所为都是暗中进行,只有被选中的当事人知晓,世人并不知情。

被选中之人一统天下之后也不希望世人知道墨家的存在,从而影响到自己的统治,所以历史中亦不会记载。正因为这种默契,墨家也由此得以存活到了现在……”

翟仁杰絮絮叨叨的一番话,听得李俊文下巴都快掉了,差点咬了舌头。

感情眼前这看似不起眼的老头子居然是个隐形大鳄富豪,决定着华夏历史的走向与进程,说他像上帝也不为过!

看他严肃的样子,倒是不像在吹牛!就是不知道精神正不正常?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种秘闻,课本上可绝对学不到!不对,应该说滚滚历史长河中,能知道此事的人,手指头加脚趾头都数的过来,而他李俊文,居然有幸成为其中之一!

若是老头说的都是真的,单从这个墓室的财宝来看,老头手里可是掌握着富可敌几个国家的巨额财富,手指缝里随便漏点渣出来,他李俊文就几辈子吃喝不愁啦。什么范蠡,吕不韦,沈万三,比尔盖茨,在人家面前都是小朋友级别啦!

不管真与假,这种人必须紧紧抱住大腿啊!起码这个墓室里的财宝是真的!虽然李俊文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但是有钱谁会嫌多?死人钱?又不是真的给死人用的,只是陪葬品而已,多洗几次就好了嘛……

李俊文看老头的眼神顿时变得火热,老头在他眼里仿佛变成了一座金山,还是带着“blingbling”闪光特效的那种……

第一百二十章 墓室主人

“前辈真乃高人也!藏得那么深,藏得那么认真,小子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一激动,李俊文就不自觉地开始拍马屁,前世做业务装孙子落下的病根。

“行啦,少拍马屁!告诉你,别打主意,墓室里的这些财宝我只是代为保管!”翟仁杰似乎能看穿李俊文心里所想。

李俊文一听,顿时热情减了大半,马屁白拍了,浪费口水。

“不过嘛,身为矩子,我对一小部分财宝还是有处置的权利的……”翟仁杰似笑非笑地望着李俊文。

这老不死的,居然还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想让小爷我为了这么些财宝,就给你舔卵子,呸,门都没有!你不给,大不了老子下次偷偷来拿,都给你偷光,毛都不给你留,哼!

打定主意的李俊文心里啐了邋遢老头一口,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对了,前辈,既然墨家每遇乱世必将选出一人以拯救天下,那为何从朱温篡唐至今,已一个甲子有余,天下还是诸侯林立,分崩离析?”李俊文不接老头的招,岔开话题说道。

他有些不解,从之前的五代十国诸侯林立,到现在的宋辽对立,再到后来建国的西夏,以及之后的宋金、宋元对立,中原大地一直存在着两个以上的政权,更不要说什么大理,吐蕃之类的小国家了,中华大地并未形成真正的大一统,甚至出现了此时的西方只知道契丹而不知道大宋的局面。

难道当代如此多的英雄豪杰,这墨家都看不上眼?他们中意的人选,是百余年后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后代?

虽说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但是这样的结果,在狭隘民族主义者李俊文看来,还是难以接受的。

“莫急,老夫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翟仁杰白了李俊文一眼。

得,这故事还有续集!李俊文只好竖起耳朵继续和老头互动。

“你可知道鬼谷子这个人么?”翟仁杰顿了顿,说道。

“当然知道啦!鬼谷子可是大名人啊!难道说这墓是鬼谷子……”李俊文大惊道。

“这倒不是,你想多了!”翟仁杰淡淡的一句话,浇灭了李俊文火热的少男之心。

“……”李俊文心里又是一阵草泥马奔驰而过,没有关系你说个蛋,浪费老子的感情。

“那你又知道汉之王莽么?”

“哪个王莽?”李俊文还在暗自咒骂翟仁杰,神情一愣,没反应过来。

“就是取代汉朝,建立新朝,被世人称为莽贼的王莽啊!”

“老前辈,您是不是觉得我长大特像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白痴?”李俊文不满道。

“说实话,确实像!”

“我……”

李俊文很想暴起,但又自知绝对是打不过翟仁杰的,只好忍下这口气。

自己这副身材俊朗又不失魁梧,样貌英俊又不失刚毅,堂堂的一个美男子,在这个邋遢老头眼里居然像白痴,这人一定对社会充满了仇恨,对比他帅的男子充满了嫉妒,才会眼瞎到这个程度,李俊文唯有这样安慰自己。

他看了看靠在墙角昏睡的雪儿姑娘,决定把对翟仁杰的不满报复在他孙女身上,可是转念一想,好像自己也是不一定打得过这个小娘的!只好放弃念头,继续在心里咒骂翟仁杰。

“老爷子,您这这一会一个人名的,还都是历史中的牛逼人物!小子即使再无知,也是略知一二的!这王莽我能不知道吗?要不要我再给您老介绍一下王莽其人?”

身为穿越者,如果连历史上嫌疑最大的穿越者王莽都不知道,李俊文还怎么好意思在穿越界混下去呢!

翟仁杰想起刚才李俊文对墨子张口就来的介绍,居然咧开嘴,露出一嘴黄牙,会心一笑,看得李俊文直犯恶心。

“那你知道鬼谷子和王莽之间的关系么?”

“这个……他俩隔着几百年,能有什么关系?”刚才还在嘚瑟的李俊文瞬间抓瞎了。

翟仁杰神秘一笑:“鬼谷子原名王禅!”

“王禅……王莽……”李俊文自言自语,突然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难道说,这王莽是鬼谷子的后人?!”

“没错,这王莽,就是鬼谷子的后人!而这座墓,就是王莽之墓!”

李俊文惊的下巴再次合不拢。

王莽之墓!这是王莽之墓?那这岂不是汉代的墓?

那墓室棺椁里躺着的,岂不就是有史上最大穿越嫌疑的王莽本尊?我勒个去,同行啊!这些财宝,肯定值老鼻子钱了吧!这死老头,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难道刚才那些人不是为了这些财宝,而是为了抢夺王莽的尸首?想到此,李俊文不由得哆嗦了几下,这也太重口了吧!

李俊文一边惊讶一边寻思,待会儿一定要顺点东西走,才不枉此行!

翟仁杰很满意李俊文表现出来的惊讶,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他摸着颌下的胡须继续说道:“鬼谷子乃道家高人,所学之术通天彻地,智慧卓绝,人不能及。他创建的鬼谷门派,门生徒弟遍布各诸侯国,其中的精英者多达五百余人,但凡战国后期的有名人物,大都出自他的门下。这一点,连当时的墨家都只能望其项背。

兵法家尊他为圣人,纵横家尊他为始祖,算命占卜的尊他为祖师爷,谋略家尊他为谋圣,名家尊他为师祖,道教尊其为王禅老祖。是与墨孔孟庄荀等先哲齐名的战国学术大家。

他的那些徒弟发达之后,为了感谢他的教诲,便将得来的各种财富孝敬于他。久而久之,日积月累,使得鬼谷子一派的财富迅速累积,达到了惊人的数量。

这笔财富之巨,足以令当时的任何一个诸侯国动心,动心到起杀机的地步。

鬼谷子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在各诸侯国尚未发现这笔财富之前,他必须将这些财富加以处理,以免殃及后代。可是如何处理这些财富,却令他头痛不已。

当时鬼谷子与墨子是至交好友。他知道墨子精通各种机关之术,于是他便委托墨子建造了一处秘密的藏宝之所,用以保存这笔巨额财富。

鬼谷子则投桃报李,为了报答墨子建造藏宝之所的恩情,在他的支持下,墨子创立了自己的组织,墨家。

墨子为人正直,且出于好友道义,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并未觊觎,运用毕生所学,建造了一处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藏宝之所。里面机关密布,暗藏杀机。若手中没有墨子所画的机关图,而贸然闯入的话,必死无疑。

藏宝之所建好以后,墨子便将机关图纸与藏宝地图一并交给了鬼谷子。不料鬼谷子只接过了藏宝地图,而将机关图纸看也不看,就交还给了墨子,并恳求墨家世代守护这些财宝。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鬼谷子对墨子的绝对信任之上的。

墨子见鬼谷子如此信任自己,大为感动,便答应了鬼谷子的请求,双方歃血为盟,永世同休。而墨家从始至终也确实没有辜负王家,世代与王家共同守护着这笔财富。

至此,鬼谷子宝藏的具体之所,只有历代的王家家主和墨家矩子知道,王家负责保管藏宝图,只知道藏宝地点而不知道里面的机关布置,而墨家负责处理藏宝之处的机关,不知道藏宝地点却能解开机关。只有当王家有需要动用这笔财富之时,并且两家人同时在场,才能开启宝藏之门,取用里面的财宝。

而王莽,恰恰是其中的一任王家家主!”

原来墨家与鬼谷子还有这层乱七八糟的关系!

李俊文暗想,历史书上对两人几乎没什么重要的描述,两人在历史上也似乎没什么交集,如此看来,有可能是刻意避嫌。

“那墨子一生没有后代,鬼谷子纵使再信任墨子,他就能确信墨家的继任者都会和墨子一样,对那笔财富不动心?墨家的人只要取得王家的藏宝图,再配合自己拥有的机关图,财富岂不是唾手可得?”李俊文提出了疑问。

无怪乎他会这么想,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财帛动人心,面对如此巨额的财富,没有谁能保证不起邪念。墨子或许碍于情面和出于忠义,会守护鬼谷子的宝藏。

但是他的门人就一定能和他一样,对钱财无欲无念?所谓的忠诚,只是背叛的代价不够而已!

“嘿嘿,有些事情不能以常理论之!你还真别说,就是这么匪夷所思!历经了千年,墨家历任矩子,还真就没对王家的宝藏起过歪念!”翟仁杰面带自豪地说道。

“怎么可能!”翟仁杰的一席话,令两世为人,自以为熟读人心的李俊文震惊不已。

“怎么不可能?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哼哼!自墨子之后,第二任矩子乃是墨子亲自挑选,对墨家的忠心自然毋庸置疑。

想要成为矩子,各方面都是出类拔萃,将墨家理念奉为一生追求的信念,对墨家也是忠心无二,方能成为矩子。这一先决条件,也成为之后选择矩子的第一标准。

也正因为高标准,严要求,历任墨家矩子都能够严守门规,尽心尽责地守护鬼谷子宝藏,令人叹为观止。”

李俊文听得一愣一愣的,看来这墨子的洗脑功力确实非同一般,中华上下五千年里,不能排第一也能排第二了,可惜了这么个人才啊,要放在后世,肯定又是一个传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莽之墓

翟仁杰依旧絮絮叨叨:“就算在墨子死后,墨家一分为三,理念不合,三家依然选派各自精英,组成独立于三家之外的墨家组织,尽心地守护着宝藏。

自汉以后,矩子虽是世袭,但也必定选择家族中贤能者出任,接受墨家长老的各种考验和历练,尤其是心智方面的历练,方能正式成为矩子。此间内情,非常人所能理解……”

说及此处,翟仁杰神色傲然,颇有一派宗师的风范,李俊文仿佛看到一道金光从他身后迸出。

联想到他墨家矩子的身份,李俊文撇了撇嘴,觉得他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当时的王莽,处心积虑想代汉称帝,便找到了当时的墨家矩子,要求取出宝藏,用于他代汉之用。

虽然那时并非乱世,而汉朝亦处于鼎盛之期,若王莽称帝,与墨家的理念相悖。但碍于与王家的交情,加之王莽乃和平篡位,以恢复周礼为由,刘氏禅让称帝,并未影响天下苍生。

而且他向墨家承诺,称帝后将改变社会现状,实现天下大同,并且允诺从中拿出一笔钱来支持墨家。

这与墨家的理念不谋而合,而且又有钱财可拿,对于当时处处用钱,捉襟见肘的墨家当家矩子来说,诱惑力非常大。

矩子听后心动,便违心破例,让王莽取出了鬼谷子的宝藏,助其成事。王莽遂利用这笔财富,壮大实力,完成了他的代汉之举。

奈何天不遂人愿,可惜那王莽并非做帝王的命。称帝没多久,就触犯了旧贵族的利益,加上天灾,搞得天怒人怨,百姓苦不堪言,四处起义,最后被绿林军攻破长安,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不过,世人皆以为王莽死在长安,死在绿林军的手上,其实不然。

当日死在长安城的其实是一个酷似王莽的替身,真正的王莽早就在墨者的护送下,离开了长安。

可笑那绿林军还将假王莽的头颅割下,挂在城头示众。假王莽的头骨甚至被之后的帝王珍藏了几百年,直到晋朝时毁于一场大火……

王莽逃离长安后,心灰意冷,从此再无争霸之心。遂在墨家的帮助下,将剩余的族人都迁到这房州左近,在此定居,了此残生,平淡地度过了二十年,甚至比那些推翻他的人活得还要长命些……”

翟仁杰说到此处,不免唏嘘不已。

“王莽偏安此处之后,什么事都没干,余生都在修建这个墓室。

墨家矩子觉得若不是自己一时猪油蒙了心,违背祖训,取出宝藏助王莽称帝,他最后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于是便尽全力协助王莽修建了这个墓室……”

李俊文没有说话。一将功成万骨枯,到了王莽那个份上,称不称帝已经不是他说了算的,而是跟着他混饭吃的那一帮人说了算的。也许称帝才是他最好的结局……

“王莽将鬼谷子宝藏的一部分财宝转移到了此间墓室之中,并在临死前留下遗训:留在此墓室的财宝由王家后人任意支配。剩余的鬼谷子宝藏,王家后人则永世不得私用,将鬼谷子宝藏和墨家的财富合二为一,由王家家主与墨家矩子共同保管,用于每当天下大乱之时,帮助贤能者上位……”

“这么说,那棺材里装的就是王莽本人?”

李俊文脸色微变,毕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待在墓地里,不远处还躺着个千年老尸,想想都会竖汗毛。

他真怕跟电视里演的一样,一揭开棺材盖,一个穿古装的僵尸就伸出干枯的双手,跳了出来,掐住他的脖子……

“那倒不是!这墓其实只是一个衣冠冢罢了,用来保存他多年收藏的财宝之用。王莽的尸体后来被王家后人秘密运回长安下葬。”

听到是衣冠冢,李俊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怎么,陈老道的徒弟这么没出息,还怕一个死了上千年的人?”翟仁杰看出了李俊文心中的恐惧,调笑道。

“嘁,我会怕一具死尸?我只是觉得没见到王莽本人感到可惜而已!”

知道棺材里放的不是尸体,李俊文胆子也大了起来。翟仁杰奚落老道士他不介意,但是不能连带着看不起他李俊文啊!

“想见王莽?这好办!等哪天我带你去长安,挖他的墓去,让你见识见识!”翟仁杰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俊文。

我擦,这什么人啊!一言不合就挖人家坟!

“呃……这个这个……等我有空了再说吧……其实这么看来,这王莽也并非一无是处嘛!”李俊文赶紧转移话题。

“王莽本就是一世人杰,只是所为过于激进,不为后来人接受而已。加之开创了帝王禅让的先河,之后的帝王唯恐世人效仿,对他有刻意丑化之嫌。”

翟仁杰颇为感慨地说道,似乎对王莽的所作所为有赞同之意。

“王莽死后,王家后人按照他的遗愿,每每当乱世之时,就会联合墨家共同寻找可以拯救天下之人,利用双方的巨大宝藏财富助其成事!这和墨家的理念不谋而合,所以墨家也尽全力相助。

汉之曹操,晋之刘裕,梁武帝萧衍,陈武帝陈霸先,隋之杨坚,甚至连隋末的瓦岗寨,都得到过王家与墨家的相助!不过可惜,两家看人的眼光似乎差了点,所选之人都所托非命,昙花一现,最后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是前辈,这和当今乱世有何关系呢?”

老头半天都不讲重点,李俊文听得有些着急,若不是墓中没有出路,早就尿遁了。

“当然有关系!小小年纪,性子就这么急!老夫还没说完呢!”翟仁杰被人打断,似乎很不爽,随手就赏了李俊文一个爆栗,疼的李俊文上蹿下跳。

“您老人家絮絮叨叨都说了半天了,还没说到点子上!再说下去,我怕您的宝贝孙女会流血过多而亡啊!”李俊文挨了一个爆栗,嘴下也变得刻薄起来。

听他说到自己孙女,翟仁杰连忙紧张地望向雪儿姑娘,见雪儿姑娘安然无恙,睡的香甜,并未流血,眼里露出慈爱的眼神。转过头来,立刻换了一副嘴脸,随手就又在李俊文头上敲了一个栗子,疼的李俊文眼泪直流。

这老头,怎么和老道士一个路数,动不动就敲人脑袋,下手还这么重。

翟仁杰无视李俊文幽怨的小眼神,继续他的故事:“虽然所选之人最终都表现出了绝对的强势,奈何后劲不足,往往无法将大一统的局面维持,以至于都被后来人捡了桃子。”

翟仁杰说到此处,竟有些脸红,似乎对自己先人的识人不明有些惭愧。

“到了唐末,乱象渐生,两家又开始了寻找天命所归之人。而当时的私盐贩子黄巢,表现出了强大的实力,王、墨两家遂花了大力气,欲助其登上帝位,尽早结束乱世。

可谁知,这次还是看走了眼,黄巢没有帝王命,最后却被朱温那厮摘了桃子。

朱氏一族虽当了帝王,奈何荒*伦,弑父杀兄,种种荒诞行为,导致了后来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短短几十年间,朝代更迭频繁,满地诸侯,尽是帝王。

王、墨两家想要再寻找天命之人,却是不知从何下手,生怕再犯下诸如之前的滔天错误……”

感情这唐末以来的乱世,竟然还有王家与墨家的推波助澜。这王、墨两家简直就是历史道路上的最坑队友,指路明灯啊,选谁谁不行,一选准出错!带着全队给对方送人头、送装备的坑货啊!

李俊文看着翟仁杰,隐约觉得他印堂有些发黑,寻思着是不是要离他远一点……

“这王、墨两家就没有眼神好一些的人么?连黄巢这种造反之人都能选?纵观华夏历史至今,能够起于草莽,问鼎天下者,除了刘邦和朱元……呃,除了刘邦,哪里还有旁人!”李俊文一时嘴快,差点连朱元璋都说了出来。

“说来惭愧,选中黄巢之人,正是家父!”翟仁杰面带赧色。

李俊文很尴尬地“哦”了一声,悄悄挪了一步,拉开了和翟仁杰的距离。

“正是因为屡屡选中错误之人,家父才决定,寻找高人学习相面之术,以期提高成功的概率。

那时,老夫还是个如你一般,年未弱冠的少年。家父听说麻衣道人相面之术颇为高深,便带着老夫前往拜师。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你师父!”

“咦,这么说来,老爷子您和我师父还是师兄弟哩!那我岂不是还要叫您老一声师叔?”李俊文翻着白眼,掰着手指头在心里一阵推算,得出了自己又平白无故多了个长辈的结论。

“嘿嘿,算是吧!身为墨者,终身不能另寻师门。我只是挂名在麻衣道人门下,与他学习相面之术,并未真正拜他为师。

其实当时麻衣道人年事已高,并不亲自授徒,老夫的相术,都是你师父代为传授技艺。算起来,你师父才是我的半个师父!”

得,师叔变师兄,这才是真正的隐藏大师兄啊!

“老夫与你师父亦师亦友,算是忘年之交!两人想法相近,理念相同,非常投契,无话不谈,甚至经常秉烛夜谈,同被而眠。

他对王、墨两家拯救苍生的做法也推崇备至,这与麻衣道人提倡的“济世安民”颇为相近,所以你师父也竭尽全力帮助老夫,早日完成对麻衣相术的研习……”

翟仁杰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李俊文记住的不多,但是“同被而眠”却听得真切。

居然同被而眠,这两个老玻璃!听的李俊文一阵鸡皮疙瘩。

还秉烛夜谈,怕不是在玩滴蜡吧?想想这个重口味的画面,李俊文就一阵颤抖!

李俊文眼前浮现出一个慢动作画面:夕阳下,两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挥舞着手臂,满脸陶醉地在草地上奔跑,夕阳照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愈发的猥琐,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了笑容,画面之恶心,吓得李俊文一个哆嗦,手中的金锭都掉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往事重提

“可惜好景不长,我尚未学有所成,家父就离世了。我只好中断研修,回去继承墨家矩子之位,之后也断断续续与你师父有过交流,也正因此,却未学到麻衣相术的精髓。

不过我利用学到的相术之学,顶住王、墨两家的压力,先后否决掉了对李存勖、石晋瑭、刘知远的援助。之后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判断,老夫在墨家的威信与日俱增,但是也因为如此,选择救世之人的事情也就此耽搁了几十年。

直到十五年前,郭荣开始大放异彩,老夫通过相术判断,觉得此人就是王墨两家要找的救世之主,遂决定帮助他问鼎中原,结束乱世……”

“等一等,郭荣是谁?”出场人物太多,李俊文有点懵圈。

“就是前周朝世宗皇帝柴荣!他姑父郭威收他做义子,他自然姓郭咯!世人都以郭荣相称,柴姓是他本姓,是当今宋朝皇帝赵匡胤登位后,才将他改称回柴荣……”

“哦……原来如此!”李俊文恍然大悟,原来是他那便宜大哥柴宗训的老爹啊!

“那为何之后却没有成功呢?柴荣又为何早早殒命了呢?”

“不是说了,老夫学艺未精嘛!”翟仁杰白了一眼李俊文,丝毫没有羞耻之心:“既然学艺未精,就未敢下定决心,该不该出手,以至于错过了良机……”

李俊文那个汗啊,感情你这学与不学也没啥两样啊,照样看不准啊!那还学个屁的相面之术啊,还不如抓阄来得实在些……

“老夫学艺未精是一方面,其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翟仁杰顿了顿,突然说道。

“哦?”李俊文顿时来了兴趣,心中八卦之火被迅速点燃。

翟仁杰却一言不发,神情严肃地看着李俊文,看得李俊文有些发毛。这老头如此盯着自己,不会被人关得太久,性取向出现问题了吧。 联想到他和老道士的秉烛夜谈,同被而眠,李俊文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屁股。

“方才在房州城外的密室里,你可知我本想杀了你!”半晌,翟仁杰幽幽地来了一句。

翟仁杰突然的一句话,听得李俊文汗毛直立。不是因为怕,而是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他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个邋遢老头有这个能力,将他一招毙命。

翟仁杰紧盯着李俊文,李俊文被他犀利的目光盯得后背直冒冷汗,无法动弹。其实李俊文未曾没想过逃,但是这墓室封闭,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他又不是傻子,翟仁杰说的是方才想杀他,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大概安全了。若是翟仁杰真想杀他,就不会带着他来到则王莽之墓了,也不会和他在这废话了。

所以,出汗归出汗,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以眼瞪眼,和翟仁杰僵持着,看他接下来要搞什么幺蛾子。

良久,翟仁杰才收回要吃人的眼神,继续说道:“不过后来我却发现你居然是逆天改命之面相,似乎是死过一回之人。天命难违,所以我放弃了杀你的想法。但是我不杀你,你却命中注定,在之后的日子里必定要遭大劫……”

“前辈你这话和没说一个样啊!”李俊文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谁的人生没有经历几个劫难?我还说你人生中有凶兆和大波呢……你这模棱两可的说辞和街上摆摊算命的半仙有甚区别?”李俊文恶趣味道。

“老夫已经天不假年,纵使有凶兆和大波又如何,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翟仁杰显然没有听懂李俊文话中的猥琐含义。

“反到是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际遇!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天意难测!信不信由你!说起来我这相面之学还是和你师父学的,我就不信那臭道士没有和你说过!”

看来这半桶水的看相之术,绝对源自老道士,感谢祖师爷麻衣道人没有把绝活都教给他。

李俊文沉默了,之前老道士好像也说过他要么大富大贵,要么大灾大难。

李俊文还以为老道士是忽悠他的,现在连翟仁杰也这么说,虽然李俊文觉得这邋遢老头的半吊子相术不太靠谱,但是三人成虎,老道士和他都这么说,总不能两个人都骗他吧?

他李俊文一没钱二没权,骗谁也犯不着骗他这么一个少年啊!唉,两世为人,看破红尘,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衣食无忧,难道他想要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世的愿望就这么难么?

大富大贵他不介意,最好是家中有屋又有田,美女如云在身边。但要大灾大难可就不好了,难不成穿越千年回来受苦?穿越不都有金手指的么?难道这一世要比上一世过得更加艰难?

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都逆天改命了,那么自然要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改!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歌都这么唱了,老子就不信了,凭着多出上千年的见识,还在这么一个万恶的旧社会混不下去了?想通了的李俊文瞬间又变得没心没肺起来,悲哀没超过三分钟。

“为什么您老人家会想杀我呢?您和我师父不是至交么?”李俊文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反问道。

“呵呵,至交?小子,劝你一句,人心隔肚皮,莫要太相信别人!不妨告诉你,还就是因为你是陈老道的徒弟,老夫才动了杀机!”翟仁杰冷笑着说道。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李俊文彻底懵了。

这俩不是玩滴蜡,不是秉烛夜谈,同被而眠好基友、忘年交的么?自己作为老道士最杰出的徒弟(当然,李俊文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翟仁杰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理应对他另眼相看才对啊!不说好吃好喝供着,起码得当作自己子侄来看待嘛!怎么又因为老道士,会对他动杀机呢?根本不科学嘛!

“事情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翟仁杰声音竟有些哽咽。

李俊文隐约看到,方才面对众多黑衣人都临危不惧,面不改色的堂堂墨家矩子,此时居然眼中泛有泪花……

“当年老夫算出这柴荣有一代雄主之相,若能够得王、墨两家相助,假以时日必能统一中原,恢复汉人江山正统,而彼时的王家家主亦赞同老夫的观点。

于是老夫一得到这个结果,便按捺不住,马不停蹄前往华山,欲将此事告知你师父,一来显摆一下自己的成就,二来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不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到了华山,却得知你师父已经早一步被柴荣请进皇宫问道去了。

老夫只好在华山等你师父归来,这一等便是半月有余。最后没把你师父等回来,却等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墨者。

原来,在老夫等你师父的这段时间里,王家与墨家遭到了一群不明身份之人的围攻,要王、墨两家交出宝藏,否则将血洗两家。

墨家的墨者善于机关技巧的建造和设计,虽然平日里也习武防身,但大部分墨者本身武艺并不高强,因为墨家是个隐蔽的组织,知道它存在的人没有几个,也没必要练就高超的武艺。武艺稍微高强的墨者平日里都在矩子身边,负责保护矩子安危。

而当时墨家的精锐墨者都随老夫来了华山。谁会想到,隐藏了千百年都相安无事的王、墨两家持有宝藏的事情,会泄露呢?

当家的矩子不在,留守的墨者一时没了主意,在围攻之下,只得派人突围到华山来寻老夫。

当老夫领着墨家精锐回到墨家老宅时,只剩下满地的尸首和被烧毁的墨家祖宅!

老夫一家几十口,连同留守墨家老宅的墨者近百余人,悉数被杀,无一幸免!王家更惨,家主亦被杀,嫡系一脉更是被灭满门,无一生还,王家所持有的鬼谷子藏宝图也不知所踪。

而雪儿,就是老夫长子之女,也是老夫唯一仅存的嫡亲孙女!当时她才两岁不到,老夫在遍地的尸首中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心中便留有一丝希望,四处寻找她,这一找,便是十几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终于让我在有生之年找到了她!” 翟仁杰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流下老泪,这段往事伤他太深,旧事重提犹如揭开旧的疮疤。

“你怎么确认她就是你的孙女?”

“墨家的所有墨者,代代相传,从不外传。但凡有小孩出生,就会在他的左肩刺上一个墨斗刺青,作为标记!而雪儿的左肩,正有一个墨斗……”

“可是万一要是这墨斗刺青后来才刺上去的,是假的呢?”李俊文真的很难想象貌美如花的雪儿姑娘怎么会是眼前满脸皱纹,猥琐不堪的翟仁杰的亲孙女,是以极力找出反驳的理由。

“不可能!墨家的刺青颜料都是用祖传配方,秘制而成!没有配方,外人是无法仿制的,而且还要仿制的如此逼真,更是不可能!雪儿肩上的刺青,还是老夫亲自刺上去的,怎会看错!”翟仁杰脸红脖子粗的争道,大有暴走的迹象。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背锅侠

“好好好,您老说是就是!”

李俊文能理解翟仁杰此时内心失而复得的心情,千辛万苦寻找了十几年,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亲人,此刻断不会接受雪儿姑娘不是他亲孙女的言论,自己犯不着惹怒他。

也许雪儿姑娘长的像她奶奶吧,李俊文只能如此说服自己……

“可是这事与我师父有何关系呢?”李俊文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

“哼!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去了!”翟仁杰一听李俊文提到老道士,眼中顿时满是怒火。

“当年知道王、墨两家内情的外人,只有你师父一人!而这么凑巧的是,他前脚被皇帝请去,后脚两家就遭到屠戮,不是他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王家与墨家,还能是谁?

而且之后的事情也似乎印证了这一说法!你师父被柴荣赐号‘白云先生’,赏银万两,并准许他在华山收徒建观,好不风光!

而我,因为泄露王家与墨家的秘密,而遭到了存余墨者的诘难,矩子的位置都差点不保。你说,老夫该不该找你师父算账?”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前辈,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啊!明知只有自己知道,还跑去出卖你们,别说我师父那么精明的人,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做的吧?

这很明显是有意找人背锅啊!您老与我师父相识这么多年,难道对他的为人还不清楚?”

虽然不齿老道士平日里的不良作风,但是听了翟仁杰的一番话,李俊文还是忍不住为老道士辩护一番,至少从他认识老道士这段时间来看,老道士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堪。

“哼,就是平日里太相信他,最后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翟仁杰犹自气鼓鼓的说道,随即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股对老道士的怨气,接着说道:“唉,其实你所说的道理,老夫也是事后才想明白。奈何,找不到那群不明身份的杀才,王、墨两家的事情总要有人来承担后果。

墨家的人都倾向于是你师父出卖了两家,连我都受到牵连,威信大减,我一人又怎能为了你师父对抗整个墨家呢!是以恢复元气后的墨家,对你师父展开了穷追不舍的追杀……

“所以我师父是背锅的咯?这也太……太……太……”李俊文有些激动,虽说与老道士相处不久,但是老道士屡次出手帮他,他也不希望老道士蒙受不白之冤。

“太过于草率了是不?”翟仁杰苦笑一声:“这十几年来,老夫一直想要找到你师父,当面向他问清楚,也好给墨家众人一个解释。可是气人的是,无论老夫派出多少墨者寻找他,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李俊文暗自腹诽:废话,换作是我,也不会让你找到的!谁知道你是来杀人的还是来问问题的!纵使老道士功夫了得,不惧那些寻找他的墨者,但是也不会想和他们兵戎相见的,当然是惹不起躲得起咯……

“直到前几年,老夫才找到证据,证明原来当初并不是你师父出卖的我们两家。

而是王家嫡系的一个子弟与一个王家旁支子弟喝酒时,酒后无意中透露了鬼谷子宝藏之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王家旁支子弟觊觎宝藏,同时妒忌嫡系一脉能够掌握如此巨大的财富,遂决心联合外人,想要夺得宝藏。

不料后来事情却脱离了他的掌控,他本意只是想借外人之力,逼王家嫡系交出藏宝图,并未想杀人灭口,毕竟同属一家,只是求财而已。

可是与他联合的那些神秘人却将王家与墨家尽数屠戮,并且抢走了王家的藏宝图和墨家的机关图,还想杀他灭口。”

他羞愤难当,觉得愧对先人和死去的王家嫡系一脉,只好四处躲藏,怕连累了家人,连家都不敢回,最后抑郁成疾,客死他乡。

等老夫根据线索找到那王家旁支子弟之时,他已濒临死亡,这些都是他临死前所说,断不会有假!

老夫也曾问过他那些神秘人的来历,可是他却说他也不甚清楚那些神秘人的来历!实际上,他只是将事情告诉了一个至交好友,委托好友代为找一些得力的帮手,那些神秘人是通过他的好友主动来找的他!不过据他透露,那些神秘人背景雄厚,他曾试图打探对方底细,却打探不到。

事后他也曾想找那名好友问个究竟,不料那好友全家早就被人灭了口,这也是他吓得四处躲藏的其中一个原因,那些神秘人的手段太过残忍!至此,神秘人的线索也就从此断了,所以老夫也不能确定,那些神秘人到底是不是柴荣所遣……”

“那王家旁支子弟怎么如此轻易就肯将事情告诉前辈呢?该不会有诈吧?”李俊文提出疑问。

“不是说了么,老夫找到他时,他已是将死之态。那王家子弟央求老夫在他死后,将他尸骸带回王家安葬,老夫答应了他,他才肯将事情真想和盘托出。老夫也原谅了他……”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人性本就贪婪,不足为奇!那王家子弟死前能够悔悟,也算一件幸事!

只是可惜那柴荣与你师父,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更因为藏宝图丢失,王、墨两家想要助柴荣一臂之力都无法为之。

柴荣错过了王、墨两家的相助,力有不逮,几番错失了统一天下的机会,最后积郁成疾,英年早逝,家业都便宜了现在的赵家。而赵家,却没有柴荣的魄力和胆识,以至于天下还是处于分崩离析之态……”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李俊文感慨道。

“想不到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看着孟浪不羁,却时不时能冒出精辟之句,感悟如此之深,真是人不可貌相……”翟仁杰一脸怪异地看着李俊文,似乎很惊讶他能说出如此经典的话来。

“前辈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李俊文一脸黑线。麻麻滴,这老道士的好基友怎么和老道士一个德行,夸人都不会夸。

“嘿嘿,你就当夸你的话听呗……实不相瞒,其实柴荣的死和墨家也脱不了干系……”翟仁杰有些脸红道,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柴荣不是病死的么?”李俊文大惊道。

“瞎喊什么呀!我又没说他不是病死的!”翟仁杰一脸大惊小怪道。

“那你刚才又说和墨家有关!”

“柴荣是病死的不假,但是当时他的病并不足以致死!只是墨家将被灭门的锅算在了他和你师父头上,找不到你师父,就只好拿他下手了!任凭老夫如何苦劝,他们也不听。再说老夫当时也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无法做到公正,最后也只好任由他们去了。

墨家遂买通了皇宫的厨子,暗中在他每日的膳食里下了*,加剧了他的病情恶化,所以,他的死与墨家脱不了干系……”

握草,一代枭雄被人在饭菜里下毒而死,虽不是直接死因,但是说出去不免有些窝囊。

李俊文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吃饭一定要吃自己人做的饭,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下豪杰那么多,那为何墨家在柴荣死后,不选择南边的李唐,他们不是自称是唐朝的后裔么?亦或是选择北边的刘汉呢?”

“李氏占据江南富庶之地,不缺钱财,且心无大志,不可扶也。北边的刘氏虽自称汉朝,实则为沙陀人,墨家虽然在选人上没有特别强求,但是同样的条件下,还是以汉人优先!所以,尽管北边的契丹强势崛起,墨家也没有考虑……”

我去,还仁爱呢,这是赤果果的民族歧视啊!虽然前世身为愤青的李俊文举双手赞同这样的决定。

“对了,既然那些神秘人抢走了藏宝图和机关图,为何没有开启宝藏呢?”李俊文就像个好奇宝宝。

“哼,墨家之物,岂会那么简单!墨家机关的开启,靠的是常年的练习和代代相传的口诀,纵有藏宝图和机关图,若是不懂操作机关的话,进去也是必死无疑。”翟仁杰高傲地说道。

“那藏宝图被抢走,没有墨家相助,解开机关,那些鬼谷子的宝藏岂不是要永不见天日?那些人岂不是干着急?”

“哼哼!所以如你方才所见,才会有这么多人‘邀请’老夫去做客呀!”翟仁杰言语间竟有些得意之色。

“那么多势力都拥有藏宝图?那藏宝图得被撕的多碎啊?还是人手一份复印件?”

“那倒不是!真正的藏宝图只在其中一方!拥有藏宝图的人放出风声,令其他觊觎宝藏之人以为藏宝图在老夫身上,将这潭水搅浑,所以才引来了如此多的势力。

只是老夫没想到高丽和东瀛也掺和进来,他们也不想想,就算得到了宝藏,他们如何运回国去……”

“棒子和小日本一向没脑子,惯于被人当枪使,有此举动,不足为奇!”出于后世两国对中国的不友好,李俊文对这两个国家都没什么好印象。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开棺

“这些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老夫并不担心!老夫担心的是事情愈演愈烈,到时候更多人为了宝藏而来,难以收场,重演十五年前的惨事……”翟仁杰面露担忧之色。

“将前辈关在密室里的人,想必也是为了宝藏吧?”李俊文沉吟片刻,问道。

“不错!不过不是关押,而是老夫主动要求躲在那儿!你也看到了,外面有多少人想要找到老夫,老夫躲在密室里,只是为了躲避那些苍蝇一样的跟屁虫。

而一帮神秘人恰好在此时出现,幕后之人也想利用老夫找到鬼谷子宝藏,且态度不错,比刚才那帮子鸟人强多了。老夫就顺水推舟,在房州城帮他们建了一间密室,躲了起来。而且,老夫有种预感,这帮身份神秘之人,和十五年前的王、墨两家被灭门,肯定有关系!”翟仁杰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激动。

“那前辈为何藏于房州呢?难不成那鬼谷子宝藏也在房州附近?”

“老夫藏身于房州,就是为了寻找这王莽之墓!”

“这王莽之墓有何特别之处?不是只是王莽留给王家后人的财产么?与失踪的鬼谷子藏宝图有何关系?”

“说起来,这事儿还与王家那个旁支子弟有关!

之前的那个王家旁支子弟留了一手,并没有将自己从王家嫡系所听闻的全部内容告诉当年那群神秘人。那王家嫡系的人告诉他,为了以防万一,当年王莽特意将鬼谷子的藏宝图备了一份,这事连墨家的人都不知道。而那备份的藏宝图,正是藏于王莽自己的墓室之中。

若原先的藏宝图没有什么意外,这备份的藏宝图也就随他一起长埋地下。若是有什么意外,王家后人也可寻到他的墓室,将备份之图取出,以备不时之需。可人算不如天算,王莽能算到藏宝图会出事,却算不到自家后代会被人灭门……

而那王家旁支子弟死前突然悔悟,将当年偷偷藏起来的王莽之墓的地图交给了老夫,希望能给自己赎罪。老夫为了帮他恕罪,只好勉为其难,替他寻找王莽之墓……”

翟仁杰说的很淡然,丝毫没有要脸的样子,李俊文暗暗鄙视了他一把,指不定是用什么手段逼迫那王家子弟交出的地图,居然还说的这么高尚。

“想不到歪打正着,老夫不仅在此处找到了王莽之墓,还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孙女,哈哈哈,天不亡我墨家,天不亡我墨家啊……”翟仁杰突然高声大笑,声音之大,李俊文感觉墓穴都跟着晃了起来。

李俊文真怕他一会笑一会跳的,过于激动,人会疯掉,那自己岂不是得在这里与他陪葬!就算他没疯,照他这么个喊叫法,若是墓室被震塌了,也是不好的,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俊文连忙出声制止:“前辈小点声,别把雪儿姑娘吵醒了!”

果然,翟仁杰的笑声戛然而止,关切地回头望向雪儿姑娘所在的角落。。嘿嘿,原来他的软肋就是这个刚找到的孙女,李俊文对这招屡试不爽。

“对了,前辈,雪儿姑娘为何至今未醒?这箭伤也不至于令她昏迷不醒吧?”

李俊文很疑惑,刚才在林子里那么大的打斗动静,这雪儿姑娘都没有要睁开眼的迹象,再能睡的人也不可能如此吧。

“方才在密室,我见她神情疲惫,便在她的伤口下了些麻药,并用内力封住了她的穴位,让她体内的血液流动减缓,令她能够多休息一会儿!这孩子,太累了,也该休息一会儿了!再说,我也还没有做好如何与她相处的准备……”

翟仁杰最后一句话才是实情,失散了十几年,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昏睡着也挺好,省得醒了知道自己刚才背她的时候揩了她的油,李俊文无耻地遐想着,摩挲着指尖留存的一抹细腻。

“那这王莽之墓就在房山里,这么多年来,不会被人发现么?”李俊文也懒得掺和人家的家务事,转移话题道。

他对这个建在山中,犹如机关一样的墓室很感兴趣。人家的墓都建在地下,这王莽的墓,居然建在两座能自己移动的大石之间,这哪是什么墓室,活生生的古代天然保险库啊!

“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么!”

翟仁杰白了李俊文一眼,说道:“此墓乃墨家受王莽所托而建,每隔五年的六月二十,配合阳光,才能找到墓门所在!除此之外,就算你拿着地图前来寻找,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王家后人每年都要派人来此巡查,确保墓室的万无一失!直到十五年前王家嫡系被灭满门,而得到地图的那个旁系子弟只是空有地图,却对如何找到王莽之墓不得其所,加上心怀愧疚,怕祖先怪罪,不敢来此验证,这墓所在也就真的变成不为人知了……”

我去,这墨家的手段也太牛逼了吧!李俊文暗自惊叹不已,古人的确不能小瞧,用着原始的工具,居然能够建出这么高端的东西来,这放在后世的现代社会,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况且后世匠人精神缺失,更不可能建出如此高深的东西来了。

“这里都是金银财宝,也没见着甚藏宝图啊!难道在那些箱子里?”李俊文左顾右盼道,走过去打开一个个没上锁的箱子查看。箱子里的珠宝顺势掉了出来,令人眼馋不已。

“别看了,藏宝图就在那!”翟仁杰的手一指,指向了李俊文最不愿意看的地方,那具金棺。

“快随老夫过去,将金棺打开!”翟仁杰有些迫不及待。

“我说老爷子,您带我来这,不会早就想好了,就是为了让我做苦力,帮你开棺的吧?”李俊文似乎有些明悟。

“嘿嘿……”翟仁杰猥琐地笑了:“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让你见识了如此多的财宝,说不定走的时候还有机会拿一点嘛!那具金棺看起来颇有分量,有个人帮衬着,容易些!”

“我不去!那棺材在这儿放了上千年,鬼知道里面有些什么鸟玩意儿!”李俊文有些忌惮,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两步。

“都说了是衣冠冢,还能有千年古尸不成?年纪轻轻,胆子却这么小,还不如我这把老骨头,真给你师父丢人!”翟仁杰拿话激李俊文。

“再说就算棺材里不对劲,也有老夫挡在前头,你怕甚!”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李俊文被翟仁杰这么一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就是一个破棺材么,就算有什么千年古尸,老子拿金子砸都砸死他!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居然被个老头子打脸,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

“干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李俊文一咬牙,一跺脚,大喝一声。

翟仁杰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不过片刻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李俊文径直躲到翟仁杰身后,抓着他有些油腻的衣角,嬉皮笑脸道:“老爷子,您先请,我殿后!”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翟仁杰也懒得再和李俊文计较,大步朝金棺走去。

李俊文则弓着腰,跟在他身后,不时朝金棺瞄一眼,只要金棺一有不对劲,手里紧握着的金锭就会飞出去……

别看翟仁杰说的轻巧,真的让他走在前头,他也是谨慎得很,一步一步比乌龟还慢。二人慢慢靠近金棺,只见金棺做工考究,入眼处都雕刻着精美的龙纹图案,四周镶嵌着各色宝石数不胜数,在火焰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光是这金棺本身就价值不菲,一看就是非等闲之辈可以拥有的东西。

李俊文被精美的花纹所吸引,也忘了害怕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千年古尸,手不自觉地摸了上去。

听说过石棺,木棺,玉棺,用金子做棺材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要是碰上心大的盗墓贼,还不连棺材一起抬走了哇,管你里面是什么王莽还是张莽。

“快来搭把手!”翟仁杰扶着棺盖喊道,吓得正在出神的李俊文一个激灵。

无奈,李俊文只好收回心神,配合着翟仁杰,用尽力气将棺盖一点点挪开。

万幸,棺盖并没有钉死,在二人合力之下,纯金的棺盖被一点一点的挪开,李俊文脸都憋红了。麻麻滴,这么一大块金子,少说有几百斤,得值多少钱啊!

“嗵”的一声,厚重的棺盖终于掉在了地上,激起了一地的灰尘,脚下的地板都被砸得一震。

李俊文一个大跳步,就往后退了一丈有余,手里不停比划着,驱散四起的灰尘,眼睛紧盯金棺,以防有变。

待尘埃落定,金棺中并没有跳出想象中的僵尸,翟仁杰已经倚靠在金棺边上,翻看着棺中的东西。

这老头,忒不讲究,死人的东西也不忌讳,你好歹把手用布包住,再去翻啊!

李俊文壮起胆子,朝金棺慢慢踱过去,将头探过去飞快扫了一眼,这一眼吓得他脸色大变,差点跳起来。

“握草,不是说衣冠冢吗?怎么还有尸体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先祖之宝

“什么眼神,这是木偶!”

翟仁杰抬起头,白了李俊文一眼,很鄙视的说道。

虽说他对此间的情况了然于胸,但是毕竟身处墓室之中,李俊文一惊一乍的,差点吓到他。

“木偶?”

李俊文一听,定下心来仔细一瞧,还真是一个木偶!只是这木偶,也太他娘的像真人了吧!

只见这木偶和成人一般尺寸,面部刻的惟妙惟肖,就像真人一般,头上戴着玉冠,身上穿着深色华服,外面罩着一件玉甲,泛着幽幽的绿光,加上墓室光线昏暗,难怪李俊文会看错。

麻麻滴,死就死了呗,还弄个木头人放在棺材里作甚!吓死老子了,害老子丢人,这王莽也忒不是个东西!李俊文将自己受到惊吓的责任全都一推二五六,推了个干净。

金棺内还算宽敞,除了躺着一具木偶之外,还放着许多物件,翟仁杰正认真翻看着。除了有一些因常年封闭产生的浑浊之味,其余并没有什么异常。

见金棺内躺着的不是真人,李俊文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此时,他对木偶身上穿的玉甲产生了兴趣。

玉甲都是拇指般大小的玉片,用金线串成一大片,每片玉的大小都几乎相同,质地晶莹,入手冰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缕玉衣?听说汉代的王公贵族,都喜欢身穿金缕玉衣下葬,以保尸身不腐。后世出土的汉代古墓就有很多墓主人都穿着金缕玉衣。

我滴个乖乖,这么一件金缕玉衣要是拿出去卖,得卖多少钱啊!要是自己能把这玩意儿弄回到现代卖了,啧啧,那还不是要多有钱就多有钱,什么香车美女,想要什么有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就是从这个时代带回去一个夜壶,估计都能值老鼻子钱了!只是可惜,自己回去的希望看似不大咯……

李俊文想想又觉得不对,即使回不了现代,把这金缕玉衣搞到手,当成传家宝传下去,传给自己的后代,也算作为老祖宗的为后代积了德了。想到此,李俊文就开始盘算如何将这金缕玉衣弄到手。他却没想过,这金缕玉衣一般都是给死人穿的……

“找到了!”

正当李俊文失神之际,翟仁杰的一声叫喊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小子,我说你能不能给你师父长点脸,瞧你那点出息,一个木偶就吓成这样!”见李俊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翟仁杰还以为他是被这金棺中的逼真木偶吓的,鄙夷道。

“老爷子您找到什么了?”

李俊文也不与他争辩,他才不会傻到告诉翟仁杰,自己看上了这金缕玉衣,正琢磨着怎么搞到手呢!

“就是这个,鬼谷子宝藏的藏宝图!”翟仁杰扬了扬手中的一个一尺来长的大竹筒,兴奋地说道。

“是真的么?”李俊文也不由得兴奋起来。

鬼谷子宝藏啊,听翟仁杰之前的描述,那里面的财宝可是比这墓室里多的十倍都不止!这里的财宝已经让他叹为观止了,想象一下,比这多十倍,那是何等的壮观!即使有幸能看上一眼,也是值了!当然,最好能顺点东西出来……

“那还有假?你没瞧见这竹筒上,用小篆刻着‘先祖之宝’四个字么!能让王莽奉为先祖之宝的,除了鬼谷子宝藏的藏宝图,还能有甚!”翟仁杰颇为得意。

李俊文老脸一红,竟有些不好意思,好在翟仁杰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竹筒上,并未发现。还真别说,虽然他后世好歹是个大学生,认识的字没有一万也有三千了吧,放在这大宋朝,起码是个秀才级别的人物。

但是古人的这字,他还真认不全!别说这生僻的小篆了,就是那复杂点的繁体字,若是写的龙飞凤舞一点。加上什么草书,行书,乱七八糟一大堆,他也认不出来。要不然也不会忽悠叶紫苏帮他写白蛇传了!

但是他又不能告诉翟仁杰,自己来自一千年以后,我们的文字和你们现在的文字有很大的不同,我看不懂你们的文字……说出来估计会被翟仁杰当成神经病吧!

“小子顽劣,识字不多,所以……嘿嘿……”李俊文只能对翟仁杰这么说。

“陈老道收你为徒,可算是晚节不保啊……”翟仁杰斜着眼瞅了李俊文几眼,叹气道。

我去,至于么!不就不认识古文么,认识这些文字能当饭吃啊!刘邦大字不识几个,不照样当皇帝,写诗歌!老道士收我做徒弟,是他上辈子积了大德了!上哪去找老子这么有知识,有文化,会修东西,懂做饭,关键是长得帅的好徒弟去。

只有你这邋遢老头子不识货,哼,若非打不过你,老子必定要和你仔细说道说道!罢了,罢了,老子不与你计较!李俊文撇着嘴,在心里把翟仁杰的祖宗十八代又暗暗问候了一遍……

翟仁杰不知道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在短短的一天里,已经被李俊文问候了多少遍。此刻的他,正小心翼翼地打开密封的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副卷轴来。他慢慢摊开卷轴,正对着李俊文,看了半天,时而皱眉,时而瞪眼,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急得李俊文直跳脚,却又看不到卷轴上的内容。

“怎么,难道前辈也识字不多,看不懂这这上面的东西?”李俊文揶揄道,他对翟仁杰鄙视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哼,笑话!老夫自幼习文练武,饱读古文诗书,自问这天下间还没有看不懂的东西!”翟仁杰合上卷轴,自夸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不过,除了最后的藏宝路线图勉强能窥的一二之外,这卷轴上的大部分文字却有些怪异,看起来很眼熟,连起来却又看不太懂,真是奇哉,奇哉……”翟仁杰捏着胡须,无奈说道。

李俊文白了翟仁杰一眼,看看,牛皮吹破了吧!刚才还鄙视自己来着,没想到也是个同样的货色,哈哈……

李俊文好奇,是什么样的文字,连牛皮吹上天的翟仁杰都看不懂。于是便将头凑过去看了一眼,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能将不可一世的墨家矩子都给难住了。

“大新朝始祖皇帝王氏莽公自传?”李俊文看着卷轴封面上的大字,脱口而出。

“咦,你看得懂?刚才不还说自己识字不多嘛?”翟仁杰惊奇道。

“这不很简单的字嘛!你看看这字,虽然写的不算工整,但是胜在笔画清晰,又不像草书,行书那么龙飞凤舞……”

李俊文相当鄙视翟仁杰,说就很会说,这么简单的字都不认识,还墨家矩子,还饱读诗书呢,我呸!

等等,李俊文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一边回味一边自言自语。突然,他劈手夺过翟仁杰手中的卷轴,认真地打量起卷轴封面上的寥寥数字。

翟仁杰被他突然夺走卷轴,刚要发怒赏他几个栗子,却发现李俊文居然热泪盈眶。不好!难道卷轴里有毒?将这小子的眼睛毒坏了?

翟仁杰连忙用自己油腻腻的衣袖遮住口鼻,以防毒气入体……

卷轴里当然没有毒!

李俊文之所以热泪盈眶,是因为他发现,这卷轴上的文字,居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文字,中文简体字!而且和他前一世写的一样丑,就像小学生写的!难怪他刚才觉得有些异样,倍感亲切,认不得几个古文汉字的自己居然能脱口而出上面的文字。

李俊文此时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只有一个念头,这王莽,还真特么有可能是后世穿越来的!这中文简体字就是最好的证据!

终于找到组织了!亲人啊,起码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自从穿越以来,他一直试图融入这个世界,用嬉笑怒骂、玩世不恭的态度来忘却对前世的思念。

但是当他看到这王莽日记之时,一种万里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瞬间涌上心头,思乡之情愈发浓烈,穿越之后的不安、陌生感也一齐迸发,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此时眼前的什么金山银海,都变得不值一文,他多想回到自己前世年老的父母身边,紧紧地抱住他们,再吃一口他们亲手做的饭菜,再看一眼大街上穿着t恤短裙的**美女,可惜……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李俊文的脸上,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李俊文有些愕然地看着扇他耳光的翟仁杰。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他才彻底回过神来,捂着被打得发红的脸颊,哀嚎道:“啊……老爷子,你好端端的为何打我?”

“老夫看你有些魔怔,双眼失神,担心你中了这千年卷轴中的毒气,所以才出手……”

“那也用不着打两下啊,还这么大力!”李俊文揉着生疼的脸颊,继续咆哮道。特么的这老头的手劲真大,被他打得腮帮子都肿了起来。

“嘿嘿,这不是打顺手了么!打了一下见你没甚反应,只好再来一次咯……”

“你……”李俊文有些无语,明知道翟仁杰有故意之嫌,但是说到底,翟仁杰是关心他,是为了救他,他也不好发火。

“噗嗤……”正当李俊文气结之时,从角落里传来了不合时宜的笑声。

李俊文与翟仁杰俱都吓了一跳。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王莽自传

翟仁杰回过头,见依靠在角落的雪儿姑娘,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苏醒过来,大喜道:“雪儿,你醒啦!”

本来一脸偷笑表情的雪儿姑娘,听到翟仁杰的声音,神情瞬间有些尴尬,可能是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所谓爷爷。她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嗯,刚醒过来……”

其实她早在翟仁杰讲述当年王、墨两家惨案的时候就醒了。

翟仁杰的药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要昏睡很久,但是对于常年练武的她来说,药效就大打折扣了。只是她不知道该不该醒来,因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爷爷。刚才她也听到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居然是什么墨家矩子的嫡亲孙女!结合肩上的墨斗刺青,此事应该是不会有假。她肩上的刺青打她记事以来就有,当时义父还和她说,这刺青是因为她肩上有块黑色的胎记,才替她纹了这刺青来遮掩……

从小就被义父灌输自己是个孤儿,是从燕地的难民死尸堆里捡来的,只有组织里的人才是自己家人,多年以来,她也早已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可是这冷不丁冒出个爷爷来,而且还这么有来头,于情于理,她一下子都没法接受。

难道义父就是在墨家惨案的死尸堆里发现的自己?那么义父为何会出现在墨家惨案的现场?还是说自己被人遗弃在别的地方,被义父误以为是难民的小孩?一大堆疑团充斥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以,她索性一直眯着眼装晕,走一步算一步,看着李俊文和翟仁杰耍宝。若不是李俊文的行为太过搞笑,令她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还打算继续装下去。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嘿嘿……”翟仁杰露出满嘴大黄牙,慈祥地笑道。

可能感觉到了雪儿姑娘的尴尬,他搓着双手,脸上笑的有些僵硬,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真是难为了一代墨家矩子,居然也有如此腼腆的时候。

雪儿捂着肩头不再出声,将目光望向他处,翟仁杰则一脸慈爱地望着她,生怕吵到她,似乎很享受这短暂的宁静时光,与之前对李俊文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一时之间,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不再说话,只有墙上的火龙燃烧时偶尔发出轻微声响,空气中充满了尴尬。

“那个……我并非有意打扰两位……只是咱们现在还在一个古墓里头,是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啊……”不开眼的李俊文开口了。

被人就这么赤果果的无视,李俊文有些忍不住了!天知道他俩要这么僵持到什么时候。

“你……咳咳咳……”雪儿姑娘俏脸一红,刚要说话,牵扯到肩头的箭伤,气血上涌,令她一阵剧烈咳嗽。

“臭小子,谁让你说话的,瞧你把我孙女气的……”翟仁杰像吃了鸡血似的弹跳起来,罩着李俊文脑袋上就是一顿栗子。

“别打啦,再打就成如来佛祖了!这特么也赖我,我比窦娥还冤呐……”李俊文护着头,哭丧道。

好不容易逃离了老道士的魔掌,又遇到个更变态的老头!真是难为了他聪明又坚强的脑袋瓜子……

“噗……咳咳咳……别……别打了……不关他的事……咳咳咳……”雪儿姑娘见这一老一少没个正行,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一笑就咳得厉害。

正打得起劲的翟仁杰闻声立马住了手,对李俊文说道:“哼,算你小子运气好,我孙女发话了,老夫就放你一马!”

然后一个箭步蹿到雪儿姑娘身边,想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帮她顺顺气,但是手刚伸出去又觉得不妥,便缩了回来,一脸关切地问道:“雪儿,你没事吧?”

李俊文很想爆粗口,我特么的,这个老变态,过河拆桥,早知道刚才就不替他背孙女了……

“我没事,只是受箭伤牵扯,气息不顺,岔了气……”捋顺了气的雪儿姑娘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爷爷……呃……老夫先前给你敷的药乃是秘制的祖传金疮药,有消淤活血,止痛祛肿的功效,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翟仁杰一脸讨好地说道。

“谢谢!”面对翟仁杰的关心,雪儿姑娘的话不多。

“哎哟……老爷子……我被您老打得也是有些淤肿,是不是也给我敷点祖传神药啊……”李俊文的声音又不识相地响了起来。

本来还一脸慈眉善目望着雪儿姑娘的翟仁杰,转过头凶狠地对他吐出两个字:“忍着!”

吓得李俊文打了一个寒颤,头上的包都顾不得捂了。

真是不同人,不同命。美女到哪儿都吃香,可怜了老子这一张俊俏的脸!

等着吧,现在这么对老子,老子早晚都报复在你疼爱的乖孙女身上,哼!

先杀后奸,不,先奸后杀,杀完再奸,唉,算了,这么漂亮的小娘,还是留着慢慢玩弄好了。

想着想着,李俊文眼前就浮现出雪儿姑娘曼妙的身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猥琐起来,沉浸在想象中无法自拔。

“喂,傻大个儿,傻笑什么呢?”

雪儿姑娘和翟仁杰相视无语,她也不知如何面对翟仁杰,抬头见李俊文正在那贱兮兮的傻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眉头一皱,知道这厮肯定又在想什么龌蹉事,便开口问道。正好将话题转移,缓解下尴尬的气氛。

果然,翟仁杰将视线转移到了李俊文身上。

“啊?没,没什么!”李俊文回过神,擦了下嘴角的口水。

这祖孙俩他每一个惹得起,若是知道自己在意淫,估计就不是几个栗子能解决的事情了。

“对了,你方才说你识字不多,但又似乎认得这卷轴上的字,这是为何?”回过神的翟仁杰又恢复了冷静,疑惑道。

“这……”李俊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告诉他们自己的灵魂是从千年以后穿越而来的?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

“能让我看一眼那卷轴么?”雪儿姑娘突然问道。

“有何不可!这卷轴本就算是我们墨家之物!”翟仁杰现在视雪儿姑娘如掌上明珠,巴不得和她多交流增进祖孙之情。见她主动搭话,心里大喜,一把夺过李俊文手中的卷轴,递给了她。

雪儿看了半天,开口说道:“这卷轴上的文字确实看着有些古怪!笔画简练,但是却是汉字无疑!连在一起仿佛又看得懂一般,只是不知字意有无发生变化。在此之前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文字……”

李俊文白了她一眼,嘟囔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才多大呀!哪能见过一千年以后的简化字,莫说你,老子都不一定认得全哩……”

雪儿见李俊文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便问道:“你看得懂这些文字?你从哪儿学的?”

“好叫姑娘知晓!这文字其实是南方一个蛮族的文字,以中原汉子为基础,加以简化而形成。因为其人口稀少,知道的人不多,流传的也不广,常被用作密语使用。我也是最近刚跟我师父学的!你们也知道,我师父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学富五车……”李俊文满嘴跑火车,把事情都往老道士身上扯,总不能和他们说这是一千年以后的汉字吧!反正他们也没法找老道士求证。即使二人以后真的找老道士求证,再想办法忽悠过去就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么,先把眼前搞定才最重要。

“可是王莽怎么会知道这些文字呢?”雪儿反问道。

“王莽本乃汉朝公卿贵族,后来更是贵为一国之君,接触到的人或事岂是你我能够理解的!说不定他身边能人异士多如牛毛,知道这些有什么稀奇的!不知道才稀奇呢!”

“那你倒是说说,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雪儿姑娘被李俊文堵的没话说,便将卷轴又递给了李俊文。

见站在一旁的翟仁杰没有反对,李俊文早就按捺不住,迅速接过卷轴,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用颤抖的手将卷轴徐徐展开,一片熟悉的文字立即出现在了眼前。

卷轴很长,足有两三米长,是用上等丝绸所制。令人称奇的是,上面的文字笔画很细,不像是毛笔所写,有些像后世的水笔所写。而且历经千年,字迹依然清晰,并没有因为写在丝绸上而发散。

李俊文将展开的卷轴摊在地上,借着火光,这才仔细看起来。

全篇开头第一句就是简体字:“如果你有幸能看到这篇自传,并且看得懂上面的文字的话。那么恭喜你,你肯定和我一样,来自于同一个时代……”

李俊文立马有些泪目,仰天长啸一声,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这王莽,居然真的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者!

翟仁杰和雪儿姑娘在一旁被他吓了一跳,至于么,看篇前人自传而已,居然还能看哭,还乱喊乱叫。这小子莫不是脑子真有什么问题吧!还是这卷轴真的有毒?翟仁杰甚至在想,要不要将李俊文打晕,彻底检查一番……

李俊文可不知道他们想的这些,发泄够之后,收敛下心神,继续往下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前辈

全篇自传以第一人称,也就是王莽的口吻叙述。

原来这王莽来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是一名大学毕业没多久的科考工作者,一次在西北沙漠做科考工作时,被雷电击中,和李俊文一样,灵魂穿越到了汉朝的王莽身上。

不过他比李俊文走运,直接穿越到了一个王公贵族身上,不像李俊文,穿越到一个官二代身上,还是个穷到家的官二代。

一个长在红旗下,活在春风里的六零后科研男,突然之间回到了两千年前,还附身于一个古代王公贵族身上,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这名穿越的科研男历史并不好,对历史人物的认识仅仅还停留在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层面,并不知道自己穿越的这个王莽在历史上到底是谁,有什么光辉事迹。自传里吐槽了汉代生活的各种不便和落后,当然,是和现代社会相比。

由于不知道如何回到现代社会,科研男最后只好认命,以王莽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适应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份之高,高到足以改变当时的社会,这令他有些心动。

而且科研男穿越到王莽身上之后,知道了王、墨两家的秘密,所以通过墨家的帮助,准备实现自己的理想。

历经了后世中国六七八十年代的各种苦难,而且近代中国的灾难历史也离他处所的时代不远,他深知后世中国从一个落后的封建国家向社会主义国家跨越,要在资本主义的夹缝中发展的各种艰辛和不易。

不得不说,科研男还是很有理想和抱负的,他决心利用自己的专长和超越古人的见识,改变当时的社会,使中华民族提前进入后世所必经的阶段,加快历史的发展进程,改变中国的历史,使之后的中国能够超然于世界上其他国家,不必再经历后世的各种苦难。

于是他利用原来的王莽所拥有的各种资源,顺便联合了墨家一起,开始了自己改造华夏民族的道路征程。

于是在外人看来,彼时的王莽则是性情大变,似乎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也是为何历史上记载的王莽为何会从一个温良恭俭的贤人,突然转变成世人眼中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的原因。

奈何科研男想法很好,手段不行。在后世他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社会经验严重不足,读书时也只是专注于科学研究,对如何治理一个国家是一窍不通。加上知道的历史知识少的可怜,只好生搬硬套他所知道的后世治国理念,企图强行使当时的汉朝向社会主义转变。

可惜当时的他不知道,后世中国的治国理念也是经过漫长的实践,才渐渐摸索出来的。陡然照搬运用在两千年前的汉朝,换来的注定只能是失败。

于是就有了历史上的王莽称帝改革,扰乱了原有的历史进程,最后失败被杀的故事。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企图改变中国历史的行为,实际上也变成了中国历史的一部分……

所幸,科研男最后并没有死,被墨家所救。之后的内容和翟仁杰所说的并没有什么出入。科研男觉得自己不是做救世主的料,心灰意冷之下,遂决定不再过问世事。

于是便在房山附近,委托墨家修建了这座墓室,并利用自己王家家主的身份,重新分配了鬼谷子宝藏。将鬼谷子宝藏与墨家财富合为一体,用于资助之后的能改变中国历史之人,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看到此处,李俊文真是感慨万千。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同样是穿越,人家想的是忧国忧民的大事,为了中国之崛起而奋斗!不像李俊文一样,只想做个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的衙内!和这位前辈一比,这做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李俊文突然有种感悟,科研男试图改变历史,实际上在历史当中形成了一个循环。也就是说,李俊文所知道的汉朝之后的历史,竟是因为穿越到王莽身上的科研男的所作所为导致的。

正是由于他试图改变历史,造就了之后的中华历史,也造就了两千年后的他,而两千年后的他,因为穿越,又试图改变历史,如此往复,历史的车轮,在一个穿越之人的影响下,进入了轮回……

这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是一样的,不知是王莽改变了之后的历史,还是因为有了这段历史才有了后来穿越而来的科研男?

如此头疼的问题,令李俊文无比困扰。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穿越,会不会引起历史的变化,还是说和王莽一样,穿越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李俊文只好继续往下看。

“为了以防万一,我将鬼谷子宝藏的地图复制了一份,藏在了装这卷轴的竹筒夹层当中。

而这自传最后的地图,则是我用后世的地图画法,描绘的鬼谷子宝藏的现代地图,如果你也是和我有着一样经历,是来自同一个时代的同志,一定能看得懂这幅地图!

那么你大可将藏在夹层中的地图毁去,这样世上知道鬼谷子宝藏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

另外,由于年老之后思乡心切,关于能否回到后世的问题,我研究了很久,最后隐隐摸索出了一个方法,但却因为生命已到尽头,无法付诸实践,也不知可行不可行。而这个方法,我放在了鬼谷子宝藏当中,望有缘人能够得之……”

握草,这王莽也是个坑货,你既然摸索出了方法,干嘛不放在你自己的墓室里,还要放在人家的宝藏里,多此一举!

本来一心想知道答案的李俊文,心里的希望之火一下被扑灭了,这下可好,还得找到鬼谷子宝藏才能知道答案……

由于整篇自传所有内容都是以王莽的口吻所述,并没有提到科研男的原名。不知是他有意不提,还是穿越之后忘却了自己原来的身份,所以李俊文也无法得知这位穿越前辈的真实大名,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向他鞠了个躬以示敬意,怎么说都是穿越的前辈嘛。

“喂,小子,你看了这么久,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翟仁杰的发问,打断了李俊文的思绪。

“这上面记载的只是王莽生平的一些事迹,以及刚才前辈所述之事……”李俊文没有继续说下去,看了一眼雪儿姑娘,又用征求的目光看了一眼翟仁杰。

翟仁杰会意,沉声道:“你大可不必遮遮掩掩!雪儿乃老夫的亲孙女,也是墨家的传人,鬼谷子宝藏的事情她有权利知道!”

雪儿姑娘听了翟仁杰所言,脸上表情出现了些许微妙变化。虽然刚才翟仁杰与李俊文谈论的事情,大部分都被她装睡的时候偷听到,但是翟仁杰能如此坦诚对待一个刚刚相认,尚且不确认身份的所谓孙女,着实令她有些动容。

得,感情坏人都由我来做,好人全让你当了!不过李俊文并没有多说什么,能够由此增进他们祖孙二人的感情的话,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咳咳……这上面记载了鬼谷子宝藏的来龙去脉,大致上和前辈您刚才所说的没有区别……”

得到翟仁杰的肯定回答后,李俊文便将卷轴上的内容复述给二人听。只是隐瞒了关于王莽穿越的那一段,反正这段对于鬼谷子宝藏来说,并无关系,说了反而过于惊人。

“另外,王莽将备份的藏宝图藏在了装这卷轴的竹筒的夹层中……”

李俊文说出这话之前,在脑袋里进行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考虑要不要告诉翟仁杰和雪儿姑娘关于夹层中藏有的鬼谷子藏宝地图一事,谁也不会愿意和别人平分如此巨额的宝藏。

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没有墨家的人相助,纵使自己拥有藏宝图,找到了宝藏所在,也无法开启宝藏,甚至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这王莽,很显然挖了一个坑,在考验能看懂他自传的后来人。

“那最后的这幅画是什么意思?”翟仁杰指着自传结尾,王莽所画的现代地图问道。

人老精鬼老猾,老头子一眼就能看到重点。

“哦,这只是藏宝地图的简化版,和原先的藏宝图表达的意思并无区别……”李俊文还是如实相告。

“这文字只有你一人看得懂,你不会对我们有所隐瞒吧?”翟仁杰紧盯着李俊文的双眼。

“呵呵……我有什,什么好隐瞒的……您老要不信,以后大可将这卷轴拿给我师父看,看他说的与我说的有无两样……”麻麻滴,这老头属人精的吧,自己只是少说了些东西他都能察觉!

翟仁杰不说话,只是盯着李俊文的眼睛看了半天,看得李俊文的后背直冒汗,菊花危机感爆棚,下意识的又想去护住菊花。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李俊文犹豫要不要将王莽穿越的事情也抖落出来的时候,,翟仁杰妥协了,说道:“看你样子,不太像有所隐瞒……罢了……”

李俊文松了一口气,感觉菊部轻松了许多。

翟仁杰接过卷轴收好,将装卷轴的竹筒拿在手上,说道:“这王莽还真是有心机!上好的卷轴用一般人看不懂的密语写就不说,居然还装在如此不值钱的竹筒里!

就算有人取走了里面的卷轴,对这装卷轴的竹筒断不会加以注意,肯定随手一扔,也不会想到真正的藏宝图却是藏在这不起眼的竹筒里!”

说罢,手指一收缩,成人胳膊粗的竹筒居然就这么被他抓裂了开来,从里面露出了一截白色的丝绸来,三人的心都猛的一紧。

李俊文额头更是冒出一层细汗,这功夫,还好没用在自己脑袋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面具男

翟仁杰小心翼翼地将破裂的竹筒拆开,一张两尺见方的丝绸地图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认真看了一会儿,点头说道:“这应该就是鬼谷子宝藏的地图无疑!看来,我墨家以后又有得忙咯……”言语间,已将宝藏视为囊中之物了。

李俊文相当鄙视翟仁杰,自己帮他解读了重要的信息,他才能顺利的找到藏宝图!也不说想着分一点给自己,早知道就不告诉他地图所在了……

忿忿不平的李俊文决定,待会走的时候,从这里多顺走一些值钱玩意儿,以解自己心头之恨,弥补下损失。可惜现在是夏天,衣着单薄,顺的东西太多容易被发现。若是冬天穿个袍子,那可就……

“既然藏宝图已找到,咱们就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方才那帮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来!”翟仁杰将藏宝图收入怀中,对李俊文和雪儿说道,打断了李俊文的意y。

翟仁杰说罢,用眼睛瞟了一眼李俊文,惊得刚回过神的李俊文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脑后冒出。他双手护在胸前,连连后退几步,说道:“老前辈,你不会是想卸磨杀驴吧?”

刚才他在翟仁杰的眼中,分明看到了几分狠厉。这种狠厉不是街头地痞的那种吓唬人的表面功夫,而是杀伐无数之人才会散发出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那种狠厉,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李俊文感觉不是很舒服,悄悄捏紧了手中握着的金锭……

“嘿嘿……怎么会呢!臭小子,你想的太多了,方才老夫不是说了么,你的命数自有天定……”

翟仁杰的眼色已恢复如常,云里雾里的乱扯一通。心里却暗道:这小子,老夫的心思居然被他发现了!本想神不知鬼不觉解决了他……唉,罢了罢了,既然他是陈老道的徒弟,看他心性也不坏,就当给陈老道一个面子吧……

其实也不怪翟仁杰,如此巨大的秘密,二人又才相识不过一天,翟仁杰自然是对李俊文放心不下的。经历了十五年前的惨痛教训,翟仁杰再也不希望重蹈覆辙!若不是雪儿是她孙女,他也一样会灭口的!

“我相信老前辈的话!老前辈乃人中豪杰,一口吐沫一个钉,说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李俊文将信将疑,放松了防备。

信不信其实由不得他,在这封闭的墓室里,翟仁杰真的想杀他,他又能躲到哪儿去呢?为今之计只能用好话奉承着他,待出了这鬼地方,再寻个机会赶紧溜之大吉。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快收拾收拾!”翟仁杰笑道,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狠厉。

“那此地的财宝怎么办?”李俊文不甘心地问道。身处险境,还不忘发家致富,真是毅力感人。

“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翟仁杰笑道:“行吧,每人拿点趁手的东西,省得白来一趟!其余的,等下次老夫找人来运走!”

“什么东西都可以拿么?”李俊文问道。

“这里的东西任你拿,就当是奖励你解读王莽自传!”翟仁杰豪气地说道,心里却在暗骂,这小龟孙,胃口还不小!你总不至于将那金棺中的木偶给搬走吧?就是任你拿,你能拿多少?这大夏天的,身上拢共就一件单衣,难不成你还塞裤裆里啊……

李俊文可没想那么多,翟仁杰一说随便拿,他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便扑向了面前垂涎已久的金山银海。躺在钱上的感觉,真特么的爽!

他本就是个俗人,面对如此庞大的财富,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两世为人加在一起,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现在有机会可以拿走这其中的任何东西,心中怎能不欢喜呢!李俊文看看这个金锭,又看看那个银锭,哪个都觉得不错,都想带走。

可是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连口袋都没有一个的单衣,有些气馁。心里开始埋怨起古代人的衣服太不实用了,回去以后一定要让老娘给自己做一套全是口袋的工作服,以备像这种情况的不时之需。

最后,李俊文忍痛,只拿了两块金锭。然后又溜到珠宝箱前,挑了几串珍珠项链挂在自己脖子上,又随手抓了一大把各色宝石,脱下自己的上衣,将这些东西都用衣服包好,做成一个包袱,然后系紧,倒背在胸前,宝贝似的拍了拍,搞定。

两块金砖是硬通货,将近五斤,就是八十两,出去换成白银可以换近一千两,换成铜钱更是可以换一千多贯,这些钱可以用来改善改善家里的生活。毕竟上次潘美等人给的玉佩玉扳指啥的,又没办法马上取到钱,家里人口多,还养着一个饭桶一样的老道士,赶又赶不走,不搞点钱的话难以生存啊!

那几串珍珠项链,则是拿回去讨好老娘和叶紫苏的。女人对于首饰的喜爱是从古至今都不会变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少得带点纪念品回去!好家伙,李俊文把这当成旅游了……

至于宝石,体积小巧,方便携带,价值又高,当然是居家旅行,走亲访友,必备之物啦!

做好这一切之后,李俊文又趴在成堆的金锭上,依依不舍地抚摸着,就像要和自己相恋已久的情人分手似的。

雪儿姑娘见他为了拿这些身外之物,居然脱下上衣,赤着上身,啐了一口,红着脸转过头去。

翟仁杰看着李俊文的滑稽样,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转身对雪儿姑娘笑道:“雪儿,你也挑几样趁手的东西吧,免得白来一趟……”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雪儿摇头拒绝道。从小都有人供养,衣食无忧的她对这些黄白之物倒是没有多大兴趣,或者说,用处不大。

“这么多东西,总有入眼的嘛!总不能都便宜了那个臭小子吧!挑几件首饰用来装扮装扮也是好的!”翟仁杰劝道。

这话令雪儿有些动心。诚如李俊文所想,这世上就没有不喜欢首饰的女人,即便是男人婆也不会例外。

于是雪儿也走上前,挑了几支好看的翠玉钗子,其余的东西便不再看了。

翟仁杰亦拿了几块金锭和一些珠宝,放入他那无所不能装的怀中……

三人收拾妥当,翟仁杰便走到来时的石墙前,同样,在墙上啪啪啪按了几下,石墙又再次向两边缓缓分开。

这期间,李俊文有心记下他操作的顺序,却无奈的发现没有什么规律……

三人顺着来时的密道往出口走去,就在快要走到出口处之时,突然,密道的出口自动打了开来,一道阳光照进了密道中。

翟仁杰颇为惊讶,这墓室的机关只有墨家的人才知道如何开启,外人若没有指点,是断然打不开的。而且墨家建造的每个不同的机关,开启的方法都是不一样的。就像雪儿在房州城内能打开密道,就是翟仁杰将开启方法告诉了与雪儿一伙的神秘人。

翟仁杰带着疑虑,快步向出口奔去,李俊文和雪儿二人紧随其后。

当洞口将将开到最大程度之时,三人已经走出了洞口,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停住了脚步。

只见洞外狭窄的山谷里站满了蒙面黑衣人,足有二三十人之多。黑衣人手中都拿着长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从洞里走出来的三人。

“翟老先生,别来无恙乎?”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从一众黑衣人身后走了出来。

面具男身材瘦长,脸上的面具并没有将整张脸遮住,只是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位,并不妨碍他正常说话。面颊上两道法令纹较深,但是感觉应该是一个面相英俊的年轻男子,一双眼睛透过面具上的窟窿扫视着三人,甚是犀利。他一一扫过三人的脸,在扫过雪儿之时,停留了一会儿,面具后的眼珠转了一下,随即略了过去。

雪儿看见面具男之后,脸色竟变得有些古怪,随即恢复如常,她看了眼翟仁杰和李俊文,幸好,二人都没有发觉。

“原来是你!虽然老夫走的匆忙,你也不至于追到这儿来要住宿钱吧?”翟仁杰冷冷说道。

“老爷子何出此言呐!老爷子肯赏脸在寒舍下榻,晚辈欢迎还来不及呢!老爷子还有此意向否?想住多久都行啊!晚辈欢迎至极啊……”面具男笑说道。

“哼!等老夫得闲,自然会去叨扰,到时不要嫌烦就是!”翟仁杰还击道。

“好说好说……”面具男很客气地笑道。

“你们是怎么打开这洞门的?”翟仁杰问道。

“当然是用前辈遗留下的东西啦!”面具男扬了扬手中的一块巴掌大的翠绿色玉佩,有些得意地说道。

翟仁杰见了玉佩,脸上一愣,随即在怀中摸了摸,一阵懊恼。

面具男手中的玉佩,正是刚才翟仁杰打开洞口时用的那块。先前因为打开洞口,过于兴奋,一时竟忘了将开启洞门的玉佩取下……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老爷子手下留情,留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手下一命呢!”面具男见翟仁杰吃瘪,有些开心,竟然逗起翟仁杰来。

原来这面具男就是囚禁翟仁杰的幕后黑手!那岂不是就是雪儿姑娘的同伙?李俊文转头看了一眼雪儿姑娘,却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见到同伴的喜悦,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难道他俩关系不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争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真要感谢的话,随便拿个几千两出来意思意思就好了!对于钱财,老夫一向不嫌多的!”翟仁杰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具男,玉佩丢失,令他有些气恼。

嘶!李俊文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翟仁杰也真够厚脸皮的,在人家那又吃又住,还好意思朝人家要钱,一开口就是几千两!他自己身后的墓室里就财宝无数了,果然是行走江湖脸皮都要够厚啊……

“行啊,等晚辈将洞内的财宝尽数取出之后,老爷子您要多少,都是一句话的事儿!”面具男淡淡地回应道。

翟仁杰脸色一变,音量陡然加大道:“什么财宝!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只是我墨家一位故去先人的墓室,值钱的陪葬品倒是有几件,根本没有你说的什么财宝!”

“前辈又何必如此紧张呢!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面具男盯着翟仁杰,笑了笑,说道。

李俊文叹了口气,翟仁杰这么低级的掩饰,连他都骗不过,怎么能骗得过眼前的面具男呢?人家明显有备而来,岂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打消念头。

翟仁杰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恼怒:“哼,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如此,老夫也懒得与你周旋!这洞内的东西,老夫是断不会给你们的!”

“唉。这又何必呢,前辈!若是动刀动枪的岂不伤了和气……再说,晚辈又没让您老人家给,大可以自取嘛……”面具男一本正经地说道。

“废话少说,就凭你的这些人,老实说,还不够老夫塞牙缝的!有本事就来取吧!”论斗嘴,翟仁杰永远斗不过面具男。他也懒得废话,将雪儿护在自己身后,摆出一副“有本事你过来呀”的姿态挑衅面具男。

要不说有本事的人说话就是硬气呢!若是换做李俊文,早就双手将财宝奉上,腆着脸拍马屁了,保命要紧嘛,钱财乃身外之物……

翟仁杰的硬脾气,令面具男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在考虑,是否真的要动用武力硬闯,但是仅凭眼前的这些手下,他又没有太大的把握制服翟仁杰,万一惹的这老头真的发飙……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面具男身后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面具男头也不回的问道:“何事喧哗?”语气中透着森冷。

一个黑衣人在后面抱拳说道:“禀宗主,是刚才林子里的那帮人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群衣衫褴褛的黑衣人已经冲到近前。面具男的手下未得到指令,也只是手执兵器尽量退缩,将自家主子护在中间,并没有出手阻拦。

李俊文仔细一瞧,还真是刚才林子里的那帮人!确切的来说,是高丽人、日本人和吐蕃人,至于契丹人和那帮子大宋禁军,却是没看到身影。只是不知这刚才还狗咬狗的高丽人和日本人,啥时候和好了,竟混到一块儿去了……

来人正是高丽渤海王王茂和日本忍者宫本太郎一行人,以及穿衣服不嫌热的吐蕃人。

这王茂也是无奈,本以为带着一帮手下,来抓个老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为此他还力压国内其他人,争取到了这个他以为很简单的美差。没曾想连人家皮毛都还没碰到,就在林子里被人放了一通冷箭,然后又被一群不相干的人,给揍得没了脾气。带来的精锐手下折损了大半不说,自己屁股上也中了两箭,好不晦气,幸亏屁股肉厚,未伤及内里。

好在主要打斗都集中在契丹人和宋人之间,双方民族矛盾颇深,打得你死我活,招招都是死手。王茂见状,立即招呼手下,悄悄撤出打斗,打算去追翟仁杰。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宫本太郎率领的日本忍者和一干吐蕃人。

于是三方突然间形成了默契,互相罢手,撤出打斗圈,由善于追踪的日本忍者打头,一起追踪翟仁杰等人的行迹,待找到人大家再各凭本事抢夺。

打得不可开交的契丹人和宋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三伙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但是两方都不敢去追,生怕这一追乱了阵脚,对方趁乱击杀自己。再说两帮人都没有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少了他们,还更容易分清敌我,也就任由他们离去。

没想到这日本猴子也是长了个狗鼻子,身高不行,找人还挺在行。领着众人一路左闻右闻,上蹿下跳,还真找到了翟仁杰等人的踪迹,只不过等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被另外一群黑衣人捷足先登了,这令本就憋着一口气的王茂等人好不恼火。

“不知道尊驾是哪里来的朋友,也是来分一杯羹的么?”虽然不爽被人截胡,王茂还是压着脾气问道。

对方都蒙着黑巾,个个人高马大,人数也不少,看着武功似乎都不差,也不知什么来头。

高丽人鬼得很,中原势力纷乱,能人太多,能不得罪人,尽量不要得罪人,以免节外生枝。

“别误会,我们只是来看戏的,你们请,你们请!”面具男居然意想不到的退让了。说完,手一挥,面具男的手下就都闪到一边,将路让了出来,面具男甚至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举动反而令王茂等人心生忌惮,这些人搞什么鬼?这么容易就让路?莫不是有什么幺蛾子?

不过众人的**战胜了内心的疑虑,眼看猎物近在眼前,就是刀山火海也得闯啊,不然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带着疑虑,王茂带头,领着众人来到翟仁杰面前,拱手道:“翟大侠,别来无恙乎?”

李俊文听了撇了撇嘴,这些人,连开场白都一样,真没创意。

翟仁杰看了眼王茂,懒洋洋地说道:“怎么?还想请我去高丽做客么?”

“呵呵……其实翟大侠若是能够主动和我们合作,做客也是可以免去的……”

此时王茂还不知道翟仁杰身后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大笔财富,所以还是很客气的。若是他知道李俊文胸前的包袱里装的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哪里还会有闲工夫和翟仁杰扯淡,估计直接上手就抢了。

“哦?怎么个合作法?”翟仁杰装作饶有兴趣。

“既然翟大侠问了,那么在下索性将话挑明了!在场的人估计都已得知,翟大侠是替王家守护财富!此行为可算是侠肝义胆,忠贞不二。既然现在王家已无人,那么翟大侠再守护也毫无意义了!我高丽王族也姓王,与中原王家同承一脉,说起来五百年前和王家也算是一家人!翟大侠若是肯把属于王家的东西交给我们高丽,其实也算得上物归原主了嘛,翟大侠也不必再如此辛劳,四处奔波。我们两家也算皆大欢喜了,翟大侠意下如何?哈哈哈……”

“八嘎,简直是放屁!你们高丽王姓不过是立国以后自己改的姓,也好意思说与中原王姓同承一脉,真是不要脸!若是如此,我们日本人也可以改姓王,那是不是也算同承一脉!”宫本太郎跳出来反驳道。听到高丽人为了独吞,竟然无耻到攀关系改祖宗,在利益面前,刚才还是盟友的两方,立马就翻脸了。

“你……”王茂被宫本太郎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现场他谁都不敢惹,唯独却不把日本人放在眼里。欺负不了别人,还欺负不了你小日本?

“你算什么东西!矮猴子,安敢大放厥词!一群倭奴,就算你们主子来了,都不够看!我连正眼都不带瞧的!”

“八嘎,不许你侮辱天皇陛下!”宫本太郎脸红脖子粗。

“侮辱你又能怎么样,有本事就比试比试!”

面对日本人,王茂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当即示意手下,准备和日本人对战。

日本人也不示弱,纷纷抽出武器,对高丽人怒目相视。

“你们这些东方蛮夷真是他娘的聒噪!”

见两方马上就要打起来,吐蕃首领突然发声:“我们吐蕃人要的东西,何时轮得到你们插手!都他娘的滚回老家去,该作甚作甚去!

老子这就把这老头子绑回吐蕃,好好收拾一番,不信他不说实话!至于这小娘,刚好抓回去给我们赞普当夫人!”

说完,吐蕃首领目光淫邪地望向雪儿姑娘,根本没有把翟仁杰三人放在眼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契丹人和那些大宋禁军不在这里,似乎他们吐蕃就是老大一般。

吐蕃首领的一番话,令在场的人都一致出奇的愤怒。

高丽人和日本人都强烈不满吐蕃人瞧不起他们,大家都是蛮夷,凭什么你们西边的看不起我们东边的!事已至此,怎么可能让你吐蕃蛮子独吞战果!

翟仁杰则紧咬牙关,默不出声,皱巴巴的脸上看不出波澜,但是脖子上突起的青筋和紧握的双手,证明他已经出奇的愤怒,这些吐蕃杂碎,居然敢侮辱自己的孙女,看来是活腻了!

他身后的雪儿姑娘也是俏脸通红,恨不得一剑刺杀了这吐蕃蛮子!

李俊文也相当愤怒,因为他被吐蕃人直接无视了!这吐蕃人,相当不地道!居然无视他这么一个长相英俊的大帅哥!凭什么只抓翟仁杰和雪儿姑娘,把他抓回去配一个吐蕃公主也是可以的嘛!这吐蕃头子,肯定是嫉妒他的美貌!

第一百三十章 分别

空气中充满了*味儿,大有一触即发的势头。

过了好一会儿,翟仁杰才大声对站在后面的面具男喊道:“贤侄,你不是想要里面的东西吗?咱们做个买卖,你把这些杂碎都解决了,我就将东西给你!如何?”

面具男只隔空回应了两个字:“甚好!”

接着一阵弩箭就射向了猝不及防的王茂等人。

王茂等人听到翟仁杰的喊话时,已觉得不妙,待回过神来时,已被身后的面具男一众人等突袭。

若是方才,他们三路人马加起来本也不惧这群黑衣人,可是刚才林子里的战斗折损了大半,现在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五十人。虽然人数上与面具男相比,略微占优,但是却疲惫不堪,气力衰竭,此消彼长,实力也就在旗鼓之间,甚至还不如对方。

现在被面具男偷袭,让人当箭靶一样射杀,当场就倒下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人也顾不上翟仁杰三人,纷纷散开,找了抵挡物遮掩,生怕再被弩箭射中。

面具男手下的黑衣人射完弩箭之后,发一声喊,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便朝王茂等人的三国联军冲了上去,展开了近战。

刚才还叫嚣的吐蕃人一下子懵圈了,这些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根据吐蕃史料记载,中原人动手前不都是要客套一下的么?这他娘的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时至今日,现在的吐蕃早已非唐朝时全盛时期的吐蕃可以相比。如今的吐蕃四分五裂,各自为政,要不然也不会来中原趟这趟浑水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让他们吓唬吓唬人可以,真要打起来,战力其实和高丽人、日本人没啥两样,也就身处高原,耐力强一些。要不然刚才在林子里也不会不敌契丹人和宋人,和王茂他们一起偷偷溜走了。

三国联军逼不得已,只能还手自保,一大群人就这么乱哄哄的在山谷里打了起来。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时不时有人倒下。

面具男则由几个手下护着,退到了后面观战。正当他冷眼面对眼前血腥景象之时,突然一支暗器从混战的人群中向他面门飞来。吓得他一哆嗦,伸手本能的往脸上一挡,原本拿在手上把玩的翠绿色玉佩掉在了地上,居然滴溜溜的向前滚去,朝激战的人群滚去。他心里大急,想要上前去捡,奈何前方打斗正酣,真要跑上前,若是一个不小心,估计脑袋就得开了花。

好在保护他的手下将暗器磕飞,掉落在地上,面具男仔细一看,暗器竟是一枚红色的宝石。

面具男若有所感,朝人群的另一端望去,只见翟仁杰手里正拿着那块翠绿色的玉佩,对他得意的一笑。

面具男望着翟仁杰,恨恨的跺了一下脚。

眼前场面纷乱,他也无法再跑过去将玉佩夺回来。再说以翟仁杰的身手,夺不夺得过来还是一回事。

“宗主,翟仁杰趁乱跑了!”就在面具男分神,低头沉思之时,他身后的一个手下大声喊道。

面具男一愣,抬头朝人群对面望去,哪里还有翟仁杰三人的影子……

“这个老杂毛!居然被他耍了!”面具男一掌拍在身边的大石上,爆了句粗口。

“要不要属下派人去追……”

面具男一摆手,说道:“不必了!有雪儿在他身边,事情还大有可为!眼下,先解决这帮苍蝇再说!”

“遵令!”黑衣手下得到吩咐,打了一个呼哨。

正在和三国联军激战的同伴听到呼哨声,陡然加快了战斗速度,攻势也突然猛烈起来,本就处于下风的王茂等人愈发感到吃力……

正午时分,在林子里鏖战了半天的契丹人和大宋禁军,相继赶到了王莽之墓所在的山谷里。

双方在先前的战斗中,各有损伤,不过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最后还是在刘继基的劝说下,讲明大家的目标都是翟仁杰,没有必要在此互相消耗,便宜了别人!等到找到翟仁杰,再分出高低也不迟!双方这才同意暂时罢手,各自追寻着王茂等人的踪迹,尾随而来。

可是当他们来到山谷之时,只剩下满地的尸首和残肢断臂,大部分是高丽人、日本忍者和吐蕃人的。唯独不见王茂和宫本太郎,以及那个嚣张的吐蕃首领……

翟仁杰领着身背雪儿姑娘的李俊文狂奔了十几里地,见身后无人追赶,这才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房山越来越远,已经听不见山谷中的打斗声。

雪儿姑娘方才被那吐蕃首领一番刺激,竟怒火攻心,又晕了过去。可怜的李俊文只好在翟仁杰的威胁下,光着膀子负重前行。

前面挂着装满珠宝的包袱,后面背着一个死沉死沉的小娘,把个李俊文累得跟狗似的,停下来之后喘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不过李俊文也占了不少便宜。由于是光着上身背着雪儿姑娘,雪儿姑娘穿的又薄,两人几乎是皮贴皮,肉贴肉。奔跑的过程中,李俊文都能感受到背后两个极富弹性的避震球,随着他的跑动而弹动,那感觉,别提多带劲了,就如后世李俊文骑着摩托车载着女朋友,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令李俊文一阵阵心猿意马,好几次脚下不稳,差点崴了脚。

此时的李俊文坐在大石上还没缓过劲来,翟仁杰将一个水袋递到了他的眼前。

他看着面不改色气不喘的翟仁杰,心里真是又气又羡慕。气的是这死老头,自己的孙女自己不背,差点累死老子了!羡慕的是跑了这么远的路,这老货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脸不红气不喘。除了他那饭桶师父之外,这是李俊文见过的第二个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人了?当然,到现在为止,这样的老变态,李俊文也就只见过两个……

“这里已经远离房山,前面再走不远就是官道!你从这儿往东一直走就能见到官道,然后沿着官道一直往南走,就能回到房州城了……”翟仁杰从怀中掏出酒袋,喝了一口酒,眯着眼说道。

“咳咳咳……这……这什么个意思?前辈你难道不和我一起回房州?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李俊文闻言一愣,差点呛到,急忙问道。

这荒山野岭的,这老头就要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太特么不厚道了吧?自己也没导航仪,这往东往南的,走岔路了可怎么办?不说这古代的野外有没有猛兽,万一后面那群不要命的黑衣人追上来,自己也搞不定啊!难道真的去吐蕃做驸马啊?

“我家又不在房州?既然藏宝图已经找到,还回房州作甚!”翟仁杰似乎看出了李俊文的担忧,安慰道:“放心,这里已经算是有人烟的地方,大白天的也没有猛兽,后面的那群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追来了,你大可安心的回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能怕那些?我的意思是前辈您不和我回房州,见见我师父,好好叙叙旧?”李俊文极力忽悠翟仁杰同行。

听到李俊文提及老道士,翟仁杰眼中闪过一丝亮色,不过随即恢复如常。他淡淡说道:“雪儿的伤要抓紧医治,老夫也还要回去安排寻找宝藏的事宜,就不回房州去了!待有缘再与你师父见面吧!对了小子,别忘了替老夫敲你师父剩下的脑瓜崩!咱们有缘再见了!”

说罢,也不等李俊文回应,右手五指并爪,抄起雪儿姑娘就朝前奔去,只留下一个飞速移动的背影……

“前辈,前辈……”李俊文喊了两声,见没有效果,也就收了声。这死老头,还真是说走就走,你倒是给我指清楚,东边是哪一边再走啊!

李俊文看了看四周,虽然是大中午,但是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凉意,刚才有伴还不觉得,现在一个人,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无奈,李俊文用后世依稀记得的地理知识,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想了好久,又看看天上的太阳,好不容易才搞清了哪边是东边,于是气沉丹田,脚下生风,逃也似的离开了……

房州城,州衙内,后宅书房。

知州杜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茶沫,喝了一口茶,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他的心腹幕僚师爷则站立在一旁。

“你是说,李俊文那厮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杜衡开口问道。

“据参与搜查的衙役回报,郑王爷和大赵相公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整个房州城都搜遍了,也没找到那小子!现在搜索的范围已经扩大到城外去了”,具体情况尚不知晓……”师爷回答道。

“好,好啊!”杜衡翘起了二郎腿,笑道。

这是他这几日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在郑王府被硬生生打了脸,连符娘娘的寿宴他都没脸参加,就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了。

郑王府门前吐的的那一口血他铭记于心,发誓早晚有一天要报此仇。

不料才回到家,就有人来报,说郑王府发现刺客,意图刺杀柴宗训和赵光义,最后刺杀失败,还把李俊文给掳走了。

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发生,作为一州主官的杜衡肯定难逃其咎,但是听到李俊文竟被刺客掳走了,他就如同吃了*般兴奋。所以当柴宗训和赵光义派人来通知衙门的人参与搜索时,他特意嘱咐带队的人,尽量出工不出力,能拖则拖。

这都过了一晚了,人影都没找着,估计李俊文这贼厮鸟肯定凶多吉少。他现在巴不得刺客将李俊文杀了,或者也废了李俊文,最好五马分尸,碎尸万段。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杜衡就忍不住的兴奋,竟不自觉的哼起了小调。

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老爷,衙门外有人求见……”

“是谁?”

“不太清楚!不过他托看门的衙役送来一封信,说老爷见了信自然就会见他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归家

“将信拿进来!”杜衡收敛心神,沉声道。

管家应了一声,便打开门将信送进了书房。

杜衡接过信,信封上用标准的小楷字写着“杜知州亲启”。他打开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只看了几眼,他便勃然大怒,将信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龟儿子,搞得老子的地盘乌烟瘴气,现在居然还敢露面!真是岂有此理,还反了他了!”杜衡一激动,连巴蜀方言都冒了出来。

过于激动,令他气血翻涌,喉咙一甜,险些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他赶紧喝了口茶,想要压住上翻的气血,不料茶水太烫,舌头都烫起泡了,气的他将茶杯“啪”的摔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管家心里没由来的一震,最近老爷的脾气真是……

师爷见杜衡看了信之后大动干戈,心生疑惑,连忙将桌上的信拿起来过目,匆忙扫了几眼,眼睛都瞪大了。

“你去告诉守门的衙役,将来人锁拿下狱,待本官亲自审问!”杜衡对管家大声说道。

“且慢!”

管家正要应声退出书房,师爷开口说话了。

“东翁,对方敢明目张胆的来,想必是有所准备!既然他信中说能帮东翁解决当前的困局,何不见他一见,若只是信口开河,再抓他也不迟……”

杜衡闻言,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良久,他收起桌上的信,不复方才的怒气,对管家说道:“既如此,就依夫子所言,你去把来人请到衙门二堂,我稍候便过去!”

管家连忙应声而去。

杜衡又对师爷问道:“夫子,你说他们意欲何为?”

“依信中所言,学生猜想,对方只不过想和东翁做一笔大买卖而已,双方都有利益……”师爷捻着颌下的老鼠须说道。

“那为何会找上本官呢?就不怕本官将他们揭发吗?”

“东翁是房州主官,大权在握,且才华出众,能力出挑,他们找东翁也不足为奇……”师爷开始拍马屁。

“唉,你呀,光捡好听的说,哈哈……”杜衡很享受这马屁。

“东翁的处境,对方居然了如指掌。说明他们谋划此事久矣!只是若是按信中所言,此举异常凶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就看东翁愿不愿意冒险了……”

杜衡皱着眉头,仔细回味师爷说的话。

他本是蜀国降官,在大宋朝廷不招待见,不然也不会被派到房州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任官。他还算好的了,因为及时抱住了朝中的有力大腿,加上本身有几分能力,才能出任一州之长的实权官,一同降宋的昔日蜀国同僚,多的是要么做不了官,要么被委个虚职吃闲饭,甚至连吃饭都成困难的大有人在。

是以,一直以来他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犯了什么错被人抓住小辫子。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自从遇到李俊文以来,就接连不顺,乱了阵脚,坏了心性,连独生子都身受重伤。

想到至今无法下床的杜文才,杜衡心中对李俊文的仇恨又忍不住冒了起来。他一咬牙,狠下心道:“富贵险中求!干了!”

“东翁明鉴!”

“哈哈哈……还赖夫子辅佐才是!今天可真是好个日子,哈哈哈……走,随我去前边会一会来人……”

州衙门外,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身形有些佝偻的男子,被杜府管家请进了衙门。半个时辰之后,他又被管家恭敬地送出了衙门。走出州衙大门时,斗笠遮掩下的男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弧度,随后便匆匆离开了州衙。

谁也不知道,这半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杜衡接受了来人……

房州城,李俊文家。

李延彪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院子。院子里站着一群人,包括李俊文他娘李王氏和弟弟李俊武,叶紫苏、以及王贵等一众兄弟……

李王氏见丈夫回来,飞也似地跑到他跟前,抓着李延彪的胳膊问道:“当家的,咋样了?春哥儿有消息了么?”

李延彪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整个房州城都搜遍了都没找到人!现在郑王和赵相公已经命人,将搜索范围扩大的城外去寻找……这都过了快一天了,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李王氏一听,顿时泪流满面,一边流泪还一边捶着李延彪的胸膛哭喊道:“恁个挨千刀的龟孙!都怨你,都怨你……好好的让他去甚王府!现在娃都不见了……你还我娃儿……呜呜呜……我苦命的娃呀……这被雷劈了才没消停多久,咋就又遇上这么个事儿……呜呜呜……”

李延彪任由她撕扯打骂,也不还手,神情木然。孩子再大,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啊!平日里闯了祸,自己可以随意打,也巴不得他死在外面。但是现在真被人掳走了,生死未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只是他不像李王氏那样可以发泄出来。

一旁的王贵等人看着李王氏的行为,也是悲从中来。自家老大的命还真是苦啊……

“大娘,别伤心了……大郎他……他不会有事的……”说话的是叶紫苏,她在一旁扶着李王氏,哽咽着宽言安慰道。

李俊文昨晚被刺客掳走之后,叶紫苏急忙从王府内院赶到外院,却没能再见上李俊文最后一面。

自从昨日符娘娘给她和李俊文做媒之后,她就已经以李家人自居了,是以从昨夜开始,她就一直呆在李家,陪着李王氏等待消息。方才李延彪的一番话也是令她泪眼婆娑,但是她却坚信,李俊文不可能这么容易死去,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挨千刀的,没事做什么英雄,人家还等着他说故事听呢……

她已打定主意,退一万步来说,纵使李俊文真的出了什么事,为李俊文守节,以李家媳妇儿自居,终身不再嫁人!日后奉养李家二老终老……

“哎呀呀,我说李夫人,你就莫哭了!我那徒儿不是短命相,断不会有事的!”在一旁端着个大海碗吃面的老道士看不下去了,终于发话了。这面是王贵等人煮的,吃起来就是没有那个臭小子煮的好吃……

李王氏一听,果然止住了哭声。抹了把鼻涕眼泪,奔到老道士面前,带着鼻涕的手抓着老道士手中的大碗,激动地问道:“真的吗?道长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家春哥儿真的会没事?”

看着碗边几乎快要流进碗里的鼻涕,饶是老道士这么不讲卫生的人,也觉着一阵恶心,怎么吃不下去了。他把海碗朝椅子上一放,说道:“无量天尊!老道还能骗你不成?老道替他算过,断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就是就是,我二哥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就这么白白送了性命,大娘你就放心吧……”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老道士白了说话之人一眼,心里一阵鄙夷,真是一个饭桶!

能在这时候还如此镇定,被老道士尊称为饭桶的,除了大理世子段素英还能有谁!

昨日李俊文出事之后,他也随老道士回到了李家,以李俊文结拜兄弟自居,赖在李家不肯走,非要等到李俊文的消息。碍于他的身份,李延彪也不好赶他走,再说人家是一片好心,也只好由着他了。

此时的段素英,和老道士一样,端着个大海碗,一边吸溜吸溜地吃着面,一边安慰李王氏。

“放心吧,大娘,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二哥遭遇不测,这不还有我呢嘛!我也会替他照顾你们二位终老的……呃……呃……”段素英话说到一半,就瞪大了眼睛,拿着筷子的手指着大门口,“呃”了半天。

众人见状,还以为他被面给噎住了,正准备上前给他来个海姆立克急救法,只听见门外一声大喊:“爹,娘,俺回来啦!”

众人听见喊声,蓦然回头,都惊呆了。只见李俊文头发散乱,光着个膀子,手里提着个包袱,裤脚一边高一边低,全身大汗淋漓地站在门外。

“大哥!”王贵等人欣喜地叫了出来。

“我的儿啊!”李王氏哭喊着就飞奔过去,一把将李俊文搂在怀里,也不嫌汗味重,一边哭一边拍打着李俊文的后背,说道:“你咋那么不让人省心……让你不听话,出什么风头,可把俺吓死了……”

“哥,你这回可真把娘给吓坏了……”李俊武也来凑热闹。

“娘,没事儿,俺这不是回来了嘛!”虽然李王氏下手没轻没重,但是在此时的李俊文心里,却感觉无比的舒服。

突然,李俊文感觉耳朵上一紧,接着李延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啊?学人家做英雄?毛都没长齐逞什么能?”

“疼疼疼,爹你快放手……”李俊文此时也不敢反抗。

“你个龟孙,儿子才刚回来,你就动手!要不是你,他能摊上这事儿?再弄出个三长两短来,看我不收拾你!快松开……”李王氏一边抹泪,一边呵斥着李延彪。儿子她可以打,不代表李延彪也可以打。

李延彪讪讪的收回了手,嘿嘿的笑着,也不敢反驳自家婆娘。

还是老娘疼我啊,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李俊文如是想到,可是李王氏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差点没晕倒。

“要打也等人都走了再打!等孩子恢复了再打……”

唉,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致用脚踹!李俊文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而此时的叶紫苏,则站在不远处望着李家四口别致的问候,用手捂着嘴,任由泪水从脸颊滑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慰问

李俊文此时也看到了叶紫苏。他快步走到叶紫苏面前,望着楚楚可怜的叶紫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当他愣神之际,叶紫苏一把抱住了他,将头枕在他的胸前,泪水打湿了李俊文本就汗淋淋的胸膛。

李俊文也有些动容,环抱住叶紫苏,闻着她头上清新的发香,有些陶醉。李俊文此时觉得,昨夜受的苦难算个屁,得此佳人,夫复何求。一时之间,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小苏苏,我回来了……”

李俊文这一声,令在场之人无不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死了你,这么喊人家!”平日里果敢干练的叶家小娘,此时竟无比的娇羞,一记粉拳砸在李俊文胸口。

周围的人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两位无视他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秀狗粮,简直就是谋杀!

“咳咳咳……哎哟……”破坏如此美妙时刻的是李延彪。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人当着这么多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他老李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于是假装咳嗽了几声,却被李王氏一把掐在了胳膊上,吃痛叫了出来。

听到声音,叶紫苏幡然醒悟过来。红着脸,挣脱了李俊文的怀抱,偷偷看了眼周围的人,低声对李俊文说道:“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然后便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娇羞地跑了。

李俊文听了,心里痒痒的,比吃了蜜还甜,若不是周围有人,他肯定就要将叶紫苏上下其手了,反正这小丫头早晚是自己的人,哈哈……

李王氏望着离去的叶紫苏,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儿媳妇,她很满意……

目送走了叶紫苏,李俊文又和王贵等人打了个照面。这些才是真兄弟!关键时刻不离不弃,令李俊文颇为感动!

而被面噎着的段素英却还没人搭理,路过的老道士大发慈悲,抽出背后的拂尘,将拂尘一甩,拂尘柄的末端,顶在了他的肚子上,段素英立马“呕”的一声,噎在喉咙口的面也跟着吐了出来。老道士装模作样,捏着鼻子走开了,只剩下还在干呕的段素英独自凌乱……

“师父,才半天不见,您老胃口还是那么好啊!也不担心徒儿的状况……”望着老道士面前的大海碗,李俊文揶揄道。

“咋个不担心!你个没良心的,没看为师担心得胃口都不好了,只吃了一碗而已!你回来了就好了,快快去换身衣服,待会儿给为师做顿吃的!王贵他们煮的面食,简直就是喂猪的……”老道士饿起来连自己都骂。

这特么到底什么人啊,人家都是担心的吃不下饭,到他这儿变成担心得只吃了一碗!还而已!老子刚刚死里逃生,就惦记着做吃的,不给你放点巴豆,都对不起你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李俊文一边想一边默默在心里对老道士竖起了中指。

“二……二哥……你回来了就太好了……”段素英终于缓过气来。

“我再不回来,家底就被你们这一老一少给吃空啦!”李俊文拍了拍段素英的肩膀说道。看着眼前的这两个饭桶,他很是无语。苍天啊大地啊,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老天要一下子塞给他两个饭桶……

不过说归说,他对段素英还是心生感激的。临时赶鸭子上架的结拜兄弟,在他出事后,居然没有独自离去,令李俊文有些意外。刚才听李延彪说,这厮居然还把自己的那群手下全都派出去寻找自己了,这令李俊文也颇为感动。这兄弟,他李俊文认了!要不然就段素英这么个食量,早被他赶出去了……

“嘿嘿,我这不是和道长一样,表面无事,心里难过,只好化悲痛为食欲嘛……”

“然也!”老道士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有觅得知音之感。

唉,饭桶不可怕,有文化、懂思考的饭桶才可怕!这是李俊文的真实感受!

“大家伙都别在院子里站着了,快进屋说吧!夏哥儿,快去给你哥烧点洗澡水,瞧他这一身臭汗的,让他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李王氏笑着说道。儿子回来了,她也不哭了,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李俊武应了一声,便准备接过李俊文身上的包袱,准备去烧洗澡水。

“小心着点,这包袱里可都是宝贝!”李俊文眼巴巴的对兄弟说道。

“好嘞!”李俊武嘴上应和着,手上却直接将包袱往背上一甩,迈着鸭子步,大大咧咧地走了,看得李俊文一阵揪心,生怕里面的财宝掉出来。若是被老道士和段素英看到了,这俩饭桶更不会走了……

“春哥儿,春哥儿!”就在众人欢天喜地的准备将李俊文迎进屋子之时,一阵叫喊声从院门外传了进来。不用看人,都知道是党进那个大老粗。

果然,院门被人一脚踹开,接着就看见满脸络腮胡的党进,带着笑容奔了进来,在他后面紧跟着潘美和潘惟正。

潘惟正看着李俊文的眼神充满了激动,李俊文回以一个微笑。

“党叔叔,若是踢坏了俺家的门,可是要赔的!”李俊文一脸心疼地说道。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怎地如此小气!俺一听说你回来了,就和老潘赶过来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看来没什么事嘛!哈哈哈……”党进一边说,一边将大手往李俊文肩上拍,也不嫌此时的李俊文油腻。

李俊文被他拍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连忙一个矮身,顺势滑开了他的大手。

麻麻滴谁和你开玩笑了,就冲你这手劲儿,真把我家院门踢坏了,分分钟让你赔钱!李俊文撇了撇嘴,心里暗戳戳道。

“春哥儿可有受伤?”潘美捋须笑问道。

“托二位叔叔的福,小子并无大碍!”对于潘美,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像党进那个大老粗,虽然都是武人,潘美的感觉就让人更舒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吉人自有天相……”

“哈哈哈……我就说这小子命大得很!被歹人捉去了,居然屁事没有,还能囫囵个儿的回来……”党进大笑道。

“身体虽未受伤,可是心里惊吓可是受了不少!你们都不知道那刺客有多凶狠!可怜了我脆弱的小心脏啊……党叔叔要不要随便给个千儿八百两的,替小子压一压惊?”李俊文装作很悲惨地问道。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居然打起俺的主意来了!开口就是千儿八百两的,你当俺是开钱铺的吗?再说,你又不是为我出头,我给你压的哪门子惊!要压惊也轮不到我呀……”党进倒是不傻,说到钱就门儿清。

众人正说着话,院门外突然响声大作,李家院门再一次被人一脚踢开。

李俊文刚要呵斥,准备找个人替代党进赔门,突然呼啦啦涌进来一大批禁军士兵,吓了众人一跳。

接着郑王柴宗训便出现在了门口,紧随其后的便是赵光义兄弟俩。

“春哥儿,你没事吧?”柴宗训见到李俊文,隔着老远便兴奋的大喊道。

众人连忙上前见礼。

“托王爷洪福,没事儿,没事儿,这不好好的嘛!”李俊文看到柴宗训和赵氏兄弟也是高兴的很,眉开眼笑,付钱的正主儿来啦!

“哎呀呀,春哥儿你没事就好!昨夜若不是你,某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若是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某就真的要愧疚而死了,也没法给李家大哥一个交代了……”说话的是赵光义,他满脸关切,说的情真意切,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提升了好感。

“二郎这是哪儿的话,春哥儿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子侄。即是你的子侄,做这些便是应该的,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呢……”刚才还训斥李俊文出风头的李延彪此时居然变了说法,称呼赵光义也变成“二郎”了,不知不觉就套上了近乎。

唉,谁说自己老爹是一条筋?这不很社会吗?一有机会就往竿上爬……

“对对对,是某见外了……”赵光义笑道。

“春哥儿,大恩不言谢,你救了我二哥,以后你我就是自家兄弟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赵光美豪气地说道。

赵光美虽是个纨绔子弟,但是平日里最敬重义薄云天的好汉,昨日李俊文一心舍己为人的举动,已经深深折服了他。

“赵小相公可不敢这么说!我李家世受皇恩,家父又是王府指挥,赵大相公遇险,出手本是分内之事!称兄道弟岂不乱了辈分,小子可受不了家父的鞭子!不要让我叫几位叔叔就已经很不错了……”李俊文也说起了场面话。心里却腹诽,和你称兄道弟,那我爹岂不是变成你叔了?就算你肯,你那皇帝哥哥也未必肯哦……

“对了,王爷,你们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李俊文有些好奇,他回到家左右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怎么这些人就能这么快的知道他回来的消息?这个时代可没有电话,随便打一个电话就能知晓情况。

李俊文突然想起了林子里的那群大宋禁军,难道是赵光义的那群手下回来报的信?也不太可能,自己逃脱的时候,那群大宋禁军并不在场!

第一百三十三章 点拨

“呵呵,自你昨日被贼人掳走之后,训哥儿可担心你的安危了!遍遣王府侍卫,全城搜寻你的踪迹。你刚一进城,守门的兵士就差人来王府报信了。正好我们兄弟二人也在王府守候,便随训哥儿一同前来了。这不,还带了这些东西来,可贵重哩……”赵光义笑道。随即大手一挥,身后的两个禁军士兵就将一箱东西抬到了李俊文面前。

看到这半人多高的实木大箱子,李俊文眼前一亮,口水都快下来了。这么一大箱,还贵重,该不会全是钱吧!那自己可就发财啦!想不到赵家兄弟还挺上道啊,哈哈哈……

但是当士兵将箱子打开之后,李俊文的心里就忍不住想问候赵氏兄弟全家了。

可不是贵重嘛,满满的一大箱,全是药材!人参、鹿茸……以及一大堆李俊文叫不出名字的药材……

“这些药材都是此次来房州,沿途各州各县进献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从训哥儿王府里的仓库里拿来的,可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呢!此番春哥儿被贼人掳去,受惊不轻,这些就给春哥儿好好补一补,可别落下什么病根!”赵光美邀功一般,昂着头说道。

你才受精,你们全家都受精!老子要的是精神损失费啊!搞这么多药材来,老子顿顿吃,天天吃也得吃上好久啊!想毒死老子么!李俊文真是有苦说不出,心里十万只草泥马路过,嘴上却还得一个劲儿说谢谢。

罢了罢了,到时候送到保安堂去给叶问,拿给未来的老丈人,那个老头应该很乐意看到这么多的名贵药材。看看能不能抵些钱,当作彩礼好了,弥补下自己受伤的幼小心灵……

一旁的党进看着李俊文的别扭样,深知他只爱钱财,没收到压惊费,言不由衷,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一拍李俊文的肩膀道:“小子,这些东西可比金银值钱多了,有些都是贡品,有钱都未必买得到哟!你若不要,那就送我好了……”

“要要要,怎么不要!党叔叔锦衣玉食的,怎么还来小辈碗里抢食儿……”麻雀再小也是肉嘛,一听党进想要,而且还有民间罕有的贡品,李俊文赶紧双手护住箱子。

众人见他模样,都有些忍俊不禁。

老道士很欣慰,这才入门没多久,这小子就深得自己雁过拔毛的真传,不错不错!

李延彪很无奈,若不是见李俊文刚回家不久,怕自己婆娘怪罪,又有客人在,做出如此丢脸的事,少不得又一顿棍子伺候。

“对了,春哥儿,你昨日被贼人掳去,可曾看到贼人的真实面目,或者她的同党之类的?”赵光义回到正题。

“嗯……”李俊文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只是自己该怎么说呢?将雪儿姑娘出卖?肯定不行!

稍微思索了片刻,李俊文便将被掳后的经过说了个大概,当中肯定抹去了遇见翟仁杰和发现王莽之墓,以及各方势力在林子里争斗的事情,所以整件事就变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是,李家的说书遗传又一次发挥了积极作用,李俊文夸大了一下下刺客的凶残狠辣,吹嘘了一下下自己的英勇无畏和坚贞不屈,乱七八糟的情节被他一整理,众人听得是津津乐道,仿佛置身其中,也分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好不容易等洗澡水烧好,李俊文便告罪去沐浴更衣了。他有些心虚,怕说多了出现纰漏。而且实在是受不了全身黏糊糊的,尤其是还光着膀子出现在一众大汉面前,有种菊花不保的危机感。

众人也体谅他,自然放他去沐浴,虽然对他说的故事有些意犹未尽……

又聊了会儿天,众人就纷纷告辞。美其名曰给李俊文充足的休息时间,改日再上门叨扰。

柴宗训则勉励了下李延彪,顺便给他放了几天假,在家好好照顾儿子。这可把李延彪给愁坏了,自己这儿子三天两头惹是生非,比这严重的情况多了去了,这回连伤都没怎么受,还有甚好照顾的,放假在家天天看着他,自己岂不是难受死。这郑王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但是又不敢不从,只好连连道谢。

待李俊文洗漱完毕之后,李延彪已将众人一一送出了院门。王贵等兄弟也一一离去,待人群散去,刚才还有些喧嚣的院子里顿时冷清了许多。

李俊文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他一回头,见院子里只剩两个人,一老一少两个饭桶。

“老三,你咋还不走?”没有外人,李俊文也懒得称呼这饭桶为世子,这货实在是人照不一啊!好端端的大理世子不做,非要做饭桶!老道士留下,他可以理解,段素英还呆在这儿,他就不理解了。这货不是要去京城么,怎么还赖着不走?

“我又没地方去,不待在这儿能去哪里?”段素英说的理直气壮。

握草,这是准备常住不走的意思了吗?

“你不是要去京城的吗?再说你可以去住客栈,住驿站,多的是地方……”

“二哥你忍心让我去住客栈么?若是被人知道了,会说你薄情寡义的……”段素英故作眼泪汪汪的说道。

“忍心!”李俊文斩钉截铁道:“实在不行,你可以去大哥家里住啊!他那王府多宽敞啊,屋子那么多,想睡那里睡哪里!我这地方小,可供不起你这尊大神,关键,米、不、够!”

“我才不去哩!那王府里狗屁倒灶的事情太多,规矩又那么多,哪有二哥你这里自在!我好不容易逃离了王宫,才不想又住进王府里!再说你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反正都养了道长了,也不差我这一个不是!大不了我出钱就是……”段素英一副二皮脸的样子,死活就是不走。

这货精的很,上哪住也吃不到李俊文的手艺啊,花点钱怕什么,有的吃就行了……

老道士对段素英拿他来做例子的行为很不爽,但是想了想又无法反驳,况且有人一起蹭饭,他的底气也足些,所以只是瞪了段素英几眼,也未见到真的生气。

“唉,好吧好吧!省得你说二哥我心性凉薄……”本来意志还很坚定的李俊文,听说段素英愿意出钱住,立即改了口。

老子不让你大出血,你就不知道老子北城小霸王的厉害,哼哼!

见李俊文松口,段素英一阵欢呼雀跃,居然破天荒的拥抱了一下老道士,可能是知音难觅,一时激动吧!搞得老道士直犯恶心,差点就动手了……

“二哥,和你说个事儿……”段素英突然将李俊文拉到一边,背着老道士,很神秘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

李俊文定睛一看,这不是叶紫苏写的那本未完工的《白蛇传》书稿么?他记得明明放在自己枕头下了,怎么会在这厮手里?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李俊文厉声问道,这龟孙,连自己的定情信物也敢拿!

“昨夜我睡在你屋里,担心你的安危,辗转反复,夜不能寐,刚好发现枕头底下有本书,就拿起来看了看,不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段素英见李俊文发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是以小心翼翼地回道。

李俊文一把将书稿夺过来,喝道:“这是叶姑娘替我写的!你看也就看了,干嘛还藏在怀里!呸,都被你弄脏了!哼……”

李俊文看了一眼书稿,麻麻滴,原有的叶紫苏身上的清香都没有了,感觉上面都是段素英的男人味。自己以后还怎么拿来闻,不是,是还怎么拿来观摩!

想到自己珍贵之物竟被另一个男人藏在怀里,李俊文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对方是大理世子,“嗵嗵嗵”赏了段素英一顿栗子。

段素英觉得好不冤枉,自己只是看了本书稿而已,就无端端挨了一顿打。不过知道这是叶紫苏送给李俊文的之后,他也不敢反驳,知道自己理亏,拿了人家心爱之物,谁让自己手欠,看完放回去不就好了,还非要藏于怀中。

“二哥,这书甚是好看,我以前都没看过如此好看的书!看得我是边哭边看,边看边哭……”段素英连忙转移话题。

“你没看过的书多了去了,若是看一本哭一本,你有那么多眼泪来流么?”李俊文拍了拍书稿,似乎想将书稿上段素英的气味拍掉。

“我的意思是这书内容甚是好看,以前从未听过里面所写的故事!”

“废话,这是我自己想的故事,你当然没看过!”

“那为何似乎没有完结呢?”

“你长不长脑子!我这不是昨日被贼人抓了么!之前事情又那么多,哪有那闲工夫!白看书还那么多废话!”李俊文又是一记栗子赏给段素英。心里有些得意,原来打人脑瓜那么的有快感!

“这书是二哥口述,叶姑娘所写?”段素英捂着头继续问道。

“不是我口述的难道还是你口述的?”李俊文翻了一个白眼:“少废话,玷污他人财物,赔钱!看在咱俩是兄弟的份上,给你打个折,拿五十两来!”李俊文这招,简直是明抢。

“呃……哎呀我说二哥啊,你这守着金山不去拿,还在乎我这五十两的小钱……”段素英一招太极,就将五十两的事情划过去了。

“什么金山银山的?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第一百三十四章 商量个事儿

“我自小就喜欢看中原的那些话本演绎。二哥这书写的,比那些坊间流传的话本可好看多了!这书若是问世,岂不成为惊世骇俗之作?到时候大把的银子岂不是信手拈来?

若是放到茶馆酒楼里,请说书先生来说上一说,那二哥可就是出名了!到时候名声鹊起,钱财来得还不是像流水一般……”段素英将饼画得越来越大,自己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段素英的一番话令李俊文动了心。他之前也考虑过,靠写故事发家致富,只是这段时间被杂七杂八的事情给耽搁了。现在段素英一提,他又上了心。出不出名他不在意,多赚银子才是真的!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这句话放在什么时候都是至理名言!谁也不会嫌钱多,尤其是生逢乱世,什么土地店铺不动产,指不定哪天就被权贵看上,抢走或者充公了!都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穷了两辈子的李俊文穷怕了,只希望这辈子能够让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能够合法赚钱的途经他当然不会放过。

“说的倒是轻巧,上哪儿找门路去!”

“咳,二哥不是我说你!咱大哥在这房州城里不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么!放着现成的聚宝盆不用,真是……”段素英略带鄙视道。

对呀,自己怎么把柴宗训给忘了!要不说还得是人家真正的权贵子弟眼界高,看事情一看一个准。柴宗训虽然手里没权,但是人家有钱,有脸面啊!在这房州城,谁敢不给柴宗训面子?

放在以前,就算自己救了柴宗训的命,去找他帮忙,柴宗训也顶多意思意思,当作报个恩也就了事了,肯定不会上心。

现在可就不同了,这可是斩鸡头,烧黄纸,拜了把子的兄弟啦!何况这次又救了他一命,这点小忙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有关系不用,过期可就作废了!

对,一定要把柴宗训拉下水!李俊文打定了主意。

“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自己开个酒楼,二哥厨艺如此了得,

咱们有得吃,咳咳,又可以听书,多好……”段素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内心话,这货到最后还是在算计李俊文,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可是这该如何下手呢?”李俊文故作疑惑。

“二哥若是信得过我,这事儿我来办!如何?”段素英拍着胸脯说道。

“信得过,信得过,那就麻烦三弟全权办理吧!”李俊文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总不能让这货老是在家里白吃白喝的,废物也要利用起来嘛。

“你就等好消息吧!”段素英喜笑颜开:“对了,二哥,你这书稿,还得借我一用……”

“你要作甚?”李俊文将书稿往怀中一塞,用敌视的眼光看着段素英。

“你不给我书稿,我怎么去刊印副本,没有副本给大哥看,怎么忽悠大哥,不是,怎么劝说大哥投钱呢……”段素英心有戚戚焉。心想,至于么,不就一本破书么,叶家小娘还能从书里蹦出来不成。

李俊文想想也有道理,只好依依不舍地将书稿递给了段素英,说道:“别弄坏了!要不然有你好看!也别弄脏了,要不然也有你好看的!”

“放心吧!对了二哥,你那还有其他的话本么?”

“其他的话本?比如?”

“就是一男一女,那个啥,哈哈,你懂的……”段素英打着哈哈说道。

李俊文也是老司机,一听,麻麻滴,这是明目张胆的和我要违禁品啊!别说老子没有,就是有也留着自己看了,还会便宜你?

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还真有一本不可描述的书,就是老道士给自己的《鸳鸯经》!那里面的内容可比什么男女爱情动作图劲爆多了。不知怎么滴,他又想起了雪儿姑娘那曼妙多姿的身材,那手感,联想到那书中的画面,竟有点把持不住了……

“没有没有!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才多大啊,看那种书!也不怕以后肾虚!年少不知道养精蓄锐,老了有你好受的!知不知道啊你……”李俊文连珠炮似的,一边教训段素英,一边戳着他的脑门。

“嘁,这有什么呀!我都十四岁了!在家里,我不看,我父王天天还都逼着我看呢……”段素英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看着李俊文。

“呃……”李俊文竟无言以对。

好吧,古代贵族世家的品味比较独特,李俊文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没办法理解……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热血”少年,李俊文看了一眼躲在一旁偷偷观战久矣的老道士,这老货假装打坐,上扬的嘴角都出卖了他。

李俊文走到老道士跟前,慢悠悠地说道:“师父,徒儿有一事,还请师父相助!”

“何事?先声明,借钱没有!”老道士无声无息,闭着眼答道。

“就是这个!”话音未落,李俊文高高跃起,朝老道士头上“嘡嘡嘡嘡嘡”就是五个大爆栗,瞬间就把装逼的老道士给打懵了。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居然敢打师父?”老道士捂着头,呲着嘴,准备起来教训李俊文。

“师父,这是翟仁杰让徒儿替他打的!”李俊文一步跳得老远,高声说道。

“什么?你见过翟仁杰?”本来老道士正准备动手,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连头上的包也顾不得了,表情吃惊地问道。

“是的!他说总共十下,徒儿还替你挨了五下呢……”

“他人呢?他人呢?”老道士拼命摇晃着李俊文的双臂,激动地问道。

“师父,你再这么摇下去我可就散架了……”开玩笑,老道士的手劲,一般人哪里受得了。

老道士闻言,连忙松开了手,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李俊文抖了抖被捏的发胀的手臂,将如何与翟仁杰相遇,以及之后的事情,全盘说了出来……

老道士听了之后,没有再说话,而是望着远处的房山出神,眼神空洞而又充满哀愁。

自从李俊文认识老道士以来,还从来没见过老道士有这样的表情。

“一转眼已经十余年过去了……他……他还好吧?”老道士突然问道,眼眶竟有些湿润。

“身子骨看着还不错,就是面相看起来比您老一些……”

“唉,他承担的太多,自然不如为师过得潇洒……”

“师父,翟仁杰和徒儿说,让徒儿……”李俊文开口将正在走神的老道士拉了回来。

老道士一摆手,打断了李俊文,说道:“为师知道你要问什么!”

接着便开始说起了他与翟仁杰的故事,与翟仁杰所说的差不多。

“当年大周世宗皇帝召我入宫,真的只是向为师求取长生之术!只不过后来他不知道从哪听说,我与墨家当代矩子交好,而墨家又掌握着巨额财富的事情,就想让为师将翟仁杰也召入宫去!希望翟仁杰能够为恢复汉家江山出一份力,将宝藏献出来。

不过此事被为师拒绝了。因为为师知道,这会给翟仁杰带来关乎生死的麻烦。

虽然墨家思想和本门类似,以济世安民为己任,每逢天下大劫,必定出手相助,但是那也得人家自愿不是?

世宗皇帝不愧为一代雄主,即便我拒绝了他,他也没有为难我。还向我表示,即便没有宝藏,他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恢复汉家江山。最后还赐我封号,让我安然离去。

可是我离开皇宫不久,便听说了翟家与王家惨遭灭门的事情。翟家的底细只有我知道,所以翟仁杰自然而然就将这笔账算到为师头上。

为师每每想同他解释,他却每次见到为师就拼劲全力欲杀我而后快。甚至不惜动用矩子令,调动墨者来追杀我,寻找我的下落,为师逼不得已只好四处躲藏,云游天下,甚至远遁西域,就是为了避开他。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年之久,只是最近几年不知怎地,突然放松了对我的追杀。为师才得以回到中原……”

“其实,您老人家也误会了翟仁杰,追杀你也并非他本意……”看到老道士有些落寞的神情,李俊文竟对这个平日里不修边幅的老饭桶有些恻隐之心,便将墓室内翟仁杰说的话,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老道士。

“唉,造化弄人啊!也许这就是天意吧!看来这难道十个脑瓜崩不冤!”听完李俊文的表述之后,良久,老道士才感叹道。

你当然不冤,老子替你挨了五个呢!李俊文腹诽道。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实当年为师也有责任!若不是为师好酒贪杯,酒后失言,也不会在皇宫里无意中泄露了墨家祖宅所在,被有心人听了去,那么墨家的惨案也许就不会发生了!所以,从那以后,为师便决定……”

“决定戒酒?”

“不是!是决定苦练酒量!终于,最后做到了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再也不会喝醉失言了!”老道士豪气干云的说道。

“……”李俊文一时竟无言以对,老道士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对了,翟仁杰为何不与你一同回房州?难道他还憎恨着为师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温旧情

“憎不憎恨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他刚寻到的孙女受了伤,也就是掳走我的女刺客,加上寻找鬼谷子宝藏之事,他急着回去处理,所以没有时间吧……”李俊文也不知如何安慰老道士。

“我明白,他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来见我……看来也只有以后再与他相会了,也不知此生还等不等得到这机会了……”老道士有些遗憾道。

李俊文看着老道士,突然脑中又浮现了之前联想到的,两个老基友夕阳下奔跑的画面,浑身不自觉的抖了抖……

“师父,我有一事不解!既然当年你酒后失言,而且那王家旁支也说与他接触的神秘人背景深厚,那么那群屠戮墨家的神秘人想必就是柴荣所派遣的咯!为何翟仁杰却说柴荣背了黑锅呢?”

“你想的太简单了!当时的大周朝四宇未靖,柴荣皇位不稳,皇宫内各方势力耳目众多,单单那些证据并不能证明是柴荣所为!不然他也不会有意请墨家相助了!再说,以柴荣的性格和地位,加上我对他的观察分析,就算他打墨家的主意,也不用如此遮遮掩掩,如此反而欲盖弥彰……”老道士分析得头头是道,看来这件事在他心里压的不轻。

“唉,看来这事儿还是没有头绪啊……”李俊文有些气馁。

“也不见得!既然现在翟仁杰现身,宝藏又初现端倪,那些人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但愿如此吧!这样才能还师父你一个清白……”

“哟哟哟,徒儿居然能如此关心为师,真是让为师大感意外啊……”老道士有些诧异地看着李俊文。

一直以来,这个徒弟都和他唱反调,现在居然关心自己的清白,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感动。

“那是当然,证明了师父的清白,师父就可以和翟仁杰双宿双飞,不是,是并结连理,呸,是摒弃前嫌,化敌为友……这样,师父就不用一直窝在房州这小地方,可以走出去,帮助更多的人!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嘛……”唉,该死的,画面感太强,老是说秃噜嘴。

果然,这厮就不是什么好心人!什么证明清白,还不是嫌我白吃白住,想赶我走,哼!老道士嘴唇动了动,估计想骂街,不过忍住了。

“为师倒是无所谓,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清白不清白,于我又有何干系呢?都那么大岁数了,早看淡了!肉照吃,酒照喝便是……”老道士深吸一口气,消化了李俊文的话,看起来很淡然。

李俊文明白老头虽然嘴上说的轻巧,实际上可能比翟仁杰还更渴望揭露那些人的来历。

“来来来,快与为师说说,那翟仁杰的具体情况……”就在李俊文陷入思考之时,老道士的话险些令他晕倒。

“师父,一个老头子有甚好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再说我也没认真观察老男人的癖好啊!”

“哎,再说说,再说说,别漏了细节嘛!”

天哪,李俊文几欲抓狂,两个奔跑的老头又出现在他深深的脑海里……

今晚注定一夜无眠!李家院子里时不时传来了一老一少的对话。主要是少的在说,老的动手逼少的在说……

李俊文的平安返回,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是夜,房州州衙,杜衡的书房。

“啪”,一声脆响,令所有正在忙活的丫鬟仆人吓了一跳,楞在当场。

他们已经记不得这是老爷今天第几次摔杯子了。方才进书房送茶的小丫鬟因为紧张,洒了点茶水出来,就被老爷叫人拉下去打了十记鞭子,惨叫声响彻全府。

“都愣着作甚,快去干活!想吃鞭子了是不?”管家出来呵斥道。

众人醒悟过来,忙不迭的匆匆离去,管家望了眼书房,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督促下人干活去了。

“格老子滴,这龟儿子命还真是硬得很呐,这都能回得来!”杜衡咬牙切齿道。

“东翁息怒,这厮只是暂时的得意罢了!说不定老天留他性命回来,就是让东翁日后能亲自报仇!”师爷看了眼地上的茶杯碎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还好方才自己缩脚缩的快,要不然就得见血了。

师爷心里却在盘算,这东家,自从和李俊文杠上之后,就完全乱了阵脚,根本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老和一个熊孩子死磕,看来成不了甚大事啊,自己得找条后路以防万一了……

“哼,算他命大!这笔账,本官早晚要讨回来!”杜衡咬着牙根恨恨说道。

“东翁高见,东翁高见……”

“对了,奏折送出去了吗?”杜衡调整了一下情绪,向师爷问道。

“今天下午就送走了!”

“唉,好吧!现在也不知道和那帮人扯上瓜葛,到底对不对……”杜衡有些懊恼。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从他脸上看得出来,他有些埋怨师爷今天的怂恿。

“事已至此,东翁不必如此忧心!以东翁的条件,接下来还是大有可为的……”师爷一边安慰杜衡,一边暗暗决定,一定要寻找后路了……

“你是说李俊文与那翟仁杰竟然在一块儿?”

房州驿馆里,赵光义面对着一个黑衣人问道,赵光美则站在他的身后。。

“是的!他似乎认出了末将!”黑衣人一抬头,赫然就是今天在林子里的那名禁军将领。

“哦?”

“当时末将并不知他被贼人掳走,还纳闷他怎么会出现在林中。只是不知他是被翟仁杰的人掳走的,还是翟仁杰救了他……”

“那为何不问清楚?”

“现场人太多,末将又被契丹人纠缠,无暇顾及,翟仁杰带着他趁乱便跑了……早知他是被人掳走的,末将就把他救了,也好替大人还了这个人情……”禁军将领有些懊恼道。

“这事你不知情,不能怪你!再说,这人情那么大,哪有那么容易还的!今日之事,我自会告诉大哥,给尔等记一功……赵光义笑眯眯地说道,令人如沐春风。

“末将惭愧,任务没有完成,功劳受之有愧……”

“事情还没有完,并不算失败!该赏则赏!好了,你辛苦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下去休息吧!翟仁杰的事,我们日后再作安排……”

“末将遵命!”禁军将领躬身行礼退下。

“二哥,这厮是大哥的人,你犯得着为他请功么?人家未必念你的好啊……”望着离去的禁军将领的背影,赵光美撇着嘴说道。

“平时多烧香,及时请得神!左右不过几句话的事儿,有什么好在意的!再说,都是替大哥办事,我们和大哥还有什么好分彼此的,这还不是咱们赵家的江山!你呀,平日里也应该多替大哥分担些……”

“二哥好见解!”赵光美最怕的就是被说教,赶紧奉承道。

“这春哥儿有如此际遇,看来确实要重新审视一下了……”赵光义沉思了片刻,对赵光美说道:“你与他年纪比较相近,没事的时候多与他亲近亲近……”

“这个我拿手!”赵光美笑道:“得嘞,我不妨碍你思考正事了!出去好好看看咱们赵家的江山吧……”

赵光义看着一副惫懒样的赵光美,无奈的笑了笑……

天刚大亮,李俊文打开院门,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昨晚被老道士缠着说翟仁杰的事,说到大半夜,最后实在没得说了,李俊文困得不行,老道士才放过他。

本以为前两天如此劳累,今天肯定要睡到日晒三竿,没想到居然大清早就醒了过来。李俊文琢磨着,应该是老道士此前教导的吐纳之法起了大作用,形成了习惯,随时随地休息,不用怎么躺在床上睡觉都不会觉得累。

李俊文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回头看了看安静的院子,悄悄的掩上院门,朝不远处的内河走去。

还没走到河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河边,望着河水出神,正是叶紫苏。此时天刚刚亮,四周灰蒙蒙的,也没什么人。

李俊文心中一暖,悄悄走上前,故技重施,用手指顶住叶紫苏后背,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不许动!”

这回叶紫苏没有顺从,一把将李俊文的手抓住,然后回转身子,猛的扑进了李俊文的怀中。

李俊文有些愕然,这小娘子,几日不见,居然变得如此大胆了。不过这样更好,他喜欢,哈哈。他也一把搂住叶紫苏,双手在背后上下抚摸,尽情享受这丝般柔滑……

良久,叶紫苏才挣脱了李俊文的魔爪,红着脸说道:“你这流氓,好好的相会,竟被你弄得如此下流不堪……”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嘿嘿……”李俊文捏了捏手指,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妙感觉。

来到这个时代久了,自己都变猥琐了。饥渴得都要靠这样来满足了。不像在后世,直接打开电脑,准备点卫生纸……

“还笑,你被掳走的时候,人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就让你被贼人带走就好了,省的回来祸害人……”叶紫苏一脸赌气道,模样娇俏可爱,李俊文又开始猥琐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敬业的世子

“我若是不回来,谁与你讲许仙和白素贞的故事……”李俊文调笑道。

说到白蛇传,李俊文就想起了昨日段素英所说之事。于是便将事情说与叶紫苏听。

叶紫苏听后,沉思片刻,说道:“事情是好事!让我代你将故事写成书稿也是简单!但是这故事你先前只说了个开头,如此一来,你势必不能像原先那般懒散,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每日所耗费的精力更甚,你有这闲工夫么?万一要是再被什么女刺客的抓走岂不是耽误事儿?你也真行,招惹刺客也能招惹个女刺客……”

叶紫苏说到女刺客的时候,话里明显带着酸味。李俊文哑然,这丫头,居然连这也吃醋。

“大姐,你关注的重点会不会跑偏了啊!抓我的刺客是女的不假,但是重点是,那是刺客呀,还分什么男女啊!差点丢了性命,你居然还关注刺客的性别,太伤我的少男之心了!你摸摸,我的心都哇凉哇凉的……”李俊文一边说一边抓住叶紫苏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放。

“你叫谁大姐?”叶紫苏满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害羞的,一通粉拳打在李俊文胸膛上。遇上李俊文这种油滑子,她还真没招应付。

“叫我自己,叫我自己……”李俊文的求生**很强烈。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放心吧,这事儿我是认真的!没工夫也得干啊!不存够彩礼钱,我怕叶神医不让你进我李家的大门啊……”李俊文一把抓住叶紫苏的柔夷说道。

“你!登徒子,谁要进你李家的大门……”叶紫苏俏脸飞红,心里已经小鹿乱撞。

“是么?那昨日在我家院子里的小娇娘是谁家的呀?”

“你,皮痒了是吧?”叶紫苏见他总是故意调戏自己,占自己便宜。恼羞成怒,化指为掐,揪住李俊文腰间软肉就是一阵蹂躏,彰显强女风范。

可怜的李俊文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求饶。与温婉可人一面的叶紫苏相处久了,险些忘了这小娘皮也是个敢泼杜文才一身水的彪悍女子。

“你就放心吧!整个故事都已经在这儿了!”李俊文指着自己的脑袋笑道:“我就怕你写书稿的速度跟不上我讲故事的节奏呢!”

开玩笑,这故事的梗概他都能闭着眼背得滚瓜烂熟,只要稍微丰富下细枝末节,什么书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反正又没人知道真正的故事,还不是随自己瞎编乱造……

“来来来,小娘子,让本衙内再给你更新下白素贞和许仙的人妖之恋……”

确定了写书的枪手,李俊文心情大好,偷偷伸手搂着叶紫苏,准备继续他的说书大业,顺便趁机上下其手。

“今日不听白蛇传,说说你被贼人抓走之后的事吧!”叶紫苏不动声色挣脱了李俊文搂着自己*的贼手,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哎呀呀,那说起来可就惊天地泣鬼神了!想当初……”李俊文一边胡吹,一边不依不饶的将手伸向了叶紫苏的纤腰……

俗话说: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吃货!大理世子段素英就是这样一个吃货!为了今后长远的蹭饭计划,已经连着几日都没有缠着李俊文做好吃的。天天早出晚归,为了远大的理想而不懈奋斗,搞得习惯了有人争食的老道士没了对手,天天唉声叹气,有种寂寞的空虚感,失去了人生乐趣。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同在一个食槽里吃饭的猪,突然失去了争食的同伴,感觉饭菜都少了几分可口。

李俊文觉得老道士纯粹就是犯贱,得了便宜还卖乖,饭没少吃,话还不少!

李俊文也乐得清闲,由着段素英折腾。自己则天天遛鸡逗狗,调戏调戏叶紫苏,无所事事的在所谓“压惊”,没事的时候练练厨艺,好不快活。

也不知道段素英是不是忘了他自己不是房州人,而是路过的大理国世子。这么忙前忙后的,最后能蹭上几顿饭?

李俊文真怕这个大理世子在房州再呆下去,一时想不开,会不舍得离开,连国籍都给改了。到时候万一他那当国王的爹,一下子想不开,以儿子在大宋境内被拐卖为由,兴兵从西南边陲杀向大宋,那他李俊文可就成为历史的罪人了……

不行不行,有时间得找这小子好好谈谈。年轻人热衷事业是好事,但是还是得要他写个声明,说明这事与他李俊文无关,这样比较保险!

不得不说,段素英这个吃货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还未等李俊文找他进行双边亲切友好会谈,段素英先来找他了。

这天正午,李俊文正和王贵等一众兄弟在院子里一边吹牛皮一边开心地吃着面,段素英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李家,眉宇间藏不住的兴奋。

“二哥,快跟我走!”段素英一把拉起李俊文,不由分说就往门外走去。

“这是去哪啊,我的弟弟?”嘴里还含着面条的李俊文一脸懵圈,甩开了段素英的手。

“事情办妥了!”段素英一脸激动。

“什么事情?”李俊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上次咱俩商量的事啊!我忙活了这么久,你该不会忘了吧?”段素英一脸狐疑地望着李俊文,隐隐有发飙的迹象,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明说。

“啊……没忘没忘,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忘呢……要不先吃了面再走吧……”望着在暴走边缘徘徊的段素英,吃面吃短路的李俊文嘴上敷衍着,脑子里却在飞速闪回,这特么到底是哪件事啊?

“不吃了,事儿还多着呢!”段素英拽着李俊文就走,临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盆里的面条,咽了口唾沫,明显言不由衷……

“阿贵,这姓段的小子,吃在大哥家里,住在大哥家里,和大哥的感情都快赶上我们了……”望着二人匆忙离去的背影,马大富忿忿不平道。

“哼,面白无须的公子哥,溜须拍马之徒,小爷我才不怕他呢!咱们和大哥可都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哪是他这半路跑出来的能比的……”王贵酸溜溜地说道,心里也是没底。

在一旁吃完面的老道士,用道袍袖子一抹嘴,从四人身边路过之时,一人赏了一个栗子:“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儿,就知道在这吐酸水!既然知道大哥快被人抢走了,还不快点跟上去!要不然以后连面都吃不上了!”说完,甩着袖子,施施然追随着李俊文二人的背影而去。

众人幡然醒悟,连忙丢下碗筷,紧随着老道士,争宠去了……

段素英拉扯着李俊文,一路急行,来到了南城最大的酒楼,也是房州城最大的酒楼,鸿宾楼门前。

“怎么着,天天蹭饭,知道不好意思了?想请二哥吃顿饭?”望着四层高的鸿宾楼,李俊文笑嘻嘻地说道。话说他还真没来过这房州最大的酒楼,实在是以前囊中羞涩……

“鸿宾楼的饭菜哪有二哥你做的可口!”段素英一记马屁奉上,随即手往对面一指:“你看那边!”

李俊文的目光随着他手指移动,落在了街对面的一幢三层临街小楼上。只见柴宗训被大群侍卫簇拥着,正从其中走了出来。

见到李俊文,柴宗训喜不自胜,迈步便朝李俊文走来。只是他一动,周围的王府侍卫立马就跟着动,在他四周围成一个圈,警惕地看着四周,柴宗训颇感无奈。在外人看来,郑王好不拉风,出门自带人形光环。

由不得这些侍卫如临大敌,小题大做。短短半个月内,郑王两次遇刺,虽然第二次是针对赵光义的,但是刺客大摇大摆的在郑王府行刺,最后居然连指挥使的儿子都给掳走了,这不是王府安保力量的失职是什么?也就是柴宗训是前朝宗室,安乐王爷,没啥权势,要是换了其他的权贵,王府里的侍卫怕不是全都人头落地了。就这,王府里好些人因为这两次的行刺事件还挨了板子,连指挥使李延彪都领受了二十军棍,还有哪个不害怕。当然是宁杀错,不放过。

是以一听说郑王要出门,就头疼的很。围成人形保护圈都算轻的,这些王府侍卫恨不得将王爷用密封的铁笼子罩起来,省得又出什么差池……

待郑王府的人形保护圈靠近李俊文二人之后,前端侍卫快速让开,形成一个口子,将二人放进了圈里,然后又快速的将缺口封上,围的水泄不通,将宽敞的大街都给占了一半。

“大哥,这有些招摇了吧?”望着四周耸动的人头,李俊文捏着鼻子说道。

现在是大夏天,这些侍卫个个都穿着齐整的侍卫服,一群大老爷们汗流浃背,被围在中间的那股子酸爽,简直令人作呕。

“大家都不容易,互相理解嘛呵呵……”柴宗训也有些无奈。两次遇刺,他也有些后怕了。这些侍卫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虽然方法笨了点,但是也不能加以打击嘛,毕竟,还是挺实用的嘛。刺客真想行刺,除非从头顶飞进来。

“对了,春哥儿,想不到你不仅厨艺了得,会做稀奇玩意儿,居然连话本都会写啊?”柴宗训满脸的欣喜。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家酒楼

“呃,只是随便玩玩,让王爷见笑了……”李俊文挠着头说道。

“怎么还叫王爷?”柴宗训皱着眉头,不满道:“难道我还不配做你兄弟?叫大哥!”

“呃,大,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身份高贵,我高攀还来不及呢!只是这里人多嘴杂,你我关系被旁人知道了,恐怕对大哥不太好吧?你说是吧,段世子?”李俊文朝段素英眨眼道,这本意也在提醒他,在公众场合要注意,他一个他国世子,与前朝皇室称兄道弟,被有心人抓到,柴宗训只会死的更快。

“放心,这些侍卫都是我的亲卫,断不会外传的!”柴宗训心里感动,笑道:“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正式称呼,私下里可不许再叫我王爷了!你说如何,老三?”

“嘿嘿,叫什么都行,反正我又不吃亏……”段素英也是人精。

“好了,闲话不说!你看看,这酒楼可还行?”柴宗训一指身后的三层小楼。

“大哥真打算开酒楼?”

李俊文打量着这座小楼,位置临街,人来人往,布局方正,场地宽阔,倒是个好店面。

“那还能有假?房子我都买下来了!这栋小楼原先也是开饭馆的,后来被鸿宾楼挤兑的开不下去了,原主人正好又急需用钱,我就趁机买了下来。便宜得很,连带着一应器具,一共才五千贯铜钱,打开门就能开张。我和老三各占三成份子,你占四成,酒楼由你负责……”

“五千贯?”李俊文差点咬到舌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土豪简直是花钱不眨眼,五千贯对眼前这俩货来说,可能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李俊文来说可就是天文数字了。五千贯是什么概念!可以在房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买近千亩土地了!李延彪一年的俸禄才多少!一家人不吃不喝十几二十年才能攒够啊!这还是李延彪这种过上小康生活的人家,若是平民百姓,一辈子估计也拿不出来……

原来的主人肯定也是把柴宗训当作凯子宰了一刀。这种沿街店铺,在京城可能不止五千贯,但是在房州这种地方,一千贯都顶天了!这群败家子啊!看来自己没有实力,果然不能和土豪做朋友!

五千贯,自己占四成,也就是两千贯,李俊文心里估算了下,上次在王莽墓室里拿的两块金锭,勉强可以算上一千贯。拿回来的那些宝石在这小地方有价无市,也没那么快变现,潘美和党进给的钱还在开封城的钱铺里躺着呢,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家里指定是没钱的,要敢跟李延彪要那么多钱,李延彪不拿棍子追着他满城跑就不错了!那个饭桶师父更别指望了!那几串珍珠项链倒是成色不错,也容易变现,但是也已经送给了老娘和叶紫苏。李俊文寻思着是不是要去把送给老娘的珍珠项链给偷回来,可是若被发现了的话,自己的脸往哪搁啊,再说也远远不够啊!

难不成叫王贵他们几个去卖屁股?一次两百文,算上自己五个人刚好一贯钱,一天满打满算五次……

李俊文已经奔溃,心里在滴血,看着段素英的眼神很复杂,掐死这厮的心都有了。段素英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知道二哥怎么会突然变成如此吓人。

“哈哈,这钱不用你出!”还是柴宗训看出了李俊文的窘迫,笑道:“你的厨艺就不止那四成的价值了!你只出技术,负责打理酒楼,所有的钱由我和老三出,毕竟我俩不方便露面,要低调些……”

“对对对,二哥不用出钱!”恍然大悟的段素英赶紧附和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李俊文心里松了一口气,嘴上却假装客套。

“自家兄弟,说的什么话!”柴宗训摆手道:“这酒楼将来还要靠你哩!对了,你们说,这酒楼叫甚名好哩?”

“我看不如叫柴氏酒楼!”段素英提议道。

“你不如叫大理世子酒楼!大哥刚说了要低调些,你就起个‘柴氏酒楼’,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酒楼就是郑王开的么!”李俊文白了眼没脑子的段素英,讥讽道。这货真的是大理世子么?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二弟说的是!还是谨慎些为好!”

“那你说,叫什么?”被驳斥了的段素英有些不开心。

刚才还嘲讽段素英的李俊文此时也闭上了嘴。起名字从来就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小到婴儿出生,大到店铺开业。中国人讲究吉利顺口,起的名字自然希望有个好彩头,所以也尤为重视。

但是这起名字可是件非常有学问的事情,胸无点墨你还真想不出来。不论在前世还是现在,他李俊文都算不上饱读诗书之人!后世的知识都只是用来应付考试用的,进入职场以后所学的,跟这起名字也搭不上啊。所以,他也只有装模作样的在冥思苦想。

突然,李俊文想起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对二人说道:“干脆就叫‘我家酒楼’!”

“我家酒楼?”

李俊文见二人疑惑,便继续说道:“叫‘我家酒楼’,一则通俗好记。二则来此请客吃饭的客人都可以说‘走,上我家酒楼!’,既满足客人的虚荣心,又无形中给酒楼作了宣传,还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亲切感……”

“唔……听起来有些道理……我家酒楼,我家酒楼,越叫越顺耳,哈哈,就它了!”柴宗训拍板道:“到时候再请几个说书先生,在这里说你写的话本,再吃上你做的酒菜,绝对客似云来……”柴宗训已经陷入了美好的遐想当中。

“对了,说到话本,老三将你那甚……哦对,《白蛇传》拿到王府来时,我还寻思,你个大老爷们能写出甚好东西来!待看了之后,才发觉真是欲罢不能,当真是绝世之作!以前看过的话本和你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尤其是你那几个嫂嫂,都和我抢着看哩!现在那本话本,也不知道传到谁手上了……”柴宗训兴奋中带着几分懊恼。

李俊文红着脸谦让一番,毕竟还没有脸皮厚度有限,对于剽窃后世的作品,他还是有一点羞耻之心的。

“只是老二你为何才写了那么一点?关键时刻让人着急的很啊!老二,你看……”柴宗训涎着脸问道。

李俊文会意,很识相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稿。这是叶紫苏这几日听他说了白蛇传之后,加班加点替他写出来的。主要还是看在李俊文将王莽墓室里顺来的珍珠项链送给自己的份上,叶紫苏才这么卖力气,要不然谁替这登徒子熬夜写书稿,熬夜很影响发育的好不好!反正叶紫苏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柴宗训和段素英二人见了书稿,立马双眼放光,犹如饿了许久的狗见到了吃食一般。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王爷架子,柴宗训手快些,一把夺过书稿就翻了起来。手慢的段素英无奈,只好将头凑过去瞄。二人越看越起劲,浑然忘了还站在大街上,还被一大群侍卫围在正当中,把李俊文晾在了一边。

正当二人沉迷书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只大手迅速将书稿夺了过来,二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李俊文将书稿塞回了怀中。

“二哥(弟),再让我看几眼……”柴宗训和段素英异口同声地央求道。

“这书稿是叶家小娘替我写的原稿,概不外借!想要知道接下来的内容,到时候来酒楼听书便可知晓!”李俊文狡黠一笑。

二人心中暗骂一声无耻,嘴上却不争气道:“再看一眼,就看一眼……”

李俊文哭笑不得,为了看个书至于这么没节操么,又不是什么传世之作,要不说这古人的文化娱乐生活是有多匮乏……

“我说二位,办正事要紧啊!顶多待会儿事情办完了,我再将这原稿借你二人观摩一二……”李俊文无耻的诱惑道。

“二哥,待会儿事情办完了,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将书稿给我拿去印个副本……”段素英没底气地问道。

“想都别想,上次被你拿去的书稿就说拿去印副本,到现在都还没还我呢!”李俊文气道。

“那不是被大哥家的几位嫂嫂压在手里了么……”段素英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柴宗训,柴宗训只当做没瞧见,将头扭向别处看风景。

这厮真不地道,早知道就不给你看了!段素英心里如是想到。

“待会儿再说吧,走走走,上楼看看先……”李俊文一招太极,含糊过去。都是自家兄弟,李俊文也不好太过小气,毕竟人家买楼没让自己掏一分钱,还给自己四成干股。

话已至此,柴宗训和段素英也只好忍着煎熬,先将正事办完。柴宗训心里则想着自己看到了别人都没看过的第一手书稿,回去以后可以在几个妃子面前装逼,将看到的内容一说,收获无数鲜花掌声和崇拜的目光,想着想着竟然笑出了声,吓了李俊文和段素英一跳……

“春哥儿……等等我们……”正当李俊文三人准备走进小楼之时,上气不接下气的王贵等人也赶到了,后面跟着个悠然踱步的老道士。

第一百三十八章 酒楼开张

柴宗训这次带的侍卫都是他的贴身亲卫,并不是像上次在李家门外遇刺时所带的王府仪仗侍卫。自从上次遇刺之后,对王府一般侍卫颇为失望的柴宗训,同时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之后随行都只带自己的贴身亲卫。

是以这群侍卫并不像一般的王府侍卫,认得王贵这几个同僚家的孩子,见有人风风火火朝这边跑来,立马变换了阵势,成战斗姿态,齐刷刷的抽出长剑,严阵以待,吓得飞奔中的众人连忙刹车。

“放他们进来!”柴宗训显然认出了来人。

刚刚变化阵型的侍卫们又匆匆转换阵型,突然放开一个口子将刹不住脚的几人收进了人形保护圈中,动作迅速而又整齐。被这诡异操作吓到的王贵等人楞在了当场,一脸懵逼,老道士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优哉游哉。活了一把年纪,早已见过了风浪,比这更骚的阵仗他都见过。

“你们怎么来了?”李俊文好奇,这几位不在家吃面,跑这儿来作甚。

“我们来保护春哥儿你啊,免得你遇人不淑,又遭遇什么不测!”几人鼓着腮帮子瞪着段素英,搞得段素英有些莫名其妙。

李俊文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想笑。感情这帮家伙是来吃醋的啊!不用说,后面那个老饭桶自然也不会是专门来此散步的!

不知道做人算失败还是成功,吃自己醋的居然是几个大老爷们……

“既然来了,那就都一起进去,看看咱们以后的摇钱树吧!”李俊文对众人笑道。

“甚摇钱树?”还没缓过神来的王贵等人听的一头雾水。

“进去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李俊文随着柴宗训走进了小楼,众人紧随其后,而那群王府侍卫则散成两排,分布在门口,按刀而立,警惕地盯着路过的每个人,路人则小心翼翼地经过,然后快速离去……

“春哥儿,你方才说的甚摇钱树,在哪儿啊?”一进大门,王贵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有什么摇钱树,便开口问道。马大富、张继荣、赵之华三人也疑惑地看着李俊文。

李俊文并未答话,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宽敞的大堂,一应俱全的酒楼器具,收银的柜台,通往楼上的楼梯,都令他无比新奇。二三楼中间是空的,四周带围栏,形成一个天井,从大堂中央就能直接看见屋顶,抬眼望去,高度令人有些晕目。更难得的是,大堂后面居然还有很大的一片院子,并排着几间小屋子,真是别有洞天。

这要是在后世,李俊文真是想都不敢想,能在闹市中心有这样一栋楼,别说楼,买个卫生间那么大的地儿都得思量半天。而此刻,眼前的这栋建筑物就属于他李俊文了,至少名义上是属于他的。从今往后,他也是老板级别的人物了,走路也可以带风了,光想一想都令他激动万分,哪里还顾得上王贵的问话。

倒是柴宗训和段素英相视一笑,柴宗训向众人解释道:“摇钱树就是这间酒楼啊!春哥儿准备在此开间酒楼!凭他的手艺,这还不是摇钱树是甚!”

“开酒楼?”王贵等人惊叹道,自己这老大,自从被雷劈过之后,玩的是越来越大了。

“没错!就是开酒楼!开一间属于咱们自己的酒楼!以后,你们几个就是这间酒楼的伙计了!老子给你们发酬劳,管吃管住,哪个敢不听老子的,老子就抽他丫的!跟着老子好好干,保证你们一年有车,两年有房,三年娶媳妇儿抱娃,哈哈哈……”回过神来的李俊文说道,他已经在想象自己当老板挥斥方遒的样子了,但是在现场其他人看来,却是实打实一副无良老板的嘴脸。

王贵等人心里嘀咕道,你就是不给钱,哥几个也不敢不听你的呀!不过,几人还是满心欢喜,管吃管住,还有钱拿,这种日子简直不要太好。都是军户子弟,家中兄弟姐妹也多,余粮不多,平日里零花钱本就没多少,要不然之前也不用上街收收保护费,做些偷鸡摸狗之事了。

人要脸,树要皮,做这些事被家中父母知道了,一顿毒打少不了不说,欺负的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老是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哥儿几个也是假装听不见,可是走在街上底气也不足。

现在听说不用上街欺负小孩,威胁小贩,就有钱挣,怎能不高兴,不管挣不挣钱,起码可以挺起胸膛做人,有饭吃谁愿意吃糠啊!

众人看着李俊文的眼神里多了感激,大哥果然没骗他们,就像他经常说的,跟着他有肉吃,还特么是大肥肉……

“太好了,以后不花钱就有饭吃了!”正当众人憧憬美好生活的时候,一个不合群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同样充满了兴奋。

李俊文循声望去,脸就皱了起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饭桶师父,人称华山老神仙的扶摇子陈抟。李俊文一直怀疑,他这老神仙的称号是不是花钱办的假证?除了功夫了得之外,委实没有看出哪里有一点神仙的仙风道骨……

“师父,您老人家不会想一直赖在房州不走吧……”

“什么叫赖着不走!”老道士瞪了一眼李俊文:“为师是为了你们好!尔等学习本门功夫,本来基础就偏弱,而且年龄还偏大!若是不在此处督促教导你们,万一练岔了怎么办,这样为师于心不安呐!再者说,你开酒楼,为师免费帮你试菜,提出宝贵意见,不朝你要钱就不错了,这样你的厨艺才能精益求精,有所进步,酒楼才能做大做强,小段,你说是不?”老道士最后几句话才是重点,顺便还把段素英拉下了水。

新晋小饭桶段素英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看了眼黑着脸的李俊文,咽了口唾沫,又艰难地摇了摇头。

李俊文心中真是奔过一万只草泥马,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老还不要脸的……

“呵呵,老神仙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若是春哥儿不让你吃,来我郑王府,我王府所有食物随便老神仙吃!”柴宗训开口道。

李俊文却暗自腹诽,让老道士随便吃?估计用不了多久,你郑王就要改叫穷王了!

“你那的厨子不如这小子做的好吃,老道我还真不是太感兴趣!”与郑王相熟之后,老道士说话也是口无遮拦。

“呃……呵呵……”马屁拍到马腿上的郑王,此时心里和李俊文一样,飞奔过一万只草泥马……

“对了,春哥儿,既然铺子已经定下来了,你准备怎么安排?何时可以开业,何时可以听书?”柴宗训转移话题,结束了短暂的尴尬。他对李俊文的话本已经急不可耐。

“我打算从小做起!用生不如用熟,王府侍卫家的女眷,也就是王贵他们的老娘,很多都在家里,一天到晚家长里短,叽叽喳喳也没啥事可做。但是个个都是做家事的好手,不如就请她们来帮忙打理,平日里打个下手什么的也方便些,工钱也能便宜些。至于王贵他们这群平日里跟着我混的弟兄,就让他们跑跑堂,招揽招揽客人,顺便罩着场子,以防有人捣乱。

至于说书先生,也不用去外面找了,我家俊武就挺能吹牛,不是,是挺能说会道的,用他就不错!最后由我娘坐阵酒楼,压的住他们这群人,也能给我爹他们那些侍卫减少一些压力。我嘛,则专心负责研究菜品和写话本!你们二位觉得如何?”李俊文对柴宗训和段素英问道。

一般人用人都是尽量避免用自己亲朋,李俊文可倒好,举贤不避亲,用的全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全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李俊文这么安排,一方面固如是他所说冠冕堂皇的省钱、熟人用着顺手的理由,另一方面确是有想做甩手掌柜的意思。在他的计划中,这些人都是自己人,用熟了以后自己对他们也放心,研发菜品什么的也不担心秘密外泄,等到时机成熟,自己大可以连厨艺也教给他们,自己就坐等着数银子就好了。

开玩笑,天天窝在厨房里,还怎么调戏叶紫苏,不调戏叶紫苏还怎么为老李家传宗接代……

柴宗训和段素英对于这些也是门外汉,开酒楼纯粹就是一时兴致所致,哪有那么多想法。既然教给李俊文去做,便让他安排就是,他们只是想舒舒服服的躺着吃菜,看话本,有个地方能够歇脚,赚不赚钱的还真不在意,所以根本就没有反对意见……

商定了大概方向,众人也就各自散去安排具体事宜。

李俊文回去和自家爹娘说了此事,李延彪夫妇倒是没有反对,反正不用自己出钱,儿子能够做一番事业,总比天天在街上惹是生非的强。而且还可以给自己的那些手下家里增加些收入,何乐而不为呢?若不是面子上放不下,李延彪甚至想拥抱下自己的宝贝儿子,把自家婆娘安排去酒楼的做法实在是太明智了,这样李延彪就不会整日被李王氏念叨个没完了……

开酒楼的事情办得出奇的顺利,连李俊文去官府办理酒楼的过户手续之类的事情,他的死对头杜衡也没有为难他,很痛快的批准了……

就这样,挑了个好日子,我家酒楼顺利开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妇女之宝

酒楼开业那天,房州城大半的权贵富豪都到现场来捧场。

李俊文以老爹李延彪的名义,给能想到的房州地面上但凡有些脸面的人物,都下了帖子。帖子里直接写明潘美、党进、郑王柴宗训和赵氏兄弟都会出席酒楼的开业仪式,而且华山老神仙扶摇子也会亲临现场助阵,为大家讲解长寿养生之道。这几乎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我李延彪上面有人,你们爱来不来。

收到帖子的权贵几乎都来了,一则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都在房州混,总要给些面子。二则能收到帖子的基本上也参加了上次符娘娘的寿宴,对于宴席上的菜肴也是赞不绝口,念念不忘,听说就是李家大郎做的,这次有机会能够品尝,当然要去见识见识。三则是因为扶摇子的名声大家多少也是听说过的,李家居然能请到老神仙助阵,这个交流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当然,也有不给面子,收到帖子没来的,知州杜衡就没来,而且收到帖子的当场就把帖子撕了个稀碎,据说当晚州衙的摔杯子声不绝于耳……

是以,酒楼开业现场那是相当火爆,彩旗飘飘,人头攒动,门口的花篮摆的见不着头。门前两排穿着统一服装的老娘们在李王氏的指挥下,嗓门洪亮的吆喝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斗歌呢。李俊文的那些小伙伴们,则在大堂里来回穿梭,招呼着客人。

李王氏起初对于在酒楼坐阵还有些抵触,觉得自己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妇道人家,哪里做的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认为儿子纯粹是在消遣她。但架不住儿子的再三劝诱,每月除了工钱,赚了钱李家的分成除了必要的开销,都归她管。加上李延彪吹的耳旁风,她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谁知这才刚第一天,就让她找到了感觉,对着手底下几十号人发号施令,可比在家里揪李延彪的耳朵强太多了。李王氏一下就上了瘾,乐此不疲……

李俊文在酒楼的开业仪式上用的是后世的自助模式,所有酒菜在开业前几天就已加量备足,使出浑身解数,将暂时能想到的简单又好吃的菜品都做了出来,只要掌控住配料和关键的步骤,其余的事情都交给了手底下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去做,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怕走漏了什么。

各种凉菜、热菜、酒水,摆满了一长溜的桌子,客人自取自用,也不用等待,想吃什么就拿什么。这种前无古人的形式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待品尝过之后,更是赞不绝口。有那比较不争气的,当场就留下了幸福的眼泪,就差平地跳起,大吼一声“太好吃啦”。客人一边吃,还能一边欣赏大堂中央的说书,说的故事也是新奇,从来没听过,令人耳目一新,而李俊武此时则站在高高的台上,正说的口沫横飞……

有那围在酒楼外爱看热闹的老百姓和闲汉,李俊文也不亏待。除了让人在门外也摆上了各种免费的糕点吃食,还见人就发钱,十枚铜钱装一个红包,可劲儿的给,反正不用他李俊文买单。

吃了免费东西又得了钱的老百姓们奔走相告,说大街上有个傻子,不是,有个贵人开酒楼,能白吃东西又有钱拿。于是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本来很宽敞的大街竟被堵的水泄不通,幸好有王府侍卫在场维持秩序,要不然非发生乱子不可。可就是这样,也搞得发钱的伙计忙的焦头烂额,原先准备的铜钱慢慢见了底……

其实这些钱主要是柴宗训掏,段素英一个徒有虚名的世子,出个远门能带多少钱?这时候又还没有银票,更没有手机转账,还不是靠一张嘴忽悠柴宗训买单。

这可把站在门外的郑王府总管郭葵郭公公愁的哟,老脸拉的都能放下一双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平时这省那省的郭总管望着一个个红包从眼前溜走,心头就在滴血,简直不忍直视,胸口发闷,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这些都是王府的血汗钱啊,就这么白白的送人了!

郭总管转头看了眼正在大堂里听书听得入神的柴宗训,有种想骂娘的冲动,然后目光转向了他旁边的李俊文,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大堂里,赵氏兄弟和潘美、党进等人正站在一块写着鎏金大字的牌匾前品头论足。

牌匾是赵光义亲手所书,用上好的楠木所制。为了报答李俊文的救命之恩,赵光义今日可是给足了李俊文脸面,放下身段在大堂里给李俊文的酒楼拉人气不说,还送来一块亲手所书的牌匾。

这令李俊文惊喜万分,这赵光义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未来皇帝送的牌匾,那可是御笔亲题啊!李俊文当即就命人将牌匾挂在了大堂最显眼的位置,令众人瞻仰。在场的房州权贵们一听这牌匾是赵光义亲笔所书,也是大家赞赏,马屁不要钱的拍。听着众人的吹捧,赵光义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

“妇……女……之……宝?”党进的大嗓门响了起来,读书不多,认这几个字费了他老大劲了。

“我说廷宜,春哥儿开酒楼,又不是做妇科大夫,你送个妇女之宝的牌匾作甚,有点不太搭吧?这牌匾应该送给他老丈人才是,你说对不,老潘!”

人群中有人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拿袖子掩住嘴,别过头偷笑,有那憋不住的,已然“嗤嗤”的笑出了声。再看赵光义,脸上笑容凝固,已经一脸黑线。

“不识字就别瞎说!显得你有能耐是不?什么妇女之宝!这是宾至如归!你家念字从左往右念啊!大老粗!我看你才是妇女之宝!”潘美踢了党进一脚,试图替他解围。

“哈哈哈……”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一旁的李俊文以手遮脸,已经无语。这货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高的官的?这赵匡胤也是,收的马仔都是些什么人啊!前有李延彪,后有党进,尽是些不学无术之徒。

其实李俊文有脸说别人,没脸说自己,他也不想想,在旁人眼中,他李俊文何尝不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

“嘿嘿嘿……廷宜莫怪,俺老党识字不多,没甚文化,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党进对自己的行为也不以为耻,大大咧咧地朝一脸黑线的赵光义道歉。

“哎,党帅言重了。咱们什么交情,我还不知道你?哈哈哈……走走走,咱们听书去……”对着这么一个大老粗,赵光义也是无话可说,平日里已经习惯了他的作风,知道党进并非有意为之。如是换作别人,赵光义早就在他的小本本上记上一笔了。

不得不说,李俊文举贤不避亲,李家二郎,还真是天生当说书先生的材料。和他哥哥一样,李俊武识字不多,勉强算是开过蒙,若让他看什么四书五经,他分分钟就能睡给你看。但是人家记性好,不用看书,李俊文只是将故事内容和他说了一遍,这货就能记得个**分,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和再创作,配合上天生的节奏把控感和丰富的肢体语言,竟然吸引了众多宾客的叫好声,一时间,说书区人满为患,令李俊文惊喜不已。

看来他的《白蛇传》很有市场嘛,有市场就意味着银子会大把大把的进入腰包,这令李俊文有了继续剽窃,不是,继续创作的动力……

“春哥儿,听说你开这酒楼,杜衡那厮居然没有为难你?”人群中,赵光义凑到李俊文身边,故作亲热地问道。

“我也甚是好奇!这不像那老货的性格啊!”李俊文也颇感意外。以杜衡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不出阴招,也该有所刁难才是,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已经知道这酒楼柴宗训也有份?所以才投鼠忌器?会叫的狗不咬人,李俊文宁愿他弄出点动静来……

“这有什么难猜的,那厮经过上次王府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叫板的底气了呗!这接二连三的遇刺事件已经够他喝一壶了,哪还有闲心来给你添堵!”一旁的赵光美不以为然道:“等着吧,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大哥那边必有旨意……”

“咳,大喜的日子提他作甚!就算他出手了俺也不怕,这不有王爷和几位压的住他的人在嘛……”李俊文傲娇地说道,有背景就算不一样,横着走路都没事。

“那个……其实……我兄弟二人此番前来,也是来同春哥儿告别的……”赵光义低声说道。

“啊?”李俊文一下子傻眼了。

“此次来房州本是为符娘娘贺寿,不料因为遇刺的事情耽搁了太久。现在寿宴已了,加之公事繁忙,不得不回去了啊……”

不得不回去,我看你是没搞定符娘娘,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才是真的!李俊文心里一阵腹诽。

“春哥儿,某也是来辞行的!征讨南汉战事吃紧,某要赶去前方看着才行……”潘美也站出来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朕要拟旨

“啊?你们怎么都走了啊!若是杜衡那厮发难,我一人承受不来啊……”李俊文有些抓狂。挡箭牌都走了,那房州城岂不是杜衡最大了。

“嘿嘿,放心,春哥儿,俺不走!官家命俺巡视各地禁军,俺可以在房州多呆上几日,替你撑撑场面……”党进笑道。

“哦,那就辛苦党叔叔了……”李俊文白了一眼党进,心里却在想,你不走也不顶用啊,人家杜衡根本就不怕你这大老粗!甚至巴不得你动手打他呢!唉,不过聊胜于无嘛,起码多了个帮手……

“春哥儿放心吧,有训哥儿在房州,再加上上次在郑王府给他的打击如此之大,相信杜衡一时半会不敢乱来的!”赵光义拍着胸,信誓旦旦的说道。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他已经不看好杜衡了,反而对眼前的这个少年青睐有加。

“但愿如此吧!”李俊文只好往好了想,心想你也知道是一时半会不敢乱来啊,老子可是让他们老杜家断子绝孙了啊,这仇可大了去了,谁知道这姓杜的杂毛会搞什么幺蛾子。不行,有机会还是要以绝后患才是,天天被人惦记的滋味可不好受。

“哎呀,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磨磨唧唧的!姓杜的有甚好怕的,不也是两腿支个肚子,一个脖子上就一个脑袋吗?有事俺替你顶着!”党进习惯性的一掌拍在李俊文的肩头,疼的李俊文直咧嘴。

“党叔叔你若是再这么拍,不用杜衡出手,我就已经呜呼哀哉了……”

“嘿嘿,习惯了,习惯了……”党进摸着后脑勺说道。

众人见状不禁莞尔,刚才的紧张气氛也一扫而空。

赵光义叫过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长相与赵光义有几分相似。他对李俊文说道:“春哥儿,这是我长子德崇,你们认个脸,以后在京城碰见了也不会生分。”

接着他又对儿子说道:“德崇,叫李家哥哥!”

赵德崇望着李俊文,闪着明亮的小眼睛,脆生生的喊了句:“李家哥哥!”

在场的众人见状,不禁各怀心思。有那心眼活泛的认识到,看来这官家的兄弟对这李家大郎的态度似乎很不一般呐,连自己的儿子都推出来攀关系了。看似简单的一句“哥哥”,实则已经确立了两家的关系,这以后谁要是想动李俊文,也得掂量掂量这背后的势力,这可是赵光义的子侄啊。

官家只有两个兄弟,皇族子嗣也不多,这赵光义和赵光美日后肯定是要封王的,也必定是官家的左膀右臂,有他给李俊文背书,几乎是在当着房州众权贵的面告诉大家,这人我罩着了!这可比潘美党进的分量重多了。先前有些不太情愿来的人,此时都在寻思自己送的贺礼会不会太轻了……

李俊文却没想那么多,对此有些不以为意。心想还认个毛的脸,这小娃才六七岁,虽说男大没有十八变,怎么得也有七八变吧。现在是认识了,过个几年,模样都变了,哪里还认得出。再说你让你儿子喊我哥,你弟弟又要和我做兄弟,这辈分,实在是乱的很啊。被赵老大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哦……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德崇奶声奶气看着挺可爱的,李俊文看着也高兴,笑道:“好,好!德崇弟弟,走,哥哥领你吃好吃的去!”说罢,便抱起赵德崇朝自助区走去。赵德崇平时其实认生,单是今天他早就对大堂里各种食物垂涎三尺,但是父亲只顾着聊天,他也不敢造次。现在李俊文一开口就是带他吃好吃的,毕竟是小孩,一听有的吃,高兴的脸上笑开了花,任由李俊文抱着,小眼睛已经在各种吃食上滴溜溜的打转……

众人也说笑着朝食物台走去,望着抱着自己儿子的李俊文,赵光义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张牌打对了。

“对了,春哥儿,怎么没瞧见老神仙呢?”潘美好奇道。聊了这么久,居然没看到一向和李俊文像狗皮膏药一样形影不离的老道士。

李俊文正和赵德崇两人吃得不亦乐乎,闻言手指朝大堂一个方向一指,抬高八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喏,在那里!”

众人顺势望去,从天井朝二楼望去,这一看,潘美嘴里的食物差点喷到了党进的脖子里。只见二楼的过道里,一个穿戴和庙里的土地爷爷一般的人,正端坐在一张八仙桌后,仔细一看,不是老道士还能是哪个!他身后站着个童子打扮的少年,梳着双环童子髻,额头中间还点着一颗红痣,正是大理世子段素英。段素英身后则跟着他的一众随从,排成了一长溜,偷偷的耸动着肩头,想笑又不敢笑。一股白烟从众人身后缓缓飘出,远远望去,还真有些像仙境一般。

也不知道李俊文从哪儿捣腾来这这衣服,老少两个饭桶的装扮虽然有些不堪入目,但是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仙气。

老道士面前则排了一长排的队伍,举止恭敬,都是准备和老神仙深刻交流的房州士绅权贵。

但是这交流可就不免费了,李俊文特意在八仙桌上放了个功德箱,想要交流可以,得捐些香火钱,多少随意。今天能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之辈,岂会在意这一点点香火钱,是以短短一个上午,收获就颇丰盛,功德箱都换了好几个了。

众人对李俊文不由得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人家牛逼啊!堂堂华山老神仙和大理国世子,居然被眼前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使唤成神棍了,这操作,流弊……

其实老道士和段素英对这事是非常抵触的。段素英自不必说,身为大理国世子,怎么也不会画如此滑稽的装扮。老道士更是郁闷,平日里他可不是谁都会鸟的,而是看心情的。现在却像耍猴的一般,在这任人观赏,还得出言忽悠,真是无脸面对师门啊!想到这,二人对李俊文就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形式不由人,李俊文告诉他俩想要以后都能白吃好吃的,就必须得这么做。不这么做,他就没有足够的钱给他俩做好吃的……

恩威并施之下,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两人无奈,只好把心一横,当起了神棍……

“大家伙怎么不吃呢,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没心没肺的李俊文却不管那么多,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招呼着众人。

…………

东京汴梁,大宋皇城福宁宫的御书房内,一个身着禁军将领服饰的汉子,单膝跪在书房中央,正在向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的一个黑脸大汉汇报着什么。

坐在书桌后的黑脸大汉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大红色袍子,正是大宋王朝的建立者,执掌大宋十一年之久的大宋皇帝,赵匡胤!

赵匡胤年约四十来岁,正当壮年,身材高大壮实,面相和善,但是常年的武将生涯和帝王生活却令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息,令人喘不过气。

此时,听完汇报后的赵匡胤没有说话,右手指关节敲击着白玉做的桌面。跪着的禁军将领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敢起身,就这么一直单膝跪着……

半晌,赵匡胤才回过神来,连忙让禁军将领起身。

“你是说,老二老三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赵匡胤开口问道。

“据前往房州的探子发回来的密报,两位相公的计划基本上已经失败!各方势力都在觊觎墨家所掌握的东西,在房州发生了乱战,以致于本已现身的墨家矩子趁乱跑了,计划也宣告失败!另外,卑职怀疑,郑王和二爷的遇刺,都与这件事情有关,应该都是同一伙人所为……”

“他们二人情况如何?老三呢?有没有事?”听到柴宗训和赵光义遇刺,赵匡胤心里有些焦急。

“都没事,只是虚惊一场!说来也怪,他们二位都是被一个叫李俊文的少年所救。密报上说,此人是郑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的大儿子,而且此人似乎还牵扯到墨家的那件事情……”

“李延彪?阿彪!”赵匡胤嘴里自言自语,忽然眼前一亮。

“没错,这李延彪正是官家儿时的玩伴……”

“原来真的是他!这么多年,朕都快把他忘了……”提到李延彪,赵匡胤似乎有些激动。

“听说党进和潘美都去了房州?”

“是!党帅是应官家巡视各地禁军的旨意前往房州的,潘大人则是前往南汉途中,拐道与党帅一同前往的……”

“这群老家伙,出去溜达也不带上俺!”赵匡胤笑骂道。

他放下手中的密报,思索良久,然后猛地站起身,在书桌后来回踱步。片刻之后,他向门外喊道:“王继恩!”

“老奴在!”一个中年宦官出现在了门外。

“房州知州杜衡前几日是不是送来个折子?”

“回官家,是有那么个折子,就在官家的御桌上放着呢……”

赵匡胤闻言,便在书桌上翻找起来,片刻之后,他便找到了那个奏折,打开奏折浏览了一番后,赵匡胤说道:“传翰林学士,朕要拟旨……”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杜衡离去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李俊文在赵光义离开房州之前,又央求他亲手书写了另一块牌匾:客似云来。

其实李俊文恨不得让赵光义写个十块八块的牌匾,再多他也不嫌弃。别看现在这些牌匾不值什么钱,赵光义的字也是写的马马虎虎。但是再过几年,等赵光义当了大宋皇帝,这每一块牌匾可都是宝贝疙瘩!

皇帝御笔亲题的店,能差到哪儿去!那客人还不得如流水一般的涌来!就算到时候他的酒楼将水当酒卖,客人都得捏着鼻子喝下去,边喝还得边拍马屁说好酒。你要是敢质疑这是水,就是在质疑皇帝,质疑皇帝可是要杀头的!哼哼,到时候把酒楼开遍全天下,赚他的盆满钵满,光想一想,就令很有奸商潜质的李俊文兴奋不已。

还真别说,自打我家酒楼开业以来,生意就出奇的好,就如那牌匾上所写的一样,客似云来。

当然,现在的客人肯定不是冲着赵光义的牌匾来的。而是我家酒楼的菜,真真的是太好吃了!

李俊文将酒楼分成了三个档次,一楼大堂和门外的空地做老百姓生意,酒菜便宜,适合小老百姓没事来打打牙祭。反正有人撑腰,占着门口的空地,官府也不敢来找茬。

二楼则弄了些隔间和雅座,适合商人和一般富人来此消费,环境幽静些,适合谈生意或者聊事情。

三楼是贵宾房,非会员不得入内。而且这会员还是限额的,会员不仅要求身价万贯以上,还要有朝廷授予的官职在身!不管你是买来的勋官,还是散官,亦或是朝廷赐的名誉官,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有钱又要有势。若你只是杀猪的暴发户,对不起,二楼勉强坐一坐还是可以的。比如柴宗训和赵光义等人,就是酒楼的超级至尊会员。

就这么苛刻的条件,我家酒楼的会员名额也瞬间就被抢购一空。

民间从来不缺有钱人,房州也是如此。那些权贵们在意的不是什么会员,而是会员所体现的地位。同样是地主员外,隔壁的张三和李四都入了会员,那我王五若是不入会员,岂不是说明我的地位不如他们两位!而且连郑王等人都入了会员,自己若是入了会员,岂不是和这些人一样的身份尊崇了。

所以权贵们都争相着加入会员,生怕入得晚了排在别人后面。把个李俊文乐得不行,光这会员费就收到他手软,天天躲在屋里数银子。后来实在不行,增加了名额,才平息了众权贵们日益高涨的热情。

不过这会员也没白入,我家酒楼的酒菜,还真是没得说,在别的地方是绝对吃不到这样的酒菜的。所以虽然对高昂的会员费有些肉痛,权贵们还是多少找回了一些心理安慰。

现在的李俊文可还真成了甩手掌柜,将之前的几个菜和之后研发的几个新菜式,悉数教给了王贵的母亲,王大婶。

由王大婶坐镇厨房指挥,他只负责研发新菜。这令王大婶感激涕零,这得要多大的信任,才能将这吃饭的手艺毫无保留的教给自己。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大婶暗暗下决心,绝不能辜负春哥儿的一片信任!平日里更是对王贵耳提面命,要他一定要以李俊文马首是瞻,不能辜负了李俊文,断不能做对不起李俊文的事情。全然忘记了以前李俊文带着王贵出去闯祸,回来之后她一边打王贵一边骂李俊文,让王贵别再和这坑人的龟孙一起玩耍的往事……

若不是李俊文与叶紫苏订有婚约,王大婶甚至想将王贵那刚满十二岁,长得比王贵还要魁梧的妹妹许配给李俊文呢!想当初,李俊文的娘可是没少在她面前提这事儿,夸她女儿屁股大好生养,一看就是旺夫相。只是那时的李俊文烂泥一块,王大婶看不上,怕耽误了女儿。王大婶在考虑,要不要让自己的女儿给李俊文做妾……

每到这时候,李俊文就会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寒冷。若是他知道当初因为自己的胡作非为而逃过一劫,打死他,现在他也不会改邪归正……

话说这天,李俊文正翘着脚在酒楼后的小院子里晒太阳,柴宗训带着他的人形侍卫光圈,兴高采烈地来到了酒楼。

“春哥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柴宗训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兴奋。

“甚好消息?你又喜当爹了?”李俊文一边悠闲喝着茶,一边挖苦道。

要不说人比人,真能气死人,这柴宗训不到二十岁,和李俊文也差不了几岁,可是人家已经有好几个妃子,三四个儿子了。

而李俊文,至今为止都还只拉过叶紫苏的手而已,偶尔摸摸纤腰,都还是偷偷摸摸的,趁其不备。这要放在现代社会,进展如此缓慢,估计也得被人鄙视死。

可惜啊,就算李俊文用强,也未必是行事泼辣的叶紫苏的对手。那些影视作品里随随便便就可以得逞的大色魔,现实中根本不可能。除非你把女的打晕,或者有把柄能够威胁到人家。面对叶紫苏如此强悍的女性,动不动就来个撩阴腿,李俊文实在不敢造次。再说,他也不忍心用强……

可笑当初在河边,李俊文还怕杜文才欺侮叶紫苏,现在想一想倒是自己拖累了她。若不是怕杜文才伤害李俊文,就凭杜文才那小瘦身板,根本不够叶紫苏打的,这是李俊文这段时间用身体上的淤伤,换来的切身体会。

“咦,你怎知道我又要当爹了?看来和老神仙相处久了,你已经尽得老神仙的真传呐……”柴宗训一脸艳羡地说道。

正在喝茶的李俊文差点被茶水噎死。特喵的,老子只是随口说说,你要不要这么配合啊。一大早的就来晒幸福,这是实实在在的没事找抽型啊!

碍于站在酒楼门口的王府侍卫人形保护圈,李俊文只能默默地点头表示谦虚。

“不过我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这事儿!这事与你有关!”柴宗训收起笑脸道。

“与我有关?”李俊文一听吓了一跳,老子可没进你家内宅,你当爹我可没出力……

“对呀!”柴宗训故作神秘,低声道:“杜衡那老匹夫要离开房州了!”

“真的?”李俊文一蹦老高,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这话说的,大哥还能骗你不成!官家的旨意都下来了!”柴宗训一把扶住李俊文,笑道。

接着,柴宗训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因为之前柴宗训和赵光义遇刺之事,杜衡向赵匡胤上了奏折,表示自己治理房州不力,实在有负圣恩,请求赵匡胤责罚。赵匡胤念其能够主动认错,并且事出突然,并非杜衡一人之错,所以并未严惩。高拿轻放,只是免去了杜衡知房州事的官职,调回京城任户部员外郎。

这对杜衡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从一个执掌一州的大吏变成一个小京官,但是却是在朝廷中枢做事,以后再升官也是比较容易的事。

而房州知州一职,则由原郑王府长史辛文悦兼任,并加封房州刺史头衔,成为房州军政首脑。

这辛文悦何许人也?大宋皇帝赵匡胤儿时的启蒙老师是也!为人宽厚,待人和善,是个有才德的长者。赵匡胤宽厚的性格,有多半是受他影响。赵匡胤登机为帝之后,感恩他的教诲,便把辛文悦召到朝廷为官。

但是这辛文悦却与当朝百官第一人,宰相赵普不和,处处受赵普排挤,赵匡胤觉得他不适合尔虞我诈的朝堂斗争,因此便安排他到房州,在郑王府做起了长史。一方面可以教导郑王,另一方面,未必没有替赵匡胤监视柴宗训之嫌。

辛文悦在郑王府期间,对柴宗训非常的好,并没有摆帝师的架子,而是与柴宗训以师生之礼相处,教导小郑王,这也令柴宗训心怀感激,对待他犹如恩师。

其实这辛文悦也是李俊文的老爹李延彪的启蒙老师,当年小彪彪和赵匡胤可是一起开的蒙。只是小彪彪中途辍学,又混的不咋地,二人又同在郑王府为官,不太好意思提及罢了。

由这样的一个长者出任房州主官,李俊文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地,真是犹如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刚才还在思量着如何对付杜衡,却没想到现在一下子没了对手。自己在房州的大后患终于解决了,他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担心杜衡的暗算,可以安心的赚钱发大财,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了。

只是不知这杜衡,大仇未报,为何要自请责罚?难道是怕了他李俊文?想想应该不可能,如果真这样的话,他当初就不会怒怼党进,还跑到郑王府闹事,塑造出一副铁骨铮铮的形象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当浮一大白。

“王婶儿,王婶儿……”心情愉快的李俊文朝厨房喊道。

不一会儿,从厨房探出一个大大的脑袋,接着闪出一个肥胖的妇人身影,样貌和王贵有几分相似,妇人笑嘻嘻道:“春哥儿喊我?”

“加菜,加菜,中午多加几个菜,我要和王爷把酒言欢!”李俊文喊道:“今天所有客人免费奉送小菜一个,算在王爷账上。另外,今天高兴,王爷说所有员工每人赏钱一贯,以资鼓励……”

“好嘞,春哥儿!”一听有赏钱拿,王大婶笑呵呵的就钻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酒楼里就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估计都知道了免费送菜的好事。

刚才还因为加菜而暗自高兴的柴宗训,一听李俊文的话,顿时一脸黑线。这是什么道理,你高兴,为啥要老子出赏钱……

不过柴宗训对钱财也没什么概念,王府守财奴郭大总管又没跟来,所以黑线归黑线,柴宗训还是笑呵呵的买单了。若是郭大总管在此,看到两个败家子如此挥霍,肯定会当场暴起,抓住李俊文的衣领骂道:“恁个龟孙……”

“对了,怎么不见老神仙和老三呢?”柴宗训问道。平日里听到有吃的,这两个饭桶早就跳出来了,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人闹事

“听我娘说,最近老有混混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捣乱,我便让我师父他老人家和老三去看看情况,他们在房州面生,办事容易些……”

“哪里来的贼子,好大的胆子!我柴宗训的酒楼也敢来捣乱!”柴宗训拍案而起,吓了李俊文一跳。

“人家又不知道你郑王在这酒楼有份子……”

“那也不成!房州城谁人不知,这酒楼开业的时候,我郑王来站过场子!谁不知道你李俊文是我罩着的!敢来此捣乱,就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你快说说,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小混混,我找人收拾他们去!”柴宗训说的豪气干云,在房州城可以横着走的郑王爷,面子上相当挂不住。

在这房州地界,虽然他一个前朝皇室,论权力,估计还没有守城门的兵士大,但是还真没人敢不给他郑王面子。

不仅是因为他为人低调,与人和善,轻易不得罪人,众人对于这样的一个超级权贵,还是乐意结交的。

更重要的还因为他的身份!烂船也有三斤钉,纵使这前朝小皇帝再落魄,那也是当过人中之龙的天子,岂是房州的这群乡巴佬能够欺侮的。

赵匡胤也不会允许别人欺侮他的老领导家眷,坏了他的名声。要不然也不会对柴宗训恩宠有加,又封王又给地的,生怕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要知道,赵匡胤对赵光义和赵光美两兄弟这么好,都没给自家兄弟封王,自己的子侄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简单的来说,来我家酒楼捣乱就是不给李俊文面子,不给李俊文面子就是不给柴宗训面子,不给柴宗训面子就是不给赵匡胤面子!分分钟削你!是以柴宗训才能如此底气十足。

“还能有谁!对门的邻居呗!”李俊文指着酒楼对面的四层小楼说道。

“你……你是说……鸿……鸿宾楼?”柴宗训顺着李俊文的手指望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问道。

“然也!”李俊文摇着大蒲扇道,颇有名士风范。

“这……这不太可能吧?你一定是搞错了?”

“怎么不可能!自古同行如冤家!咱们在人家对面开酒楼,抢了人家的客人,断了人家财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只是找小混混来捣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李俊文倒是看得开。

当初在鸿宾楼对面开酒楼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对方不肯能无动于衷。

自从自己这我家酒楼开业以来,对面原本红红火火的鸿宾楼就变得门可罗雀了,换作李俊文,都不一定只是找小混混来闹事这么简单了。

自己酒楼这些菜可是中华美食经过千百年的沉淀而来的,这千年以前还停留在用水煮,火烤,缺少佐料做菜的酒楼,又怎么能和他竞争呢,胜负已经没有悬念,就算你是全房州城最大的酒楼也没用。

这本身就是一个开挂的存在,得亏是在宋朝,若是在明朝那种海外食物成批进入华夏的时代,李俊文分分钟给你搞个鸳鸯火锅,满汉全席什么的。

随着时间推移,对方可能会通过各种方法学得这做菜的方法,开始效仿,从而打击到自己酒楼的生意。

这也是李俊文为什么坚持要用李延彪那帮老手下家的家眷,而不从外面雇人的缘故。因为他们和自己是捆绑在一起的一个利益整体,背叛他李俊文的可能性相对来说比较小一些。他们要出卖酒楼利益的时候,还得掂量掂量在李延彪手下当差的当家人,承受不承受得起后果。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有人因利益背叛了李俊文,李俊文也不担心。餐饮业讲究的是创新,就凭他多出来的上千年的吃货经验,推出的菜可能比你偷走的菜的速度更快。足以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精的地步。越多人模仿,他就越开心,因为这样他这酒楼的正品菜就越能受到青睐。俗话说的好嘛,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所以,李俊文一点也不担心,还有心情翘脚晒太阳。

至于让老道士和段素英去打探,李俊文也没报多大希望,实在是因为对这两个饭桶不胜其烦,打发他们去做点事,遮掩一下他们白吃白喝的羞耻心,也落得个清净。

话说这大理世子段兄,明明是去大宋京城觐见赵大的,现在却赖在房州不肯挪窝了!李俊文寻思,是不是要给他的国王老爹送封信,让他拿钱来赎这个小饭桶!但又怕他的国王老爹不问青红皂白,以包庇罪连自己一块儿收拾了,而且万一这大理国王也是个饭桶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没事找罪受!从遗传学上来说,这个概率还是非常大的。

所以李俊文也只好任由段素英在房州赖着,没事的时候给他找点事做,只希望他能够早日迷途知返,回头是岸,滚去京城……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柴宗训一听对方是鸿宾楼的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不再言语。搞得李俊文纳闷的很,至于嘛,一个鸿宾楼而已,难不成后台很大,连在房州能横着走的郑王都搞不定?

“哎,大哥,你刚才不是这个样子的哟!怎么……”

“实话告诉你吧……”还没等李俊文问完,柴宗训就摆手打断了他的疑问:“这鸿宾楼的大东主,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即将上任的房州知州!”

“什么?辛文悦?这鸿宾楼的大东主,就是你王府的长史辛文悦?”李俊文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待他如恩师,他待你如子侄的吗?说他德才兼备,品行宽厚的吗?德才兼备的人能做这种事?”李俊文抓狂,咆哮道。

“所以我说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嘛!以我对辛老的了解,他是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再说,你这酒楼开业的时候,他也是来捧场的,怎么可能明知道咱俩的关系还有意为之呢!定是下面的人自主主张而为……”柴宗训讪讪地说道。

“那也未必,知人知面不知心……”

“绝无可能!”柴宗训顿然道,随后心虚地降低了声音:“其实,这鸿宾楼,我也是有一点点小股份的,同这我家酒楼一样,都是不公开的……”

李俊文听了,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握草,这特喵的什么操作?这柴宗训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在自家酒楼对面再开个酒楼,然后抢自家酒楼的生意?钱多烧得慌?左手打右手,右手再来一个慢动作?还是说自己判断错误,来闹事的小混混不是鸿宾楼找来的?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抢自己的生意,你也够可以的啊!”李俊文无语道。

“我这不是事情太多,没来得及说嘛!再说,我只是个小股东,根本算不了什么,当初只是辛老央求我插一脚玩玩,我才入的股!我这不想着,在鸿宾楼对面开个酒楼,到时候两家联合,直接把这条街给垄断咯,岂不美哉……”柴宗训还在傻乎乎的憧憬着,堂堂郑王也有这么头脑简单的时候。

“我现在严重怀疑,那些混混就是你找来的!”李俊文瞥了柴宗训一眼道。

“怎么可能!”柴宗训吓了一跳:“漫说不是我,也不可能是辛老!会不会是你估计错了,不是鸿宾楼所为……”

“那你说还能是谁?整个房州城,除了那快要滚蛋的杜衡父子,我就没其他敌人了!”

“说不定就是杜衡那老匹夫……”柴宗训试图说服自己。

“杜衡那厮若是真要做,就不会做这么无用的事了!”李俊文白了柴宗训一眼,对敌斗争的经验如此匮乏,怪不得被赵大抢了龙椅……

“哎呀呀,有好吃的也不等我!”二人正说话间,段素英和老道士回来了。望着刚上桌的满桌酒菜,抬手就往嘴里送。

李俊文一筷子打在他伸出抓菜的手上,然后抓住他的手腕问道:“就知道吃,让你查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段素英手上吃痛,想挣脱却挣脱不开,连忙换了一只手,迅速将一只鸡腿塞入口中,含糊道:“就知道欺负我!你怎不问问你师父!”

李俊文和柴宗训一转头,只见老道士已经两只手上阵,嘴里塞满了东西,手里还抓着两个油腻腻的猪腿。看到二人望向自己,老道士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李俊文无奈,只好让两个饭桶先填肚子……

待一只鸡落肚,喝了杯茶水,段素英才舒服滴打了个嗝,靠在了椅子上,抚摸着肚皮道:“这才叫美食嘛!与咱们酒楼相比,鸿宾楼的饭菜,简直就是垃圾,根本就无法下咽,害我都只了吃了个半饱。道长,你说是不是……”

李俊文真想抽他,无法下咽你还吃了个半饱……

老道士战斗力比他高,依然在战斗,没空搭理他,只是嘴里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说正事!”李俊文和柴宗训异口同声斥道,吓得段素英打了一个哆嗦。

“着什么急啊……话说我与道长依二哥所言,前往鸿宾楼假装食客打探消息,哎哟,那鸿宾楼里都没几个客人,饭菜和咱们比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跑题了……”望着李、柴喷火的目光,段素英连忙收敛心神,正色道:“你们猜怎么着?我和道长看到鸿宾楼的掌柜领着两个汉子朝后院而去,而那两个汉子,正是伯母指给我们看的来捣乱的其中两个混混……”

李俊文看向柴宗训,意思很明显,事实胜于雄辩。

柴宗训黑着脸,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我去弄清楚!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也没心思吃饭,领着他的人形侍卫保护圈,一溜烟儿的走了,剩下满足酒菜,全便宜了只吃了个半饱的老道士和段素英,当然,账还是算在柴宗训头上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样来两份儿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柴宗训那里依然没有动静,也不见他的人影。若不是知道他一个前朝宗室不能离开房州,李俊文肯定会认为这货跑路了。

我家酒楼依旧时不时的有泼皮来捣乱,但这群泼皮都精的很,总是挑的李俊文等人不在的时候来,看来北城小霸王的名号还是让这些泼皮有些忌惮的,不敢正面硬杠。

这些人所为也不敢太过分,只是小打小闹。几个人占着几张桌子,不是说饭里有沙子,就是说菜没洗干净,反正就是膈应你。酒楼里的虽说都是些老弱妇孺,要么就是些半大小子,但是俱是军户人家,平日里舞刀弄枪的也是常事,与这些泼皮相比,论战斗力还真不差。

只是众人都得了李俊文的吩咐,对方不过分的话,就由着他们去,毕竟还要给柴宗训面子,且看他如何处理。要不然,就凭王贵他娘那五大三粗的身板,这几个泼皮还真不够看的,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王贵他爹……

好在其他食客都看得分明,知道这是酒楼生意太好,这伙人是存心找茬的。房州地处现在的鄂、陕交界处,民风颇有秦人的彪悍风范,甚少有人会惧怕几个小混混而不敢来光顾,加上酒楼的饭菜实在美味,倒也没有怎么影响酒楼的生意,反而因为来看热闹的人多了,生意竟比之前更好。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好事之人,都期待着昔日的北城小霸王,能与这些泼皮正面斗一斗……

苍蝇虽不咬人,却令人不胜其烦。尤其是这大夏天,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儿都容易让人心烦意乱,加上年轻人火气盛,李俊文已经没有耐心再等待柴宗训的回复,他准备出手教训一下对方,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机器猫啊……

这一日,正当李俊文在酒楼里翘脚晒太阳、想办法的时候,酒楼里来了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摇着纸扇,身后还带着个明眸皓齿的小童,酒楼里不论伙计还是食客,只看了一眼,便都感叹,哇塞,这是大户人家啊!众人是看出来的呢?大夏天的披个貂绒外套,还不出汗,还能风度翩翩的装逼!这不是炫富是什么!

这富家公子也没有要求上楼体验下高人一等的感觉,只是随便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将菜单里的菜全部点了一遍之后,居然又要求照原样打包一份,出手之阔绰,令酒楼里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我家酒楼的菜虽说不多,可样样都不便宜,一道菜的价格可能就够普通老百姓半个月的口粮了,物以稀为贵,毕竟是在别的地方吃不到。平日里有那富人,为装门面,点上七八道菜,也是见过的。不是过年过节的,就是再有钱也不会这么奢侈浪费啊!能来酒楼吃一只叫花鸡,都已经够回家吹嘘半天的了。

像今天这位一样,将菜单上的全部点一遍,还打包一份,实属罕见。众人唏嘘之余,不免心生嫉妒,这厮到最后怕不是个吃霸王餐的主儿吧……

这么装逼的手段自然被李俊文看在了眼里,大堂管事儿的马大富他娘用眼神向李俊文请示。李俊文犹豫了片刻,看这家伙的样子,不像是吃白食的主,不过光凭衣着打扮也不能肯定,后世穿得人五人六去酒店吃饭然后逃单的大有人在。

金主上门,李俊文没有理由往外推,这些菜其实成本并不贵,贵在菜的做法和手艺上,就算这华服公子最后没钱付,也损失不了多少钱,于是李俊文便让马大婶儿照着客人的要求去做。

有了东家的允许,面对这样的大顾客,酒楼自然不敢怠慢,厨房开足马力,一道道令人垂涎欲滴的菜流水般被端上了桌,令平日里只能在大堂吃碗葱油拌面的普通老百姓过足了眼瘾,那是又羡慕又嫉妒……

“这位公子,似乎不是本地人吧?”遇见这么有钱的凯子,李俊文就忍不住过来拍马屁。

“哦?何以见得?”华服公子似乎料到李俊文会过来搭讪,放下手中的筷子笑问道。

“房州城能排得上号的有钱人,在本酒楼开业那天悉数到场,我似乎没见到有公子……”李俊文也有些警惕。难不成对面鸿宾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面生的富家子该不会是对面请来捣乱的吧?

“在下家住汴梁,路过房州,听说新开了一间酒楼,菜式颇为新颖,味道也是世间仅有,便前来品尝一番……”华服公子似乎也看出了李俊文的戒备,微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听着对方一口标准的中原官话,李俊文心头放松了许多。对面的应该不会有这么高的伎俩,请一个这么逼真的演员来,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找些泼皮无赖来捣乱了。

“这菜可还行?”李俊文问道,,末了加了一句:“在下李俊文,这酒楼,正是在下所开……”

“原来是李东主,失敬失敬!”华服公子抱拳回应道,随即话锋一转,微笑着说道:“菜是好菜,人未必是好人!小二,这菜我不吃了,全部给我打包!”说罢,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也不等李俊文反应,便起身走出酒楼大门。一直站在旁边的小童,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几个大金元宝,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李俊文。

这一波骚操作把李俊文给弄懵逼了,这特么是哪路神仙?话都没说两句就跑了,装逼也不是这么个装法呀!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什么意思?貌似自己最近没有得罪什么人呀!有钱人的癖好真是令人无语……

上菜的小伙计也是有点发愣,望着老大李俊文不知所措,这人怎么这样啊,一大桌菜只吃了几口便打包……

“看着我作甚,还不按客人说的做……”李俊文没好气地说道。

大街上,华服公子正闲庭信步的边走边逛,后面缓缓跟着一辆普通的马车,与他的衣着身份似乎不甚匹配。刚才的小童两手挎着七八个食盒,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追赶上来,待跑到马车边上时,将食盒递给了赶车的马夫,然后追上了前面的华服公子。

“都弄好了?”华服公子头也不回地问道。

“弄……弄好了……剩下的菜全……全都装回来了……”小童喘匀了气后道:“那厮还杵在原地,回味少主的话呢,可笑那厮都不知道少主的身份呢……”

华服公子莞尔一笑:“将那些吃食带回去之后,让忠叔分给下面的人。这小子厨艺还真是不赖……”

“这李俊文屡次坏我们的事儿,连雪姑娘失踪都与他有关,少主今日为何不将他收拾一番!”小童恨恨地说道。

“我今日来,只是想看看,这李俊文到底有甚本事,能够和墨家的翟仁杰纠缠在一起!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撞少年,有些运气罢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心思!罢了,且不提他,通知咱们的人,撤回对他的盯梢,咱们回汴梁……”

…………

酒楼里,李俊文正拿着一面镜子,端详这镜子里的自己。没毛病啊,自己长得这么英俊倜傥,方才那个富家子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长相,才没了食欲。这厮到底是什么来路,来此到底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路过的京城富家子?任李俊文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这时,一群人走进了酒楼。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袍子,身材高大,方面宽耳,颌下长着黑色长须的黑脸中年汉子,在他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一个中年男子,面白无须,脸上胖乎乎的,但是法令纹却很深,始终保持三十度的弯腰姿态。在二人身后则是几个个读书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几人身后跟着七八个精壮的随从,有眼力劲的人一看就能看出这些精壮汉子定是出身军队。

刚走进酒楼大门,面白无须的男子就朝里面大喊一声:“掌柜的,将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菜一样来两份儿!”男子声音之尖利,除了郑王府郭葵郭大总管能与之匹敌之外,李俊文还没见到过第三人。

嘶,酒楼里的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已经有两拨人进来就要两份酒菜,还都是全部来两份!看来这酒楼里的饭菜吃得还真值了,今天来吃饭可算是饱了眼福了。

“几位里边请,里边请!”大堂管事马大婶笑得眼睛都快瞧不见了,连忙将这群人让进了大堂。有春哥儿在就是不一样,一会儿功夫来两个大主顾,若是天天都这样,年底的花红肯定是少不了。

“几位是上二楼环境好一些的隔间,还是在大堂里吃?”马大婶端着小心问道。

“当然是上二楼……”嗓音尖利的中年男随口道。

话未说完,为首的黑脸汉子便摆手打断了他,“哎,不必麻烦,我看就在这大堂里吃就甚好!”

中年男子赶紧赔笑附和道:“那就听大官人的!就在这大堂里吃……”

“成,几位稍待片刻,酒菜马上就上!”马大婶笑嘻嘻道,然后转头朝厨房喊道:“贵客两桌,全套酒菜两份儿……”

李俊文倒是没有又上赶着跑过去拍马屁,而是站在收银柜台前冷眼旁观。刚才的华服公子已经深深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他生怕自己一过去,这些人又没由来的跑了……

这时,李俊文的老娘也从收银柜台后走了出来,来了大主顾,李俊文不出面,理应有人出来打个招呼。

“几位大官人看着不像是房州本地人吧?咦,这位大官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打赌

李王氏盯着黑脸大汉的脸仔细端详,她可不是为了招揽生意说的客套话,是真的觉得此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见过。

“老板娘说笑了,俺是第一次来房州,老板娘怎会见过俺!兴许是俺的脸长得太普通,与老板娘相识之人有些相似罢了……”黑脸大汉被她盯的颇有些不自在,但是又不好跟一个女人翻脸,只好赔笑道。

与黑脸汉子同桌的是嗓音尖利的中年男和两个文士,以及一个侍卫首领打扮的精壮汉子,几人见自家主人在一个大婶面前吃瘪,想笑又不敢笑,表情看起来甚是古怪。

李王氏听了黑脸汉子的话,才发觉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实在是有些失礼。想想也是,自己在房州都甚少出门,哪里去认识这陌生的汉子!定是和这汉子说的一般,脸有相似,自己认错了吧。

“大官人恕罪,老身眼拙,认错了人,还望几位不要见怪……”李王氏赔礼道。这李王氏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自称老身,李俊文听了都想笑。放在后世,四十还没结婚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巴不得别人叫自己小妹妹,哪会自称大娘。不过古人寿命普遍不长,这么称呼也无可厚非。

“无妨,无妨,老板娘将最好的酒菜拿出来招待我等便是,哈哈……”黑脸汉子性格也是随和。

“这是自然,不是我吹,咱们酒楼的菜那可是……”李王氏又卖力的吹嘘起自家的产品,直说的口沫横飞,黑脸汉子一行人也是听的津津有味,直至酒菜上桌。

李俊文不得不佩服自己老娘的口才,看来让她坐镇酒楼还真是对了,这老李家口条顺溜的基因原来不是遗传自李延彪,而是来自李王氏……

待酒菜上桌,众人被香味所吸引,李王氏看在眼里,方才心满意足的告罪离去。

而黑脸汉子一行人,早已顾不得体面,狼吞虎咽起来,有的居然还吧唧嘴,全然不顾周围食客的鄙视眼神,周围食客见状,纷纷摇头。众人心里的想法是,这群汉子,看着挺有钱,吃相却如此难看,远不如自己,吃根面都如此优雅,真是糟蹋了整桌的美食,莫不是来吃霸王餐的吧……

李俊文依旧在柜台附近观察着这群土豪。今天突然来了两拨反常的陌生客人,令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儿。

方才李王氏与这群人的对话,他都听在耳里。人有相似不假,但是李王氏才四十出头,耳不聋眼不花,平日里见过的人也是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认错人呢?而且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李俊文再看向那位面白无须,嗓音尖利的中年男子,吞食食物的时候,露出的脖子上竟无明显的喉结!再看向两位文人打扮的随从,虽然衣着朴素,有意掩饰,但是却隐隐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息。至于那些精壮的随从汉子,比李俊文之前在林子里见到的那群大宋精锐禁军,看起来还要更精锐几分,即使吃饭也没放松对周围的警惕,浑身散发出止不住的杀气。

反倒是为首的这个黑脸汉子,一脸的江湖气息,就像一个乡下出来的土财主一般,与他的这些手下完全像两路人。若不是本色如此,那就是此人的涵养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达到收放自如的地步。

自己老娘可能认识的陌生汉子,还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李俊文心里咯噔一下,莫非……

“痛快,痛快,好久没有吃的如此痛快了!这饭菜怎滴做得如此好吃?与俺之前吃过的东西相比,简直就是天上才应有的美味!老板娘,这些都出自何人之手?”

就在李俊文还在胡思乱想之时,黑脸汉子抹着胡须上的汤汁,朝李王氏问道。

“好叫大官人知晓,做菜的都是请来帮手的街坊邻居。不过这菜,却是我家大郎亲手研发的,做法与用料独一无二,别的地方可是吃不到呢!”见有人识货,李王氏自然高兴,卖力的夸起自己的儿子来。

“哦?俺们可否见一见你家大郎这位高人呢?”黑脸汉子兴致颇高。

“喏,站在那儿的不就是嘛!春哥儿,快过来……”李王氏朝李俊文挥手道。

被人点了名,李俊文不好再装透明人,不情愿地挪着步子来到了众人面前,拱手施礼道:“几位吃好喝好……”

“你就是李家大郎?”黑脸汉子捋着长须,笑眯眯地问道。

“这位大叔怎么知道我姓李?”李俊文心里警惕起来,这些人刚来,李王氏也没说自己姓李,他们怎么会知道!

“呃……俺们是在街上听到的……房州城的人都说李家大郎开的酒楼独一无二,酒菜冠绝天下!俺们也是偶然听到,才来这儿看看究竟……”黑脸汉子被李俊文问的楞了一下,随即解释道,理由也说的过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李俊文松了一口气,自己现在的名气还是蛮大的嘛,哈哈……

“见笑见笑,乡野小民没见过世面,瞎说而已,当不得真!冠绝天下可不敢当,天下之大,能人异士繁多,我也只是碰巧有所得而已……”李俊文难得谦虚一回。

“哎,大郎不必谦虚!俺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就凭这桌酒菜,你这冠绝天下的名号实至名归!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黑脸汉子无形中的马屁真是拍的李俊文心花怒放。

“这位大叔还是叫我春哥儿吧!这大郎听起来实在是难受……”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李俊文始终过不了大郎这个坎儿,实在是后世的卖炊饼的大郎形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

“呃……既然如此,那俺就失礼叫你一声春哥儿吧……”黑脸汉子心里直犯嘀咕,叫大郎怎么难受了,别人也叫俺大郎啊,也没觉得难受啊……

“哎……不失礼不失礼……”比起大郎,李俊文已经很享受春哥儿这个名号了,起码占了“哥”的便宜。

“对了,春哥儿,你这酒是怎么酿的?为何比之一般的酒水,颜色如此清澈,入口味道辛辣,入喉之后如同火烧了一般,整个肚子热乎乎的,却又令人欲罢不能……”黑脸汉子好奇道。

“是不是感觉入口柔,一线喉……”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入口柔,一线喉,哈哈哈,甚妙……”

废话,老子用的蒸馏法将米酒蒸馏,浓度高了好几倍,当然比一般的酒水颜色清澈,辣口,喝多了你还上头呢!

“好叫大叔知晓,我这酒名叫三碗不过岗!”李俊文笑嘻嘻地说道。

“哦?有何说头?”黑脸汉子顿时来了兴趣。

“我这酒用特殊的工具和方法,将普通的米酒过滤了几遍,浓度也是普通米酒的好几倍,一般人喝一碗就有些受不了,酒量大一些的,不过三碗,必倒地不醒!走不过城外的山岗!”李俊文解释道,神色间充满了骄傲。

酒楼酒楼,没有酒怎么能叫酒楼,饭菜做的再好也只能叫饭馆。就好比后世的沙县小吃,可是再好吃人们也觉得它只是小吃店,上不了档次,请客摆酒总不会去沙县小吃摆两桌吧。

一款好的酒,就是一家酒楼的形象,纯度这么高的酒,这放在大宋可是专利啊,这不像做菜的方式,你可以偷学去,这蒸馏法若是不告诉你,打死你也想不出来,把酒烧开了收集的蒸汽,就能得到纯度更高的酒!

而且在古代,酿酒不是随便是个人都能酿的,你得有官府的牌照,不然就是犯罪!这些对于李俊文来说,都不是问题,柴宗训随随便便就帮他弄来了牌照。李俊文可就指着这酒赚钱了,许多客人也是冲着这酒才来光顾的酒楼……

“嘿嘿,净瞎喷(吹牛),俺方才喝了一碗,咋啥事没有呢……”与黑脸汉子同桌的精壮大汉开口道。

“看来这位壮士酒量不错嘛!敢不敢再喝两碗试试?若是三碗之后,你还能像如此般说话,这顿饭我请了!”李俊文很豪气,忽悠起人来不偿命。

“一言为定!”精壮汉子显然也是受不得激,也不顾主人还在场,腾地站了起来,说道:“若是我倒下了,这顿饭我付双倍价钱!”

“君子一言!”李俊文伸出一只手掌。

“快马一鞭!”精壮汉子也伸出手与李俊文相击。

大堂里的食客都被这边的打赌所吸引,听说有人敢连喝三碗我家酒楼的酒,纷纷放下碗筷,凑了过来,连二楼的客人都探出了脑袋,朝这边看来。早有伙计拿来了两只酒碗,放在了精壮汉子面前。

精壮汉子豪气地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便将酒坛里的酒倒满碗,咕咚咕咚的只几口,就将酒一口气喝下,随后拿起第二碗,又是一口气喝下,喝完之后将酒碗朝桌上重重一放,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说道:“怎么样,我没倒下吧……”

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黑脸汉子等人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李俊文,想看他如何收场。

有那不知情的心想,这汉子酒量竟然如此厉害,喝了两碗酒就省了一顿饭钱,早知道自己也来打这个赌了,看来这我家酒楼的酒也不过如此嘛,还号称三碗不过岗!

可是有那喝过我家酒楼的酒的食客却摇了摇头,这汉子,要倒霉咯……

听着周围的喝彩和起哄,李俊文微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说道:“一!”

众人纳闷,这李家大郎是不是输糊涂了,现在数数顶个什么用。精壮汉子更是挑衅地看着李俊文。

“二!”李俊文继续伸出手指头。

精壮汉子刚想开口揶揄李俊文两句,却发觉脑袋里天旋地转,张开口却发不出声,想迈出步子定定神,不料脚刚抬起来,便“哄”的一声,整个人砸在椅子上,摔在了地上,接着,传来了雷鸣般的呼噜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又吃又拿

李俊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围观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黑脸大汉等人也是一脸惊讶。要知道,这精壮汉子,平日里可是喝两三坛酒都和没事儿人一样的主儿,今日才饮了三碗,就这么不争气的倒下了……

若是被李俊文知道他们这么想,肯定会气不打一处来。开玩笑,什么叫才三碗!这么高浓度的酒对于此时的人来说,喝三碗蒸馏过的酒相当于喝了三碗酒精,不倒下才稀奇呢!就是他的师父陈抟老道,自夸酒量惊人,也不敢这么一口气喝下三碗!

“佩服!佩服!这酒当真厉害!”好一会儿,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的黑脸汉子拍着手说道。

周围的人群也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三碗不过岗,果然名不虚传!

李俊文连连向四周行礼,本来还想着该宣传这酒呢,这下好了,连广告费都省了,还得感谢这鲁莽大汉才是!

围观的食客渐渐散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讨论着刚才所见,个个都啧啧称奇,今天来我家酒楼吃饭,可算是值了……

黑脸汉子挥了挥手,,坐在另一桌的随从见状,连忙分出两人,将精壮汉子从地上搀起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不知什么东西,捏住精壮汉子的鼻子,撬开嘴硬塞了下去,再拿出一个小瓷瓶儿,打开瓶塞,放在精壮汉子鼻下,让他闻了闻。不多时,精壮汉子挣扎了几下,打了个浓郁的酒嗝,缓缓的醒了过来,只是脸颊通红,眼神还有些涣散。

李俊文看得眼睛都直了。我去,这是什么醒酒药!这么神奇,连自己这么高浓度的酒,都能立马醒酒!比后世什么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小药丸可牛逼多了!李俊文寻思着,是不是该厚着脸皮,向黑脸汉子讨要几颗,以备不时之需……

苏醒过来的精壮汉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劲儿,坐在椅子上缓了缓,便摇晃着身子,走到李俊文跟前,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些,拱手说道:“这酒……确实……厉……厉害!俺认……认输……”

“阁下酒量也算惊人,从未喝过此酒,连喝三碗之后,居然还能撑了这么久才倒下,我也是佩服的紧!咱们算平手了!”李俊文也不是傻瓜,本就是为了赌一口气,既然对方肯服软,也没必要咄咄逼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果然,精壮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说道:“小哥儿为人豁达,俺是彻底服了!先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这饭钱俺说话算话,待会结账俺付双倍!”

和武人交往有个好处,就是不用转弯抹角,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用花什么心眼。

“哈哈,什么双倍不双倍的,左右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这位壮士是在打我的脸么!”李俊文才不会傻到真的收他双倍饭钱。

“敢问春哥儿,不知这酒怎么个价钱呢?”黑脸汉子问道。这酒虽然酒劲霸道,但是就是因为霸道,才能称之为难得的好酒。都是豪爽汉子,自然都爱喝上两杯,这么好的酒岂能错过!

“咳,什么钱不钱的!不打不相识嘛,既然咱们如此有缘,那么待会列位离去之时,我送你们每人一坛酒便是!”

黑脸汉子等人闻言喜不自胜,尤其是方才与李俊文打赌的精壮汉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李俊文一张嘴就是每人送一坛,这怎么能让他们不高兴呢!虽然以他们的身份,也买得起这酒,但是人家肯送,说明眼前这个少年也是个豪爽之人,值得结交,是个汉子。

若是他们知道李俊文此时外表强颜欢笑,内心却正在滴血,恐怕就要重新定义对李俊文的印象了。

有了这么一场打赌,众人的感情立马升温了不少,借着酒劲,能说会道的李俊文和众人打成了一片,熟络的就像多年的老友……

“对了,俺们在街上听说你这酒楼里还有人说书,咋不见人说书呢?”黑脸汉子左顾右盼,并没有见到坊间传闻的说书先生,遂问道。

“唉,实不相瞒,刚开始确实在酒楼里安排了说书的,由我那亲兄弟上阵。奈何房州民风彪悍,嫌弃小子写的话本不够刺激,渐渐的没有了人气,我那兄弟没有了动力,也就只好作罢……”

“咳,客人不爱听,就写个客人爱听的故事呗!”精壮汉子不以为意道。

“那怎么行!为人处世要有原则,怎能随波逐流!我写故事本是为了说出心中所爱之事,怎能为了曲意迎合,而舍弃初衷呢!有道是‘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李俊文说的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其实是这酒楼已够他赚的了,写故事很废脑细胞的好不好,根本不符合他贪图享受的原则。本来说故事就是为了泡妞,既然房州百姓对这情情爱爱的故事不甚感冒,他索性就不写了,也乐得个清闲。想要说故事,就说给叶紫苏这个忠实听众就好了,还能趁机揩油。

李俊文的这一不负责任的决定,可把段素英和柴宗训等人急坏了。这白蛇传的故事他们只听了一半,李俊文就撂挑子不干了!

在鄙视李俊文之余,二人就像抽了大烟的烟鬼一般,忍无可忍,变着法子让李俊文把故事讲完。

刚开始二人每天跟在李俊文屁股后面,嬉皮笑脸地催更,甩都甩不掉,上茅厕都跟着。后来见李俊文不为所动,他俩更是想出了一招,把话本拿给陈抟老道看。老道士看了以后就加入了他们的骚扰队伍,试图利用师徒的身份关系迫使李俊文就范。李俊文就纳了闷儿了,像柴、段这种富家子人生无聊,喜欢看这人妖情爱恋,他可以理解,你个出家的道士来凑个什么热闹?居然还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后来把李俊文实在烦得不行,主要还是老道士的“旋风爆头栗子功”起了作用,李俊文只好勉强将故事的后半段都写了出来给他们,才算过了这一关。为了这事儿,还被叶紫苏揪了耳朵。叶大小姐揪耳朵的理由是,她居然不是故事的第一个听众,这结果她无法接受……

“好,好一个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与黑脸汉子一道的中年文士拍手道。随后又探寻道:“在下也酷爱听书,不知小哥可否将话本借与我,略观一二呢……”中年文士神色间充满了期待。

“老吕,相识这么久,俺咋不知道你还有酷爱听书这一嗜好呀?”精壮汉子一脸坏笑,故意拆中年文士的台。

“你见识浅薄,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不怪你……”姓吕的文士淡淡地回道。

“你……”精壮汉子被他一怼,想要反驳,奈何嘴不由心,嘴唇翻动了几下,也没想出说辞,想骂脏话,在这场合又不敢发作。只好闷声坐下,样子颇委屈。众随从见自己的头儿吃瘪,都掩嘴偷笑。

黑脸汉子无奈地笑了笑,显然已见惯了二人的斗嘴。

李俊文很想说不,但是大家刚认识,方才还聊的热火朝天,人家刚提出一个要求,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好在酒楼里就有现成的书稿复印本,李俊文便将书稿取来,递给了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看书也快,几乎一目十行,李俊文呕心沥血一月有余的白蛇传,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被他快翻到了大结局。

姓吕的文士起初还算镇定,后来越看越入神,到最后眼中居然有些湿润,令黑脸汉子一行人甚是不解加恶寒。一个大老爷们居然看个话本看哭了,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吕姓文士身边另一位年龄稍大的文士忍不住好奇,便将头凑过去看,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竟一把从吕姓文士手中夺过书稿,自己看了起来。看到最后竟然也是眼中泛泪。

“嘁,文人就是文人!看个鸟故事,居然都能看哭咯,眼泪真是不值钱!”精壮汉子小声嘀咕道。

“你懂个甚!字都不识几个的粗人一个!”刚看完书稿的年龄稍长的文士鄙视了他一番,说道:“想这许仕林高中状元郎之后,居然为了双亲,甘愿跪在雷峰塔前,此等孝举,实乃我辈楷模!令我想起来了仙逝的父母,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噗……”李俊文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麻麻滴,老子写的明明是人妖情爱虐恋,是很正经的爱情动作戏好不好。怎么到了你们这变成歌颂孝举的正能量故事了……

“子平懂我!”吕姓文士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眶,说道:“此等行为,官家当大力弘扬才是……”说完,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瞥向黑脸汉子。

此时的黑脸汉子接过年长文士手中的书稿,正看得入神,对吕姓文士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大反应。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从书中所得到的东西就不同,黑脸汉子此时,正在思索中他从书中所得……

“敢问春哥儿,这话本人物可有原型……”吕姓文士问道,一本书看下来,连称呼都成小哥改成了比较亲昵的春哥儿。

“咳,神怪故事罢了,哪有什么原型!都是小子脑中所想,结合一些所见所得,虚构的而已……”李俊文满嘴跑火车。

这原来的白蛇传说的可是南宋年间的事情,李俊文加入自己的语言改来改去,模糊了年代感,虚构了历史,才有了现在的成品。

且不说现在杭州还不在赵宋的手里,就是你跟别人说这是老赵家被人端了窝之后发生的故事,传了出去,分分钟被抓进大牢包吃包住,运气好肯能还附赠地府十八年好汉游一份……

“这等好故事没人听,真是可惜了呀……”吕姓文士一脸惋惜,随即笑着说道:“不知春哥儿可否将此书稿给在下一份?我可以出钱买!”生怕李俊文不愿意,最后又加了一句。

听到有钱赚,李俊文眼睛一亮,但是立马恢复如常道:“咳,先生太客气了!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写着玩的,还说什么钱不钱的!你我如此有缘,先生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李俊文一边紧握双手,忍住对钱的**,一边故作豪气。

“我也要,我也要……”年长文士也开口道。

“春哥儿……”黑脸汉子也来凑热闹。

“别急别急,正好上次刊印了许多副本,诸位若是都喜欢,拿走拿走别客气……”李俊文强颜欢笑道。若不是看在你们点了满桌酒菜的份上,老子才懒得伺候你们。

“那真是多谢春哥了!”众人满心欢喜。两位文士更是将书稿小心翼翼放入怀中,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咚……咕噜噜……”

就在众人言谈甚欢之时,一颗成人拳头大的石头砸在酒楼大门上,然后滚进了酒楼大堂……

第一百四十六章 酒楼危机

酒楼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大门处。

只见一个身穿锦缎的年轻男子迈着嚣张的步子,走进了酒楼。男子脸型削瘦,脸颊上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眼泡浮肿,目光阴鹫,一看就是个平日里纵欲过度、嚣张跋扈、欺压良善的富家公子哥儿。在他身后,跟着七八个统一服饰的随从。

李俊文有些纳闷,房州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自己怎么没收到风声呢?看来不做混混太久,连消息都闭塞了许多啊……

酒楼里的食客一见来的居然是这么一群货色,一般人肯定惹不起,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吃起自己的酒菜来。靠近门口的食客,更是赶紧胡乱扒拉几口,匆匆结账走人。只剩下黑脸汉子一帮人,仍然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外边的那群马是谁的?本衙内看上了,被州衙征用了!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到州衙去理论!”公子哥开口道,语气了充满了慵懒,就好像门外的马被他看上了,是一种福分。

门外的马自然是黑脸汉子一行人的。我家酒楼没有专门的马厩,他们只好将马拴在外面大街上,专门从旁边的车马店请了个伙计照看着。单从黑脸汉子这帮人身份来看,他们的马肯定不会差到哪儿去,没想到却被眼前这浪荡衙内看上了。

精壮汉子闻言大怒,刚要站起来发飙,却被黑脸汉子一把拉住。黑脸汉子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唯有鼓着腮帮子,忿忿不平的瞪着来人。

李俊文斜眼看了看黑脸汉子,这货还真能忍,马都被人抢走了,居然还如此镇定。望着那张和赵光义有几分相似的脸,李俊文心中对他的身份已有了笃定的答案,要不然也不会又送酒又送书了。既然物主都不出声,他也懒得出头,且看这嚣张公子哥还有什么表演。

公子哥见众人被自己的气势所迫,居然没有人出来认领,心里不由得一阵得意,仰着头,鼻孔朝天,神态嚣张的很。

酒楼打开门做生意,不能挑客人,大堂管事马大婶见来了这么一群瘟神,除了暗暗叫苦,也不得不上前招呼:“几位客官,可是来吃东西的?本店的酒菜在房州那可是一绝……”

“我们不是来吃东西的,而是来买东西的!”未等马大婶说完,公子哥便打断了她的话。

“呃……”马大婶被人打断,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本店也提供打包酒菜,不知客官都需要打包哪些酒菜……”

“你这婆娘好生聒噪!”公子哥不耐烦地说道:“谁与你说本衙内是来买酒菜的!本衙内是来买你这酒楼的!”

“哗”,公子哥所言一出,全场哗然。原来这群人是来砸场子的!这我家酒楼还真是是非之地,吃个饭,还总有大戏上演。

马大婶有些茫然,回头望向李俊文,这事儿已不是她能处理的了。

李俊文迈着四方步走上前,拱手笑道:“在下乃是酒楼东主!衙内既然说要买下我这酒楼,不知道能出多少钱呢!”

“你就是李俊文?”公子哥大量了一眼面前比自己高一头的高大少年,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像个弱鸡,令他有些不自然。

“正是!”李俊文依然彬彬有礼,暂时不想与对方撕破脸。

可能是感受到李俊文带来的压力,公子哥向后退了两步,用音量来弥补气势上的不足,高声喊道:“多少钱?刚才我不是已经扔进来了么?喏,就在你脚下!本衙内就用它来换你这酒楼!”

“哗”,公子哥说完,现场又是一片惊叹。这伙人,真是作死的节奏,一块石头就想换人家的酒楼,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幸好这酒楼不是自己开的,不然遇上这样的无赖,非得心疼死不成。

李俊文黑着脸看了眼脚下拳头大的圆石,有股想冲上前,赏这货两巴掌,再海扁一顿的冲动。尼玛的,老子这么大的酒楼,你竟然拿块石头来换,真拿我李俊文不当菜啊?就是之前的杜文才,也不敢当众如此嚣张。

不过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显然是有备而来,也不可能不知道这酒楼的背景和后台。李俊文料定,眼前的公子哥,就是这段时间让混混来找茬的幕后黑手。

“衙内说笑了,这么一块破石头就换我这酒楼?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李俊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哈哈,这怎么能是块破石头呢,这可是本衙内亲自认定的玉石!本衙内说它值一座酒楼,它就值!”公子哥一脸欠揍的说道,他身后的随从也跟着起哄。

“衙内若是再如此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在下可要报官了!请官府来定夺!”

开门做生意,李俊文也不想把事闹大。对方显然有些身份地位,若是只是来捣乱,借由官府出面,也比较好周旋,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省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对做生意是不利的。这是李俊文后世三十多年为人处世所得经验之谈。

“哈哈哈,报官?官府就是我家开的!知道新任知州辛大人是谁吗?那是我亲伯父!换你这酒楼,是看得起你!识相的就乖乖交出酒楼,兴许本衙内一高兴,还给你留两成份子……”公子哥轻蔑地瞧着李俊文,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又是这个辛文悦!看来,真正的黑手就是他了!这就是柴宗训口中才德兼备之人?还特么帝师,我呸!本来指望柴宗训出面,现在人家都居然已经打上门来了!

“吕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辛老哪里冒出个侄子来?”本来正在看热闹的黑脸汉子朝吕姓文士问道。

“这个……还真不清楚?”吕姓文士也是一脸茫然。

“官……老爷,这个事情老奴却是知道一点的……”黑脸汉子身边的中年尖嗓男搭腔道。

“哦?”黑脸汉子满脸八卦**。

“眼前此人名叫辛槐,本是辛先生亲弟弟的小儿子!辛先生年事已高,膝下无子,为继承香火,便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将来百年之后也好有人送终……这厮在京城便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仗着自己养父是帝师,到处惹是生非。辛先生又不在身边,辛老夫人又特别宠溺,使他成了地方一霸,街坊邻居苦不堪言,开封府也经常接到关于他的诉状,真是可惜了辛先生的名声。只是不知这厮,怎么会跑到房州来了?怕不是假冒的吧……”

“这个我却是知道一些!”年长文士接话道:“辛先生由郑王府长史兼任房州知州之后,便将嗣子接来房州管教,希望在自己身边,能对这厮多加约束,改变一下……”

“这他娘的哪有改变!山高皇帝远,还不如在京城呢!辛槐,辛槐,俺看他就是心坏!”精壮汉子插话道,他对辛衙内强占马匹之事还耿耿于怀。

“老爷,要不要俺出手教训教训这厮?”精壮汉子跃跃欲试。

“先不忙,看看这李家大郎如何应对!”黑脸汉子制止了他,精壮汉子撇了撇嘴,无奈地坐下。

“如何,怕了吧!本衙内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只要你乖乖将酒楼换与本衙内,不仅这块玉石归你,而且本衙内还让你在这管事,怎样?”见李俊文不说话,辛槐只当是他听了自己的身份,心中惧怕,便笑着说道,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配合他刻薄的面容,令人反感。

这人真是能睁眼说瞎话,想要强占人家酒楼不说,居然还大言不惭把自己说的那么道德高尚!酒楼里的食客纷纷对辛槐投去鄙视的眼神。

“若是我不答应呢……”李俊文淡淡地回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经过杜文才一事之后,李俊文对付这种无良衙内也是颇有心得。

“嘿嘿,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对李俊文的不识相,辛槐也不生气。他朝身后的随从一摆手,喊道:“来呀,让这小子开开眼,把他这酒楼给我砸了!”

众随从应诺,便动手开砸,一时间碗筷横飞,桌椅满地,食客们纷纷躲闪,逃离现场。许多人连账都还没结就跑了,气得马大婶直跳脚。唯有黑脸汉子两桌人依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手下的精锐随从则全身肌肉紧绷地盯着这伙捣乱之徒。

酒楼里的小年轻们愤怒不已,正准备上前与之较劲,却被李俊文用眼神拦了下来。见东主都不急,他们知道春哥儿能耐大,便也不急着动手。

李俊文自己也不阻拦,只是装作惊慌的样子,生怕被横飞的碗筷砸到,急急后退,径直往黑脸汉子两桌人的方向退去。

辛槐心中颇为得意,自己刚到房州,就听鸿宾楼的掌柜和自己说,对面的我家酒楼如何如何抢了自家生意,收入是一落千丈,这令他心中十分不爽。这鸿宾楼是自己大伯的产业,自己是他的嗣子,也就是说这以后也是他的产业。现在酒楼收入少了,不就意味着自己的收入少了么!本来就是纨绔的辛槐,心中自然气不过,就打定主意,想替大伯出一口气,展现一下自己在大伯心中的存在感,免得有人说他整日不务正业。他也从掌柜的那里打听过我家酒楼的后台,在他眼里,柴宗训一个没权没势的前朝宗室而已,又怎么能和自己身为一州主官的大伯相比,所以也是肆无忌惮,行事毫不忌讳。

就算最后大伯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大伯对自己的疼爱,顶多像往常一样,数落自己几句,对此辛槐并不担心。

手下的随从都是他从京城一起带来的,平日里也是狗仗人势惯了,并不知道房州北城小霸王李俊文的威名。见李俊文一味退缩,以为李俊文真是怕了自家主人,有那不知死活的,便狞笑着冲向李俊文,想把这厮拿下,押到自家主子面前跪下请功。

待走到近前,才发现有一桌高大魁梧的汉子,挡在他们面前,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气势之盛令人不寒而栗。辛槐的手下都是欺男霸女的狗腿子,欺负欺负普通老百姓还好,又岂能和这些精锐的军中汉子相比,分分钟就会被秒杀,所以攻势也为之一滞,双方相对而视。

正欣赏着手下破坏行为的辛槐,也发现了这边的怪异。他走过来,喝问道:“怎么回事?”

“衙内……”随从见主子来到,纷纷转头望向辛槐。

“这位衙内,万事好商量嘛,何必动刀动枪呢……”黑脸汉子身边的中年尖嗓男得了自家主人的默许,便出口劝道。

辛槐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见这伙人衣着华丽,手下也颇为健壮,估摸着可能是哪家的权贵,但是房州城又有哪家权贵敢得罪自己的大伯呢?若是敢的话,这面白无须的男子也就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地和他说话了。

而且自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家伙冒出来相当英雄,岂不是驳了自己面子。打定主意的辛槐当即蔑视道:“你又是哪家婆娘裤腰带没栓紧露出来的怂蛋,本衙内做事还需要你来教么?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否则惹急了小爷我,再把你塞回去!”

“噗嗤……”李俊文和黑脸汉子一行人听他说的下流,都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保安堂出事

中年尖嗓男满脸通红,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两道青筋尤为明显。这脸打的,啪啪的。劝架不成,反被人骂。他有些幽怨地望向李俊文,这厮居然还有脸笑!若不是他把辛槐引到这边来,自己何苦会站出来劝架,也不会被人辱骂了……

李俊文强见他望着自己,只好忍住笑意,摊了摊手,意思是我也没办法呀,又不是我骂的你,你看着我也没用……

“怎么着?还等着本衙内亲自动手不成?还不让开!一群腌臜货!”辛槐见眼前中年尖嗓男一动不动,在那和李俊文眉来眼去,心中大怒。

“大胆!”中年尖嗓男实在忍无可忍,拍着桌子喊道。刚才辛槐骂他的话已经触动了他脆弱的神经,有多少年没被人这么羞辱过了。

“瞎了你的狗眼!你个龟孙,连……连我家老爷都敢骂,当真是活腻了吧你!老米,你还坐着作甚!”他本想报出名号,却见自家主人示意他,只好改口对精壮汉子说道。

精壮汉子早就忍无可忍,见此情景,也拍案而起,对辛槐怒目而视,另一桌的随从也纷纷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望着辛槐等人,大战一触即发。方才还未离开的食客们,这时候纷纷探出脑袋来,兴致勃勃地观看对峙的两拨人。

国人向来如此,即使身处险境,也不忘八卦凑热闹。古代没有手机、网络,唯有身临其境,获得第一手资料,回去之后才好在邻里之间吹嘘。

其实不用打,结果已经很明显。黑脸汉子的这些随从个个身材魁梧高大,辛槐和他的狗腿子在他们面前,都必须抬头仰视如同小孩看大人一般,颇为滑稽,动手只会徒增笑柄而已。

“你,你们想作甚!想造反吗?我,我把你们全都抓回州衙大牢去!”辛槐色厉内荏道。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装逼装大了,早知道这帮人不怕他,就好好砸酒楼了,何必徒生事端。

“笑话,你又不是官,我等又造的哪门子反?”精壮汉子也不傻,冷眼说道。

辛槐吞了口唾沫,这大汉还真没说错,自己只是仗着伯父的名头狐假虎威而已,若真被打了,伯父也未必会因为这点小事兴师动众帮自己,说不定反而会数落自己,关自己禁闭。

“老米,你与他啰嗦作甚!快出手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中年尖嗓男显然对辛槐刚才辱骂自己耿耿于怀,现在急着报仇,遂朝精壮汉子喊道。

“老王,俺可是替你出头啊,回头得请我吃饭啊!”精壮汉子看了眼自家主人,见他并没有反对,遂撸起袖子说道。

“少废话,俺还能差了你这顿饭不成!”

“你,你别乱来,若是伤了本衙内,我伯父定然饶不过你们……”辛槐见他们自顾自说,一点都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好像揍他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心里有点发慌,慢慢的往后退去。

“哼,俺倒是要看看,那辛老头要怎么饶不过俺!”不等辛槐反应过来,精壮汉子两只硕大拳头便打向辛槐面门。辛槐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就正中精壮汉子的眼炮,两个眼眶立马就黑了起来。这还是他后退的及时,若不然就不是黑眼圈这么简单了。

“哎哟……你,你们,还真敢动手!有,有本事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这方显然干不过对方,尚有自知之明的辛槐见对方真的敢打自己,赶紧头也不回的就捂着眼睛往酒楼外跑去。他的狗腿子见主人跑了,也慌不迭地想要跟着逃跑。不过他们就没辛槐那么好运气了,反应过来的精锐大汉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通拳脚之后,将他们全都扔出了酒楼……

“辛衙内,记得常来啊……下次我换新的桌椅让你砸啊……”李俊文朝着落荒而逃的辛槐大喊道。

捂着眼睛,正在风中飞奔的辛槐听了,差点闪了腰……

歹人已被打跑,李俊文指挥着伙计们收拾混乱的现场。这些换掉的锅碗瓢盆和桌椅,他李俊文可不会自己买单,找到机会定要从辛文悦手中双倍要回来,不,要十倍!敢砸老子的场子,得让你赔破产!

刚才偷偷溜走的食客们又纷纷跑了回来,排着队的去结账。方才他们都并未跑远,只是躲在门外静观其变。不是他们的道德有多高尚,在他们眼里,北城小霸王的名头可要响亮的多,最近的房州红人李俊文可比什么知州的侄子要可怕的多!开玩笑,人家可是连前任知州的儿子的蛋蛋都敢踩的猛人啊!都是在房州城居住,谁还不认识谁,敢逃单?第二天分分钟就有人上门来找你要双倍的钱,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多谢几位出手相助,小子感激不尽!”李俊文来到黑脸汉子一行人前,行礼谢道。

“哼,李大郎真是好算计啊!”姓王的中年尖嗓男阴阳怪气地说道。以他的心计,他还能不知道李俊文是有意把他们这群人当枪使了么!只不过那辛槐说话太过难听,再说自家主人也没反对,他也乐得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怂货。

“嘿嘿,承让,承让!这不是见各位个个英姿飒爽,英武不凡,定当都是人中豪杰,小子又势单力薄,怕各位不愿相助,才出此下策!还望各位见谅……”李俊文一通马屁拍过去,心里却在想,老子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么,想光拿东西不出力啊,没门!

“春哥儿接下来作何打算?看那辛衙内,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黑脸汉子问道。

“唉,还能怎样!我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无权无势,但求片瓦遮头而已,怎么能斗得过一手遮天的知州呢!”

望着扮猪吃老虎的李俊文,众人心里一阵鄙视。你还老实本分,那杜衡的儿子是被谁踩废的!

“不过听说新任知州辛大人与人为善,才德兼备,又是当今官家的老师,想来应该不会与他这侄子一般,不明辨是非!小子还是准备去州衙告状,请辛大人主持公道,要不几位与小子一道,做个证人也是好的嘛!”李俊文话锋一转道。

“这个嘛……”黑脸汉子一阵犹豫,李俊文这话显然是将了他一军。

“怎么,难道各位就忍心看着小子被恶少欺凌,置之不理吗……”李俊文故作可怜,眼珠子却滴溜溜转,打量着黑脸汉子等人的神情。

“并非我等不愿意出手……”

黑脸汉子刚要出口解释,从酒楼大门外跑进一个身影,一边跑还一边喊:“春哥儿,不好啦,不好啦,春哥儿!”待冲进了酒楼,来人见满地狼藉,不由得顿了顿身,停下了脚步。

“阿贵,你嚎什么嚎!什么不好了,我这不好好的站在这儿吗!”李俊文黑着脸问道。

来人正是小胖子王贵,听见李俊文喊他,这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说道:“不好了,春哥儿!俺们方才与老段从城外打野鸡回来,路过保安堂,见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龟孙,竟然在保安堂闹事!这厮看上叶姑娘了,想要强行掳走叶姑娘呢!现在老段他们正在保安堂与那龟孙僵持,俺们人少,老段便差俺回来给你报信儿……春哥儿,春哥儿?”王贵一口气说完,却不见了李俊文的踪影。

李俊文早在他说有人强抢叶紫苏的时候,就已经脚下生风,飞一般跑出门,朝保安堂奔去。

王贵也顾不得休息,赶紧招呼酒楼的小弟兄们,操上家伙,跟他一同去保安堂救人。

“阿贵,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春哥儿呢?”刚从厨房钻出来的李王氏见众人都拿着家伙,正气势汹汹的准备出门,连忙拉住为首的王贵问道。

“大娘,俺们去救你家媳妇儿……”王贵留下一句话就一溜烟的跑了。别看他身肥体胖,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老爷,咱们怎么办?”姓王的中年尖嗓男问道。

李俊文一溜烟儿的跑了,把他们晾在了一旁。

“且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帮人帮到底嘛,既然都管了这一档子事儿,也不差多管一档子!不然,这酒和书拿的可是烫手哟!老米,你且先去看看……”黑脸汉子倒也爽快,对精壮汉子说道。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李家大郎对他们也还不错,人家有难,能帮则帮呗,反正自家主人都发话了。

“得嘞,那俺先行一步,去看看究竟咋回事儿!老王,这顿你结账!”精壮汉子早就按捺不住,话音一落,飞也似的奔出酒楼,他手下的随从也分出几人跟着他跑了出去,留下尖嗓男气急败坏的直骂娘……

几人跑出酒楼,才想起自己的马匹已经被辛槐给抢走了,不由得又大骂了辛槐一顿。无奈,撒开脚丫,朝前方一股滚滚烟尘的方向追去……

李俊文左脚尖踩右脚背,右脚尖踩左脚背,将老道士教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不要命的往保安堂跑去。经过上次河边杜文才一事,他对叶紫苏的事非常敏感,生怕这小娘又出什么岔子。虽然这是在房州城里,光天化日,而且段素英他们也在那里,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心里焦急,脚下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平日里要走一顿饭功夫的距离,硬是让他在一盏茶的时间里就赶到了。

保安堂就在前方,李俊文远远望去,只见保安堂门前人山人海,挤满了人,进都进不去,比上次杜文才来闹事还更多人,也不知道叶紫苏和段素英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李俊文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心中焦急的很,奋力挤入人群中便想往前冲。可是任他如何喊叫拉扯,前面的人群都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三挤两挤,又将他挤出了人群。搞得李俊文都有些纳闷,房州城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平时大街上也不见得有几个人逛街啊!这么多人围着,在外围的人什么都看不到,还在这瞎凑热闹……

正面走不通,就只能先别的路。他看了看巷子两边的房屋,心中思量了一番,当即打定主意,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运了运气,心中默念老道士教给他的心法口诀,气沉丹田,聚力脚下,助跑着跑向巷子,左边的石墙。只见他右脚在一个看热闹的闲汉屁股上轻轻一点,一个借力蹬在了墙上,然后左脚在墙上又是轻轻一点,人就飞到了石墙之上。接着李俊文一番蜻蜓点水,竟在石墙上往人群中的保安堂奔去。

被他借力的闲汉屁股吃痛,刚想回身骂两句,就见一个身影飞上了墙,然后快速的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而此时,王贵和精壮汉子等人才将将赶到。他们远远看见李俊文居然三下两下上了墙,从墙上越过人群进入了层层人海中,惊得他们目瞪口呆。精壮汉子暗赞一声“好功夫”,王贵等人则是惊叹老大的功夫越来越牛逼了,居然会飞了……

李俊文从墙上很快便来到了最中间的位置,他见到段素英和马大富几人正被人按在地上不得动弹,而另外几个人则将叶紫苏围在中间,不让她逃离,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包围圈外围,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话,距离太远,也听不清楚,反正能从段素英几人的表情上看出不是什么好话。

这段素英也是倒霉催的,平日里他那一帮随从都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偏偏今天没有在他身边,就发生了这档子事儿,令他想装逼都装不了。

李俊文见形势危急,也顾不得离地面还有段距离,便大喝一声,奋力纵身一跃,刚好跳到了那年轻男子面前,吓得那年轻男子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阵脚。

“大郎!”叶紫苏看清来人是李俊文后,激动的大叫一声。

这一声“大郎”叫的,差点令刚刚落地的李俊文闪了腰,生怕那年轻男子就是西门大官人。

段素英等人见李俊文到来,也是欣喜不已,一个个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是你!”李俊文和年轻男子同时喊出了声。

李俊文面前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酒楼落荒而逃的辛槐,辛衙内!

这辛槐有个很大的毛病,就是好色!

当初就是因为在京城强占民女,被人告到了开封府。开封府见被告是官家老师的嗣子,也不敢直接判案,便暗示辛家,让辛槐暂时离开京城,等风头过了再回来,辛文悦的夫人这才将他打发到房州来避难。哪知这厮在房州也不老实,并未有所收敛。先是企图强占李俊文的酒楼,在酒楼被收拾了一顿之后,心有不甘,便差人回州衙去搬救兵,准备找李俊文报仇。

在路过保安堂的时候,好死不死,这辛槐刚好瞧见送病人出来的叶紫苏。看到这么一个娇嫩欲滴,温婉可人的小娘,辛槐的色心当即被勾了起来,遂不知廉耻地上前调戏。

叶紫苏又岂是那任人调戏的女子,当即呵斥起这不要脸的登徒子。不料这更激起了辛槐的占有欲,范起了老毛病,竟想强抢叶紫苏回府,生米煮成熟饭。

叶紫苏拼死挣扎,惹来好多路人旁观。这番景象正好被回程的段素英等人瞧见。见有人竟敢当街强抢自己的嫂子,众人大怒,差王贵回酒楼通知李俊文之后,便一窝蜂冲上前去和对方火拼。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段素英等人虽然勇猛,却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就被对方打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嫂子就要受辱。幸好李俊文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大错。

李俊文杀心渐起,盯着辛槐的双眼几欲喷火。家人就是他的逆鳞,动他李俊文可以,反正你动我,技不如人我认栽,日后我再把场子找回来。但是祸不及妻儿家小,他早已将叶紫苏视为家人至亲。特别是上次杜文才之事之后,他就发誓绝不让叶紫苏再受同样的羞辱。这辛槐好死不死,居然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

“辛衙内,你还真是精力旺盛啊,到处惹是生非!”李俊文冷笑道。

“哼哼,本衙内做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管!怎么,你也看上这小娘了?要不等本衙内玩够了之后,再将这小娘让与你?哈哈哈……”辛槐针锋相对,语言下流地说道。

面对李俊文,辛槐并不是很害怕。他初到房州,对李俊文不是很熟悉,只是从鸿宾楼的掌柜那儿听说了一些这个北城小霸王的光辉事迹。

但是方才在酒楼,李俊文的表现,令他觉得这个所谓的什么小霸王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碰见自己这样有权势的人物,还不是像个缩头乌龟一般。若不是有那群大汉帮他,自己在酒楼早就分分钟把他完虐了。现在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李俊文才一个人,一人一口唾沫都够他喝一壶的了,所以他压根儿没把只身前来的李俊文放在眼里。

若是辛衙内知道前任房州知州的独生子此时还躺在床上,被李俊文打得已经没有了传宗接代的能力,估计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找死!”李俊文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脸庞已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他从腰间“唰”的一声,抽出一样明晃晃的东西,辛槐一看他抽出的东西,差点笑出声来。

李俊文从腰间抽出的,是一把油花花的菜刀。刀身厚重而没有光泽,刀锋处甚至还挂着白色的肉末,木头的刀柄因为常年的使用,倒是磨的锃亮。

这刀本来是王贵他娘方才在酒楼混乱当中,从厨房跑出来准备帮忙时,顺手拿出来的,被李王氏拦下来后,顺手就将刀放在了收银台上。方才王贵回酒楼报信,李俊文心急火燎,见到收银台上放着一把菜刀,随手操起来就走,经过这么久的操作,他发现,这普普通通的菜刀他反而使得最顺手。

“我说姓李的,你不会想用这把破菜刀,就让我把这小娘让与你吧!这刀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会是你家祖传的杀鸡刀吧哈哈哈……”辛槐笑的都快岔气了。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李俊文话不多,将菜刀举了起来,冷冷地说道。

辛槐收住了笑声,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拳脚斗殴,顶多将李俊文打个皮肉伤,将养些日子就会恢复,但是刀剑无眼,随便戳你个窟窿,兴许就能让你残废。

现在李俊文主动拿出这把菜刀,却正合他的意,这样他就有让手下用兵器的借口了,反正是你李俊文先用的武器,我是迫于自卫而还击。自己这边十几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你一把破菜刀?今天若是不废了这龟孙,他辛槐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辛槐打定主意,朝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纷纷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铁尺。这铁尺大约两尺来长,本是衙役捕快的常用武器,因为易于携带,可藏于腰间,实用性强,而深受公门中人的喜爱,许多地痞流氓也爱用这种武器。

虽然这铁尺没有利刃,但是结实厚重,若是被打在身上,虽然未必见血,但是内里必定骨碎筋分,令人痛苦不堪。辛槐也是背着辛文悦,将州衙里一些淘汰的旧铁尺偷出来,装备给了手下的随从。

李俊文手持一把破菜刀,孤身一人,傲然面对十几个手拿铁尺的汉子,颇有些孤胆英雄的风采。围观的人群本就对辛槐当街抢人颇有非议,现在有人跳出来当英雄,还是最近风头最盛的北城小霸王李俊文,众人顿时被他的英雄气概和大无畏精神所感染,加上他本就魁梧而略带英俊的形象,更是迷倒了一片围观的小娘,眼里闪烁着迷离。众人嘴上不敢说,心里却纷纷在呐喊:“打死他们!李家大郎威武!”

辛槐的手下发一声喊,竟然不顾廉耻,蜂拥而上,准备将李俊文一招毙命,好给自家主子留下好印象,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盯着。

李俊文闭着眼,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岿然不动,围观的人群一边纷纷退后,生怕被这厚重的铁尺拍中,一边在心中对李俊文竖起了大拇指,这逼装的好!

待这些喽啰们冲到眼前,身上已经能感受到铁尺带来的呼啸之声时,李俊文才猛然睁开眼,怒瞪一眼。随从们被他一瞪,楞了一下,脚步一滞。李俊文趁着这个间隙,猛然前冲,左窜右突,所有人眼前一花,只听见“叮叮当当”的一片声响,地上掉了一堆铁尺,而本来手持铁尺的随从们却楞在了原地,拿铁尺的手微微颤抖。而李俊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了辛槐的身边,那把油花花的破菜刀,此时就架在了辛槐的脖子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险之又险

李俊文是从上次对阵杜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这个技能。

老道士传授的《正易心法》配合兵刃,加上他穿越以来自带的娴熟刀功,能够发挥出令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与老道士没事的时候就对这些招式进行演练,老道士还特意为他改进了不足之处。再配合上老道士的逃跑绝技提纵术,毫不夸张的说,李俊文已经成为了房州城速度最快的男人,而且绝对名副其实。但是李俊文对速度最快这个称号表示强烈不满,因为容易遭人鄙视,尤其是女人……

虽然这技能李俊文练的时日尚短,还有很多瑕疵,但是对付辛槐和他的手下,却是绰绰有余……

“放人!”李俊文对辛槐的随从说道。菜刀在辛衙内的脖子上又紧了几分,一道血痕出现在辛槐的脖子上,辛槐甚至都能闻到刀上的生肉味。

“不许放!”

就在辛槐的随从准备释放段素英和叶紫苏等人的时候,辛槐却大声喊道,出乎李俊文的意料。

辛槐也是输人不输阵,从来都是他威胁别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拿刀威胁过?就是在汴梁城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他辛槐也没吃过这种闷亏。所以虽然心里怕的要死,但是嘴上却不肯服输。他料定李俊文不敢杀他,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咬牙不松口,不让手下放了叶紫苏和段素英等人。

辛槐的随从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手里的人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主人不让放,他们也不敢放,但是万一主人出了事,他们又难逃罪责。

“姓……姓李的,有……有种你就砍……砍死我,要……要不然,老子定要你好看……”菜刀加颈,虽然心里发慌,辛槐依旧逞强,浑然没有注意到李俊文已经扭曲的表情和冷漠的眼神。

“那我就成全你!”李俊文见他如此情形之下还犹自嘴硬,心中大怒,理智渐失,双眼通红,举起破菜刀,寒光逼向辛槐的脖子。

辛槐见李俊文没有被自己吓住,还真的敢当街砍人,大叫一声,浑身瘫软,连求饶都已经无法喊出口,一股腥臭之味从他的胯间传来,这货,居然吓尿了……

人群中有那胆小的,已经用手捂住了眼睛,生怕见到鲜血飞溅的场面……

“刀下留人!”

就在这当口,只见一个身影踩着围观的人群肩头,竟从远处的人群外,飞火流星般奔来,赫然正是李俊文的师父,华山扶摇子陈抟。

被他踩中肩头之人,刚想张嘴骂娘,就被他油腻的道袍扫过,令得众人“呸呸呸”的直吐唾沫。

老道士本来是与段素英等人一起出城打野鸡的。路过保安堂之时,段素英等人意气用事,没摸清状况就一窝蜂往前冲了,结果人没救到,自己这边全被人打趴下了。

老道士却鸡贼的很,他又不是什么热血少年,脑袋一热就和人打架斗殴。他趁场面混乱之际就跑了,准备去郑王府找柴宗训出面来解决此事。

经过上次杜文才之事,现如今还敢在保安堂闹事的,在房州城非富即贵,毕竟这种事情,由柴宗训出面解决比用武力解决妥当些。

不料走到半路,就遇见了匆匆赶来的柴宗训一行人,同行的还有郑王府长史兼房州知州,辛文悦。老道士当时还纳闷呢,难道这柴宗训也能掐会算,知道保安堂这边出事了?

柴宗训和辛文悦可不知道保安堂发生的一切。他们之所以如此心急火燎,是因为二人听说了辛槐跑去找李俊文晦气之事。

柴宗训本就不信辛文悦会是指使混混道我家酒楼捣乱的幕后黑手,这几日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寻到了找人去我家酒楼闹事的幕后元凶,就是新任知州辛文悦刚来房州不久的嗣子,辛槐。于是,柴宗训就找了个时间到州衙拜访辛文悦,顺便向他提及此事。

辛文悦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吓了一跳。辛槐惹谁不好,居然去惹李俊文这风头正盛的愣头青,那可是杀“鸡”高手,不管是真鸡还是假鸡。再说,房州城谁不知道,其实郑王才是我家酒楼的大东主,去我家酒楼闹事,岂不是不给柴宗训面子。

虽然柴宗训是个过气的前朝皇室,但也不是你这纨绔子弟能去招惹的呀!辛文悦与柴宗训关系本就友好,更不会因为一个酒楼去得罪柴宗训。更何况李俊文救过官家兄弟的性命,与赵家兄弟关系莫逆。所以连忙让人将辛槐叫来,准备好好训斥他一番,也好给柴宗训一个交代。但是去找辛槐的下人却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辛槐带着家丁跑去我家酒楼砸场子去了。

这下子辛文悦坐不住了。他倒不是怕辛槐把酒楼砸了,酒楼砸了也就砸了,顶多赔个不是,再赔些钱财而已。比起这个,他更怕李俊文这厮发起飙来,辛槐会吃亏。这可是连前任知州杜衡都敢叫板的狠人,辛文悦有自知之明,自己性格温和,比不了杜衡那般强势,到时候辛槐万一吃亏,还真不好解决。

柴宗训也傻眼了,他向李俊文保证查出真相,李俊文也保证不会乱来。但是现在辛槐主动去挑衅,他可不敢保证这看着人畜无害的结拜兄弟能干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严重的话,辛槐的小命都可能不保。

是以,急的焦头烂额的两人也顾不得王爷和知州的架子,领着人就急急忙忙往我家酒楼而去,生怕去晚了事情不可挽回。

走到半路就遇到辛槐派回来搬救兵的随从,二人一听更是急的不行。这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已经被教训了一顿还不知悔改,居然还想着找李俊文报仇。

尤其是辛文悦,真是又气又怕。气的是辛槐不知好歹,一来房州就给自己惹事,虽然本意是为了讨好自己,尽尽孝心,但是你也得分人不是,惹谁不好你去惹李俊文。怕的是自己好不容易过继个嗣子,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将来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辛文悦就恨不得将鸿宾楼的掌柜抓起来吊打一顿,没事你乱嚼什么舌根!辛文悦已打定主意,不管这件事情最后结果如何,这鸿宾楼的掌柜必须解雇!

二人急匆匆赶往我家酒楼,中途又遇见了前去郑王府搬救兵的陈抟老道。听完陈老道的叙述之后,辛文悦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小王八蛋,还真特么的不省心!你丫的能不能换一个人惹,尽奔着李俊文去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

辛文悦越想越怕,当即拜托老道士先行前往保安堂,赶在李俊文知道此事前,阻止辛槐。可怜的辛知州打定主意,这事之后,一定要说服自己的老妻,好好管教管教这臭小子,要不然这么多年的白米饭就白给他吃了!

老道士也觉得事态严重,自己这徒弟发起疯来,指不定闹出什么极端的事来。所以也没推辞,施展功夫,紧赶慢赶的往保安堂赶去。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等他赶到保安堂之时,整条街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怎么挤都挤不进去了。无奈之下,老道士只好学李俊文翻墙而行。一翻上墙,就见李俊文举刀准备砍向辛槐的脖子,老道士心里大骇,匆忙喊出一句“刀下留人”之后,也顾不得许多,踩着围观群众的肩头,就朝李俊文奔去。

无奈二人相距甚远,李俊文对老道士的喊话似乎也无动于衷,菜刀仍然砍向辛槐的脖子。任凭老道士功夫如何了得,怕是也赶不及出手制止了……

这边厢精壮汉子等人和王贵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其实他们个个身高体壮,横冲直撞的往前挤,在被撞飞几个人之后,围观群众都很识趣的让开了路,生怕自己也被撞飞了。无奈巷子狭小,围观的人又多,即便是让开了路,也只让出了一人宽不到的缝隙,众人只好猫着身子慢慢往前挪动。

待众人好不容易挤到李俊文跟前,李俊文举刀欲砍辛槐的场面却吓呆了众人。好在精壮汉子反应还算迅速,猛的往前一冲,撞向辛槐的左肩,然后自己顺势往侧面一滚。辛槐被他猛力一撞,吃痛身子一偏,人就矮了下来,李俊文的菜刀险之又险的从他的头顶挥过,削断了几缕头发。

这时候脚踩众人头的老道士也刚好赶到,他一落地便用力抓住李俊文的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菜刀,语重心长道:“乖徒儿,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这个徒弟,哪儿都好,就是杀戮之心太重……

李俊文正待重新发力,却发现阻拦自己的人竟是老道士,通红的双眼渐渐冷静了下来。

“让开让开!”

这时,面前的人群被强行驱散开,一队衙役和王府侍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围观人群被挤到了两边,让出了一条小路。接着,气喘吁吁的柴宗训和辛文悦被人搀扶着,从后面走了出来。

二人一边喘气一边看了看现场,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终于他娘的赶上了……

第一百五十章 和解

李俊文瞥了一眼已经爬起来的精壮汉子,只见他此时正没心没肺地望着李俊文笑。回过神的李俊文朝他感激地回了个眼神,若不是这大汉及时出手,自己方才就酿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了……

当街杀人,别说他爹是个不起眼的王府卫队指挥使,就算他老爹是郑王,也未必罩得住他。

“春……春哥儿,可……可否看在老夫的几……几分薄面上,放……放了槐儿?”辛文悦喘着粗气,低声下气地对李俊文说道。

这辛文悦其实和李俊文也算是老相识,他之前是郑王府长史,和李延彪这王府卫队指挥使颇有接触。二人一个是赵匡胤的发小,一个是赵匡胤的老师,又有师生之谊,平日里关系也还不错,李俊文也算是辛文悦看着长大的,称呼李俊文一句“春哥儿”,在这节骨眼上,也不为过。

只不过这一切对穿越后的李俊文来说,并没有太多印象。他现在只认为眼前的这个老头,纵子行凶,家教不严,若不是其本身就是和这辛槐一路货色的话,那就是一个纯粹的糊涂蛋。

方才虽然因为精壮汉子撞了一下的缘故,辛槐躲过了李俊文的一刀,但是李俊文另一只拽着辛槐的手并没有松开,是以辛槐此时还在李俊文的手上,随时都还有危险。辛文悦有求于人,语气也就软了许多,作为一州之长,大庭广众这么做已经给足了李俊文面子,毕竟自己这一方有错在先。

“大伯,快救救我呀……这龟孙疯了……”这辛槐虽然早就过继给了辛文悦,但是还是习惯性的称呼辛文悦为大伯。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辛槐终于有点害怕了,哭丧着脸,朝辛文悦喊道。这李俊文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又打又杀的。

“你闭嘴!”辛文悦对着辛槐怒眼一瞪,他真恨不得扇这兔崽子两耳光,一天到晚尽惹是生非,看来以后应该严加管教才是。

“老夫替这逆子向春哥儿道个歉,一切损失有老夫承担!春哥儿意下如何?”辛文悦又转向李俊文说道。

“哼,这么大的事情,一句道歉就想一笔勾销?当我李俊文是好欺负的么!”

此时王贵等人已将辛槐的手下控制住,段素英和叶紫苏等人也都恢复了自由,都跑到了李俊文的身后。李俊文没有了约束,行事也无需忌惮。

“你个龟孙,别不识抬举!当心我大伯把你们全都抓回去!到时候让你们生不如死!”辛槐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好了伤疤忘了疼,见有了辛文悦撑腰,又开始腰板硬起来了。

“哦?”李俊文冷冷的看了一眼辛槐,眼神冷得就像看一具尸体一般,令辛槐很不舒服。

“既然横竖都死,那不如拉个垫背的!”李俊文作势又要砍辛槐,吓得辛槐赶紧抱住头蹲下。其实这辛槐也没注意看,李俊文的菜刀早已被老道士没收了。

“逆子闭嘴!”辛文悦朝辛槐吼道。这二百五,到现在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要放狠话也得人身安全得到保障了以后再说啊!我这正谈判呢,你居然还威胁人家,嫌死的不够快是不是?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嗣子,真是令人堪忧……

辛槐的愚蠢行为和李俊文的不给面子,令辛文悦心里异常不舒服,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脾气再好也有限度,我堂堂一个知州大老爷在这里低三下四的求你,你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众目睽睽之下,威严扫地,以后我还怎么在房州执政!

“不知春哥儿要怎样才肯放过这孽障?”辛文悦沉着脸问道。

“春哥儿,辛衙内也是少不更事,不打不相识,不知者不罪,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如就算了吧。就将他交由辛先生带回去严加管教……”柴宗训站出来打圆场,朝李俊文使了个眼色。

与李俊文接触了这么久,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吃软不吃硬,平日里看着嘻嘻哈哈,真的惹到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这辛槐好死不死的去调戏叶紫苏,还如此大言不惭,着实令他头疼不已。

若不是看在辛文悦的面子上,他才懒得管辛槐的烂事。这种衙内,最好少一个是一个。

好在现在叶紫苏没什么事,好话说一说,自己再做做和事佬,李俊文有了台阶下,也不会揪着这事儿不放。

“既然郑王殿下开口了,那我就卖殿下一个面子,这龟孙就交还辛先生处置,至于这损失……”李俊文也知道柴宗训夹着中间难做人,既然叶紫苏等人没什么事,他也不想多事,毕竟对方是知州,又给足了自己面子,以后自己还得在房州混饭吃,不宜得罪了辛文悦,也就妥协了。

“放心,春哥儿的损失老夫一定赔!酒楼打烂的东西按双倍赔偿,至于叶姑娘和段世子等人……”辛文悦见李俊文肯松口,忙不迭的就将银钱奉上。

“叶姑娘受到了惊吓,身体不适,需要调养,这严重影响了保安堂的日常运转和收入,影响了保安堂的运转,就影响了广达老百姓的就医看病,房州的民生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而且她的名誉也受到损失,这让她以后还如何面对父老乡亲么,辛先生,你说对不对?”李俊文乜着眼看向辛文悦,满嘴忽悠。

“对对对,春哥儿所言极是……”辛文悦也不反驳,只要你肯放人,你说的就是至理名言。心里却在想,一个小丫头,不就被调戏了几句么,还能扯到房州的民生上,若真有这么严重,还要我这知州作甚。

“至于段公子,就更严重了!段公子身为大理世子,居然被辛先生的家丁压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这是公然挑衅大理国啊!若是被他那大理国王的爹知晓了,说我大宋不通礼数,有损国体则还罢了,若是一个想不开,认为我大宋欺负友邦,破坏团结,起兵讨伐我大宋,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虽然我大宋国威日盛,并不惧怕,但是到时候弄得生灵涂炭,百姓遭殃,若是官家怪罪下来,辛先生恐怕难以担待吧……”

“就是就是,居然如此侮辱我,我定当禀明我父王,是谁打的我!你你你,还有你,到时候都跑不了……”

一脸鼻青脸肿的段素英也很上道,配合这李俊文,指着刚才打他的几个家丁,龇牙咧嘴地吓唬道。几个被他指到的辛府家丁,一时间都懵逼了,齐刷刷的往后退去,生怕段素英记住他们的面孔。

柴宗训在一旁捂着脸,不敢直视。辛文悦更是听得嘴角直抽抽,胡子都快气翘起来了,真想一巴掌扇过去。麻麻滴,如此一件小事,居然都能被你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高度,还讨伐我大宋,你也得看看你大理有没有这个胆子是不是?

不过李俊文说的也不无道理,蛮夷素来不讲道理,若是这大理世子真的回去向他老爹告状,起兵攻打大宋,大理国王肯定是不敢的,但是将这事捅到官家那里,还是做得出来的。到时候官家问起来,自己也着实不好交代。

想到此处,辛文悦咬了咬牙,说道:“春哥儿莫再说了!一切都由春哥儿说了算!春哥儿回头报上所需赔偿,老夫照单赔付就是了!”

“既然辛先生如此爽快,小子若再纠缠不放就显得有些过分了!好吧,就依辛先生所言!人还给你吧!”李俊文将抓着辛槐的手一松,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随便我开价,老子不宰得你哭爹喊娘,李字就倒过来写。

“伯父,他们还打伤了我们的人呢!”辛槐见辛文悦居然答应了李俊文的要求,不服气地说道。

“你闭嘴!孽障,看回去我怎么收拾你!”辛文悦气急,这个不上道的东西,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讨价还价。

围观的人群中,黑脸汉子和他的一帮子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进来。看到此时情景,黑脸汉子对身边的两位文士笑道:“这李家大郎还挺能说,居然把辛先生都弄得没了脾气,哈哈哈……”

“虽然在理,却满嘴胡诌,逞口舌之快,还需多加*才是!”年长的文士说道。

“哎,年轻人嘛,正常的很!有活力才好嘛……”黑脸汉子不以为然地说道。

“老爷说的是!这小子被老爷看上了,是他的福气!就是再能逞强,老爷也能将他治的服服帖帖!”中年尖嗓男在一旁拍着马屁说道。

“你呀,尽说些好听的!”黑脸汉子嘴上这么说,言语间却没有责怪之意,想来也是很享受这奉承的话。

站在前面的李俊文突然打了个冷颤,感觉过电了一般。

事情解决的很顺利,随着新任知州的认怂,以李俊文的完胜结束,众人期待的北城小霸王连挑两任房州知州的精彩场面没有出现,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不过李俊文敢和知州叫板,这些事也够这些老百姓津津乐道好几天了,再加工加工,就是很好的一段谈资了。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准备散去的时候,却见刚松开辛槐的李俊文满脸怒火,抡起胳膊就扇了刚踏出两步的辛衙内两巴掌,接着双手抓住辛衙内的衣领,往地下一掼,就将瘦弱柴鸡的辛衙内给摔在了地上。

哦哟,事情还有转机……

第一百五十一章 蛋蛋不保

摔倒在地的辛槐还未反应过来,李俊文已经高高抬起右脚,朝辛槐的裆部而去。

刚刚放松下来的柴宗训和辛文悦二人,见到此情景,惊得脱口而出:“不要!”

因为他们都知道,李俊文这一脚下去。意味着什么。

但是这种状态下的李俊文哪里还会听的进二人的喊叫,大脚不管不顾的朝着辛槐的裆部踩去。

辛文悦傻眼了,此时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李俊文的右脚朝辛槐的小鸟而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明明已经谈妥了条件,自己也作了最大的让步,为何李俊文会突然反悔,还下如此狠手……

辛文悦甚至认为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是灼热的空气扫在脸上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真实。此时的辛文悦心里想的是:完了,自己又要重新过继一个儿子,重新培养了……

柴宗训此时也是内心活动丰富,这下子完了,老二和辛先生的梁子是结定了!他不忍心看到这一幕,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二人的内心活动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眼看着李俊文的大脚就要落在辛槐的裆部,无所畏惧的辛衙内马上就要变成房州爆蛋二号的时候,一只手拽着辛槐的后衣领,一把将他向后拖出了一步,李俊文一脚踩空,心里暗骂一声,紧接着又一脚跟上,誓要爆蛋到底,但是一柄拂尘却死死的抵在了李俊文的右脚之下,李俊文的右脚脚底离辛槐的小鸟只剩下三寸不到的距离,却动弹不得,硬生生被停了下来。

“师父!”李俊文怒气冲冲地转向截停他的老道士。

“乖徒儿,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你心里杀戮之心如此之重,这样不好,不好……”老道士说完,便诵读起老子的《道德经》来。李俊文听着听着,心里竟平静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滔天怒火。

趁着这当口,回过神的辛文悦赶紧朝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连忙令人上前,像拖死狗一般,将已经呆若木鸡的辛槐拖离了危险区域。

“春哥儿为何出尔反尔!此举当真欺人太甚!真当老夫没脾气么!”辛文悦见管家已将辛槐拖离了李俊文的控制范围,遂朝李俊文沉声问道,语气中已隐隐有发飙的迹象。

“辛先生莫激动,春哥儿也是一时情绪失控。并非有意为之……”柴宗训出面缓和气氛道。

“哼,方才明明已经说好了,又来如此一出,今日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绝不会善罢甘休!”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辛文悦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与挑衅。本来之前忍气吞声也就罢了,毕竟有错在先,可是现在你李俊文不守信用,令我这知州大老爷在众人面前如此难堪,若是就这么不了了之,自己以后真的就没脸在房州混了。新仇旧恨,一起涌来,令素来以老好人著称的辛文悦也忍不住发火。

“你怎么不问问这龟孙说了啥,我才会动手的!”李俊文指着辛槐,冷冷说道,语气中止不住的怒火。

辛文悦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辛槐,又看了看对他欲杀之而后快的李俊文,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逆子,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我……我没说什么……伯父,他冤枉我……”辛槐支支吾吾道,他显然被李俊文方才的举动吓坏了,没想到这狠人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哼,你这龟孙,敢做不敢认!方才我都听到了,你还敢睁眼说瞎话!”一直站在李俊文身后的段素英走了出来,指着辛槐说道:“这厮方才临走时,说日后寻到机会,定要将叶姑娘当着春哥儿的面侮辱了,以报今日之仇!”

“哗”,围观众人顿时发出一片惊叹声。怪不得李俊文会发飙,试问哪个有血性的男人听了这种话,还能笑嘻嘻地目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不将你大卸八块都枉为男儿身。

就连围观人群中的街头闲汉,都啐了一口,不耻这辛衙内的所为。什么玩意儿,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德性,还不如我们这种街头混混品德高尚讲规矩呢,呸。比起这辛衙内,杜文才都算得上品行良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角叶紫苏身上,令她内心有些慌张,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真是个扫把星,老是给大郎惹这种麻烦。

这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抬起头一看,见李俊文正深情地望着她,目光坚定,叶紫苏的心一下子就放开了,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她挺胸抬头,傲视众人的目光。

“辛先生,你说,换作是你,会如何做?”李俊文紧盯着辛文悦说道。

“这……”辛文悦满头大汗,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将求助的目光转向柴宗训,可是柴宗训这回却闭口不言,低下头装作没看到。这辛槐如此过分,他若再帮着说话,那他与李俊文的兄弟估计就做到头了。

辛文悦现在真想一刀砍死辛槐这个坑爹的玩意儿,真正的人头猪脑,自己怎么会找了这么个龟孙继承家业!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要走完,总不能真让李俊文把他废了吧。

“春哥儿,这小畜生如此胡作非为,是老夫管教无方!但是看来老夫年迈的份上,可否……”辛文悦这下是真的硬气不起来了,他不像杜衡,即使是错的,也能颠倒黑白,硬说成是对的。

“我就怕纵虎归山啊!辛先生,令郎说的如此决绝,到时候我和叶姑娘的安全谁来保证?我可不想再遇到一个杜文才!”李俊文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无论如何,辛槐这个祸害今天必须解决了。

杜文才在马栏河边对李俊文和叶紫苏的所作所为,当日参加符娘娘寿宴的权贵们都是亲耳所闻,李俊文现在提及此事,已然是将辛槐列为和杜文才一样对他有威胁的对象了,对付自己的敌人,任谁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我来保证!我保证这小畜生绝对不会作出对二位不利的事情!如若不然,就叫老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辛文悦为保辛槐,连连发毒誓。

“你拿什么来保证!”李俊文打断道:“辛先生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小子敬重先生的为人,称呼一句先生!但是这龟孙的人品,就不得而知了。万一哪天,辛先生没看紧,这龟孙又出来祸害人,到时候又连累了辛先生的名声,不如我今天就一并替先生解决了……”

辛文悦有些绝望,看来李俊文今天是铁了心要办了辛槐,自己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和前任杜衡一样,与他撕破脸皮,用知州的权利与他抗衡?且不说这厮吃不吃这套,就是真的以知州的身份压他,人家也未必会怕,杜衡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何况自己还没有杜衡那般的魄力,万一惹怒了他,就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一群身着郑王府侍卫服的汉子拨开了拥挤的人群,满头大汗走了进来。辛文悦一见来人,顿时像见到了大救星一样,一个跨步,就冲到了领头之人身边,拽着他的衣袖说道:“阿彪,你可得帮我说说情啊!老师求你了!”

这群郑王府侍卫正是李俊文的老爹,李延彪和他的一帮老伙计,也就是王贵他们几个的老爹。

柴宗训早就打发身边的侍卫回王府通知李延彪。李延彪听说有人到保安堂闹事,生怕未来的亲家发生什么闪失,连话都没听完,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人赶来助阵。一到现场,这人山人海的场面着实吓了他一跳,难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不测?

心急的李延彪当下也不管不顾的驱散人群,领着老兄弟硬是往里面挤。这刚挤进来,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见自己原来的老师,现在的知州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着自己的衣袖,哭哭啼啼,搞得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李延彪一边不动声色的扯开辛文悦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一边苦笑道:“先生,不是我不帮你!我家这大小子的性格,随我,认死理儿!平日里我藤条都打断了多少根,也没有用,这小子犟的和头驴一般,认定的事情,是怎么也回不了头的。今日之事,学生真是爱莫能助。只怕因为这事,咱们之间的师生情谊,今日也就到头了!唉……”

这李延彪也是个护犊子的主儿,开玩笑,你打我儿子儿媳妇儿的主意,还想让我帮着说情?这也就是辛文悦是他老师,他说的委婉一点,换作别人,老李早就动手了,还会和你在这叽叽歪歪讲道理?

辛文悦有些颓然,自己堂堂一个知州兼刺史,居然被一个乡村小儿逼到如此地步,颜面无存。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不为辛槐也为了自己,这事决不能如此结束,事已至此,大不了鱼死网破。辛文悦望了望周围密集的人群,准备让自己手下的衙役和家丁强行带走辛槐。

打定主意的辛知州刚要硬气一点,却听见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不如,就由俺来替辛先生做个担保,不知春哥儿意下如何?”

辛文悦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黑脸汉子越众而出……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赵大现身

站出来的汉子正是今日在我家酒楼与李俊文相谈甚欢的黑脸汉子。

辛文悦眯着老眼看了半天,终于看清了来人,惊得全身哆嗦,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地叫着:“官……官……”

一旁的柴宗训也满脸古怪神色,李延彪更是惊得嘴张得老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辛先生,别来无恙乎?”黑脸汉子快步走到辛文悦跟前,向他行了个礼,似乎二人非常相熟。

接着不等辛文悦回话,黑脸汉子又对众人说道:“此处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借这医馆之地一用,有事进去再慢慢谈,春哥儿觉得如何?”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容拒绝的气息,众人都低头不语,竟没有人反对。

李俊文见自己老爹一个劲儿的朝自己使眼色,便拱手示意道:“既然大叔出面,那小子就卖大叔一个面子吧!”

“多谢!”

黑脸汉子捋了捋颌下的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精壮汉子说道:“将百姓驱散了吧,免得发生意外,没有俺的允许,其他无关人等不许入内!”

说完,便自顾自的朝保安堂里走去。精壮汉子领命而去,其余众人也都跟着黑脸汉子鱼贯进入保安堂,早已瘫软的辛槐也被黑脸汉子的随从搀扶进了保安堂,柴宗训的王府侍卫和辛文悦带来的衙役家丁,则都留在了医馆外警戒……

“哎呀!”我家酒楼内,正在柜台前算账的李王氏突然一拍桌面,大喊一声,吓得正在收拾残局的马大婶一个激灵,连忙问道:“我说嫂子,这是弄啥嘞?”

李王氏一拍脑门,激动地叫道:“我想起方才的黑脸汉子是谁了……”

保安堂里,叶问被冲进来的一大帮人给吓懵了,还以为是门口的恶少找来的帮手冲了进来。待李延彪将他拉到一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之后,叶神医的眼中露出震惊的目光,然后连忙将医馆大堂清空,让了出来。其实门外这么热闹,医馆里本就没有病人,若不是几个学徒见李俊文来了,死活不让他出去,他早就冲出去救女儿了。

“老臣辛文悦(末将李延彪)拜见官家,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黑脸汉子的随从刚把最后一块门板安上,辛文悦和李延彪便向黑脸汉子行礼道。

“两位卿家免礼,现在不在宫里,俺只是路过房州的赵老爷,就不必如此了!”黑脸汉子笑呵呵的搀起辛文悦和李延彪,朝二人眨了眨眼,语气温和而真诚。

尚未反应过来的众人有些愕然,不知所措地望着黑脸汉子。这什么情况,怎么冒出个官家来?这黑脸汉子就是大宋官家?

李俊文没有说话,果不其然,不出他所料,眼前这位和赵光义长相颇有相似的黑脸汉子,正是当今的大宋天子,赵匡胤。

这货之前在酒楼里还想扮猪吃老虎,虽然化了一点妆,但是李俊文早就从他的长相和他全身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以及自己老娘的异常举动,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要不然也不会又送酒又送书了。

赵匡胤身后的中年尖嗓男没有喉结,嗓音和郑王府的郭大总管不相上下,肯定就是个太监,那两个文士说不准就是哪位朝中重臣。李俊文后世看古装剧,知道这些帝王最爱微服私访,所以也懒得拆穿,陪着他一起演戏,到关键时候再假装恍然大悟一下,这感情,要多真有多真!也只有辛槐这种二百五,才会不明就里,上赶着凑上去找揍……

和李俊文一样没有说话的还有柴宗训,这位郑王爷望着眼前的赵匡胤,心里却不是滋味,也不知该不该上前行礼。

眼前的这位黑脸汉子本来是他的臣子,被唤作官家的本来应该是他柴宗训!如今却正好相反,这让曾经也当过皇帝的柴宗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自从当年退位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赵匡胤,这样的场合,令他倍感尴尬。他可以和赵光义、赵光美兄弟俩谈笑风生,但是面对眼前这位在他小时候还抱过他,甚至在他父亲病床前发誓誓死效忠于自己,最后却夺走自己帝王之位的黑脸大汉,却不知该怎么办。

不过好在赵匡胤待他还算不薄,没有将他这前朝皇室赶尽杀绝,还给了令人羡慕的荣华富贵,而且那时候的柴宗训也还小,对于什么帝王之位也没有太多的感觉,所以对于赵匡胤,他也没有什么恨意,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罢了。

倒是赵匡胤显得光棍一些,他见柴宗训正在发呆,便走上前笑道:“训哥儿,许久未见,居然都长这么大了!不错不错,看来王府的伙食不错嘛,哈哈哈……”

见赵匡胤主动和自己搭腔,而且还称呼自己的小名,柴宗训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放下心中的包袱,调整了下情绪,上前行礼道:“托官家的福,俺在房州吃的好,过的好……”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你父亲了……”赵匡胤感慨道。

听他提到自己父亲,柴宗训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刚刚转好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符娘娘还好吗?我的几位侄孙如何呀?听说你最近又添了个儿子,当真是生猛啊……”赵匡胤话一出口,也自觉失言,赶紧转移话题道。

柴宗训对赵匡胤的问题都一一回答,执礼甚躬,态度远没有和赵光义兄弟来的亲切,二人之间似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草民参见官家,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边赵匡胤和柴宗训不咸不淡地聊了会天,叶问等人方才反应过来,领着众人行礼道。逼得李俊文也不得不跟着行礼。接着,段素英也以大理国世子的身份拜见了赵匡胤。赵匡胤笑呵呵的让众人不必多礼,现场气氛一片融合。

在场之人当中,唯有辛槐辛衙内两腿发抖,忧心忡忡。他哪里会想得到,方才在我家酒楼里他认为是暴发户的一行人,居然是当今天子!种种的无礼行为,都被人家看在眼里,这些事都还没来得及和伯父说,不知道等一下该如何是好。鬼会知道堂堂的大宋天子,居然会像乡下暴发户一般坐在房州城的酒楼里喝酒,若是知道结果如此,借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我家酒楼里闹事了,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若是赵匡胤知道辛槐把他们此时的装扮比作乡下暴发户,估计都不用李俊文动手,辛衙内就已经没有好果子吃了。

“你就是大理国世子段素英?”赵匡胤走到段素英跟前问道。

“正是!”面对大宋天子,段素英此刻变得异常恭谨,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父王来信说你已离家三月有余,询问你到了汴梁没有。你可倒好,居然在这房州城住下了,让我在京城里好一阵苦等!生怕你真的丢了,你父王与我大宋兵戎相见啊……”

赵匡胤一边数落着段素英,一边用眼睛有意无意地瞟着李俊文,李俊文赶紧将头偏向别处,假装没看见。刚才他忽悠辛文悦说辛府家丁打了段素英,大理国说不定会讨伐大宋,这会儿赵匡胤拿这事开涮,明显是针对他的嘛。

“嘿嘿,大宋人杰地灵,物产丰饶,我这南边来的蛮子没见过世面,看到这么多好东西就走不动道儿了,是以在路上多耽搁了几日!大宋皇帝英明神武,岂会和我这无知小儿一般计较。我这就给我父王修书一封,禀明情况……”段素英一通马屁奉上,浑然没有了平时二不拉叽的的样子。

“我看是这小子做的东西太好吃,你不舍得离开才是吧……”赵匡胤一指李俊文,笑着说道。

李俊文赶紧躬身行礼道:“官家谬赞了……”

“你这小子,倒挺会顺杆爬……”赵匡胤笑骂道,转身对李延彪说道:“阿彪啊,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托官家洪福,这小子……还算过得去吧……”李延彪不知在想什么,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甚好,甚好!一晃十来年过去了,都长这么大了啊!”赵匡胤上下打量着李俊文,眼神里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可是这种慈爱的目光看在李俊文眼里,却是另一种感觉。被一个黑脸中年大叔用关爱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李俊文浑身都感到别扭,但是又不敢作出反抗。麻麻滴,这赵匡胤干嘛老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想到这,李俊文就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他赶紧一把拉过叶紫苏,对赵匡胤说道:“皇上,这是草民的未婚妻,也是这保安堂叶神医之女……”说这话意思没明显,就是告诉赵匡胤,我李俊文是个钢铁直男,你不要有不合适的想法。

叶紫苏此时却娇羞的很,她没想到李俊文会这么突然直接地介绍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向赵匡胤行了个礼之后,踩了一脚李俊文,便闪到叶问身后。

赵匡胤听李俊文介绍叶紫苏后,才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打量起叶紫苏来。也是一脸慈爱,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是个好女子!阿彪你们两口子真是好福气啊,能有个这么好的儿媳!”

“嘿嘿嘿……”李延彪听了,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听说符娘娘给你们做了媒,那今日俺再送你们一份礼好了!”赵匡胤笑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赐婚

众人一听赵匡胤要送礼,都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连正在与辛文悦寒暄的两位文士也忍不住好奇,朝赵匡胤投来探询的眼神。二人心想,没见官家有携带大件物什出门啊,哪里来的大礼?难道官家还会变戏法不成?

“今日正好辛先生也在,薛相公和吕相公也在,就由三人作个见证吧!春哥儿的书和酒不能白拿对不!”赵匡胤朝两位文士说道。

原来这两位相貌平平的文士居然是大宋重臣!能被赵匡胤称为相公的,可不是像赵光义和赵光美兄弟俩这样挂个名的相公,而是实打实的朝廷重臣。只是不知这两位相公到底是哪个部门的高官……

“既然符娘娘给你们俩做了媒,那俺就索性好人做到底,赐婚于你二人,如何?”赵匡胤笑道。

“哗!”众人无不感到惊叹。赵匡胤送的这礼,还确实是够大的。要知道,古往今来,除了皇权凋零时期不算,能得到皇帝赐婚之人,那真是少之又少。而且一般都是对国家有大功之人,皇帝才会赐婚,李俊文何德何能,和赵匡胤相识不到一天,就能得到大宋天子的亲口赐婚,众人真是又羡慕又嫉妒。

何况这赐婚可不是随便赐的,到时候李俊文和叶紫苏正式结婚之时,赵匡胤是要送上大礼的!

其实赵匡胤给二人赐婚,也有另一重含义。天子赐婚,那就相当于二人是皇帝指定的夫妻了,若是还有人敢打叶紫苏的主意,那就是不给他赵匡胤面子,不给赵匡胤面子,那后果就会很严重,后果有多严重,那就取决于赵匡胤的心情。

这样算是给叶紫苏贴了张强大的护身符,省得一有人调戏叶紫苏,李俊文就要出来爆人家的蛋……

李俊文可不懂这些,见赵匡胤嘴上说大礼相送,却只是不咸不淡的赐个婚而已,一点实惠都没有,不由得心里鄙视了赵大一番。但是他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还得假装高兴,同叶紫苏一道谢恩。叶紫苏却是真心高兴,自己的婚事,居然能得到皇帝的赐婚,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当然,她也把这福气算在了李俊文头上,那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越看越欢喜。

与叶紫苏相同想法的还有叶问,现在他看李俊文这个未来女婿,真是越看越顺眼,他老叶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辛槐辛衙内就是那个发愁的人。

辛衙内之前被李俊文一刀砍下来吓得尿湿了的裤子都没来得及换,骚臭味使他周围方圆三尺之内都没有人和他站在一块儿,好不容易有人站出来缓解了局面,而且还是当今天子,辛衙内顿时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

自己的伯父是官家的老师,官家肯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啊!但是等他看清了官家的面貌之后,却高兴不起来了。这官家居然就是方才在我家就楼里被自己辱骂像乡下土财主一般的那群人!

紧接着又听到了令他更震惊的消息,李俊文和叶紫苏居然得到了官家的赐婚!那自己调戏和意图强抢叶紫苏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官家不是出面做和事佬的么?怎么感觉更像是是来火上浇油的呢!方才还无比嚣张的辛衙内,此时真是汗如雨下,全身发抖,隐隐又有想尿裤子的冲动……

和辛衙内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可怜的知州大老爷,辛文悦!似乎,官家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啊……

除了辛家父子之外,众人纷纷向李俊文父子俩道喜,现场一片其乐融融。

“春哥儿,恭喜恭喜呀!老夫兵部侍郎吕余庆,这位是吏部侍郎薛居正薛老,我二人还没感谢你赠酒赠书之举呢……”赵匡胤手下的两位文士走过来套近乎。

“两位相公折煞小子,区区一点不值钱的小东西,怎敢当两位相公的谢!”

“哎,这怎么能算不值钱的小东西呢!老夫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还从未喝到过像春哥儿所酿的美酒,居然能把米信那个大老粗都喝醉了!真是世间难得的美酒啊……”薛居正捋着胡须,一脸神往,陶醉其中:“不知春哥儿这酒,要卖多少钱呢?”

“这酒暂时只能在我家酒楼里喝到,世面上海买不到……”李俊文笑着说道,他还暂时不想将这酒大肆售卖,不然以国人的能力,很快就会满大街都是三碗不过岗了。

“如此,确实有些可惜了……”薛居正一脸惋惜。

“你还不知道吧,别看薛相公是个读书人,他可是酒国英雄,喝酒喝到几斗还能不醉,一般的武人都未必比得上他的酒量……”吕余庆打趣道。

“哎,余庆兄谬赞了……”薛居正自谦道。

李俊文还真看不出眼前这位长相伟岸宽厚的老者居然酒量如此之大,能比得上门外的那位精壮汉子,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古代酒水酒精度数低,还没有现在的啤酒度数高,酒量高些也不足为奇,要不然之前的那位精壮汉子也不会觉得李俊文的三碗不过岗是吹牛了。若是这老头能喝下自己的三碗不过岗而不倒,那才是真的厉害。

“既然如此,那小子就多送几坛‘三碗不过岗’给二位相公尝尝……”借着这个机会,李俊文抓紧抱大腿。能被赵匡胤带在身边的,肯定都是他的心腹亲信,反正左右几坛子自己酿的酒而已,又花不了多少钱,但是却能抱住几条大粗腿,何乐而不为呢!大腿不嫌多,能抱几条是几条,兴许哪天用得上也说不定……

“当真?那就在此先谢过春哥儿了!”薛居正和吕余庆大喜道。谁说文人不爱酒,文人喝起酒来也不比武人差,要不然李白又怎么会被称作酒仙呢!

薛居正和吕余庆得了酒之后,又和李俊文寒暄了几句方才满意地离开。这时,一直待在赵匡胤身边的中年尖嗓男跑了过来,满脸殷勤地对李俊文说道:“春哥儿,恭喜恭喜,居然能得到官家的赐婚。俺今日在酒楼里就看出春哥儿器宇轩昂,相貌不凡,日后必成大器,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

中年尖嗓男的马屁不要钱地往李俊文身上拍。李俊文望着这位脸上就差刻着“我是太监”四个字的尖嗓大叔,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不是讨厌他,而是实在是对太监这种生物还没有适应。

“多谢阁下吉言,敢问阁下是……”

“在下内侍左都知王继恩,蒙官家抬爱,常伴官家左右行走!”尖嗓男拱手答道,言语间满是谄媚。但凡能做到大太监,都是很有眼力劲儿的。这李俊文能得到官家厚爱,别看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但是以后可说不准。提前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原来是王都知,失敬失敬!”李俊文也不知道内侍左都知是个什么官,反正是个太监,还是赵匡胤的心腹太监,客气客气总不会错。

“王都知不会也是来要酒的吧?”

“呃……什么酒?”王继恩被问得有些懵:“俺不爱喝酒!今日只是想和春哥儿交个朋友,日后还望春哥儿多多关照……”

李俊文心想,你在京城,我在房州,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照个屁哦,难不成还关照你在房州娶一房媳妇儿?但是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依然笑呵呵地说道:“哪里哪里,王都知是官家跟前的红人,小子还要王都知多多关照才是……”

李俊文那边聊的火热,这一边,赵匡胤也和老道士聊上了。

“老神仙,许久不见,您还是神采依旧啊!”

“哪里哪里,道友才是越来越英明神武!”

“看来华山上的好东西不少嘛,能将老神仙养的如此精细……”赵匡胤对当年将华山输给老道士一事还耿耿于怀。

“唉,现在徒弟多了,一座华山不够用了,最近贫道又看上了一座山……”老道士猥琐地看着赵匡胤说道。

“呃……想不到您收了个如此出色的徒弟,真是令人羡慕啊!”赵匡胤指着李俊文说道。赵匡胤被他盯得浑身冷汗直冒,连忙转移话题,要不然又要丢一座山出去。

“无量天尊!道友此言差矣,贫道收的徒弟再好,不也是大宋的子民么?令人羡慕的是道友才对啊……”老道士对赵匡胤不上钩表示无奈。他心里却在想,要不是看这小子烧的一手好菜,老道我才不收他为徒呢,寿元都要短好几年。

“在理,在理!哈哈哈……王继恩,笔墨伺候!”兴致很高的赵匡胤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正在与李俊文互拍马屁的王继恩闻言,向李俊文告了声罪,很麻利的便将叶问写药方的白纸铺在了问诊桌上,然后将蘸满墨汁的毛笔恭敬地递给了赵匡胤。

赵匡胤提笔走到桌前,凝神运气,毛笔游走,不一会儿,便写下两幅字。王继恩连忙让随从将两幅字展开,只见两幅字分别写着:“天作之合”、“悬壶济世”。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双腿不保

“这‘天作之合’,就送与春哥儿与叶姑娘你们二人!”赵匡胤笑着说道。

李俊文撇了撇嘴,麻麻滴,堂堂大宋天子,就拿一副字来充数!你好歹送个玉佩啊扳指啊啥值钱的物件啊,实在不行,送个千两或者万两黄金也行啊,这才配得上你大宋皇帝的身份嘛!人家党进和潘美不过吃了一顿饭,都还送了几千两银子!你赵匡胤,也忒小气了些……

不过李俊文也没嫌弃,皇帝写的字,当作古董,还是很值钱的嘛,以后传给子孙,没钱了说不准还能换俩钱使使。

李俊文没有想过的是,若这大宋只要还是赵氏子孙当皇帝,这赵匡胤亲笔所书的字,那可是相当于丹书铁券,免死金牌的功效,比起潘美的天子剑也差不到哪儿去!潘美的天子剑还只是赵匡胤给他节制军队的临时之物,这御赐的字只要墨迹不散,是可以放一辈子的。何况普天之下,也不是谁都能得到赵匡胤的题字的!

见御赐之物如见天子,识货之人得了御赐之物,那都是要供奉在家中,日夜膜拜的。也只有李俊文会觉得赵匡胤小气,在旁人眼中看来,这李俊文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能得到皇帝的如此垂青,真是令人艳羡的很。

还别说,这副字后来还真的救了他和叶紫苏一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悬壶济世’嘛,则送给叶神医,以表彰叶神医对房州百姓的贡献!”

“救死扶伤,乃我辈杏林中人应尽之责!草民一介布衣,何德何能,竟能得陛下如此夸赞,草民真是……真是……无以为报……”叶问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听他这么说,吓得李俊文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以身相许了呢。

叶问可不像李俊文一般势利,对黄白之物有着执着的追求。能得到皇帝的肯定,并亲笔题字,他这保安堂在房州,可算是站稳了脚跟,比什么金银财宝都要强。以后只要把这四个字做成牌匾往墙上一挂,谁要是敢再来砸场子,都得掂量掂量……

“叶神医可别这么说!这救死扶伤,也是为大宋做贡献,造福百姓嘛!与将士们征战沙场是同一个道理嘛!”赵匡胤说道。

“咳咳……官家……你看……逆子这件事情……”一直被当作透明人的辛文悦,见赵匡胤一直把他和辛槐两人晾在一旁,似乎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觉悟,只好出言提醒道。

“哎呀,你瞧俺,光顾着高兴,竟把这事儿给忘了!”赵匡胤一拍手道:“辛先生,虽然你是俺的老师,但是这事儿,俺还得批评你!子不教父之过,怎么能任由着孩子胡来呢?败坏了您老人家的名声不说,还把这大家伙儿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给弄混账了不是?”

“是是是,官家教训的是!老臣回去之后,定当对这逆子严加管教,不再让他为祸乡里!只是还望春哥儿能够网开一面,给这逆子一个机会……”辛文悦为了辛槐,也是彻底抛弃了老脸。

“依我看,是要严惩!不如就让辛先生将辛槐带回去严惩,好好给他个教训,春哥儿你觉得如何?”赵匡胤问道。

麻麻滴,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敢说个不字吗?之前又赐婚又送题字的,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做铺垫吗?

本来若按辛槐之前说的那些腌臜话,李俊文一万个弄死他的心都有!现在看这情形,辛槐以后肯定是不敢再打自己和叶紫苏的主意了。但是就这么放过这个人渣,李俊文又心有不甘,焉知他以后是不是会真的悔改,还是说继续死性不改,欺辱其他人……

“李衙内,我之前是被人诓骗,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酒楼的损失也按我伯父说的,双倍赔偿!叶姑娘这儿,我给您两位道歉,祝你们俩以后白头到老,早生贵子……”辛槐一边扇着自己耳光,一边说道。

经过方才的一系列事情,辛衙内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他又不是傻子,见官家虽然是在指责他,实际上是在帮他,赶紧打蛇随棍上,什么脸面,什么尊严,去他娘的,保蛋要紧!

久在京城混,什么高官权贵没见过!走在路上随便一撞,都有可能撞见哪家权贵的衙内。遇到不如自己的,当然是要装下逼,教训教训的,遇到比自己厉害的,那肯定要夹起尾巴做人,能屈能伸才是王道,不然怎么能混的久!

本来以为来了房州,山高皇帝远,就可以作威作福!没想到刚出师就碰到李俊文这样的铁板,辛衙内那个悔恨啊,早知如此,出什么风头,还不如窝在家里做乌龟,调戏调戏婢女啥的!辛衙内此时也是恨死了鸿宾楼的掌柜……

李俊文没有搭辛槐的话,他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双倍返还的性格。于情于理,他都不想放过辛槐,只不过现在有了赵匡胤的出现,估计强逼着辛槐再调戏叶紫苏,他也不敢了,除非他不想再呆在大宋。何况辛槐之前还威胁他,别看他现在迫于形势,做起了缩头乌龟,但是谁知道之后他会不会再借别人之手做鬼作怪。打狗只有把狗打痛,狗才会长记性!

辛文悦见李俊文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辛槐,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心想这小子咋这么难缠,难道连官家的面子都不给么?真的要置槐儿于死地不成!罢了罢了,谁让自己儿子把人家得罪狠了呢!今日若是不拿出点干货来,此事还真是难以解决!

想到此,为求速战速决,辛文悦一咬牙,一跺脚,说道:“老夫回去之后,定当打断这小畜生的双腿,以解春哥儿的心头怨气,如何?”

辛槐刚开始一听伯父要打断自己双腿,顿时一怔,正要求饶,突然想到这可能是伯父的权宜之计,只为了度过眼前这一关。以伯父对自己的溺爱,他怎么会舍得打断自己的双腿呢!当下便忍下了刚到嘴边的话,扮作凄惨的样子望向李俊文。

“哎辛先生言重了,小子又岂是那得理不饶人之辈,何必如此辛苦,回去打断腿呢……”李俊文摆手说道。

辛文悦见他肯松口,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小子,看来还是知进退的,只要面子给足他,他还是蛮上道的。

就在辛文悦正准备表示感激的时候,李俊文的一句话差点让他吐了一口老血。

“既然要打断双腿,就在这儿打断岂不是更好!也好让官家做个见证!”李俊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辛家父子。

赵匡胤和老道士不约而同皱了皱眉头,这小子的狠厉劲儿太过了,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得找机会给他磨一磨……

“这……”辛文悦原本赔笑的脸上一滞,表情有些尴尬,麻麻滴,老夫只不过一句客气话而已,你不按套路客气一下也就算了,还要当众在现场打断,打脸也不用这么打吧!有心想反悔,可是刚才自己又放了话,若是不打,岂不是告诉众人,我只是忽悠你们的。若是旁人赖了也就算了,这赵匡胤可在场,耍赖那就是欺君啊!这下辛知州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辛槐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至于吗?老子不就是随口说了句狠话,用得着这么绝吗?又是爆蛋又是断腿的!房州民风已经彪悍到这种程度了吗?

“伯父,伯父,我不想被打断腿啊!救救我啊……”辛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辛文悦的大腿说道。

在场的段素英和王贵等人有些不理解,之前杜文才做的如此过分,李俊文都放了杜家父子一马!这辛槐虽说嘴巴缺了点德,但是什么便宜也没占到啊!为何李俊文宁愿得罪辛文悦,也不惜硬杠到底呢?现在赵匡胤在场,辛文悦可以忍气吞声,但是等赵匡胤离开房州之后呢?人家堂堂一州之长,要整你还不睡跟玩儿似的!这春哥儿,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怎么,辛先生若是下不了手,小子可以代劳呀……”李俊文步步紧逼。

“官家……”辛文悦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匡胤。

当了半天看客的赵匡胤无处躲藏,沉吟片刻,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大宋立国才十余年,当以法治,方能教化天下!这腿,应该打!米信,进来……”

辛文悦听了赵匡胤所说,整个人蓦地一松,像失了魂一般。看来辛槐的腿,是保不住了……

“末将在!”本来正在门外指挥警戒的精壮汉子听见赵匡胤召唤,“嗖”的一声就闪了进来,速度之快,与他硕大的身形极不相称。进来之后,他还朝李俊文眨了一下眼睛,笑了笑,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做出如此举动,令李俊文菊花莫名一紧……

“这辛槐的腿,就由你来打吧!”赵匡胤吩咐道。

“末将遵令!”得令后的米信,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大棒子,狞笑着朝早已瘫坐在地的辛衙内走去,这大棒子本是保安堂夜间用来顶门用的,这下找到了特殊的使命。

“你别过来……”辛衙内挣扎着向后退去,却早有赵匡胤所带的随从上前,按住了他的上身和双腿,令他无法动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旨意

“啊……”保安堂内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门外一些本来还不愿意散去的百姓们听到这惨叫,再看看医馆大门口站岗的虎视眈眈的王府侍卫和衙役,无不汗毛竖起,加快了离去的步伐,生怕走得慢了会牵连到自己。

“喊什么喊!俺都还没开始打!”米信一阵汗颜。自己只是刚举起了大棒,皮都还没蹭到,辛槐这厮就惨叫起来,搞得他都以为自己已经下手了。

“呜呜呜,放过我吧……”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辛衙内,此时却哭了起来。

“真是个怂蛋!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挨一棍么,有什么可嚎的,跟哭丧似的……”米信显然对辛槐也没有什么好感。武人一般性子直,之前在我家酒楼里,辛槐的嚣张跋扈令米信甚是讨厌,所以他对辛槐相当鄙视。

瘫坐在地的辛槐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米信的棒子已经呼啸着落在了他的腿上。并没有想象中骨断筋折的场面出现,只是在最后,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辛槐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棒子打在他的小腿上,断成了两截,光看着就令人感到一阵肉疼。棒子都打断了,那小腿还能有好?

虽然辛槐调戏了叶紫苏,但是出于大夫的职业道德,叶问还是连忙上前查看了他的伤势,并且给他敷了药,固定了断腿。

辛文悦已经看不下去,闭上了双眼,强忍住悲痛,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向叶问道谢。接着他向赵匡胤行礼道:“官家,逆子已经受到了惩罚,可否让老臣先行送他回去休养?待一切安排稳妥以后,再来向官家请罪!”

赵匡胤点点头,安慰了他几句,辛文悦便告了个罪,急忙叫管家进来,招呼家丁将已经昏迷不醒的辛槐抬走,匆匆赶回家去休养去了。

待辛文悦走后,气氛也轻松了许多,众人又有说有笑起来,尤其是段素英等人,看到辛槐被打断双腿,尤为解气,同时也对李俊文更加敬重起来。

“小子,这下你可把辛先生得罪惨了!”赵匡胤对李俊文说道。

“辛先生德才兼备,为人宽厚,明辨是非,定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小子为难的!”

“嘿嘿,人都走了,这马屁拍的未免有些迟了吧!你也就欺负辛先生老实,若是换作别人,哪有那么好商量!”赵匡胤笑道,人家儿子的腿都因为你被打断了,还叫就这点小事!

“陛下似乎搞错了吧?打断辛衙内的双腿是辛先生主动提出来的,而动手的是这位壮士,从始至终我只是提了一个意见而已,怎么能算欺负辛先生呢?责任都赖在我头上的话,小子岂不是冤枉的很……”李俊文狡辩道。

“呃……”赵匡胤无法反驳,这小子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自己无形中居然被他当刀使了。

“你就不怕辛先生事后报复你?”

“这不是还有陛下您在吗?”李俊文光棍的很。开玩笑,人是你让人打的,我又没动手,要报仇也找这姓米的汉子,与我有什么关系。

“有些时候,俺都未必能镇得住场面……”赵匡胤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目视前方,眼神有些深沉。

“官家为何会来房州?”这时,李延彪趁机问道。对这位老领导兼发小,李延彪也是拘谨的很。经过十余年的官场沉浮,李延彪大嘴巴的性格多少有所改善。不改也不行啊,昔日与他一起的同僚,现在大多已是高官显位,只有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王府卫队指挥使,都是拜当年口无遮拦所赐,若是再被贬的话,估计就得去王府守大门了。

“俺听说你家大郎厨艺了得,还会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俺好奇的很,所以便抽空来看看……”赵匡胤说的煞有介事。

“陛下厚爱,草民惶恐……”李俊文嘴上说着惶恐,心里去一点也不惶恐。老子信了你的邪,为了看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特地不远千里从汴梁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脑袋坏了才会信你说的。

“这厨艺嘛,俺方才已经尝过了,确实不错!至于那些稀奇东西,俺还没有见识到!走,阿彪,上你家去,让俺也开开眼……”赵匡胤一脸期望地看着李延彪。

“其实吧,那些东西酒楼里就有,不必去家里……”李俊文挠着头说道。

“那就回酒楼!”赵匡胤行事利落,话音未落,人已走出医馆。众人无奈,只得都跟着一起。

李俊文其实很想和叶紫苏悄悄找个角落,说说体己话,比如宽衣解带,看看身体有没有受到伤害啊,心跳正不正常啊,体温有没有改变啊啥的,毕竟叶紫苏刚刚受到了如此大的惊吓。虽然以叶大小姐的性格,未必放在心上,但是李俊文好久没占叶大小姐的便宜了,有些心痒难耐……

可惜遇上没事找事的赵大,你说你吃也吃了,拿也拿了,人也打了,就赶快滚蛋呗!还非要看什么稀奇玩意儿,老子拉屎用的东西,能有多稀奇!当皇帝还当的如此有空闲,怪不得收不回幽云十六州……

无奈,只好和叶紫苏眼神交流,另行约好占便宜的时间,呸,约好慰问的时间……

“春哥儿,刚才对不住了……”就在李俊文走出医馆大门之际,米信走到他的身边悄声说道。

“这话说的,说起来俺还得谢谢米将军才是!当时俺失了心智,若不是米将军及时出手阻拦,俺的刀就真砍在辛槐那龟孙的脖颈上了,那可就不可挽回了……”李俊文对这个粗糙得和党进有的一拼的汉子印象还不错。

“呃……那也是俺刚好赶上了不是!别看俺现在是劳什子殿前指挥使,那在十几年前,俺和你爹阿彪那可是割头换颈的兄弟,俺怎能看着你不管呢……”米信说的很仗义。

“那俺岂不是得称呼您一声米叔?”李俊文有些替自己老爹感到悲哀,看看,这样的傻大个都混到殿前指挥使的位置了,若不是李延彪管不住嘴,自己现在也是和辛槐一样,能在京城横着走路的高级官二代了。

“嘿嘿,好说好说!俺米信虽然是奚人,但是平生最是敬重你爹这样的汉子,当年若不是你爹在战场上救了俺,哪有今天的俺……”说到李延彪,米信还特意看了一眼跟在赵匡胤身后的李延彪,一脸敬佩。

天哪,这李延彪当年到底在战场上救了多少人?先是党进,这会儿又冒出个米信,难道李延彪年轻时是和常山赵子龙一样牛逼的人物?看这邋遢的样子也不像啊……

“不过,俺说的对不住的事儿可不是拦下你砍姓辛的那龟孙……”米信有些尴尬地说道。

“嗯?”李俊文一脸懵逼,不是这事儿还能是啥事对不起自己,难道是他刚才朝自己猥琐一笑,意图图谋不轨?李俊文下意识的护住了菊花……

“你道官家为何让俺来打断辛槐的双腿?那是因为俺的一手棍法已练得出神入化,指哪儿打哪儿,能隔着豆腐将瓷瓶打碎而豆腐不碎!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能打得你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却只要休养几天,也能打得你外表看不出一点事儿,但是却要在床上躺上三五个月……”米信一脸骄傲地说道,旋即降低声音:“方才官家用眼神暗示俺,让俺放过辛槐那龟孙!所以,辛槐那厮虽然看起来腿断了,其实只要将养个十来天,双腿就能恢复如初,并未伤到他筋骨,也不影响他以后走动!这事儿你那未来老丈人应该看得出来……”

我去,还有这种神操作!李俊文听得有些懵圈。

“其实你也不要怪官家,官家是不想让辛老记恨于你,稍微惩罚下就得了,没必要真的结下大仇……”米信看似粗犷,分析的确是很精辟。

“不敢不敢……”李俊文连忙摇头。他哪里敢怪赵匡胤!赵大这么做,已经照顾到两头的面子里子,自己还敢不识相去找不自在?这米信也太高估他李俊文了……

不过,这让李俊文对这看似长相宽厚的千古一帝有了新的认识……

众人回到酒楼,李王氏连忙出来和赵匡胤见礼,赵匡胤也不再遮掩,一口一个“嫂子”,听的李王氏是激动不已。能让当今天子叫自己嫂子,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正在酒楼里忙活的众人也是惊叹不已,方才被认为是暴发户的黑脸汉子转眼成了天子,这转换也忒快了些……

不过以后又多了一样吹嘘的资本,看看,咱春哥儿多有能耐,竟然连皇帝都能给招来!咱酒楼可是连皇帝都吃过饭的酒楼啊!跟着春哥儿绝对错不了!众人顿时对我家酒楼的凝聚力又多了几分……

在参观完酒楼里的茅厕和浴室之后,赵匡胤等人都是心有向往,恨不得立马体验一番。

“春哥儿捣腾的这些东西着实好用!现在王府后宅的人都争相抢着用呢……”实际体验者柴宗训很卖力的为李俊文打着广告。

“啥时候俺的福宁宫里,也能用上这些稀奇玩意儿……”赵匡胤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瞥向李俊文,像极了一个想要心仪玩具的小孩子。

薛居正和吕余庆也是一脸期待地望着李俊文。

在李俊文含着泪,从怀中掏出了马桶和浴室的设计图之后,众人才将炙热的目光从李俊文身上转移到图纸之上。

“这些东西,还是要春哥儿有机会亲自替俺督造才行!俺对工部那帮子人啊,还真是不放心……”赵匡胤得寸进尺。

“可是陛下,俺在房州,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怎么能替陛下亲自督造……”李俊文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哎,会有机会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永远窝在这山沟沟里!”赵匡胤似笑非笑地对说道:“王继恩,宣旨吧!”

侯立在赵匡胤身边的大太监老王,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副卷起的明黄色丝绸,尖着嗓子喊道:“官家有旨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武德司

众人一愣,没想到赵匡胤还有这一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柴宗训脸色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行礼接旨,赵匡胤手快,一把托住他,说道:“训哥儿就不用接旨了!反正这旨意也不是给你的!走,随俺一道,去王府看看符娘娘去!王继恩,宣完旨后,领着他们到郑王府找俺!”

说完,拉起柴宗训就往郑王府而去,薛居正和吕余庆紧跟其后。米信也领着几个侍卫快步跟了上去,临走之时还向李延彪父子俩使了个眼色,紧张得李俊文不由得夹紧了屁股。这位殿前指挥使,莫不是眼睛有毛病,就是性取向有问题,老是用这种眼神看人,不知道自己长得猥琐么……

赵匡胤等人走后,剩下的人当中以李延彪为尊,李延彪率先行了个军礼,准备接旨,其他人回过神来,有官阶的行礼,没当官的下跪,都是大老粗和市井小民,哪里接过什么圣旨,现场乱糟糟一片,闹哄哄的如同菜市场。

李俊文无奈,他没有官身,也只好跟着众人下跪接旨,放眼寻找老道士的身影,这老货不知什么时候又溜了,八成是跟着赵匡胤一起跑了……

王继恩也不急,微笑着等现场渐渐安静了下来,才展开手中圣旨,高声宣读了起来:“俺听闻郑王府指挥使李延彪,家中有子俊文,仁勇无双,忠义两全,德才兼备,屡次不顾安危,救郑王于危难之中,实乃我大宋之可造栋梁,俺深感欣慰,特封李俊文为九品仁勇校尉,出任武德司一指挥亲事官队头,前往征讨南汉行营诸军都部署帐前听用,所需兵员可自行招募,待日后上报有司!另,郑王府指挥使李延彪,疏于职守,致郑王屡屡陷于危难之中,本应去职,念其事后尚能积极补救,功过相抵,罚俸半年,以观后效……”

原来这圣旨是李延彪父子俩的!李俊文听得有些懵逼,低声问身边的李延彪道:“爹,这圣旨不是应该写的词句优美的么,怎么写的跟日常说话一般……”

“你懂个甚!这是官家自宫廷发出亲笔诏令,未经过朝廷政事堂,直接交付有司执行的中旨,内容语气自然是官家日常习惯,况且官家颁发的中旨,大多数都是给像你爹这样的粗人的,听得懂最关键!哪像朝中那些翰林写的圣旨,叽里呱啦,念完了都不知道在说些甚玩意儿!想当年你爹在官家身边,也是经常领着这宣读圣旨的差事的……”

“二位李大人,接旨吧!”就在李延彪父子二人低头私语时,王继恩已经念完了圣旨,笑眯眯地对二人说道。

“末将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延彪连忙谢恩,李俊文也跟着有样学样。

接完旨之后,众人纷纷上前恭喜李俊文,一大群老娘们则围着李王氏不停道喜。尤其是王贵等人,异常兴奋,自家大哥居然鸟枪换炮,当官了!要知道,他们的老爹,最大的官也只是李延彪手下的都头而已……

“李指挥,好久不见,依然神采依旧啊!官家可是对你想念的紧啊!”王继恩扶起李延彪之后,笑眯眯地对他说道。很显然,两人以前就认识。

“让王中官着笑了!难为官家还想着俺,俺实在是没用,丢了官家的脸面,连保护郑王这等事情都做得如此不堪……”李延彪感叹道。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眼前的这个太监放在当年,他连瞧都瞧不上眼,现在都已经出任内侍高官了,他的心里怎么能不堵得慌……

“哎,李指挥可千万别这么想!官家对李指挥还是很关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只是原职留用,罚俸半年了!此等关爱,老王我是羡慕的很呐……”王继恩安慰道,刻意放低身段,拉近与李延彪的距离。

“王中官说的是!末将日后定当恪尽职守,以报官家的知遇之恩!”平日里说一句话都要带三个脏字的李延彪打起官腔来,居然一套一套的,果然社会是个大染缸啊……

“有春哥儿这么个好儿子,是李指挥之福啊!李家何愁日后不能光耀门楣……”王继恩话锋一转,拱手对李俊文说道:“对吧,李队头?恭喜恭喜了!”

李俊文拱手还礼表示谦让,一脸茫然地问道:“还未请教公公,不知官家封我这官是做什么的?这武德司是个什么机构?前往甚征讨南汉行营诸军都部署帐前听用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俊文一点都不兴奋,无缘无故的给他封什么官!难道就因为自己救了赵光义和柴宗训的命?还是自己厨艺了得,还会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被赵匡胤看上眼了?那这赵大的官也封的太随便些了吧!何况这官职听着一点都不拉风,什么亲事官队头,一听名字就是在底层干苦力活的!你要封也随随便便封个公啊侯啊啥的,听着也好听不是……

要是赵匡胤知道李俊文随随便便就想封个公啊侯啊的,肯定会忍不住扇自己一巴掌,后悔自己给李俊文封官的无知举措……

“这武德司,乃我大宋精锐之中精锐,执掌宫禁宿卫、刺探监察等事。武德司人员悉数是从禁军中划拨的精锐之士,不受三衙和枢密院辖制,直属官家管辖,非有才能者不得入,在下不才,出任武德司左都知一职,正是春哥儿的上司……”

“可我一不是禁军,二看起来也不精锐,为何让我进入如此高端的部门啊?”李俊文一点面子都不给,觉悟非常低,对自己的定位倒是蛮精准。

他一听眼前的这个太监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都凉了半截。我去,这特么的究竟是个什么机构啊?居然是太监当领导!怎么感觉和明朝的什么东厂西厂锦衣卫一样!自己当这个劳什子队头,不会也要割了当太监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肯定宁死不从,再说美丽可人的叶紫苏他还没拿下呢……

“敢问公公,这在武德司任职,不会都要那啥吧?”李俊文弱弱的问道。

“你指的是甚?”王继恩被问的一头雾水。

“就是那啥……把下面割了,进宫里去……”李俊文干脆直说。

“若是那样的话,这什么队头我可不干!我还要为李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可万万不能进宫啊,这样我爹娘会伤心的……”李俊文絮絮叨叨,浑然没在意王继恩已经涨的通红的脸。

“他娘的想啥呢!”刚刚还文质彬彬的李延彪,一巴掌拍在李俊文头上,骂道:“耳朵里塞毛了是怎滴!没听王中官说的嘛,这武德司可是挑选禁军精锐所建,谁告诉你只有太监才能进!想当年你老爹俺也是在武德司待过一段时间的,若是只有太监才能进,哪里来的你?你娘还不得守活寡?太监就不能做官么?瞧不起太监是咋滴?就算你做了太监,俺也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传宗接代,不用你操心……”

李延彪恨铁不成钢,一顿连打带骂,吓得李俊文抱头大喊道:“爹,别打啦!好歹俺现在也是做官的人了,给点面子……”

“做官了不起啊?做官就能瞧不起太监啊?俺做了几十年的指挥使,你娘什么时候给过我面子……哎哎哎……娘子,疼……快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就在李延彪施展父亲雄威的时候,李王氏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个龟孙,作甚又打我儿子!打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春哥儿现在好歹大小也是个官了,也不知道给儿子留些面子,整日里就知道凶儿子!见儿子有能耐了你嫉妒是吧……”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甚……”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家婆娘揪着耳朵教训,李延彪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敢发飙。

“我不懂,就你懂!有能耐去官家那儿,让官家给你升个官……”李王氏一句话戳中了李延彪的软肋。

“懒得与你聒噪……”李延彪甩开李王氏揪着自己耳朵的手,连忙躲到王继恩身边。

李王氏还待再教训李延彪,王贵等人的老娘赶紧过来将她劝走,令李延彪松了一口气。

众人见这对夫妻如此有趣,都有些忍俊不禁,但又不敢笑出声来,一个个实在憋得难受。

“让王都知见笑了!慈母多败儿,俺这儿子,都被他娘给惯坏了,多有得罪,以后还得王都知好好*才是!”李王氏不在,李延彪又恢复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只不过时不时还要瞥两眼李王氏离去的方向。

王继恩嘴角一阵抽搐,心里一阵卖麻批。你这大老粗,还好意思说你儿子,你这张口闭口太监的,也没比你儿子好到哪儿去!难怪被官家踢到房州这鸟不拉屎的地儿……

“没事,没事,春哥儿也是好奇嘛!”王继恩依旧笑呵呵说道。

“好叫春哥儿知晓,咱虽说兼着武德司的差事,但武德司可不是咱一个人说了算!咱们的武德使王仁瞻王大人可不是什么内侍,你爹也知道王大人,那可是官家潜邸时候的老人儿,可厉害着呢!还有这几位,也都是武德司的精锐之士,也都不是内侍……”王继恩指着站在他身后的几名侍卫说道。

李俊文看了看他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不安的心稍微放了下来。太监应该不会有这种身形……

“官家破例简拔春哥儿进入武德司,那可是莫大的荣耀,而且还允许春哥儿自行招募兵员,日后再上报有司,这种事情,咱服侍官家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呢!春哥儿小小年纪,能得官家青睐,一进武德司便是队头,实在是令人眼热的紧啊!真是简在帝心啊……”王继恩一脸羡慕地说道。

“哦!俺到底要做些啥呢?”李俊文淡淡回道,他实在没有兴趣当这芝麻粒儿大的狗屁小官。

“这个嘛,咱也不太清楚……武德司主要有两个职责,一掌宫廷门禁宿卫,一掌刺探监察。官家让你前往征讨南汉行营诸军都部署帐前听用,那肯定就不是执掌宫禁宿卫了!具体的差事,也只有等你到了那儿才知晓……”

“征讨南汉行营诸军都部署帐前听用这是作甚的?”李俊文问道。

“征讨南汉行营诸军都部署是个差事,担任这差事之人春哥儿不久之前才见过……”

“啊?”李俊文一脸茫然。

“这征讨南汉行营诸军都部署便是朗州防御使潘美潘大将军!说起来,你调往征讨南汉行营诸军都部署帐前听用,还是潘大将军三番五次奏请官家才争取来的……”王继恩笑呵呵的说道。

此时的李俊文心里却把潘美全家骂了一个遍。我日你奶奶的鸡腿儿,没事把我往战争前线送,是打算让我去送人头么!不行,下次若是写书,得给潘美安排个坏人角色,方解心头之恨。

再看看一旁若有所思的李延彪,李俊文断定,这事儿肯定和之前潘美来他家,李延彪与他的交谈有关。唉,哪有这样滴老子,生怕儿子命太长,居然往战争前线上送!李俊文觉得要好好考虑考虑李延彪以后养老的事情……

“春哥儿放心吧!潘帅运筹帷幄,南汉已是江河日下,目前前线战事已经趋于稳定,官家让春哥儿前往,立功已是板上钉钉,这一来一回,其实就算是去镀层金而已……王继恩看出了李俊文的担忧,出言安慰道。”

“好了好了,二位,旨意也接了,快随我去郑王府,拜谢官家吧!”王继恩催促道。

令李俊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前去郑王府谢个恩,居然又谢出事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满江红

李延彪父子随王继恩一同前往郑王府向赵匡胤谢恩。尽管李俊文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如此没有志向的作为,李王氏是绝对不会站在他这一边的。没有了李王氏的庇护,他不得不考虑李延彪的人身威胁,所以也只得无奈前往。

待众人赶到郑王府,才被告知赵匡胤不在王府。

原来王府女眷趁着天气不错,出城游玩去了。赵匡胤等人回到王府没见着符娘娘,便也出城寻人去了。李延彪等人无奈,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城外……

等到李延彪父子俩赶到众人游玩之处时,已是下午时分。除了柴宗训和符娘娘,李俊文发现,他师父陈抟老道也赫然在列。这老头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和赵匡胤混到一块儿的,哪里有吃的都少不了他!

众人兴致颇高,正饮酒赏景,好不快活。李延彪父子和众人一一行礼,一圈下来,笑得脸都僵硬了。在这过程中,李俊文发现,符娘娘似乎一直在悄悄打量他,但是这么多人在场,他又不敢直接与符娘娘对眼,被安上个无礼的名头可就惨了。

赵匡胤见到李延彪父子前来,也是高兴的很,端起酒杯就朝李延彪走来。

“阿彪,快来,俺们俩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喝酒了,来,干了这杯酒……”此情此景,赵匡胤在儿时的伙伴面前,也没有了帝王的威严。

“多谢官家还挂念着末将!末将未能保护好郑王……末将……末将真是愧对官家……”李延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有些动容。

“哎,这里没有臣子,俺不是皇帝,只是来房州走亲访友的赵大官人,你也不是甚指挥使,是俺的好兄弟阿彪,咱们今日以兄弟相称!”赵匡胤豪爽地笑道。

李延彪被赵匡胤的推心置腹感动的都快要哭了。李俊文却在一旁撇着嘴,要不说人家能当皇帝呢,三两句话,就能哄得李延彪这种大老粗,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对方。

“你也不要有太多想法!这训哥儿和光义、光美不都没事么,对你的惩罚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要不然朝廷里那些人又得说俺偏袒老人儿……”赵匡胤一边给李延彪倒酒一边安慰道。

“俺明白,俺明白!官家……大哥现在不比以前了,要顾虑的东西多了!也是俺该罚,俺没有怨言……”既然赵匡胤今日不让李延彪称呼他为官家,李延彪本就是个直肠子,也索性叫起了以前的称呼。

“唉,俺倒是更怀念以前一起掏鸟窝玩泥巴,喝酒吃肉的日子,可惜哟,回不去咯……”赵匡胤感慨道。

李延彪没有接茬,他生怕以自己大嘴巴的性子,一不留神,又将赵匡胤往日的糗事给抖落出来。

若是放在以前,说了也就说了,李延彪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昔日的同袍战友一个个的出现在他面前,都成了大宋朝南征北战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连昔日的下属,现在的官阶都比他高出许多。而他李延彪,在一个男人本该创造辉煌的黄金年龄,却还在房州城里混吃等死。不说别的,光每年的俸禄就得相差多少!这让天天数着米下锅的李延彪很是惆怅。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坏在他这张大嘴巴上了,若不是当年……

吃过一次亏,也得长长记性了,年到中年的李延彪瞬间成长了许多。

“是啊,还是以前的日子过得舒坦啊……”尽在不言中,李延彪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呛的他直咧嘴。

“悠着点,这酒可是你家春哥儿酿的三碗不过岗,喝多了回去当心嫂子抽你!”赵匡胤调笑道。

“这酒好是好,就是喝多了容易上头,只能用杯子喝,不如用碗喝来的过瘾!”李延彪咂巴着嘴道。

“哈哈,这酒专门治你们这些老酒鬼,让你们看着眼馋,却又不敢喝多,哈哈哈……”赵匡胤笑道。

“对了,说到酒,春哥儿,俺听说你给薛相公和吕相公分别多赠了几坛子酒,俺可是给你封了官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赵匡胤对李俊文说道。

“还有俺,还有俺,俺也要……”赵匡胤身后的米信也大声嚷道,生怕自己吃亏。

麻麻滴,你不说封官还好,说起来老子就一肚子火!把我往前线上送,还好像给了莫大的恩惠一般,要不是打不过你身后的一班侍卫,老子早就削你了!

李俊文心里这么想,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套:“陛下厚爱,草民……”

“有官职在身,还称什么草民!要称末将!”李延彪酒劲上来了,也不管赵匡胤在眼前,一巴掌拍在李俊文头上。

“行行行,知道啦,我的亲爹,能不能别老打我……”李俊文一边脱离李延彪的攻击范围,一边咆哮道。他对这便宜老爹真的很无语,赵匡胤都不在意,你激动个什么劲……

“末将对官家的恩德铭感于心,做鬼都不会忘记的!”李俊文咬牙切齿道:“这酒,官家要多少,尽管吩咐便是!”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又不舍得给……”赵匡胤一脸奸计得逞。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只不过这酒存货却不多,酿造新酒又需耗费时日,官家谴末将前往潘大将军帐前听用,只怕末将无法及时为官家酿酒了啊……”

其实这酒李俊文酿了好多,现在赵匡胤手中的酒,估计就是他之前送给柴宗训的。李俊文之所以这么说,意思很清楚,你要酒喝也行,别让我去打仗送死,要多少都不是事儿!

“不碍事,征讨南汉的事儿已接近尾声。俺先喝着存货,待你凯旋归来,再多酿些酒便是……”赵匡胤也不傻,纵横社会几十年的老司机,岂会那么容易上李俊文的钩。

“赵大官人,别老揪着李家大郎不放。今日天气如此之好,应当多欣赏美景才是……”这时,坐在赵匡胤下手的符娘娘出声道。符娘娘似乎也喝了些酒,一张精致的俏脸布满红晕,媚眼如丝,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李俊文只不经意瞟了一眼,就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娘娘说的是!”赵匡胤对符娘娘还是很恭敬的。

“上回娘娘过寿,俺走不开,特地让光义和光美代俺来祝寿,没成想却遇到了刺客!俺在此敬娘娘一杯,当作迟到的寿酒吧……”

本来满脸笑容的符娘娘听赵匡胤说到赵光义,脸上神情一滞,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初,接受了赵匡胤的敬酒。

“难得大家伙儿兴致如此高涨,不如俺作诗一首助助兴……”喝高了的赵匡胤开始嗨起来。

众人一听赵匡胤要作诗,都来了兴致,唯有薛居正和吕余庆面带苦色,满脸尬笑,表情不太自然。

赵匡胤文治武功盖世,但是不代表作诗就很在行。他的文化水平也就比李延彪高了那么一点儿,若不是当了皇帝,估计当初他的老师辛文悦都不会认他这个学生。

作为饱读诗书之人,薛、吕二人对赵匡胤的作诗是很不齿的,奈何这位皇帝兴致一高,就喜欢显摆,但是水平又不高,这让拍马屁之人会很痛苦,所以薛、吕二人才会有此表情。

“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果然,赵匡胤还是将那首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诗念了出来。诗其实还算过得去,打油诗,以诗明志,表达了这位大宋皇帝的远大志向,听一听也还好,但是架不住听了太多遍,再好的诗也没有了新鲜感,何况这诗也就一般。偏偏作诗之人又得罪不得,为了自己的饭碗,薛、吕二人唯有唯心附和,心里却痛恨自己的趋炎附势……

“好诗,好诗……”没有听过的众人也纷纷恭维道,赵匡胤一高兴,又喝了一大杯酒,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觉悟。

“听闻李家大郎尽得老神仙真传,不仅武艺了得,文采也非凡,小年年纪竟能写出《白蛇传》此等感人的话本,今日不如也给大家展现一下,如何?”待现场安静下来之后,符娘娘笑着对李俊文说道。

李俊文有些纳闷,这符娘娘今日怎么老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又是替自己解围,又是让自己出风头的,自己好像除了上次在王府偷看之外,与她再无交集,也没有哪里得罪她呀!若是为了感谢自己救了柴宗训的小命,之前为他与叶紫苏做媒已经是相当于还了恩情。莫非上次在客房里被她认出来了?李俊文一惊,若是如此,该如何是好……

现场本就以郑王府女眷居多,对《白蛇传》的故事可谓喜爱颇深,现在有机会一睹原作者的风采,自然求之不得,都跟着起哄,纷纷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李俊文。

男人这种生物,在异性面前,永远都会逞强,更何况还是在一群长得不错的异性面前。李俊文也不外如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哪里受得了激,脑袋一热便应承了下来,男人嘛,永远不能说不行……

只是李俊文实在是胸无点墨,你让他哼首跑调的歌还凑合,要让他作诗,他就能马上晕倒给你看。

到底作首什么诗好呢?李俊文都快抓破了脑袋,后世如此之多的诗词歌赋,李俊文此时愣是一首都想不起来!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只怪自己上学时光顾着看小黄书了……

李俊文目光远眺,此处是离房州城十里远的一座小山坡,一般送友送客远行,都会在此别离,所以山坡上便修了一座送客亭,众人此时都在这亭子里。凭栏远眺,不远处的马栏河水静静流淌,红色的落日映在河水中,似乎将河水都染红了。

李俊文倒是也想和赵匡胤一样,咏日一首,唱上一句“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就怕一唱出来,被众人当成神经病。

突然,李俊文心念一动,有了,就它了!打定主意,李俊文清了清嗓子,说道:“作诗俺是外行!不如俺就献丑,给大家伙唱首词吧……”

说完也不管众人同不同意,用他那鸭公般的粗嗓子,唱了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十五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幽云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第一百五十八章 突发事故

一曲《满江红》唱罢,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词曲当中。

“想不到写出《白蛇传》如此柔情缠绵故事的李家大郎,小小年纪,竟然也有如此远大的志向!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半晌,回过神的符娘娘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惊叹。

“我真是小看了你啊,若是天下有一半的汉家男儿有你此等志向,区区契丹蛮族,何惧之有……”

“不错,娘娘说的在理!若是我汉家儿郎都有如此之志,收复幽云将指日可待!”赵匡胤也被感染了,踌躇满志的说道。

李俊文这首改编的《满江红》,可算是唱到众人的心里去了。

地处华北平原的幽云十六州,自从被石敬瑭送给契丹人之后,就成了所有汉人不可磨灭的痛。契丹占据幽云,犹如后世中日战争期间,小日本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东三省一般,都是华夏民族所不愿见到的。家门口的地都被人给占了,如何还能安心生活!

此时的幽云十六州,被契丹夺去的时日尚短,还远远没有达到被契丹人同化的地步。无论是幽云之地的汉人,还是不得已委身契丹的太原刘汉政权,以及如日中天的大宋王朝,都是以收复幽云为己任,无不时刻想着收复幽云十六州,希望幽云能回归汉家,使北方汉家江山实现大一统。

前朝世宗皇帝柴荣,也就是柴宗训的老爹,本是最有希望收复幽云十六州的帝王。率军征辽,大军兵锋直指幽州城,奈何福薄命浅,中途生病,早早的撒手人寰,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接棒的赵匡胤虽然现在忙于统一南方,但是时刻都惦念着收复幽云,完成中原一统。李俊文的一首词,正中他的要害……

传闻出自岳飞岳武穆之手的《满江红》,此词上片抒写了对中原重陷敌手的悲愤,对局势前功尽弃的痛惜,表达了自己继续努力争取壮年立功的心愿;下片抒写了对民族敌人的深仇大恨,对汉室江山统一的殷切愿望,对国家朝廷的赤胆忠诚。全词情调激昂,慷慨壮烈,显示出一种浩然正气和英雄气质。虽然此刻唱出来有些煞风景,但却正中赵匡胤这种武夫出身的下怀。

在场的无论男女,对李俊文剽窃的这首词中所唱内容都深有同感,泪点低的女眷甚至都悄悄地抹了抹眼角。

“阿彪,你当真生了个好儿子啊!”赵匡胤意味深长地对李延彪说道。

李延彪显然也被李俊文突如其来的词曲所感染,一时之间竟忘了接赵匡胤的话。

就是再没文化,李延彪也听得懂这首词表达的意思。

一直以来,被他认为没什么出息的大儿子,在被雷劈过死而复生之后,带给他太多的惊喜,但是都远没有今天给他带来的震撼大。

行伍出身的李延彪,同样以收复幽云,统一汉室为一生奋斗的目标,如今儿子居然有如此远大的志向,怎能让他不感动呢!

“无量天尊!看来老道我真是没有看走眼!贫道早就看出此子与众不同……”老道士也跑出来怒刷存在感。

“老神仙真乃神人也……”赵匡胤免不了也送上一番夸赞。

李俊文听了却忍不住直翻白眼,明明是为了吃,居然还说的自己好像有多厉害一般。他对老道士什么都可以不服,就是这不要脸的精神却不得不服。

坐在一旁的柴宗训也是泪眼闪烁,李俊文的这首词,令他想起了自己踌躇满志却英年早逝的老爹柴荣。若是父皇没死的话,如今的天下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呜呜呜……”突然,一阵哭声打断了节奏,现场本来有些严肃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了。

“米信,好端端的你哭个甚!这么大一条汉子,居然流马尿……”待看清哭声居然是身后满身肌肉的殿前指挥使米信发出的之后,赵匡胤嘴角抽搐,没好气地训道,有种想动手削他的冲动。自己的得力手下,居然大庭广众哭了起来,这要是传出去,他赵匡胤还要不要做人!

“春哥儿的这首词,让俺想起了俺还在北地受苦的家人亲朋……俺一个蛮族之人,从北边跑来南边,有幸得到官家的赏识,衣食无忧。可怜他们,却还在北地受苦受难!一想到这些,俺的心,就哇凉哇凉的啊……”

米信的一席话,让本想训斥他的赵匡胤,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场的人见米信哭的伤心,也不免有些动容。

李俊文真的没想到,这看起来很像基佬的大汉,居然也是个性情中人。这种汉子,值得结交!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么多女眷都没哭,你个大老爷们却哭得梨花带雨,丢不丢人!俺答应你,待统一了南方,尽快北伐,收复幽云便是!让你早日和家人团聚!”赵匡胤安慰道。

“末将……谢过官家……”米信终于止住了哭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道。本来对他还有些同情的李俊文,见他满脸的鼻涕就这么往袖子上一抹,恶心的马上来开了与他的距离,生怕此刻被他握个手,拥个抱啥的。

“春哥儿,你去过北地么?”薛居正问道。

“小子自出生始,便随父母来了房州,从未离开过房州!”

“这词中饱含风霜与故事,从未去过北地,也未上过战场,居然能写出如此慷慨激昂的词曲,春哥儿真是令人惊叹啊!”吕余庆也感叹道。

“小子虽然从未去过北地,也未上过战场,但是常有北地的流民来到房州,也有受了伤的老兵解甲归田,小子正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北地同胞之苦,从他们身上得到灵感,才有感而发,写出这首《满江红》!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李俊文现在只能满口胡诌,硬将这首词的版权算到自己身上。当着赵匡胤的面,总不能说百年以后,你赵家的不孝子孙,把国都都给败丢了,这词是一位爱国将领有感而发吧。

如果真这么说,估计赵匡胤当场就能将他打死,老子建国才十余年,你就敢咒我亡国……

“好!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这小子,俺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赵匡胤赞了李俊文一句,随后转身从米信腰间抽出宝剑,吓了刚刚擦完鼻涕的米信一跳,还以为官家要砍他呢。

“借剑一用!”赵匡胤随口说了一句,便见他一步跳到亭子边上的柱子旁,“唰唰唰”的舞剑声响起,一柄长剑在他手中翻飞,柱子上的木屑便哗啦啦的往下掉。这货居然用剑在柱子上刻字,一边刻还一边唱:“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刻的内容赫然正是李俊文刚才唱的《满江红》。

“好功夫!”李俊文低声叹道。能用一柄剑,就在涂过漆的木头柱子上刻下入木三分的文字,武功差的人根本办不到。

“那当然!你以为他的一座华山是白输的么?想当年为师可教给他不少私货呢……”老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李俊文身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了李俊文一跳。

“官家还和师父您老人家学过武?”

“也不能说学过,只能说为师指点过他!这赵道友本身武学造诣就极高,为师只是稍加点拨而已!”老道士一边看着赵匡胤舞剑,一边捋须说道,俨然一副高人做派。

李俊文对赵匡胤的敬佩又多了几分!看来历史上说赵匡胤武艺极高,年轻时一根哨棒闯天下,劫富济贫之事没少干的事情并不是谣传啊!这也奠定了他从军之后崭露头角,成为战场上的耀眼新星的基础。

要不说皇帝该人家做呢,文治武功,人家都具备,这皇帝不是他做,还有谁能做!

借着酒劲,赵匡胤很快在柱子上刻下了一整首《满江红》,众人情绪高涨,无视满地的木头渣子,以及被粉尘污染的酒菜,纷纷叫好。赵匡胤一高兴,又命人搬上来不少酒,众人继续把酒言欢。

李俊文这个所谓的才子被郑王府的女眷灌了不少酒,都是冲着他《白蛇传》的名声而来,纷纷要求早日看到之后的故事。女人敬酒,李俊文不敢不喝,他本身酒量就不是太好,又喝了打量的“三碗不过岗”,最后走起路来飘飘忽忽的,吐得不要不要的,连胆汁都吐了出来,聚会气氛达到了*……

李俊文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等他再次清醒过来,他已经靠在一辆马车的车厢前边,和一位车夫坐在一起了。

马车很华丽,车内传来阵阵幽香,前端挂着个灯笼,写着大大的“柴”字,这是符娘娘的马车。

宴会散了之后,众人启程回城。男的或骑马或骑驴,女的都是乘坐马车,唯有李俊文喝醉了骑不了马。让李俊文与其他女眷同乘马车似乎有些不妥,符娘娘便主动让李俊文上了自己的马车醒酒,毕竟辈分摆在那里,但也只是坐在前端,和车夫一起,并未进入车内。

此时天色已黑,只有四周护卫手中的火把照亮前路,李俊文被夜风一吹,酒也醒了不少,只是头还疼的厉害。他发誓,以后再碰上这种场合,绝对要装死,毕竟,若是被自己酿的酒给喝死了的话,估计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就在李俊文暗暗发誓之时,突然,拉车的两匹骏马猛然嘶叫一声,前蹄高抬,接着便发了疯一般拉着马车朝前方的夜幕中跑去,任车夫怎么鞭打叫骂都不管用,吓得李俊文紧紧的抓住了车辕……

周围护卫的侍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从眼前呼啸而过,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意外发现

马车在夜色中不停快速奔驰,渐渐偏离了官道,朝树林中而去。任凭车夫如何操作,两匹马都不管不顾,如同中了邪一般埋头飞奔。

颠簸的山路,令李俊文好几次差点掉下车去,幸好他比较怕死,抓的比较牢靠。不过即便如此,以现在的速度,马车也支撑不了多久,必然散架,车毁人亡。车夫很清楚这一点,急得满头大汗,使出生平绝学,企图逼停马车。奈何这车夫生平似乎没有什么绝学,反正不论怎么操作,两匹马就是不听他的使唤……

“出了什么事……”车厢内探出一个脑袋,是符娘娘的贴身婢女。

符娘娘今日也喝了不少酒,人有些乏力,正躺在车内闭目休息。这婢女本来正在照顾符娘娘,马车却突然快了起来,而且异常的颠簸,虽然这马车的隔音避震性能还不错,但是如此严重的颠簸还是影响到了符娘娘的休息,二人在车内也是一阵前仰后合,符娘娘自然不会出面询问,于是这贴身婢女便探头出来询问情况。

二人还不知道,自己乘坐的马车已经脱离大部队,拉车的马已经发疯,李俊文正在夜风中挣扎,车夫则在想尽办法挽救……

就在车夫回头准备回答婢女问话的时候,靠近车夫一边的车轮突然压到一块大石,马车发生了剧烈的倾斜震动,车夫一时没有防备,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甩下了马车。

而符娘娘的贴身婢女正好也和车夫在同一边,同样没有注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个前倾,便和车夫一道,跌落下车,二人不知生死。

正在喝风的李俊文见此情形,吓得魂都没了。他再牛逼,也没学过如何驾驶马车啊!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马车!虽然是和车夫一道,坐在驾驶位。

现在车夫掉了下去,两匹马还在没命的奔跑,若是再不想办法让马车停下来,最后的结果李俊文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发出叫声的是符娘娘,她坐在车内,马车颠簸的厉害,令她很不舒服,几欲呕吐。而本来探出头去询问情况的贴身婢女,却在马车突然一歪之际,屁股往车外一闪,没了踪影。

符娘娘喊了几声,不见婢女回应,心生好奇,加上马车颠簸,实在难受,便强撑着无力的身子,将头探出马车,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探出头,便见两匹拉车的马不要命了一般狂奔,而驾驶位却没看到有人,婢女也早已没了踪影,试问如此情形,谁能不紧张……

符娘娘的一声尖叫,令李俊文回过神来,没了车夫,无人掌控的马车就是一颗*,随时都能令他和符娘娘毙命,既然左右是死,不如搏一搏。

于是李俊文把心一横,勉强摆好姿势,伸手将缰绳拽在手里,腹中略微运气,大喝一声,用尽浑身的力气,使劲往后一拉,胳膊上的青筋都雇了起来。也不知是马儿吃痛,还是奔跑过久,已经没了力气,两匹马经他这么一拉,竟然向前滑行了数十步,然后前蹄高高抬起,居然硬生生的被李俊文给拽停了!

惊魂未定的李俊文坐在车上,发了半天呆,定了定神,才哆嗦着跳下马车,前去查看情况。

符娘娘也急忙紧跟着跳下马车,生怕马车随时会再次奔跑起来。

马车上的灯笼早就在先前的奔驰中不见了踪影,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的月亮发出淡淡的光芒。幸好李俊文随身携带着居家旅行,野外生存,杀人灭口必备之物,火折子。

点燃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李俊文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也不知这马车跑了多远,已经看不到官道的影子,周围则是稀稀拉拉的树林,四周群山环抱,黑影重重,虽然是大夏天,但是也让人不寒而栗。

接着李俊文将火折子往马车车厢一照,才发现符娘娘正倚靠在车轮边喘气。他发现符娘娘的脸色有些难看,头发散乱,妆也花了,衣服也有些凌乱。也难怪,方才的一路颠簸,连李俊文这样的强壮身子都快要吐了,何况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

“娘娘,您没事吧?”李俊文走上前问道。一股混着酒味的幽香传入鼻内,看着火光下映射下符娘娘精致的脸庞,因喘气此起彼伏的胸脯,李俊文竟有些心神不定,他连忙将头转开,以防止鼻血流出。

“没……没事……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符娘娘定了定心神问道。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正靠在车厢边打盹,拉车的马匹突然跟着了魔似的,就飞奔起来……”

“车夫呢?小桃(符娘娘的贴身婢女)呢?”符娘娘环顾四周道。

“车夫和小桃姑娘刚才在路上跌下了马车,现在也不知道在何方……”李俊文低头说道。从飞速疾驰的马车上跌落,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不死也是重伤……

“啊……这可如何是好……”符娘娘一下子没了主意。来到房州之后,她就甚少出门,现在手下奴仆都没了踪影,叫她如何是好。

“我到前面看看情况,娘娘先在此处稍事歇息……”李俊文说道。

和这个美艳少妇待在一起,李俊文的心神总是不宁,加上符娘娘身上散发的香味,令他有些无法自持,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吧,李俊文自我解释道。所以他赶紧借故离开,否则,他真怕自己这个初哥忍不住,喷薄而出,那可就丢大人了……

李俊文慢慢朝马匹走去,顺便降降火,冷静冷静。都说老马识途,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两匹马,希望这马能领着他们找到来时的路,估计现在应该有大批人马在寻找他们的下落了,只要找到官道,事情就好办了。

党李俊文靠近马匹时,他发现两匹马的臀部有亮光反射,便忍住臭味凑上前一看。令他吃惊的是,马臀上居然插着一只短箭,箭头已经没入臀部,只留下三寸长的铁质箭杆在火折子忽明忽暗的微光下,散发着黝黑的冷光。

这个意外发现令李俊文暗暗吃惊,马的屁股上肯定不会自己长出一只箭,显然这不是一起意外事故,而是有预谋的刺杀!

只是不知到底是针对谁的刺杀呢?是符娘娘?还是自己?还是对方找错了目标?

针对符娘娘?她一个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结仇结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针对自己?有这种可能!毕竟李俊文几次三番阻止了针对柴宗训和赵光义的刺杀,仇家肯定不在少数,说不定是杜衡找他报复也有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刺杀的对象不是他们,而是和他们一起的大宋皇帝赵匡胤!估计是觉得这辆马车如此华丽,肯定是赵匡胤的座驾,所以才出手,从而找错了目标……

“咴咴咴……”正当李俊文思考之时,本来很安静的马儿突然嘶叫了几声,吓得李俊文一个哆嗦,握着短箭箭杆的手猛的一用力,向后一退,竟将本来入肉三分的短箭拔了出来!拔的时候一不小心,还刮破了手指……

马儿吃痛,前蹄一抬,又发了疯似的带着马车跑了起来。本来靠在车轮旁的符娘娘见势不妙,顺势一个地滚,躲过了车轮的倾轧。

马儿带着马车在林子里横冲直撞,车厢在撞了几棵树之后,只听“咔擦”一声,马车竟从中间车辕处断了开来,车轮散架,车厢“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而那两匹马,则带着马车的前半截,跑了个无影无踪……

李俊文嘴里含着流血的手指,无奈的看着只剩下黑影的马匹。现在马跑了,连最后的希望都没了。

古代又不比现代,掏个手机出来导航一番,便能找到出路。李俊文觉得这荒郊野外,别说现在天色漆黑,就是大白天,以他的地理知识和方向感,也是绝对不可能找到来时的路的。

若是到处乱跑,找不找得到路暂且不说,万一要是碰到什么凶猛野兽,那就真的玩完了。为今之计,只有等天亮之后,辨别方向之后,再另寻出路。

打定主意之后的李俊文,带着愧疚回到了符娘娘身边。

“娘娘,是我大意了,令娘娘受惊了……”

“不碍事,都是马的问题,大郎不必介怀!”符娘娘倒是挺会安慰人,听得李俊文心中一暖。

“对了,娘娘,我在马屁股上发现了这个!”李俊文将短箭递给符娘娘。

符娘娘也是一脸震惊,她也是聪明人,李俊文想得到的,她也想得到。接过短箭端详了一番,却看不出有任何头绪,反而和李俊文一样,被锋利的箭尖将手指扎出了血。

李俊文连忙从口中吐出自己的手指,本能地欲将符娘娘的手指吸入口中,刚伸出手才发现不妥,又尴尬地收回了手,符娘娘也是一脸不自然。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李俊文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制的水袋来,这招还是和翟仁杰学来的,随身带个水袋,以备不时之需。

只不过这水袋里的水早就被李俊文喝完了,现在里面装的,是李俊文方才聚会时,为了逃酒,偷偷灌进去的“三碗不过岗”。这酒酒精度高,现在用来消毒用正好。李俊文用酒给自己的伤口清洗了一番,又递给符娘娘,让她依样也清洗了一番……

“如今,马也跑了,咱们该怎么办?”处理完小伤口后,符娘娘有些六神无主,养尊处优久了,除了十几年前被赵匡胤逼宫之外,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突发状况,令她有些发懵。

第一百六十章 酒精的力量

李俊文将他的盘算说了一遍,符娘娘没有反对。其实她也没法反对,现在就她和李俊文两人,虽然她也是出身将门,本不应该如此不堪,但是此时女人的感性思想占据了上风,早已完全没有主意,只能李俊文怎么说就怎么做了。不知怎滴,符娘娘从内心对李俊文感到由衷的信任,有李俊文在,她如同吃了定心丸,心中没有那么急切想被人寻到,相反,隐隐有些喜欢这种环境……

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就必须有火,否则不到天亮,二人就会变成野兽腹中的食物。现在可不是后世,在树林里连只鸟都难得一见的那种时代!若是不做些防范,分分钟都能从树林里钻出一只野兽来,与你含情对视。

散落一地的马车车轮正好用来当柴火,连劈柴的功夫都省了。宽大的车厢也可以作为临时的房舍暂住一晚,幸好现在是大夏天,树林里的深夜虽然有些凉意,但也能够抗的过去。

趁着火折子还没灭,李俊文抓紧弄出了一个火堆,再往火堆上洒些高浓度的白酒,火焰迅速窜高,燃起了熊熊大火,也不知道搜寻他们的人能不能看到这里的火光……

剩下的事情很简单,挨到天亮就成……

夜渐深,李俊文与符娘娘二人对坐于火堆前,一时无语,唯有火堆不时发出“噼啪”之声,气氛有些尴尬。

在火光的照耀下,李俊文觉得符娘娘的脸愈发的好看,有光泽,明明是个中年妇女了,可是比起叶紫苏这样的青春少女来,也不遑多让,好一个美艳*!

李俊文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后世看过的岛国邻家叔母类爱情动作片的情节浮现出来,令他呼吸变得有些沉重。李俊文都有点佩服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他拍了拍脑门,使劲晃了晃脑袋,以图能够清醒一些。

“那个……大郎……你怎么了?”符娘娘见他举止有些怪异,遂开口问道。

一声“大郎”,令李俊文稍微清醒了一些,自己特么到底在想什么呢!对面坐着的可是自己结拜大哥的老母啊!口味再重,也不能乱来啊!要不然岂不是和那赵光义没什么两样……

“没甚事,可能是酒还没醒,人有些混沌……娘娘不必如此客气,叫我春哥儿就行!我与王爷可是斩鸡头,烧黄纸的结拜兄弟!”当着符娘娘的面,李俊文也不用避讳与柴宗训的关系,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唤你春哥儿好了……”符娘娘倒是从善如流。

“娘娘尽管随意便是……”李俊文有些心虚,态度也很诚恳。

“春哥儿……我有一事想问问你……”沉默了一下,符娘娘开口道。

“娘娘有事尽管吩咐……”李俊文有点发懵,他与符娘娘交集不多,能有什么事让符娘娘问的。之前柴宗训说符娘娘对《白蛇传》甚是感兴趣,一日不读都会难受,难道她想问些粉丝问偶像的问题?还是说,刚才自己胡思乱想的窘态被她发现了……

“那日在房里的是不是你?”就在李俊文还在胡乱猜测的时候,符娘娘突然开口问道。

“啊?什么?”李俊文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却“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符娘娘问的,正是那日她被赵光义下药,春光乍泄,自己趁机吃豆腐的事!

“放心,我并不是要追究,只是想问个明白……”见李俊文眼神闪烁,符娘娘接着说道。

开玩笑,这种事情,打死李俊文他也不会承认!嘴上说不追究,若是李俊文真的承认了,不追究才怪呢!这是前世李俊文调戏良家妇女总结而来的经验之谈。

“啊……那个……哈哈……娘娘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懂呢……”李俊文故意东拉西扯。

符娘娘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李俊文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想换个地方待吧,又不好意思起身,只好环顾四周,尽量不与符娘娘对视。

半晌,符娘娘才开口道:“其实,你说与不说,我都知道是你!那日,我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完了完了,果然是来秋后算账的!早知道就不做什么好人了,都怪自己手欠,摸了不该摸的地方……

李俊文眼珠转了转,心想既然被认出来了,此地荒无人烟,自己要不要杀人灭口,省得她回去后向柴宗训告状。李俊文都能想象出柴宗训听到此事后发飙的飙飙情景!自己这回真是狗肉没吃到,却惹了一身骚……

可是两世为人,他对女人向来没有抵抗力,尤其是漂亮女人,说不好听点,就是好色加滥情!面对符娘娘如此尤物,你借李俊文一百个胆子,他也下不去手!

而且李俊文觉得,赵光义做出如此无耻的事情,符娘娘都没揭穿他。自己这事儿比起来,简直就算个屁。

若是符娘娘真有心揭发他,也不会来问他了,直接莫须有的罪名也够他李俊文喝一壶了。

再者说,老子好歹保住了你这老娘们的名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犹豫了一会儿,李俊文回答道:“若是我说不是我,娘娘会信么?”

“你觉得呢!”符娘娘紧盯着李俊文。

“那娘娘说是,那便是吧!”李俊文突然变得光棍起来。

“当日事急从权,贸然闯入娘娘休息之所,有得罪娘娘之处,还望娘娘恕罪……”李俊文忽略吃豆腐不提,将罪名往小了说。

符娘娘见他招认,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噗嗤”笑出了声。

“果然是你,被我一诈,就给诈出来了!”

李俊文一脸黑线,麻麻滴,这老娘们挺有手段啊!居然忽悠到我李大忽悠头上来了!李俊文一阵懊恼,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那发出声响,将赵光义吓走的也是你吧?”符娘娘那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并不记得赵光义是被他手下叫走的,而认为是李俊文吓走了他。

“是!”既然已经承认了,索性认到底了。

符娘娘见李俊文一脸郁闷,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笑够了之后,脸色却突然一转,变得有些忧郁。

“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当时你在,我恐怕已经……”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洪福齐天,就算我没有恰巧路过,也会平安无事的……”

“呵呵,平安无事?自欺欺人罢了……”符娘娘神情变得有些凄然:“自从世宗皇帝驾崩以后,我和训哥儿,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我本以为,大家都是亲戚,赵光义再怎么乱来,只要我严词拒绝,宁死不从,他也无计可施!谁曾想,这厮居然卑劣到下药!还是……还是那种药……”符娘娘说到此处,俏脸有些发红。

“那娘娘今日为何不向官家告发赵光义的无耻行径呢?”

“告发?人家是亲兄弟?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言,就惩治自己的兄弟?换做你,你会么?”

听了符娘娘的话。李俊文默不做声。他和赵匡胤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只见过三次,赵匡胤的为人远不如符娘娘清楚。

以他的社会认知,觉得赵匡胤就算再大公无私,也不会无私到这种地步,何况还没有证据,反正换作是李俊文肯定是做不到的。说不定最后还会给你定个离间他们兄弟感情的罪名……

李俊文突然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女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和叶紫苏一样,在乱世当中,女人的美貌不再是一种自傲的资本,而变成了祸根……

“赵光义这厮几次三番打我主意,浑然不顾他妻子与我的姐妹之情!这次是侥幸躲过了,也不知下次还会不会这么走运了……”符娘娘一边说,一边黯然神伤。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李俊文发觉她竟然在发抖。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符娘娘,身为前朝宗室,亡国之人,能混到如今地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喏,喝一口暖暖身子吧……”李俊文将酒袋递给了符娘娘。

符娘娘毫不犹豫的接过酒袋,也不嫌李俊文喝过,对着袋口就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水呛得她直咳嗽,酒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裳,本就很薄的衣裳变得有些透明起来,伴随着咳嗽的剧烈抖动,李俊文居然看到了无限的春光。这符娘娘的本钱还是蛮丰厚的嘛,难怪赵光义处心积虑都想得到她!

火光照耀下的符娘娘变得楚楚动人,看得李俊文口干舌燥,又猛灌了几口酒,袋口还残留着符娘娘的唇香,令李俊文久久不愿松口。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李俊文觉得符娘娘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不知怎么回事,李俊文只觉得眼前的符娘娘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变成了叶紫苏的模样!叶紫苏身着薄纱,衬托出玲珑性感的身材,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眼睛里都快滴出水来了。果然,酒精的力量是无穷的!此时就算一头母猪在李俊文面前,李俊文也能将它当成叶紫苏!

“紫苏……”饥渴难耐的李俊文,不顾一切地朝叶紫苏扑了上去,火堆依然劈啪作响……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美丽的错误

李俊文是被痒醒的。迷迷糊糊中的他,只觉鼻尖一阵瘙痒,抬手去挥赶,却碰到了一缕长发。他猛然惊醒,睁眼一看,刺眼的光线令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待他看清身边的环境时,吓得“嗖”的一下坐了起来。

只见自己赤着上身,正坐在柔软的马车车厢当中,在他身边,则躺着同样衣裳凌乱的符娘娘,即便是躺着也掩饰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长白皙的大腿从残缺的裙摆中露了出来,令人忍不住咽唾沫。

李俊文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特么的,这下可完蛋了,看这情形,他应该是把符娘娘给睡了!

不应该啊!昨晚他虽然喝了酒,但这烈酒只是度数高,喝多了顶多没有知觉,并没有催情的作用啊!以昨晚自己的状态,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做那事!再说,就算他敢做,符娘娘就会由着他乱来?难道说,符娘娘也喝醉了?不是说男人若真的喝醉了,是做不了那事的么……

这时,符娘娘也被声响吵醒,睁开了美眸。她倒没有像李俊文一样惊慌失措,似乎对这一切早有准备,双眼含春,媚眼如丝,脸上还有一抹未褪去的红晕。

“你醒了,文郎?”符娘娘开口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柔情。

李俊文心中一声哀叹,完了,连称呼都改了,这特么什么节奏啊!说两人什么事都没发生,谁信啊!

“嗯……呃……我……娘娘……”李俊文有点语无伦次,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强了符娘娘,还是符娘娘强了他……

“叫我闺名,丽茗!老是娘娘,娘娘的叫,听着生分……”符娘娘嗔怒道。

这下子李俊文真的有点想哭了!一觉醒来,阿姨变成怀中人!关键是这阿姨还特么的如此可人,自己上一秒还在yy着人家,下一秒就把人家给睡了!这特么的可如何是好……

“那个……娘娘……”

“还叫娘娘!”符丽茗佯怒道。

“那个……丽茗……姑娘……哎哟,我说娘娘,您就饶了我吧!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改不了口啊!”李俊文不知所措,叫的很生涩,平日里能言善辩,这会儿真是有口难言。

“噗嗤……”符丽茗见他如此窘迫,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俊文心里一阵腹诽,笑你妹啊笑,老子都快愁死了,你还好意思笑,感情睡你你还挺乐意是怎滴……

“那个……咱们俩昨晚是不是……”李俊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李俊文话还未说完,符丽茗就很肯定的打断了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俩昨晚喝了酒之后是不是……”

“没错!”符丽茗依然言简意赅。

“你可能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不用问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符丽茗突然严肃起来,脸色一变:“怎么,想不负责任?”

“不是不是……我只是……”李俊文心中发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噗嗤……”符丽茗见他如此紧张,实在绷不住,笑道:“”我逗你呢!放心吧,不会让你负责的!”

李俊文眼中一亮,竟有这种好事?再说自己是那种穿上裤子就不认账的人么!想不到这符娘娘看着端庄大方,想不到私下却如此开放!难道就如后世的众多影视作品当中描述的那样,权贵女性都养着众多面首供其享乐,不是他把符娘娘给睡了,而是符娘娘把他给玩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李俊文就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是一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若是真的把人家给睡了,负责也就负责吧,可是若是被一个女人给睡了,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太可能!若是符娘娘只把他当做玩物消遣,大可不必叫自己“文郎”这么肉麻的称呼,还要自己也叫她闺名!唉,想想头就大……

“怎么,还不乐意?”见李俊文不理不睬,符丽茗眉头一皱,有些生气。这千刀杀的,自己替他着想,他还看着有些不乐意!

“不不不……我李俊文顶天立地,站着撒尿的主儿,做了事肯定会认,该承担的责任也肯定会承担!我只是在想,我与娘娘身份地位悬殊,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却如此禽兽,对娘娘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侮辱了娘娘,连累了娘年的名声,这让娘娘以后如何面对他人……再者说,这事儿该如何同王爷说呢?我……我尽然和义兄的母亲……唉……”李俊文很无奈,他都可以想象,柴宗训拿着刀,带着他那特有的侍卫保护圈,满房州追杀他的画面。酒真他娘的不是个好东西!

符丽茗听李俊文这么一说,皱着的眉头这才渐渐展开,脸上泛起微笑。原来这厮不是在逃避责任,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还想了这么多事,更难得的是,居然还为自己的名声着想,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正如你说的,你我身份悬殊,这事儿肯定不能公开!否则朝廷肯定会拿你问罪!我名声毁了事小,害你丢了性命那可不值当!再说你与叶姑娘订有婚约,我也不会做那拆散人的缺德事!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日后只要你有心,偶尔来王府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符丽茗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神情活像一个与情郎幽会的小媳妇儿,面对比自己小了这么多的李俊文,说这样的话,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她这一番做派,衬上独有的妇人魅力,看在李俊文眼里,却是诱惑至极,令李俊文不免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麻麻滴,既然知道如此麻烦,当初也不拦着我点儿!这符娘娘简直就是个成年妖精!这模样,能忍得住的,不是伪娘就是基了!

不过,这符娘娘如此善解人意,为了李俊文,宁愿委屈自己的做法,让李俊文颇为感动。

“娘娘如此善解,我感激不尽!只是郑王那边……纵使不告诉他……我也实在是有愧于他……”李俊文心里还是有疙瘩,睡了结拜兄弟的老娘,这种缺德事恐怕只有小说里才有吧!

“这与训哥儿有何干系?你为何要愧对于他?”符丽茗一副不解的表情。

“你可是他娘啊!我与他结拜,却又和你发生……发生这样的事儿……这让我日后如何再面对他……”李俊文想想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咯咯咯……你这呆子……”符丽茗扶着腰笑的都快岔了气,笑得花枝乱颤,此起彼伏,此情此景,看得李俊文感觉自己鼻血都不够用了,居然又有了感觉,还好符娘娘没有注意,他赶紧略微弯腰,调整姿势。

“有甚好笑的,人家很有负罪感的好不好!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李俊文撇了撇嘴,这符娘娘,还真是没心没肺。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笑够了的符丽茗说道:“训哥儿并非我亲生,他是我大姐的儿子!”

“什么!”李俊文闻言,比刚才发现自己睡了符娘娘还要震惊。

“当年我大姐嫁给世宗皇帝,两人郎才女貌,相敬如宾,最后还生下了训哥儿。可惜天妒红颜,我大姐因为患病,早早离开了人世。我父王为了维系符家与大周皇室的关系,便又将我嫁与世宗皇帝。论起来,我其实是训哥儿的小姨!

你也不想想,我这个年纪,如何能生出训哥儿这个年纪的儿子!哼,难道人家在你心里,已经是个老太婆了不成!”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说自己老,李俊文此举,可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不过此时的李俊文却顾不上这些,符丽茗的话让他欣喜若狂。符丽茗所说的这些,不算什么秘闻,可能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作为一个不合格的穿越者来说,李俊文还真是不知道!关键是也没人会闲的告诉他,柴宗训的老娘不是他老娘,其实只是他小姨……

自己心里的疙瘩一下子解开了,担心变成了多余。原来这只是个美丽的错误!

睡了柴宗训的母亲和睡了柴宗训的小姨,是两个概念,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或者说,只要不是柴宗训的亲娘,睡了就睡了呗!

自己糊里糊涂睡了符丽茗,顶多成为柴宗训的便宜姨父,他的心里负担也不会那么重。若不是符丽茗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李俊文是很乐意成为柴宗训的姨父的。年纪大点怕什么,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这符丽茗大他十来岁,岂不是好几块金砖!再说如此美艳诱人的女神,放在后世都还是小姐姐的年龄,与李俊文的精神年龄刚好相当,不要的才是大傻瓜!才大那么一点儿岁数,与那些六十岁配二十岁的老妻少夫比起来,简直不叫事儿。

“哪里哪里……符姐姐在我心中,简直就是个如花似玉的冻龄女神,美艳不可方物,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卸下心理负担的李俊文瞬间感到轻松了许多,说话也变得利索了起来,嘴里如同抹了蜜一般,对符丽茗的称呼也变成了姐姐,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炽热起来。

“没个正形……”符丽茗笑骂道。

虽然她听不懂什么是“冻龄女神”,但是李俊文的表情已经告诉她,这个臭小子是在夸自己。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爱慕,符丽茗的虚荣心瞬间膨胀了起来,谁说自己老了,明明还是很有魅力的嘛!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传说中的功夫

“娘娘……呃……丽茗……”在符丽茗能杀人的目光注视之下,李俊文很顺从地叫出了她的闺名,但是又觉得非常的别扭。

“我还是叫你茗姐好了,外人面前,我还是称呼你娘娘,你看可好,茗姐?”李俊文觉得叫姐姐他都吃亏了,毕竟自己的心理年龄和眼前这个美女却是差不多的。

“哼,你不嫌我老,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哪敢还有那么多的奢求!人家可是当娘的人了!”符丽茗酸溜溜地说道。

“嘿嘿嘿,不嫌不嫌,我就喜欢茗姐这样成熟有韵味的美女,再说茗姐一点也不老……”李俊文一边油嘴滑舌,身体一边不自觉的向符丽茗靠近。

说实话,这样一个身份高贵的美艳妇人,没有哪个男的见了会不动心,更何况对方还不反感自己。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又有了昨晚的事情,李俊文看向符丽茗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

“你……你想作甚?”符丽茗见李俊文越靠越近,有些慌乱,本能地向车厢一角退去,完全没有了方才的轻松。

虽然她心里不反感李俊文,嘴上也说的看似随意,但是一个人单着久了,突然有一个男的如此靠近自己,还是令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我就只是想和姐姐交流下感情……”李俊文可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车厢内空间有限,你就是躲,又能躲到哪儿去!一步,两步,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砰砰……哎哟……”李俊文双手捂着眼睛后退了两步,跪坐在车厢里。

“你没事吧?”符丽茗连忙上前扶他,紧张地问道。

这符丽茗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就随父兄习得一身武艺,三五个汉子都近不了身。虽然嫁做人妇之后,就不再舞枪弄棒,但是拳脚功夫还在。方才李俊文欺身上前,她本能的伸出手就给了两拳,正好打在李俊文的眼上。

李俊文放下双手,只见两只眼睛周围乌青,竟被打成了熊猫眼。

“噗嗤……”本来一脸殷切的符丽茗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笑……”李俊文没好气地说道。一肚子的歪心思,瞬间被这两个眼炮浇灭了,这老娘们,下手也忒狠!

“至于么,毛碰都还没碰着!这下可让我如何见人啊……”李俊文仰天长叹。

“活该!谁让你不老实,图谋不轨来着!”符丽茗噘着嘴说道。手上却没闲着,很熟练地给李俊文揉着眼眶,想必这招冲天眼炮拳也是惯用招式。

此时二人离得很近,李俊文望着给自己揉眼睛的符丽茗,鼻子里满是符丽茗身上散发的香气。当然可能也有些汗味儿,毕竟二人大夏天的在野外待了一夜,不过这些李俊文都已经完全忽略。他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幸福感,这种佳人相伴,小富即安的生活才是他所向往的

若是此时你问他谁是叶紫苏,他肯定会一脸茫然的看着你,目光呆滞……

所以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正在给李俊文揉着眼眶的符丽茗见他没有一点声响,低头一看,见这厮居然看着自己发呆,不由一阵好笑,怪不得连一声疼痛都没喊!

符丽茗俏脸一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玉指不轻不重地在李俊文头上敲了一下,嗔怪道:“呆子,发什么楞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欢喜,女为悦己者容,有人欣赏自己的美貌,没有哪个女的不高兴……

“姐姐真是好看……”李俊文被抓了个现形,也不害臊,擦了下嘴角的口水,只知道“嘿嘿”傻笑。

“对了,茗姐,有一事我想问你……”饱了眼福的李俊文说道。

“甚事?”

“那个啥……昨夜你为何不拦着我呢……”李俊文有些难以启齿。

“昨夜喝了几口酒之后,我就只觉得浑身发热,意识有些模糊……待我醒来之时,已是半夜,才发现咱们俩……”符丽茗红着脸说道,越往后声音越小。

这种事情,总归有些令人不好意思。

“这就有些奇怪了!按道理,我这酒,喝多了顶多令人昏睡,断不至于令人做出**之事!难道说,是昨晚那只短箭有古怪?”李俊文回想道。

“很有可能!定是那短箭上涂了什么古怪的药,不然那马拉车的马儿也不至于发了疯似的奔跑……”符丽茗皱着眉认真分析道。

她没有得到李俊文的回应,抬头一看,却见李俊文正盯着她看,眼神有些怪异,俏脸又一红,骂道:“登徒子,又找打是不?”

“不不不……”李俊文连忙挡住眼睛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奇怪,既然茗姐昨晚有醒过来,而且那时咱俩又……又那样了……以姐姐的刚烈性子,为何茗姐还能留我性命到现在?

那赵光义痴缠茗姐,似乎对茗姐用情颇深,甚至希望通过下药,得到茗姐垂青,茗姐都不惜以死相逼!而我和茗姐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李俊文小心翼翼的说道,毕竟这么说,会令符丽茗感觉自己不守妇道。

果然,符丽茗的情绪有些低落,低头默默不语。良久,才出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按理说,咱们俩只见过区区数面,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自从我上次在王府宴会上,认出在小屋内救我的人是你之后,我对你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之后训哥儿又拿回你写的《白蛇传》,我没想到你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少年,竟能写出如此细腻缠绵的故事,真是让人另眼相看……”符丽茗说到这里,竟然笑了起来。

李俊文撇撇嘴,心里很是不爽。嘁,五大三粗就不能感情细腻了么!再说老子的故事都是抄来的,一抄一大把,要多细腻有多细腻,要多缠绵有多缠绵,让你哭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以后你就知道了,老子肚子里的货多着呢,嘿嘿嘿……

符丽茗可不知道李俊文心里的内心读白,继续说道:“直到昨晚,你作的那首《满江红》,大气磅礴,慷慨壮烈,让人很自然的感觉到一股英雄气概!

我出身将门,符家世代为国镇守边疆,我父亲更是军功卓著,被封为魏王。受家族的影响,我自小就崇拜武功盖世的英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我父王,将我嫁给世宗皇帝了!

我父王驻守之处,大多是离幽云之地相近之地,我自小便见多了从北地逃难而来的难民,见惯了他们的生离死别与无奈,所以特别希望有一个英雄,能够拯救这些汉人同胞于水火之中。世宗皇帝本来可以做到的,可惜天妒英才!

而你,你的《满江红》,让我又看到了希望!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相信,日后你定能成为像世宗皇帝一样的人物,收复我汉室故土……”

李俊文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符丽茗,小声嘀咕道:“一首词而已,就能分析出那么多道道,我自己都没那么高的觉悟!还日后,与你这磨人的妖精一块儿,日后定是要肾不好的……”

“你在嘀咕甚?”符丽茗见他自言自语,好奇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茗姐居然对我抱以如此厚望,我定不辜负茗姐的厚望,早日收回幽云,还我汉人一片净土……”

符丽茗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加上昨晚你舍身救我,你已经救了我两次!所以昨晚……待我半夜醒来,发现身边是你之后,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我相信,一个在美色面前面不改色,如此正直又有着博大胸怀的人,值得托付……”

说完,符丽茗的脸已经红的像烧红的铁块一般,李俊文真怕她把自己烫着。

李俊文很想告诉她,之前在小屋里没下手,是怕被柴宗训发现,抓去做公公!还博大胸怀,再博大也没你博大呀……

“既然值得托付,那茗姐何不再托付一回呢!”面对如此秀色可餐的符娘娘,李俊文食指大动,又生出了歪心思,此时不出手,回去了就真没机会了!

说完,李俊文趁其不备,一把抱住娇艳欲滴的符丽茗,一阵禄山之爪!这感觉,啧啧,简直不要太好……

符丽茗本想反抗,奈何浑身发软,使不上劲,只得虚张声势道:“不行不行,今日实在不行!你若再不放开,休要怪我动手打你了啊……”

李俊文闻言一震,很识趣地松了手,显然对方才的冲天眼炮拳心有余悸。反正便宜已经占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但是嘴上还是装作很不甘地说道:“啊……我的第一次都给了茗姐你,你可不能如此不负责任呀……”

“哼,就你是第一次!人家就不是么……”话刚出口,符丽茗就觉得不妥,连忙收了声。

“什么什么?你也是第一次?你不是世宗皇帝的皇后么?怎么……”李俊文有些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符丽茗本想敷衍过去,可是听李俊文的意思,明显是在怀疑自己,当下也顾不得娇羞,女汉子本色尽显,把本钱一挺,扬起下巴说道:“怎么,不可以么!当年我嫁给世宗皇帝的时候,本是为了给他的病冲喜,奈何他已病入膏肓,不能行周公之礼。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了,所以……”

想起往事,符丽茗有些伤感。就因为这个原因,有些人把柴荣的死归咎于她,甚至把大周亡国的责任推到了她一个妇人的头上,认为她是扫把星……

李俊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么的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啊!此时的李俊文,在心里一万个感谢柴荣,谢谢他当年没摘的桃子,居然留给了自己来摘!看来,这个这下不负责任都不行了……

“既如此,那咱们何不再交流交流!时间不等人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寻找咱们的人,就找到这儿了……”李俊文又猥琐又心急地说道,他已经化身成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了,哪里还有半点所谓的正直形象。

“真的不行!昨夜之事,令我到现在还难受着呢!实在是受不住折腾……”

初经人事的符娘娘,虽然昨夜是半梦半醒,对李俊文打开了心扉,但是那种感觉太真切,痛并快乐着,令她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俊文有些抓狂,符丽茗身上散发的香味就如同催命的毒药一般,令他忍无可忍!但是这种事情又勉强不来,他也不敢勉强,眼眶上的淤肿还没完全消散呢!唉,真是令人头大!

突然,李俊文想到了什么,表情犹如一个带小女孩去看金鱼的怪蜀黍,对符丽茗猥琐一笑道:“茗姐说不行,那自然是不行的!不过,你可曾听说过一种传说中的功夫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追杀令

车厢后,天已大亮,才不过清晨,太阳已经火辣辣的照耀着世间万物。

没多久,符丽茗红着脸钻出了车厢,一边用裙边擦拭着双手,一边恨恨说道:“又说是甚失传已久的功夫!还不是占我便宜,臭流氓,害人家弄了一手……”

符丽茗十足一副小女生的神态,想想方才的事情,就令她害羞不已。

臭流氓李俊文随后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神清气爽,精神抖擞,浑然没有宿醉应有的狼狈。

只不过一夜,他就完成了来到这个时代后,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而且居然是和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女人,仿佛一夜之间就成长了不少。

望着符丽茗这成熟欲滴的美娘子,李俊文暗暗发誓,这女子,他收定了!哪怕是得罪让赵光义那厮,也在所不惜!

成长后的李俊文踌躇满志,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看这这林中万物,都觉得充满生机。他忍不住胸中感叹,长啸一声,震得树上的小鸟纷纷逃离,符丽茗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正当李俊文欲上前和符丽茗卿卿我我,聊聊人生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去看看前方是何野兽在嘶吼!”

另一个略带颤抖的男声说道:“我去?”

“他娘的,不是你去难道还是老子去么!快去!当心老子踢爆你的卵子……”

李俊文闻言一滞,脸色有些难看。特么的什么耳朵,老子的声音哪里像野兽了……

不多时,一个王府侍卫装扮的汉子从林中走了出来,见到李俊文和符丽茗之后,惊喜地朝身后喊道:“头儿,快来啊!娘娘和李家大郎找到啦!”

李俊文和符丽茗对望一眼,一脸苦笑,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该来的还是来了,终于还是被找到了。

接着,又有十几个王府侍卫从林中走了出来,领头的侍卫首领见到李俊文和符丽茗二人,甚是欣喜,连忙上前行礼道:“卑职王府侍卫第一都都头王大庆救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来人正是王贵的老爹,李延彪的死党,王大庆。他朝李俊文微微点了个头,李俊文还他一个笑脸表示回应。这厮也是精得很,请罪的同时还不忘报上自己的名字,看似请罪,其实在邀功。

“王都头免礼!这一夜,辛苦各位了,回头我禀明王爷,让他重赏尔等!”符丽茗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仪态,端着架子,对众侍卫微微颔首笑道。她也不傻,恩威并施的手段这娘们熟练的很。

李俊文在一旁看着想笑,谁会想到,现在在众人面前仪态万方的符娘娘,方才在他面前却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众侍卫大喜,有符娘娘这句话,这一晚上的辛苦算是没有白费,这首功肯定是跑不了了!即使没有奖赏,将功抵过也是极好的……

“谢娘娘恩典!”王大庆代众侍卫说道,然后转身踢了身后的一个侍卫屁股一脚,吼道:“还愣着作甚!快去通知指挥使大人,就说娘娘已经寻到了!”

侍卫揉着屁股应声而去,其余侍卫则四散开来,警戒周围。

“还请娘娘移驾车中,稍待片刻,王爷就在这左近,很快就能赶到!”

“有劳王都头了!对了,我的婢女小桃如何了?有没有寻到她?”符丽茗一脸关切。

“小桃姑娘和车夫都已寻到,他俩受伤颇重,多处骨折,不过并无性命之忧,已经送回城中医治!正是车夫指明了马车奔走的方向,我等才能寻到此处……”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二人并无性命之忧,符丽茗松了一口气,朝一旁的车厢走去。

临走之前,她朝李俊文望了一眼,见李俊文正对她挤眉弄眼,便撅起小嘴,白了李俊文一眼,快步离去,看得李俊文心痒难耐。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众人并未察觉。

“春哥儿,你没事就好,你爹都快担心死了!”待符娘娘离去,王大庆摘下头上的帽子扇着风,朝李俊文说道。

“多谢王叔关心!对了,这事儿我娘他们知道么?”李俊文问道。

“还没告诉他们!幸好寻到你们了,若是再寻不到你们,估计就得通知他们了……”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我娘又得担心死了……”想到上次自己脱险回来,李王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李俊文也是有些受不了如此温暖的母爱。

再说三番五次的刺激李王氏,保不齐就刺激出什么状况来,既然不知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你可不知道,昨夜你们的马车消失之后,突然蹦出好多刺客来,俺们折腾了好久,才把他们干趴下!还活捉了好几个,都是些乌合之众,你爹正马不停蹄地审问呢!”

“怎么又有刺客?”李俊文一头雾水,这段时间见过的刺客,比他两辈子加起来都还要多。

当然,上辈子他也没见过刺客,这辈子他没穿越来之前,更是哦没见过刺客……

房州城什么时候成了是非之地,刺客一拨接一拨的来,孜孜不倦……

“谁说不是呢!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刺杀,这场面,俺这辈子都没见过!听说官家大怒,欲调动城外的禁军,将房州城好好梳理一遍……”

“官家没什么事吧?”虽然知道赵匡胤肯定不会死在房州城,李俊文还是有些八卦。

“官家是天龙下凡,能有什么事儿!”王大庆这时候还不忘拍马屁。

“这伙刺客好像并不是冲着官家来的!具体咋回事,得等你爹审问完那几个活口才知道!”

李俊文顿时心里沉了下来,不是冲着赵匡胤来的,难道真是冲着他李俊文来的?自己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多仇家?这特么的以后可怎么办哦!

就在李俊文与王大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的时候,柴宗训和李延彪终于赶来了。李延彪浑身都是斑斑血迹,看样子他又没受伤,估计都是审问那些刺客时弄到的。

众人见符娘娘和李俊文二人都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孩儿无能,令母亲大人受委屈了,请母亲大人责罚!”柴宗训向符丽茗请罪道。虽然他不是符丽茗亲生,但是从小却是符丽茗养大,情似母子,对外都是尊称符丽茗为母亲。

李俊文有些心虚的望着柴宗训,自己占了义兄的便宜,这事儿了如何向他解释……

“这事儿又不是你的错,何罪之有!王爷不必自责……”符丽茗安慰柴宗训道。

“说起来,这回多亏了春哥儿!若不是春哥儿,我说不定已经葬身马蹄之下了……”符丽茗把李俊文推了出来,一副正经表情,令厚脸皮的李俊文都有些不好意思,这女人,戏演的真好,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

你是没有葬身马蹄之下,但却沦陷于我的魔爪之下,哈哈哈……

“春哥儿,多谢你保护母亲大人,我郑王府又欠了你一回,恩情容后再报!”柴宗训对李俊文说道。当着众人的面,柴宗训也不好表露二人的关系。

“王爷言重了,只是事有凑巧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李俊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还报什么恩情啊,你的姨妈都提前替你报了,我都做了你便宜姨父了!你不嫌我一出现,你郑王府就要倒霉,就已经很不错了……

众人又说了些客套话,柴宗训就陪着符丽茗先行离开。接下来的事情,就都交由李延彪处理,他并不用插手。

符丽茗有些不舍地暗中和李俊文眉眼道别。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和情郎再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李俊文则用眼神告诉她,放心,我会找机会再和你研究功夫的……

柴宗训和符丽茗在大队人马护卫之下离去之后,李延彪面色凝重的和李俊文说起了整件事情的缘由……

还真被李俊文猜中了!根据李延彪审讯刺客活口的口供来看,这帮人还真是冲着李俊文来的!

这群人都是江湖游侠和绿林道上的人物,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些跑路的逃犯、强盗和跑江湖混饭吃的武夫。

道上有传闻,上次在房州城折了的不少江湖高手,都是败在一个叫李俊文的少年手上,令众人又惊又怕。

最近道上出了个追杀令,有人出五万贯,买李俊文的项上人头。

李俊文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何人如此大手笔,居然出五万贯钱要他的命!不知道自己送上门去自首的话,能不能拿到这五千贯钱……

这些混江湖的,虽然与上次折在房州城的人大多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若是你让他们刻意来找李俊文报仇,他们是决计不会蠢到如此地步的。

但是有钱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是五万贯!这特么可以买多少丫环美婢,房产田地!顿时整个黑道都为之震动,纷纷派出好手互相合作,打着报仇的名号,都希望将这五万贯收入囊中。

这些混江湖的也不傻,能让一众江湖好手折戟沉沙的人物,价格还这么高,必定不好对付。一定要有个周详的计划,于是便有了这次所谓的埋伏。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魔头

本来李俊文一直呆在房州城里,这些绿林中人也没有机会对他下手。

经过前两次的刺杀事件之后,房州城街上巡街的捕快衙役明显增多了,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在城里顶风作案,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死)呢么!况且绿林道上的,谁身上不是背了几条人命才混进这条道儿的,那都在官府里有名有姓排得上号的,进城去杀人,还是这么个厉害角色,万一失手被官府捉了,岂不是有钱也没命花!

越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游走的人,越在惜自己的性命!所以虽然这高额的追杀令出现了很久,李俊文还是优哉游哉的在房州城里当衙内,浑然不知情。众人虽眼馋这高额的花红,奈何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九五之尊的赵匡胤居然会来房州,遇上了辛槐挑衅李俊文,还当了和事佬,还给李俊文封了赏,封赏的时候居然还不在现场,李俊文只能前去寻他谢恩。谢恩时又被告知赵匡胤和郑王府家眷一同出城游玩去了,以致于李俊文也不得不出了房州城这个安全地带。

这当中但凡有一个环节没那么凑巧,李俊文也不会离开房州城了。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一件事引发另一件事。

李俊文暂时平安,不代表绿林中人就放弃了他,如此高额的赏金,谁也舍不得放弃,他们派出了大量的人手盯着李俊文的一举一动,一旦出现机会,就将李俊文干掉!

李俊文一出城,盯梢的探子就将这个消息回报给了各路人马,众人觉得赶在李俊文出城之后截杀他,已经来不及,便商议在李俊文回城的路上结果了他。

于是各路人马纷纷前往回城之路设伏,先用毒箭射杀,等李俊文失去反抗能力,再跳出来将他乱刀砍死,双重保险,万无一失。

这群绿林中人乱七八糟拼凑在一块儿,居然有数百人之多,比上次失手的人马要多出好几倍。

人多势众,令绿林中人顿时信心十足,似乎看到了五万贯钱在朝自己招手,不少人甚至开始规划分到钱以后该怎么花。是进城找家妓院,包下个粉头儿荒唐几天,还是买两个水灵的小丫头回去慢慢享受……

众人从烈日炎炎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没见到李俊文的影子。不少人怀疑是不是情报有误,嘴里开始问候起盯梢的探子祖宗十八代。

就在众人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却惊喜的发现有大队侍卫护送的队伍往城内而去,而他们的目标,李俊文正在队伍之中。

虽然对方人数不比自己少,这种情况下出手,有可能招来对方的疯狂反扑。但绿林好汉们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失去了这个绝佳的机会,不知道又要等到何时才有机会,那妓院里娇滴滴的粉头儿,就要变成别人的怀中人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负责用毒箭射杀李俊文的绿林汉子也是个不靠谱的主儿。时间紧迫,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毒药,就用随身携带的烈性*替代,反正是为了让李俊文失去抵抗力,*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至于这射箭的汉子为何会随身携带令人不齿的*,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本身就是个采花大盗也说不准……

这也是为什么昨晚李俊文和符丽茗会迷失心智,乱了性子。因为二人都被沾了*的短箭划伤,加上喝了酒,加速身体内的血液流动……

可惜这汉子不光用药不靠谱,箭术也不靠谱。从白天到夜晚的蹲点,令他有些老眼昏花,加上这时的人普遍都有夜盲症,所以本应射向李俊文的短箭稍微偏了那么一点,射到了拉车的马屁股上!

于是,所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李俊文坐的马车,疯了一般向前狂奔,五万贯钱就这么消失在视线当中……

听到这里,李俊文开始担心走丢了的那两匹挨了*之箭的马儿,也不知道这两匹马儿现在跑到哪儿快活去了!是一公一母呢,还是两只都是公的,光想想画面都让人一阵恶寒……

说起来,李俊文还要感谢这位壮士。若不是他的药,李俊文和符丽茗也不可能有接下来的暧昧之事,二人也不可能进展如此神速,令李俊文彻底告别撸铁男的生涯……

当然,李俊文也不会傻到告诉李延彪,自己和符丽茗都中了短箭上的*……

李俊文乘坐的马车一路狂奔消失后,绿林好汉们彻底傻了眼,这特么什么情况?怎么和当初设想的不太一样呢?是追还是撤呢?

奈何这只队伍成分过于复杂,有那不太清楚状况的,见作为进攻信号的短箭已经发射,便大喊一声,冲了出来。其他人见状,既然已经暴露,这时候逃跑,难免以后在江湖上就没法立足了,也都只好硬着头皮随大流冲了出来,对现场的队伍展开了进攻。贼不走空,既然出来了,多少也得取些东西回去嘛。

现场的王府侍卫经过短暂的慌乱和懵圈后,迅速做出了反应。到底是制式军队,虽然不及禁军等正规军队,但是应付这些绿林中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他们也不能退缩,大宋皇帝和郑王可都还在队伍里呢!这要是伤了这些贵人,自己的脑袋保不住也就算了,搞不好九族都受牵连!

于是,背水一战的众侍卫在李延彪的指挥下,对这群绿林好汉们做出了反击,赵匡胤带来的大内侍卫们更是以一敌十,勇猛异常。

这些绿林好汉平日里都是单挑对阵惯了,双方摆好阵势,你来我往的走上几个回合,偶尔多几个人,打个群架也就顶天了。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混战场面,要不然当初的那群刺杀柴宗训的绿林好汉,也不会被赵光义带来的禁军们围剿而尽数折损了。

是以在王府侍卫的军阵配合绞杀下,众好汉也是连连败退,死伤无数。有那有眼力劲儿的,趁乱就跑了,赏金固然重要,小命也同样重要!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不过大多数还是被侍卫们或杀或擒,永远留在了房州。

本以为会是场恶战,没想到却赢的如此轻松。什么绿林好汉,上蹿下跳的,看着唬人,弩箭射两轮,就全都吓得走不动道了。令侍卫们异常高兴,这么大的阵仗,又有官家在场,功劳是指定跑不了的。

经过这么两次大规模的清洗,至此之后的数年里,包括房州在内的周围数个州境内的绿林势力元气大伤,损失惨重。

绿林好汉们更是谈李俊文色变,不是因为李俊文有多厉害,而是这厮,实在是个扫把星!道上传闻,但凡和他沾上关系,非死即残!以致于后来有针对李俊文的悬赏花红,都没人敢打主意。实在是有命拿没命花啊!

后来绿林道上骂人,都用“祝你出门遇见房州李俊文”作为最恶毒的诅咒,李俊文的名号,无形中成了绿林中人的梦魇,甚至在绿林当中有了止小儿夜啼的功效,被描述成了人见人怕的大魔头。房州的什么响马山贼,全都不见了踪影,争相到别处觅食,官府和百姓竟然难得的太平了好多年……

而此时的大魔头李俊文,则是恨不得飞回房州城。不是李俊文有多思家,而是听李延彪描述之后,他觉得城外实在是太可怕,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丧命,这次命大,箭射偏了,下次再来一次,就可能没这么走运了。所以也不用人催促,急急忙忙的就往回房州城赶。

回到城里,李俊文也还不能回家!赵匡胤还在郑王府里等着他呢,又只好随李延彪去面见这个黑脸的始作俑者。

赵匡胤见到李俊文安然无恙,心里也是高兴的紧,浑然没有若不是他出城,李俊文就不会遇险的思想觉悟,这令李俊文心里非常的不爽。

“春哥儿,你是有多招人不待见,居然有这么多人想要取你性命!”赵匡胤调笑道。

麻麻滴,还有心情取笑我,要不是你没事跑来房州给我下什么圣旨,无端端的又跑出城去,老子哪里会遭人暗算!

李俊文心里鄙视了赵匡胤一番,嘴上却不敢说。

“陛下说笑了!末将若不是之前为了救郑王,也不至于招惹上这些歹人!若不是见陛下慈眉善目,语气关切,末将都要以为这伙歹人是陛下找来试探末将的呢……”李俊文回讽道。这黑脸汉子,着实讨厌,无端端的来打扰自己的生活作甚!此时的李俊文,思想还带着后世人的思维,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此和赵匡胤说话,会有什么后果。一旁的李延彪确是干着急,生怕赵匡胤一个不高兴,责罚李俊文。

“呃……”赵匡胤被他噎的一时无语,也不在意李俊文的无礼。

“说起来,这事陛下也是有些关系的呢……”李俊文得寸进尺。

“与俺有什么关系?俺不过刚到房州……”赵匡胤有些不解。

“陛下封我为官,我好歹也算是朝廷中人了!我大宋境内竟然出现如此大规模的贼人,几次三番行刺朝廷命官,实在是百姓之难啊!陛下身为万民之首,难道说此事与陛下没有关系么?”

“呃……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赵匡胤成功被带进了沟里。

“既然与陛下有干系,那陛下是不是应该赏赐点什么,安慰末将受伤的幼小心灵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玉扳指

“两位相公看看,这小子居然还和俺要好处……”赵匡胤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回头对身后的薛居正和吕余庆笑道。

“官家仁慈厚道,善待臣工,是我等之福,是大宋百姓之福!”薛居正捋着须笑道。宰相就是宰相,拍个马屁的高度都与众不同。

“哈哈哈,薛相公说的在理,在理!”饶是赵匡胤这样的皇帝,也是爱听奉承话的。

“怎么,之前赠与你的两幅字和这官位,还不够你的胃口么?”赵匡胤又对李俊文笑道。

咦,听这话似乎有门!

“那能一样么?此番受了如此惊吓,我的身心受到影响事小,但是因为这事耽搁了去潘大将军那儿报到,辜负了陛下的厚望岂不是可惜!要不,陛下让我再缓几天再出发?……”为了多要些好处,李俊文也是没皮没脸。

“怎么说话呢!居然和官家讨价还价!太久没揍你,皮痒了是不是……”旁边的李俊文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管赵匡胤还在场,对着李俊文就是一阵暴栗。这小子简直不要命了,也就是官家脾气好,要不然这么和官家说话,不知道得死多少回了。

“哎,阿彪不必生气,春哥儿左右不过是个孩子……”赵匡胤光嘴上说,却不制止李延彪。

“什么还是孩子!俺和他这般岁数的时候,姑娘都睡过好几个了……呃……俺是说俺在这个岁数,都已经上阵杀敌了……”李延彪一急眼,把自己的陈年糗事都抖落了出来,自觉失言,连忙改口,惹得众人都嗤嗤偷笑。

李俊文一脸崇拜地看着李延彪,人才啊!十五岁就睡了好几个姑娘!自己两世为人,也是昨晚才刚刚破了雏!这便宜老爹,当真生猛……

“好了好了,春哥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赵匡胤制止了李延彪的施暴,沉思片刻,说道:“关于贼人横行房州之事,俺会让辛先生领着厢军,将房州境内彻底清理一遍,还房州百姓一个安稳!”

可怜的房州绿林势力到最后都还不知道,日后的悲惨遭遇竟源自于李俊文……

“至于赏赐嘛……王继恩,去把朕的佩剑取来!”赵匡胤对王继恩说道。

众人大惊,难道赵匡胤要把自己的佩剑赏赐给李俊文?

皇帝的佩剑,那岂不就是天子剑!李俊文手里有了这把剑,岂不是看谁不顺眼都可以一刀咔擦了!这李俊文不过是个少年,有何通天的本事,居然能得到官家如此垂青?众人望向李俊文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般起来……

“官家,咱们的行李都还在马上,那马……之前被辛槐那厮抢走了,还没取回来呢!而且,咱们这回出来,似乎没带佩剑啊……”王继恩对于李俊文受到赵匡胤如此恩宠也很震惊,但是震惊之余不忘泼一盆冷水。

王继恩心中暗暗思量,他服侍官家以来,还没见过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官家如此恩宠,简直是要飞天的节奏!也没见这小子和官家有多熟络啊,怎么官家就和着了魔似的,又赏字又赐剑的!看来,有必要多和这个房州小乡巴佬联络联络感情了……

“咳,瞧俺这记性!”赵匡胤一拍脑门,说道:“既如此,那这佩剑之事,就先记着吧!待春哥儿从岭南回来了再说!今日,俺暂且把这玉扳指送与你……”

说着,赵匡胤便欲将左手拇指上的墨绿色玉扳指摘下来,送给李俊文。

李俊文见了玉扳指,两眼发光,犹如一个好久没吃东西的饿汉看见了满桌丰盛的美食。

相比较天子剑,他更钟情于这个玉扳指,小巧玲珑,方便携带。天子剑那么大,一不小心戳到自己,岂不是悲哀!再说,天子剑也不能随便用,拿出来就砍人是不现实的,还得像潘美那样,天天供着,简直是个累赘。不像这个扳指,要装逼的时候掏出来,反正都是御赐之物,与什么天子剑的作用没有两样。

再说,那么大的扳指,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还是皇帝之物,这要是拿去卖了换钱,肯定能换老多钱了!

普天之下,能想到将皇帝御赐之物卖了换钱的人,估计李俊文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了!若是赵匡胤知道了他这心思,说不准气的都能将玉扳指砸在他头上。

“官家,使不得啊!这扳指可是……”一旁的王继恩见赵匡胤要将玉扳指送给李俊文,立马急眼了。

李俊文见状,马上对这老太监的印象大打折扣,什么人啊这是!都说太监爱财,看来一点都不假!自己只是得了个玉扳指,这老太监就见不得了,和郑王府的郭大总管有的一拼!

“哎,不就一个扳指么!送了就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匡胤一摆手,制止了王继恩,轻描淡写地说道。

“官家,王公公说的对!这可千万使不得啊!这娃儿太小,如此贵重的东西……”待看清了赵匡胤要送给李俊文的东西是玉扳指之后,李延彪也是心里大惊,连忙劝阻,似乎这玉扳指很烫手一般。

薛居正等人眉眼间似乎也很震惊,都欲开口劝说。

“俺不是说了么,这就是个扳指,在他手里,没有任何意义,回头俺再找一个替代就是了!这玩意儿,就当是奖赏春哥儿上次救了光义吧!”赵匡胤言辞坚定,透露着帝王的威严,李延彪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众人听赵匡胤说只是单纯的将这扳指当作礼物送给李俊文,也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个扳指代表的意义可是非同寻常的……

“可以可以,礼轻情意重,俺不嫌这扳指小……”李俊文贱兮兮地伸出手,一把接过玉扳指。

“这还嫌小!你知不知道这扳指代表啥?这扳指可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王继恩一脸不识货的鄙视神情看着李俊文,正欲开口说明,却发现赵匡胤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才惊觉自己差点说漏了嘴,立马闭嘴不言。

听王继恩如此一说,李俊文拿起扳指,迎着光线,仔细打量起来。通体墨绿色的大扳指,成色不错,打磨得很光滑,扳指朝上的一头似乎有些不规则的缺口,也不知是磕的还是故意做成这样的,内圈还刻着两个楷体小字“元朗”,其余并无什么特别,就这刻字水平,后世的激光刻字随便都比这好一百倍。麻麻滴,这么个残次品扳指,这死太监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就是个大一点的扳指么,王都知何必如此介怀,赶明儿,让官家送你一个不就得了……”李俊文不知所谓的说道。

王继恩闻言,嘴角抽了抽,忍住冲动,闭上眼睛,心中长叹一声,竖子不足与谋焉……

“呵呵,春哥儿说的对,不过就是个扳指而已,何必大惊小怪!”赵匡胤这话看似是对李俊文所说,但他说的时候却是环顾四周,好似对周围众人所说。

“阿彪替俺在房州吃了不少苦,这扳指,也算当做这些年的补偿吧,就莫再推辞了……”赵匡胤拍着李延彪的肩膀道。

李延彪闻言,感动的眼泪直流,这么些年的苦没有白受,官家还是记得自己的!

李俊文鄙视了李延彪一番,一个扳指就打发了,还哭的稀里哗啦的,这老爹要求也太低了……

“赏赐也收了,那春哥儿就抓紧收拾收拾,早日去岭南前线找潘帅报到,也好早日凯旋而归……依俺看,就五日后出发吧!”赵匡胤接着说道,看向李俊文的眼神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李俊文一拍额头,麻麻滴,怎么忘了这茬!拿人家的手短,这回想拖延都拖延不了了!看来这扳指不是白拿的,赵匡胤在这儿等着他呢!

“末将……遵旨!”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俊文含泪收下了扳指,答应了赵匡胤。

“哈哈哈,甚好,甚好!”赵匡胤捋须笑道:“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那俺们也要启程回京了……”

“官家怎么这就走了?不多待几日?这还没来得及尝尝俺那婆娘的手艺呢!”李延彪挽留道。

“朝中事务繁多,俺与两位相公已经出来半月有余了,再不回去,恐怕留守的赵相公得追到房州来了!”赵匡胤笑道,他所说的赵相公可不是赵光义和赵光美,而是大宋第一权相,赵普。

“那也得吃顿饭再走不是?”李延彪继续诚恳挽留。

“就是就是,好赖也吃顿饭再走,反正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李俊文一边把玩着玉扳指,一边假装客气道。

“既然春哥儿如此诚恳相留,那俺们便多待一日,再去我家酒楼吃上一顿,二位相公意下如何?”赵匡胤朝薛居正和吕余庆问道。

“甚好,甚好!”二人不假思索的附和道,眼中早已按捺不住对酒菜的渴望。

“呃……”李俊文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嘴那么欠,插什么话!得,又赔出去一桌酒席……

赵匡胤可不管这些,挽着李延彪就走了,众人也都纷纷跟着脚步而去。

李俊文一把拉住柴宗训,待人都走光了,才支支吾吾地问道:“大哥,那个……”

“有屁快放!支支吾吾的作甚!”与李俊文待久了,这柴宗训也变得粗鲁起来。

“那啥……符娘娘如何了……”

“哦……没事,找叶神医看过了,多修养几日便可……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呃……这事毕竟因我而起……关心一下总是要的嘛……”李俊文头冒虚汗,敷衍道。总不能和柴宗训说,我把你姨母睡了,现在想问问情况吧……

“咳,老二你多虑了!放心吧,没事!走,大伙都等着咱俩呢……”柴宗训心中挂念可口的饭菜,拉着李俊文就往外追赶众人。

待二人快要走出王府时,李俊文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婢女朝自己狂使眼色,以为又有什么艳遇,便让柴宗训先走一步,自己则借故肚子疼欲上茅房,朝那婢女而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齐人之福的困扰

“小姐姐是找在下么?”李俊文上前搭讪道。

还别说,这小娘长得还真好看,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比不上叶紫苏那般清纯,但也长得娇俏可人。

“奴是符娘娘身边的婢女,娘娘不方便出来,让奴将这封信交给小官人……”小丫头红着脸小声说道,将一个信封递给了李俊文。

长这么大,大半时间都是和王府里的太监们打交道,突然和一个魁梧俊朗的年轻男子说话,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是符丽茗的信,李俊文大喜,一把接过信,刚想再问问符丽茗的情况,小婢女就飞也似地跑了,生怕跑得慢了,会被身后的男子给捉回去一般……

我长得有那么可怕么!李俊文无奈地摇了摇头,环顾四周,见周围的婢女太监们,都来去匆匆,各忙各的,并没有人注意他。

李俊文走到一边,见信封并没有封口,伸手掏了掏,里面只有一张薄纸,展开来一看,上面只写着:“三日后,白云观后花园!”几个娟秀的小字,虽然没有落款,但是李俊文还是能感到符丽茗写字时的温情脉脉。

符丽茗约他三日后见面,地点却是白云观。这白云观李俊文知道,在房州城东北面,因为柴荣灭佛的缘故,这几年道教又盛行起来,所以白云观香火旺的很,里面几个道士被老百姓养的白白胖胖。他之前被雷劈死的时候,李延彪夫妇就是请的白云观的观主给他做的法事。

想来这符丽茗定是觉得郑王府人多眼杂,在王府和李俊文见面,被人发现之后容易落人口实,才决定在白云观会面。这偷偷摸摸幽会的感觉,令李俊文一阵兴奋,有点偷情的意思,只不过,绿的是自己的结拜大哥,其实应该也不算绿……

“三日后,白云观后花园……”正当李俊文愣神想事情之际,冷不丁的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干瘦的脑袋,念着信纸上的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李俊文差点就尿了,抬起手就准备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来一个肘击,却被一柄拂尘死死抵住。

“反了天了,连师父都敢打!”身后传来老道士猥琐的声音。

“师父,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不声不响,鬼鬼祟祟藏在我身后作甚……”见身后的是老道士,李俊文松了一口气。

自己看信之前,明明确定了周围没有闲人!这老货,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这功夫也太妖孽了吧!若是来的是别人,可就惨了,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谁鬼鬼祟祟了!明明是你自己看信看得太入神,连为师走过来都没发现,还怪我哩!教你的功夫都白学了……”老道士没好气地说道。

“得得得,您老教训的是……”李俊文也懒得和这老货计较。

“我方才瞧见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从你身旁离去,这信莫不是那小丫头写给你的吧……”老道士一脸八卦道,哪里有一点得道高人的模样。

“师父,出家人要戒搬弄口舌啊……”李俊文很无语。

“那是佛家的规矩!少打岔,别说为师没告诉你,本门武功,注重童子之身,若是破了童子之身……”

李俊文心中一紧,问道:“若是破了童子之身会怎样?会影响修炼么?”

“那倒不至于,只是为师看了会不爽,为师不爽,教功夫就会不上心,说不准偶尔错漏也是有可能的……”老道士捋着胡须,昂着头撇着嘴说道。

这老东西,没有影响你说个屁啊!害老子白紧张!当自己是灭绝师太么?自己不谈情说爱,还不允许徒弟谈!老子求你教武功了么!不教老子还懒得学了呢!为了学武而禁欲,那还不如挥刀自宫,去服侍赵匡胤呢!

“师父,可别瞎说,俺可是正儿八经的童男子呢!”李俊文信口胡说道,脸都不红一下,反正是不是童男子老道士也没法验证。

“哼,得了吧你!为师看你面带桃花,双眼含春,还好意思大言不惭说是童男子!”

“这也能看得出来?”李俊文惊道。

“那当然!为师甚至可以从面相中,看出你身上的各个部位的隐秘!你现在所见,只是皮毛而已,等你深入其中,就会发现我道家术法何其博大精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老道士乜着眼说道。

“没兴趣!”李俊文双手护住重要部位,严词拒绝道。

“唉,可惜了一个小姑娘咯,好菜都让猪给拱了,话说,你是甚时候把那小娘子骗到手的?你如此花心,叫那叶姑娘可如何是好……”老道士还以为李俊文祸害的是方才的小婢女,一脸痛心疾首。

他喵的,居然骂老子是猪!老子是猪的话,那你是什么?养猪专业户么!三天不给你放巴豆,你就上房揭瓦!等着,等老子学会了你的武功,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老东西!

“师父,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解释不清楚!你若还在此叽叽歪歪,就赶不上吃饭了,待会儿好吃的可就都被他们吃光咯……”暂时技不如人,李俊文唯有低声下气。

“呃……那还等什么,快走!”唯有美食,不可辜负,一提到吃的,老道士就两眼放光,其余的事情都抛到脑后,丢下李俊文风一般跑去追赶大部队……

李俊文将纸条小心翼翼叠好,塞入怀中,然后跟了上去……

赵匡胤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房州,多待这一天,整整吃掉了李俊文十桌的酒菜,吃完了还将李俊文的存酒都差不多给搬空了,这才心满意足的滚蛋。

李俊文看着兴高采烈的赵匡胤,真是后悔自己多余说那挽留的话,有一股想把玉扳指还给他的冲动……

离家的日子越来越近,要处理的事情却千头万绪。

李俊文抽空又去河边找了叶紫苏,在河边幽会已经成了他俩的固定节目。李俊文向叶紫苏说明了自己即将前往岭南从军的情况,顺便和她熟悉了下久违的手感。

不知怎地,没见叶紫苏之前,李俊文可以没心没肺的吃喝玩乐,但是见了叶紫苏之后,心中却总是有一种愧疚感。他与符丽茗的事情,虽然是身不由己,但是毕竟是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知该如何向叶紫苏说明此事。

好在即将离开房州,他也可以暂时不理会这些事情,待时机成熟,再告诉叶紫苏好了。

叶紫苏对李俊文即将远离自己,却感到有些伤心。还未过门,叶紫苏已经以李家媳妇儿自居。想到自己的未婚夫婿即将奔赴战场,生死未卜,叫她怎能不担心呢,万一运气不好,还未过门就成了望门寡可如何是好?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叶紫苏吐着舌头想到……

二人相认以来,聚少离多,虽然每次见面,李俊文都要占她便宜,但若不是她心甘情愿,这憨货又怎能占到便宜呢!

虽然岭南的战事接近尾声,南汉也已经被大宋吊打的不成气候,李俊文也未必要上阵厮杀,但是战场上刀枪无眼,谁又能保证不会出事呢!

所以今天,任凭李俊文如何占她便宜,她也不还手,只是静静的靠在他的肩头,任由他轻薄。

“李大哥,我随你一起去吧!”良久,叶紫苏望着河面,轻声问道。

“呃……嗯?这怎么成!”本来意犹未尽的正在上下其手的李俊文闻言,恋恋不舍的抽出了正在叶紫苏身上游走的双手,正色道:“我又不是去游玩,是去打战!怎么能带你一同前去!再说军营也不会允许女子出现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李俊文打断叶紫苏的话道:“我知道你在担心甚!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愿去,但是奈何皇命难为!放心吧,有潘大帅照顾,我会安全归来的。你安心在家,替我照料父母,等我回来,就迎娶你过门!”

李俊文总觉得这么说不太吉利,后世影视剧中这么说的人物,最后非死即残,但是为了宽慰叶紫苏,他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叶紫苏听他说回来之后迎娶自己,小脸羞得通红,本来挥起粉拳就要捶,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放下了拳头,全然不顾行人异样的眼神,将脸埋进了李俊文的怀中,感受他身上的温暖。

而李俊文,又将魔爪伸向了叶紫苏温软如玉的魔鬼身材……

三日之后,李俊文从李延彪口中得知,符娘娘要去城中白云观上香祈福,以感谢此番脱困。

起初任李俊文好说歹说,软磨硬缠,美其名曰为即将前往岭南积累经验,熟悉军队事务,李延彪都不同意李俊文前往。

后来李俊文把赵匡胤搬出来,李延彪若是不同意,就是对官家的不敬,扯官家的后腿,影响自己上进,以后若是升不了官,都是李延彪害的。李延彪这才同意,让李俊文以王府侍卫的身份,临时调入自己麾下,与自己一同前往白云观警戒护卫。其实,李延彪更害怕的是自己婆娘!李王氏一听会影响儿子上进,双眼一瞪,就逼得李延彪乖乖就范。

就这样,李俊文在老爹愤怒的眼神中,乐呵呵的前往白云观,光明正大的与符娘娘幽会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负佳人

白云观里,已经里里外外布满了警戒的侍卫,闲杂人等一律暂时请出道观,离道观还有一条街就开始戒严,阵势比皇帝出巡还要大。有那围观的闲汉多看了两眼,立马就被请去喝茶,待符娘娘上完香再放出来。

经过前几次的事情,大家再也不敢大意,可一可二不可三,若是再出什么岔子,即使朝廷不追究,自己的脸色也搁不住了,当侍卫当的如此失败,还不如卷铺盖走人得了。

所以,众侍卫都憋着一口气,若是还有那不开眼的敢来捣乱,定叫他尝尝厉害,有来无回!

“待会你就跟着俺,可别乱跑,若是冲撞了娘娘,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李延彪从一开始就和李俊文不停念叨,生怕这小子又惹出什么事情来。

李延彪之所以不愿意带李俊文来,除了觉得不方便之外,也有些嫌弃李俊文。说不好听点,这小子似乎走到哪儿,哪儿就能出事!十足一个瘟神!前几次的事情,哪次李俊文不在场?

虽然是自己儿子,李延彪也不敢大意,古往今来,坑爹的儿子还少吗?

若是李延彪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把符娘娘给睡了,不知会是个什么反应……

“放心吧爹,我又不是第一次见符娘娘!”李俊文不以为意,糊弄李延彪道。

笑话,符娘娘就是来和我幽会的!不乱跑怎么找机会和她幽会!

李延彪也不可能一直看着李俊文,所有的警戒任务都要由他负责,必须到处巡视,以保证万无一失。李俊文便放慢脚步,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不一会儿,便脱离了李延彪的视线,装作漫不经心的朝白云观的后花园而去。

王府的侍卫大部分都认识李俊文,就算之前不认识的,经过这几次事情,也都认识了。这救了王爷,又救了娘娘的指挥使家大公子,现在可是王爷跟前的大红人!所以,侍卫们见了他,都打个招呼,也不阻拦,任由他随意出入。谁都可能是刺客,这指挥使的儿子都不可能是刺客,总不会有人专门来砸自己老爹的饭碗吧……

临近中午,符丽茗的车驾终于在大批王府侍卫的护卫下,出现在白云观外。依旧雍容华贵的符娘娘在众人众星拱月般的环绕中,走进了白云观的三清殿,烧香祈福,还愿捐香油,好一通忙活。

当中最高兴的莫属白云观的道士们了,符娘娘捐的香油钱,那能少得了么!这一番折腾下来,好几个月的开销都不用愁了!

是以道士们都非常的殷勤,符娘娘的疑问,都尽可能一一解答,符娘娘的要求,都一一满足。

当符娘娘上完香之后,提出要前往道观后花园走一走,缓解情绪,并要求提供一间厢房休息时,道士们立马配合侍卫,将后花园清场戒严,让符娘娘可以尽情的舒缓情绪,然后捐更多的香油钱……

“你们都离远一点侯着,我在这房里休息片刻!记住,没有我的召唤,任何人不得靠近!”只在花园里逛了几步,符丽茗就进入了为她准备的厢房。然后把所有婢女都支出了房间,只剩她自己一人。

“是!”众婢女应声退出房间,在离房间三丈外的小门处侯着。

反正这里内外都有侍卫把守,又是道观深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众婢女刚退出房间没多久,窗户便“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抬了起来,紧接着,李俊文的头便出现在了窗外。他见屋里只有符丽茗一人,便动作迅速地一个前翻,滚进了房间。

李俊文得了符丽茗的纸条,早早的便等在了后花园,躲过了之后的清场,见符丽茗进了一间屋子,才小心翼翼的尾随而来。

“文郎!”方才在众人面前还端庄大方的符丽茗一见李俊文,便卸下了伪装,欣喜的朝李俊文扑去。

李俊文张开双臂,笑着将符丽茗揽进怀中,紧紧抱住,久久不愿松开。

打破李俊文的脑袋,他也不会想到,几天之前还交情泛泛的二人,如今却像一对热恋的情侣,紧紧拥抱在一起。

符丽茗身上散发的香味深深刺激着李俊文的神经,他低下头看着符丽茗精致的脸庞,忍不住捧起符丽茗的脸,不等符丽茗反应过来,便深深的吻了下去。

符丽茗先是一愣,接着便激烈的回应起来,令李俊文不能自已。

良久,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双唇,深情凝视着对方……

“茗姐,你今日好漂亮……”李俊文看着符丽茗,忘神道。

怀中搂着佳人李俊文有一种夫复何求的感慨。

“你这坏人,就知道欺负我……”符丽茗红着脸,低头嗔道。

“嘿嘿,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尽是歪理!”符丽茗白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心虚地问道:“咱俩的事,你没和叶姑娘说吧?”

“没有,还不知道如何开口!”提到叶紫苏,李俊文突然有一些罪恶感。

叶紫苏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喜欢的女孩,还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而眼前的符丽茗,却是第一个和自己发生关系的女人,两个他都喜欢,都难以割舍,哪个也不想失去。

“那就好……”符丽茗也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慢慢来吧!反正我也不奢求能够有什么名分,能这样相处,偶尔与你见上一面,我就知足了……”符丽茗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那怎么成,我还没和你待够呢!恨不得天天待,时时待呢,怎么能只是偶尔见面呢!”李俊文调笑道。符丽茗的失落他全看在眼里,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和一个男的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维持下去……

“放心吧,有机会我会将此事处理好的!定不会辜负你的!”李俊文一边说,一边手上又不安分起来。

别看李俊文说着看似轻松,其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光是他与符丽茗之间的身份地位悬殊,就是个解不开的结。赵匡胤会同意他们俩在一起?不阉了你就不错了!更别说柴宗训和赵光义等人了,想想都头大……

符丽茗却不在意这些,李俊文说可以,那定是可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认识短短的时间,自己却完全信任眼前的这个少年,恨不得将心都给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此时的符丽茗,将头靠在李俊文怀里,任由李俊文占尽便宜,尽情感受情郎的拥抱,什么身份地位,在此刻都可以抛弃!

“听说你过几日便要前往岭南,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万事皆要小心!”温存过后,符丽茗像个妻子一般,叮嘱李俊文。

“放心吧,此番前去也只是走个过场,有潘大将军坐阵,出不了什么是么事儿,官家明摆着让我占便宜哩!”虽然自己心中也没底,李俊文还是宽言安慰符丽茗。

“莫要诳我!打仗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的拳脚功夫可不是虚的!战场凶险,你务必要多加小心才是,要记得,房州城里还有人在等你回来……”符丽茗越说越小声,脸也越来越红。

“放心,我又不傻,冒险的事情,你让我去我都不去呢!”李俊文笑道,随即话锋一转,贱兮兮道:“既然说到功夫这件事,本衙内上次与小娘子切磋的功夫还未分出胜负呢……”

半晌,房门打开,符丽茗红着脸从厢房内走了出来,快步朝前院走去。

众婢女见娘娘这么快就休息好了,心生疑窦,又不敢多问,连忙跟上去服侍。

而此时的房间里空空如也,李俊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窗户溜走。

符娘娘从房内出来后边不再逗留,车驾很快便离开白云观,启程回王府,紧张了半天的李延彪赶紧招呼手下跟上护卫,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心满意足的李俊文和李延彪说了声,便自己离开了白云观。离家的日子不到两天,两位美人的事情暂时搞定了,但是其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段素英已经于昨日离开房州,往汴梁而去。

既然赵匡胤已经知道他的行踪,若再在别处逗留,不去宋都参拜,未免有大不敬之嫌。

别看赵匡胤嘴上说的不在意,若是段素英真的久不进京,赵匡胤铁定会发照会给大理国王,是不是图谋不轨暂且不说,起码得控诉你大理国王太不把我大宋皇帝当回事儿了,是不是想打架啊云云,那罪过可就大了。作为大理世子,段素英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是以,虽恋恋不舍,段素英还是含泪离开了房州,北上京城。临走时与柴宗训和李俊文约定,待正事办完之后,再回房州一聚。

李俊文倒是巴不得他直接回大理,他算是看透了,这个小饭桶啥本事没有,就知道吃!走了也是好事一桩!他甚至怀疑,大理国王是不是刻意将自己儿子打发到中原来蹭饭,以减少粮食损耗的……

李俊文将蒸馏白酒的技术告诉了李俊武,叮嘱他千万保管好,别让外人知晓。自己不在家,家里很多事情都要由这个二愣子帮衬了,也是时候让他锻炼锻炼了。酒楼其他的事情,有李王氏坐阵,加上他李俊文的名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天上午,李俊文正在酒楼里交代李俊武他离开后的各项事宜,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走进了酒楼……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汝父母吾养之

这伙人吵吵闹闹的走进了酒楼,吓得李俊文以为又有人来闹事,酒楼里的食客也纷纷侧目,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春哥儿,俺们哥几个想求你点事儿!”说话的是王贵的老爹王大庆,也是这伙人的领头人。

来人正是李延彪的几个铁杆老部下,他们身后则跟着王贵几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显然是刚刚被人工手动教育了一番。

“王叔有什么事尽管说,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李俊文已经猜到王大庆等人前来的目的。

“咳,这不听你爹说,你明日就要离开房州,前去岭南,去潘大帅帐前效力,还是官家亲自点的名!俺们老哥几个商量着,想让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跟着你,出去锻炼锻炼,也好给你打打下手……”王大庆有些不好意思,七尺大汉,甚少求人,还是求一个自己的子侄辈。

“你也知道,俺们老哥儿几个跟着你爹风风雨雨打拼几十年,说不好听些,比你娘和你爹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这条命,早就卖给你爹了。俺们年纪也大了,也没啥雄心壮志了!如今你出息了,俺们希望你能多帮衬帮衬阿贵他们,领着他们一起出头……”

“王叔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这么些年,若不是几位叔父的帮衬,光靠俺爹,也撑不起这个家!在我的心里,你们都是我李俊文的亲叔父,阿贵他们都是我的亲兄弟!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亲兄弟哪有不互相帮助的!只要你们不怕他们跟着我有危险,就让阿贵他们跟着我!但凡我有一口肉吃,绝不让他们喝汤!”李俊文拍着胸脯说道。

其实他心里早就想让王贵等人和他一起南下,毕竟和从前的李俊文从小一起玩到大,有默契,又信得过,这样的死党不带在身边,岂不是暴殄天物。

赵匡胤允许他自募兵员,日后再上报,这种操作,用王继恩的话来说,简直就是皇恩浩荡!他李俊文招募的,以后就是跟他一样吃皇粮的,正儿八经的公务员了,要是一不小心立个功,升官发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但是有收益就会有风险,此番前去,毕竟是去战争前线,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真的上战场。若是他强行要求,王贵等人也不会不答应,但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对得起他们的父母。

现在王大庆等人主动提了出来,李俊文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领着这帮小兄弟一起南下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哈哈哈,都是军户子弟,哪有那么多矫情!这些小兔崽子,生来就是打仗的,其他的也不会,难不成还让他们种地去?让他们跟着春哥儿你,俺们放心!哥几个儿,你们说是不是啊?”王大庆朝几个弟兄问道。

众人纷纷应和,富贵险中求,这能进武德司的人,可都是大宋精锐之中的精锐,能进去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现在有大好机会摆在面前不去珍惜,难道让这群小子像他们老一辈一样,天天在房州城里混吃等死么!

“春哥儿。你就让他们跟着你吧!你们打小就在一起,这样出门也有个照应!再说,让他们跟着你去,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哩!”王贵他娘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举着把菜刀飞舞道。众人生怕她的刀一不小心飞出来看到自己,都下意识的跟着她挥舞的动作躲闪着。见自家婆娘发话了,王大庆也不再插嘴。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跟着李延彪这样的妻管严,或多或少都是怕老婆的主儿。所以,以李俊文家为首的军户家庭,男的在外边儿再怎么喊打喊杀,不可一世,回到家都是婆娘说了算,男人说话不管事,没有地位。

大家家里都不是大户,生的孩子又多,都是勉强在过日子。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王贵等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人的饭量能抵好几个壮劳力呢!连李延彪这样的指挥使,养两个大小子都很吃力,更别说他手下的这帮子人了。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这群少年在街上斗鸡遛狗,祸害乡邻,家里人却只是光打骂不制止的一个原因,实在是家里养不起,能够自食其力,还管你用甚手段!

所以有人管饭,他们巴不得赶紧将这些饭桶打发出去!至于立不立功的,还两说……

“成!就依各位叔叔婶子说的办!”李俊文慷慨的很。

众人闻言,皆大欢喜。王贵等人更是兴奋,哥几个儿又能在一起了!仿佛美好的生活正向他们招手……

“哥,我也想去……”李俊武嚅嗫道。

“啪”,李俊文随手赏了个栗子给李俊武,说道:“去你妹的去,给我好好看家!”

作为李家第三号,马上可能超越李延彪,晋升为第二号实权人物的李俊文来说,面对才十二岁的李俊武,他有绝对的话语权。

“凭什么他们能去我不能去?”李俊文噘着嘴,不服气地说道。

“你去了爹娘咋办?我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玩,咱俩要是都去了,万一出了事,谁给老李家留个根儿?老李家可就咱们两兄弟啊!”

“可是我也想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啊!”李俊武低声反驳道。

“谁告诉你去了就一定能立功了!”李俊文一阵头大。这些人包括王大庆在内,嘴上不说,心里却都认定这次去岭南,就是去捡功劳镀金的,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来都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已经忘记了现在的大宋,周围还是强敌林立,你又不是太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让你平白无故去捡功劳。

你若是表现的差了,还有个屁的功劳!你若是表现的好了,这次征完南汉,下次征北汉、南唐、契丹,那还不上赶着把你往前推啊!

“你在家照料父母,就是另一种立功啊!乖,听话,以后有机会了,哥再带你玩……”李俊文循循善诱道。

“其实你的胆子也不轻,我把酒楼交给你,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了,咱家以后的好日子,可都得靠这酒楼挣取!你看看,这么多人都指着这酒楼过活,可不比打仗轻松!你好好把酒楼守好了,以后才能天天有肉吃,有钱花,才有大姑娘愿意和你睡觉……”李俊文说的通俗又粗鄙,众人鄙视他的同时,又觉得无法反驳。

李俊武被李俊文忽悠得两眼放光,责任感油然而生,也不再嚷嚷着要一起去了。十二三岁,正是喜欢表现,获得别人肯定的年纪。李俊文的描述,令李俊武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重担,自己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成为了李家的话事人,也可以不用再听老爹李延彪的话,挨李延彪的栗子了……

次日一早,房州城外,一大群人来为李俊文几人送行。出门带着人形保护圈的柴宗训也来了。

此时,柴宗训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拍着李俊文的肩膀说道:“老二,喝了这杯酒,你就安心去吧,家里我会替你照料,不会再有人来捣乱的……”

李俊文嘴角一阵抽搐,妹的怎么说的好像自己要死了一样!李俊文生怕他说出“汝父母吾养之,汝妻子吾亦养之”这样的话,连忙将酒杯一举,打断他的话道:“大哥,别说了,都在酒里!”说完,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对对对,都在酒里!”柴宗训也将就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呛得他直吐舌头。

“另外和你说个事儿!前几日,有人在城外的乱葬岗发现了八具腐烂的男尸,有人认出来是原来跟随杜衡的八大金刚!死了快一个月了,和杜衡离开房州的日子差不多吻合,尸体是被草草埋葬,前几日下雨,便将尸体冲了出来!唉,可怜呐……”柴宗训凑到李俊文耳边,低声说道。

“杜家父子薄情寡义,做出这等事情,实属正常!只是可惜了这几个汉子……”李俊文也是一脸叹息。

“你说,那追杀令的事情……”

“你认为是杜衡搞出来的?”

“很有可能!你此番前往岭南,路途遥远,务必多加小心,当心杜衡那厮趁机动手!”柴宗训关切地说道。

“放心吧,大哥!经过上次的事情,那些想杀我领赏钱的人想必也不敢轻举乱动!只要进了湖南,到了潘帅的地盘,杜衡那厮就翻不起浪了!”见柴宗训发自肺腑的关心自己,李俊文也有些动容。大哥这么好,自己还把人家姨母给睡了,唉……

“也是!但也需提防他狗急跳墙才是!”

“小弟知道!”

“对了,到了潘叔叔那儿,见到惟正,替我……多照顾照顾他……”柴宗训想起远方的兄弟,神情一阵落寞。

李俊文一阵无语,人家是潘美的养子,自己去了潘美的地盘,要潘惟正多照顾他才是,他有个屁能能耐照顾潘惟正!不过为了照顾柴宗训的情绪,李俊文嘴上只好说道:“放心吧!惟正也是我兄弟,自然会互相照应……”

二人又叽叽歪歪了半天,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李俊文等人才在众人不舍的目光下,骑着……毛驴,踏上了南下的征程。没办法,马匹精贵的很,不是李俊文这些人能用得起的。

柴宗训倒是想送几匹马给他们作为脚力,奈何李俊文以来不会骑马怕丢人,二来觉得骑马太过招摇,若是被一些强盗山贼盯上了,本来没事都会变成有事,还是骑驴低调些,稳当又有内涵……

送行的人陆续散去,李延彪拍拍李王氏的肩,说道:“孩他娘,走吧!娃都走远了……”

“他爹,你说春哥儿这趟出门,能顺当不?”李王氏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问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古往今来都一样。

“放心吧,这小子,就是个惹祸精!他不找别人麻烦,就已经不错了!”李延彪安慰道。

“有你这么说儿子的么!”李王氏气道,一把就拧在了李延彪的胳膊上。

李延彪吃痛,呜哇乱叫的就跑了,李王氏跟在后面追。

柴宗训看着这对中年腻歪夫妇,心中叹道,有父母担心的感觉,真好啊……

李俊文等人没走多远,就来到了房州城外的送友亭,就是上次李俊文唱《满江红》的地方。这时,只见亭子边上闪出一个人来,手中牵着一只灰色毛驴……

第一百六十九章 队伍扩充

“何人挡道?”李俊文的四个好基友立马分散开,将李俊文围在中间,很有做护卫的潜力。

临走的时候家里老爹都交待了,要时刻记得保护李俊文,若是李俊文有个闪失,他们也就没有活路了!所以于公于私,众人都把李俊文当作主心骨保护着。

“紫苏?你在这里作甚?”

牵着毛驴之人,正是叶紫苏!此时的叶紫苏身着男装,脸上也简单化了妆,不知涂了什么,脸色蜡黄,变了些模样,但是李俊文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无它,实在是这高挑婀娜的身材太过惹眼。,你就是换个马甲,我也照样认得是你啊!

“厉害啊,大哥!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这是嫂子的?你若不说,俺还以为是哪家的俊俏后生哩!”听李俊文喊出叶紫苏的名字,打量了一番才认出叶紫苏的王贵等人,崇拜的望着李俊文。

李俊文白了四人一眼,真的有些后悔带他们出来是不是个错误。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都能认成男的,这眼得有多瞎啊!穿个男装就是男的?你不会看喉结看身材?这种眼力劲儿,以后还怎么办事哦,李俊文有点欲哭无泪……

其实也怪不得王贵他们,古代权贵们喜好男风,长得像小姑娘的小郎比比皆是,有的甚至比小姑娘更像小姑娘,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很。就像后世的女装大佬,制服伪娘,没见到真面目之前,你还真看不出来公母!

叶紫苏听几人叫自己“嫂子”,脸色有些微红。她低着头不敢与李俊文对视,小声但是坚决地说道:“我在此处等你们,欲同你们一道前往岭南……”

“简直胡闹!”李俊文有些恼怒,这小娘皮,也不分分情况。

“我们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玩!你一个女孩子家,与我们一起去作甚!军营都进不去!快回去!”

“我就不!”叶紫苏猛然抬起头,直视李俊文。咬着嘴唇道。

“咱们自小相识,却因故分开,好不容易相认,话都没说热乎,你就要上战场!既然是官家钦点,我也不拦你,但是你要去,我就陪着你去!万一……万一你有个好歹,我也不愿苟活,做那活生生的望门寡!我叶紫苏,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死人!今日你若是非要赶我走,我就先死在你面前,省得日后还要替你收尸,伤心欲绝……”没想到叶小娘子性格如此刚烈,竟然以死相逼。

李俊文一脸黑线,这丫头,居然咒自己死!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王贵等人面面相觑,这两位,撒狗粮都撒到这儿来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过众人还是纷纷朝李俊文竖起了大拇指。大哥就是大哥,看人家这媳妇儿*的,还没过门,都能够为他生,为他死的!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五姑娘,唉,几声叹息同时响起。

“再说,你走了,若是还有坏人打我主意怎么办?谁来救我?”叶紫苏继续为自己争取道。

“不是我不想和你一起,实在是此番前去,前途未卜,我不忍心让你受苦啊!”见叶紫苏为了和自己一同前往,居然以死相逼,李俊文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我不怕吃苦!从小和爹爹四处辗转,什么苦没吃过!”

“军营是不会允许女人进入的!”

“我女扮男装,扮作你的手下,你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是女的!实在不行,我就在离你们最近的集镇等着,反正能离你近些,最快知道你的消息就成!”

“那叶神医怎么办?保安堂怎么办?你背着你爹偷跑出来,若是你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李俊文快崩溃了,这小妮子,还真是油盐不进。

“谁和你说我是偷跑出来的!”叶紫苏小嘴一撅,说道:“就是我爹让我来找你的!这女扮男装的主意,还是他想出来的呢……”

李俊文嘴角抽搐,这未来的老丈杆子,也是忒不靠谱,居然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往火坑上推……

“再说,我若不在保安堂,对我,对保安堂都有好处!没人会再因为我去医馆闹事,岂不是一举两得?你难道忍心看自己的媳妇儿受人调戏不成……”叶紫苏见李俊文似有松动的迹象,继续添火道。闪烁的大眼睛充满了泪花,让人看着甚是可怜。

李俊文一时无话,叶紫苏显然是有备而来,每条路都被她堵死了。

“大哥,就让嫂子跟着咱们吧!”王贵首先受不了叶紫苏的眼泪攻势,开口劝说道。

“就是就是,有俺们护着,指定出不了什么事儿!”马大富也附和道。

张继荣和赵之华也出声力挺叶紫苏。

“唉,好吧!那就暂且先一起走着,待到了岭南,在根据情况另行打算……”

见这伙没节操的兄弟都胳膊肘往外拐,叶紫苏又铁了心要和自己一起前往,李俊文终于松口。

而且叶紫苏说的也没错,没有她在,只要不出大乱子,又有柴宗训照看着,保安堂更不会有人找茬,看起来应该还更稳当些。让叶紫苏跟着自己,自己也能多照顾她。如今有台阶给他下,他也不再勉强。

众人闻言,都欢呼雀跃起来。都是花样年纪的少年,遇事还是不够冷静。

“道长,李大哥同意我一起去啦!”叶紫苏兴奋的朝亭子后边喊道。

“什么道长?哪里来的道长?”李俊文一头雾水。

“叶姑娘,贫道没骗你吧?这小子吃软不吃硬,对你关爱的紧呢!”在李俊文等人诧异的目光中,老道士陈抟从亭子后边走了出来。

“还是道长神机妙算!什么事儿都逃不出道长的手心!”叶紫苏正在兴头上,罕见的拍起了马屁。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李俊文满脸疑惑道。

难怪方才送别的人群中没有见到老道士,原来是躲到这儿来了。

“无量天尊!为师是专门在此等候你们的!”老道士喊了声法号,半眯着眼,猥琐地看着李俊文等人。

“等我们作甚?”李俊文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说师父,你这口腹之欲也太大了吧!徒儿都要去战场是卖命了,你还想着吃呢……”

同样满脸疑惑的王贵等人“哦”的一声,望向老道士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别胡说!为师是那种人吗?”老道士被众人盯着,心里有些发虚。

“是!”众人异口同声。

老道士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一人头上给了一个栗子,然后气呼呼道:“还有没有王法了!还尊不尊师重道了!啊?若不是你们的皇帝老儿答应将武当山送与为师,为师才懒得来掺和你们这些破事!哼……”

“什么什么?师父您说什么?”捂着头一阵揉的李俊文以为自己没听清,问道:“您是说,官家将武当山送与您老人家,让您老人家和我们一同南下?”

李俊文有些难以想象,赵匡胤居然将终南山送给老道士,让他为自己做保镖!有了这么个战斗力惊人的保镖一路同行,就是十个杜衡,也翻不起浪来!这下柴宗训先前的担忧可以不用考虑了!

只是自己只不过顶多算是赵匡胤一个发小的儿子,他一出手就是一座山,这代价也未免太高了些吧!自己真有这么值钱么……

“废话!不然你以为为师为何要在此处等你们!”老道士神色高傲,甩了一下袖子道:“为师平日里闲云野鹤惯了,就几只鸡就想拴住为师?哼,未免太小瞧为师了吧……”

“咕……”就在此时,老道士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树立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

“师父……”李俊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老道士,其余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哎呀,好了好了!赵官家送的山是固然是一方面,你做的菜也是一方面,主要你们都是本门的弟子,为师怎么忍心让你们还未出师就出来闯荡,还是照看着些好!唉,真是操碎了为师的一颗心呐……”老道士被人识穿,虽有些尴尬,但是依然厚着脸皮胡说。

“师父的一片真心,徒儿们真是感激不尽啊!”李俊文正话反说。

“不必不必,都是自家人,赶快就地做饭吧!”没几分钟,老道士就露出了本来的嘴脸。

“师父,现在才刚走出房州不到十里啊,正午都还没到呢……”面对这个甩都甩不掉的老饭桶,李俊文真是无语。

“再说咱们都要赶路,吃点干粮便是,哪还有时间埋锅做饭!”

“皇帝老儿又没给你限制报到时间,你急个甚!赶路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赶嘛!来来来,你们几个,随我去河边捉些野鸡来!这叫花鸡啊,还是要在野外才吃得香……”说完,老道士也不管众人反不反对,指挥着王贵等人去河边捉鸡。

李俊文无奈,只得在叶紫苏的帮助下,挖坑点火,准备吃鸡……

众人也不赶时间,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李俊文和叶紫苏二人更是增进了彼此间的感情。

一路上,老道士把叶紫苏的灰色毛驴据为己有,叶紫苏只能和李俊文同骑一头毛驴。对这个决定,李俊文倒是不反对,能与爱人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没事的时候趁机占占便宜,给枯燥的路途增添了一些情趣,李俊文乐呵的不行。只是苦了驮着二人的小毛驴,步履蹒跚,留下的蹄印都比别人的深一些……

这天,众人行到襄州附近,路经望佛山,只见山高林密,山中云雾缭绕,气候温凉宜人……

第一百七十章 乌鸦嘴

“师父,此山草木葱郁,云1雾缭绕,如入仙境,要不你让官家将此山也送给你吧!您老人家若是忙不过来,我替你打理……”李俊文望着眼前的青山,留着口水对老道士说道,自己要是也有一座属于自己名下的山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没事上山打打猎,吃吃野味,搞个山间别墅,夏天避暑,冬天避寒,逍遥快活。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个时代,就算不是你名下的山,你也可以上山打猎或者裸奔……

“嘁,如此一个小山坡,为师还看不上眼!”老道士一指路边刻着山名的石碑道:“此山名曰望佛山,明摆着是佛家的地盘!佛道一家亲,咱不能不讲理。抢人家佛家的地盘!”

众人对老道士的假仁假义表示不齿。还佛道一家亲!佛道一家亲你还到处显摆你当年与和尚打架的关荣事迹,口中还一口一个“秃驴”,叫的那叫一个欢实。

“再说此处地处襄阳,自古即为交通要道,历来一打战,必为兵家必争之地……”老道士撇着嘴说道。

“兵家必争之地还不好么?说明它位置好啊!”王贵插话道。

“正是因为它乃兵家必争之地才不好!”见众人满脸疑惑,老道士继续解释道:“你们想想看,兵家必争之地,岂不是战乱频生,不得安稳?战争一旦爆发,百姓必定择居所附近的山林前往避难!此山离城甚近,地势低平,必是避难首选!如此一来,也容易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目标,不得安宁!这样的山,实非我道家清修之地……”

得,原来选择山头还有那么多讲究!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种山头,容易滋生山贼……”老道士一脸神秘地说道。

“师父您别逗了!”马大富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山贼一般都选择易守难攻的深山老林作为老巢!您老人家刚才也说了,此山离城甚近,地势低平,山贼岂会选择这样的地方落草,等着官府来抓么?若是这样的山贼,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腿脚有问题!哈哈哈……”

众人也对马大富的分析感到赞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还别不信!”老道士将拂尘一甩,指向前方的道路,说道:“看看,那是何物?”

众人随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路当中居然横着一条细细的绊马索,不认真看还真难发现!众人连忙拉住了毛驴,停了下来。不停下来不行啊,这绊马索不光绊马,它也绊驴啊!

我去,这还真让老道士给说中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树林里,道路正当中横着一条绊马索,不是山贼所为,难道是猎人猎杀动物所为么!看来这老道士还真是十足的一个乌鸦嘴!众人心里一致这么认为。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从路边跳出两个蒙面黑衣人来,一个高大壮实,一个瘦若竹竿,外形差距太过明显,二人手里俱都拿着一把长刀,站在绊马索之后,拦住了李俊文等人的去路。

王贵等人见状,纷纷从腰间取出*,指向两个黑衣人。这*还是李延彪从王府兵器库里翻出来的旧货,给他们路上防身之用。没想到此刻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留下买路财……”瘦子黑衣人开口喊道,声音有些颤抖。他有些懊恼,跳出来之前没有注意看,对方居然有这么多人,虽然看着年龄不大但是个个肌肉鼓鼓,胳膊上的青筋可不是假的!而且还有*,看来这回遇到硬茬子了!

“这位壮士,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好像我们人多一些……”李俊文调笑道。

王贵等人也纷纷跟着笑了起来,丝毫不把这两个黑衣人放在眼里。自己这一边人多,又有*,这就相当于街头打架,你拿着钢管,对方拿着手枪,还没等你冲上前,人家一枪就把你撂倒了,根本不给你机会!

众人当中只有叶紫苏和老道士没笑,叶紫苏是不好意思笑,只好偷偷耸肩,老道士则是怕自己笑起来太猥琐,在外人面前破了自己威严的形象。他眯着一对小眼睛,似乎在打量两个黑衣人。

“人多了不起么!阿飞,让这帮不知好歹的,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高大壮实的黑衣人说话了,声音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虽然有些粗犷,这令李俊文有些大跌眼镜,难道这高大壮实的黑衣人是个女的?想到这个可能性,李俊文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好嘞!”瘦黑衣人应了一声,将刀反手插回了腰间,动作连贯不拖带,一看功夫就不差。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又伸出手指在嘴里舔了舔,举在空中试了试风向。这一系列动作令李俊文等人有些莫名其妙,又说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厉害,又不动手,真是奇怪!

突然,瘦子将手中的东西往空中一扬,飘出一阵白烟,朝李俊文等人的方向而来,然后瘦子与同伙迅速后撤了十几步,站在那儿观察着李俊文等人的动静。

老道士早有准备,见有不明烟雾飘来,将手中拂尘一甩,本来朝这边飘来的白烟,竟改变了方向,往回飘了回去。

正在暗自得意,准备庆祝的两个黑衣人没有料到还有这种操作,躲闪不及,瘦子反应快些,连忙趴在了地上,高大些的黑衣人则因反应较慢,被飘回来的白烟环绕,瞬间倒在了地上,激起阵阵烟尘。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用手指着瘦子,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居然是迷烟!”叶紫苏惊叫道,用手捂住了自己和李俊文的口鼻。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捂住了口鼻。

“不碍事,这迷烟已被我驱散!”老道士很光棍的说道。

虽然如此,众人却不敢大意,他们又没有老道士如此高深的功夫,中招的话,痛苦的可是自己!

趴在地上的瘦子见势不妙,本想拉起同伴一起跑路,奈何身体瘦弱,同伴又太过笨重,有心无力。他一咬牙,撇下同伴,站起来调转身子,拔腿就跑。

“穷寇莫追!”老道士叫住正欲去追瘦子的王贵等人。

“师父,为什么不让我们去追?凭我们四个的身手,对付那个瘦子绰绰有余……”王贵忿忿道。

“此处草木茂盛,情况不明,谁知道这瘦子是不是故意逃走,引得众人去追,若他还有同伴在前面设伏,你们几个追去必定是要吃亏的!”李俊文开口道。

论行走江湖的经验,老道士可比在场的人加在一起都要丰富。但是李俊文也不差,虽然这辈子没出过远门,可是后世烂大街的狗血影视剧不是白看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老道士捋须微笑,对李俊文能有如此见解深感满意,孺子可教也!

“还是先看看倒在地上的那位吧!”说完,李俊文便朝躺在地上的高大黑衣人走去。

“春哥儿,就这么白白放过那个龟孙么?”王贵觉得气不过,走上前踢了一脚像死猪一般的黑衣人。

“放心,他的同伙在咱们手上,他一定会回来的!”李俊文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蹲下身子,揭开了黑衣人的面巾。

我去,还真是个女的!而且这女山贼虽然身材魁梧,像铁塔一般,不输男人,却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颇有点金刚芭比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将一个女子的头颅移植到了男人的身体上。

“咦,咋还是个女的哩!”刚刚准备再踢一脚的王贵,见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居然是个女子,赶紧刹住了脚。

“我看看……”叶紫苏一听是个女山贼,连忙挤上前来,翻了翻她的眼睛,试了下鼻息,摸了摸脉搏,起身说道:“没事,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时间到了,自然就醒了!想不到啊,世间居然还有长得这般……这般高大的女子……”

叶紫苏不好意思说女山贼脸和身材差距太大,怕有自夸之嫌,只好说女山贼的身材高大。

“就是就是,俺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如此身材的女子……”说话的是长得老相的赵之华。这货自从被暗娼破了身,深感懊恼,现在整日里没事就研究女人。

“你这龟孙才多大岁数,没见过的多了去了……”李俊文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笑骂道。

“既然是个女子,那方才逃走的瘦子必定还会再回来寻咱们的!我刚才在路上听行人说,这半山腰上有座破庙,咱们今晚就在那庙里宿营,等着他……”

“为什么?万一他不回来呢,咱们岂不是在这浪费时间!”赵之华问道。

“笨啊你!”王贵一个栗子敲在赵之华头上,说道:“这一男一女两人摆明了是一对儿,要不怎么会结伴跑出来打劫!女的被抓,男的指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的!还自称女人专家,我呸……”还是小胖子心眼活泛,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行啦,行啦!来不来的待会不就知道了么!你们二人快将她抬往破庙……”李俊文挥挥手道。

赵之华揉着头,低声道:“我又不研究男人,怎会知道男人的心思……”

女山贼本就颇重,加上昏迷之后全身瘫软,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抬上王贵的小毛驴,可怜的小毛驴摇晃着身子,挣扎着朝前走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略施小计

入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望佛山半山腰破庙的天井里,燃着一个火堆,柴火正烧的噼啪乱响。

破败的围墙上露出一个人头,黑色的头巾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有双眼睛露在外面,都很难发现这墙头上居然藏着一个人。

墙上之人正是白天劫道的瘦子!

白天他逃走之后并未远去,而是躲在树林中,远远观察李俊文一行人的举动。

见这伙人居然不知死活,不退反进,带着他昏迷的同伙,往半山腰的破庙而去。

白天准备仓促,不但没有劫到钱财,反而把同伴给折了进去!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要知道这座山可是他的地盘!这伙人占了便宜不赶紧离去,居然还裹挟着自己的同伙住在这破庙里!这脸打得可是啪啪的!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自己还怎么在同道中抬头!

从业十多年,从来没有吃亏这种闷亏的瘦子越想越气不过,于是便准备利用主场之便,趁夜偷袭李俊文等人,将同伴救出,顺便把场子找回来。

他趴在墙头观察了好一阵子,见庙里没有什么动静,火堆旁只有一男一女坐在一起,似乎在说着情话,至于白天见到的其他人,却并未瞧见。

只有两人,真是天赐良机!

瘦子大喜,复仇的**战胜了理智。他手脚麻利的翻过破墙,正准备悄悄上前,从背后结果了这一男一女,却正好听见二人的对话。

“李大哥,我听路人说,这破庙里可是闹鬼的呀!他们几个都不愿露宿于此,连夜赶路,为何你却执意要在此过夜呢?难道你不怕鬼么?”火堆旁的女子说道,火光映照下,她吓得有些发白的脸显得尤为明显。

“咳,他们走就走呗,省得打扰到咱俩!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就是有鬼,我也把他打出屎来!放心,莫怕……”男子一边说话,一边顺势搂住了女子的腰,手指不老实的在女子腰上游走……

呸,原来是一对狗男女在此幽会!瘦子心中鄙视了火堆旁的男子一番,这龟孙,为了占女子便宜,居然特意留宿这鬼庙当中,真是下流胚子!

“那女山贼可如何是好?我看她如此强壮,万一她醒来以后,对我们不利,那可怎么办?”女子焦急地问道。

“没事,我把她五花大绑,捆在前面殿里的大柱子上,她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挣脱不开。待明日咱们走时,将她羞辱一番,再拿光她身上的钱财,任由她在这破庙里饿死,成为孤魂野鬼,看她还怎么嚣张,哈哈哈……”男子猥琐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天井。

二人身后的瘦子听了他们的对话,眼里几欲喷火。这对狗男女,居然敢如此对付自己的同伙,一刀杀了他们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本来准备直接上前结果了二人的瘦子,突然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悄悄的往后退去……

火堆旁的男女还在调着情,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火堆被吹的黯淡了许多,在这寂静无声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女子似乎有些害怕,抓着男子的衣襟,带着哭腔道:“怎么无端端的起风了,这大热天的这风还凉嗖嗖的,该不会真的有那什么吧……”

“莫怕,莫怕!夜深了,有些凉风也很正常……”男子嘴里安慰着女子,声音却有些颤抖。

“要不,咱们还是回到前院大殿里去吧?这里太瘆人了……”女子提议道。

“也好,那快走吧……”男子立即附和道。

“还我命来……”正当二人哆哆嗦嗦,准备起身离开之际,一具穿着黑衣的无头尸体,平伸双手,从房顶处直直落了下来,站立在二人面前两丈远的地方。无头尸体落地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格外恐怖。

“啊……”女子尖叫一声,吓得闭上了双眼,瘫在了地上,身体一个劲的哆嗦。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仙,还望大仙放过我们二人……”男子趴在地上,头也不抬的朝无头尸体拼命作揖。

二人没有发现,本来没有头的尸体,此时却从脖颈处突然冒出了头!

这具无头尸体自然是瘦子假扮!他见二人在讨论破庙闹鬼之事,便存了心思教训二人一番,准备二人吓破胆之后,再一刀一个结果了他们!让他们到死都还以为自己死于鬼的手里。

见二人如此惶恐不安,瘦子心中一阵畅快。他慢慢走上前,掏出随身匕首,正准备一刀一个结果了这对狗男女,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呼哨。他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击中脖颈,昏了过去。倒地之前,他见到一张猥琐而又布满皱纹的老脸……

瘦子倒地昏过去之后,原本趴在地上的男女站了起来,赫然正是李俊文和叶紫苏。此时二人脸上都是笑意,哪里还有半点恐惧。

“这瘦子弱不禁风,我一个人都能搞定他,何必弄得如此兴师动众……”赵之华嘴里一边嘟囔,一边将瘦子用绳子捆绑起来。

“你懂个甚!若是直接与这龟孙对阵,这厮打不赢,肯定是又要跑的!咱们对这里地形不熟,肯定是追不上他的!”王贵一边帮着捆绑,一边教育着赵之华。

“正如春哥儿所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若让他跑了,到时他在暗,我们在明,想再捉他可就难了!若是他时不时的出来骚扰咱们一下,咱们怎么提防?用计在他最无防备的时候出手,才能十拿九稳!”

“还是小胖理解能力强!”李俊文拍着王贵的肩膀赞道。

“嘿嘿,我也是现学现卖,还是春哥儿的计谋高深!只是略施小计,加上嫂子的逼真演技,还有师父的最后一击,才能捉到这厮……”王贵一通马屁拍的众人心里舒坦,连老道士都闭着眼,颇为受用。

“想不到这厮方才居然还用了致幻的药物,要不是事先吞服了道长的凝神药丸,说不定咱们就都着了他的道了……”叶紫苏见王贵一口一个“嫂子”叫着,脸上羞得通红,连忙岔开话题。

众人深以为然,方才除了老道士,众人有一瞬间,还真以为见到了无头尸体!幸好事先服下了老道士的药丸,才能够及时清醒过来,否则后果就未必是现在这样了。

“咦,居然还是个和尚!”马大富一把扯掉瘦子的头巾之后,赫然露出一个锃亮的光头,光头上有六个戒疤!

“是和尚也是个酒肉花和尚!”李俊文不以为意地说道。

“师父,要不要过过手瘾?”李俊文朝老道士挤眉弄眼,调笑道。

“哼!”老道士对此嗤之以鼻。

“春哥儿,人也抓了,现在怎么办?”马大富又问道。

“还能怎么办!睡觉睡觉,折腾了这么久,我都困死了!将这厮与那女山贼扔在一起,明日再审问……”说完,李俊文打着哈欠,搂着叶紫苏就向前院大殿走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瘦子是被水泼醒的!待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绑的跟粽子似的,绑在了佛殿的一根大柱子上。在他对面的另一根柱子上,则绑着他的同伙女山贼。此时的女山贼正对着坐在他们面前的李俊文等人怒目而视,只是她的一张娃娃脸,即使怒目而视,也令人生气不起来。

“闻妹妹,你没事吧?”瘦子朝女山贼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阿飞你呢?”女山贼见瘦子在此情形,还不问关心自己,心里一暖,脸上微红。

“我也没事,只是脖子有些酸疼……”瘦子活动了下脖子说道。

“我说二位,就别在这打情骂俏啦……”李俊文手里拿着一只鸡腿,身后站着四个高大的少年,颇有大哥的范儿。

老道士和叶紫苏则坐在不远处,二人正在大快朵颐地吃着鸡。

“哼,用下流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将我放开,咱们一对一单挑!”方才对瘦子还一脸温柔的女山贼,此时瞪着眼对李俊文喝道。

“喂喂喂,这位姑娘你搞搞清楚!你是被你们自己的迷烟给迷倒的,与我有何干系!到底谁用的才是下流手段啊?”李俊文嘬着牙花子说道。

“各位好汉,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各位!此番栽在各位好汉手里,我们认了!该赔的我们都赔!还望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俩,在下感激不尽!都是道上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瘦子生怕女山贼的行为激怒了李俊文等人,主动示弱道。

“谁和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啊?谁和你都是道上混的啊?你混那条道的啊?和我混的道儿有一样吗?”李俊文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官职腰牌拿在手里晃了晃。

瘦子与女山贼显然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物,他们见李俊文手中拿着的居然是官府的腰牌,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显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历朝历代,侠以武犯禁!任你在江湖上还是绿林中地位有多高,受多少好汉膜拜,说白了都还是平头老百姓,见了官府中人一样得点头哈腰,像个孙子!官府是你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分分钟能废了你!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山匪草莽放着自由自在的山大王不做,拼了命的到最后也只是想要接受朝廷的招安,做个体制内的小官……

瘦子有些垂头丧气,这回完了,自己居然撞到铁板,惹到官府的人了!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

“劫道也就算了,还想杀死朝廷命官,这可是造反,诛九族的罪行!”见震慑效果已经达到,李俊文又一顶帽子盖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敲山震虎

“哼,狗官,要杀便杀,何必如此多废话!”高大女山贼挣扎了一番未果,朝李俊文等人啐了一口,正色道:“既然入了这一行,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你不用在这吓唬人!今日你杀了我俩,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女山贼说起话来却豪气干云。

“哟哟哟,都这会儿了还这么嚣张呢!你要是死了,十八年以后还是个婆娘怎么办?”李俊文调戏起女山贼来。

“你!”女山贼一时气结,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就算是个婆娘,也要取你狗命!”

“啧啧,真当我不敢杀你们是么!”李俊文作势从腰间拔出一把柴宗训送他的匕首,一边在女山贼的脸上比划着,一边说道:“此处荒无人烟,我就是将你二人剁碎了,过上个十年八年的,都未必会有人发现得了!

只是我这人有个癖好,杀人之前必先毁其容貌!待会我就用这匕首,在你脸上一刀一刀的划,划它九九八十一刀,再剜下你的双眼,让你到了地府都找不着来寻我报仇的路!唉,真是可惜了这张俊俏的脸哟……”

李俊文说的绘声绘色,身后的王贵等人也配合着做出面目狰狞的表情,一旁吃鸡的叶紫苏却忍不住偷笑起来。

女山贼的听说要划花她的脸,方才还大义凛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无论再丑的女人,最在意的都是自己的容颜。这女山贼身材异于普通女性,本就自卑,肯定更在意自己的容颜,更何况她这一张娃娃脸也不丑,几乎都可以向精致靠拢。

李俊文这一招可算是击中她的软肋!连死都不怕的女山贼,一听到要划花她的脸,立马有些慌乱。人可以死,面容不能花!

但是她又不愿向李俊文低头,一时之间,只能又怕又怒的盯着李俊文,不敢再说话刺激李俊文,身体也不敢乱动,生怕他手一滑,真的在自己脸上来这么一下。

“军爷,军爷……”这时候,瘦子挣扎着试图吸引李俊文的注意力。

李俊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转向瘦子,看他到底有何说辞。

“军爷可千万别听这娘们瞎咧咧!我们是瞎了狗眼,才冒犯了各位军爷!我替她给各位军爷陪个不是,还望各位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俩当个屁,给放了吧!

我们虽然在此打劫,但却从来没杀过人,也只是抢些为富不仁的有钱人,可从来没抢过老百姓的钱!平日里还经常接济附近的贫苦百姓来着……”瘦子明显比女山贼油滑得多。

“哦?合着我们长得像为富不仁的有钱人是么?”李俊文将匕首在瘦子脸上来回拍打,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盯得瘦子脊梁有些发毛。

“嘿嘿,军爷说笑了!几位军爷衣着华丽,气质不凡,英武逼人,比起那玉皇大帝身边的天兵天将也不遑多让,怎会是那为富不仁之辈!

只怪我们瞎了眼,财迷心窍,错将军爷认做富商巨贾,实在是该打,我们认打,我们认打!军爷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们就是那茅厕里的臭粪,军爷杀了我们岂不是脏了贵手?我愿将这几日所抢的钱财悉数奉上只求军爷饶我们一命……”瘦子陪着笑说道,为了活命,满嘴跑火车。

“阿飞你……”女山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瘦子,不敢相信同伴为了活命居然如此低声下气。

“你闭嘴!”瘦子竟然难得硬气了一回,凶巴巴的对女山贼喊道,一边凶她,一边朝她使眼色。

女山贼见瘦子居然敢吼她,本欲发作,但是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话,将头恨恨别到一边去。

李俊文等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衣短衫,根本没看出自己哪里衣着华丽,气质不凡,也没看出哪里有半分有钱人的模样!

“老大,这龟孙分明是为了活命,信口胡说,谁知道这厮往日里害了多少性命!不如干脆一刀结果了他了事!”王贵挥舞着手中长刀,恶狠狠地说道。

这厮不知哪里搞来的眼罩,将自己装扮成独眼龙,配合着他身上的肥肉,很有刽子手的气势。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我说的句句属实!但凡有一点虚假,便叫我不得好死……”瘦子赌咒发誓道。

“那你说不准真要不得好死咯!”李俊文笑着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只劫财不害命,那为何昨晚却欲杀我和那位美丽善良的姑娘?而且居然还用致幻的药物如此歹毒!”李俊文此时还不忘拍叶紫苏的马屁,惹得众人一阵白眼。

“这……”瘦子被戳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你所说的前后不一,那我也不与你废话!你们二人就去那阴曹地府作个伴,再一道打家劫舍吧!”说完,李俊文举起匕首就欲刺向瘦子。

“军爷饶命啊……”瘦子也顾不得许多,一边晃动着身子,试图躲闪李俊文的匕首,一边带着哭腔说道:“昨日闻妹妹被你们所掳,我本欲来救人,却听到你们欲羞辱闻妹妹,心中一时气急,才会想要痛下杀手!

放在平日里,我是断不敢如此做的!你看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材就知道了……”

“哦哟哟,还是个情种来着!”李俊文酸溜溜地说道。

“阿飞,莫与他浪费口舌!这狗官摆明了要杀咱们,何必低声下气,做那丢人现眼的事情……”女山贼听到瘦子为了她竟然欲动手杀人,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恨恨地说道。

“唉,闻妹妹休要看轻我,我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么!我只是怕咱俩不明不白死在这荒郊野外,你奶奶她老人家可怎么办啊……”瘦子一阵叹息。

“人在做,天在看!真要如此,只能说明奶奶她没有这个命!我只有来世再报答她的恩情了!”女山贼说完,眼睛一闭,对李俊文喊道:“来吧,狗官,给个痛快的!”

“罢了罢了,就让我在这黄泉路上,再陪闻妹一回吧!”瘦子也一改方才的闭上双眼,不再求饶。

就在二人心存死志之时,却感觉身上的绳索一松,手身子居然可以活动了。睁开眼一瞧,眼前的这帮人的首领,居然将他们身上的绳索给松开了,只是手脚都还绑着。

“看你们二人并不像为非作歹之徒,我呢,也不是那草菅人命之辈。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说清楚为何在此劫道!若是交代的不清楚,那就真的别怪我手中的匕首不客气了!”杀人不是杀鸡,没有深仇大恨,李俊文还是做不到手起刀落。

而且方才听这二人对话,似乎其中另有隐情,这勾起了李俊文的八卦之火,不妨听一听之后再做决定。

李俊文说完,便转身不再理会二人,朝叶紫苏走去。

瘦子和女山贼一开始有些懵逼,随即心里暗喜。这当官的是不是当官当傻了,脑子有毛病?抓住山贼还不一刀咔嚓了,居然还准备听故事讲道理?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二人不占优势,但是二人是为生存而战,凭着相互之间的默契,想要逃出生天,也是有很大几率的。

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合在一起,正准备朝离得最近的李俊文动手。突然,两道黑影“唰”的一声,擦着二人的面颊,从二人中间的缝隙中穿过,然后“哚哚”两声,打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二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过头往柱子上一看,好家伙,两支七寸来长的树枝竟深深的射进了木头柱子一寸有余,力道之大,反正女山贼都拔不出来。

二人再往树枝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昨日那个挥了挥拂尘,就将他们的迷烟改变方向的老道士,正跟没事人一样,吧唧吧唧吃着鸡腿,神情猥琐而讨厌。

二人面面相觑,瘦子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这特么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啊!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劫个道而已,居然还劫到一群惹不起的大神!

李俊文等人悄悄朝老道士竖了个大拇指,这招敲山震虎实在牛逼!老道士头也不抬的继续吃鸡……

“怎么?昨日还没见识够这位道长的功夫?今日还想再领教领教?”李俊文转过身子,乜着眼对还在发呆的二人说道。

“不敢不敢!”瘦子连忙摆手道。

方才还一脸忿忿不平的女山贼,此时也彻底没了声响。

难怪人家敢给自己二人松绑,就自己这水平,与人家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自己出手,也只是徒增笑柄而已!大受打击的女山贼,彻底的蔫了……

“既然不敢,那就赶紧老实交代吧!”李俊文将两只鸡腿抛给二人,然后便做到叶紫苏身边,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模样。王贵等人也纷纷带着一脸八卦的表情,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饥肠辘辘的两个劫匪,接过鸡腿,也不客气,狠狠地咬了一口,想必也是饿的紧了。

一口下去,二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便三下五除二将鸡腿啃了个精光。这鸡,也太他娘的好吃了!二人意犹未尽,正想开口再讨要一些鸡肉之时,才发现眼前还有一群人瞪着眼睛。正在等着听故事!

于是,瘦子用手抹了抹嘴上残留的鸡油,不舍的舔了舔嘴唇,开始娓娓道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悲惨遭遇

原来这瘦子还真是个和尚!

这厮家境贫寒,为了生存,从小被父母送到襄阳城广德寺,做了小沙弥。后来父母双双去世,便在那广德寺里长大,之后顺理成章的由住持剃度出家为僧,法号智通。

由于这智通和尚,也就是眼前的瘦子,是住持的弟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辈分还颇高,加上他悟性极高,精通佛法,待人得体,所以在寺中的人缘颇好,老住持对他也是赞誉有加,不出意外的话,老住持圆寂之后,他就将成为新的住持,智通和尚就将升级为智通大师了。

话说有一日,有位西域来中原云游的蕃僧来广德寺挂单,与智通和尚颇为投缘,无话不谈。这蕃僧是个用药的高手,便将一手用药和制药的绝学教给了智通和尚。

起初智通和尚不愿学,因为这蕃僧的用药和制药绝学并不是治病救人的招数,都是令人所不齿的旁门,什么*、*和毒药,种类繁多,数不胜数。作为有远大志向的智通和尚来说,当然不愿意学,但是架不住那蕃僧苦苦相求。

蕃僧认为,这绝学并不存在害人不害人,而在于使用它的人!将它授与一个品德崇高的人之手,加以利用,害人之药也可变成救人之药,反之,心怀不轨之人,用良药也能变成害人的毒药。

智通和尚觉得蕃僧所言颇有佛理,便接受了蕃僧的倾囊馈赠,立志将这旁门之道变成普度众生之学……

李俊文看着正说的慷慨激昂,满脸正能量的瘦子,心中鄙视了一番,从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最后这智通和尚的崇高理想并没有实现,还是跑偏了路,辜负了蕃僧的一片心意。

为何前途一片光明的智通和尚会跑偏了路,从精通佛法的一代高僧沦为打家劫舍的山贼呢?这一切说回来,却要归咎于柴宗训的老爹,柴荣!

当年,柴荣甫登帝位,踌躇满志的他面对的却是郭威留给他的一个烂摊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百姓贫困,军队缺饷。

正当柴荣愁钱愁人的时候,却发现有这么一群人,占着大片田地不交税,整日吃喝不服劳役,简直就是不事生产的典型代表!

而这群人,就是遍布各地的佛门中人!

越是兵荒马乱,人们就越需要信仰的力量来弥补自己内心的空虚,这也直接导致了佛教的力量不断壮大。而当和尚的各种特权,也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以致于可以当兵的青壮是越来越少,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统治阶级的地位!蛋糕就这么大,你一个人都吃了,那别人还吃什么!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能忍,何况是暴脾气的柴荣呢!

于是伟大的周世宗在全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灭佛运动。大概行为就是吃了多少你得给我吐出来,不是正经向佛的都给我滚回家种田,给菩萨的香油钱都由我替你保管着等等……

柴荣戎马一生,对鬼神之说并不相信,所以对佛教本就无感,甚至还亲手砍破菩萨的胸部。也正是如此,后世许多人认为他短命的原因,就在于不敬神明。

反正不管怎么说,灭佛运动在当时的成效是显著的。钱也有了,人也有了,士兵打仗都更有劲了,大周的版图是“蹭蹭蹭”的变大,这也直接为后来的宋朝能够快速平定南方各个割据势力,奠定了物质基础。

但是这对于真正的和尚们来说,无异于天降横祸。

佛像融了铸铜钱,大批的僧人被赶回家,不用交税的田地也被朝廷收回,广德寺的老住持气的一病不起,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老住持一死,众人没了主心骨,当和尚又没有了前途,顿时都做鸟兽散,各奔前程去了,未来的住持接班人智通和尚,还没上任,就光荣的下岗了。

没了寺庙的庇佑,只会念经诵佛的智通和尚立马沦落到快要饭的地步,无奈只好去投奔远方亲戚。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途中又遇到了山贼劫道。一无是处的智通和尚在危机时刻,充分展示了自己用药如神的绝技,立马被山贼首领看中,邀请他入伙。

为了保命,智通和尚只得答应,从此开始了没羞没臊的山贼生涯。

虽然智通和尚被迫换了职业,但是他还是有些原则的,只是帮着山贼配些药物,用来对付路人,

从来没有杀过人什么的。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如此自由自在的生活,并且因为用药如神,在绿林道中有了名声,得了一个“药神和尚”的名号,颇受绿林中人尊敬。斗志全无的智通和尚本打算就此终老在山贼这一职业上,直到后来遇到了女山贼……

这女山贼也是身世可怜。出生时就因为体型巨大,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因为嫌她晦气,把她往路上一丢,从此就消失了。

村里的一个孤寡老太婆可怜她,便收留养大了她,取名闻止,二人以祖孙相称。

这闻止姑娘也算是天赋异禀,才十几岁的时候,就长的五大三粗,如同一座铁塔一般,若是不看脸蛋,真的是无法想象是个女人。之后又和村中猎户学了些拳脚功夫,三五个大汉近不了身,俨然成了村里的明星人物。

闻止姑娘长大后,便经村里人介绍,去城里给有钱人家的女眷做护卫,凭着性别和身材的双重便利,很快就赢得了主人家的青睐。

一次护卫主人家回城的途中,遭遇了智通和尚这一伙山贼,因为寡不敌众而被俘。

要不说这智通和尚口味也是独特,居然对人人看了都怕,铁塔般的女汉子一见钟情,动了春心,真是有严重的受虐倾向。

本来这闻止姑娘因为伤了好些山贼,山贼首领大怒,欲拿她祭天!

动了心的智通和尚便私下放了闻止姑娘,带着她连夜逃出了贼窝,中途遇到追兵。还替她挡了一刀。

闻止姑娘有感于他的恩德,并且对这光头感觉也不差,觉得自己这样的怪人都有人喜欢,已经难得,慢慢的也就接受了智通和尚。

把主人家都给弄丢了,这女护卫的差事也指定做不成了。二人便金盆洗手,退处江湖,回到乡下,种田织布,打算没羞没臊的开始幸福生活。

可谁知就在他们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闻止姑娘的奶奶,也就是收养她的老太婆却突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越来越严重。请城里的神医来看,说是得了罕见的疾病,光药费都得百贯以上。这对于一贫如洗的二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噩耗。虽然智通和尚当山贼这几年也有些积攒,但也不够这高昂的医药费。

眼看着老太婆就快不行了,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听说绿林中有人悬赏五万贯钱要一个房州少年的人头,这事轰动了整个绿林道。

二人一合计,反正也没其他法子筹到钱,不如有智通和尚去房州碰碰运气,说不定运气好,分个千八百贯的,这医药费就有着落了!

打定主意的二人立刻前往房州,准备分一杯羹。还别说,智通和尚的名声还真被协调刺杀行动的绿林大佬看中,希望用他的*迷翻目标,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是好死不死,行动当天,这智通和尚吃坏了肚子,上了一天的茅房,时间不等人,行动只好换人。

奈何拉了一天肚子的药神和尚头昏眼花,错将*当*给了顶替他的人。顶替他的人又是个二百五,将涂有药物的箭射偏了,以致于后来的行动失败,参与行动的绿林中人死的死,残的残,被抓的被抓,令之后整个京西南路的绿林格局发生了变化。

而智通和尚却因为拉肚子的缘故躲过了一劫,生怕被抓的他,连夜就返回了襄阳……

空手回到襄阳的智通和尚觉得颜面无光,加上奶奶的病再不医治就没得救了。于是他便怂恿闻止姑娘重操旧业,以便早日筹够医药费。闻止姑娘心里虽不愿意,但救奶奶心切,为了救奶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二人在这望佛山做下了这无本买卖。

起先几次都很顺利,二人只要钱不害命,专截过往的富人和商人,并且只劫一部分钱财。被劫之人为了保命,也会舍弃部分钱财消灾,二人眼看着医药费筹的越来越多,离完成目标越来越近,直到他们遇到了李俊文一行人……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听完了瘦子的故事,李俊文表情古怪的问二人道。这下终于解开了之前刺杀事件中,刺客用*射马的谜团。

“你不就是一个路过的军爷么?”瘦子有些迷茫的看着李俊文,不知道李俊文为何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你们之前苦苦寻找的,价值五万贯的追杀令的主角!”王贵调笑道。李俊文对他们并未隐瞒,所以他们都知道城外遇袭之事。

“什么?”瘦子与闻止姑娘同时大叫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治病救人

二人望着眼前的李俊文,有些不可置信。

瘦子本人是没有参加上次房州城外的刺杀行动的,不过据后来逃回来的人描述,这李俊文面目狰狞,长有三头六臂,嘴能喷火,气力大的可以手撕一个成年大汉……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内,但是最不济也应该是个魁梧强壮,满脸胡子的汉子,怎么也没办法和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看着却有些憨厚,面相也还算英俊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怎么,智通大师难道还对那五万贯赏钱有想法么?”李俊文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不敢不敢!只是觉得军爷和传闻中的形象不太一样啊……”瘦子把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心里却想,这伙人莫不是假冒的吧!

“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之事,还有人会顶替假冒么?嫌命长不成!”李俊文也是无语,摘下腰间的铜制腰牌,扔给瘦子,说道:“好好看看,上面的名字可会有假?”

瘦子接过腰牌一看,只见这腰牌一面刻着“大宋武德司”五个大字,另一面则刻着“仁勇校尉第一指挥亲事官队头李俊文”一行小字。瘦子顿时脸都白了,假扮官差可是要杀头坐牢的,看这群人如此坦荡的神情,应该不似作假。

那么眼前的这位少年,就是搞得包括房州、襄州在内的整个京西南路绿林道鸡飞狗跳,能止小儿夜啼,令一众绿林好汉谈之色变的大魔头李俊文无疑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少年不是大魔头李俊文,仅凭他这官身,自己遇见他,也是倒了大霉的。打劫的遇上官府中人,上辈子肯定造了不少孽!

“怎么,大师还不信?”

“不敢不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冲撞了大人的尊驾,真是该死,该死……”瘦子颤抖着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李俊文,连称呼都从“军爷”变成了“大人”。

这回他是真害怕了,纵使李俊文不能真的手撕大汉,但是凶名在外,碰上他的人,准好不了。真是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不认怂还能怎么办……

瘦子顺手还扯了扯站着发愣的女山贼的衣摆。闻止姑娘虽然有些疑惑眼前的俊朗少年,怎么会和传闻中的大魔头扯上关系,但是见瘦子跪下了,她不愿在此时多生事端,便也不情愿的跪了下来。

“哎,大师不必行此大礼嘛,快起来快起来……”李俊文等人被二人的恭敬吓了一跳,因为这时候除了天地君亲师,一般都不会行跪拜礼如此隆重。李俊文连忙将二人扶起。心里琢磨着,难道自己真有那么威名远播么……

“大人面前,小的岂敢称大师!何况我做山贼,已经辜负了先师,辱没了先师的名声,不敢再以佛门中人自居,大人若不嫌弃,称呼小的诨号便可。熟悉的人,都叫小的‘苍蝇‘……”

“你们俩倒是挺般配的嘛!一个苍蝇,一个蚊子,都是害虫,哈哈哈……”王贵不厚道的笑道,众人也是觉得有趣。

闻止姑娘见他取笑自己二人,对他怒目而视,若是眼神能杀人,王贵身上现在估计千疮百孔。可惜她的一张娃娃脸生气起来,却令人害怕不起来,反而有些萌萌的,惹得王贵更是想笑了。

“为何会叫‘苍蝇‘呢?莫非是为了配合这位姑娘的名字?”叶紫苏这时走过来问道。女人都这类问题都比较八卦,若是这瘦子真是为了这姑娘而改的名字,倒也算是蛮有情意的。

“嘿嘿……这……倒也不是故意为之……”瘦子满脸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对叶紫苏说道:““好叫这位姑娘知晓,小的俗家姓史,原名……原名唤作史尚飞……”

空气中一片寂静,接着所有人爆发出一阵大笑,连假正经的老道士和扮矜持的叶紫苏都忍不住咧开了嘴,王贵等人更是笑得几乎要满地打滚。

“屎上飞,可不就是苍蝇么!这诨号,还真他娘的贴切啊,可笑死我了,哈哈哈……哎哟不行,笑得肚子都疼了……”王贵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调笑道。

史尚飞同志继续满脸尴尬,想发作却不敢,闻止姑娘继续对众人怒目而视……

“好了好了,别笑了!名字是父母给的,只是个代号而已,没必要较真!你们的名字不也土得掉渣,还好意思笑别人……”笑够了的李俊文见二人被笑得有些不自在,便收起笑容,教育王贵等人道。

众人也觉得有些过分,便渐渐止住了笑声,唯有王贵还忍不住,又不敢笑出来,一直在那耸肩。李俊文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慢慢止住了笑声。

“对了,史……苍蝇兄弟,你们方才说闻姑娘的奶奶生病是怎么回事?”这名字,无论怎么叫都觉得别扭。

“也不知道怎滴,本来挺健朗的一个老人家,突然就得了风寒,接着就卧床不起。请襄阳城中的名医诊治,奈何诊费和药钱都是我们负担不起的,左邻右舍七凑八凑,也不够零头,所以才出此下策,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能见谅……”见李俊文似乎真的有放过他们二人的打算,苍蝇对众人的感觉也好了许多,说话也顺溜起来。

“你们住在何处?”李俊文沉吟了一会儿后,问道。

“就在山脚下附近的村子!”苍蝇苦着一张脸说道:“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村里问问我们二人平日里的为人!我苍蝇敢以项上人头保证,自打金盆洗手之后,就再也没干过伤天害理之事!”

苍蝇以为李俊文问他们的住址,是为了方便秋后算账,他怕连累了村里人,所以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哎,你多虑了,我只不过是想去看看老人家的病情!”李俊文摆手道。

苍蝇和闻止姑娘满脸疑惑的看着李俊文,这什么操作?难道这个传闻中的大魔头还会治病?

“大人难道对医术也有研究?”苍蝇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我!”

李俊文笑着说道,将手向叶紫苏一指,“是她!这位可是房州保安堂叶神医家的千金!从小就跟着叶神医学习医术,什么小儿风寒,跑肚拉稀,老人心悸,总之你听过的没听过的疑难杂症,到了她手里,就没有治不好的!”

李俊文将叶紫苏一通胡吹,反正对方也不知道底细,一边吹还一边朝叶紫苏眨眼睛。

“还有这位道长,不仅一身功夫了得,对治病救人也是颇有心得!你们别看他长得猥琐,这可是我们的师父,是当今大宋皇帝钦封的老神仙!为了表示尊敬,甚至将华山都送与他老人家呢……”

李俊文夸完叶紫苏夸老道士,没皮没脸的一通吹,搞得王贵等人都有些懵逼,原来师父和叶姑娘这么厉害啊,真是没看出来……

老道士听李俊文说他猥琐,气不打一处来,当着外人又不好发火,只好“哼”的一声别过头去。在苍蝇和闻止姑娘看来,却是愈发显得仙风道骨,一身正气,在他们眼里,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人才会如此高傲……

“左右也是闲着,就让这二位去给老人家瞧瞧到底得了什么病!敢收如此高昂的诊费和药费,这神医也不是什么好鸟!”

有什么别有病,作为后世而来的穿越者,对这一点李俊文深有体会。他后世的家原来本也是小康之家,就是因为母亲得了一些慢性病又治不好,硬生生的将整个家给拖垮了……

“这位大人说的可当真?这位姑娘真的能医治百病?”一直未说话的女山贼闻止面露欣喜地问道。她声音有些粗犷,却配着个可爱的娃娃脸,难怪王贵会忍不住笑,就是李俊文见了也忍不住想笑。

“那是自然,怎么,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李俊文皱着眉说道。

“岂敢岂敢……”苍蝇连忙说道:“这位道长仙风道骨,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这叶姑娘……似乎有些太年轻了吧……”他把心一横,说出了心中顾虑。

也不怪二人有这样的想法!

都说医术高明的神医都是胡子头发花白的老头,尤其是中医,那是越老越值钱!年纪越大,说明你医治的病人就越多,经验就越丰富!

老道士还好些,虽然长得差了点,但是毕竟跑江湖跑惯了,忽悠人的派头架势倒是十足,加上长须飘飘,看着还说的过去。

可叶紫苏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医术高明的神医啊!说她是哪家权贵的千金,倒是比较能令人信服。

这少年不会是挟私报复吧?若是李俊文只是信口胡说,耽误了病情不说,别故意把老太太给治没咯,那才是得不偿失。二人看李俊文满脸真诚,不像作伪,一时之间竟也难以取舍……

叶紫苏见李俊文把自己说的天上有地上无这么夸张,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平日只不过替爹爹打打下手,看看寻常的头疼脑热还可以,哪里会治什么疑难杂症。

但是苍蝇和闻止二人对她的质疑,却激起了她心中的斗志,她红着脸说道:“包治百病不敢当!但是一些小病小痛,小女子还是可以医得好的!”

“怎么,反正又不用你们花钱,你们还不乐意了?难道还想在此劫道,筹钱给那甚襄阳神医不成?如此得来的钱,就算治好了老人家的病,难道不会问心有愧么?是不是要我将你们抓去官府问罪才好?”

李俊文双眼一瞪,有些生气。免费给你看病,你还七嫌八嫌,真是不知好歹!

李俊文的几句话,彻底打破了女汉子闻止的心理防线。她本就不愿做这伤天害理的勾当,李俊文这么一说,更是令她羞愧难当。

于是她朝李俊文等人深深鞠了个躬,说道:“还望大人伸出援手,救我奶奶一命!若是能治好我奶奶的病,我愿以此贱命为报,他日大人但有所需,我闻止万死不辞!”

苍蝇见她如此说了,也只好鞠躬行礼。

“闻姑娘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那种施恩图报的人么!”李俊文心想,就你这身材,我也不敢有所需求啊……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走着……”

李俊文一声令下,众人便下山开始了治病救人之旅。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追查来源

一路上,苍蝇很小心的问了李俊文一些问题,心中更加笃定了眼前的少年,就是传闻中专门和绿林好汉过不去的灾星李俊文。因此对李俊文也更加的恭敬,拍马屁,说奉承话,气氛相当融洽,闻止姑娘也因为觉得奶奶的病有希望治愈,轻松了许多,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方才还要死要活的两帮人,此刻却显得有些亲密无间。

一行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望佛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

村子很小,人也不多,走在村中的小道上,路过的村民都很热情地与苍蝇和闻止姑娘打招呼,看来平时关系也不错。

“这里的村民都挺和善的啊……”李俊文一边观察村子。一边说道。

“这村子大部分是北地逃来的流民,没人愿意管,就自发的在这里聚成了村子。都是穷苦人家,大家互帮互助,相处的挺好,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苍蝇笑着解释道。

“我奶奶平日里与人为善,哪家有点什么事儿,都会请她去帮忙,村里人对她也甚是敬重!这回她病倒之后,大家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若不是大家伙帮衬,恐怕早就没得救了……”一路上话不多的闻止姑娘,此刻却显得有些多愁善感。

“闻止姑娘真是孝心可嘉啊……”叶紫苏有些动容。

“我这条命是奶奶给的,若是没有奶奶,我当初早就横死街头了。如今她病倒了,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若是叶姑娘能够治好奶奶的病,我愿用我这条命相抵,从今往后,叶姑娘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拿去便是!”闻止越说越激动,又要给叶紫苏下跪。

“没见到老人家之前,我也不敢保证!总之,我尽力而为就是了……”叶紫苏咬着嘴唇,低声说道。之前李俊文将牛皮吹上了天,她也不好当众驳了李俊文的面子,只说尽力而为。

“没事,没事,这不有我师父呢么!”李俊文打着哈哈道。

“可别指望为师!为师接接骨,治治皮外伤还成,可不敢给人乱看病!”老道士很不自觉的拆台,令苍蝇和闻止二人对李俊文等人有些动摇,这什么老神仙到底靠不靠谱啊!到底将这帮人请来是对还是错哦……

“嘿嘿,先瞧瞧再说嘛……”一脸黑线的李俊文加快脚步朝前走去,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在下一顿饭里给老道士下巴豆粉……

村子本就不大,依山而建,沿着村道走到底,就是闻止的家,两间小木屋而已,有些破败,周围插了些栅栏,就算是院子了。

众人推门而入,只见屋中一张床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婆,气息微弱,旁边坐着个中年妇女,正支着床沿打瞌睡。

“闻止啊,你回来啦?”中年妇女被众人吵醒,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中有苍蝇和闻止二人,才放下心来,擦着嘴角的口水问道。

“张婶儿,辛苦你了!我奶奶她怎么样了?”闻止心急地问道。

“唉,还是老样子,早晨醒过来一回,喂了点稀粥,就又晕过去了!”张婶儿叹了口气道。

闻止一听,眼神黯淡了下来。

“对了,钱……筹的怎么样了?听说吴神医脾气可不好,要是钱凑不齐,耽误了用药,对老太太的病情可不好……”张婶儿见李俊文等人面生的很,不像村子里的人,便心生几分警惕,没有明说,显然多少也是知道闻止和苍蝇二人是如何筹钱的。

“钱……还没凑够……”闻止低声说道:“不过我们在半道上遇到了贵人!这位叶姑娘,可是房州叶神医家的千金,医术高明的很,她愿意替奶奶诊病,还不收诊费!”闻止指着叶紫苏介绍道。

“这……靠谱么?”张婶儿有些疑虑,眼前的这位小姑娘也太年轻了。虽然长得明眸皓齿,清纯可人,但是长相可代表不了医术,要说这小姑娘医术高明,打死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这位大娘,左右不过耗费些时间,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叶紫苏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从张婶儿身边掠过,径直朝床边走去,很熟练地将手指搭在了老太太的手腕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颇有几分老中医的神韵。

张婶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闻止的眼神制止,既然主人家都不介意,她一个外人也就不便再说话。大家伙儿就这么屏着呼吸,看着叶紫苏号脉,生怕呼吸大了,影响脉相。

不大功夫,叶紫苏松了一口气,停止了号脉,回过头见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

“叶姑娘,我奶奶的病,怎么样?还有救吗?”闻止焦急地问道。

“不碍事!老人家的病其实不严重,就是感染了风寒而已……”

“只是感染了风寒怎么会昏迷不醒呢?”闻止有些不解。

“主要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衰弱,又没有及时医治,加上长期缺乏营养,才变得病情加重!只要治好了风寒,再稍加调养,慢慢的就会好转的……”

众人一听,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李俊文,还好叶紫苏有两下子,要不然这牛皮可就吹破了。

“原来是这样!奶奶她老人家就是说不听,甚好吃的都留给我吃,自己一点都舍不得吃,想来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令他身子骨如此不堪……”想到奶奶竟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现在的病情,女汉子闻止就一阵神伤。

“闻姑娘不必难过!到时候我配些家父研制的十全大补丸给你,定能改善老人家虚弱的体质……”

我去,叶问居然还会做什么十全大补丸?听名字就很牛逼的样子,李俊文涎着脸对叶紫苏说道:“这什么十全大补丸,能不能也给我配些?”

“你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吃什么十全大补丸,也不怕补过头把自己补死!”叶紫苏嗔怪了李俊文一眼。本来也想向叶紫苏要些十全大补丸的王贵等人一听,都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叶紫苏又对闻止说道:“我先给老人家扎针,让她先苏醒过来,再慢慢调理……”

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扁平的小布包,摊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长短不一的银针,看得人眼皮直跳。

“你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多针!也不怕扎着自己!”李俊文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叶紫苏,这么多针放在怀里,万一把自己扎漏气了可咋整。

“行医问诊,银针必随身携带!这银针可是我家祖传,是我爹专门让我带在身上,万一你要是欺负我……”叶紫苏举起一枚泛着光的银针,戏谑地望着李俊文。

“不敢不敢!”李俊文只觉得后背一凉,心想这未来岳父也太无耻了,居然让女儿玩针,还用来对付自己!从小就怕打针的李俊文,看着这细长的银针,有点想尿裤子。

“好了好了,我要给老太太扎针了,男的都出去!”

说完,便让张婶儿将众人赶出了木屋,关上了门。

众人无奈,只好在院子里等着,老道士和王贵几人对院中的几只肥的流油的老母鸡垂涎欲滴……

“苍蝇兄弟,问你个事儿……”闲极无事,李俊文想到了一件事情。

“小官人有何吩咐!”苍蝇屁颠屁颠的问道,这一路下来,他也和众人混熟了,说起话来也随意些。

“我问你,你这制药的手段可是绝无仅有?”

“这个嘛……天下之大,也不能说绝无仅有……之前倒是遇见过几个同行!不过,不是我吹牛,整个京西南路,甚至黄河以北来说,俺的药绝对是最好的,效果也是最厉害的!论药性,就没有比我更精通的!附近几个州县道上混的朋友,哪个不知道我‘药神和尚‘的名号!他们都是从我这拿的药!”苍蝇昂着头,颇为自豪。

“怎么,这药小官人若是想要,小的随时可以制出来,保管叫叶姑娘快乐似神仙!小的还会制专门给男人用的虎狼之药,保管让小官人用了之后,龙精虎猛……”苍蝇猥琐地说道。这厮以为李俊文是想对叶紫苏用药,是以想讨好李俊文。

“去你的!老子是需要用药的人么!”李俊文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笑骂道。

苍蝇一脸“你就是那样的人”的表情。

“这么说,就没有你不认识的药咯?”李俊文受不了他的猥琐,转移话题道。

“应该可以这么说!”说到自己的老本行,智通大师史尚飞同志是一脸的自信。

“那你可曾见过这种药……”李俊文将之前赵光义给符丽茗下的*,符丽茗喝了药之后的反应,一五一十的描述给他听。这也是他后来和符丽茗谈到的,符丽茗托他日后查探一下。今日刚好遇到苍蝇这样的行家,就顺便问一问。

“小官人说的药,恕小的无能,还真没制出来过……”苍蝇有些不好意思,刚刚立的旗子,还没热乎就倒了……

“不过,我倒是听传授我这门技术的蕃僧提过!这药似乎是西域独有,乃极品中的极品,以他的技术,若是能制出来,肯定会传授于我!若是连那蕃僧都没制出来过,想必是极其难得……”

苍蝇的话,有替自己辩白之嫌,李俊文也只是听听而已。

“此前可有一个姓赵的找你买过类似的药?”李俊文又问道。

“咱们做这生意的,客人都是熟人介绍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哪里会去打听客人姓甚名谁。买这些药的客人,多是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若是问得仔细了,落下了把柄,谁还敢在你这买药!就算告诉你了,也未必是真名……”苍蝇解释道。

李俊文想想也是,以赵光义的身份,就算买这种东西,也不会亲自出面,必定也是派心腹之人来买,根本查不到。

“不过小官人所说的这种药,我之前确实卖出去一些,客人好像是京城那边的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闻止与苍蝇

“哦?什么时候的事?知道买药人的底细么?”李俊文急问道。

“大概三个月前吧!总共有两拨不同的人来买,都是道上的朋友介绍的,具体是什么人买,小的就不太清楚了,也不敢问,万一遇到狠人,是会被灭口的!只是听来人一口汴梁口音,猜测是京城来的……”

两拨人?难道除了赵光义,还有别人买了这药?这些人都什么素质啊,没事*药作甚,当饭吃么?

李俊文还欲再问苍蝇具体情况,屋里传来了张婶儿的一声惊呼:“还真神啊!几针下去,居然就醒了……”

众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叶紫苏并没有吹牛,这病,她确实会治!

没过多久,屋门打开,叶紫苏走了出来,满脸笑容地对李俊文说道:“老太太醒过来了,闻止姑娘正陪着他说话呢!大家伙儿可以进去了……”

苍蝇抢先一步匆匆跃进了屋子,众人也纷纷走了进去,只见原本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老太太,此时却睁开了双眼,和闻止姑娘说着话,只是气息还有些微弱。

“这位姑娘,我都听丫头说了,感谢姑娘将老婆子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大恩不言谢,恕老婆子无法起身,咱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给姑娘,就让丫头替老婆子给姑娘磕个头吧!”老太太见叶紫苏进来,气息微弱地说道。

话音未落,闻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留着泪说道:“感谢叶姑娘救命之恩!我说过,只要叶姑娘治好了奶奶,我这条贱命就是叶姑娘的了!但有所求,莫敢不从!叶姑娘什么时候要,只管来拿便是!”

“还有我!”苍蝇也跟着跪了下来,看来这货对闻止姑娘也是用情颇深啊。

“两位快快起来,治个病而已,不必如此!救死扶伤乃我辈杏林中人应尽的责任!我要你们的命作甚!”叶紫苏连忙去扶二人,又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言重了,你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身体太虚弱所致,修养些日子,很快就能痊愈了!”

跪在地上的二人仍然不肯起来,最后叶紫苏以不再替老太太治疗为由相逼,二人方才站了起来。

“那个什么鸟神医真是无耻!如此普通的病,居然敢收如此高昂的诊费和药费,真是一点医德都没有!还是嫂子有能耐!几针下去,老太太就醒了过来……”马大富啐了一口说道。

叶紫苏被他一夸,脸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

闻止和苍蝇听了,也是有些脸红。苍蝇恨恨道:“可恨我们二人还……还为了筹钱,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真是个庸医!”

“对了,我这有个方子,闻姑娘赶紧让人进城去按方抓药,我再配些十全大补丸,给老人家巩固巩固,争取早日康复……”叶紫苏手里举着个方子说道。

“这……实不相瞒,叶姑娘,我呢……我们已经实在拿不出钱来抓药了!之前凑到的钱……也早已在那庸医的药铺里买了吊命的药……”苍蝇有些尴尬地说道。

“这样啊……我这里还有一些碎银,你先拿去将药抓回来,都是些寻常药材,也要不了多少钱!只是这十全大补丸所需药材比较昂贵,只能之后再想办法了!”叶紫苏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

“使不得,使不得!”苍蝇哪里敢接叶紫苏的钱,拼了命的摇头。

“叶姑娘大义,替老人家看病已经令我等感激不尽,怎能还让你出钱抓药!”

“治病要紧,你们就别推辞了!”

“不不不,真的不能要!”苍蝇挠着头说道:“实在不行,我就……”

“就什么?再去山上设法筹钱?”李俊文沉声问道。

他一把夺过叶紫苏手中的碎银子,嗯,银子还带着叶紫苏身上的温暖和香味,他顺势就就塞进了自己怀中。

“抓药的事,我来想办法!”

李俊文解下腰间的铜制腰牌,对王贵等人说道:“你们几个带着我的腰牌,再带上我的那身军服,和苍蝇兄弟去襄阳城走一趟,找那甚吴神医拿药,若是不肯,就将他交付当地官府发落……”

“放心吧,春哥儿!”王贵拍着胸脯说道:“这种事情俺们熟的很!以前在街上混的时候就没少做,现在真的有军职在身,区区一狗屁神医,老子不叫他大出血,王字就倒过来写……”

一旁的苍蝇听得满头都是汗,这特么到底是当兵的还是土匪啊,怎么感觉比绿林中人匪气还要重些!幸好自己现在和他们是一伙的,要不然……

李俊文狠狠瞪了王贵一眼,身后的马大富踢了他一脚,这厮才收住了口。这货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当着外人,什么丑事都往外说。

几个人领命往襄阳城而去。

张婶儿已经离开,今天的事太神奇了,闻止领回来的小姑娘太厉害了,只几针下去,就把奄奄一息的老太太给弄醒了。她心里激动,赶着回去和几个姐妹们分享这了不得的事情……

闻止也去给老太太熬粥去了。在老道士的强烈暗示之下,闻止姑娘一狠心,将家里的几只鸡都给杀了,李俊文正一脸黑线的给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老道士**吃!这老东西,一点力都没出,也好意思吃鸡!

到了黄昏时分,王贵等人终于回来了。一进院子,王贵就咋呼开了。

“春哥儿,俺们回来啦!不光把之前的诊费和药钱拿了回来,还没花钱就把嫂子开的药抓回来了!连十全大补丸所需的药材都给弄回来了……”

“你是不知道,那甚狗屁吴神医,刚开始还嚣张的很,不肯退钱,以为俺们是哪里来的地方厢军,招呼人就准备轰俺们!直到俺把那腰牌一亮,吓唬他老太太是俺们将军的老娘,要将他送进武德司大牢,那龟孙立马吓得双腿哆嗦,不仅把钱退了,连抓药的钱都没收!这武德司的招牌,还真是好用!哈哈哈,真是痛快……”

正在做饭的李俊文根本没注意听王贵说了些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穿着一身禁军军服的王贵身上。

本来宽大的军袍,穿在他身上居然像小孩子的衣裳,小了两号,上身的衣襟绷的紧紧的,都快撑开了,下身的裤子也只到脚踝,怎么看都不像个禁军,倒像是个土匪。

“这……这是我的那身军服?”李俊文有点不敢置信。

“谁说不是呢!为了将这身军服穿上,费了老大劲儿了!这军服穿得我都快喘不上气来了……”王贵还恬不知耻的回道。

“穿不上你不会换个人穿啊!非穿在你身上作甚!”李俊文心疼的看着自己崭新的军服,咆哮道。这军服是他人生中第一套军服,他都没舍得穿,临走时,李王氏还特意洗干净,叠的整整齐齐,就这样被王贵这货给糟蹋了。这特么撑成这个样子,都可以当裙子穿了……

“还有你们几个,为什么不拦着他!他穿不上不会换你们穿么!”李俊文又对正偷笑的马大富几人吼道。

“春哥儿,这不赖俺们呀!这厮非要穿上显摆,怎么劝都不听!不信,你问问苍蝇兄弟!”张继荣强忍着笑说道。

苍蝇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这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王贵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只是一个劲地傻笑。

“唉,罢了罢了,真是难为你穿成这样,还能把药抓回来!那吴神医没把你送官法办,简直就是奇迹!反正你也算是我的手下,入了禁军了,这衣服,也没分个等级,就留给你得了……”李俊文含泪说道。

“哈哈哈……”马大富等人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被李俊文一人赏了一个栗子,理由是没有保护好他的军服……

不得不说,虽然王贵糟蹋了李俊文的军服,但是事情却是办的不错。带回来的药材都是上好的,配出来的十全大补丸品质上佳,连叶紫苏都忍不住夸了他一番。

吃了叶紫苏开的药,加上几天的针灸,老太太的病渐渐地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剩下好好调养了,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通过张大婶的宣传,知道闻止家来了神医,村民们都上赶着来瞧病,把叶紫苏忙的脚不着地,连老道士都抓了壮丁。其实老道士的医术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不堪,除了会接骨推拿之外,对一些病理的了解,比叶紫苏还要清楚。只是这老东西太懒,不愿意显露罢了。

通过几天的接触,叶紫苏俨然已经成了村民心中真正的神医,还是天女下凡的那种。沾叶紫苏的福,李俊文等人在村里也是受到了高规格的对待,全村的鸡随便吃随便拿,把个王贵吃的,军服又小了一号……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老太太的病基本已无大碍,众人就准备告辞,继续南下了。

这日,众人在村口正与村民们告别,只见闻止与苍蝇二人,搀扶着老太太走来,众人连忙上前。

“老太太,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见闻止姑娘与苍蝇二人都背着包袱,李俊文疑惑地问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被瞄准了

“感谢小官人让叶姑娘治好我奶奶的病,我俩愿誓死追随小官人,替小官人端茶倒水,望小官人莫要嫌弃!”还未等李俊文反应过来,闻止姑娘和苍蝇二人便跪在了他的面前,掷地有声的说道。

“不行不行,这可如何使得,我们救老太太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报恩,只是不希望你们一片孝心用在了歪路上……”李俊文连忙上前搀扶二人,奈何二人就是跪着不起来。

“小官人,你就成全他们俩吧!”一直旁观的老太太开口道:““我听丫头说了,这俩傻孩子,为了给我治病,居然去做那掉脑袋的事情,村里人可怜咱,都帮着隐瞒。这幸好是遇到小官人,若是遇到其他人,怕是我这老婆子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如今我的病已有好转,家里也有村里人照应,老婆子就厚着脸皮,求小官人收留他们俩!一来当做报恩,给小官人端茶倒水,做个奴仆,二来让他们跟着小官人,也好有个前程,省得呆在这村子里永无出头之日。我老啦,黄土都买到脖颈了,也看不了他们几年啦!万一我走了以后,他们又做出什么傻事来,岂不是死也不能瞑目!”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泪眼婆娑。

闻止听她说到死不瞑目,挪动双膝,爬到她身边,动情的喊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抚摸着闻止的头,慈爱地看着她,继续说道:“老婆子我一生无子,老伴又走得早。只有闻止这么一个孙女,从来都是当亲孙女看待,苍蝇这孩子也是心地善良,我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老婆子我一看小官人,就是有出息的人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官身,以后必定凤凰腾达,封侯拜相!就当老婆子我求求小官人,替我照料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以后赏口饭给他们吃就成!你说我说的对不,大兄弟?”老太太最后朝老道士喊了一声“大兄弟”,差点没把老道士的腰给闪了。

“这位老太,虽然您年纪大些,但是称呼贫道‘大兄弟‘,似乎有点不妥吧……”老道士抽着嘴角说道。

“如何不妥?老婆子我都快七十的人啦,你虽然皱纹多了些,人长得寒碜了些,但是看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五十多!老婆子喊你一声‘大兄弟‘,还占你便宜不成……”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似乎对老道士装大头有些不满,:“说得不好听些,老婆子我都能生出你这么个岁数的儿子来……”

老道士有些抓狂,这特么送别怎么还送出个母亲来!这便宜被占的,不是一点半点啊!一旁的王贵等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老道士回眼一瞪,几人立刻停止了笑声,但还是忍不住耸动肩膀。

“老太太,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一百有二啦!他可是大宋皇帝陛下钦封的老神仙呢!说起来,您确实占了他便宜啊……”李俊文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啊……”不光老太太,除了李俊文一行的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若是李俊文不说,打死这些村民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眼前的老道士居然有一百多岁。与这老道士相处了几天,经他之手,医治的人不在少数,竟不知人家居然是个老寿星,还以为是这位小官人的父辈呢!有些六十来岁的老大爷此刻有些不知所措,前几日还拍着人家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夸人家的医术高呢……

看来这小官人果真不凡,居然能拜如此高龄的老神仙为师,若是自己也能拜这老神仙为师,学到他长寿的秘诀,那该有多好!众人一阵艳羡,溢美之词不要钱一般往老道士身上盖。

老道士眯着眼,昂着头,眉飞色舞,享受着众人的吹捧,浑然忘记了刚才被占便宜的窘迫。

其实也不怪这些淳朴的村民占老道士的便宜,这老货整日四处云游,又不事生产,吃的东西油水又足,大把的时间打坐悟道,比起整日辛苦劳动,为生计奔波的人来说,自然是显得年轻许多,加上学道者一般保养有术,看不出来年纪也是正常。若不是老道士长得猥琐了些,看起来还要更年轻。

“这这这……老神仙,方才多有冒犯……”闻止的奶奶红着脸,支支吾吾道。

刚才的话说的有点满,明明自己还比人家小四十岁,居然还说能生出人家,还这便宜占的有点大。

“哎,不知者不罪,老人家不必介怀!”老道士对于这点口舌之快也是不以为意,毕竟之前吃了人家好几天的鸡,不看人面也要看鸡面的嘛。

“如此,还请老神仙美言几句,让小官人将他们二人收下吧……”老太太倒是眼尖,知道打铁趁热,从老道士处下手。

“要不,就收下?”老道士朝李俊文问道。

李俊文心里一阵卖麻批,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么!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要说个不字,一顶不尊师重道的帽子还不扣的死死的!

李俊文也不是说非不收二人,只是他一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五六个人的队伍,这一路就够他受的了!他前世又没在敬老院和幼儿园待过,若不是有叶紫苏时常帮忙,他早就被这群老老少少

气死了。现在又多了两个,不说别的,看这一男一女的身形,光是这吃饭就够呛,多一张嘴就得多一份口粮,总不能你吃饭人家吃糠吧!李俊文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可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老太太,我去南方可是去打仗啊……”李俊文准备从另一个方面动摇老太太。

“没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他们俩真的有个好歹,也是他们福薄命浅,与小官人无关!你们俩说是不是啊?”这老太太,大字不识几个,说起话来却一套一套的,和李延彪有的一拼。

闻止和苍蝇拼了命的点头,生怕李俊文不要他们。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暂时先跟着我吧!待心意有变,可随时离开,我不勉强!”李俊文沉吟片刻后回道。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若是再推辞,就有点看不起人了。大不了到时候将二人送给潘美,让潘美头疼去。

“多谢小官人!”二人大喜。

村民们一阵羡慕,这二人跟着这位小郎君,以后肯定是要发达的……

他们却不知道,人前风光的李俊文,自己都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儿,屁大点的小军官,运气不好一些,说不定就死在岭南了,哪有什么前途可言……

“奶奶,我此番前去,短期内是不可能回来的,您老人家要多保重!”闻止眼含热泪,哽咽着对老太太说道。虽然老人家赶她走,她却知道奶奶都是为了她好,不愿她在这小山村里,重蹈覆辙。

“去吧!奶奶有村里人照顾,不会有事的!奶奶等你回来,接奶奶去享享福!”老太太也是双目噙泪。

众人也都纷纷劝慰,定会替闻止照顾好老人家的。

就这样,队伍又多了两个人,在村民们不舍的目送中,离开了小山村,继续南下的征程。

由于之前的行程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众人路上也不再做无谓的停留。

李俊文若是真的敢拖到战争结束之后才到达岭南,估计等待他的只有军法了。毕竟,赵大和潘美都不是容易忽悠之人,一个月的路程你拖上个十天八天的,还说的过去,若是硬生生走出个三四个月的记录来,那对不起,可能就要狗头铡伺候了!

是以众人也没心情游山玩水,一路不进城池,只在野外露宿,便于赶路。这可苦了习惯于都市生活的李俊文,两世为人都没有如此野外生存过,睡得不好也就算了,起码身边有个温香暖玉的叶紫苏可以偶尔占占便宜,没地方洗澡才是最受不了的。是以,一路上只要有条件,李俊文就要沐浴更衣一番,惹来众人鄙视的目光。

野外露宿的另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遇到绿林好汉们!还别说,“药神和尚”的名号在绿林道上真不是盖的,有了史尚飞同志的一路打点,绿林好汉们也没有为难众人,有些受过史尚飞同志恩惠的好汉,甚至送钱送粮,护送众人离开自己的地盘,令智通大师好不得意,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就这样,众人一路沿着汉水河南下岳州,又从岳州沿着湘江南下,终于在七月底,到达了征讨南汉的大本营,潭州。

到了潭州才知道,战线已经南移,潘美已经率领大军南下韶州,大本营也迁到了韶州。众人无奈,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韶州,又行了半个多月,才赶到了韶州宋军大营。

当众人风尘仆仆赶到韶州,早已没有了出发时的意气风发,脏兮兮的和乞丐没什么区别,若是此时吃叫花鸡,反而更加般配一些。

这日,一行人骑着驴来到宋军大营,还没等靠近大营,就从大营的板墙后射来一排利箭,将将地射在众人的面前,惹得一众毛驴惊叫不已,不停尥蹶子,差点掀翻众人。

利箭过后,只听得瞭望塔上的哨兵大喊道:“来者何人?前方乃大宋军营,闲人止步!否则,杀无赦!”话音未落,一排士兵出现在墙头,手执硬弩,锋利的箭头在烈日下闪着寒光,正对着李俊文一行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形势不乐观

“各位兄弟别误会!烦请禀报潘大帅,武德司第一指挥麾下队头李俊文前来报到!”李俊文勒住毛驴,高举自己的腰牌,躲在身形宽大的王贵身后,朝哨兵大喊道。

自己的军服被王贵这厮当宝贝似的穿了一路,这货居然还央求叶紫苏帮他把军服改大,穿在他身上显得更加合适。这下轮到他显摆的时候到了,由他挡在前面,哨兵也看得清楚一些。

头一回被人用箭指着,还是这么多箭,李俊文心里有些瘆得慌。要知道,现在的弩箭和后世的枪没有什么区别,一个不慎,就会被射成豪猪!所以一向吊儿郎当的李俊文也不敢太过放肆,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人家哨兵可不认识你李俊文,只认军法,你要是装逼,把你射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身体宽大的王贵还是起到了作用,听到来人是武德司的,又有人穿着禁军服饰,哨兵搭手看了一会儿,很快,营门口的拒鹿角被搬开一个口子,一个士兵走出来,看了李俊文等人几眼,将李俊文的腰牌收走,返回了军营。

不一会儿,营门处一阵骚动,接着营门被完全打开,一群人从军营中奔了出来。李俊文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群前面的潘惟正,他连忙从王贵身后闪了出来。

“二哥!”潘惟正也看到了李俊文,快步上前,拥抱李俊文,高兴地喊道。

“四弟!”虽然和潘惟正并没有相处多久,但是此时在这里遇到他,还是让李俊文倍感亲切。

“老神仙也在呀!哎哟,嫂子也在呀……”潘惟正见老道士和叶紫苏以及王贵等人也在,连忙向众人打起招呼来,然后转过头,一脸兴奋地对李俊文说道:“听说官家把你派到岭南来,我和父亲都高兴得很呢!”

李俊文听了,心里一阵卖麻批。什么人啊这是,听到老子被派来打战,居然还高兴的很!若不是你爹没事向老赵打小报告,老子何至于来此受罪!可是他却没表现出来,脸上还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说道:“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些日子!到了潭州,才发现潘帅进展神速,居然都打到了南汉国的腹地!若是我再晚来几日,就要到南汉国都去寻你们了!看来收复南汉,那是指日可待呀!”

本来还一脸喜悦的潘惟正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代之以愁容,令李俊文有些纳闷,难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李俊文小心翼翼地问道。

“唉,总之一言难尽!咱们边走边说吧!”说完,潘惟正将众人领进了军营,方才收走李俊文腰牌的士兵,又将腰牌恭敬的还给了李俊文。只是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进了军营,李俊文才感叹到战争的庞大,一路的景象,令包括王贵等人在内的一干少年目瞪口呆。

一眼望不到头的帐篷,校场上密密麻麻操练的士兵,喊杀声震天,不停嘶叫的战马,还有各式各样闪着寒光的冷兵器,无不在告诉李俊文,这特娘的就是战争。王府的侍卫队和这正规军比起来,简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后世生长在和平年代,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不禁令李俊文在瑟瑟发抖之余,有些心血沸腾。

听潘惟正介绍,这还只是潘美所属的中军主力的三万人马,若是所有参战部队十万人马都汇集一处,那场面更加壮观。

李俊文对人数已经没有概念,三万人的规模已经令他有些晕眩。想象一下后世大一点的学校两三千人一起做操,已经是了不得的场面。三万人,相当于十几个学校,场面如何,可以想象!

难怪那些打惯了战的将领们会厌倦和平年代,拼了命的想打仗。任谁在这种挥斥方遒的生活中习惯了以后,也忍受不了那种安乐等死的悠闲。

此时的李俊文,心中的一丝软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被少年独有的热血所替代。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十万大军的统帅,那又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呢……

在去见潘美的路上,潘惟正向李俊文介绍了宋军现在的大概情况。

自去年七月,潘美奉赵匡胤之令,率领十万大军,从郴州出发,开始正式攻打南汉。

宋军避开骑田岭、萌渚岭险地,攻占白霞,于九月进围贺州。贺州刺史陈守忠率领部队固守城池,不肯投降,同时向南汉主刘鋹求援。

刘鋹突闻贺州被围,忙派大将伍彦柔率兵三万,沿临贺水乘船北上救援。潘美侦知,令全军佯退20里,设伏于南乡。

南汉援军到达,发现宋军早已撤退后,认定宋军是畏惧南汉“军威”而避战。于是联合贺州部分守军立即追击。

当南汉追兵进入伏击圈后,宋军伏兵全面出击,因骄横而毫无准备的南汉军陷入重围。在宋军猛烈攻击下,南汉近5万人全军覆没,大将伍彦柔被杀,枭其首以示城中,宋军乘胜追击,南汉守军贺州残部随即投降。

贺州战役结束后,潘美采取声东击西战术,想引诱南汉军主力北上,寻机歼之,便派探子到处散布流言,扬言要顺江东下进攻南汉国都兴王府,借此达到声东击西、调动南汉主力的目的。南汉皇帝刘鋹闻讯后,震惊之余,果然上当,急忙启用老将潘崇彻,令其率5万军队进驻贺江口设防,以拱卫都城。

而实际上潘美此时却向西全力攻打昭州。贺州陷落,使南汉北部防线被拦腰截断,西线守军又在宋军挥师南下的假消息下,被打得猝不及防。

宋军的节节胜利,使昭州、桂州守将闻风丧胆。十月,宋军击破开建寨,杀敌数千人,生擒昭州守将靳晖。昭州刺史田行稠弃城遁走,桂州刺史李承圭也不战而逃,宋军遂取昭州、桂州。宋军在占领昭、桂二州后,转而向东,又攻占连州,至此,湖南全境已被宋军收复,宋军兵锋直逼南汉国都的北边门户,韶州。

没想到的是,连战连捷的宋军在韶州却碰上了硬骨头。

一路顺风顺水的大宋禁军将士们,准备到南汉国都兴王府过年的愿望,被南汉韶州都统李承渥打破了。

李承渥临危受命,手握十万南汉大军,更要命的是,李承渥手上,有南汉国的杀手锏,南汉军队的精锐利器,重甲战象。

宋军以往的对手,要么是北汉国的汉人,要么是像野人一样的契丹人,可是却从没有遇到过不是人的大象。

两军对垒,重甲战象带来的威慑力,令原本战无不胜的宋军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被南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后撤。南汉军趁机稳定了局面,与宋军对峙于韶州,并且大有反攻的势头。

宋军尝试了各种方法,一时也找不到克制战象的好办法,只好与南汉军在韶州陷入拉锯战,这一拖,就拖了半年之久。潘美上次回京,顺便路过房州,就是回去向赵匡胤回报情况并寻求克敌之法的。

奈何朝廷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潘美只好又回到岭南,重新部署,伺机攻克韶州。

只是这一直干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最近潘美都快愁坏了。影响了官家的统一大计不说,还辱没了自己的名声。现在朝中都有风言风语,说他潘美居然打不过一群畜生,虽然官家表示理解,但还是令潘美好生恼火……

李俊文听了潘惟正所言,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潘美碰了钉子,令因为潘美的进言,而不得不来岭南旅游的李俊文心里一阵畅快,有种大仇已报的痛快感。忧的是这场仗怕是没有那么快能够结束,而战争不结束,他就没法离开岭南,生命随时都会受到危险!看来形势不容乐观啊……

还在思索的李俊文被潘惟正领到了军营中央的一顶大帐前,大帐外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潘惟正让李俊文一行人稍等,从怀中摸出一块木牌,走上前,朝守卫的士兵挥了挥,便走进了大帐。

不一会儿,他又从大帐里走出,高兴地对李俊文说道:“父亲有请!”

李俊文等人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跟随着潘惟正走进了大帐。

一进大帐,李俊文就发现潘美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他旁边还有两人,三人正低声不知在商议着什么。

听见有人走进了大帐,三人回过头观望,李俊文这才看清另外二人的面目。

其中一人中等身材,长得敦厚老实,颌下留着短须,穿着文人的长袍,身上却透露出一股武人的干练。

另一人则长得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眼神凶狠,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哈哈哈,原来是‘怒发冲冠凭栏处‘的李家大郎来了!你这小子,可让某等得好苦啊!”潘美见到李俊文,本来皱着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呃……潘帅怎会知道这首词?”李俊文一楞,有些懵逼。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口味独特

“官家早已将你要来岭南的消息,用军驿快马通知了某。当中特意提到了你的那首《满江红》,官家甚是欣赏,令某传阅全军,鼓舞士气!俺本想待你到了之后,让你在全军面前传唱,谁知你这臭小子,一个月的路程,竟然硬生生走了快两个月!若还不来,某都要写信去问你爹,是不是把你绑在家里了呢!”潘美笑道,虽在责怪李俊文,但语气中却一点也不生气。

“当众传唱……就不必了吧……”李俊文满头大汗,这特么在三万人面前唱歌,开演唱会也没有这么大阵势啊!再说自己这鸭公嗓子,万一看台底下的哪个士兵一个不乐意听,扔个石头上来砸到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后世的李俊文就最讨厌这种无聊的开大会,台上之人说的东西又臭又长,台下听的人昏昏欲睡,每次他都恨不得往台上扔东西……

“等不及了!某早就下令将词抄送全军,由识字的兵士带头传唱。还别说,此前的低迷士气大振,将士们现在可是个个摩拳擦掌,欲早日结束南汉的战争,好去北边与契丹蛮子拼命,夺回幽云呢!你小子现在在军中,可是成了大红人了呢!”潘美笑道。

李俊文暗暗撇了撇嘴,说的这么好听,还摩拳擦掌准备和契丹蛮子拼命,脑子缺根筋的才会如此想吧!还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鼓动的,要不谁不怕死,还往刀山火海里冲!

“大帅这是将卑职架在火上烤啊……”李俊文又不是傻子,赵匡胤和潘美明显想将他树立成北伐的典型。换作别人,可能会觉得非常高兴,但是李俊文却反而高兴不起来。当典型,就意味着将来真的北伐契丹,收复幽云,你李俊文就得冲在前头,谁让你写的词如此意气风发呢,敢躲在后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而作为后来历史的李俊文知道,这北伐收复幽云,是一定会发生的……

“现在是私人场合,不必叫大帅!咱们还是以叔侄相称!”潘美一眼就看穿了李俊文的小九九。他一掌拍在李俊文肩上,笑说道:“你个臭小子,别人想都想不来的荣耀,你却好似不稀罕一般!大丈夫生逢乱世,当建功立业,方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若是和平时期,又岂会有你我这样的武人出头之日!”

潘美一句话,就断送了李俊文的进士梦,把他归到了武人的行列,虽然李俊文也没有想过当文官,甚至他连当这什么小不拉几的队头都没有想过。他的梦想还是家中有屋又有田,娇妻美妾在身边……

“老潘说的在理!”一旁满脸横肉的大汉突然开口道,吓了正在瞎想的李俊文一跳。

“咳,瞧我这脑子!光顾着叙旧了,都忘了介绍了!”潘美一拍脑门,指着穿文人袍子的中年汉子对李俊文一行人说道:“来来来,这位是征讨南汉行营马步军副部署尹崇珂尹大人!”

众人凛然,原来是副帅,连忙行礼。这副帅虽然看着人畜无害,但是众人对他的认识不如对潘美熟悉,李俊文知道的历史里,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所以也不敢造次,这段日子得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还是表现得规矩些好。

尹崇珂倒是表现的和他的形象一样,面带笑容,对众人拱手还礼,看起来挺和善的。他看着李俊文,微微点头,笑道:“少年郎长得英武不凡,难怪能得到官家的青睐!不错,不错……”

“至于这位,则是道州刺史,行营马步军都监,征讨南汉先锋官,王继勋王将军!王将军武勇过人,善使铁鞭、铁槊、铁楇,军中人送外号‘王三铁’!春哥儿没事可以和王将军讨教讨教!”潘美指着满脸横肉的大汉,继续介绍道。

众人又连忙行礼,这大帐里的三个人,李俊文还真是没有一个能得罪的。话说回来,能进入潘美帅帐商议军事的,哪一个又能得罪得起!

“哈哈哈,你就是彪哥的大儿子春哥儿?”

王继勋走到李俊文面前,两只大手用力拍打着李俊文的肩膀,大声嚷嚷道:“想当年,俺和你爹可是睡一个被窝的好兄弟呢!那时候,你爹是队头,俺是副队头!说起来,俺和老潘一样,都是你的叔叔辈呢!比起他来,俺和你爹还更亲近些呢!哈哈哈……”

得,这才刚来一天,名字都还没记清,就又多了个叔叔!李俊文揉着被王继勋拍的生疼的肩膀,不禁有些感慨,这李延彪当年到底有多少好基友啊!怎么净是像党进、米信,还有眼前的王继勋这样的大老粗,就不能认识个文化人么?

眼前的王继勋,虽然和党进、米信一样,被李俊文归类到了大老粗的行列。但是比起党、米二人,李俊文总觉得这王继勋虽然刻意收敛,却总给人感觉有些阴鹫,不好接近,不像党、米二人,是真的没有文化,没有心眼,交往起来是真的令人舒坦,不用和他们耍心眼,而王继勋,却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李俊文看着这满脸络腮胡子,一脸凶相的王大将军,心里还有些纳闷。都监就是监军,自古军队监军不是太监就是文官,这王大将军满脸横肉,怎么看都不像有文化的读书人,说他旁边站着的尹崇珂是都监,李俊文还更相信些。

不是文官,难不成是太监?只是他这满脸胡子的浓密度,都快赶上李俊文的头发了,怎么看也不像太监啊!难道胡子是假的,是贴上去的?就算胡子是假的,刚才他说话的声音如此粗犷,也不像太监啊!太监的声音李俊文是领教过的,比如郑王府郭大总管,还有他的顶头上司王继恩。

“王将军乃是已故孝明皇后之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潘美来了这么一句。

李俊文等人“哦”了一声,有些明悟,原来是个国舅爷!

“老潘你说这话是甚鸟意思?”王继勋方脸一拉,黑了下来。李俊文等人脸上一副“怪不得”的表情,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

“俺王继勋爬到现如今的位置,难道靠的是官家小舅子这层关系吗?大大小小几十仗,哪次不是拿命去拼,才有如今的地位!”王继勋有些怒道,显然很忌讳别人看不起他。

“是是是,老王莫见怪,俺不是这个意思,俺只是和春哥儿说清楚这层关系而已!军中谁不知道你王三铁,骁勇善战,勇猛无比……”面对有些暴走的王继勋,潘美也是赶紧好言宽慰。

别看王继勋只是他的副手,但潘美还真不敢得罪他!谁让人家代表的是官家呢!更别说人家国舅的身份了,怎么也比自己和官家的关系亲近些,若是没事给自己打个小报告,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潘美的一阵马屁,才令王继勋渐渐消了气。潘美连忙转移话题,将李俊文身后的老道士介绍给尹、王二人。待他眼睛扫过李俊文身后的众人之时,停顿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初。

尹崇珂和王继勋一听眼前的道士就是官家尊崇的华山老神仙,顿时肃然起敬。

老道士此时也收起了猥琐饭桶样,装出一副得道者的正经模样,又开始忽悠起二人,浑然没有了平日吃饭时的不要脸……

如果此时有奥斯卡小金人,李俊文肯定会颁一座给老道士。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尹、王二人才道别离开帅帐。大帐内就只剩下潘美、潘惟正父子俩和李俊文一行人。

二人刚离开,安排老道士落座之后,潘美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对李俊文沉声问道:“为何叶姑娘会与你一道,出现在军营中?你可知军营内是不允许携带女眷的?若是换了别人,早被我以违反军纪论处!”

潘美语气中透着令人害怕的威严,不怒自威,俨然一副军中主帅该有的做派。

身着男装的叶紫苏见被人识破,俏脸一红,对潘美躬身行礼道:“不关李大哥的事!是我逼他带我来的!潘大人要罚就罚我吧!”

说完就要下跪,潘美连忙要去扶,却被李俊文快了一步。

李俊文苦笑一声:“小侄我也不想啊!奈何人家非要跟着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刚到韶州,就马不停蹄地往军营这儿赶,还来不及安顿她们俩……”

“她们……俩?”潘美显然对李俊文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

“实不相瞒,潘叔叔,这位铁塔般的汉子,其实也是女的……”

待李俊文让闻止摘下头上的斗笠之后,潘美已经目瞪口呆。良久,他才说道:“贤侄你还真是口味独特啊!叶姑娘也就算了,这位壮士……呃……这位姑娘……”显然,潘美已经将闻止归到了李俊文家的女眷的圈子里。

“潘叔叔莫说笑了!这位姑娘和这位瘦子兄弟,都是我路上招募的手下!”李俊文连忙解释道:“官家允许我自行招募手下,日后再上报有司即可!这两位都是生怀绝技之人……”

第一百八十章 新的任职

李俊文把如何与二人相遇的经过,简单的向潘美说了一遍。

潘美听后,沉思片刻,随后开口道:“某对二位的报恩之举深感钦佩!但是即便如此,这位姑娘,还有叶姑娘还是不方便留在军营!我潘美治军向来严谨,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坏了规矩!况且如今战事不利,士气不振,一个不慎,就容易引发军心不稳!我念你刚从军,又是初犯,不知军纪,尚未酿成严重后果,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绝不轻饶!”潘美很严肃地说道,长期上位者养成的军人威严,在此刻令众人不寒而栗。

李俊文也不敢再讨价还价,因为他知道,若是在军营里惹怒了潘美,即便私下关系再好,潘美也会拿他开刀!军令如山,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有惟正!”潘美又转向潘惟正,说道:“春哥儿初次从军,不知道军纪也就算了!你却跟随为父多年,难道也不知道军规?居然犯下如此错误!回头去领二十军棍!”

“是!”潘惟正也不敢狡辩,苦笑着领命。

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的叶紫苏和闻止,这下彻底断了心思。人家连自己儿子都打,还会对你网开一面么?

倒是李俊文觉得无所谓,本来他就不太愿意叶紫苏和他一起呆在军营里。

军中都是大老粗,即便女扮男装,你这满身的女人香也难以掩饰。万一哪个不开眼的动了心,铸成大错,可就追悔莫及了。

李俊文不禁有些感慨后世的影视剧,那些穿个男装,压低声音说话,就以为别人认不出来的女子,不知是怎么想的。不说别的,叶紫苏一靠近他,他就能闻到她身上女性所特有的香气,即便是闻止这样的女汉子,身上也不会有和男人一样的汗臭味,顶多是香气淡一些罢了。

所以女扮男装没被人认出来的,要么对方是真傻,要么就是对方想占你便宜……

“待会儿我就让她们俩离开军营,在附近的镇子里找个住所!”李俊文趁势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朝叶紫苏眨眼,告诉她这可不是我不让你呆在军营里的,气的叶紫苏直嘟嘴,却又无可奈何。

“那倒不必如此!附近都是山林,最近的镇子离军营都有五十里,若是让你们两地分居的话,只怕到时候你爹你娘会拿着刀追着某满大街跑……”潘美恢复了方才的和善,看着李俊文和叶紫苏调笑道。

叶紫苏被他如此一说,耳根子发红,赶紧躲到闻止的身后,将头埋在闻止的背后,将身子扭来扭去,令闻止一阵恶寒。这等小女人作态,她实在学不来……

“啊?”李俊文有些跟不上潘美的思路,这特么什么情况?不用住军营外,又不让住军营里,难道挖个洞埋起来?

“某本来正打算派人去南汉都城打探消息,寻找破解那象兵之法!既然官家只是让你来某帐前听用,并未安排你在军中的具体职务,也就不一定非要做大头兵,在阵前效力!”潘美解释道:“武德司自成一系,不归属禁军管辖,你也只是暂时归某节制而已!况且武德司本就有刺探情报之责,所以……”

“所以潘叔叔想让我去南汉都城,刺探军情?”潘美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李俊文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

“正是!”潘美捋着胡须,笑呵呵说道。

“此时两军交战,南汉都城必定对斥候细作有所戒备!若是派军中精锐斥候前去,都是健壮的汉子,很容易就被识破!而你们这一行人,各有特色,再加以伪装,深入南汉腹地,则不容易被拆穿!如此,你不必呆在军营,叶姑娘也不必为与你分离而苦恼!若是探得情报,某记你大功一件!”

“可是我初来乍到,并不熟悉南汉国情啊……”李俊文又不是傻瓜,离开军营固然能和叶紫苏在一起,但是带着这么一帮子货色,跑到南汉的国都去刺探情报,翘辫子的几率非常大!人家又不是傻瓜,非常时期,一大群北佬此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家的地盘,就算你不是奸细,都把你当奸细论了!

“哎,去了不就熟悉了!某也没来过韶州,这不也来了么……”潘美笑着说道,一脸“我看好你哟”的表情。

废话,这能一样么!你来韶州是带着十万大军来的,除非全军覆没,不然身上的毛都不会掉一根!老子若是带着这群货色去南汉国都,毛都估计会掉光!李俊文心中对潘美暗暗竖起了中指。

“潘叔叔,你不会从一开始奏请官家让我来南汉,就是为了让我去南汉国都,刺探军情的吧?”李俊文突然觉得自己被坑了。

“哪里哪里!这也是某方才为了成全你和叶姑娘,临时想到的主意!”潘美嘴上这么说,额头却渗出一层细汗。心想,这臭小子,怎滴猜的如此精准。

潘美确实是早在房州之时看中了李俊文的机灵劲和他身上的那股子慵懒,才会和赵匡胤点名要人。

战局陷入僵持之后,潘美不是没有派遣过军中精锐,化妆潜伏,进入南汉都城刺探情报,以求找到破敌之策。

可虽然派出去的都是军中精锐,但是却恰恰因为是军中精锐,都是勇武过人,身材出众的禁军大汉,在南人之中反而显得过于显眼,以致于举步维艰,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内中机密。打探了几个月,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情报,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所以,当潘美在房州发现了李俊文之后,通过接触后对李俊文的一系列观察,当即觉得,去南汉都城打探消息的活,非这小子莫属!实在是这小子够鸡贼,够灵活,够不要脸!加上李俊文身上没有军队的烙印,不容易被人识破!正好李延彪又托他和党进,给李俊文在军中寻个差事!于是,在多次的刺杀事件以后,潘美就顺势向赵匡胤提到了李俊文,并且点名将李俊文要到自己麾下任用。

只不过,让潘美没想到的是,赵匡胤并没有直接将李俊文划归于他,而是直接将李俊文招入武德司,临时借调给他潘美驱用。

看来,连官家都注意到了李俊文的过人之处……

但是这样也就足够了,尤其是李俊文带来的一个团队,简直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吊儿郎当,放在哪儿,都不会有人会认为这是大宋的细作,更像是一大家子走亲访友。

“真的?”李俊文对潘美所说还是持怀疑态度。

“千真万确!这是两全其美之事,你还犹豫什么?在军营之中,又枯燥,又无趣,洗澡不方便,吃的也寡淡无味,时不时还要早起操练,若是南汉的战象又来冲营,说不定一不留神,还会被大象踩死!叶姑娘,老神仙,你们说对不对?”潘美很会抓重点,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为了让李俊文心甘情愿的去打探情报,他也是拼了命在忽悠,以商量的口吻和李俊文说话,全然忘了自己是一军主帅,只要一个命令,李俊文就得乖乖的滚去干活这么一个事实。

潘美的话起到了效果。对于叶紫苏而言,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又不必呆在这满是臭汗味的军营。还能去大城市,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而老道士一听军中吃的寡淡无味,当即也表态,应该以大局为重,早日获得情报,破解当前困局,早日解救南汉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呃……好吧……就依潘叔叔所言,我去就是了!”李俊文挠着头,放弃了挣扎。

不是功劳有多大,也不是能和叶紫苏在一起,而是他怕自己不去,潘美会假公济私,真的把他派往最前线,让大象给踩死……

“呵呵……这就对了嘛……等等,这玉扳指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本来笑呵呵的觉得奸计得逞的潘大帅,望着李俊文正在挠头的右手,突然脸色大变,惊叫起来,连声音都破音了。

“这是官家赏赐给我的呀,怎么了?”李俊文见他反应这么大,有些疑惑,难道这扳指有什么说头?李俊文有事没事,就会将这扳指拿出来戴一戴,装装逼。

“嘶”,潘美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官家赏赐给春哥儿的!

“潘叔,到底怎么了?不就是一个玉扳指嘛,除了成色好一些,我也没看出有啥特别啊!难道这扳指有什么来头?”李俊文问道。

“你可真行!还‘不就是一个玉扳指嘛’!嘿嘿,小子,这扳指的来头可大了去了!你可知这扳指,可以调动我大宋两万最精锐将士!你说来头大不大?”潘美正色道。

“什么?”李俊文一听,差点咬了舌头。可以调动两万精锐将士的玉扳指,那岂不是相当于调兵虎符?

不光李俊文,众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滴个乖乖,这么个扳指,居然能调动两万大宋精锐!

苍蝇更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开始暗自庆幸当初没有打劫成功。若是真的劫了这个扳指,自己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啊……

“您不会是逗我玩呢吧?官家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李俊文有些难以相信。

“你这扳指内壁,可是刻着元朗二字?”

“对啊!这有什么关系吗?”

“那就指定错不了!元朗乃是官家的表字。凭这玉扳指,可以调动武德司上下,两万精锐之士!你说,武德司的人算不算我大宋最精锐的将士?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就这么戴在手上!佩服至极!”潘美对李俊文竖起了大拇指。

“这这这……官家为何将这么重要的扳指送与我呢?”李俊文有些慌乱,这信息量有些大,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个就要问你自己咯!”潘美神色复杂地看着李俊文。武德司素有监察之责,官家莫不是让春哥儿来我这儿监察的吧?难道一个王继勋还不够?看来官家对我还是不放心呐……

“对了,官家将玉扳指送我的时候,好像说过这扳指只是作为礼物相送,不具有任何意义,之后他会另找扳指替代……”李俊文突然想到。

“官家真这么说的?”

“嗯!”

“既如此,那说不准只是官家一时兴起所为。即便如此,春哥儿你也得将这扳指收好咯,御赐之物,即使再普通,也不可随意弄丢,知否?”潘美正色道。心中却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太紧张了。

“我知道了!”李俊文连忙将玉扳指摘下,收入怀中,妥善保管。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说不定真能救命。

“好了,闲话少说!李俊文,上前听令!”潘美收起笑容,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总是做鸡

“卑职在!”李俊文心中一凛,抱拳说道。

“本帅以贺州道诸军行营都部署的身份,命你率所部人马,前往南汉国都,刺探军情!所需经费,悉由军中拨付,明日出发,不得有误!”

“卑职……遵令!”李俊文躬身领命。不领也不行啊!人家潘美又不是和你商量,这可是军令,违令者斩这么浅显的道理李俊文还是懂的。况且潘美为了补偿他,居然还拨公款让他去“旅游”,已经算厚道的了。

“如此,你们就先下去休息吧!惟正,带春哥儿和老神仙在军营四处逛逛,熟悉下环境!顺便拿这牌子,去将所需费用一并领了!”潘美微微点头道,将一面腰牌递给了潘惟正。李俊文如此上道,他很满意。

李俊文心里却在嘀咕,明天都要赶我走了,还熟悉个甚环境!不过潘美最后让他去领钱,这个他倒是比较感兴趣。既然有钱领,顺便参观参观也是无所谓的……

众人行礼退出帅帐,欢天喜地的去领钱,呃,是欢天喜地的去熟悉军中环境去了……

潘美望着李俊文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官家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玉扳指给这小子呢?是真的顺手为之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在军营走了一圈之后,李俊文才发现,自己被潘美给忽悠了。

军营之中根本不存在洗澡不方便的现象,或者说,至少在潘美的军营之中,不存在这个现象。

因为潘美将他改进的带马桶的茅房和淋浴房全都搬到了军营之中!

难怪之前在房州,潘美居然花了大价钱和他讨要图纸,原来是用来改善士兵的生活环境。

望着一排排的茅房,以及从淋浴房里传出来的嬉笑怒骂声,感到被愚弄之余,李俊文对潘美爱兵如子的做法还是表示尊敬的。

“父亲向二哥要了那些图纸之后,就命人在军中开始建造。这些茅房和淋浴房不仅造价低廉,建造简便,而且使军营之中原本脏乱差的环境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将士们对此赞不绝口,若是他们知道此时二哥就在军营中,估计都会围住你,不让你离开!父亲还准备向官家建议,在宋军之中,大力推广这些便捷的茅房和淋浴房,改善将士们的生活,达到提高战斗力的目的……”

潘惟正没有发现已经一脸黑线的李俊文,依旧很高兴的侃侃而谈。

“不是说军营洗澡不方便的吗?”军营深处传来了李俊文的咆哮。

一众在军帐内休息的士兵纷纷探出头来,想看看是谁如此大胆,敢在军中大声喧哗。

见是潘惟正领着一群陌生的面孔正在巡视,咆哮的是一个英武不凡的年轻男子,士兵们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又纷纷将头缩了回去。大人物的事情,当小兵的还是少掺和为妙……

“嘿嘿,以二哥如此聪明的头脑,还看不出方才父亲是为了让你去南汉都城,而故意说的那番话么……”潘惟正讪讪地说道。

“我……”李俊文一时无语,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看起来正直的潘美也学会骗人的把戏。

“你方才为何不提醒我!”李俊文不满地对潘惟正说道。

“我都已经领了二十军棍了,哪里还敢再说话!”潘惟正心有戚戚焉。

“若是再坏了父亲的大事,就不是二十军棍能解决的事了!”

“合着你们两父子合起伙来坑我啊!”李俊文有些顿悟。

“没没没,我可不知道父亲事先的安排……”潘惟正言辞闪烁。

“老子信了你的邪!”李俊文盯着潘惟正因为撒谎而发红的小白脸,骂道。这两父子,摆明了演戏给自己看。这一招,他也经常和李延彪使用,套路熟着呢!不过他也没办法,人家已经因为自己挨了二十军棍,总不能外难为人家吧。

“话说,难道大帅还真的会打你不成?”李俊文悄声问道。

“那还能有假?”潘惟正跳了起来,面露惧色。

“在军营里,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大帅,不讲父子情面的!唉,可怜了我的屁股哦……”

见李俊文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潘惟正仿佛受到了侮辱:“二哥若是不信,晚些时候自会知晓!”

“罢了罢了,反正公款出差,就当旅旅游好了!”李俊文自我安慰道。

“其实……父亲不仅将二哥的马桶茅房和淋浴房搬到了军中,而且还改善了军中的伙食……”

“不是说军中伙食寡淡无味的吗?”又一声咆哮在军营之中响起,不过却不是李俊文的声音,而是老道士陈抟。

在营帐内休息的士兵们纷纷暗赞一声好功夫,居然吼得连帐顶的尘土都落了下来……

在参观了军营的伙房,发现军中的伙夫正在制作叫花鸡、猪肚鸡等只有在我家酒楼才看得到的菜肴时,觉得受到欺骗的老道士发出了咆哮。

“这只是偶尔改善将士伙食而为之,并不是每日都是如此奢侈的!今日正好你们赶上了……”潘惟正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说道。想不到这老道士中气如此十足,一声咆哮差点没把他震聋咯。

“师父,就算军中伙食再怎么好,你也用不着如此激动吧!你可是官家请来保护我的啊!不是我去哪,你就得跟着去哪儿的嘛!”李俊文看着几欲暴走的老道士说道,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下自己有伴了,心里不平衡不只是他李俊文一个人了。

“我……”老道士一时语塞。

“哼,为师只答应皇帝老儿,将你们平安送到军营之中,又没答应还要保你们之后在此的平安!为师平日一个人逍遥惯了,哪能一直跟着你们瞎胡闹……”老道士开始耍无赖道。

这下轮到李俊文傻眼了,这老道士,真不要脸,一座山都收了,居然想赖账。

“唉,那就可惜了!徒儿最近又新研制出了一种新菜,本来打算这一路孝敬您老人家的!既然师父要离开,那就算了吧……”对付老道士,李俊文自有一套办法。

“呃……为师又没说要离开……你们都是为师的爱徒,为师怎么舍得让你们身犯险境呢!”老道士转变的倒是挺快。

众人纷纷在心中鄙视了老道士的没底线一把。

“不行,这口气咽不下,为师得找这姓潘的小子说道说道!”老道士犹自不解恨,准备去找潘美“谈谈心”。

李俊文有些纳闷,这老饭桶如此跳脱的个性,是如何活到一百来岁的,一点都没有修道之人的淡定……

就在老道士准备去找潘美的时候,一阵女人的笑声从伙房背后传入了众人耳中。接着,一群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扭动着婀娜的身姿,从众人面前款款而过。

一阵浓郁的香风扑鼻而来,叶紫苏和闻止都不约而同用手掩住了口鼻,露出鄙夷之色。而一众少年则个个眼神发直,李俊文甚至听到了赵之华吐口水的声音……

待这群莺莺燕燕消失在眼前之后,众人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潘惟正。

“不是说军营之中,不可有女眷么?”叶紫苏倒是没有咆哮,只是语气中压抑着怒气。

“呃……今日军营大休假……这些……这些是从附近城池里请来的红楼姑娘……是……是为了让将士们解解思乡之愁的……”

潘惟正说的很含蓄,但是众人已经明了。这些女子,是来“慰问”辛苦的将士们的。

“四弟,你不会也……”李俊文朝潘惟正使了个“你懂得”的眼色。

“二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弟弟我年纪尚小,一向洁身自好,这等风尘女子,我又岂会看得上眼!何况,父亲还在军中,怎会允许我胡来!”潘惟正满脸通红,正色道,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道长……”叶紫苏朝老道士使了个眼色。

“贫道省得……”老道士答道。

“还有我的……”李俊文很默契的加了一句。

老道士坚定的点了点头,从背后取下拂尘,一言不发,朝潘美的帅帐走去。

“老神仙,老神仙……”见老道士不理自己,潘惟正又转向李俊文,忧心忡忡地问道:“二哥,老神仙这是去哪啊?咱们还没参观完呢……”

老道士与李俊文等人的对话,潘惟正没听懂其中的意思,但是看老道士由内而外喷薄而出的猥琐气息,令他感觉有些不妙。

“哎,我师父他有要事需办,不用理睬他!来来来,左右已经参观的差不多了,咱们去尝尝我最近新研制出来的菜品……”李俊文搂着潘惟正,朝伙房走去。

潘美的中军大营有三万人,但是并不是三万人都是一起吃饭,如果那样的话,光伙夫都能凑成一支军队了!

所以三万人马,都是分开了,以指挥为单位,从大营仓库领取做饭的食材,各自埋锅造饭。

李俊文等人进的伙房,正是潘美下属亲兵营的伙房,负责帅帐内外所有亲兵和*吏的伙食,大约有五六百人左右。

伙房内摆满了已经杀好的鸡!潘美为了给将士们改善伙食,已经将附近集镇和山上的不管家鸡野鸡,都搜罗进了军营,方圆百里,已经连鸡毛的的影子都很难看见了!

李俊文随手取过两只退完毛,初步宰杀完成的整鸡,斩去鸡爪,并在鸡颈上方用刀开一个小口,使食管气管露出,又在鸡屁股和两腿之间各切开三寸左右的长口,割断食管、气管、掏出内脏,切下屁股,放入锅中焯熟后塞入王贵的嘴里。

然后将鸡洗净,放在案板上,腹部向上,用刀将肋骨和脊椎中间处切断,并用手按折,接着将鸡晾干表面水分。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李俊文从怀中掏出一罐蜂蜜,抹遍鸡身,将鸡放入热油锅内炸成全身变色后捞出,再放入另一锅开水内,倒入之前老道士给的各种香料,用旺火烧开后再改用文火继续焖到鸡肉熟烂为止,接着捞取出锅,一道烧鸡就完成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仅叶紫苏等人,连一旁观摩的厨子都惊的合不拢嘴,自叹不如。

闻止和苍蝇已经看呆了,想不到小官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之前在村子里,二人也是见过李俊文厨艺的,但是身处其中,才发觉其中的厉害!见李俊文做菜信手拈来,不假思索,一道传世之菜就这么出现在眼前,这份技艺,世上绝对独一无二!

由此推彼,小官人绝对是个前途不可限量之人!看来,自己真是跟对人了,二人心中偷偷窃喜。

烧鸡扑鼻的香味四散开来,令众人留涎三尺,四周一片吞口水的声音。

不等李俊文吩咐,众人已经将两只烧鸡吃的一干二净。

李俊文好不容易抢到一块,尝了几口,却摇了摇头,看来受条件所限,也就只能达到如此地步了。真正完美的烧鸡,应该香味浓郁、酥香软烂、咸淡适口、肥而不腻,手一抖,骨肉分离。

不过,这样的烧鸡已经可以征服眼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

有幸分到一小块鸡肉的伙夫们,尝过之后,激动的热泪盈眶。之前的岁月,算是特么的白活了……

“春哥儿,为何你总是**,却能将鸡做出不同花样?一手**的技艺,简直神了!唔……美味……”王贵啃着已经没有肉的鸡骨头,久久不愿松口。

“你才总是**!你们全家都**!”李俊文将手中的鸡骨头狠狠扔向王贵,接着就是一顿拳脚……

无端被殴的王贵有些莫名其妙,为何春哥儿对“**”如此敏感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抱大腿

“老子花那么多心思,把这鸡肉都快做出花来了,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吃了能够补充营养!”李俊文一边敲着王贵的脑袋一边义愤填膺地说道,把自己上升到了崇高的地位。

“可是老是吃鸡,都吃的有些腻歪了……”王贵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

“所以我这不是变着花样给你们做么!”李俊文才不会告诉众人,是因为自己前世小时候吃不起肯德基、金拱门,才对鸡肉情有独钟。

“鸡肉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e等营养成分,蛋白质的含量高,种类多,而且消化率高,容易被人体吸收利用,有增强体力、强壮身体的作用,另外含有对人体生长发育有重要作用的磷脂类,是人体膳食结构中脂肪和磷脂的重要来源之一,对营养不良、畏寒怕冷、乏力疲劳、月经不调、贫血、虚弱等有很好的食疗作用……”李俊文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发现众人正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自己,才发觉自己说的这些,众人应该是没办法理解的,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二哥,你所说的,我听不太明白啊……”潘惟正一脸懵逼。

“李大哥说的有道理!”关键时刻,还是叶紫苏站出来捧场。

“鸡肉味甘,性微温,能温中补脾,益气养血,补虚填精、健脾胃、活血脉、强筋骨的功效。尤其是乌骨鸡,对于女性月事不调,确实有很大的功效……”叶紫苏红着脸说道。

“哦……”经过叶紫苏一番解释,众人才恍然回神,果然是女神医,一解释就听明白了,不像李俊文,说了一大堆,没一句听明白的!

众人心想,原来吃鸡有这么多好处,居然还能补肾!看来,以后得多吃鸡肉补一补了!尤其是赵之华,趁别人不注意,又偷偷的将方才扔掉的鸡骨捡了起来,很认真的嘬了一遍。

脏怕什么,能补肾才是关键!

“总之,多吃鸡肉有益无害,若是这回能平安回来,下次我再给你们变个花样,做道‘开封菜’,让你们尝尝!”李俊文诱惑道。

众人一阵叫好,心向往之,内心都在祈祷李俊文此番能够平安归来……

在李俊文的指导下,伙夫们很快就掌握了做烧鸡的方法,于是军营的晚饭便改成了烧鸡,一时之间,整个军营弥漫着烧鸡的香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以致于寻找着这股香味的来源……

“哟呵,大家伙儿都吃着呢……”正当众人准备大快朵颐之时,行营都部署尹崇珂走了过来,待看到已经堆成山的烧鸡时,眼睛一亮,喉头已经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参见副帅……”众人连忙行礼。

“现在是私下场合,大家不必如此拘谨,随意一些便好,呵呵……”尹崇珂缓和气氛道。

他是被烧鸡的味道给吸引过来的!一开始,尹崇珂还以为对面的南汉军使用了什么新式武器,这种香味闻所未闻,难道是新型*?

身为军中副帅,自然要多加小心谨慎。于是他便出来盘查,一路走来,居然走到了潘美亲兵营的伙房,见到了李俊文等人,以及众多的烧鸡……

此时的尹崇珂,心思全都被这外表油亮泛黄的烧鸡所吸引,全然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来干什么的!

“尹副帅若是对这烧鸡有兴趣,来几只尝尝便是!”见尹崇珂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烧鸡,李俊文便慷他人之慨,很大方的将几只鸡往他手里塞。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呵呵……”尹崇珂嘴上这么说,却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烧鸡快速往身后的亲兵手上一递。亲兵会意,连忙接过烧鸡,找伙夫要了油纸,将烧鸡一包,往怀里一塞,根本不给李俊文反悔的机会。

李俊文心中暗骂一声,脸上却笑容满面:“不知副帅来此,有何吩咐?”

李俊文又不是傻子,人家堂堂一个副帅,总不会饭后百步走,特意走到伙房来的吧。

“呃……”尹崇珂的思维还停留在烧鸡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不露痕迹的说道:“我与廷宜相熟,廷宜和我说过,贤侄救过他的命,是他的大恩人!此番贤侄来此,廷宜特意来信嘱咐我,让我务必对贤侄多加关心!昨日在潘帅那里,不便多说,我主管军中后勤,今后贤侄若是有什么需求,尽可来找我……”

李俊文费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所说的“廷宜”,就是赵光义的表字。

古人就这点麻烦,不光有名字,成年了一般都还有表字,像赵匡胤和潘美这样能文能武的,都会取个表字。除非是像李延彪和党进这种纯粹的粗人,叫名字都闲麻烦,哪里还会取什么表字。文人之间,相熟的都是互称表字,若是没弄清楚,聊天的时候都不知道对方究竟说的是谁!

原来是替赵光义来还人情的!只是不知这尹副帅和赵光义是什么关系?李俊文心里寻思着这条大腿看来得抱紧,和未来皇帝私交甚密,那以后赵光义登基当了皇帝,这尹崇珂岂不是也要跟着鸡犬升天?

“尹副帅言重了!赵相公说起来也是卑职的长辈,卑职救赵相公,不过是分内之事!岂敢再有甚要求!再说,该还的情,赵相公在房州也已经还了,就不必一直挂怀了!若说真有什么要求,那就请副帅将潘帅批的经费,尽数拨付即可!”

论为人处世,李俊文可不像他现在的年龄那般稚嫩,毕竟多了两千多年的见识。和对方又不熟,人家说要照顾你,你就上赶着要这要那,傻子才这么干!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先打好关系,人情永远比物质有用!

“这个是自然!不消你说,拿我这块腰牌去取,若是有人敢克扣,我定会严惩!”尹崇珂从怀中取出一块银牌递给李俊文。

他看着李俊文,捋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不错,居功而不自傲,难怪赵光义会嘱咐自己特意关照他。之前自己还怕这少年不知好歹,狮子大开口,现在看来,这担心倒是有些多余。

李俊文小心翼翼地接过腰牌,收入怀中,就不打算还了。银的腰牌,溶成银子也是不错的……

尹崇珂又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因为方才他尝了一口烧鸡,对这美味已经心痒难耐,又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破坏形象,便寻了个借口,回帐吃鸡去了。

“老四,这尹崇珂什么来头?”李俊文一边吃鸡一边问潘惟正。潘惟正出身宫闱,对这些人的背景肯定比他清楚。

“二哥,这尹副帅的妹妹是赵光义之妻,他出任行营副部署也是赵光义推荐的……”

原来又是个国舅!只不过是个准国舅!难怪赵光义会嘱咐他关照自己。

“赵光义的妻子不是符娘娘的妹妹么?怎么……”李俊文突然想起,有些糊涂。

“尹夫人早薨,符夫人乃是继室!”潘惟正解释道。

“这尹副帅虽是赵光义推荐,但是为人谨慎忠厚,在军中素有善名,我父亲也是敬重的很!二哥大可放心!”

潘惟正的一番话,更是坚定了他抱住尹崇珂大腿的想法。文官不必武将,能够做到忠厚老实,还身居高位,实属不易。放眼历史,若是为官不够奸诈狡猾,就算你想做好官,也未必能做得了。因为你在各种朝堂斗争的倾轧中,根本生存不下来,又何谈做什么为民请命的好官呢!

“臭小子,有好吃的居然不叫为师!”就在李俊文分神思索之时,老道士不知道何时回来了,给一众徒弟一人一个栗子,敏捷地从李俊文手中抢过烧鸡,吃了起来。刚吃一口,就又是一个栗子敲在李俊文头上。

“臭小子,有好东西早不拿出来!害为师吃了那么久的叫花鸡和猪肚鸡,都快吃腻了!”

“师父,您去找潘帅谈心,谈的怎么样了?”李俊文捂着脑袋,赶紧转移话题。

“谈完啦,那小子答应将咱们去南汉的经费翻倍!”

老道士头也不抬,很认真的在吃鸡。

“厉害!能从父亲口中夺食,老神仙真乃神人也!”潘惟正朝老道士竖起了大拇指。

“那小子开始还不愿意来着!为师给他摆事实,讲道理,用道德感化他,令他认识到自己的严重错误!最后才深刻认错,愿意用钱财来弥补自己的错误!唉,为师还是觉得便宜了他……”老道士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脸惋惜。

听到有钱,李俊文也对老道士换了一副嘴脸。特意又拿了两只烧鸡孝敬老道士。老道士那是来者不拒,吃得眼睛都和黄鼠狼一般,直冒精光。

一群人就这么吃着吃着,小山一般的烧鸡,硬是变成了半座山……

当夜,果然如潘惟正所言,李俊文终于明白了潘惟正确实没有骗他,因为军营之中传来了潘惟正杀猪般的哀嚎声……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险太高

第二天一早,李俊文就被人吵醒了。准确的来说,是被潘惟正吵醒的。

潘惟正是代表潘美,来“欢送”李俊文等人出发的。还顺便带来了二百两银子,作为李俊文等人去南汉“出差”的经费。

望着眼前的两盘银锭,本来期望经费多得拿不动的李俊文,有点想骂娘。就这么二百两,就把自己这一群人给打发了?这么点钱,这么多人,人要吃饭,驴要吃草,估计还没走到南汉国都,就花完了!还不够老道士一个人路上吃鸡的呢!

而且这还是老道士找潘美“谈心”之后,经费翻倍的结果!也就是说,之前潘美给他们的预算是一百两!

“师父,看来你在昨日谈心的效果不够好啊!”李俊文望着老道士说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有何用,!做人要知足……”老道士眯着眼,一副超然于物外的表情。

李俊文一脸鄙视的看着老道士,就属你最能吃,还在这装逼!

在李俊文向老道士说明,这点钱可能还不够他吃鸡之后,本来视钱财如粪土的老道士,准备再去找潘美“谈谈心”……

“老神仙莫急……”潘惟正一把拦住老道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父亲交代了,这些钱只是给各位路上所用!带的太多,徒增负担罢了!等各位到了南汉都城,自会有人接应,所需费用也一并由接应之人拨付!凭这块腰牌便可支取……”潘惟正说完,将一块银制腰牌递给了李俊文,然后附在李俊文耳边,告诉他如何与探子接头。

老道士听完潘惟正所说,这才作罢。李俊文则不动声色的将腰牌收入怀中。

“老四,昨晚听你喊的如此凄惨,为何今日却跟个没事人一般?”李俊文望着眼前的潘惟正,这厮蹦蹦跳跳,精神十足,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挨了二十军棍的人。

“咳咳……这个……挨军棍也有分别的!打我板子的是我父亲的亲兵都头,下手都知道轻重!喊的惨一些,容易过关……”潘惟正红着脸说道。还是图样图森破,脸皮不够厚,说起这种事,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李俊文恍然大悟,原来是作弊了!而且估计潘美也是知情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潘惟正来送行。如果真的被打的起不来,潘美还会让潘惟正来送行?

看来,这潘美也不是像他所表现的那样铁面无私,也是会徇私的!不过,这本来就是一件小事,走个过场,以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所以徇私与否,都不能对潘美的为人妄下结论。

潘惟正见李俊文不说话,以为他在鄙视自己,涨红着脸说道:“其实……为了看起来真实些,前几板子都是真打!到现在,我的屁股都还隐隐作痛呢……”

李俊文见他说的如此基情满满,眼神幽怨,不由感到一阵恶寒,连忙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真打,那你就应该装的像一些啊!你这挨了板子,还和没事人一般,这让潘帅如何自处……”李俊文忍不住给小白潘惟正上课,毕竟还是个孩子,连作弊都不会……

“二哥的意思是……”潘惟正有些迷茫。

“起码,你走起路来,不能还像没挨板子一样,走的如此自然……”

“唔……二哥说的有道理……”潘惟正皱着眉头,陷入思考,随即一拍脑门,大声说道:“我明白啦!多谢二哥提点……”

这突然的动作,吓了李俊文一跳,差点一脚把他踹出去。

“对了,二哥,告诉你个消息,我是从尹副帅和父亲聊天的时候听到的……”潘惟正一脸神秘的对李俊文说道。为了感谢李俊文的教诲,他决定向李俊文透露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李俊文心中一紧,看这小子一件便秘的样子,就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听尹副帅说,南汉国主刘鋹,荒淫无度,昏庸无道,是个十足的昏君。他为人残暴,对不顺从他的人喜欢用酷刑!什么炮烙、凌迟都是轻的,更有甚者,将人放在一个大的锅里面慢慢蒸煮,还有将人绑在铁床上面直接将犯人烤熟,而且每次行刑的时候,他都要保证受刑者不会因为残酷的刑罚而死掉,只有在自己玩爽了看够之后,才会将犯人的生命终结……”

李俊文听的是一头冷汗。这特么不是一般的昏庸啊!南汉人民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暴君这么多年都没有揭竿而起!这特么要是当奸细被抓到,岂不是要被做成铁板烧?

“我还听他们说,这刘鋹对阉人情有独钟。没事就喜欢阉割人!而且在南汉想要当官,必须是阉人!南汉朝廷里的官员,全都是阉人!二哥此番前去,千万小心,千万别被抓了!任务没完成不打紧,可千万要保住命根!如若不然,嫂子以后可就苦了……”潘惟正一边说,一边朝不远处的叶紫苏努了努嘴。

要当官,先自宫,这特么什么操作?难不成南汉是个太监国?听起来去南汉出差似乎好危险的样子,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变成东方不败!

被用酷刑还可以忍,这特么要是变成太监了怎么能忍?穿越回来做太监?一统武林?再说他也没有葵花宝典啊!那叶紫苏和符丽茗怎么办?满世界的美女谁来调戏,那么多的青楼女子谁去睡,呸,谁去拯救?

“我还听说……”

“打住打住,你别听说了!我越听越瘆得慌!你爹这是和我挖了多大的坑啊!这还不如直接砍了我的头来的痛快些呢!不行,我得去找潘帅,这特么刀山火海的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李俊文阻止了潘惟正的继续耸人听闻,打定主意准备去找潘美取消任务。

“来不及咯……”潘惟正一脸惋惜道。

“怎么来不及,老子这不是还没出发么!”李俊文白了一眼潘惟正,这小子,昨晚被打傻了么。

“我说的不是时间来不及!而是二哥昨日已在父亲面前立下军令状,父亲怎么可能让你反悔!”

“我什么时候立下的军令状?”李俊文有些抓狂,几欲咆哮。

“昨日你在帅帐亲口应承父亲,说愿意去南汉刺探军情的!军中无戏言,在正式场合说的话,就相当于军令状!”潘惟正解释道。

“我……”李俊文很想说那还不是你爹给我下的套么!不过他也无言以对,毕竟人家没逼自己,是他自己答应的。

“军令如山,若是违令,可是要军法从事的……”潘惟正一脸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不了挨顿板子嘛!我皮糙肉厚,耐得住!”比起有可能变成太监,李俊文宁愿被打屁股。

“回头你和那亲兵都头说一声,下手的时候悠着点!”

“违抗主帅军令,可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的事了……”潘惟正做了一个挥刀砍头的动作,继续说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嘶”,李俊文倒吸了一口冷气,语气有些慌乱:“没……没那么严重吧?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再……再说,我也算不上你爹的部下啊,我只是暂时借调而来的啊……”李俊文都快哭了,这特么也太不讲理了吧!平时都是自己不讲道理,怎么这回自己变成受害者了。

“不信你可以问问老神仙!”潘惟正说道。

“师父,是这样的吗?”李俊文带着疑问望着在一旁看戏的老道士。

“军中无戏言!你既然已经应承了这差事,按理是不能反悔的!除非在你去南汉之前,南汉国已经投降!”老道士捋着胡须分析道。

等着南汉国投降?你都打到人家家门口了,但凡有点血性的,都会挣扎一番吧!何况人家士气正旺呢,让南汉现在投降,还不如他自己割了小**更快。

“那你知道这么一回事,昨天为什么不拦着我!还怂恿我应承下来!”李俊文此刻恨不得将老道士嘴里塞满巴豆,拉稀拉死他。

“我哪知道你这么怕当太监!当太监有什么不好,无欲无求,对于修道有极大的帮助。话说,本门倒是有一套无欲无求的功法,你要不要试试……”老道士恬不知耻的回答道。

李俊文这下想掐死老道士的心都有了,奈何打不过他。唉,自己为何会拜他为师!真是遇人不淑!

“哎呀,年纪轻轻,看事情为何如此悲观!”老道士见李俊文一脸沮丧,想起平日里也吃了这小子不少鸡,也不好再打击他。

“感情不是割你小**和砍你的头,你当然不怕啦!”李俊文没好气的回道。

“去都还没去,你就能保证一定会被南汉国主抓到,把你阉了?小潘只是把这个可能性告诉你,让你有所心理准备而已!再说,有为师护着你,你有甚好怕的!”

“就是就是,老神仙说的在理!以二哥的聪明才智,断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此番前去,必定顺风顺水,他日攻克南汉,必是大功一件!”潘惟正也安慰道。

潘惟正和老道士一唱一和,令李俊文心里好受了一些。

老道士的一番话提醒了他,大不了一到南汉国都,溜之大吉好了。你潘美还能追到南汉来砍我的头?等宋军攻克南汉,自己再跑出来说自己是死里逃生,现在又没有定位系统,你还能去哪儿查行踪不成!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早日出发,争取早日完成任务,以待王师南下,活捉了那变态的刘鋹!”打开心结的李俊文,又恢复了平日的不要脸。

“祝二哥早日平安归来!”潘惟正抱拳正色道。

“就此别过!”

话不多说,怀揣着心事的李俊文,领着众人,拿着二百两差旅费,骑着小毛驴,在向导的指引下,悄悄出军营,自韶州南下,前往南汉都城,兴王府!

当然,军营里剩下的烧鸡,都被老道士一扫而空,全部打包,美其名曰弥补差旅费的不足。

就在李俊文等人出营而去的时候,潘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潘惟正的身边。

“都和他说了?”潘美问道。

“父亲交代的都说了!”潘惟正躬身回道。原来方才潘惟正所言,都是潘美要他告诉李俊文的。

“这小子,不好好事先敲打敲打,以他的性子,到时候必定乱来!”潘美捋须笑道,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头上一阵疼痛。

“父亲头上的伤势如何?”潘惟正见状,连忙紧张道。

“不碍事,不碍事!这老道士,下手忒狠!居然连着在我头上打了五六下!若不是打不过他,老子早就和他翻脸了……”潘美龇牙咧嘴道。

“父亲,你说春哥儿此番前去,能够顺利完成任务么?”潘惟正有些担忧。

“放心吧,这小子福大命大,又够机灵,断不会有事的!官家派他来岭南,就是想历练历练他!说不定此番前去,真的能带来什么惊喜……”潘美望着渐行渐远的李俊文,嘴里喃喃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南汉国主

南汉国都,兴王府,也就是现在的广州。由南汉高祖刘开始营建,在南越古国旧都的基础之上,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发展,逐渐形成了由内城、郭城、任嚣城和西城组成的都城,成为南方第一大城。

内城位于都城北面,包括宫城与皇城。宫城是皇帝朝政和皇室成员居住的地方,宫城南面是皇城,是中央宫署集中的地方。

皇城之南为郭城。郭城内,坊市布列大街左右,是人烟稠密的商业居住区。

任嚣城则地处东城和北部郊区,为宫城屏障,是官员贵族居住区,东城中还设有大盐仓。

西城和廓城一样,也是商业居住区,居民稠密,万商云集,宝货充盈,十分热闹,个中还设有蕃坊,商人只要缴纳一定的商税,就可以自行选择地点设店摆摊。

而西城这一带更是人工河交错,风景优美,富豪们在此修建了不少私家园林,刘氏也在此特辟宫苑,形成了园林化特色,所以西部市区富人也特别多。

兴王府的建造基本是仿照唐代长安,但与长安又有一个明显的区别,那就是商业区“市”和住宅区“坊”没有严格地分开,混杂一起,这样更方便商业活动,为兴王府成为南方首屈一指的商业大城市和贸易中转站奠定了重要基础。

而此时的中原其他城市,一直到宋朝以后才逐渐打破坊、市分设制度,未尝没有从南汉学习的影子在内。

黄昏时分,在西城的一座客栈的后门,一群人牵着毛驴,敲响了后门,来人正是李俊文一行人。

韶州离兴王府并不远,也就五六百里。因为要避开大路上的南汉军队,众人只能走山路,抄小路,经过近十日的奔波,终于到达了南汉国都。

本来以李俊文的性格,可以走的再慢一点,最好永远走不到兴王府。刚开始他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他们在路上听说宋军在他们离开之后,又一次对韶州的南汉军发起进攻,还是以失败告终,依然找不到克制南汉象兵的方法。

李俊文怕潘美到时候怪罪,把久攻不克的责任赖在他头上,拿他的人头来祭旗,所以也不敢偷奸耍滑,日夜赶路,终于在十日之后抵达了兴王府。虽然前线战争打得火热,却没有影响到身处韶州后方的兴王府,城门依然按时开放,也没有严查进出的人,守城士兵依旧从进出的人群中捞着油水。也不知道南汉君臣到底是心大,还是完全不把宋军放在眼里……

在李俊文很心疼的给守城士兵送上一贯钱之后,他们一行人很顺利的就进了城,根据潘惟正提供的线索,很快便找到了宋军潜伏探子所在地,就是眼前的这座大宅子。

很快,宅子的后门打开一条缝,只探出一个头,是个精瘦的男子。男子警惕地看着众人,笑着说道:“几位客官若是住店,请往前门去……”

“我们不是住店,我们是来办事的!”李俊文从怀中掏出潘惟正给他的银制腰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精瘦男子看清银牌上的字之后,脸色大变,连忙打开门,将众人迎了进去,然后往门外两边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才将后门关上。

“几位稍等,我去找掌柜的过来……”精瘦男子将众人带到后院的独院之后,对众人说了一句,便径自离去,留下还未回过神来的李俊文等人。

片刻之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一个穿着绸缎袍子的大汉走进了独院,院外则站着方才给李俊文等人开门的精瘦男子。

“几位可是从北边来?”大汉警惕地盯着众人,开口问道。

“正是!”李俊文回道。

“可有凭证?”

李俊文又掏出之前的银牌和自己的官职铜腰牌递给他,大汉接过腰牌,反复仔细看了看,神情蓦的一松,朝李俊文行了一个军礼道:“卑职潘帅麾下亲兵伍长丁大壮,见过李校尉!”

“丁伍长不必多礼!”李俊文连忙客气道。

“我等此番前来,是奉潘帅之令,前来刺探南汉象兵情报,以便王师早日克敌南下,平定岭南!”

丁大壮听李俊文提到象兵,眼中一片落寞,叹气道:“唉,一言难尽!李校尉且听我慢慢道来……”

大宋对南汉谋划已久,早在几年前平定湖南之后,赵匡胤便任命潘美为潭州防御使,筹划攻取南汉,征服岭南。所以潘美早在几年前,便派了探子来兴王府扎根,以便大宋攻打南汉时,为大宋提供情报,必要时作为内应,里应外合,攻破南汉国都。

丁大壮就是在那时,被潘美派来兴王府负责收集情报的。

宋军前期之所以能够势如破竹,进展神速,正是因为有这些前期埋伏在兴王府的探子提供了各种重要情报,使得宋军能够有针对性的作出部署。

但是此次令宋军完成重大损失的战象部队,却是南汉国的最高机密,一般人都接触不到。任凭探子们如何打探,始终也无法得到关于战象的任何消息,更别说如何破解了。

“你们之前的情报是如何获取的?”李俊文问道。

“我们在这西市开了这间酒楼兼客栈,由我出任掌柜,从市井之间收集情报。有些低级官员会来这里吃饭,我们也用钱从他们那里买些消息……”

“等等,你是说南汉的官员卖消息给你们?”李俊文有些疑惑。

“正是!”丁大壮笑道:“说来李校尉都不会相信。刘氏在岭南经营了近六十年,但是却违背民心,弄得天怒人怨。不仅整个南汉的中下层官员,连百姓们也恨死了刘氏!都巴不得宋军能够早日收复岭南!若不是生活还过得去,早就造反了!这里每家每户都会备一个防火的水桶,老百姓都叫那桶为‘宋一统’,可见民心所向……”

“你是说南汉所有的中下层官员,都向你们卖消息?”李俊文有些不可思议。都这样了,刘氏还能在岭南待了半个世纪之久,还能把宋军死死挡在韶州,也挺牛逼的啊!

“难以想象吧?”丁大壮感叹道:“刚开始,卑职也以为这是个陷阱,以为我们暴露了!对方故意让人来送假消息!到后来,我才相信,这些人是真心投靠大宋的!因为,若是你被逼着割了那玩意儿,才能继续当官,你也会对刘氏恨之入骨的!刘鋹听信宫中阉人的谗言,认为只有阉人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才能为国尽忠!所以,整个南汉朝廷的官员,十之**都是阉人!有那抵死不从的,坟头都已长草了……”

我去,看来潘惟正说的都是真的啊!在南汉当官,还必须经过外科手术!这想法也是奇葩!变成太监就一定会为国尽忠?那人家割了之前就没有家人么?你强制把人家割了,搞得人家断子绝孙,人家不恨你才怪呢!

想到整个南汉朝廷开会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捏着兰花指争吵的场面,李俊文就浑身发抖。

“原来南汉国主刘鋹荒淫无道,残暴不仁,宠幸宦官,这些都是真的啊!”李俊文对刘鋹没事喜欢阉割人的嗜好还是心有余悸。

“哼,如此说都便宜了他!他不光喜欢阉割人,还喜欢赐毒酒给大臣!若是李校尉见到他的皇宫,才会真正知道他有多荒淫无道!”丁大壮满脸鄙夷道。

“*三代,就没有一个好人!”

“幸好咱们的官家不像刘氏!”李俊文摸了一把额头的汗说道。

对面的丁大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为能够保住蛋蛋而庆幸不已。

“不过我们也不是谁的消息都买的!卖消息的官员太多,我们只选了几个比较有用的官员,从他们那里买消息!像兵部主事和军队参军之类的文官!但是架不住送消息的人太多,人家宁可不收钱,只希望以后大宋收复岭南,能够不要找他们秋后算账就成!”丁大壮得意的说道。

“其实,我们这间客栈在南汉中下层官场中,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但是却至今没有人去告发我们……”

李俊文心中长叹一口气,做皇帝做到刘鋹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啊!

“既然情报来的如此容易,那为何你们却一直没有提供关于象兵的情报呢?”按照丁大壮所说,大宋的探子在这间客栈坐等各种消息就好了,怎么会到现在为止,还对象兵一无所知呢!

“李校尉有所不知,南汉的军队分为镇军、团练军、左右街军、土军。团练军和左右街军相当于咱们得厢军,基本没甚战斗力。镇军和土军相对精锐,和王师对抗的,也基本是镇军和土军,这两只军队也是他们禁卫军的来源。

而这巨象军,更是位居南汉禁卫12军之首,是主力中的王牌!操控巨象军的,都是南越蛮族士兵,平日里根本不出军营!

关于巨象军的资料,属于南汉国的特级绝密,只有刘鋹和极少数军队高官知道!我们接触的都是些低级官员,又不敢去接触高级官员,怕弄巧成拙,坏了潘帅的大事!所以,一直没能提供有效的情报……”丁大壮有些脸红,主要原因还是他们在南汉的好日子过久了,有些怕死,不敢去冒险。

李俊文从方才和丁大壮的谈话中,已经看出了这一点。这些人眼中,已经没有了军人的血性和锐气,所以,对于可能丢性命的事,他们是不会随意去做的!李俊文也不便点破,都是血肉之躯,贪生怕死是人之本能,没必要苛求。

现在看来,这些探子只能打打下手,真正要获得情报,还得靠他们自己!

“那刘鋹呢?除了荒淫无道,爱割人小**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不良癖好么?”李俊文问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物尽其用

“刘鋹的癖好,校尉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丁大壮说道。

“我怎么可能清楚!我又没来过南汉,对他的了解,还都是方才听你说的……”李俊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汉子,莫非脑袋抽筋了不成。

“那这位道长,与这位女壮士……”丁大壮瞟了一眼老道士和闻止,欲言又止的说道。

“他们怎么了?”李俊文还是一头雾水。

“李校尉难道不是专程带他们来接近刘鋹的?”丁大壮反问道。

“这都哪跟哪啊!”李俊文越听越糊涂,对他说道:“这位道长乃是我的师父,官家钦封的华山老神仙陈抟是也!这位魁梧的姑娘,则是我的手下!丁靠他们俩,怎么接近刘鋹啊?丁伍长还是把话说的明白些!”

“啊……是卑职误会了!”丁大壮一听老道士是官家钦封的华山老神仙,立刻肃然起敬,讪讪地说道:“我还以为校尉已经摸清刘鋹的老底,特意带这两位来完成任务……”

“哦?靠他们俩如何完成任务?”李俊文有些好奇。这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还能获得所需情报?

对于闻止姑娘,李俊文还是有一半能信的,但是对老道士,他可是一百个不信。

“方才卑职也说了,刘鋹此人荒淫无度,暴虐成性!不仅宠信阉人,将政事都交给阉人处理,造就了像龚澄枢、陈延寿这些权阉。

他还将宫女任命为参政官员,简直将朝廷变成了后宫,这其中以女侍中卢琼仙为最甚。关键的是,他还非常好色。后宫佳丽无数,尤其喜欢高大魁梧的女子,就像这位姑娘一般!”丁大壮盯着闻止姑娘,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众人将目光转向闻止,平日里难得一见有什么表情的闻止姑娘,娃娃脸蓦地一红。思索半天,她下定决心,开口道:“我……我……”

“我反对!”苍蝇抢先跳了出来。

只见他情绪激动,挡在闻止面前,挥舞着双手嚷道:“小官人若是要我俩卖命,哪怕是刺杀那南汉皇帝,我俩自是不二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要让闻妹妹牺牲色相,去引诱那厮,我……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答应……”

闻止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欲言又止,眼里竟噙着泪水,泛出一片柔情。

“瞎嚷嚷什么呀!我也没说让闻止姑娘去啊!让女人承担男人的责任,不是我李俊文的风格!”李俊文白了苍蝇一眼,缓缓说道。

闻止和苍蝇闻言,感激地看了李俊文一眼。苍蝇一颗提起的心放了下来,看来自己确实过于激动了。不过,李俊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他又跳了起来。

“要不,你男扮女装,去接近那刘鋹……”李俊文对苍蝇说道。

“噗嗤……”正在喝水的老道士喷了李俊文一脸。

“小官人也太难为人了吧……”苍蝇一脸囧相,方才还说愿意为闻妹妹拼了命,此刻却打起了退堂鼓。

“再说我生的如此瘦弱,和高大魁梧差得也太远了吧……就算男扮女装,也应该找个高大壮实的人去啊……”苍蝇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开脱的理由。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又将目光转向了这里最高大魁梧的人,小胖子王贵身上。还别说,这小胖子细皮嫩肉的,若是不看脸,打扮打扮,倒是真有几分像女的。

“都看着我作甚!”王贵被众人盯得浑身不自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护胸,往后跳了一步,惊恐道:“春哥儿,你若是敢打我的主意,信不信我现在死给你看!”

李俊文以手扶额,含泪闭目,特么的这队伍还真难带啊!到底谁才是老大……

李俊文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叶紫苏是肯定要排除的,就算她达到要求,李俊文也不会让她去。老道士那么猥琐直接就可以忽略不计。其他几个男的,都是一脸惊恐的一边护胸一边往后退,动作整齐一致,默契感十足。

难不成要自己男扮女装,以身涉险?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李俊文就就把它掐死了。他可是百分百的直男……

可是巨象军的资料只有刘鋹最为清楚,同样,巨象军的弱点也只有这位昏庸之主才知道!若不接近刘鋹,就没办法获得这些情报,前线大军就还要出现无谓的伤亡……

李俊文又将目光转向了丁大壮,突然眼睛一亮,这货生的也是魁梧高大,若是打扮打扮……

丁大壮被他盯得发毛,赶紧收紧菊花,转移话题道:“其实……也未必要用女色……那刘鋹怕死的很,尊崇道、佛两教,整日追求长生不老,甚至连岭南的巫术都不放过!那女巫樊胡子就是因为巫术了得,利用鬼神之说哄得刘鋹神魂颠倒,不久前更是被封为国师……”

“你怎么不早说!”众人异口同声对丁大壮大声吼道,同时都松了一口气。吼得得丁大壮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心想这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一惊一乍的,那么沉不住气,老子话都没说完就在那瞎琢磨,还赖我……

放下心的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老道士。

“看我作甚?总不会让为师去男扮女装么?”老道士倒是宠辱不惊。

“师父,你这个模样……就是愿意假扮,也得人家看得上才行啊……”李俊文一脸黑线,这老头子,有些自信过头了吧。

“哼,为师年轻时可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翩翩如风……”老道士有些不服气。

“打住打住!师父,咱说正经事要紧!”李俊文打断老道士不要脸的吹牛。

“方才丁伍长说了,刘鋹追求长生不老之术,而您老人家活了一百多岁,还仙风道骨,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不正是道家高人么……”李俊文昧着良心,对老道士一通夸。

“唔……”老道士对李俊文的马屁很受用。

“所以,就有劳您老人家一回……”

“且慢……”反应过来的老道士说道:“我也不会打探情报啊!该如何从那南汉皇帝口中获得甚情报?”

“具体的事情不需要您老人家做!您老人家只要像以前忽悠官家一样,不是,是和官家论道一样就成!其余的事情,我们来做!只是借你的名声,接近那刘鋹罢了!怎么样,很简单吧……”李俊文忽悠道。

“不妥不妥,为师乃方外之人,不便插手这世俗之事!”老道士断然拒绝道。

“师父,想想那好吃的鸡肉……这事可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大宋收复岭南,百姓才不用再受刘氏的残暴统治,才能安居乐业……而且若是事情办妥了,说不定徒儿一高兴,又研制出什么新菜来……”李俊文也不废话,直接威逼利诱。

老道士老脸一阵抽搐,这臭小子,现在居然直接威胁自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立马准备暴起。

“唉,既然如此,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师就破例这一回,与你们一道,做一回积德行善的好事吧!”老道士恨自己,明明是想揍人,为什么要屈服。怪只怪自己这张嘴不争气……

“既如此,丁伍长,就有劳你,放出消息去,就说华山百岁老神仙云游到了兴王府,就住在你的客栈里!最好把我师父吹的神乎其神,令人心神往之!具体如何操作,你看着安排……”李俊文不给老道士反悔的机会,赶紧做出安排,以免夜长梦多。

“卑职遵令!放心吧,校尉,我定把老神仙吹的天上有,地上无……”丁大壮拍着胸脯说道。

李俊文拍着他的肩膀,靠近他,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好好把这件事干好,待收复岭南之后,我会向潘帅请功,让他开恩,注销你们的军籍,将客栈转到你们名下,准你们继续在此开设客栈,不用再回军中效力……”

“多谢李校尉!”丁大壮大喜。

李俊文所说,正是他和手下日思夜想之事。

扎根兴王府几年,他和几个手下早已习惯了这种安逸的日子,厌倦了疆场厮杀。而且他们几个都已经在这儿娶妻生子,全部身家都在于此,怎么还会尽心去做那脑袋别在裤裆里的危险事呢!这也是他们一直搞不到关于巨象军情报的一个原因,因为怕死,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可是想不想当兵不是你说了算的!只要大宋朝还在,潘美还在,没有他们的允许,你就不能擅自脱离!否则,逃兵的罪过可是要杀头的!况且,这客栈说起来,也是用军队的钱开的,也算是军队的资产。

两世为人的李俊文从丁大壮犹犹豫豫的眼神中就早已看透,所以才会如此许诺,做个顺水人情。既然人已不可用,那就让它物尽其用,发挥最后的余热,这才是用人之道。

李俊文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瞒丁伍长,我从军之前也是开酒楼的!酒楼的生意还马马虎虎过得去!待这几日我给你提供一些菜式,你按照我的法子,定能让这客栈生意兴隆,客似云来,成为兴王府首屈一指的大客栈……”

第一百八十六章 鱼儿上钩

黄昏,东京汴梁,皇城福宁宫,赵匡胤的寝宫。

此时的赵匡胤坐在软榻上,手里捏着的,是一份北边传来的急报。

急报上说,三天前,契丹人突然出兵六万,攻打定州,定州守将深恐定州沦陷,请求朝廷派兵支援。

赵匡胤眉头紧锁,真是要么没事做,要么事一堆。南边和南汉的战争陷入了对峙,北边的契丹蛮子又趁机发难!真不知道这两方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

定州守将在急报上还说,契丹人看着是南下“打草谷”,也就是掠劫一番,抢点东西就回家。但是这次来的人有些多,就怕抢着抢着,不愿意走了,到时候把定州给夺了去,他就愧对皇恩了。

契丹人选择这个时候南下“打草谷”,令赵匡胤头疼不已。虽然他并不惧怕契丹人,甚至希望契丹蛮子南下,这样他就有借口堵住朝廷百官之口,兴兵北伐,收复幽云十六州!但是这个时机绝不是在这个时候!南边岭南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还有个南唐在江南虎视眈眈。若是在这个时候两面开战,新生的大宋朝是负担不起的,很有可能就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从而失去中原江山。况且,先南后北的国策是早已定好的,轻易更改,只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整个战略布局。

“王继恩,差人把四方馆使田钦祚给俺叫来!”思来想去之后的赵匡胤,还是决定暂时隐忍。没办法,底气不足,声音就大不起来。

很快,半个时辰之后,一名面容阴鹫的武将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急匆匆来到了福宁宫。

“微臣田钦祚拜见陛下!”武将面无表情的行了一个军礼道。

“田卿家免礼!朕喊你来,是有事情要拜托你……”赵匡胤走上前,扶起田钦祚,向他简单说明了情况……

“现如今南边战事一时无法结束,不宜再与辽人兵戎相见!朕思来想去,决定命你为定州路兵马都部署,率兵三千前往定州,进行防御支援!确保定州万无一失!卿家以为如何?”说明情况后,赵匡胤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微臣遵旨!”田钦祚躬身领命,面上还是看不出一点波澜,心里却犹如压了重担。三千对六万!真不知道官家如何想的!当我田钦祚是战神么!就算加上定州的兵马,与六万契丹兵相比,也不够看的啊!

赵匡胤拍了拍田钦祚的肩膀,微笑道:“敌众我寡,卿家只要替朕好好守住定州,便是大功一件!记住,切勿擅自出城迎战!待南边腾出了手脚,咱们再找契丹蛮子算账!到时候朕算你头功!”

“微臣定当尽忠职守,不负圣恩!”田钦祚肃然回道。这么点人,守城都未必够,我还敢出城迎战?不逃跑都已经不错了!

赵匡胤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时间紧迫,收拾收拾,争取明日就往定州赴任!”

田钦祚也不废话,谢恩离去,时间太紧,他得赶紧准备。

赵匡胤望着远去的田钦祚,走回软榻边,从软榻枕头下的暗格里取出一把大铜钥匙,摩挲了许久,走出宫门,出神地望着北边快要变黑的天空。

良久,他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王继恩说道:“召翰林学士拟旨!令潘美务必在一个月内结束岭南战事,不得延误,否则军法处置!”

“是!”

同一时间,汴梁内城,靠近皇城的一座大宅子里,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文士穿着便服,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喝着茶,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躬身的黑衣人。

若是走到这座宅子的前门,可以看到门上悬着的“赵府”二字,而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中年文士,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大宋朝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右仆射,昭文馆大学士,检校太保,赵普!这一连串的官衔,无不透露出他的地位,大宋第一权相!除了皇帝赵匡胤,就连赵光义,都得排在他后面!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时的赵相公心情愉悦,悠然地喝着茶,待茶盏中的茶水快见底了,才缓缓放下茶盏,缓缓地对跟前的黑衣人问道:“你是说,官家上次去房州,就是为了见一个叫李俊文的少年?”

“是!这少年乃是官家发小,现任郑王府卫队指挥使李延彪的长子!这小子先后救过柴宗训,赵光义,还有符娘娘的性命……”黑衣人详细说着李俊文的黑历史。

“有趣,有趣,居然被雷劈而不死!”赵普笑道。

“这李延彪,我倒是还记得!当年是官家的亲兵都头,比我还要早跟随官家,却因为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事都往外说,被官家调去护卫柴宗训去了!

这一晃眼,都十来年过去了!和他同期的同僚,现在大都高官厚禄,统兵一方!唯独他,还是个小小的指挥使!你说气人不!

所以说啊,做人,要学会审时度势,不然,结果就像这李延彪一样!”

“相爷教诲的是!”黑衣人一记马屁拍上,紧接着说道:“这李俊文救了赵光义的命,赵光义对他感恩戴德,对他也是颇有拉拢!到时候,会不会成为相爷的绊脚石?要不要早些除掉他……”

“哎,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较劲!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救了赵光义一命,何况还是个小孩子,谈不上什么威胁!况且官家如此看重他,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机缘,不便结仇,就随他去吧……”赵普否决道。

“相爷英明!”黑衣人赞道。

“眼下咱们的当务之急,是那卢多逊!哼,说起此人,老夫就一肚子气!好不容易熬死了个雷德骧,又冒出了个卢多逊!也不知老夫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匹夫多少钱,处处和老夫作对,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这厮恃才傲物,如今官家又封他为翰林学士,更令他眼高于顶!若是再不打压他,早晚得骑到把我这宰相头上拉屎……”赵普忿忿道。

“蝼蚁般的人物,相爷不必放在心上!”黑衣人安慰道。

“总之,让咱们的人盯紧他,一旦抓到他的小辫子,就往死里整!”

“是!”……

不得不说,丁大壮的宣传工作真不是盖的,短短几天时间,华山老神仙的名号就响彻整个兴王府的大街小巷。

几乎上至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知道西城的丁记客栈来了位仙风道骨,熟知长生之术的百岁老神仙。而且这家客栈的酒菜特别的好吃,做法前所未见,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听说皇帝老子都没吃过这样的美食。

一时之间,以住客为主的丁记客栈,变成了门庭若市的餐馆。老百姓除了想来品尝美味之外,更主要的是想瞻仰一下传说中的百岁老神仙……

反正丁大壮是高兴的不得了。自己在兴王府这么多年,也没有这几日赚的钱多,光估计就临时雇了十来个,桌椅都摆到了门口的大街上还不够坐。

什么老神仙不老神仙的,他没什么感觉,但是那堆成山的铜钱和碎银子却令他心里乐开了花,有难么多钱,少活两年也愿意了!他心里也由衷的对李俊文佩服不已,这少年,不简单呐!

当初李俊文要传授他酒菜的做法时,他还将信将疑,觉得这么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拿手好菜!

没想到人家一出手,就令他彻底折服了,那些菜式,别说他这辈子没见过,上辈子和上上辈子也没见过!不光没见过,吃起来简直是绝世美味,每天都是早早售罄!这也令丁大壮对李俊文愈发的恭敬,这可是真正的财神爷,比甚长生不老可管用多了。

这一日正午,人满为患的丁记客栈来了一位衣着光鲜的老者。老者面白无须,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以及几个身材强壮的大汉。

一个小二见有贵客上门,连忙笑脸上前招呼。

“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若是吃饭,对不住,大堂里客满了,只能在这门口搭张桌子!若是住店,也对不住,本店客房暂时都满了……”

老者身后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皱了皱眉,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尖声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小二被他吼的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人不吃饭不住店,找掌柜的作甚!

“让你去还不去!”年轻男子见小二半天没有动弹,恼羞成怒,抬手就欲打。

“哎,何必如此!”老者抬手制止了年轻男子的施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年轻男子吓得连忙躬身行礼。

“这位小哥,烦请通报你家掌柜,就说我们是慕名而来,欲求见华山老神仙的!”老者转向小二,笑眯眯的说道。说话间,从袖中摸出一颗银角子,递给了小二。

“好说,好说,贵客稍等,我这就去喊我家掌柜……”小二一脸贪婪地收下了银角子,一边谄媚地说道,一边转身就朝客栈内走去。

只不过刚转过身,小二脸上的谄媚就消失不见,带之以冷笑,看来鱼儿就要上钩了!

这小二,正是江湖人送外号“药神和尚”的智通大师,苍蝇,友情客串!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人不露相

趁着小二离去的当口,老者转头,目光犀利地盯着年轻男子,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和蔼可亲,低声喝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居然和一个小二斗气!耗费气力,真是不知所谓!”

“干爹教训的是!儿子知错……”年轻男子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回道。

老者“哼”了一声,便转过身不再言语,身后的年轻男子这才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没过多久,丁大壮就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客栈门口,见到老者,额头上的汗都顾不得擦,连忙行礼道:“小民丁记客栈掌柜丁大壮,拜见龚太师!”

“你认识我?”老者有些诧异。

“之前太师与陛下游街时,小民有幸,在人群中曾一睹太师尊容……”丁大壮解释道。

“原来如此!”老者恍然,随即笑道:“既然丁掌柜的已经知道老夫的身份,老夫也不再隐瞒!老夫此番前来,是为了求见华山老神仙,扶摇子先生的!麻烦丁掌柜帮忙引荐一下?”

“太师尊口一开,小民怎敢不照办!只是……”丁大壮吞吞吐吐道。

“只是什么?”老者问道。

“只是……这老神仙性格古怪,行事乖张!虽然住在小民的客栈里,但是见或不见太师,小民却是不敢向太师保证……”

“什么老神仙这么嚣张,敢连我干爹的面子都不给!”老者身后的年轻男子又叫嚣起来,老者回头瞪了他一眼之后,年轻男子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

老者笑着对丁大壮说道:“丁掌柜的只管引荐,老神仙见与不见,这就看缘分吧,老夫并不强求……”老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这……好吧!几位贵客请随我来!”丁大壮装作为难的样子,转身引着老者一行人进了客栈!此时的丁大壮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里乐开了花,居然钓到大鱼了!

丁大壮领着众人来到了客栈后院的一个小院子,也就是上次李俊文等人呆的院子。只见院门外站着五位手执拂尘,身穿深灰色道袍的高大少年小道士,为首少年面容俊朗,肤色微深,体型匀称,风度翩翩。老者见了眼前一亮,好一副皮囊!若是阉了送进宫去,陛下保证欢喜的很……

“丁掌柜的,你领着这些人来此作甚?”为首小道士问道。

这些小道士自然就是李俊文和他的四个死党假扮!既然是老神仙,身边总得有跟班的吧!于是李俊文等五个人摇身一变,从老道士的俗家弟子,变成了小道士。

“小道长,这位贵客欲求见扶摇子真人!”丁大壮笑嘻嘻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偷偷朝李俊文挤眉弄眼,频频暗示。

大家都是戏精,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就不必过多废话,一个眼神就足够了,演起来也有模有样。

“家师乃道家高人,每日研习仙法尚觉时日不够,不是什么俗人都见的!我等只是暂住你这客栈之中,怎滴什么人都往这领!”李俊文乜着眼装逼道。

“这……”丁大壮表情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大胆!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谁?”老者身后的年轻男子涨红着脸尖着嗓子喊道。喊完以后才发觉自己又多嘴了,连忙看了老者一眼,见老者站着一动不动,并没有阻止他,顿时胆子大了起来,继续尖着嗓子,一脸得意地嚷道:“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大汉皇帝陛下钦封,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万华宫使、骠骑上将军、左龙虎军观军容使,当朝龚太师!居然如此不识抬举……”原来这个老头子,就是南汉老百姓谈之色变的刘鋹麾下四大太监之首,龚澄枢!

听说刘鋹非常宠信的宦官主要有四个,个个都是身居高位。

龚澄枢资格最老,排在首位,其下依次是李托、陈延寿、蒋崇誉。刘鋹的很多荒唐行为,都和这四大太监有关。尤其是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头子,从刘鋹的爷爷开始就服侍刘家,刘鋹也最听他的,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都是这个老太监怂恿的。包括将大臣阉割,还有严刑峻法!可以说,南汉沦落到这个地步,这几个太监有很大的责任。

龚澄枢这回并没有阻止年轻男子报出他的名号。平日里,连皇帝陛下都对他礼遇有加,多少人上赶着奉承他,他一个眼神,就能令许多人吓破胆,一句话,就能让许多人家破人亡,哪里受过眼前如此羞辱!

他扬着头,带着一股傲意,鼻孔朝天,等待着眼前的小道士听到自己身份之后,向自己磕头认错,痛哭流涕。然后自己再装作不在意的一笔带过……

李俊文听得都快糊涂了!我去,这刘鋹封官还真不要钱,居然给个太监封了如此多的头衔!

若是此时远在汴梁的大宋宰相赵普赵太保,知道一个弄权太监的官职,竟与他这殚精竭虑为国尽忠的大宋开国功臣不相上下,估计会气晕在茅房里。

不过李俊文并没有像龚澄枢想象的那样,听到他的身份之后痛哭流涕,磕头认错。李俊文可是连赵匡胤这样的千古一帝都见过的人,更别说赵光义还有柴宗训这些以前的,以后的皇帝了。相比之下,你一个岭南蛮夷之地的老太监,真是不够看的!哪怕你满身王霸之气,还能比那些人更有王霸之气?

而且李俊文从老太监身上,只闻到了一股尿骚气与不知名的香料混合后散发出的浓郁气息,闻起来有点像后世夜总会的公主们喷的劣质浓郁香水,令李俊文几欲作呕。

再说,李俊文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就是有目的而来,为了钓大鱼的!怎么可能和常人一样,对你这个老太监卑躬屈膝呢!

龚澄枢身后的年轻男子估计也是个小太监,见李俊文默不出声,以为这个小道士听到自己干爹的名号,吓破了胆,不知所措。

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讥笑道:“怎么样,怕了吧?赶紧跪下磕头认错,兴许我干爹他老人家心情好,会放过你们!”

“哎,不得如此无礼!”龚澄枢面带笑容,装模作样的呵斥小太监,却没有半点真心阻拦的意思。

“我们是来求见老神仙的,怎能得罪高人呢!”

“干爹说的是,干爹说的是!”小太监一脸谄媚,却不像方才在客栈外被龚澄枢训斥那样害怕。自己方才这番及时的站出来替干爹撑场子,深得干爹心意,看来干爹很满意!

小太监直起身子,指手画脚地说道:“听见没,干爹他老人家不和你一般见识!识相的,就赶紧让开,省得挡住了我干爹求见华山老神仙的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太监趾高气昂的看着李俊文,眼里哪有半分想见老神仙的真心。

“哼,凡夫俗子!”李俊文对小太监的一番做作丝毫不以为意,他将手中拂尘往空中一挥,龚澄枢等人只觉的一股烟尘的的扑面而来,呛得众人连连咳嗽。

“咔嚓”一声,只见众人身后一棵成人手臂粗细的小树应声而断,众人面色一变。唯有丁大壮心里一阵肉痛,不忍直视,这棵发财树,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没多久的……

李俊文也不理睬众人,转身就欲像院中走去。这逼装的,他很满意!

李俊文当然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将拂尘一扬,就将一棵树拦腰打断。事实上,这棵树事先就被锯开,只剩一点相连,然后闻止姑娘躲在暗处,手中拉着一条连着小树的肉眼看不见的细线,只待李俊文做出指定动作,她就拉断小树,造成李俊文隔空打断小树的视觉效果。再事先将苍蝇配制的致幻药物藏在拂尘中,众人吸了药物,看到的感觉更加震撼!当然,李俊文等人事先服用了解药,自然不会有幻觉。

其实,闻止姑娘有些不解,若是让她一掌打在小树上,以她的气力,也是可以直接将小树打断的,小官人又何必多此一举……

“小道长留步!”就在李俊文快要走进院子的时候,龚澄枢终于从惊愕中醒悟过来,出声叫住了李俊文。

刚才这一下,确实令龚澄枢震撼不已。这不经意的随手一挥,居然将一棵手臂粗细的小树打断,若是打在人的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龚澄枢回头看了看几个带来的侍卫,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便知道以他们的功夫。都被这一招震到了,便料定眼前的小道士身手不凡。若是连这小徒弟都如此厉害,那所谓的华山老神仙岂不是更厉害?难怪人家不惧自己的威胁,人家是有真本事的啊!

想到这些,龚澄枢心里一阵大喜,自己这回真是捡到宝了!

那日在自家府中听到下人议论兴王府来了个长生不老的神仙,后来一打探,这甚华山神仙居然如此有名,听说中原的前周皇帝和现在的宋朝皇帝都对他尊崇有加!于是,他便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想来看一看这老神仙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还是徒有虚名!

龚澄枢之所以会放下脸面,想来拜访什么华山老神仙,实在是因为他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难过的太监

南汉皇帝刘鋹认为,只有阉人才能没有私心,竭尽全力,尽忠报国,所以若想在他手下当官,必须

先自宫,成为有遗憾的男人!

虽然有许多大臣不耻与之为伍,也有可能是不舍得蛋蛋,怕疼,怕对不起祖宗等等原因,纷纷弃官逃亡邻近的南唐,吴越等国。

但是架不住对功名利禄的诱惑,以及对故土难舍的依恋,仍然有很多官员忍痛割蛋,苟且偷生。甚至有那富贵险中求的无赖、闲汉,咬牙闭眼自我阉割,只为进入南汉皇宫中,求得一世富贵!

一时之间,南汉朝廷的阉人竟多达两万人之众!这个结果,令刘鋹非常满意,他也放心的将军国大事交付于这些阉人处理,自己则纵情享乐,快意人生。

而如此庞大的阉人群体当中,犹以四大宦官势力最为突出,分别是龚澄枢、李托、陈延寿、蒋崇誉。

四大太监表面上看似一团和气,亲密无间,但是背地里却激流涌动,争风吃醋,斗的不亦乐乎。

朝堂内外永远少不了争斗,何况是一群没了蛋蛋,心眼特别小的太监们呢!这些太监们各展手段,钩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将好端端的南汉朝廷搞得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四大太监当中,以龚澄枢的资格最老,从刘鋹的爷爷开始就与刘家打交道,刘鋹对他也是言听计从,封他诸多官职,军国大事都交由他决断处理。

但是花无百日红,之后强势突围的李托,无耻得很,竟然将自己当太监之前所生的两个女儿都献给了刘鋹。好色的刘鋹对二女疼爱有加,一个封为贵妃,一个封为才人,恩宠冠绝后宫。而卖女求荣的李托也跟着水涨船高,被刘鋹封为特进开府仪同司、六军观军容使、骠骑上将军、内太师,竟然和三朝元老龚澄枢平起平坐!

龚澄枢对靠女儿上位的李托很不齿,认为这死太监没有比自己靠纯拍马屁上位这种技术活来的光明正大……

另一个大太监陈延寿也无耻的很,利用刘鋹迷信鬼神之说,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叫樊胡子的女巫,糊弄刘鋹。偏偏刘鋹还就吃这一套,将女巫樊胡子奉为天人,甚至封为国师,对她言听计从。令龚澄枢的地位是一落千丈,最后不得不投靠樊胡子,才勉强得以生存。

而四大太监之中势力最弱的蒋崇誉本来唯龚澄枢马首是瞻。最近却暗中转换门庭,投靠到了李托的门下,令龚澄枢好生郁闷。

不光对手频出奇招,令龚澄枢无法招架,关键是他自己还打出了昏招!

之前宋军攻打贺州之时,刘鋹派他携带钱财去贺州前线犒赏三军,以壮士气!

可是这龚澄枢见钱眼开,居然将刘鋹令他犒赏三军的钱财私吞了!只给前线将士带去一纸慰问的圣旨!这一举动差点引起军队哗变!眼巴巴指着

皇帝老子发钱犒赏,你特么的却用一篇毫无营养,毫无意义的圣旨,就想让老子替你卖命?脑子瓦特了吧?

于是提不起士气的南汉军队,很快就被势如破竹的宋军击溃,逃的逃,降的降,令宋军轻而易举就占领了昭、桂、连、贺四州,扫清了南下的道路。

贪污了公款的龚澄枢跑的倒是挺快,狼狈的逃回了兴王府。他肯定不敢把自己贪污了慰问金的事情说出来,于是就将责任推到了贺州刺史李守忠身上,怪他治军无方,防守不严,导致宋军长驱直入。

可怜的李守忠好不容易逃离了宋军的虎口,却死在了刘鋹的刀下,成了龚澄枢的替死鬼!大怒的刘鋹将李守忠全族抄斩,财产充公,补偿自己的损失,而龚澄枢也由此逃过了一劫。

但是经此一事,虽然刘鋹没有责罚自己,龚澄枢还是感觉到刘鋹对他冷淡了许多,召他觐见的次数越来越少……

急坏了的龚太师正抓破头皮想着法子想要重新获得刘鋹宠信的时候,听说了华山老神仙的事情!

病急乱投医,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龚澄枢微服出巡,来到了丁记客栈,以求一线生机。

不过他现在却很高兴,今日还真是来对了,光是这个老神仙的徒弟都如此厉害,想必这老神仙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若是有了这老神仙的助力,自己就重新有了资本,能和李托、陈延寿等人一较高下!哼哼,什么装神弄鬼的女巫,根本都不够看!

理清了思路的龚澄枢立马转变了态度,前倨而后恭,转身反手就是两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小太监的脸上,怒道:“不知所谓的东西!怎么和道长说话的!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小太监被他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吓懵了,听到龚澄枢要和他算账,想到自己干爹喝点诸多手段,不由得两腿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道长千万别和这种杂碎一般见识!老夫在此给小道长赔个不是!”姿态放得很低的龚澄枢一心交好,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架子。

李俊文从龚澄枢叫住他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成功了!这条大鱼上钩了!他的嘴角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本来按照他们原来的计划,是利用刘鋹迷恋长生不老之说,通过老道士的名气,吸引刘鋹的注意。到时候刘鋹必然会请老道士进宫求教长生之术,李俊文便能够以老道士徒弟的身份,一起混进宫,再伺机窃取关于巨象军的情报资料。

可是丁大壮对这个计划提出了质疑,认为刘鋹长期处于皇宫之中,就算把老道士的名声宣传得再大,刘鋹也未必能有所耳闻!如果通过一个中间人来引荐的话,那么就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最近日子不好过的龚澄枢龚太师,就成了他们计划中理想的中间人,由他来引荐,刘鋹也会更加相信老道士的真实性。

更巧的是,龚太师府上的生活物资,都是由丁记客栈名下的货栈负责运送进府的。

于是,丁大壮的手下便在送东西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向龚府的人吹嘘老道士的神奇之处,这才有了后来龚太师偶然听到府中车夫谈论华山老神仙之事……

可以说,李俊文等人,已经等了龚澄枢好几天了!

李俊文很快收起奸笑,转过身,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表情,对龚澄枢说道:“这位施主,不是小道不与你通传,实在是家师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见任何世俗之人!小道也无能为力啊……”

龚澄枢嘴角一阵抽搐,真是给脸不要脸!若是换作以前,他早就转身离开,然后让人将这群臭道士捉拿下狱,各种炮制,哪会受这种窝囊气!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有求于人,岂敢再如此嚣张!再说对方看似武功高强,翻脸的话自己未必能讨到好处!历经沉浮的龚太师有了一个领悟。出来混,求财嘛,何必动刀动枪呢!

于是,龚澄枢笑容满面的从袖中摸出一粒鸽子蛋大的珍珠,递到李俊文面前,赔笑道:“老夫真是真心求见老神仙的!还请小道长破个例,替老夫通传一番!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完,便将珍珠塞到了李俊文手中。

李俊文望着如此大的珍珠,眼睛都快直了!这表情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实的!这么大的珍珠,他只在之前的王莽的衣冠冢里见过!这老太监,还真他娘的下血本啊,光是通传一下就给一颗这么大的珍珠!看来平日里,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龚澄枢见眼前的小道士看着珍珠时的一脸贪婪,心里得意之极。什么方外之人,在钱财珠宝面前,还不是一样的挪不动脚!既然爱钱,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小样的,老子用钱砸,就不信你不肯!

李俊文迅速不动声色的将珍珠收入怀中,这可是属于出差赚的外快,他才不会傻到不要!

收了珍珠的李俊文,脸色变得和蔼了许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龚澄枢说道:“既然施主如此诚心,那小道就冒死,替施主通传一回吧!”说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脸决绝的眼走进院子中,替龚澄枢通传。

“有劳,有劳……”龚澄枢看在眼里,心里却在鄙视李俊文,这演技,表情做作,略显浮夸!

“何人在外喧哗?”就在众人吵吵闹闹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院中传来。紧接着,龚澄枢就见一位须发皆白,长得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飘到了自己眼前。没错,就是用飘的,就是那种“咻”的一下飘过来的,下了龚澄枢一跳。

不过这也令龚澄枢眼睛一亮,欣喜若狂。看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华山老神仙了!这身手,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自己算是找对人了!虽然老道士样子看着有点猥琐,但是在龚澄枢眼里,确是变得一派仙风道骨,想必高人就是应该这个模样的吧……

“师父,这位是朝廷的龚太师,想要求见您老人家!”李俊文演戏演到底,对老道士恭敬的很。

“这位就是扶摇子老神仙吧?”龚澄枢连忙行礼道:“老神仙当面,晚辈有礼了!”

“朝廷中人?”老道士眉头一皱,问道:“贫道乃是方外之人,从不参与官面之事!不知这位龚太师,有何指教啊?”老道士派头倒是挺足,这些做派,他平日里对付那些权贵都顺手的很,根本都不用演。

“老神仙说笑了!那些凡尘俗事,岂能劳烦您老人家!晚辈此番前来,只是因为我大汉皇帝陛下,对道家之事颇为向往,想请老神仙进宫,宣扬道法……”龚澄枢赔着笑脸道。

“既是你家皇帝崇尚道法,为何他自己不亲自前来啊?”老道士眯着眼,也不看龚澄枢,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做派十足。

龚澄枢心里暗骂一声,老牛鼻子,还真以为自己牛逼上天啦!若不是有求于你,老夫早就把你砍了!不过他脸上却依然满面笑容,看不出一点怨气。

“吾皇操劳国事,日理万机,夙兴夜寐,实在是抽不开身啊!咱们做臣子的,只好替主子着想,祈求吾皇能够寿元长绵,泽被苍生!这不,晚辈就自作主张,前来求见老神仙,希望老神仙能够怜悯晚辈的一片真心,入宫宣扬道法,顺便传授吾皇养生之道……”龚澄枢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一旁的李俊文等人听了,都是一脸鄙夷。就刘鋹那个昏君,还日理万机?后宫那么多人,倒确实是日理万“鸡”!还延长寿元,泽被苍生,若是让他再多活两年,岭南之地还不知道得变成什么人间地狱呢!

老道士心里虽然反感,但是却还是装作动容的样子,思索半天,叹了口气道:“难得太师如此有心!既然如此,贫道就随太师走一遭,与你家皇帝论道谈法,圆了你这一片真心!徒儿们,收拾收拾,准备随太师进宫!”

“如此,就有劳老神仙了!”龚澄枢见老道士一口应承,心中欢喜,连忙命手下去准备车马,看来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师父,听说要进皇宫,必须那啥……先自宫啊!”李俊文一脸苦涩的看着老道士。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初见刘鋹

“还有这等事?”老道士故作惊讶的问道。

“呃……呵呵……确有此事……”龚澄枢有些尴尬。

“那我可不去!师父,您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我还要娶妻生子的呢!”李俊文一口回绝道。

老道士再望向王贵等人,几人也是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太师,这可如何是好?贫道练的可是童子功!若是要去势才能入宫,莫说贫道的这些徒弟,就是贫道,也不会去的!”老道士说的简单明了。

“呵呵,老神仙说笑了……这入宫的规矩只是针对一般人!像老神仙和贵徒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不用如此的!再说,由我带你们入宫觐见,可以保证你们完好无缺的进去,完好无缺的出来!”龚澄枢很真诚地说道。

“当真!”老道士追问道。

“愿以项上人头作保!”龚澄枢发誓道。他现在急着把老道士忽悠进宫去给自己拉人气,就是让他以屁股作保,他都会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只不过嘛……只能老神仙和一位高徒前往,人多了的话,若是出了岔子,陛下怪罪起来,我也是担待不起的……所以只能委屈老神仙的其他高徒,在宫城之外等候了……”龚澄枢补充道。

众人一听,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李俊文。李俊文很无奈,作为计划负责人,他肯定是要去的!原本还打算让王贵等人一起去好有个照应,打打掩护什么的。这下子算是泡了汤,跟着一个不靠谱的师父,李俊文有点心慌!

时间不等人,李俊文只好硬着头皮,越众而出,强打着精神说道:“师父,徒儿愿意陪师父前往……”

王贵等人敬佩的看着李俊文,心中感慨不已。春哥儿这是在拿命根子博前程啊!虽说有龚澄枢做保,问题不是很大,但是谁能保证那昏君刘鋹会不会一时兴起,将春哥儿变成太监了呢……要知道,龚澄枢自己也是个太监,说的话,可信度看起来不是很高啊……

真是舍得下身二两肉,敢把那龙潭虎穴闯!

龚澄枢心里暗暗点头,看来刚才这个小道士的确是老神仙的高徒,居然自愿随同,看来一身本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好,那就你随为师走一趟吧……”老道士也不含糊,贫道陪你们演戏,你这导演兼男猪脚不去,这戏还怎么演。

王贵等人纷纷上前和李俊文道别,拍拍李俊文的肩膀不说话,气氛很紧张,搞得李俊文以为自己是要去上刑场的!其实,在王贵等人眼里,李俊文这一趟皇宫之行,和上刑场也差不了多少,宫刑也是刑嘛……

“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早动身,进宫面圣吧!”老太监龚澄枢已经等不及了,聊聊催促。

李俊文却忽然盯着他不说话,令龚澄枢心里一阵不适。

“小,小道长为何如此看着老夫……”

“太师大人,小道观你道观道观印堂发黑,面色发青,近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李俊文一脸严肃的忽悠道。

“呃……这……小道长还会看相?”龚澄枢满脸郁闷。任谁被说会有血光之灾,心里都不会好受。这要是换作别人,龚太师早就一个耳光打下去,让你先有血光之灾了。

“嘿嘿,家师师从麻衣道人,洞晓阴阳,不仅长生道法了得,天地玄学,看相占卜,无一不精!小道不才,向师父学得一二皮毛!这是与太师有缘,拼了小命泄露天机,信不信由你!”李俊文可劲儿的装逼。

“信,信,小道长一表人才,道法好深,老夫自然是信的!”龚澄枢一通马屁奉上,心里却暗骂道老子信你个鬼!麻麻滴收了老子一颗这么大的珍珠,也不说点好听的……

“师父,咱们走着……”李俊文也不多解释,笑而不语,搀着老道士就往客栈外走去,龚澄枢一行人连忙跟上。

众人依依不舍的望着远去的两人,也不知道这次计划会不会成功!丁大壮很想给二人行个军礼,这老少二人,看着有些不着调,但是却为了大宋抛头颅洒热血,是真男人!

小院屋子里的叶紫苏,则是满脸泪水的盯着李俊文的背影,这坏家伙,可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回来啊,人家可不想做活寡妇……

众人行至客栈外,龚澄枢命人准备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就在李俊文与老道士钻进马车,龚澄枢刚跨出客栈门的那一刹那,一个酒坛子从客栈二楼应声落下,砸在龚澄枢的脚下,碎裂的酒坛子飞溅起来,一块碎片刚好砸中龚澄枢的脑门。

只听“哎哟”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龚澄枢捂着脑门,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下来。这可吓坏了随行的小太监,一边抽出手帕给龚澄枢包扎,一边尖着嗓子朝楼上喊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连当朝龚太师都敢暗算!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小太监话音未落,本来人声鼎沸的客栈二楼,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二楼的人顷刻间跑了个精光。

本来围在客栈外准备看热闹的百姓,听到对方居然是当朝权阉龚太师,也都纷纷逃离,唯恐避之不及。一时间,车水马龙的丁记客栈变得门可罗雀。气的跟出来送行的丁大壮直跳脚,这些挨千刀的食客,可都还没付钱呢!

小太监急了,正欲让侍卫上楼去抓人,却被龚澄枢一把拦住。其实他也没受多大伤,只是被蹭破了表皮,平日里养尊处优,皮肤嫩了些,随便一蹭就出血,看起来血多,伤口并不深。

龚澄枢抬头一看,正瞧见李俊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一紧,推开小太监,快步上前,朝李俊文鞠躬道:“小道长真乃神人也,澄枢先前,多有不敬,还请海涵!”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做作,而是充满了尊敬。

这下子他可是真的服气了!人家刚刚才说自己有血光之灾,这还没出大门就应验了。这可真是神算啊!徒弟都如此厉害,师父还能差到哪儿去?这回他龚澄枢真是捡到宝了!

此时的龚澄枢两眼放光,仿佛又看到自己昔日的辉煌……

李俊文只是笑笑不说话,一头钻进马车。本来打算自己坐一辆马车的龚太师,立马也跟着钻进了李俊文和老道士所在的马车,亲切的和二人套着近乎,诚恳而热情。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躲在二楼角落里的苍蝇暗暗对李俊文竖起了大拇指。小官人这一招,实在是高!一个酒坛子,就让不可一世的老太监,彻底折服……

马车一路向北,径直往宫城而去。

正如龚澄枢所言,由他带着,马车一路畅行,守卫宫门的侍卫见是龚太师的马车,也只是赔着笑脸照例询问了几句,便放行了。就这样,还被随行的小太监指着脑门一顿辱骂,守卫也不敢还嘴,只是一个劲的赔罪。由此可见这老太监在宫中的权势有多大!四大太监在南汉的权势有多大!

入得皇城,一直在窗边打量着南汉皇宫的李俊文有一次有了土包子进城的感觉。第一次,是在郑王府……

有对比才有伤害,此刻的李俊文觉得,与这皇宫比起来,柴宗训的郑王府,简直只能算小户型!

这南汉皇宫,也他娘的太大了吧!光这看不到头的广场,估计都比柴宗训的王府还要大了!

不仅大,还装修的金碧辉煌!

房屋屋顶全是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亮的人睁不开眼,地面清一色的汉白玉,白的让人都不忍心下脚。李俊文都生怕马车走在上面,把这汉白玉给轧坏了!

所见的宫殿外的大柱子上都镶着金黄色的飞龙,墙上则镶着各种宝石,看得人眼花缭乱,晃得人眼晕。

总之一个字,壕!两个字,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是太他娘的有钱了!

这刘鋹,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支撑他如此奢华的生活……

龚澄枢见本来淡然的神算小道长,对皇宫的富丽堂皇满脸贪婪之色,心里不由得大为安慰,找回了一些优越感。神算也是人,看到如此多的奢华宝物,也是会动心的!

不过,他倒是真心佩服老道士!因为老道士从进了宫城,就一直闭着双眼,对眼前的东西,一点都不动心,仿佛这周围的景色与他无关一样,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啊!

“我大汉国不仅兵强马壮,而且物产丰饶,商业发达,富有程度冠绝诸国,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奇珍异宝!这些还都是很普通的,待会你们见到的宫殿里面,那才是我大汉国之最。

殿内黄金装饰屋顶,白银铺地,殿中开有水渠,渠底遍布珍珠美玉,再用水晶琥珀雕成日月的形状,镶嵌在大殿中的玉柱顶端,不需出宫,陛下在宫中就能看到山川河流之美,日月星辰之光……”

龚澄枢的描述,令李俊文心生向往!麻麻滴,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人都想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一生能有这么一回,少活几年又有何妨……

待龚澄枢将老道士和李俊文领到了他方才所说的宫殿之中后,李俊文已经目瞪口呆,双眼看得麻木了。原来有钱人的奢侈,普通人真的是想不到!

“待会见到陛下,还请老神仙和小道长谨言慎行!陛下心性跳脱,行事随心,二位可千万别说些不该说的话!”龚澄枢满脸是汗的交代二人。饶是凶残如他,提到刘鋹,也是浑身发抖。

正说话间,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大殿之外传来:“哈哈哈,太师今日怎么会有空闲,来宫中探望寡人呀?”

第一百九十章 皆大欢喜

话音未落,就见一位穿亮黄色龙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殿中,身后跟着一溜的太监宫女,想必此人就是南汉皇帝刘鋹!

只见刘鋹头戴王冠,面色略黑,眼眶深邃,眉骨突出,鼻梁高挺成鹰钩状,两鬓长满络腮胡子,若是头上再包一条头巾,简直和后世西亚的阿拉伯人一模一样!

李俊文有些纳闷,难道这岭南刘氏是少数民族?还是说基因突变,混血人种?

这副尊容,仪表堂堂,任谁看,也不像一个昏君的样子啊昏昏!

“刑部大牢送来几个死囚,寡人方才和爱妃在后苑正在观赏死囚与虎豹相斗!正看得起劲呢,那死囚太不中用,居然三下两下就被寡人的豹子撕扯得剩下一只胳膊!听说太师有要事要见寡人,若是太师欺骗寡人,寡人可是要责罚太师的哟!”刘鋹对龚澄枢说笑道,仿佛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一旁的李俊文听得是胆战心惊,这昏君特么到底是有多残暴啊!居然让死囚和虎豹搏斗!武松景阳冈打虎那都得喝醉了才有那胆子啊!

李俊文看了一眼身边的老道士,见他一点都不为所动,就这么双手抱在一起,也不说话。

“那死囚当真该死!居然扫了陛下看戏的兴致!回头我让人送几个精壮些的死囚来,供陛下观赏……”龚澄枢躬着身子,陪着笑脸说道。

此二人说这事就犹如拉家常一般,语气平淡,却令人毛骨悚然。

李俊文心中长叹一声,如此折腾,这南汉国,想不灭亡,都难啊!

“陛下,老臣此番进宫,是有两件事要向陛下禀报!第一件事是内府局令许彦真与先帝丽妃有染……”

“哎,太师,这件事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吗?许卿家一个太监,就是有这心也没这力啊!定是有人恶意中伤,不必太较真了!况且先帝已逝,就算许卿家真的中意先帝的妃子,寡人赏给他也就是了……”刘鋹不以为意道。

握草,这南汉皇宫也太特么*了吧!太监和嫔妃私通?给皇帝带绿帽子,还真是够胆大妄为啊!听这刘鋹的意思,好像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甚至还想撮合两人,这种体恤员工的主子还真是世间少有啊……

“陛下说的是!老臣也是这么想的,定是有人眼红陛下赏识许府令,才造谣生事!不过……老臣说的却是许彦真密谋造反之事……”龚澄枢一边说一边观察刘鋹的表情。

“什么!”刚才还不以为意的刘鋹听后,立刻跳了起来,表情有些狰狞。

“太师所言可有证据?”私通他老爹的妃子,他可以无所谓,但是想造反,这种事却姑息不得。

“老臣一俟得到消息,便派人逮捕了许彦真父子,并在其家中发现了大量的刀剑文书,还有铠甲,许府中甚至还有很多魁梧有力的家丁!这些家丁若是武装起来,就是一支军队啊!”

“真是岂有此理!”刘鋹咬牙切齿道。

“寡人待他不薄,他居然如此对寡人!真是活该做阉人!”刘鋹当着龚澄枢这个太监骂太监,令龚澄枢脸上有些尴尬。

“陛下说的是!所以老臣未经陛下请示,便擅自做主,将许彦真父子明正典刑,请陛下责罚……”

这龚澄枢也是牛逼,这许彦真是新崛起的一个太监。因为诬陷刘鋹讨厌的大臣谋反,深得刘鋹欢心。膨胀之后,便不太将老太监龚澄枢放在眼里,处处给龚澄枢使脸色。龚澄枢也不含糊,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给他罗织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先斩后奏,把他给咔嚓了,再向刘鋹汇报!反正人死不能复生,刘鋹最多责骂他几句。不得不说,这招确实够毒!

“太师为寡人分忧,何罪之有!哼,就这么杀了这阉人真是太便宜他了!难解寡人心头之恨!不行,传旨下去,将许彦真全族抄斩,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嘶”,李俊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刘鋹,也太特么的残暴了吧,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要把人家全族屠戮,不留活口,这哪里是昏君,简直就是暴君了!商纣王和他比,都要自愧不如了!自己此番进宫,到底应不应该啊……

“老臣领旨!”龚澄枢大喜,除掉了竞争对手,皇帝陛下还顺便帮他绝了后患,这样的好主子,上哪儿找去!虽然残暴了些,但是只要不是对他残暴,管他呢!

“呵呵,太师忠君爱国,为寡人分忧,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大忠臣!”解决了许彦真造反之事,刘鋹又恢复了笑容可掬的嘴脸。

“回头寡人和卢侍中说一声,让她从内府给太师赏金万两!”

“老臣多谢陛下厚爱!”龚澄枢连忙磕头谢礼,这真是大出他的意外,对手干掉了,居然还有赏钱!

“呵呵,太师只要继续为国尽忠,为寡人分忧,寡人是不吝赏赐的!我大汉国最不缺的就是钱财!”刘鋹一脸得意之色,有钱就是任性!

“咦,这两位是……”回过神来的刘鋹,终于发现了李俊文和老道士。

李俊文心里鄙视道,你这昏君的反射弧倒是长的够可以的!老子二人在这里站了大半天了,你居然现在才看到!眼瞎还是脑残啊?

“无量天尊!”一直闭着眼睛的老道士突然喊了声法号,吓了正在暗暗鄙视刘鋹的李俊文一跳。

“贫道华山扶摇子,见过大汉国皇帝!”老道士不卑不亢,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还真能镇得住场面。

李俊文连忙也跟着行礼。

“中原人?”刘鋹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迸射出一丝杀机。

“陛下,这两位道长就是老臣此次进宫觐见陛下所为的第二件事……”龚澄枢将刘鋹的表情看在眼里,赶紧解释道。现在大宋和大汉正打得不可开交,虽然宋军被暂时挡在了韶州,但是陛下对中原人可没有什么好感,一不如意,将这老神仙给砍了那就完了。

“哦?此二人是太师带进宫的?没有阉割?”刘鋹盯着二人,满脸不爽。这个皇宫中,只可以有一个正常的男人,那就是他刘鋹,其他人想进皇宫,可以,把蛋蛋留下!

李俊文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保护住蛋蛋。

“陛下,这位华山老神仙可是大有来头……”龚澄枢连忙附在刘鋹耳边,叽里咕噜的介绍着老道士和李俊文。

刘鋹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眯着的眼睛也渐渐睁开,脸上的敌视也换成了震惊的表情,接着又变得满面笑容,望向李俊文二人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

“太师所言,可是真的?”听完龚澄枢所说之后,刘鋹问道。

“千真万确,老臣敢以身家性命担保!”龚澄枢也是将宝全押在了李俊文二人身上,不成功便成仁!

“这所谓的老神仙,看着也不像有百岁高龄的样子,倒像是在西市行骗的云游道士……”刘鋹小声的和龚澄枢说道。

“陛下,真人不可貌相!这老神仙虽然长得……呃……不太尽如人意,但是架不住人家有真本事呢!说不定对陛下的长生之道有大帮助呢……”

“嗯……太师所言极是!”刘鋹对龚澄枢给出的理由深表赞同。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李俊文。

“唔……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高大俊朗,寡人的爱妃,一定会欢喜的!不错不错……”刘鋹打量着李俊文,露出淫邪的笑容,令李俊文有种卖身的感觉。

“哈哈哈……寡人最近对中原人有些敏感,实在是有失分寸!寡人久居宫中,不知老神仙大名,怠慢了老神仙,还请老神仙见谅……”刘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热情好客。

“无量天尊!贫道一介方外之人,什么名不名的,对于贫道来说,都是浮云!在贫道眼里,没有什么中原人,亦或是岭南人,都是天下云云苍生!正如大汉国皇帝陛下,与那宋皇,在贫道眼里,并无二异……”

老道士一番云淡风轻的说辞,看在刘鋹眼里,更加笃定了龚澄枢和他所说的,这个老道士,应该是个高人!

“老神仙高见!老神仙的一席话,真是令寡人豁然开朗!”刘鋹竟然难得的夸起人来。

“来人,快备酒席,寡人要好好像老神仙讨教一番……”方才听龚澄枢说老神仙有长生之术,刘鋹已经急不可耐想要向老道士问个究竟。不知怎滴,最近纵欲过度,他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听说道家的房中秘术,也是极为厉害的……

李俊文二人和龚澄枢都心中大喜。

龚澄枢喜的是,看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陛下对老道士越重视,自己的功劳就越大,也就有了和那女巫樊胡子叫板的资本!夺回自己大汉第一权臣的名号,指日可待!

李俊文喜的是,刘鋹这昏君,看来是已经上套了!只要继续稳住他,从他嘴里套些关于巨象军的情报,对于宋军突破韶州,打败南汉军队,肯定有莫大的帮助,自己也就可以早日完成任务,离开这太监满地走的是非之地。

而老道士喜的是,又有酒菜可以吃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同道中人

不得不说,岭南人从古至今对于吃的,都有着特有的喜爱。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是大自然的馈赠,都毫不犹豫的端上餐桌。

刘鋹招待老道士师徒二人的宴席,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平日里就奢侈无度的刘鋹,在老道士和李俊文这两个外人面前,更是不遗余力的展示自己奢靡的帝王生活。一道道菜摆满了餐桌,以各种动物为主,只有你叫不出名字的动物,没有他拿不出的动物!就连爱吃肉的李俊文和老道士,看着这满桌的动物尸体,都有些反胃。

李俊文甚至看到了老虎肉!这特么在后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居然被刘鋹这昏君当做家常菜端上了餐桌。

而且据刘鋹自己介绍,这些菜都只是他平日里御膳的十分之一不到!听得李俊文都想抓起一个猪蹄扔在他的脸上!就他喵的你这么个吃法,金山银山也得被你吃垮啊!也不知道老刘家打江山的列祖列宗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不过菜虽然多,但是多以清水焖煮为主,偶尔有几道烤炙的肉食,也是连盐都没放,让人吃得嘴里能淡出鸟来。刘鋹君臣倒是吃的不亦乐乎,龚澄枢更是一边吃一边流泪,自从陛下疏远他以来,他好久都没享受过吃御宴的待遇了……

早已被李俊文养刁了胃的老道士,哪里吃得惯这些食物。望着满桌的食材因为做法被浪费,老饭桶的心都在滴血。

在他的强烈暗示和要求下,李俊文不得已露了一手,看得刘鋹君臣是目瞪口呆。原来食材还能如此加工,真是大开眼界!

南汉本就是商业发达之地,刘氏主政岭南后,更是重视商业发展。于是许多商人都通过广州的港口进出贸易,各种中原不常见的东西,在这里也是随处可见。在老道士那里淘来的一点调味料,与南汉皇宫里的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看着许多后世熟悉的调料,李俊文感动的都想哭了!有了这些加持,李俊文超常发挥,做出的菜令已经吃吃惯了他做的菜的老道士都耳目一新,更别提从来没吃过的刘鋹君臣了。

李俊文做的猪肚鸡之类的,本就是偏向南方的清淡菜,更适合南人口味。是以众人吃的是不亦乐乎,满嘴流油,本来平日里有些阴森的南汉皇宫,竟难得的拥有了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

宴席期间,刘鋹最近最宠爱的妃子,“媚猪”也参与了进来。

“媚猪”人如其名,据说是波斯美女。不过这样的波斯美女,颠覆了李俊文心中完美的波斯美女形象!她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皮肤较黑,却面容姣好,与她的身材形成极大反差。

这有点像闻止姑娘的情况,但是闻止姑娘周身的肉是结实紧致的腱子肉,令人望而生畏。而这外国妃子身材壮硕不假,却是虚虚的肥肉,走一步都会抖三抖,令人看了有些油腻,也就刘鋹有这种受虐倾向,换作别人,估计都会被这肉山一样的女子给压扁。

李俊文有些庆幸,还好没让闻止姑娘来,要不然以刘鋹的变态审美和闻止姑娘分分钟秒杀这“媚猪”的身材,闻止姑娘铁定会被看中,那他就真的对不起史尚飞同志了。

喜欢长得奇特的波斯女子,又有一副外国人面孔,李俊文现在真的有些怀疑刘氏到底是不是汉人?若不是汉人,却建立个国家叫“汉”,岂不是有些讽刺?那么赵匡胤攻打南汉的理由就更加充分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嘛……

只是令李俊文有些肉跳的是,正常宴席当中,刘鋹的爱妃“媚猪”,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两只带着宝蓝色的眼睛露出贪婪的神情,就像猎人在欣赏猎物一般,时不时还和刘鋹耳语几句,然后刘鋹望向李俊文的眼神也带着玩味,这令李俊文浑身不自在。虽然他李俊文也想泡洋妞,骑洋马,但是这种洋马,他还真是提不起兴趣……

随着舞姬的助兴,宴会变得越来越热闹,气氛也越来越融洽,唯有老道士和李俊文二人,还在不停地吃着,这么多没见过的东西,不吃实在是浪费了……

“小道长,你身材好好哟……”正在大快朵颐的李俊文发现,体型壮硕的“媚猪”娘娘,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对他双眼含春,媚眼如丝,用生硬的中原官话和他套着近乎。

李俊文看了看周围,确认她嘴里的小道长是在叫自己之后,回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嘴里含着食物,口齿不清的说道:“娘娘过奖了……”

“小道长如此强壮的身材是天生的吗?”媚猪娘娘一边往李俊文身上靠去,一边伸手就要往李俊文胸膛摸去。

李俊文眼看着一座肉山朝自己倒来,顿时一股羊膻味扑鼻而来,吓得李俊文连忙屏气凝神,往后跳了一步,让媚猪媚媚扑了个空。

我去年买了个表,这波斯女子,居然有狐臭!还不是一般的臭,简虽然有香料加以掩盖,但还是能让你窒息!这刘鋹得有多大的勇气和变态心理,才会去宠爱这样的一个女人!

若不是怕刘鋹把他给阉了,他早就还手将这个臭女人打成猪头了!

媚猪扑了个空,不以为意,笑着爬起来继续往李俊文身上靠。

李俊文一边竭力躲闪,一边向坐在他对面的老道士望去,刘鋹正纠缠着老道士讨教长生之道。刘鋹似乎知道这边发生的情况,却并未加以阻止,还时不时的的的投来玩味的目光。

而龚澄枢和其他宫女太监却不以为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龚太师甚至还笑着看着躲猫猫的二人……

李俊文有些绝望,难道自己要晚节不保?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让老道士帮忙!对于这种事,老道士只会乐于看热闹!比起一个有狐臭的波斯女胖子,李俊文此刻觉得,王贵都比她更顺眼一些!

正在丁记客栈和众人一起吃鸡的王贵,突然浑身发抖打了个寒颤,他看了看四周,又接着继续吃鸡……

就在李俊文疲于奔命与媚猪周旋之际,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着嗓子的报唱。

“国师大人到……”

方才还和李俊文玩的不亦乐乎的媚猪听到之后,脸色变了变,也顾不得再和李俊文暧昧,赶紧整理着装,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似乎对这个甚国师大人,非常的惧怕。

而正在和老道士讨论的刘鋹,也回到了座位上,正襟危坐。

报唱之后,紧接着走进来一队宫女,在宫女之后,一个穿着紫色官服,体态丰腴,脸上抹着厚厚脂粉的中年女子,虚扶着一位头戴远游冠,身穿紫霞裾,腰束锦裙,足登朱红履,满脸络腮胡子之人走了进来。

“哎呀呀,国师怎么会有空来寡人这里?儿子迎驾来迟,还望父亲恕罪!卢侍中,快扶国师入座……”刘鋹站起身,朝进来的二人走去,对体态丰腴的女官说道,言语中充满了对满脸络腮胡子之人的恭敬。

什么情况,刘鋹为何叫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奇葩为父亲?难道刘鋹的老爹还没死?还是说,这刘鋹的老妈

“此女就是那女巫樊胡子!旁边的女官就是陛下在后宫最信任之人,侍中卢琼仙!”龚澄枢不知什么时候凑到李俊文身边,他见李俊文满脸疑惑,便悄悄说道。

李俊文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刘鋹新进敕封的国师,女巫樊胡子!

李俊文对这刘鋹实在是无语,口味不是一般的重。喜欢有狐臭的女人也就罢了,对长胡子的女人居然也有兴趣!当真是博爱的很呐……

“这樊胡子以送神请仙,画符咒水来骗取陛下的信任!她说陛下是玉皇大帝的太子下凡,是来扫平诸国,统一天下的!而她则自称奉了玉皇大帝的使命,特来辅佐太子皇帝,也就是陛下,削平四海,统一天下的……”

龚澄枢继续孜孜不倦的为李俊文解释道。在他心中,已将菜刀耍得神乎其神的李俊文列为和老神仙一样厉害的人物了。

原来是同道中人!

李俊文和老道士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樊胡子也是个江湖骗子,其他人都知道,唯有刘鋹不知罢了。更可悲的是,居然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太子皇帝为何在此歌舞升平,似乎高兴的很呐……”樊胡子一脸络腮胡,讲话的声音确是很好听的女声,李俊文听这声音,竟感觉有些耳熟。

“嘿嘿,龚太师给寡人寻到了一个老神仙,和国师一样,是有大神通的人物!知晓长生之术呢!”刘鋹如此残暴的人物,在樊胡子面前,居然乖巧的像个孩子。

“最近真是喜事连连!先是寡人得到了国师相助,接着我大汉军队又将宋军挡在了韶州寸步不进,还令宋军死伤惨重!现在龚太师又给寡人推荐了老神仙!真是三喜临门啊,我大汉国真是福泽生辉,光耀神州啊!哈哈哈……”刘鋹笑得有些忘形。

“卢侍中,回头从内库拨出黄金万两,赏赐给龚太师!”刘鋹又对樊胡子身边的卢琼仙说道。

“臣领旨!”卢琼仙躬身回道,然后看向龚澄枢的眼神有些火热,龚澄枢也用热烈的眼神回应着。

这一幕,正好被李俊文看在眼里。李俊文一阵恶寒,什么意思?难道这老太监还与这女官有染?

樊胡子听说来了个老神仙,连忙将目光转向大殿中的老道士师徒。正好李俊文也朝她望去,四目相对,樊胡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回复如常。

在一片茂密的胡子掩盖下,李俊文只看得到樊胡子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长生之道

“国师既然来了,不如也入席,顺便和老神仙一起论道?”刘鋹对待樊胡子的态度很是恭敬,和之前李俊文刚见到他时那种盛气凌人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方才他对李俊文和老道士也很恭敬,但是这种恭敬和他对樊胡子的恭敬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他对樊胡子,就像孙子对待爷爷一般,甚至说有一些畏惧,仿佛樊胡子才是皇帝一样。

也不知道这樊胡子给刘鋹吃了什么**药,能让一代昏君表现的如此不堪。

樊胡子犹豫了片刻,本想拒绝,但是又觉得若是拒绝了,恐被刘鋹和众人看清,以为自己怕了眼前的两个道士,显得自己本事不够。思量过后,最后还是应承了下来,由女官卢琼仙伺候着,坐到了刘鋹的旁边,刘鋹见樊胡子肯卖面子给自己,高兴的屁颠屁颠的。

李俊文倒是不怕这个什么樊胡子,管你是巫师还是国师,都是和自己一样,来忽悠刘鋹的!不同的是,起码老道士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养生长寿也并不是无稽之谈,比起这樊胡子的什么画符请神之类的,等级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虽然同行是冤家,但是也得是同级别的对手才能成为冤家啊!你个跳大神的蛮夷,能和享誉中原的活神仙相提并论?

所以面对这樊胡子,李俊文和老道士一点也不畏惧对方拆台,都是出来混的,你敢拆我我就敢拆你!

而刘鋹的“媚猪”爱妃,却匆匆离开了宴席,似乎对樊胡子的出现有些畏惧,不敢与之同场。临走之际,“媚猪”还和刘鋹耳语了几句,刘鋹点了点头,二人朝李俊文望来,眼中流露出玩味的神情。“媚猪”甚至朝李俊文眨了眨眼,惊的李俊文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一切都被樊胡子看在眼里,她若有所思,朝“媚猪”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媚猪”赶紧起身匆匆的离去……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这刘鋹和“媚猪”这样的人物,居然被樊胡子吃得死死的!李俊文感叹不已,看来这什么国师也是有过人之处的,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国师在宫中这些日子,可还习惯?”刘鋹关切地问道,丝毫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私心。也难怪,面对一个胡子比自己还茂密的女人,若是还能动什么歪心思,那可是比钢铁直男还要钢铁的硬汉子了。

“让太子皇帝陛下费心了!有卢侍中尽心照料,本宫住的甚是舒心!陛下如此厚待本宫,想必玉帝也能够感受到陛下的诚心的……”这女巫国师也是满嘴跑火车,给刘鋹戴高帽子。

“能够服侍国师,为陛下分忧,是奴婢的福分!不敢居功!”坐在樊胡子旁边的卢琼仙赶紧侧身回道。

“哈哈哈,卢侍中公忠体国,尽心办事,寡人要大大的赏赐卢侍中!”刘鋹今天心情不错,刚赏完龚澄枢,又要赏卢琼仙,也不知道他老爹留给他的财产能让他如此折腾多久……

“太师,这卢侍中又是什么来头?”李俊文悄悄问坐在旁边的龚澄枢。

“这卢侍中,原名叫卢琼仙!先帝时本是宫中一名女官!后来陛下登基,被陛下看中,先是封为才人,又因为能力出众,被陛下封为侍中,尽掌宫内外大事,实乃我大汉的女宰相也!像我等这些官员,都要仰其鼻息,看其脸色……”龚澄枢望着不远处的卢琼仙,一脸崇拜地说道。

“我观太师方才与这卢侍中互换眼色,感情颇深的样子,莫不是……”李俊文一边问一边有深意地笑。

“嘿嘿,实不相瞒,老夫与这卢侍中之前确实有过一段露水情缘……”脸皮颇厚的龚澄枢说及此事,竟有些脸红。

“太师不是自幼在宫中长大么……”李俊文有些诧异,这句话意思很明显,你丫的不是从小就被阉了么,还怎么露水情缘?

“看来小道长还是情窦未开!那方面的事,不一定要二者结合的嘛,情之所至,可以有很多种方法的……”龚澄枢也不避讳,一脸神秘的向李俊文简单介绍了一番,听得李俊文面红耳赤。

饶是看过众多岛国爱情动作片的李俊文,也被古人这丰富的夜生活所折服。感情人家是道具组资深玩家啊!此时的李俊文只想感叹一句,这对牛叉的狗男女……

“老神仙有所不知,寡人的国师可是有大神通在身的!能让平地生出灵芝,凭空令大石移动,还能和玉帝对话!真是令寡人大开眼界!”刘鋹不遗余力的夸起樊胡子来,眼中满是敬畏之色。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太子皇帝陛下不必向旁人提及……”樊胡子一点也没有害臊的觉悟。

李俊文一听,不由得撇了撇嘴。这昏君是有多好骗?后世烂大街的小把戏,居然被他奉若珍宝!大骗子还封为国师!这样的人做皇帝,再不亡国都没天理!

“不知老神仙可有什么绝技,可以让寡人开开眼啊?”刘鋹转向老道士问道。这厮难道爱看把戏?

“贫道能吃能睡!”老道士嘴里食物不停,淡淡地说了一句。

“嗯?”刘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樊胡子也一脸懵逼的看着老道士,这是来砸场子的么?怎么感觉像是来送人头的……

“陛下,我师父的意思是,他老人家的长生之道,精辟之处就在于吃和睡二字!吃得下,睡得香,方能长寿!而且我师父所学无所不包,天文地理,占卜看相,功夫也是一绝,这些龚太师都是深有体会的……”李俊文满头大汗的解释道。这老头子,平日里就是这么忽悠权贵的?居然没被人打死,还能活到现在……

老道士看了李俊文一眼,这孩子,会忽悠,有潜力!

“呃……嗯嗯嗯……”被带进坑的龚太师一脸懵逼的回应着。

“哦……精辟,精辟!老神仙行事,果然与普通人不一般!”刘鋹装作听懂了的样子,附和道。

“不知老神仙的长生之道,可有其他需要讲究之处?”刘鋹最关心的还是如何能够长生不老。这是古往今来,王侯将相最关注的事情,殿中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准备听老道士如何回答。

“易者,大易也,大易未见气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日易。易者,希微玄虚凝寂之称也。及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复变而为一。一者,形变之始也……”

老道士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大通,李俊文越听汗就流的越多,这糟老头子,居然把《正易心法》的开头,搬出来念了一遍。

“呃……老神仙能否说的直白一些……”刘鋹等人再次一头雾水。

“陛下,我师父的意思是,返朴归真、归根复命的信念才是真谛!要想长生,必须聚气,如人之刚降生,保持元气不外泄!通俗一点说,就是要劫戒色……”李俊文又是一通解释。

麻衣一派,讲究清心寡欲,《正易心法》的主旨,也是让修炼它的人,助其做到清静无为,不争不抢,涤荡心灵,方能领悟其中真谛。

“啊?要戒色啊?这对于寡人来说,似乎有些难办啊……”刘鋹面露难色的说道。

要他戒色,还不如直接把他阉了来的实在些……

“师父,那吕洞宾也是喜爱女色,活的岁数也不比师父您老人家少啊……”

李俊文对这一点一直感到不理解,包括老道士保持童子之身修炼。难道清静无为,不近女色,就能长寿?别的不说,后世那位著名的不抵抗将军,可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照样活到了一百多岁……

“所以长生之道并无定数!适用于我,未必就适用于他人!人生无常,又何必拘泥于其中!只要自己过得舒心,该吃则吃,该睡则睡,不强求,不生怨念,自然就能长生……”老道士终于把话给圆上了,李俊文松了一口气。

老道士白了李俊文一眼,意思是老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没失过手,你紧张个什么劲……

“哦……”被忽悠晕了的刘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反正不用戒色,他就很开心!听老神仙的意思,只要开心,就能长寿!

其他人也是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心想神仙就是神仙,一番见解果然和常人不同!连樊胡子听了老道士的话,也陷入了沉思。

“来来来,听老神仙的,要随性而活,方能长生!咱们今日就来个一醉方休……”一大堆话里,刘鋹只记住了这些,很自觉的结束了这番讨论,开始嗨起来。

现场的气氛又开始变得热烈融洽起来。

宴会结束时,已是黑夜。刘鋹将老道士师徒和龚澄枢留宿宫中。本来外人是不能留宿皇宫的,但是刘鋹心中欢喜,执意要留老神仙师徒过夜,以便明日继续论道。老道士二人无奈,只能托人带口信回客栈。龚澄枢本就是太监,也不用避讳,和卢琼仙眉来眼去一番后,便火急火燎的和李俊文二人告辞,偷偷去和卢侍中谈论人生去了……

刘鋹安排了两个小太监,引着老道士和李俊文去歇息。李俊文不胜酒力,走路都有些费劲,一路都是小太监搀扶着,才勉强能走路,以致于究竟把他安排到哪儿休息,他也搞不清楚,反正走着走着就和老道士走散了。

若是放在平常,李俊文是决计不会让一个太监近身,不是说他歧视太监,太监也是苦命人,他也没必要职业歧视。后世他也见过变性人,娘娘腔,这是人家的选择,他也勉强可以接受。但是太监身上特有的一股尿骚味,却令他实在忍受不了!一些高等级的太监,比较讲究个人卫生,或者弄些香料在身上掩盖一下,感觉还好些。像今晚扶他的小太监,不过十来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哪里会处理个人卫生!

所以李俊文是一路走,一路吐,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被熏的。而且一想到一个后世绝种的生物离自己如此之近,李俊文就有些不寒而栗……

一想到这,李俊文就想骂刘鋹两句!狗日的龟孙,后宫这么多宫女,随便让两个宫女来伺候自己,那感觉还能一样么!说不定还能占占便宜揩揩油……

一到下榻之处,李俊文就随身摸出一颗刚才刘鋹赏给他的小珍珠,赏给了小太监,打发他离开。

小太监哪里收过如此贵重的赏赐,对着李俊文千恩万谢,硬是要给他暖床方肯罢休。吓得李俊文腿都软了,最后威胁要收回珍珠,才制止了小太监过于热情的回报。

小太监揣着珍珠,欢天喜地的离开了,留下李俊文一个人在陌生的屋子里,好在南汉的皇宫极近奢侈,婴儿手臂粗的大蜡烛点满了整个屋子,照的整个屋子灯火通明,倒也不至于令人害怕。

酒意上头,李俊文也懒得多想,倒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噜……

睡梦中,李俊文梦到了叶紫苏,也梦到了符丽茗,当然,在梦中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令睡梦中的李俊文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被渴醒的李俊文觉得口干舌燥,睁开睡眼,突然,发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如此重逢

还没睡醒的李俊文大惊,来不及细看,下意识的抬脚就是一踢,只感觉脚踢在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眼前的黑影也瞬间消失了,接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哎哟,小道长好狠的心哟!”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李俊文的酒醒了一大半,但是还是头疼欲裂。有些蹩脚的中原官话,使李俊文迅速想到了一个人,他努力睁开双眼,放眼望去,果不其然,倒在地上的,正是刘鋹的波斯爱妃,“媚猪”娘娘!

此时的“媚猪”娘娘,以手作枕,支着脑袋,用自认为婀娜的姿势,躺在地上,薄如蝉翼的丝绸外衣故意露出一些部位,用挑逗的眼神看着李俊文,娇嗔地说道:“小道长,何以如此的粗鲁呢!害人家摔的都有些疼了呢……”

可是她的诱惑在李俊文面前失了效!李俊文可不是刘鋹,没有那么重的口味,在他眼里,这地上的波斯娘们,就像一座肉山,一点美感都没有,那露出的白花花的肥肉,看得他肚子里一阵翻腾。尤其是想到她那浓郁的狐臭,李俊文感觉此刻屋内的空气指数正在急剧下降,他有种想吐在这个波斯女人的身上。

“娘娘深夜到此,有何贵干?”李俊文心里默念老道士教他的龟息诀,忍住腹中翻涌,屏住呼吸,强撑着问道。

其实不用问,李俊文也知道这外国老娘们到底想干什么!从刚才宴席上的挑逗与暗示,到现在深夜潜入他的房间,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波斯老娘们是铁了心要和他发生超友谊关系,准备送刘鋹一顶深绿色的帽子。

李俊文不是圣人,有女的投怀送抱,他求之不得,肯定是来者不拒。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任他如何想象,也没办法接受!甚至如果眼前的是闻止姑娘,他都能忍,起码人家有一张精致的脸蛋。但是眼前这个肉山一般的波斯女子,简直颠覆了他两辈子对波斯美女的认知!

这哪里是什么媚猪,简直是一头臭猪!

退一万步讲,就算李俊文勉为其难,能够接受这波斯女子的外形,但是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刘鋹给他下的一个套!万一等会刘鋹给他来个仙人跳,冲进来说李俊文侮辱他的爱妃,把李俊文给阉了,那上哪儿说理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来此的目的,小道长难道还不知道么?”媚猪继续调戏着李俊文,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一副饥渴的表情。她对这种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简直爱不释手!看李俊文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甚至可以肯定,这少年还是个雏!

“娘娘请自重!”李俊文没想到他会面对一个女人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以往都是女人对他说这句话的……

“娘娘这么做,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怪罪么…

…”李俊文把刘鋹搬了出来,企图吓退眼前的老娘们。

“嘻嘻,奴家这么做,怎么可能不告诉陛下呢!正是陛下同意奴家深夜来此,和小道长欢好的!若是小道长怕陛下怪罪,大可以放心!奴家和陛下,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玩儿了……”此时的媚猪,见李俊文一点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像看猎物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俊文,一步步逼近。

“你别过来!”李俊文有点慌乱,媚猪像一座大山一样,封住了去路,他只有往床上的角落里缩。

这特么什么世道,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女人逼的走投无路。此时的李俊文有点想骂娘,不对,是骂刘鋹!特么的这昏君到底是有多变态,没事给自己找绿帽子戴,让自己开心?听这意思,这两人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做!那得有多少男性惨遭毒手啊!

“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我的拳脚可不长眼……”事到如今,从来不打女人的李俊文,也只好用武力相逼了。

“嘻嘻嘻……”媚猪一边不停步的往前靠近,一边像看傻子一样对李俊文说道:“小道长忍心对奴家动手么?难道小道长没有感觉浑身燥热,使不上力气,却又有些烦躁不安,无处发泄么……”

听她这么一说,李俊文确实感觉浑身有力使不出,却又很想发泄出来,心里一股莫名的烦躁,很像之前苍蝇和他说的,中毒的迹象。

“你,你,你对我使了什么卑鄙手段?”李俊文惊恐地问道。

“嘻嘻,奴家只不过是在你方才喝的酒里,下了一点从波斯带来的助兴用的药物!这种药物无色无味,却能够激发人的潜能,让人产生无限的瞎想!平日里,这些药物奴家都只是用在陛下身上呢!小道长好福气,居然能让奴家舍得对你用这药物!要知道,这些药物都是奴家从波斯带来的,用一次少一次,非到万不得已,是不舍得用的!唉,谁让小道长令奴家如此动心呢……”

李俊文心中真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臭娘们儿,居然给自己下了致幻的春药!被一个女人下这种药,李俊文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催。

床就那么大,媚猪已经逼到床边,李俊文想趁最后还有一丝清醒,击昏这个臭猪,逃出屋去。

可惜脑袋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模糊,举手抬足之间,李俊文都感到眼前有些缥缈。而此时的媚猪,肥胖的身形竟变得矫健起来,和李俊文周旋着。最后,李俊文实在撑不住,很不甘心的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李俊文心里想的是,完了,老子的名声要毁了……

看着轰然倒在床上的李俊文,媚猪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慢慢走上前,眼里满

是贪婪,准备尽情享用这美味。

就在她准备扯去李俊文的道袍之际,屋顶的琉璃瓦突然被撞开,一个黑影快速从屋顶冲了下来……

李俊文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和叶紫苏,还有符丽茗,正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他甚至还梦到了雪儿姑娘!那迷人的身姿,那美丽的脸蛋……这是一个愉快的梦,愉快到他都不想醒过来。

“哗啦”,一盆凉水浇在了李俊文脸上,他浑身一个激灵,梦里的美女消失了。

“哗啦”,又是一盆凉水扑头盖脸的浇下来,李俊文彻底的醒了过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手脚拼命挣扎,想要抹去脸上的水渍,却发现手脚被人绑在了一根柱子上。他有些绝望地大声喊道:“臭娘们,快点放开我!我宁愿做太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喊什么喊!”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李俊文一愣,好像不是那波斯媚猪的声音。他努力睁开双眼,试图看清眼前之人。待他看清眼前是谁的时候,心又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被刘鋹封为国师的女巫樊胡子!

这真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啊!这满脸络腮胡子的樊胡子,同样令他胆战心惊。难道这什么所谓的国师,也要对自己图谋不轨么?虽然这樊胡子的身材比一般女子看起来都还要婀娜些,但是架不住这满脸的胡子倒胃口啊!

唉,人长得帅有错吗?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别了,紫苏!别了,丽茗!今夜过后,我将再无颜面对你们……

“国师,你放过我吧!我皮糙肉厚,不懂情趣,实在不是你合你的胃口!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年轻力壮的!细皮嫩肉,胖而不油腻,绝对让你由内而外的满意!要不,你找我师父也行啊,他老人家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有所为,比我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李俊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樊胡子没有理他,而是一步步靠近他。李俊文抽空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波斯媚猪倒在地上,毫无声响,估计是没狗咬狗,没打赢樊胡子。

樊胡子越走越近,李俊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起码这还是个女的,就是毛发重了点!就当是被鸡毛掸子给侮辱了吧!

“噗嗤……”

就在李俊文准备受辱之时,走到他面前的樊胡子居然笑出了声。

李俊文睁开双眼,就见眼前一个满脸胡子的人妖,一副小女人的扭捏作态。救命啊,这种画面,简直生不如死!

“国师,你杀了我吧!”李俊文不再闭眼,徒劳的哀求道,真真是不想活了!

樊胡子定定的看了李俊文一会儿,然后她举起手,慢慢的在自己脸上摸索着,那浓密的络腮胡子,居然

被慢慢撕了下来!

站在李俊文面前的,从一个满脸胡子的女汉子,突然变成了方才在他梦里出现的一个人,雪儿姑娘!

“现在还想死么!”没了胡子的樊胡子,不,雪儿姑娘问道。

李俊文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看了看她手中的胡子,又看了看依旧美丽的雪儿姑娘,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是樊胡子?”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佳人相救

“这都看不明白,白长这么大的个头了!我就是樊胡子,樊胡子就是我咯!”雪儿姑娘一脸戏谑地看着李俊文,将假胡子在脸上来回比划,调笑道。

“废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变成南汉国的国师的?”李俊文脸上有些挂不住,这小娘皮,居然敢调笑他。

“凭什么告诉你!”雪儿姑娘噘着嘴,赌气道。

“得得得,那你先把我解开总可以吧?话说你为何将我绑在这柱子上?”被人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又满身是汗,李俊文有些难受。

“解不得!”雪儿姑娘断然拒绝道。

“为何?”李俊文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将我绑着,想对我有什么图谋?”李俊文故作害怕的说道。

“呸呸呸,别恶人先告状!将你绑起来,就是因为你方才对我图谋不轨!”雪儿姑娘一脸嫌弃,一边说着,竟有些脸红。

“喂,大姐,你讲讲道理成不成!我方才都晕过去没有意识了,还如何对你图谋不轨!”李俊文又不是傻子,雪儿姑娘这话明显信不得。

“你叫谁大姐!”方才还有些扭捏的雪儿姑娘,听他喊自己大姐,突然暴走,将手中的络腮胡子狠狠抽在李俊文身上。

此时正是盛夏,李俊文进宫穿的道袍也不知道被脱到哪儿去了,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单衣,那络腮胡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打在身上居然别样的疼痛,李俊文忍不住哼唧了一声。他知道眼前这女魔头情绪难测,便也不敢再逞口舌之快,刺激她……

雪儿姑娘见李俊文吃瘪,心里有些得意,指着躺在地上的媚猪,开口道:“你方才中了这贱人的迷药!情绪失控,若不是我及时出现,将你绑在这柱子上,你早就迷失心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雪儿姑娘装腔作势,一副怒其不争的小大人模样,听得李俊文嘴角直抽抽。

说的这么好听!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不就是中了迷幻春药么!了不起被这波斯女子侮辱了,还能咋滴?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咯!”李俊文正话反说。

“不客气,不客气!行侠仗义乃我辈中人的职责!”一向冷若冰霜的雪儿姑娘,居然和颜悦色,和李俊文斗起了嘴。

李俊文觉得这台词有些耳熟,仔细一想,才发现这都是他平日里忽悠别人所用的范本。再抬头一看雪儿姑娘,发现她满脸玩味地看着自己,才知道又被这小娘皮给耍了!他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怎么,药效还没过去?还有想法?”本来还一脸笑容的雪儿姑娘,忽然发现浑身湿透的李俊文只穿着单衣,被水一淋,几近透明,下身也出现了异样,不由得啐了一口,低着头,将眼

睛望向别处,红着脸问道。

不过她也知道这迷药效力惊人,并没有责怪李俊文。若是放在平常,她早就大喊一声“淫贼受死”,然后手起刀落……

李俊文倒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也有可能药效令他已经麻木没有察觉。他拼命摇着头说道:“没想法,没想法!看到你这一脸的胡子,什么想法也没了……”

“噗嗤……”本想保持矜持的雪儿姑娘一下被他逗乐了。

“没想法那还这个样子!”雪儿姑娘红着脸指着李俊文下半身说道。

李俊文顺着她的手朝自己下半身望去,不由得老脸一红。唉,这特么什么虎狼之药啊,后遗症如此明显!

“这这这……这是后遗症来着,待会儿就没事了……”李俊文忽悠道,他也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在迷糊之中做了春梦所致。

雪儿姑娘依然红着脸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将李俊文身上的绳索割断,然后将他的道袍扔了过去。

李俊文这才看清,绑着他的绳索竟是方才他所盖的蚕丝被,被撕成了一条条拧成绳索!从这个工作的耗时情况来看,这小娘皮方才绝对有将他打晕!

不过李俊文也懒得计较,毕竟人家是为了救他!总不可能大义凛然,为了救他,将自己搭进去吧。接过道袍,他赶紧将几乎透明的身体裹了起来,也不管里面的衣服还是湿的。如此透明的站在一个女子面前,除了在符丽茗之外,连叶紫苏都没这个眼福。

“对了,你该不会就这么一直把我绑着,硬生生的让我将药效挺过去的吧?”李俊文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连忙将话题转移。

自己身上现在几乎没有中招的迹象,当然,某些地方的后遗症不算,说明药效已过。媚猪倒在地上,肯定没有占到他的便宜,眼前的女魔头也肯定不会让自己占便宜!那自己岂不是干熬着挺过来的?这也太特么伤身体了吧!好歹打个飞机也好啊……

“那倒不是!正好这贱人身上带有解药,你服下解药没多久就晕了过去,醒来就是方才了!”

李俊文心里一阵骂娘,我那是醒过来的吗?明明是被你用水强行泼醒的!

“你还认得解药?”李俊文有些好奇。

“不认得啊!”雪儿姑娘一脸天真的回道。

“不认得你怎么知道那是解药!”李俊文有些抓狂。

“这贱人身上就一瓶药!当时你情绪激动,我都险些制不住你!我寻思着反正都如此了,不如试一试,就给你服了那药!没想到居然蒙对了,你服下解药后一阵抽搐,接着就昏睡了过去,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最后还是我用凉水将你浇醒的……”

雪儿姑娘说的很平淡,李俊文却很想杀人!

感情自己还是硬挺过来

的啊!这小娘皮哪里是救人,明明是杀人未遂!幸好自己命大,被她给蒙对了……

“这波斯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对我?”李俊文心有余悸,踢了一脚毫无知觉的媚猪问道。麻麻滴,差点着了这狐臭女的道,真是耻辱!

“哼,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喜欢年少力壮的男子,学人家采阳补阴……”雪儿姑娘看了媚猪一眼,厌恶地说道。

“对了,我看这娘们似乎很怕你,这是何缘故?”

“我刚来的时候,这贱人以为我是来和她争宠的!居然敢来和我叫板,被我一顿收拾,就老实多了!后来又送来几个男子,说是孝敬我,又被我一顿收拾!从此以后,见到我就躲……”雪儿姑娘越说越小声,脸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雪儿姑娘只是轻描淡写说的“收拾”,只不过从之前媚猪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来看,这“收拾”的分量,着实不轻。

这女魔头的手段,李俊文可是领教过的。李俊文一边暗暗告诫自己,对这看似美丽的小娘皮,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那谁不是说过么,越是漂亮的女人,越要当心!

“其实这贱人,和我之前待的那个组织还有些关系……”雪儿姑娘沉默了一会儿,爆了一个大料。

“哦?”李俊文立马竖起了耳朵准备倾听具体故事,一副三八样。

“论起来,她还是我之前的属下!是我之前呆的那个组织,特意从西域招来的,最擅长使用的就是迷药!也不知怎么会被派到这刘鋹身边……”雪儿姑娘一脸心事的说道。

“哦?你已经脱离之前的组织了么?那你这次装扮成女巫,接近刘鋹,又是有何目的?”李俊文继续三八道。

雪儿姑娘刚想开口,就听到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

“定是我方才进来的声响惊动了巡逻的守卫!”雪儿姑娘淡淡说道。

李俊文望着屋顶硕大的窟窿,心里腹诽道,就这动静,守卫居然现在才发现,都特么的算是失职了!这么长的时间,都够他李俊文死好几回的了……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去我屋里吧!咦,你怎么哭了……”雪儿姑娘一边说,一边看向李俊文,却发现李俊文居然热泪盈眶。

李俊文是被感动的!“去我屋里吧”这种话,一般只有像李俊文如此猥琐,不是,如此正直的热血男儿,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忽悠女孩子才会说的话!比如前世的李俊文,就经常用这一招搭讪女孩子,虽然每次都被拒绝,却总是乐此不疲。

现在一个美女居然对自己这么说,怎么能令他不感动呢!虽然这美女有点凶,而且话里也没有这层意思,但是也足够以后李俊文吹嘘的了。老子可是被女人

邀请进屋的魅力男士!

“没,还有些残留的药效,咱们快走吧……”意淫够了的李俊文,只敢如此回道。

形势危急,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雪儿姑娘也懒得细问。她将本已混乱的屋子弄得更加凌乱,仿佛经过了剧烈的打斗一般,又将躺在地上的媚猪的手臂划伤,将她一顿蹂躏,才解气的领着李俊文,撞开窗户,翻出屋子,在夜色中七拐八拐,消失在漆黑的南汉皇宫中。

没过多久,在他们身后的屋子里,响起了慌乱的声响……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好奇宝宝

夜已深,南汉皇宫,国师樊胡子的寝殿外,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来到樊胡子的屋外,轻轻敲了敲门,低声喊道:“国师?国师?”

“何事?”屋内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

“卢侍中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要见国师……”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答道。

“知道了!让她在大殿等候,我这就出来!”

“是!”小太监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快步离开。

屋内的雪儿姑娘隔着门,听见小太监已经离开,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她转到一个屏风后面,一边将身上的夜行衣换下,一边对李俊文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在此等候,千万别乱跑!”

“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乱跑!”李俊文嗅着鼻头的清香,借着烛光,望着屏风后朦胧的身影,心里一阵心猿意马。

这可是雪儿姑娘的闺房,虽然名义上是属于满脸络腮胡子的国师樊胡子的,但是架不住它本质上就是雪儿姑娘的闺房,此时就算拿把刀架在李俊文脖子上,他也不会走。

开玩笑,别说这辈子,上辈子的李俊文,要想进一个姑娘的房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甚至有些变态的想躺在雪儿姑娘睡觉的那张床上,尽情翻滚,闻着那迷人的香味……

不过等他看到换好衣服的雪儿姑娘又粘上了那部络腮胡子之后,心里的一点龌蹉心思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男人果然还是注重外表的动物……

大殿之中,卢琼仙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本来她趁着酒劲,正与龚澄枢打得火热,却被刘鋹派人叫来办事,心里一阵的不如意!任谁被打断好事,都会恼火,偏偏那人还是你的老板,一肚子火发作不得,是以此时的卢琼仙是又气又急,心神不宁!

听到殿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收敛心神,躬身站好,接着,就见身穿便袍的国师,在宫女的服侍下,从大殿后走了出来。

“参见国师,深夜打扰国师休息,实在是过意不去……”卢琼仙行礼道。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樊胡子本来只是宦官陈延寿找来骗骗陛下,博陛下欢心的江湖骗子,为何到头来自己这大汉内宫的实际掌权人,会被这骗子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自己还要对这骗子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生怕惹得她不高兴。

而且不仅是她,其他所有陛下以前宠信的人,就连最近风头最劲,陛下新纳的波斯妃子“媚猪”,见到这骗子都战战兢兢,唯恐避之不及。

除了陛下之外,所有人都知道这国师就是个骗子,可是却无法,也不敢揭穿她!

也不知这女巫是不是真的会什么巫术,竟能让陛下对她的信任达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只要是樊胡子说的话,全部一一照办!就是

对先皇,陛下都没这么听话过!

“卢侍中这么晚了还要见本尊,所谓何事啊?”戴了假胡子的雪儿姑娘,不怒自威,语气中颇有不满。

“回禀国师,陛下的妃子媚猪娘娘,在今日进宫的小道士的屋中被人偷袭,那小道士也不知所踪,屋内凌乱不堪,有打斗的痕迹,宫中侍卫推断是有刺客潜入宫中,击伤了媚猪娘娘,将那小道士掳了去!有人见刺客好像朝国师的寝殿逃来,陛下担心国师的安危,特派奴来探访国师……”卢琼仙收敛心神,恭敬的回道。

“哦?竟有这等事?”雪儿装作惊讶道:“那波斯女子现在如何?”

“人倒是没事,就是脸……脸被划花了!现在正在陛下寝宫哭的死去活来……”对于这个波斯女子的遭遇,卢琼仙也有些幸灾乐祸。谁让这贱人平日里不知收敛,举止放荡,居然怂恿陛下玩这种把戏,谁都知道,深更半夜出现在一个男子的房间意味着什么,这回玩大了吧,遭殃了吧……

“唉,真是可惜……”雪儿也是一脸惋惜的表情,嘴角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本尊宴会后一直在屋内休息,并未见到什么刺客!侍中若是不信,大可询问这殿中的太监宫女,看看他们有没有见到刺客的踪影!”雪儿淡淡地说道。

“岂敢岂敢!国师说没见到,那刺客定是惧怕国师威严,不敢来此放肆!”卢琼仙又将身子弯的更低说道。

“其实陛下让奴来,主要是想向国师求教,如今那小道士踪影全无,生死未卜,那华山老神仙听闻之后,也闹着要出宫!这该如何是好?”

“唉,事已至此,恐怕那小道士也是凶多吉少!说不定已经被灭口也有可能!本尊观那甚华山老神仙,也是个绣花枕头,并未看出他有什么本事,倒是挺能吃!十足一个骗吃骗喝的游方道士!不如让陛下赏他些钱财,打发他出宫去吧……”雪儿知道,这师徒俩其实以李俊文为主,李俊文失踪,老道士肯定也待不住。与其在宫中坏事,还不如让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卢琼仙心里一阵腹诽,呸,说人家是骗子,你自己还不是一个骗子!说的如此好听,还不是怕老道士待在宫里会抢了你的饭碗!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她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樊胡子待她不薄,虽然尽得刘鋹信任,却对权利财富没有什么**,还忽悠刘鋹,将军国大事都托付于她和陈延寿、龚澄枢等人之手,甚至还忽悠刘鋹给他们几人颁了免死金牌,令几人受宠若惊。这也是众人明知这国师是在装神弄鬼,却没有揭穿她的原因!

“奴这就去禀告陛下,请陛下定夺!国师早些歇息……”有了樊胡子的指点,卢琼仙也不再犹豫,火急火燎的走了

,荷尔蒙分泌旺盛,有助于处理事情的快速性。抓紧把事情办完,兴许还能回去和龚太师缠绵一番。

对于她来说,她也不希望老道士留在宫中!尽管她也知道龚澄枢将老道士引荐给陛下是为了与樊胡子争宠,但是她并不打算帮龚澄枢,哪怕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因为多一个人分了陛下的宠信,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就下降一分!到时候若是老道士和国师分庭抗礼,自己到底该抱谁的大腿?没事何必给自己多找一个爹!还不如一条路走到底,死心塌地跟着樊胡子吃肉来的简单些……

雪儿回到自己的屋子,见李俊文正坐在床边,张着嘴傻笑,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连她进来都没察觉,不禁有些好笑。

她摘下络腮胡子,又恢复了天仙般的美貌,走到李俊文身边,一个栗子敲在李俊文脑门,嗔道:“呆子,在想什么呢!”

待看清李俊文李俊文手中之物时,她的俏脸涨得通红,随即暴走,一把夺过李俊文手中之物,接着一个无敌大暴栗打在了他的头上,怒道:“登徒子,手里拿着什么呢!”

吃痛的李俊文这才幡然醒来,捂着头跳了起来。

雪儿走后,李俊文本来在屋里闲逛,想找些能藏身的地方,以便万一有人进来时,好躲藏起来。可是逛着逛着,他却意外的发现了雪儿未收起来的贴身衣物!

自认为药效还未完全散去的李俊文,居然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那物件,然后又鬼使神差的坐在了床边,开始幻想这贴身衣物的主人!想着想着就入了神,被走进来的雪儿抓了个正着……

“哎呦我去,是你自己东西乱放,掉在地上!我好心替你捡起来,你居然不识好人心,还下手打我!我去,还下这么重的手,都起了个大包!若是把我打傻了,我这辈子可要你负责的……”李俊文睁着眼说瞎话,明明是他将人家挂在墙上的东西取下来,却说成是在地上捡的。

“就算……就算我东西掉地上了,你也不能……不能乱捡啊……”雪儿听他说的真切,还以为真是自己将东西乱放,错怪了他,脸上红晕未褪。

片刻之后,发觉不对劲的雪儿回过味儿来:“不对,既然是捡东西,为何你却拿着,在床边留着口水发呆……”

“呃……啊……那啥,卢琼仙找你作甚?”李俊文顾左右而言他,赶紧转移话题话题。

“还能作甚!你无故失踪,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又在你的屋里被人划花了脸,你说能作甚!现在整个皇宫在外通缉你呢!”雪儿吓唬道。

“我去,你居然划花了那波斯女人的脸!真够狠的!”那媚猪全靠一张精致的脸蛋混饭吃,如今被雪儿划花了脸,对于女人来说。岂不是比死了更难受。更可

气的是,自己明明是受害者,现在却变成了犯罪嫌疑人!

“我看她不顺眼,怎滴!我现在看你也不顺眼!”雪儿鼓着腮帮子,继续吓唬李俊文。

李俊文看着她锐利的眼神,生怕她也在自己下半身“作画”,本能的护住了下半身。

“那女人活该如此,不值得同情!雪儿姑娘天生丽质,侠义心肠,这么做,简直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我举双手赞同你……”李俊文求生欲旺盛,很自觉的送上马屁。

“哼!”雪儿别过头去,并未接茬,但是显然李俊文的马屁还是起了作用,尤其是那句“天生丽质”。

“若是再乱来,我就将你交出去,让刘鋹将你变成太监!”

“不敢不敢!”李俊文赶紧又护住了下半身。

“话说,刘鋹那昏君对你还真不错啊!居然赐给你这么大一座宫殿!”李俊文连忙结束这个话题,转移视线道。

“你想住么?你若是想的话,我可以让你一直住在这里……”雪儿不怀好意地盯着李俊文。

“不用,不用……我还是喜欢住茅草房……”李俊文不上当,很识趣的将下半身护的更严实了。

“对了,你还未告诉我,你怎么会扮成女巫,成为南汉的国师的?”李俊文试探道。

“你不是和翟前辈在一起的么?既然你脱离了之前的组织,莫非是在替墨家办事?这么说,翟前辈也在兴王府?”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墨家的选择

“脑子蛮灵光的嘛!不过,知道的太多,对你可没好处!”雪儿瞪了李俊文一眼,显然默认了李俊文的猜测。

“你已经和翟前辈相认了么?”李俊文好奇道。上次分别时,她还是昏迷状态,这么快就能够接受翟仁杰那个老猥琐男?

反正换作是李俊文,突然多了个爷爷,他是难以接受的。就像他的灵魂穿越而来,也花了大半个月时间,确认无法回到现代社会,才慢慢接受了李延彪这个家庭。况且雪儿的情况还和他的不一样,是平白无故多了个爷爷,还那么猥琐……

“不相认又能如何?肩上的纹身,已经证明我们俩的血缘关系!在这世上,我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难道还老死不相往来不成!再说十五年前的事情,又不是他的错,我也没有必要怪他老人家……”谈到翟仁杰,雪儿有些伤感。

“我自幼就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是义父将我抚养长大,待我恩重如山!在我的前十八年里,我为义父而活,也理所当然的替他做事!如今义父已逝,我又找到了爷爷,又有了疼爱我的人,不是挺好的嘛!而且我已经脱离了原来的组织,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跟着爷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此时的雪儿完全没有了身为女巫樊胡子的那份沉稳,也没有了身为杀手时的冷若冰霜,恢复了小女生特有的灵性。

“你说的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助纣为虐,帮着刘鋹这昏君荼害岭南数十万百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韶州大发神威,阻止宋军前进的巨象军,也有你们墨家的功劳吧?”李俊文冷冷说道。

在兴王府的这几天,李俊文也打探到一些关于巨象军的消息。本来南汉的巨象军开国之初就存在,当时在岭南地区也是所向披靡。而刘鋹继位之后,以刘鋹的尿性,自然将军费挪做他用,导致武备松弛,军纪涣散,兵器陈旧,南汉军战力是直线下降,这从宋军南征之初所向披靡,在南汉境内如入无人之境就可以看的出来。

而消耗颇大的巨象军则更是首当其冲,被裁撤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现在在韶州的巨象军,是宋军南征后,南汉朝廷才临时拼凑出来的。按理说磨合不够,武器落后的巨象军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威力。可是一直南征北战的宋军竟然被这样的一支军队,打得连连败退,若说背后没有高人指点,根本说不过去。

起初李俊文还纳闷,南汉国但凡有一点能耐的能臣良将,都被刘鋹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没卵子的太监,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提升巨象军的战斗力的。

直到现在他见到翟雪儿,才明白,原来是墨家在背后暗中支持南汉国!而雪儿也并不是像卢琼仙等人所认为的那样

,纯粹靠巫术和把戏蛊惑刘鋹,从而获得刘鋹的宠信,而是暗中动用了墨家的力量,将战场上的局势扭转,刘鋹才会对雪儿敬若神明!这也就不难解释,刘鋹为何会单独赐给一个上位没多久的国师一座宫殿,此等殊荣,就连波斯媚猪,以及服侍刘鋹十余年的卢琼仙,都无法拥有的。

雪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李俊文所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墨家不是以协助贤者统一天下,扶济苍生为己任的吗?难道刘鋹这德性,还被你们选中了?”李俊文实在是难以理解,若是刘鋹被墨家选为统一天下的人选,那翟仁杰的看相之术算是彻底白学了!

“谁说墨家选中的人是刘鋹!”雪儿是笑非笑的看着李俊文。

“那为何要帮刘鋹苟延残喘……”李俊文有些懵了,事实摆在眼前,雪儿居然还要狡辩。

“墨家传承千年,行事自有它的一套方法,不是我所能够改变的!有些时候,你所看到的,未必就如你所认为的一般!”雪儿话中有话的说道。

“你给一颗树修剪树枝,未必是不想让它生长,你给一朵花浇太多的水,未必能让它开的更加娇艳,相反,可能会因为浇水过多,而使它从根开始腐烂……”

“什么树啊花的!”李俊文听得云里雾里。

“你的意思是,你们这么做,是为了让刘鋹更快的灭亡?”李俊文慢慢回过味来。

“你觉得是,那就是!”雪儿笑而不语。

“哟哟哟,还学会卖关子了!几日不见,昔日的女杀手,居然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李俊文酸溜溜的说道。

“这些都是爷爷的原话……”雪儿有些脸红,以为被李俊文看穿了。

“爷爷的意思是,既然无法确认谁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那就将其他的人一一排除掉,到最后,天选之人自然就会浮现出来!”

“那万一要是连天选之人都被除掉了怎么办?”

“既然会被除掉,那说明就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雪儿眼中散发出一种狂热,显然也没少被翟仁杰洗脑墨家思想。

李俊文一脸黑线,这特么什么神逻辑!翟仁杰的这套排除法也太特么没有技术含量了吧!如此草率的行为,和“宁杀错,不放过”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真的天选之人,那也是弱不禁风的幼苗啊,哪能禁得起你如此折腾……

既然他们没直接帮助赵匡胤的大宋朝,说明翟仁杰对赵宋并不看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帮助南汉,利用象阵来打击宋军了。李俊文对翟仁杰的看相之术实在不敢恭维……

“如此说来,你们墨家掌握着如何破解象阵的方法咯?”李俊文试探着问道。管你爱选谁,老子先完成

任务再说。

“这巨象阵几乎由墨家一手调教,才有如此神威。你说墨家有没有掌握象阵的优劣之处呢?”雪儿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俊文。

“既然你们对象阵的劣处一清二楚,那可不可以将破解之法教给我?如此一来,宋军破解了象阵,必能早日攻克岭南!既省得你们墨家慢慢排除,又可以让我完成任务,你也不用再粘着个假胡子在这宫中周旋,如何?”

“这……我得请示爷爷之后,由他定夺!”雪儿思索一番之后,并没有拒绝李俊文,不用再假扮樊胡子的诱惑令她动心不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

“对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对当年之事依然耿耿于怀,十分想见一见翟老前辈!既然翟老前辈在兴王府,能不能让他和我师父见上一面,遂了我师父的心愿……”

李俊文想起老道士谈及翟仁杰时的失落,便想趁此机会,希望能够令二人冰释前嫌,解开之前的心结!

李俊文可以想象,两个老头子热泪盈眶,摈弃前仇旧恨,手挽手漫步在夕阳中的恶心场景,想想都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我也得征求爷爷的意思!你今晚暂且在此休息!待明日我想个法子,送你出宫!记住,千万别被人发现了!你在南汉皇宫,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人了!”

这特么一不留神,就被整成了死亡人士,李俊文心里有些郁闷。

“你确定,我就这么被刺客捋走消失,刘鋹不会起疑心么?”李俊文抬杠道。

“你知道这皇宫里每天要消失多少人么?”雪儿看了一眼李俊文,继续说道:“你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消失也就消失了呗,刘鋹才不会因为你消失,就大动干戈!你又不是什么华山老神仙之类的名人……”说到最后,雪儿竟有些忍不住想笑,碍于李俊文的面子才没笑出来。

怒刷存在感的李俊文有些无语,有心反驳,却发现雪儿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

在刘鋹看来,他只不过是华山老神仙的一个小跟班而已。即便会做些新奇的菜肴,被贼人掳去,也仅仅是有些可惜罢了,对老道士无法交代而已。甚至于若是老道士被掳去,刘鋹都未必真正紧张,何况他一个小道童乎!

认清事实的李俊文只好任命。

“那个……我能不能……”

“不能!”雪儿打断了李俊文。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李俊文一脸黑线。

“你那点龌蹉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想和我睡一张床?”雪儿冷着脸问道。

“嘿嘿……”被说中了心思的李俊文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这室内就一张床,还大的可以任由人在上面打滚,李俊文当然会有想法咯!

虽然正值盛

夏,他打个地铺也是可以的,但是有肉吃,谁还会想吃素呢!

“想和我同睡一张床也不是不可以……”

“哦?”李俊文有些意外。

“待我把你阉了,你爱睡哪儿都可以!”雪儿冷冷的看着李俊文。

话音未落,李俊文已经夹着菊花,乖乖的跑到屋子的一个角落,席地而卧。

雪儿看着李俊文的背影,有些忍俊不禁。这臭流氓,就得这么治他!

第二天,一脸紧张的李俊文,还是被雪儿换上了一套太监的服饰……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讨价还价

扮成小太监容易混出宫,这是翟雪儿给李俊文的解释,非常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到一身太监装扮的李俊文竟无法反驳。

“我已经送信问过爷爷了,爷爷说可以将破解巨象阵的方法告诉宋军!而且我的任务也结束了,也不用再在这皇宫之中扮成樊胡子了!我可以随你一起出宫!”翟雪儿心情愉快的对李俊文说道。

“那太好了,快把破敌之法告诉我吧!”李俊文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出任务,就那么快完成了!潘美可是说过,若是破了巨象军,收复岭南之后,他李俊文就是首功!到时候金银珠宝、加官进爵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么!李俊文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受到嘉奖时的画面,口水不自觉的就流了出来……

“你没听我刚才说的么!”翟雪儿白了一眼满脸兴奋的李俊文。

“呃……你说了什么……”还沉浸在意淫中的李俊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了和你一起出宫啊!”翟雪儿没好气道。

“这和告诉我破敌之法有什么联系?难不成还要出了宫再告诉我?”李俊文还是摸不着头脑。

“爷爷说,破解之法可以告诉宋军,不过,却要由我亲自转述!所以,你得带我一起前往宋军大营,由我亲自告诉宋军将领!”翟雪儿一脸得意,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哦不,是小母鸡。

“那好办!你直接告诉我就成,我就是宋军将领!”

“你?你一房州城的小混混,什么时候变成宋军将领了?”翟雪儿打量着李俊文,满脸不相信。

“好说,好说!不才在下,忝为大宋武德司队头,大宋官家钦封的仁勇校尉……”李俊文一边说着一边去摸怀中腰牌,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为了进南汉皇宫,腰牌放在了客栈里。

“队头?几品官?我大殿管事的太监品级都比你高!”翟雪儿讽刺道。

“反正我就是宋军!兴王府的宋军探子都归我节制!告诉我就成,我有决定权!”李俊文一脸不爽。这臭丫头,居然拿自己和南汉皇宫的太监相比。自己这响当当的大宋禁军,能和南汉的官职相比么!还是和太监比!就刘鋹那昏庸的德性,兴致来了说不定都能给狗封个官!要不然哪来的狗官一说!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要和狗相比,官阶低了,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爷爷的吩咐,是让我到宋军大营,告诉宋军统帅!而不是你这不入流的小官……”翟雪儿摇摇头说道,一点也不给李俊文面子。

“可是宋军大营不让女的进去啊……”李俊文一阵头大,自己有求于人,翟雪儿不肯松口,他也没招。

麻麻滴,翟仁杰这死老头子,居然还怕自己抢了功劳!虽然李俊文本来就打

算这么做!关键是,翟仁杰让翟雪儿一个女孩子去说,有什么意义呢?难不成潘美还能给翟雪儿封个官?

“那我可管不着!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当然是你想办法!实在不行,那我就不去咯!你自己想办法破那巨象阵去!”翟雪儿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要挟道。

“只不过要快些哦!不然宋军士气低迷,屡战不胜,说不定到时候被汉军大举反攻,扭转了战局,宋军南征失败,岭南百姓继续生活在水声火热之中,那罪过可就大了……”

“行行行,让你去总可以了吧!”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李俊文也不敢再讨价还价,只好答应。反正自己找到了可以破敌之人,功劳也是一样的,由谁来说并不重要。

最主要的是,面对从小混迹江湖的翟雪儿这种老油条,李俊文是一点招都没有。他很想将眼前的这个女子海扁一顿,但是想到翟雪儿恐怖的战斗力,自己估计胜算也不高,况且人家背后还有一个真正战斗力恐怖的翟仁杰,英雄气短的李俊文只好作罢,乖乖认命。

唉,还是叶紫苏这种单纯可爱的小娘子好骗……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翟雪儿举起右手。

李俊文无奈,也举起手,和翟雪儿击掌为誓。

翟雪儿收回小手,脸有些微红,这臭流氓,居然趁着击掌,偷偷挠自己的手心……

“对了,你不是说那波斯的媚猪,是你原来的手下么!那岂不是说你那甚义父的组织,也对刘鋹有所企图么?你这一走,没有人压制那波斯女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李俊文突然想到了那个想占他便宜的娘娘。

“无妨!这刘汉政权已是摇摇欲坠,蹦哒不了几天了哒哒!他们接近刘鋹,无非是想从中获利罢了!岂会真心帮助刘鋹!待宋军收复岭南,他们无利可图,自然就会离去,只是早晚的事罢了……”翟雪儿有些不太愿意提及之前的同僚。

“你那义父到底什么来头?为何哪里都有他们的身影?”李俊文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庞大的势力,搞出这么多动作来,所图又是什么……

“虽然我离开了组织,但不代表我会出卖他们!过去的事,也不必再提!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互不相干……”翟雪儿闭口不谈,打破了李俊文的八卦之心。

麻麻滴,什么叫互不相干!老子好几次差点就死在他们手里了!李俊文本想通过翟雪儿,摸清幕后之人的来路,如今翟雪儿不肯说,他也没有办法,只有看以后能不能套出消息来。

与李俊文达成协议的翟雪儿,摆出了国师的全副仪仗,大摇大摆的领着李俊文出宫去了。

一路上,李俊文发现和他一起出宫的太监中,个个都是身材高大,

孔武有力,有的甚至连胡茬都没刮干净,相比之下,反而面目清秀,还没长胡子的李俊文,显得更像太监!不用说,这些太监肯定都是墨家的人假扮,进宫保护翟雪儿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净身!而随行的宫女当中,除了翟雪儿贴身的两个宫女是如假包换的女人之外,其余的居然都是大汉假扮,那妆容简直惨不忍睹,如花和他们一比,都要自愧不如。看着这群“宫女”,李俊文突然觉得昨晚的波斯媚猪,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下咽了……

这墨家是有多缺女人,居然连假扮宫女的人都找不到!重男轻女要不得啊……

李俊文随着队伍,在皇宫外见到了被刘鋹礼送出宫的老道士陈抟,身后还跟着两个背着大包袱的皇宫侍卫。

刘鋹还是有一点道德底线的,在卢琼仙传回了国师的指示之后,思想觉悟颇高的刘鋹,充分领会了国师的精神,当即拍板,第二天就送老道士出宫。反正这老道士忽悠了自己一个晚上,也没说出究竟如何才能长生不老,居然还要自己戒色!当了皇帝还戒色,那还当皇帝作甚!

不过为了弥补老道士在宫中损失了一个徒弟,刘鋹特意给老道士送足了补偿,也就是老道士身后两位侍卫所背的包袱……

望着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出宫的老道士,李俊文恨得牙痒痒。这死老头子,自己都失踪了,他也一点都不着急!居然还笑的那么灿烂!那两大包袱的赏赐,可是他的抚恤金啊!等回去了,定要和这老头子平分!不,六四!不,七三!

其实也不能全怪老道士。以他对李俊文的了解,这臭小子肯定不可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挂掉了!南汉皇宫又不是龙潭虎穴,他们第一次来又没有什么仇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呢!他可是看过李俊文的面相,死而复生,绝非短命之相!宫里那么多美貌的女子,以李俊文的尿性,说不定这臭小子现在正躲在哪个小娘的怀抱里自在快活呢!只不过老道士猜对了一半,快活是差点快活了,对象却不是什么小娘,而是波斯大娘……

和老道士一起出宫的,还有太师龚澄枢。这老太监也是倒霉催的,本来想通过向刘鋹引荐老道士,从而夺回自己第一权臣的位置!没想到第一天就让人家老道士丢了个徒弟,老道士也被刘鋹礼送出宫!除了和卢琼仙缠绵了半个晚上,所有的计划算是打了水漂了!虽然老道士似乎对丢了一个徒弟不以为意,但是老太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于是便将昨日刘鋹赏赐的黄金,转手送给了老道士。这等举动,对于嗜财如命的太监群体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

两拨人在宫门外相遇。望着全副仪仗出行的樊胡子,龚澄枢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能这

么摆谱的,在整个南汉,除了刘鋹,就只有他龚太师了!如今时移世易,虽然对这个女骗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得罪她!

男人没了命根,自然硬气不起来!硬气不起来的龚太师,只好上前给樊胡子行礼。

“国师这是欲前往何处啊?”龚澄枢一副八卦嘴脸。

“唉,昨夜宫中竟然出了如此大的事情,本尊欲前往祭坛,为陛下祈福,也为失踪的小道长祈福,希望他能平安归来……”粘着络腮胡子的翟雪儿说起谎来,也是不眨眼睛。

“太师是否愿一同前往啊?”翟雪儿又问道。

“呃……老臣虽心向往之,奈何尚有琐碎的国事需要处理,祈福之事,就只有劳烦国师了!愿我大汉,能在国师的祈福之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完,也不等翟雪儿回话,就扔下老道士,灰溜溜的告罪离去。他龚澄枢又不是傻子,和你一起去祈福,功劳是你樊胡子的,出力的却是我!有那闲工夫,还不如琢磨琢磨如何讨陛下欢心呢……

翟雪儿也不强求,放任龚澄枢离去。转而对落单老道士说道:“老神仙行李如此繁重,左右都是顺路,不如就由本尊送老神仙一程吧!”

“甚好,甚好!”老道士见有人愿意替自己做苦力,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

翟雪儿的手下从皇宫侍卫手中接过包袱,推着满载黄金箱子的小车,往丁记客栈而去,老道士则优哉游哉的跟在队伍后面,好不快活。

“师父,师父……”正当老道士用拂尘柄剔着牙间留下的昨晚吃剩的鸡肉时,从队伍中跑出一个小太监,对着他直喊师父,吓得他差点将拂尘捅进了嘴里,自己何时收了个太监徒弟?

“乖徒儿,是你呀!你怎么穿着太监的衣服?”待看清来人是李俊文后,老道士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面色一变,惊道:“你不会是被那啥了吧?这可让我如何向叶家小娘交代……”

“先不说这些!师父,和你说个事,这些赏赐,我可得占大头啊……”李俊文开门见山,准备运用平生所学,和老道士讨价还价。

谁知老道士却咧嘴一笑,露出黄板牙,说了句让李俊文不敢相信的话:“这些赏赐,为师一分不要,都归你!”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又见翟仁杰

翟雪儿的国师仪仗将老道士送回客栈之后,继续往城郊的祭坛而去,只是随老道士一起留在客栈的,还有两个小太监,一个自然是李俊文,另一个,也是翟雪儿……

翟雪儿身为国师,当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就这么留在丁记客栈。所以她只能和李俊文一样,装扮成小太监,趁人不注意,留在了客栈,再让贴身宫女假扮成她,继续前往祭坛祈福。

正午时分,从城郊祭坛传来一个令南汉老百姓震惊的消息。前往祭坛为皇帝祈福的国师樊胡子,回程中遭遇小股宋军的袭击,不幸跌入河中身亡,尸首都没找着。随行的宫女太监除了几人幸存之外,其余人等尽被屠戮。据逃回来的幸存者说,这群宋军装备精良,心狠手辣,下手毫不留情,杀了人还要补上几刀方才作罢,幸存的几人都是躺在地上装死,才逃过一劫……

这幸存的几人,自然是真正的太监,而翟雪儿的手下,则全部被“宋军”所杀,没有一个活口,只留下几个真正的太监回城报信!这些太监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了逃避责任,自然是将宋军描述的如天神下凡一般厉害……

南汉皇帝刘鋹闻讯大惊,继而昏死过去。醒来之后痛哭流涕,暴跳如雷,下令全城戒严,大肆搜捕宋军,抓到宋军之后杀无赦,由太师龚澄枢全权负责搜捕事宜。接着又下令全国百姓为国师樊胡子戴孝,为樊胡子用金子造了尸首,进行国葬,可见刘鋹对樊胡子的宠信到了何等地步。

这个意外,令龚澄枢倍感欣喜。本来因为老道士一事而计划流产的龚太师正在家中痛定思痛,却没想到喜从天降,最大的劲敌居然被宋军给杀了,而皇帝陛下却令他负责搜捕宋军事宜,这说明樊胡子一死,刘鋹六神无主,又准备将军国大权交给他!他又将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龚太师高兴得在家里给宋军磕了好几个头,甚至想给宋军立个祠堂!当天晚上,之前推荐樊胡子给刘鋹的大太监陈延寿,就去了龚澄枢府上,重新拜山头……

而逃回来的几个太监,却不幸的很,被刘鋹下令,给国师樊胡子殉葬……

丁记客栈里,重获新生的李俊文几欲抓狂!

老道士很大度的将刘鋹的赏赐全部给了李俊文,大喜过望的李俊文打开包袱之后,恨不得掐死一脸笑容的老道士。因为整整两大包袱的赏赐,居然全是各种调、味、料!

据老道士的阐述,本来刘鋹是要赏赐他金银珠宝的,可是他拒绝了,选择了各种调味料!这些西域之物,在中原可能稀罕的很,但是在海外贸易发达的南汉,简直是不值钱的东西,兴王府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叫卖这些东西的小商贩,简直是

居家旅行,出门访友必备之物。刘鋹的内库中就更多了,多得堆在那儿都快发霉了!

惊讶之余的刘鋹,有感老道士视钱财如粪土的高尚品格,特意让人装了两大包袱,足够老道士吃一辈子的调味料送给他!

就这,老道士还邀功似的和李俊文显摆!李俊文真是欲哭无泪。徒弟丢了,就和人家要了两大包袱的调味料,这特么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呀!合着他李俊文的命只值两包袱的调味料?

老道士的理由是,有了这些东西,李俊文的厨艺必定会再上一个台阶,做出更美味的菜肴!其实说来说去,这个死老头子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让李俊文给他做好吃的!

李俊文真想将这些调味料塞满老道士的嘴,然后拎着他满大街的逛一逛,让他看看兴王府的大街上有多少这些东西……

好在还有龚澄枢转送的万两黄金,这令李俊文躁动的心得到了不少安慰。

而翟雪儿的自作主张,让“樊胡子”死于“宋军”之手,倒是令她完美脱身,却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南汉军队全城大肆搜捕宋军,全城戒严,给他们离开兴王府,增添了不必要的难度。好在丁大壮平日里关系处理得当,搜捕的官兵在收了钱之后,并没有为难客栈。而且在得知客栈里住着皇帝陛下亲自接见过的华山老神仙之后,更是诚惶诚恐,装模作样搜查了一番之后便匆匆离去。众人在客栈里呆着肯定没什么危险,就是没办法出城……

另外,翟雪儿的出现,也在客栈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众人当中,只有老道士知道翟雪儿的底细。

当叶紫苏得知李俊文带回来的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居然是个女子的时候,就没给过李俊文好脸色。当然,表面上和翟雪儿称姐道妹,暗地里都快把李俊文的胳膊给拧废了,不断质问李俊文和翟雪儿的关系。在李俊文赌咒发誓和翟雪儿只是半路队友,并没有什么关系之后,叶紫苏才稍感安慰,不过还是对翟雪儿充满敌意。

而王贵等人面对姿色和叶紫苏不相上下的翟雪儿时,又听说李俊文和这美丽的小娘子没有什么瓜葛之后,一个个上赶着在翟雪儿面前献殷勤,平日里不修边幅的懒散少年,竟然打扮的人五人六,整日在翟雪儿面前晃荡,只为求美人一笑。

毕竟叶紫苏是春哥儿的女人,他们是没什么希望了,但是这突然出现的美娇娘却给了他们希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更气人的是,原本和李俊文相处时都是冷若冰霜的翟雪儿也是唯恐天下不乱,面对王贵等人也是轻声细语,一派小女人作态,根本看不出杀伐果决的女魔头气息。

看着这一片祥和的男欢女爱,呸,男耕女织,呸,郎情妾意

,呸,总之很融洽的少男少女交流场面,李俊文寻思,若是让王贵等人知道这女魔头的真实身份之后,会不会更加有趣……

就这么过了五六天,兴王府的戒严还是没有放松的趋势,反而越来越严,连只鸡飞上半空,都会被射下来!看来这回刘鋹是铁了心要抓住宋军,替国师樊胡子报仇了。

苦于无法将消息送出去的李俊文,真是愁白了头,如同一个彩迷手里拿着中奖彩票,却没办法去彩票站兑奖一般闹心!

而当事人翟雪儿却一点也不着急,她很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有人追,有人爱,还能吃到某个大傻瓜做的美食,甚至还有人和自己争风吃醋,安定而温馨,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这日夜间,享受完王贵等人殷勤追捧的翟雪儿,正坐在院子里赏着月光,品着茶,李俊文火急火燎的闯进了院子。

“我的姑奶奶,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品茶!”望着优哉游哉的翟雪儿,李俊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她胡乱安排自己死亡,直接把巨象军的情报资料告诉自己,这会儿他李俊文已经在宋军大营,享受众人的顶礼膜拜了……

“着急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为何没有心情品茶!”翟雪儿一句话,就能噎得李俊文心肌梗塞。

“你不是说翟老前辈会来和我师父见面吗?人呢?”

“爷爷行踪不定,我在这客栈里也联系不到墨家的人,怎么会知道他几时会来!”

“我……”李俊文很想骂脏话。

“怎么,看你满脸怒气,似乎对我颇有怨言嘛?”翟雪儿也不看李俊文,随手一挥,一根簪子就擦着李俊文的脸,“哚”的一声,插在了李俊文身后的柱子上。

妹的,动不动就来这招!论飞镖技术,李俊文谁都不服,就服这个小娘们,比起自己的飞镖技术,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俊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回头望簪子上看。只见簪子上居然有只苍蝇,被钉在了柱子之上,正徒劳的挣扎着,李俊文只觉得后背一凉。

“哪里来的飞虫,如此聒噪!”翟雪儿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麻麻滴,这小妞儿居然指桑骂槐。若不是打不过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魔头,他早就动手了。更何况现在王贵几人倾心于她,自己若是动手,估计不用这娘们动手,他就会被王贵等人的唾沫淹死。

“不敢不敢!翟姑娘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李俊文言不由衷,求生**很强烈。

见李俊文如此上道,翟雪儿脸上的神色有所缓和,但是语气依旧冰冷:“何必着急呢!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来的总会来,说不定待会儿,就有出城的办法了不是?”

说得倒是轻巧!情报送不出去,到时候宋军伤亡惨重,潘

美一个不顺心,把责任赖到老子头上,老子可是要受军法的!

“翟姑娘说的在理,在理!那我就不打扰翟姑娘品茶了,等着船到桥头自然直……”李俊文一边挖苦着一边往后退去。

面对战斗力比自己高的翟雪儿,李俊文只能认怂。心里却暗暗在想,是不是要找苍蝇同志搞一些飞上天的药,给这小妞尝尝。好好教育教育她,挫挫她的锐气……

正一边后退一边想着龌蹉蹉事情的李俊文突然感觉有人挡在了自己身后,他回头一看,差点魂都吓掉了。

只见当代墨家矩子翟仁杰,一身黑衣打扮,露着黄灿灿的大板牙,正笑眯眯的站在自己身后。

“握草,前辈,你什么时候来的?”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占便宜

“就在你方才认怂的时候来的……”翟仁杰依旧咧着黄板牙笑道。

李俊文老脸一红,假装没听到,埋怨道:“您老人家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谁说没有一点声响!我从那墙上跳下来的啊,你方才没有听见‘咻’的一声么!”

李俊文听了直翻白眼,还“咻”的一声,咻字怎么写你这糟老头估计都不知道!

“爷爷……”翟雪儿见了翟仁杰,轻声叫了一声,可以看得出来,她在努力适应多了个爷爷的事实,但是一时还没办法完全适应。

本来还在和李俊文斗嘴的翟仁杰,听到翟雪儿的声音,立马将注意力转向翟雪儿,眼中尽是关爱。

“这厮等您等的都快疯了!”翟雪儿朝李俊文努了努嘴,揶揄道。

“什么情况?我什么时候等翟老前辈等的快疯了?我是心急何时才能出城好不好!”李俊文争辩道。翟雪儿的说辞有让人误会他和翟仁杰乱搞男男关系的嫌疑,作为直男癌,他是没法接受的。

“我来了,你们不就能出城了!”翟仁杰似笑非笑的说道。

见李俊文一脸疑惑,翟仁杰神秘一笑,从怀中掏出两块泛着银光的东西,抛给李俊文。

李俊文一把接住,东西入手颇沉,就着客栈回廊下的灯笼,他才看清居然是两块三寸来长的银块!

“这是什么玩意儿?莫非翟前辈准备用这东西当做雪儿姑娘这几日在客栈的生活费?那我就不客气了!”李俊文笑嘻嘻的就准备将银块收入怀中。

“什么眼神!这是令牌!”翟仁杰听了李俊文所说,嘴角直抽抽,差点闪了老腰。

李俊文这才看清,翟仁杰所谓的银质令牌上,一面用阳文刻着五个大字,另一面则刻着一个字。

要不说古人有钱呢!随便刻个牌子都用白银!之前潘美和尹崇珂也是,给他的都是银制腰牌,李俊文打算把上面的字融了,没钱的时候直接当银子用!相比之下,只有赵匡胤这厮最小气,给自己的身份牌居然是铜的!白白孝敬了这货那么多好东西!

李俊文不动声色的将令牌递给翟雪儿,镇定地说道:“那啥,这上面写的是甚?”

“噗嗤……”翟雪儿没忍住笑出了声。翟仁杰瞪大了眼珠喊道:“不认识字你方才还看得这么认真!”

“我这不是认真看了才发现不认识的嘛……”李俊文挠了挠头。

实在不能怪李俊文,这些古人,没事都特么不用正楷写字,古代字体那么多,他连繁体字都认不过来,更别说这天书一样的字体了,笔画龙飞凤舞的,谁特么认识!

“这腰牌上刻的是‘骠骑上将军’!另一面刻的则是个‘龚’字!”翟雪儿笑够了之

后,就着灯笼看清令牌上的字之后,向李俊文说道。

“这是龚澄枢的令牌!”李俊文思索片刻,幡然醒悟。

“幸好,还不算太笨!”翟雪儿白了李俊文一眼说道。

“现在龚澄枢重获刘鋹宠信,负责全城搜捕宋军之事,有了他的令牌,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城啦!”李俊文大喜道。

“正是!”翟仁杰捋着颌下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惜字如金。

“只是前辈是如何得到这令牌的?难道前辈和那老太监还有交情?”李俊文一脸古怪的看着翟仁杰,冲他和老道士的基情友谊,就值得怀疑有这个可能。

“老夫之前并未来过岭南,能和他有什么交情!”天色黑暗,翟仁杰并没有注意到李俊文脸上的表情,要不然他绝对会赏给李俊文一顿暴栗。

“这令牌,是老夫用那老太监儿子的命换来的!”

“那老太监不是从小就进宫当太监了么,哪里来的儿子?”李俊文越听越糊涂,怎么感觉龚太师的头上一片绿油油的。

“他没有儿子,但是他的兄弟有儿子!”翟仁杰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那老货自小进宫不假!但是发达之后,将自己的父母兄弟都接到了这兴王府享福,而且还过继了他兄弟的一个儿子,以便死后有人送终!所以对这个儿子是百般的呵护,百依百顺!”

“老夫便命人绑架了他的儿子,顺便拿他全家八十几口的性命要挟,换来了这两块令牌!换做是你,你换不换……”

我去,一个太监,家里人居然有八十几口!这繁殖能力也太旺盛了吧!真是可惜了龚太师,若是没有去做太监,就凭如此强悍的遗传基因,估计都能破吉尼斯纪录了。

“前辈真是足智多谋,诸葛再世!小子佩服,佩服……”李俊文一通马屁奉上。翟仁杰行事乖张,不暗套路出牌,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墨家的仁爱、非攻思想。

“只不过要快!老夫只将那老太监全家迷晕了,最多明日午时,便会苏醒,到时候他必然会派人封锁城门,这令牌估计就得失效了!”翟仁杰终究还有一念之仁,得手后并没有将老太监灭口。

“对对付,不能耽搁,明早城门一开咱们就走!”李俊文归心似箭,这破地方,多待一刻,变成太监的几率就多一分。

“只是前辈……小子还有一事相求……”李俊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何事?”

李俊文看了看翟雪儿,把心一横,说道:“前辈欲让雪儿姑娘与在下一同前往宋军大营,将破解巨象阵之法告诉宋军主帅,本是好事。在下也可以省事些!只不过这宋军主帅有规定,女子不得入军营,违令者斩!你看……”

翟仁杰没有说话,端详了李俊文

许久,黑暗之中,李俊文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空气安静的今人窒息。

片刻之后,翟仁杰终于开口道:“雪儿必须随你一同前去!如何让她进入宋军大营,那是你的事!”

得,等于白说!李俊文早料到有此结果,毕竟翟雪儿都说了,这是翟仁杰的安排,而这老货又固执的很,想要改变他的主意,反正李俊文是做不到的。

罢了罢了,。想来潘美看在破敌之策的份上,也不会如此顽固不化,死守着军规不放吧……

“不过嘛……”翟仁杰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咦,还有转机,李俊文顿时来了精神,热切的看着翟仁杰。

“破解巨象阵的方法可以告诉你,由你转述给宋军主帅,这功劳,就送与你好了……”

李俊文一听,感动的眼泪都快留下来了。这铁公鸡翟仁杰居然会如此好心,将这大功劳送与自己!只是他不是很明白,既然让自己去说,那又何必让翟雪儿跟着自己一起去宋军大营呢……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果然,这老货戏多的很,一会儿一个样。

“前辈有什么条件能否一次性说完!先声明,出卖**的事情我可不干!”李俊文堵死了翟仁杰的堵死堵死搞基可能性。

“放心,我这条件你肯定会答应!让你占了大便宜了!”翟仁杰露出大板牙,猥琐地笑道:“我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娶雪儿为妻!”

“啊?”翟雪儿和李俊文同时喊出了声。

李俊文有些意外,这到底是不是亲爷爷啊!怎么会把自己的孙女往火坑里推!呸,自己才不是火坑!难道自己王霸之气侧漏,被这老头子看出来了,所以下大本钱笼络自己?

不能够啊!没看出自己有什么王霸之气啊!自己也没什么金手指,迄今为止,最大的专长就是做菜!难道这翟仁杰和老道士一样,也是嗜吃如命,为了一顿饭,能把亲孙女卖咯?可是貌似他也没吃过自己做的菜啊?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爷爷……”翟雪儿低声叫道。她羞得满脸通红,自己和翟仁杰相认没多久,他怎么能就这么把自己许配给眼前的这个臭流氓呢!自己和这个臭流氓只不过才见过几面,虽然之前有些肌肤之亲,但也还没达到要嫁给他的地步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假,但是这个决定,也太草率了吧!

“怎么样,小子,这可让你占大便宜了!”翟仁杰摆手制止了翟雪儿的说话,一脸笑容的看着李俊文。

翟雪儿恨恨一跺脚,心中却也有一些小期待。

“这个……我……那个……”突然有好事上门,李俊文的思绪有些乱。

“怎么,你不乐

意?”见李俊文支支吾吾,本以为李俊文会毫不犹豫满口应承下来的翟仁杰,顿时拉下了脸。

“难道我墨家矩子的孙女,还配不上你这一个小小王府指挥使的儿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俊文有些头大,怎么还会有这样不靠谱的爷爷。

“那是哪个意思!难道你嫌弃我家雪儿不成!”翟仁杰咄咄相逼。

“前辈,咱们能不能换个条件?”

“不能!”

翟雪儿的脸更红了,简直是奇耻大辱,自己居然被一个小混混嫌弃了!嫁不嫁是一回事,但是你居然嫌弃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师弟,是你么?”

就在李俊文无所适从,翟仁杰步步紧逼,翟雪儿准备发飙之际,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本章完)

第二百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翟仁杰浑身一颤,半天没有动静,能叫他师弟的,当今世上只有一人。

“师父……”李俊文喊了一声,打破了尴尬无声的局面。

来人正是老道士陈抟!

本来他正在屋中打坐,听到院中有些嘈杂,便来到院中一探究竟。谁知,就是这一探,见到了他十五年来魂牵梦绕,呸,是想见不敢见之人!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是他能肯定,此人就是他想见的人。

“师弟……”老道士又叫了一声。

翟仁杰最终还是转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丝干涩的笑容,缓缓说道:“师兄,别来无恙啊!”

“师弟,真的是你!”见黑衣人真的是翟仁杰,老道士竟然有些失态,欢喜得大叫起来,眼中居然泛起了泪花。

前两天李俊文和他说翟仁杰会来找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李俊文是在骗他,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是自上次在房州谈起翟仁杰之后,李俊文第二次看到老道士眼泛泪花,看来这两人的基情有些深啊……

“没错,是我!”不同于老道士的激动,翟仁杰却非常镇定。

其实翟雪儿之前和翟仁杰联系的时候,就知会了翟仁杰,老道士也在兴王府之事。所以翟仁杰此次前来,除了给李俊文送通行令牌之外,更主要的,就是来见老道士一面,化解多年前的恩怨!要不然送个令牌这么简单的事情,随便派个墨家弟子前来就行,何必墨家矩子亲自出马。

“师弟!”老道士冲上前,伸手想要拥抱翟仁杰,却发现翟仁杰一动不动,并没有回应,令他有些尴尬,便停下了动作,有些尴尬的看着翟仁杰,不知该如何是好。

翟仁杰打量着老道士,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突然,翟仁杰出手,挥拳直扑老道士面门,老道士一愣,下意识的举手抵挡。翟仁杰力道不减,直接和老道士双拳相碰,二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赤手空拳打了起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翟雪儿和李俊文都看傻了眼。什么情况啊这是?这两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两人愈打愈烈,不分伯仲。不过可以明显感觉到老道士武功略胜一筹,因为他始终处于防守的架势,并未主动进攻……

这期间,正在前面大堂算账的丁大壮听到响声过来看了一眼,本想看看那个哪个不开眼的大半夜不睡觉吵人!待看清老神仙正和一个老头两人战成一块,整个院子飞沙走石,就立马撒开腿跑了回去,生怕这一不小心,拳头打在自己身上。

大概打了一百招,翟仁杰便抽身跳开,收了架势,依旧现站在离老道士一丈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老道士,老道士则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翟仁杰叹了口气,朝老道士伸

出了双臂,老道士这才一个恶狗扑食,扑向了翟仁杰,两个老头子就这么相拥在一起,犹如斗气的情侣和好了一般……

这基情满满的一幕,令李俊文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两个老货,果然有奸情!饶是他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看到两个油腻猥琐的老头如此撒狗粮,还是令他不寒而栗。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快!

为了避免晚上做噩梦,他连忙将头转向别处,却发现翟雪儿也正好将头转过来,看来连翟雪儿也忍受不了两个老头子如此恶心的行为。

李俊文同病相怜地朝翟雪儿咧嘴一笑,翟雪儿却没给他好脸色,朝他“哼”了一声,将头又转向别处。

李俊文只得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开口咳嗽了两声,提醒正在亲密接触的两个老头子适可而止,旁边还有观众呢!

两人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小辈在场,便不好再拥抱在一起,这才双双分开。相逢一笑泯恩仇,内中本就有误会,这一抱,将两人十几年的恩怨彻底消除。

“师兄,当年是我错怪你了……”翟仁杰放下架子,双眼噙着泪说道。

“不怪你!当年那种情形,任谁也会有如此想法!说来我当年也有错,早些找你说清楚,说不定咱们俩就不会误会这么深了!”平日目高于顶的老道士竟难得的谦虚起来。

“不,我的错更深!其实我十年前就知道了真相,却不敢去找你,害得你被墨家追杀,四处漂泊,不敢回中原……”翟仁杰低头说道,有些惭愧。

“不,我的错更深!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是当年我不理会那些虚名,肯答应柴荣的要求,将你推荐给他,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了……”老道士说的言辞恳切。

“不,我的错!”

“不,我错的更多!”

“不……”

“咳咳咳……”李俊文又是一阵急剧的咳嗽,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这俩老头戏还真多,加在一起都快两百岁的人,差不多就得了,还特么演上言情剧了!这样子对话,到天亮也没个结果!

“我说两位,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珍惜眼前人,方才是真理啊!放下即是解脱,又何必纠结过去呢!应当展望未来嘛……”李俊文劝道。

两人一愣,都不说话,饱含深意的望着李俊文,令李俊文后背一阵发毛。难不成自己这番开导惹毛了二人?不能够啊!这可是教科书式的万金油劝说法啊!

“师兄,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良久,翟仁杰来了这么一句。能得到墨家矩子的夸赞,李俊文腰杆都挺直了许多。

“哪里,资质差得很,也就做菜的功夫勉强过得去!不如师弟你这孙女!哎呀呀,小姑娘长得真是俊啊……”

老道士用他认为最和蔼的表情,微笑着看着翟雪儿。

但是在翟雪儿看来,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若不是翟仁杰在场,她早就一支发簪飞过去了。

李俊文心中则对老道士竖起了中指,敢情自己在老道士心里就是个厨子啊!麻麻滴,谦虚也不用这么个谦虚法啊!明天在你菜里下点春药,让你嗨翻天!

“哎,还是你的徒弟厉害!我与他打过交道,这小子有前途!”

“哎,还是你的孙女有本事!人漂亮,武功又好,还够机灵!”

“哎,师兄,你要相信我的相术!我观这小子,绝非等闲之辈……”

“打住打住,两位能不能说些正事!叙旧的话,留到以后慢慢说嘛……”李俊文不得不再次站出来。真是服了这俩老头,一个不留神就朝演电视剧的节奏上跑!十多年没见面,就这么一个劲的互捧!有意思么!老子还要去睡觉的好不好!

尤其是翟仁杰,还好意思提相术!要是相术靠谱,墨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既然说到正事,那就继续谈谈老夫刚才提的条件吧!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翟仁杰倒是从善如流,情绪转换得很快。

“这……”李俊文心里恨得直想抽自己嘴巴。没事为什么要参和进来,让他俩继续缠绵不好么!回去睡觉不好么!

“什么条件?”半路杀出来的老道士还没弄明白之前的剧情。

于是翟仁杰向老道士讲述了之前的事情,末了问道:“师兄,你说说看,我的孙女如此优秀,难道还配不上这个臭小子么!”

“你小子倒是艳福不浅啊!”老道士看了一眼李俊文,淡淡的说道。在他心里,这个徒弟就是个处处留情,到处勾搭女人的情种,和那老流氓吕洞宾有的一拼。

“师父,我冤枉啊!”李俊文觉得很冤。这回他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出城,回到潘美那儿领功,倒真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爷爷,您若是再提此事,我就不认您了!”女孩子脸皮薄,就算杀手出身的翟雪儿也不例外。大庭广众被人说起感情方面的事,令她甚是难为情。关键是李俊文还一副不太愿意的样子,搞得好像自己要倒贴,除了他就没人要自己了似的。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一套,做一套!之前眼神老是色眯眯的在自己身上游走,现在却又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哎呀,雪儿,你要相信爷爷的眼光!爷爷看过这小子的面相,你跟了他,以后绝对错不了!再说,之前在房州那次,他又是背你,又是给你上药,占尽了便宜……”翟仁杰生怕孙女生气,一个劲儿的解释,却越描越黑。

“爷爷!”翟仁杰越说越离谱,羞的一向镇定自若的翟雪儿真

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院子就这么大,还站了四个人……

李俊文趁着翟家祖孙说话的当口,暗暗向老道士使了个眼色,眼神直往后院叶紫苏的房间瞟。

老道士会意,用手比了个五,李俊文用手比了个二,老道士又用手比了个六,李俊文咬咬牙,用手比了个三,老道士淡淡的用手比了个八,然后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李俊文含泪比了个五,然后拍了拍手,表示不行就一拍两散。

老道士见好就收,开口对翟仁杰道:“师弟,我这劣徒早已订有婚约,恐怕……”

“什么?”翟仁杰闻言突然大喊一声,声音之大,吓得李俊文抖了一下,差点尿了。

翟雪儿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失落,明明对这个臭流氓没什么感情,甚至有些讨厌,可是听到他已有婚约,心里却一阵的难受……

“是哪家的女子如此不开眼,居然肯嫁与这个臭小子!”翟仁杰难以置信的问道。

“呃……这个这个……”老道士有些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俊文则是一脸黑线。这特么的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不开眼!那你让你孙女嫁给我也是不开眼么!

“有了婚约也没关系!只要老夫将那女子杀了便是,那婚约就作废了!”翟仁杰面目狰狞的说道,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破敌之法

众人被翟仁杰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吓了一跳。

翟雪儿心里一阵感动,这老头,和自己相认没多久,居然为了她的终身幸福,要去杀人!这种亲情虽然有些血腥,但是在翟雪儿看来,却充满了别样的温馨……

老道士心中哀叹一声,想不到多年未见,师弟居然变得如此嗜杀,看来还是当年的事情对他影响颇深啊!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啊……

李俊文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翟仁杰的武功之高,他是见识过的,加上他墨家矩子的身份,手下门徒众多,,他若是盯上了叶紫苏,那还能有跑?如此暴力的老头子,怎么能到当上墨家的掌门人?这和墨家崇尚的思想根本不相符嘛!

李俊文可不想就这么让自己娇俏可人的叶紫苏死在翟仁杰的手上。他朝老道士狂使眼色,意思让老道士劝劝翟仁杰。

老道士无奈,走上前,附在翟仁杰耳边,说了几句。本来杀机正盛的翟仁杰眼神一亮,将目光转向李俊文,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一边笑还一边不停点头。这笑容在李俊文看来,却有些瘆人!他有种感觉,老道士会不会把他给卖了……

“师兄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老夫就饶那女子一命吧!”待老道士耳语完,翟仁杰身上的杀气也消散而去。也不知道老道士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他的心意。

见此情形,李俊文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朝老道士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老道士则咧嘴一笑,朝李俊文伸出了五根手指……

“臭小子,算你命好!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拿去!”翟仁杰从怀中掏出一副卷轴递给李俊文。

李俊文眼中一亮,早将方才的的危机抛之脑后,欣喜道:“这是什么?难道是藏宝图?”

这厮到现在还惦记着鬼谷子的宝藏,见翟仁杰给他的卷轴与上次在王莽墓中找到的卷轴有些类似,以为翟仁杰这么快就要送上嫁妆,自然高兴得很。

待他打开卷轴一看,却皱起了眉头。卷轴中是用毛笔勾勒出的一幅幅线条图画,画的东西看着像一种武器的分解图,有点像驽,但是却横放在一个架子上。李俊文对古代兵器知之甚少,也看不懂这上面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前辈,这是什么玩意儿?”见不是藏宝图,李俊文的热情立刻减半,这简笔画,画的和小学生的水平差不多。

“你胃口倒是挺大,还藏宝图!藏宝图老夫会随身携带么?”翟仁杰乜了李俊文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东西莫非就是爷爷您上次说的,最新研制的新杀人利器?”一旁的翟雪儿凑过来看了两眼,好奇地问道。

“不错!”见有识货之人,翟仁杰两眼放光,竟有些兴奋。

“这是我最新

研制的床驽,名为‘八牛弩’!因为它的力道之大,要八头牛同时牵引,才能上弦,所以老夫将它称之为‘八牛弩’!此驽可以发射三尺五寸长的重箭,一千步之内,可洞穿任何盔甲!任何防护,在它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众人大惊,我滴个乖乖,要八头牛才能拉开的弓弦,射程能达到一千步之远!这特么简直就是重型武器啊!

要知道,这里的一步可不是人走一步的距离,而是马跑一步的距离。马跑一步相当于后世的一米五左右,一千步就相当于一千五百米!后世的手枪,一般的有效射程也就才五十到一百米之间,也只有狙击枪的射程能与它一较高低。对比之下,可想而知这床驽的威力!用国之重器来形容它都不为过!在冷兵器的时代,可以说就是重型武器中的霸王!

这翟仁杰,真是牛逼,居然能捣鼓出如此犀利的武器,李俊文不由得对这个猥琐的老头,又多了几分敬畏。

“世人皆知公输班善于建造机关器械,殊不知我墨家于此道才是翘楚!那公输班在老祖宗墨子面前,也得恭敬有加!只是我墨家一派向来低调而已,要不然真没公输班什么事儿……”见众人一脸惊讶,翟仁杰不免有些得意。

之前翟仁杰一直吹嘘墨家如何精通机关器械的时候,李俊文还一直以为他吹牛来着,没想到人家是真牛逼啊……

“前辈可是要我将这宝物交给宋军?”李俊文有些顿悟。

“看来你还不笨嘛!”翟仁杰揶揄道。

“此床驽威力惊人,用它来对付皮糙肉厚的大象,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是这床驽看着制作,精密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大量生产吧?”李俊文提出了疑问。

“那是自然!此床驽本身必须承受巨大的力量,所以必须用上好的硬木制成!驽车上的驽驽复合弓也必须用完工三年以上的硬弓,弓弦所用的牛筋也必须是上好的牛筋!做出一架床驽,材料齐全的情况下,至少也需要半年时间……”

“宋军哪里还能等得那么长时间!那这床驽,岂不是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李俊文没好气的说道。这什么墨家矩子,还真是不靠谱!那么耗时的武器,你临战之前能造出多少来?那南汉军的巨象有上千头之多,这得要多少这种床驽才能造成杀伤效果!

就算宋军肯花半年时间造武器,到时候士气也消耗殆尽了。而且南汉军队也未必给你这个机会!人家傻乎乎的等你造好武器来打自己?

就算南汉军肯给宋军这个机会,赵匡胤也未必等得起!若是不速战速决,被拖入南征的泥潭,对此时四面都是敌人的大宋朝绝对是不利的。

“所以我才要求你带雪儿一同前往宋军大营!

”翟仁杰解释道。

“我已想好了改良之法,利用军中现有的材料,制出简易些的床驽,对付巨象,也足够了。但是这改良之法,只能由我墨家中人所知,所以由雪儿前往,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李俊文心里一阵卖麻批,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藏私么!

“此外,破解巨象阵,床驽只是辅助之用,真正的大杀器,却不是它……”翟仁杰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

“前辈,您能不能将话一口气都说完啊!天色不早了都,我明日还要早起的哟……”

“你这厮,求人还一脸的不耐烦!”翟仁杰面露不悦。

“我且问你,但凡是动物,最怕的是什么?”

“啊?”翟仁杰突然转弯,李俊文有些跟不上节奏。

“唉,真不知将雪儿托付与你到底做的对不对!”翟仁杰望着一脸懵逼的李俊文,无奈发了句牢骚。

“若是你夜间在树林中遇到了野狼,你会有何种方法驱散野狼?”翟仁杰又没头没脑的玩起了动物世界。

“我知道了!”翟雪儿突然喊道:“是火!但凡是动物,最怕的就是火光!”

“没错!”翟仁杰欣慰的看着翟雪儿,很满意她的抢答。

“动物都怕火光,巨象也不例外!宋军只要将火箭射入巨象阵中,再用八牛弩射出重箭洞穿巨象身上的铠甲,必能令巨象军阵脚大乱,南汉的军队没了最大的倚仗,自然就会溃败……”

“就用火攻这么简单?”李俊文满脸的不可思议。

“就这么简单!”翟仁杰很肯定的说道:“虽然南汉的巨象军自建国伊始便成立了,但是这几年已经几乎销声匿迹!现在的巨象军,是宋军南征以后,临时东拼西凑而成!那些巨象并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系统训练,无法做到完全的令行禁止。一旦受到外力影响,必然出现崩溃的局面。

再者说,这巨象军的全部事宜,几乎都是老夫负责的,连巨象军所装备的武器都是老夫亲手设计的,对巨象军的弱点自然是了如指掌。

大象与战马一样天性怕火,但与战马不同的是,战马可以通过训练来克服怕火的缺点,但战象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

所以,用火攻,就是最好的办法!辅之密集的箭雨,绝对能破了巨象军!”

“既然用火攻这么简单的方法就能破解巨象军,为何这巨象军还能称霸岭南这么久呢?”李俊文仍然不解。

“少年郎还是要多读书才是!”翟仁杰鄙视的看了李俊文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因为制作工艺和气候的限制,南人并不擅用弓弩。所用的弓也大多是竹弓,射程和力度并不足以对巨象军形成威胁。因此在以前的战斗中,巨象军并没有受到过密集

的箭雨攻击,尤其是火箭攻击,所以才能称霸岭南!”

最后,李俊文终于明白过来,意思就是南汉的巨象军其实是一群乡巴佬大象,没见过什么世面,一顿火箭,就能轻松破解这阻碍宋军前进的拦路石。

“宜早不宜晚,收拾收拾,明日你们就可以出城,争取早日将刘氏彻底覆灭!”

翟仁杰将事情安排妥当,便准备离去。

他又对老道士说道:“师兄,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再逗留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待来日,我再与师兄相会,一叙衷肠!”说完,也不等老道士回应,并纵身一跃,飞过一丈高的院墙,飘然离去,只留下老道士一人,望着翟仁杰离去的背影发呆。

李俊文本想再和翟雪儿商量下离开的事宜,岂料翟雪儿根本不与他说话,帅了个白眼给李俊文,就独自回房了。李俊文无奈,只得去撩老道士。

“师父,您老方才和翟仁杰说了些什么,他肯改变主意?”李俊文将失神的老道士拉了回来。

“没什么,我就说不用杀了叶家小娘,让你把二人都娶了就行了,他还多了一个孙女叫他爷爷,一举两得之事!怎么样,这五只烧鸡给的值吧?嘿嘿,才五只烧鸡,就多得了一个媳妇儿……”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出城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兴王府外城北门,城门缓缓开启,早已等候在门里门外的百姓纷纷站起身,排队准备进出。

由于国师遇害,全城戒严,平日里随意进出的城门,变得甚为严格。所有进出的人都不得遮挡脸庞,而且必须经过守城士兵的搜身,确认没有可疑方可放行。

如此一来,每日都要进出的老百姓叫苦不迭,尤其是过往商人。北门通往中原,是南来北往的商人进出兴王府的要道。

本来商人进出只要正规交税就可以,现在搜查变得严格起来,守城士兵就趁机吃拿卡要,多付钱不说,还常常无端将你的货物弄乱,悄悄拿走一点,众多商人是敢怒不敢言。

而且,最近进出城门的女子也变得稀少起来,因为守城士兵要么对进出城门的女子口出污言,要么趁搜身的时候上下其手,占尽便宜,惹得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惹不起只能躲,干脆不让家中女眷出门!于是整个兴王府大街上,除了实在要为生活奔波的女子,几乎再也看不到闲逛的女性,这也间接打击了兴王府小商贩们的生意。

而这一段时间最为高兴的,就是守门的兵丁,个个吃的嘴角流油,收钱收到手软,北门守城都头吴福就是典型的代表!

此时的他正翘着脚在城楼上喝茶,悠闲地看着下面往来的行人。这些人在他眼里,可都是会移动的钱袋!最近他手下的兄弟,个个都发了一笔横财,他自己更是用收来的过路费,在外面养了个十六岁的小妾,每日夜夜笙歌,天天做新郎,好不快活!照这么下去,他很有可能再养几个小妾,那日子,和皇帝有什么区别!所以吴福恨不得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再多死几个权贵也是极好的……

就在吴福自我陶醉的时候,守门的手下上来报告,又有大生意上门了!吴福赶紧收拾一番,下到城门处查看。

只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缓缓的朝城门驶来,马车的装潢非常普通,一看就不是什么权贵人家的马车,就是客栈用来拉客人用的公用马车,估计是一些有钱的土财主带着女眷出门。一想到车上可能有女人,吴福胸中就一阵燥热,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将几个女的据为己有,反正估计对方也不是什么有势力的主儿,有势力的主儿才不会坐这种马车……

“停下!何人出城?下车接受检查!”待马车驶近,吴都头看到驾车的车夫居然是一个瘦弱的男子,旁边还坐着一个干瘦的猥琐老道士,便更加笃信了心中的想法,拿出了当官的气势,准备好好宰一顿肥羊。

这时,从马车后面闪出四名高大魁梧的骑马男子,外加一个骑驴的俊朗少年。虽然这五人都穿着普通,但是身上却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四个骑马男子对吴福怒目

而视,反而骑驴的少年一脸笑嘻嘻。

这五人的出现,着实吓了吴福一跳。起初他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对方可能大有来头,腿肚子就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膝窝一软,就想下跪。但是随即转念一想,这些人兴许是主人家请的护卫来着!没见过哪个权贵人家会骑驴的……

想通了这一点,吴都头又端起架子,打着官腔说道:“怎么滴,还想杀官造反不成?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说话间,一顶帽子就扣了下来。

对付这些江湖汉子,就得用官身来压着他们!别看他们个个杀气腾腾,这个侠,那个侠的,遇到官府中人,照样要低头认怂!不服?铁链子一锁拉到角落一阵暴揍,说理都没地儿说去,看你服不服!这都是吴福这些年守门总结出来的经验,很有参考价值。

“军爷这话说的,我们都是良民,都是良民……”赶车的瘦子连忙下车,凑到吴福身边,不动声色的将一锭银子送进了他的手中。

这群人自然就是李俊文等人。翟雪儿和叶紫苏以及闻止坐在马车中,由社会经验丰富的苍蝇赶车,老道士相陪,其余人则骑马跟在车后,李俊文因为不会骑马,只好找丁大壮要了一头驴,跟在王贵等人身后,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们原本打算低调出城,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用翟仁杰给的龚澄枢令牌,以免事后被人追查,给还留在兴王府的丁大壮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可谁曾想,这才到城门,就被人堵住了。

吴福将手中的银锭掂了掂,土老帽,十两银子就想打发大爷我!

他将手中的银子揣进怀里,朝皇城拱了拱手道:“陛下有旨,凡是进出城门者必须搜身,以防宋军探子混入!既然你们是良民,那就请配合一下吧!”

“应该的,应该的!”苍蝇点头哈腰的应道,顺便朝身后的李俊文等人使了个眼色。

吴福没想到对方如此上道,一点都不反抗,这倒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再次证明了这伙人肯定没有什么后台,要不然哪会容他们这些大头兵搜身。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几个士兵立刻走上前,粗暴的给苍蝇等人搜了身。

李俊文等人也不反抗,任由士兵搜身。李俊文瞥了老道士一眼,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老道士放不下面子,暴起揍人,现在看来,他似乎还挺享受搜身。搜他身的士兵嫌弃的看了一眼他那油的有些发亮的道袍,胡乱摸了几下便放过了他,径直朝车厢的走去,正当士兵要伸手掀起门帘之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令他动弹不得。

“这位军爷,车中坐的都是女眷,就不必看了吧!”苍蝇抓住士兵手臂的手暗暗施力,士兵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这瘦子,不简单!

“谁说女眷就不用搜了!”一直旁观的吴福也发现了这边

的不对劲,又听说车内坐的还真的是女眷,顿时眼睛一亮,大步走了过来。

“搜查可不分男女,只要是活的,都得搜!”

“军爷,宋军探子也不可能是女的呀!”苍蝇辩解道。

“谁说探子就不能是女的了?再说,你说车里是女的,那就是女的啊?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话音未落,吴福就自己动手准备掀开门帘。

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马车车厢动了一下,整个车厢往前压低了两分。吴福一愣,就见门帘自己掀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在帘子掀开的一刹那,他看到车里还坐着两个带着斗笠之人,看身形应该是女子无疑!

吴福抬头看了一眼从车中出来之人,我滴个乖乖,这女子也太特么的高大了吧,自己这小身板在她面前,简直就像蚂蚁一样!这身形,真是可惜了那张精致的脸,如若不然,自己就将她收了。

吴福估计这高大女子是保护车中女眷的女护卫,心中更加想要见一见车中女子的真面目。若是真的是美女,自己就铁了心要将他们收了,反正这伙人看着也不像本地人,正好将他们污蔑成宋军探子……

他不耐烦的指着挡住他视线的闻止,对苍蝇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女眷?这身材比爷们还爷们!本都头现在严重怀疑,你这车中藏有宋军探子!识相的让开,不然将尔等全部抓入大狱!”

若是真的一般富裕人家,经他这么一下,估计也就乖乖就范了。可是这群都是什么人啊!尤其是史尚飞苍蝇同志,那可是前任首席山贼顾问啊,岂会被他一个小小的都头吓到。再说吴福侮辱苍蝇同志心中的女神,闻止姑娘,这令苍蝇大为光火,有心想要发飙,却又怕坏了李俊文的计划!而闻止姑娘没有得到李俊文的指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愣在了那里。

不可一世的吴都头有些得意,自己几句话就将这些土包子唬的一愣一愣的,请这么多护卫有个屁用,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就在吴福洋洋得意,憧憬美好生活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快速闪到他的面前,抡起胖手在他脸上就是一阵噼噼啪啪的耳光,把他的后槽牙都给打松了……

“反了反了,居然敢打我!”回过神来的吴福,发现打他耳光的是骑马的一个胖子之后,声嘶力竭的喊道。

胖子自然是王贵,方才吴福作秀的时候,李俊文朝他使了个眼色。小胖子立马会意,冲上前就是一通耳刮子,打得那叫一个解气,犹如天籁之音!

“来人啊,给我将这些人拿下!”吴福大叫着,从城头立刻跑下来几个手执兵器的士兵,和方才搜身的士兵一起,将众人团团围住。

吴福被打的眼晕,还楞在原地,王贵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到眼前。吓得吴福连忙

双手抵挡,嘴里还不听叫喊着。

“挟持本……本都头可……可是杀头的死罪……”吴福声嘶力竭的喊道。

“瞎叫唤什么!”王贵一脸不屑,掏出一个银牌往吴福眼前一亮,说道:“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作为管理上百号人的都头,吴福多少还是认得一些字的。待他看清银牌上的字之后,顿时有股想尿裤子的冲动。那银牌上写的,分明就是一个“龚”

字。

“小的不知上官降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望上官大人不记小人过……”吴福立马转变了态度,情绪转换的特别自然。

全城能够拿着这银牌到处走的,除了那龚太师的人,还能有谁!

自己好死不死,居然惹到了这帮人!他给众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们纷纷收起兵器,取消了包围,撤了回去。

“算你识相!”王贵吓唬道。

“车中坐的可都是龚府的女眷,我们奉命护送贵人出城办事,还需要查吗?”

“不用不用,贵人这就可以走了!”满脸红肿的吴都头陪笑道,心里却暗骂一声晦气。特么的龚太师的家眷,你没事坐这么低调的马车作甚!

“哼!”王贵将狗腿子表演得淋漓尽致。

闻止钻回车厢,众人继续前行。苍蝇走到吴福跟前,鄙夷地看了吴福一眼,将手一伸,吴都头很识趣的笑着将方才的银锭还给了苍蝇,顺便又多还了一锭……

吴福恭送着众人远去,直到快看不见人了。这才直起身子。

“头儿,他们都是什么人啊?”一个士兵凑上来问道。

“什么人?一群你惹不起的人!”吴福正一肚子火,一脚踢在了士兵的屁股上。

“还不快去将老子损失的一锭银子找补回来!不,是两锭银子!”

这时,从城内奔来一匹快马,马上的黑衣骑士手执一支金色令箭,朝吴福大喊道:“龚太师有令,凡是持太师府令牌欲出城门者,务必将其擒获!”

吴福张大嘴,回头望了望了了城外已经没影的李俊文众人,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决战

韶州城北宋军大营,潘美和一众宋军高级将领正好奇地打量着士兵刚刚组装好的八牛弩。

潘美对李俊文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神兵利器?我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呢?”

这小子去了兴王府将近一个月,不但没把叶家小娘安顿好,居然又带回来一个女的!还说这带回来的女子是什么墨家传人,特意献上破解巨象军之宝物,以助宋军顺利南征,若不是看在他赌咒发誓,说的信誓旦旦的份上,潘美早就对他军法伺候了。

只是怎么看,这连夜赶工做出来的床弩,都不像什么神兵利器啊!

潘美仔细打量着八牛弩,只见弩车上依次安装着三张军中不常用的十二石强弓,前两张是正着安装的,而第三张弓则是反着安装的,第三张弓的两端和前一张弓之间用两个滑轮连接,以便将三张弓同时拉动。

这种设计不是扯淡么!潘美从军那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将弓反着装的床弩。反着装的弓,岂不是将前两张弓的弓力都给抵消了?这还怎么射箭?

而且这弓上弦需要八头牛的力气,军中无牛,潘美用士兵来代替,足足动用了三十个士兵,累的士兵们个个气喘如牛,才将弓弦上好。

虽然不太好看这床弩的设计,但是要三十人才能上弦的床弩,潘美还是很期待它的杀伤力的。

十日之前,京城传来官家旨意,旨意上说契丹六万兵马袭扰定州,恐有南侵的迹象。为避免两面作战,官家要求他在一个月内结束岭南战事,否则军法从事!

这个旨意令潘美头疼不已!他被南汉的巨象阻挡在韶州城外,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一直寻找不到合适的破解之法!如今要他在一个月内就结束战事,就是再给他十万兵马,也未必能被成功!现在李俊文说有破敌之法,他也唯有相信李俊文,试一试,起码希望大一点。

李俊文等人是前两天才回到宋军大营的,他们这一路走的可没有来时那么顺畅。虽然从城门的搜查中走脱,但是南汉的御林军最后还是得知了他们的行踪,一路上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逼得他们只能走山间小路,昼伏夜出,星夜赶路。

好在队伍中有翟雪儿这样的技击高手,还有闻止和老道士这样以一当十的牛人,一路上打打停停,遇到大队敌人则能躲就躲,遇到小股敌人就消灭掉,竟也没有吃亏。李俊文都不用出手,和叶紫苏二人手挽手,闲庭信步,就这么回到了宋军大营,气的出工又出力的翟雪儿咬得牙直痒痒。

一回到大营,就受到了潘美的热烈欢迎。潘美像一个留守儿童见到父母般高兴,但是当他热切而又渴望的眼神看到男装打扮的叶紫苏和翟雪儿两人之后,立马晴转多云,拉下了脸,隐隐有

将李俊文就地正法的冲动。

李俊文发觉不对劲,自然是极尽可能的描述了此行的凶险,暗示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然后隐晦的提到了潘美纵容军中存在营妓的行为,鄙视他两套标准的做法。最后又将翟雪儿塑造成了仙女下凡一样的高人,手中握有破解南汉巨象阵的方法,自己是如何好不容易才将她请到宋营相助,并立下军令状,保证能够立刻解决阻碍宋军南下的巨象阵等等,总之各种忽悠,令潘美最终妥协,若是李俊文真能破敌,便允许二女暂时留在军中,若是李俊文无法破敌,二女则随李俊文一起军法从事!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八牛弩展示会……

“潘帅,放心吧,你还不相信我吗?再说靠不靠谱,要试过才知道啊!”李俊文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道。别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连在场的一众老兵油子都觉得不靠谱,他这连武器都没怎么摸过的新兵蛋子,心里岂不是更没底。

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对翟仁杰的信任。这老头虽然猥琐了一点,看相不太准之外,本事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做到墨家矩子的位置,断不会在这点小事上坑他李俊文。而且现实的形势也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宋军如今军心涣散,若是自己此番跑回来没有什么贡献,潘美可能真的会拿他开刀,稳定军心!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够骄傲的活下去,这八牛弩的演示也必须成功!

李俊文与翟雪儿对视一眼,翟雪儿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没说话,却令李俊文信心大增。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下情绪,拿起一只军中工匠连夜打制的铁箭,放在了箭槽上。

铁箭也是按翟仁杰所画的图打制,箭身长约三尺五寸,以硬木为杆,箭头乃精钢打制的三棱箭头,犹如三把锋利的宝剑,箭尾以铁片为翎,以加重箭尾的重心。整只箭犹如一杆长枪,静静地躺在箭槽里,等待着最后的发射。

女汉子闻止此时正拿着一把大锤,默默站在床弩旁。待李俊文一声令下,只见闻止举起手中大锤,用尽全力,对着床弩扳机猛然锤下,弓弦松动,铁箭带着呼啸声飞出箭槽,射向五百步之外的靶子……

众军将愕然,想不到这重箭速度如此之快,丝毫没有感觉射出的是一只与长枪差不多的重箭。待士兵将靶子拿过来时,军中众将更是无不瞠目结舌。铁箭居然将套了三层铁甲的木头靶子射出了一个大洞!

“箭呢?”潘美在震惊之余,对拿靶子的士兵问道。只见创口,却未曾见到铁箭,难不成这箭飞走了?

“回禀大帅,铁箭射穿靶子之后,又向前飞了两百余步,飞出了大营外,弟兄们正出营去取……”

众军将闻言,倒吸了一

口凉气。我滴个乖乖,如此恐怖的射程和杀伤力,简直是闻所未闻,不是神兵利器是什么!

李俊文也惊呆了,他也是第一次看八牛弩射箭。想不到翟仁杰设计的武器,威力如此逆天!三层铁甲都能射个对穿!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这还只是用军中现有的材料临时赶工做出来的低配版,威力就如此惊人,若是严格按照翟仁杰图中所画的打制,那岂不是要飞上天!看来这翟仁杰还真不是吹牛,这老东西,的确有两把刷子!

李俊文朝翟雪儿看了一眼,对她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翟雪儿脸上微微一红,露出一丝笑容,随即便板起脸,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理睬李俊文。

李俊文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妞,自从那晚自己没有马上答应翟仁杰逼婚的要求之后,她就对李俊文爱理不理,如同刚和李俊文认识时的冷若冰霜。

“哈哈哈,春哥儿带回来的这玩意儿,简直太厉害了!有了如此利器,何愁那南蛮子的甚鸟大象不破!”都监王继勋放声笑道。

“春哥儿此番带回如此利器,真是为我大宋立了大功!真是英雄出少年!若是我大宋都能有如此好男儿,何愁区区南汉不灭,何愁九州不统?”副帅尹崇珂捋着胡须,不吝赞美之词。

众军将听了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个个神情都有些激动。被孱弱的南汉军队压制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抬头雄起一回了。

有了这次演示,众人看向李俊文的目光,都由之前的疑虑变成了赞赏。这少年,不简单呐!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被官家看中,选入武德司,看来人家不完全是靠关系的,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不错,不错……”潘美有些失神,八牛弩强悍的杀伤力令他还有些精神恍惚。

“这床弩只是辅助作用,破解巨象阵,最主要的还是用火攻!将火箭射向巨象,再用这铁箭洞穿巨象身上的铠甲,巨象阵必破!”有了倚仗,李俊文说话也变得硬气起来。

他突然想到之前在房州被刺客围困时,党进手下射出的求救烟花信号弹,若是将烟花射入象群,引起的效果必然更大!于是便向潘美提出了这个建议。

“那些信号弹为禁军所特有!一般的宋军之中并未配备,上次在房州,也是你党叔叔所携带!此番南征,军中并没有携带……”

潘美的一席话,令李俊文高涨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

“春哥儿也不必泄气,我相信,有此利器,已经足以破解巨象阵!此次南行,真是辛苦你了!若是破敌,本帅记你首功……”潘美笑着说道,对李俊文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自动忽略李俊文携女进入军营之事。

他眼神炙热的看着眼

前的大型八牛弩,似乎觉得,官家一月拿下南汉的旨意,也是有可能完成的……

“传我帅令,派人向韶州南汉军下战帖!各部今晚整顿军务,明日,某要和南汉军决一死战!”有了底气的潘美,显得豪气干云。

“末将得令!”众军将神情一凛,纷纷领命而去。

原本安静了好久的宋军大营,在今晚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各有杀手锏

韶州城北莲花峰下,宋、汉两国二十余万大军列阵于此,准备展开两国之间最大的一次交战。

南汉国韶州都统李承渥,此时正骑马立在位于一处小山坡上,周围是南汉军预备队,也是中军所在。李承渥于昨日接到了宋军主帅潘美的战帖,约定两军在这莲花峰下展开决战,他想都没想就应承了下来。

因为,他有自负的本钱!半年前,南汉皇帝刘鋹,将南汉国最精锐的巨象军交由他指挥,驰援韶州,命他务必守住韶州。他也不负众望,将宋军牢牢的挡在了韶州以北,半年来寸步未进!这一些,全都要归功于巨象军的出色发挥。

宋军见到巨象军,就如同见了鬼一般,楞在原地不知所措,任由南汉士兵屠戮。这半年来,宋军不是没有尝试过进攻,但是每次都被李承渥用巨象军挡了回去,只留下满地死伤,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承渥年纪不到四十,是南汉硕果仅存的几个不是太监的将领之一,因为他是大太监李托的养子。李托因为两个女儿被刘鋹宠信的缘故,水涨船高,也被刘鋹看重,被封为特进开府仪同司、六军观军容使、骠骑上将军、内太师,与另一个权阉龚澄枢可谓是不相伯仲。也因为他会些拳脚功夫,对军事有所涉猎,被刘鋹派来韶州监军。爱屋及乌,而李承渥作为李托唯一的养子,自然也得到刘鋹的赏识,得以出任韶州都统一职,还不用阉割,真是有个好爹是多么的重要。

这李承渥虽然是出身权贵,但是也并非一无是处,利用刘鋹给他的巨象军,将宋军困在韶州城外,单是这份功劳,就足以震撼南汉军界。

所以这次潘美叫阵,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准备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争取将宋军的士气彻底打垮,将宋军赶出南汉的领土,赶回中原,最好像陛下所说的那样,打到开封去,活捉赵匡胤!

此时的李承渥,正在观察对面宋军的阵型。只见宋军摆在最前面的是密密麻麻的床弩,稍候是弩手和弓箭手,两翼则是骑兵和步兵,而宋军的骑兵少的可怜,十万大军居然只有不到万人的骑兵!李承渥对潘美排的这个阵型嗤之以鼻。

“渥儿,你说,潘美明知不敌我们的巨象军,为何却突然敢下战帖挑衅我们?”大太监李托,此时也在李承渥旁边,观察着宋军的阵型。面对实力强劲的宋军,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义父莫要担心,区区潘美,不过是孩儿的手下败将罢了!依孩儿之见,定是宋军久攻不克,那宋皇催的紧了,潘美逼不得已,才无奈做出如此动作!在孩儿看来,此举纯粹是给宋军徒增伤亡罢了!那潘美连阵型都不会摆了,居然是将床弩和弓弩手摆在阵前,难道想用弓箭射穿咱

们得巨象阵?真是可笑至极!咱们得巨象都身披重甲,岂是那区区小箭能够射透的!如此摆阵,待巨象冲到阵前,那些床弩和弓弩手正好被咱们的巨象踩在脚下,到时候死伤无数,看他潘美如何向那宋皇交代!这次定要叫次次宋军有来无回!说不定如陛下所言,趁势打到开封去,活捉那赵匡胤!哈哈哈……”李承渥信心满满,对于一战击溃宋军成竹在胸。

“总而言之,还是小心点为好!为父总觉得宋军此次进攻,必有古怪!什么活捉不活捉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守好韶州这道兴王府的北大门!韶州一丢,兴王府可就再无险可守了!莫要辜负了陛下的重托……”李托可不像李承渥那么乐观,人老精鬼老灵,老太监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

本来昨日李承渥应了潘美的战帖,他就有意见。自己这一方现在占优,只要死守韶州城,待宋军士气耗尽,粮草用光,自然就会退兵,何必冒险出城与之决战!宋军若是没有两把刷子,之前也不会如入无人之境,一路从潭州打到韶州了!

但是架不住李承渥的软磨硬缠,赌咒发誓能够打败宋军。加上之前李承渥确实打退了宋军好几次的进攻,李托也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试试看。只是今日来到阵前,一看宋军的架势,他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义父教训的是!孩儿定当谨记!不如义父替孩儿坐镇后军,省去孩儿的后顾之忧,如此孩儿就能尽情冲锋,待孩儿斩下那潘美的头颅,献给义父,义父必能在陛下面前大放光彩,力压龚澄枢那老货……”李承渥一边说,一边趁李托不注意,悄悄撇了撇嘴。义父老啦,居然胆子如此之小!难道放着到嘴的肥肉不吃,放任宋军离去不成!还是将他打发到后军去,省得碍手碍脚。

李承渥所言,正中李托的软肋。他做梦都想压龚澄枢一头,但是龚澄枢深得陛下宠信,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比下去的。如果此次能够携大胜宋军之威,说不定真能将风头盖过龚澄枢,令自己成为大汉国第一权宦!太监也是有理想的嘛……

而且到后军中去,不用直面危险,功劳还是自己的,真是一举两得。还是这个儿子会做人,日后必定要多多提携他,令他成为李家在军中的助力。

想通了以后,老太监欢天喜地的就往后军而去,等待着功劳从天降……

李承渥望着渐渐走远的老太监,收敛笑容,严肃地对身边的副将说道:“传令全军,以巨象军打头阵,全线压上,争取一战击溃宋军……”

此时的潘美,也在一处小山坡上,位于宋军的中军之中,远远的观察着南汉军的阵型。

南汉军依然是

以巨象打头阵,估计还是要靠象兵的冲锋,给宋军带来心理上的压迫感。象兵后面则跟着大群的步兵,借助大象隐藏身形,而南汉几乎没有弓弩手,只有少量的弓手。因为南人较野蛮,一是冲锋之后都与敌人近身肉搏,弓手容易成为送人头的对象。二是南方阴雨天多,容易影响弓箭的弓箭弓箭准确性!而南汉有限的骑兵,则作为机动部队部署在最后面。

今日潘美却改变了阵型,他听从了李俊文的建议,将一千部八牛弩摆在了最前面,弓弩手在其后。这样即使对方的大象冲到阵前,床弩还能作为障碍物,稍稍迟滞一下大象的攻势,以便弓弩手从容撤退。

这一千部八牛弩都是军中工匠利用现有材料,连夜赶制出来的简易版,全都提前上好了弦,说是简易版,但是射程也达到了六百步!而且李俊文还改进了箭槽,将箭槽还为三条,这样就能同时射出三只三尺重箭!虽然射程变成了五百步,但是杀伤力还是一样的惊人。

李俊文此时就跟在潘美身边,和他一起的,还有潘惟正和一众将领。

李俊文两世为人,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更不要说这么多人一起打仗了!以前打电脑游戏,一百多个作战单位都能填满整个电脑屏幕了!二十多万人,差不多后世一个小县城的常住人口了!反正看到漫山遍野的全是人头,呼口气都能感觉到热量!这种直观的画面感,太特么的震撼人心了!这种俾睨众生,挥斥方遒的感觉,真是太特么爽了。

双方离得也不是很远,李俊文搭手望去,能看见南汉引以为傲的象阵,摆在军阵的最前面,密密麻麻的大象,若是离得近的话,确实能够震慑人心。

这些大象战象周身披挂着厚重的铠甲,外面密集的加挂多层鱼鳞状或块装铁或钢制甲叶。除了挂甲以外,象体防御力最差的胸部和腹部被整块的厚度达2毫米的钢制板状胸、腹甲保护起来。象腿上也被带活动护膝的钢制甲胄保护起来。象头装有钢制护面,甚至连象鼻子上也包裹有锁子甲。而且作为主要武器的象牙上也被套上长达五尺的锐利钢制矛尖。战象背部是一座用厚木板制作、包裹有铁甲的塔楼。塔楼分为三层,第一层是驭手。上面一层是四至六名弓箭手或弩手,最上面是瞭望员,而大象周围则跟着众多的步兵。

据翟仁杰所说,这塔楼就是他的杰作,极大的提升了象兵么得战力,这样的大象简直就是装甲战象,和后世的坦克有的一拼,何况是近千的坦克……

而南汉的作战方式就有些像后世步坦结合的作战方式,只不过这坦克是纯粹的肉坦!

也不知道此战过后,这些大象会变成怎样……

“呜呜呜……咚咚咚…

…”就在此时,对面的南汉军爆发出了号角声和击鼓声,接着排列整齐的巨象开始一阵骚动。大象们仰天发出一声声吼叫,如打雷一般震撼天地,在驭手的驾驭之下,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宋军冲来,一阵阵的脚步声震得人心潮起伏。

虽然装备精良,经验丰富,但是还是有宋军忍受不了这样迫人心弦的气势,不少宋军士兵被象兵有节奏的脚步声吓晕过去,马上就被拖到后方,立即有人补上空位。绝大多数宋军还是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哪怕巨象越来越近,仿佛马上会冲到跟前,将自己碾成肉泥……

潘美大手一挥,宋军阵中也响起了有节奏的鼓声。鼓声随着南汉象兵越来越近,也变得越来越急促。一千步,九百步,八百步,宋军依然没有反应,李承渥满意的看着这个局面,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下一刻战场上血肉模糊的情景,不过,流的都是宋军的血……

七百步,六百步,在阵前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巨象扑鼻而来的臭味,混杂在灼热的空气中,令人有些窒息。

“准备……放!”就在巨象兵刚刚进入五百步的射程之内,就有发令官大声喊道,并且挥舞下手中的红旗。

站在八牛弩旁边的高大弩手,挥舞着大锤,用尽全力砸向扳机,一千部床弩带着三千只铁箭,呼啸着射向南汉密集的巨象兵当中……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一边倒的屠杀

巨象在驭手的驱使下,依然埋头往宋军阵营中冲去,驾驶巨象的南汉士兵也早早就看到了宋军射来的箭矢,他们拿起盾牌,护住自己周身,继续催促着巨象前进。象兵身后的步兵则与巨象军拉开一箭之地,以免宋军的箭矢射到自己。

在他们看来,宋军放箭阻挡巨象纯粹是徒劳之功。之前的对战中,宋军也试过用射箭来对付象阵,但是压根不管用。皮糙肉厚的巨象全身都披挂着铁甲,只露出两个眼睛,就像移动的铁塔,神挡杀神,佛挡,又岂会惧怕宋军的箭矢!箭矢射在巨象身上,只不过是给它们挠痒痒而已!所以南汉士兵们都对射来的箭矢不以为意,冒着宋军满天的箭雨,继续向前冲去。

可是这次,事情却没有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从宋军阵营中射来的三尺重箭借着惯性,飞速的射向密集的象群当中。还没等象背上的驭手和弓箭手反应过来,重箭便犹如破甲弹一般,射穿了披挂铁甲的巨象,甚至飞越到了紧跟其后的步兵方阵,许多步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钉死在了地上。有的重箭则射中了象背上的塔楼,直接将塔楼击的粉碎,不少士兵从象背上掉了下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后面的大象踩成了肉泥。

被重箭射穿的大象立马就瘫在了地上,失去了行动力,鲜血直流,哀嚎不断,反而成了阻碍南汉军前进的障碍物。而更多的重箭不断落在巨象群当中,本来无坚不摧的巨象竟然毫无还手能力,全都止步不前,任凭驭手怎么鞭打,都不肯再向前一步。

南汉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宋军的弩箭居然能射透重甲象阵?披了铁甲的巨象,在他们心中犹如神一样的存在,就这样如豆腐一般被弩箭射穿了?一时之间,士兵们也是人心惶惶,不知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后退……

在后面观战的李承渥看不到最前面的情况,见自己的军队突然止步不前,似乎还有些骚乱,不禁大为光火。

自家事自家知,南汉军出了巨象军之外,其他部队的战斗力可以说是一塌糊涂,甚至可能还不如宋朝的乡兵战斗力强。因为南汉军队的将领大多都是太监,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太监带出来的军队,能有多大战斗力?还不是都和自家主帅一样,软的很,让他们打打顺风战还可以,要他们和宋军硬扛,关键时刻就容易掉链子。

李承渥也深知自己军队的这一弱点,但是他又不可能将太监将领都换了,他也没有那个权利。真要这么做了,他自己估计很快就会被刘鋹变成太监了。所以他才把巨象军摆在最前面,利用象兵之威,带动其他军队的战力,只要象兵突破了宋军的防御,打乱了宋军的阵型,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所以,他对刚才发生的状况也不是太在意,以为是这些老爷兵的毛病又犯了,贪生怕死,止步不前。至于宋军方才射出的箭雨,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无坚不摧的铁甲巨象,会被一阵箭雨给射翻了。

他招手叫来身边的一名亲兵,抽出腰间的令箭给他,说道:“去看看前方到底出了何事,为何停止不前!若有人违抗军令,可就地斩杀!”

亲兵领命纵马而去,还未奔出几步,李承渥就听见身边有人大喊:“都统,火,火……”

李承渥心中一惊,急忙抬眼望去。只见宋军阵营中飞出了一大片的火,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直奔南汉军前方的巨象军而去……

就在南汉军队因为巨象阵被射透而停滞不前的时候,宋军第二轮的箭雨已经到来。这回不再是三尺重箭,而是普通的弩箭,但是箭头都已被点燃。潘美命弓弩手将军中的火油抹在了箭头上,这样箭头上的火焰才不会在飞行中被风吹灭,能够直达目标。

宋军什么都不多,就是射手多,几乎所有的步兵都会射箭。拿起弓弩就是弓弩手,放下弓弩就是步兵。

这也是长期和北方的游牧民族打交道给逼出来的,骑兵干不过人家,只好开发远程兵种,打完就跑,跑不过就抱成一团弄你。

所以宋军射出的火箭规模,比方才射出的重箭还要壮观,半个天空都被火光覆盖,令南汉士兵看得瞠目结舌,都忘记了躲避。

无数弩箭带着火焰遮天蔽日地飞向南汉象阵,整个南汉象阵被笼罩在一片炼狱般恐怖的“火雨”之中!

成片的火箭从空中落下,或射在巨象背上的木制塔楼上,或直接射中象背上的士兵,或射在刚才倒地不起的巨象身上,引起一片混乱。

这波火箭倒是没有波及到步兵方阵,因为弩箭的射程没有八牛弩射出的重箭那么远。不过,步兵们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见前方的大象们发了疯的掉头往回跑,大象之间互相推挤,象背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塔楼顷刻之间倒了下来,连带着将驭手和弓箭手给带了下来,被大象踩得不成人样。

四周除了象阵中的哀嚎之外,一片寂静,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反应过来的步兵们,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拼了命的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将身上能扔的东西全扔了,生怕负重太多,跑慢了,被大象踩死。所以现场能看到的奇葩景观是,一群着火的大象,追着一大群边跑边丢盔弃甲的人,大象后面则是要命的火箭雨。

就这样,还是有许多士兵被发疯狂奔的大象赶上,踩在了大蹄子之下,连宋军的毛都没碰着,就命丧黄泉。

就在这时,宋军已经上好弦的八牛弩,又射出了第二波的重箭……

李承渥已经目瞪口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巨象军冲到了离宋军五百步的地方,马上就能将宋军踩成肉泥,变作这块土地的肥料。谁知道战局却发生了变化,宋军屁事没有,倒是自己的军队,被巨象给踩得没了人样。巨象发了疯的在步兵屁股后面撵着追,步兵发了疯的往回跑。前军已经全线奔溃,马上就要波及到中军,方才派出去查看情况的亲兵已经狼狈的跑了回来。事到如今,哪里还用得着这亲兵汇报,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大汉斥巨资打造的最精锐的巨象军,已经彻底的完蛋了!

胯下的战马在不安的嘶鸣着,中军大阵一片沉默。没人敢说话,或许,是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忘记了说话。

李承渥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败了呢?没理由啊!他还要替陛下打到开封去,活捉赵匡胤的啊!怎么就败了呢?

李承渥有些不甘心,抽出腰间的宝剑,朝天空一指,大喊道:“儿郎们,随我一同向前,杀呀……”

可是他却没有听到想象中群情激愤的响应,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的亲兵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开始悄悄后撤,没命似的朝后军跑去……

潘美望着往回逃的南汉军,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表面还算镇定,但是捋须的手微微抖动,还是说明了他心中的激动。围观的军将们都对潘美身边的李俊文投去了敬佩的眼神,这小子,着实厉害啊!军队之中,最讲究实力,要服众,要么你要武勇过人,能一个打十个,拉开别人拉不开的弓,挥舞起别人举不起的兵器,要么你就要智谋过人,想得出别人想不出的计策来。

在这群大老粗看来,李俊文身材魁梧,四肢矫健,武力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脑子还好使。宋军半年都没想出能够对付南汉国巨象军的法子,这小子居然用一场火和一部改造的床弩,就将困扰宋军的问题给摆平了!大道至简,看似简单的法子你想不出,别人想出来了,那就是不简单!

所以,众军将对李俊文也是由衷的佩服,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也不知潘帅是从哪里找的这能文能武的大头兵,可惜了,不是自己麾下的兵……

李俊文可不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翟仁杰的功劳全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此时的李俊文有些无聊,这古代打仗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嘛!他想象中的战争应该是两军呐喊着冲锋,然后猛烈的碰撞在一起,用冷兵器互相收割着对方的生命,现场一片血腥,到处是死人……

虽然现在战场上满地也都是残肢断臂,尸横遍野,满地鲜血,但是全都是南汉军的士兵,宋军中除了给出出八牛弩上弦的大汉们,其他人估计连汗都还没出!

不是说南汉巨象军很厉害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废了呢?宋军都还没出击呢,南汉的军队就已经崩溃了,一群大象撵着漫山遍野的人在跑,到处是哭喊声和叫骂声。这哪里是对战,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好不好,而且还是对手自己杀自己……

这样的军队,能将宋军挡在韶州半年之久?这潘美莫不是浪得虚名吧,一代名将名号的水分看来很大啊……

其实潘美冤得很,李俊文也不想想,要是没有翟仁杰给他的八牛弩,以及火攻的方法,换做是他,别说半年,十年也未必能攻下韶州……

待看到南汉军前军已经全线崩溃,朝中军大阵跑去之后,潘美抽出腰中宝剑,对传令兵说道:“传令,命左翼王继勋部和右翼尹继伦部的骑兵,从侧面攻击南汉军后军,命后军尹崇珂部及前军弓弩手全线压上!”

不多时,中军旗手挥动旗帜,宋军左右两翼的骑兵开始骚动,接着烟尘滚滚,朝逃跑的南汉军队掩杀而去,后军的步兵和前军的弓弩手也尾随着骑兵而去,每个人的眼中都透露着兴奋……

“大帅,我们呢……”潘美宣读完命令后,他身边的军将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潘美看着一张张充满渴望的脸,会心笑道:“尔等回转各自所部,率所部兵马,随本帅去攻打韶州城!”

“得令!”众将大喜,纷纷赶回自己的部队,准备去接收胜利果实。

“走,随本帅去韶州城看一看!”潘美拍了拍李俊文的肩头,催马朝前而去。

李俊文骑着一头毛驴,很不搭的跟在后头,潘美的亲兵见状,一直绷着脸,尽量的忍住不笑。李俊文老脸一红,心中暗暗发誓,他娘的一定要找时间学会骑马……

众人路过南汉军死伤的象阵时,倒地的巨象有的被火箭射中还未断气,在地上不断地哀嚎,模样甚是可怜,李俊文心中不安,嘴里不停地念着“罪过罪过”。这些大象终归是无辜的,受此灾难

后勤的辎重兵们比他们早到一步,将一头头倒地的巨象,不管死没死,都用车子拖往后勤大营中,看样子,今晚宋军有象肉可以吃了。这时候可没有动物保护这一说,只要不是中毒而死,这些大象注定要成为宋军的伙食,遭受第二次的灾难……

“咕……”李俊文闻着空气中一股烧焦味的肉香,肚子不厚道的响了起来……

第两百零六章 进展顺利

贺江口,一支五万人的南汉军队奉命驻扎于此。宋军攻下贺州之后,潘美曾扬言要顺贺江而下,直扑南汉都城兴王府,活捉刘鋹。刘鋹吓得连忙集结重兵囤守贺江口,而这支军队的任务便是守住贺江口,防止宋军乘船沿贺江南下,威胁都城兴王府。谁料到宋军来了招声东击西,直扑韶州,打算从韶州进逼兴王府。如此一来,这支军队守在这贺江口就变得无所事事,走又不敢走,只能静观其变,天天吹风。

而此时在这座南汉军大营的主帅大帐内,这支汉军的主帅,南汉内太师、马步军都统潘崇彻正在看着从韶州来的紧急军报,皱眉不语。

潘崇彻年少从军,为人勇武,喜读兵书,南征北战,屡立奇功。侍奉过刘家三代君王,为刘家在岭南的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的军队军纪严明,战斗力为南汉之冠,说他是南汉第一名将也不为过。可以说,潘美攻打岭南最不想遇见的对手,就是他!

可就是这样的一代名将,却因为刘鋹听信小人之言,被刘鋹一贬再贬,最后赋闲在家。若不是此次宋军攻势凌厉,刘鋹也不会再请他出山,让他重掌兵权了。

大帐内没有旁人,只有潘崇彻的大儿子潘晓斌。潘晓斌见自己父亲看着军报不说话,心中有些疑虑,便开口问道:“父亲,究竟出了何事?”

潘崇彻将军报递给他,沉声说道:“韶州失陷了……”

“啊……”潘晓斌大惊,连忙展开军报仔细看了起来。其实军报上只有寥寥数语,他却一个字一个字看了许久,末了,颓然的垂下手,军报从他的指间滑落,潘崇彻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指责儿子的失态。事实上,他的内心也久久不能平静。

“韶州失陷,那我们岂不是有被宋军合围的危险?”回过神的潘晓斌说道。

“为父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宋军战力强悍,连最精锐的巨象军都被他们破解,光靠我们这些杂兵,又如何能守住这贺江口!恐怕要有负陛下之托咯……”潘崇彻言语间尽是落寞,再强的武将也南敌岁月的侵蚀。他已年过六十,对能否抵挡住宋军的攻势,还真是没底。廉颇老矣,安知尚能饭否……

“父亲何必对那昏君念念不忘……”听他提到刘鋹,潘晓斌恨恨的说道。

“住口!”潘崇彻怒目呵斥道。

“我潘崇彻自大汉开国以来,辅佐陛下父子三代,世受皇恩,对陛下感激不尽,你这竖子安敢口出狂言,辱骂陛下,是要我动用军法么!”

“本来就是,拿我们潘家当狗皮膏药,要用的时候就贴一下,不用的时候就扔在一旁……”潘晓斌被训斥,依然小声嘟囔道。

“还说!”潘崇彻加大音量呵斥道。

潘晓斌见父亲动了真

火,也不敢再多言,但依然有些愤愤不平。

潘崇彻这才转身望向账外,见没有什么动静,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对儿子说道:“你呀,为父平常是怎么教你的!隔墙有耳的道理都不知么!这军中又不是都是可信之人,这种话能乱说么……”

见父亲不是真的责难自己,潘晓斌这才有些释怀,看来自己错怪父亲了,他肯定也是有别的想法的。

“大汉国已是江河日下,如此下去,宋军打进兴王府只是时间问题!刘家多行不义,覆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父亲就不打算给自己留条后路么?不为您自己着想,难道不为潘家的后世子孙想想后路么?难道要我潘家替刘鋹那厮陪葬不成!”潘晓斌低声劝道。

潘崇彻沉默不语,显然儿子的话正中他的软肋,令他心中有些犹豫。

“父亲,您想一想,就算您忠于刘家,刘鋹又是如何对您的!如今我们手中握有五万之兵,尚有和宋军谈条件的资本!若是等宋军打下了兴王府,那时候就没得选择啦!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啊……”潘晓斌继续给自己老爹灌**汤,他没有潘崇彻对刘氏那么深的感情,可不想陪着刘鋹那厮一起死。

“让为父想想……”潘晓斌的一番话,终于令潘崇彻有些动摇,他不再向之前向向那么坚持……

兴王府皇宫,刘鋹的寝殿内,刘鋹正和李氏姐妹俩黑天胡地的乱搞。

李氏姐妹也就是大太监李托的两个女儿,被刘鋹封为贵妃和美人。

自从波斯媚猪被刺客划花了脸庞之后,刘鋹就对她彻底没了兴趣。他的后宫美女如云,要找到像媚猪一样的女子,简直不要太容易。当初也是一时新鲜,才会对这波斯女子如此宠爱,现在兴趣已过,媚猪又被毁容,他当然要抛弃啦!毕竟,他刘鋹身为一国之君,还是要看脸吃饭的嘛。

因此,李氏姐妹也重新获得刘鋹的宠信,成为后宫的新宠。

至于那媚猪,已没有人管她死活,也不知她的下落……

就在刘鋹寻欢作乐的时候,有小太监急匆匆来报,说李太师紧急求见!

“哪个李太师?”纵欲过度的刘鋹有些反应不过来。

“哎呀,陛下,您怎么连自己封的官职都记不得了!这李太师不就是奴的父亲么……”李贵妃撒娇道。

“就是就是,陛下也太伤人心了……”李美人也趁机附和道。

“哦……还不是两位美人令寡人一时失神,才反应不过来的,当罚!”刘鋹一边在两女身上上下其手,一边对通报的小太监说道:“让太师进来吧!”

回过神的刘鋹有些纳闷,这李托不是在韶州督战么,怎么会回来的呢?难道是和宋军的作战有好消息?若果真如此,那可要好

好庆祝一番……

不多时,只见李托李太师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走进了大殿,一见到刘鋹,便跪在地上匍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陛下,韶州失守啦!”

“啊……”极大的落差令刘鋹大喊了一声,吓了李氏姐妹一跳。

“巨象军全军覆没,十万大军伤亡过半,我儿承渥也战死军中,韶州刺史辛延渥献城投降,老奴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回到兴王府……”李托依旧哭哭啼啼的说道。他深知刘鋹的脾气,这么大的事情,若不把责任全都撇干净,自己就会变成背锅侠的。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啦!”就在这时,内府令陈延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他见到一脸狼藉的李托,楞了一下,随即不等

刘鋹问话,便急急忙忙说了起来。

“宋军攻克韶州,雄州、英州也相继陷落,如今宋军前锋,已经到达距兴王府不足两百里的泷头镇啦!”

“啊……”这回刘鋹连手中的酒杯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

“另外,还有一事……”陈延寿苦着脸,吞吞吐吐。

“还……还有何事……”刘鋹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来。

“驻守贺江口的马步都统潘崇彻,斩杀监军,率五万军队投降了宋军……”陈延寿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嗝……”受刺激过度的刘鋹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陛下,陛下……”现场众人一片混乱。

泷头镇宋军大营,潘美正志得意满的看着战报,最近的战况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先是在韶州一举击溃了南汉十万大军,尤其是令南汉的王牌巨象军全军覆没,宋军吃了十来天的象肉,潘美现在看到象肉都想吐了。

困顿不前半年之久的宋军终于继续南下,相继攻克英州、雄州,南汉都城兴王府的门户打开,站在高处,都能看见远方的兴王府了!

接着是南汉的重要将领,潘崇彻率五万军队归降宋军,令潘美着实意外不已。他隆重的接待了潘崇彻,派人送他前往汴京觐见官家,并就地将五万南汉军队解散,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

连最能打的南汉将领都投降了,南汉还有什么人能挡得住宋军的锋芒!看来官家的一个月之期应该可以按时完成了。而他潘美,也将成为收复岭南的英雄,必定留名千古!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李俊文带回来的秘密武器和用火攻破解象阵之法。潘美已经不再追究他带女眷进军营之事,这小子,看起来还真是一员福将。说不定就是他带了女眷进军营,宋军才有如神助,进展如此神速。

潘美在考虑,是不是要取消女眷不得入营这一规定了……

而此时的始作俑者李俊文,却躲在伙房中和众人大快朵颐。潘美吃

够了象肉,他可没吃够!这种在后世想都想不到的食材,他可不想错过。各种做法来一遍,几天下来,吃得老道士满嘴流油,肚子鼓了两圈,连连直呼“无量寿佛”。

李俊文最近也高兴的很,叶紫苏和翟雪儿貌似相处的不错,虽然二女对自己还是不很待见,但是这离李俊文二女共侍一夫的目标却是质的突破。

而且潘美为了表彰他的功劳,决定打下兴王府之后,刘鋹皇宫内的宝物,他李俊文可以分两成。

见识过刘鋹的奢侈之后,李俊文当然知道这两成的宝物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李俊文很可能就此成为大地主!所以李俊文比谁都想快点攻克兴王府,入宫领奖!

一切都在顺利的进展着……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认怂

午夜时分,南汉皇宫内一片死寂。宋军打到兴王府门口的事情还没有公开,群臣都还不知道,所以也没有人到皇宫内闹事。昏迷了一天的刘鋹终于悠悠醒转,在寝殿外守了一天的龚澄枢、李托等权阉得到消息,立马跑进殿内面圣。

“陛下,陛下,您可算醒了!担心死老臣了……”龚澄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其余几人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刘鋹要是死了,估计不等宋军攻破都城,他们几个就会被群臣给撕了!因为这当官必须自宫的混账旨意,可都是他们几个怂恿刘鋹捣腾出来的。多少官员天天在家面对自己被割掉的子孙根,咒骂他们,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快,快派人去和宋军何谈!”醒来的刘鋹也不含糊,第一件事就是找宋军认怂。

“老臣已经派礼部尚书王珪前往宋营和谈,希望他们能撤兵,不过至今没有消息传来……”龚澄枢抹了抹眼泪说道。

“现在情况如何?”听说已经派人与宋军和谈,刘鋹稍微放宽了心。

“宋军抵达泷头镇后便停军驻扎并未有所动作!不过韶州刺史辛延渥投降宋军后,甘为宋军走狗,写信劝降亲朋故旧,其亲朋故旧多为州县主官,许多州县受其蛊惑,纷纷献城投降!这厮居然还给陛下写了劝降信,请陛下过目……”龚澄枢将一封信递给了刘鋹。

“寡人待他不薄,他何以如此对寡人!”刘鋹看完信,气得双手发抖,满脸通红。

“宋军攻克英州、雄州后,更多的州县纷纷望风投降,连驻扎在贺江口的马步军都统潘崇彻也率五万军队投降宋军!都城以北,已彻底沦陷,兴王府,已成了一座孤城……”龚澄枢说到此,不禁悲从中来。

整个南汉最富庶的北边已经全部被宋军占领,只剩下南边蛮夷之地,没有了经济资源的支撑,仅凭兴王府一地,能撑多久都未为可知。

刘鋹颓然的瘫在了榻上,荒淫无道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懂。若是什么都不懂的话,也不可能坐在这皇位上十几年之久。他脸色潮红,有些歇斯底里,怒吼道:“大胆贼子,安敢欺我!陈延寿,传寡人旨意,将辛延渥与潘崇彻留在兴王府的家眷满门抄斩,没其家产!”

现在唯有这么做,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恨。

“老奴遵旨!”内府令陈延寿大喜。他最喜欢干抄家的买卖,反正抄了多少东西都是他说了算,不中饱私囊都对不起自己。如今这个局势,当然是能攒多少钱就攒多少钱,关键时刻,这钱可是能用来保命的。

就在陈延寿领旨准备离去之时,刘鋹突然叫住了他。

“罢了罢了,还是随他们去吧,免得刺激了其他人……”

本来喜上眉梢的陈延寿瞬

间感觉跌入了谷底,心里不禁骂了刘鋹一百遍。

龚澄枢见刘鋹竟然破天荒的改变了主意,心中不禁一阵凉凉。这可不像刘鋹的作风啊!居然放过了辛延渥和潘崇彻的家人,这是刘鋹在给自己留后路呢,那自己该如何是好?自己这些年可是借着刘鋹的名号做了不少缺德事啊……

“唉,但愿王尚书能够带回好消息来……”刘鋹也不傻,指望宋军撤兵,还不如指望天上下铜板。宋军若是肯撤军,就不会一路打到兴王府来了!

不过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他也希望能够变成现实。宋军要地盘,给他好了!要钱财,给他好了!只要能保住兴王府,之前丢的国土,丢也就丢了,大不了就做这兴王府一城之主也是可以的!再说,他还有南边大片的土地呢……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稳妥,之前他可是放话要打到开封去,活捉赵匡胤的!谁知道宋军记不记仇,万一攻进兴王府,把他给咔嚓了怎么办!

刘鋹招了招手,将李托唤到跟前,对他耳语了一阵,李托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龚澄枢等人竖着耳朵想要听清楚二人对话,却一句也没听到。

“龚太师,如今咱们还剩多少兵马?”刘鋹的问话打断了正在打小算盘的龚澄枢的思路。

“满打满算,加上宫中侍卫,只剩不到八万!”龚澄枢捋了下思绪说道。

“这么少!”刘鋹有些惊讶。

“寡人的军队都哪里去了!寡人有六十个州,一州一万人马,也应该有六十万啊!”

“陛下,按理说是应该有这么多兵马!可是地方州县的军队,都是地方豪强控制的私人武装,战力低落,而且朝廷也难以掌控!朝廷能动用的军队,不过二十万之众!这二十万人马,此前贺州之战,伍彦柔所部全军覆没,损失了五万!韶州之战,李承渥所部或死或降,损失了十万!潘崇彻这贼子率所部五万人马投降了宋军!所以,剩下的就只剩这些人马了……”龚澄枢苦笑着说道。

有个事实他没敢直说,宋军所到之处,地方上的军队早就投降了宋军,哪里还有什么一州一万的人马!你刘鋹平日里什么德行你自己还不清楚么,能有几个州县能为你忠心效死?还能剩这么多军队就不错了!

“唔……不能如此坐以待毙!即便要与宋军和谈,也要告诉宋军,咱们是还有和谈的本钱的!”刘鋹沉吟片刻后说道。

毕竟当了十几年的皇帝,有些尊严还是要的。老子是要认怂不假,但是也不能让你赵匡胤漫天要价!

“诸位卿家,如今朝中可还有能领兵的大将?”刘鋹问道。

“这……”龚澄枢等人一阵沉默。南汉国但凡能打仗的,要么不愿意当太监,逃到邻国去了。要么早

就被他们几个太监给整死了,要么在与宋军对阵中战死了。连最能打仗的潘崇彻,都投降了宋军!这一时之间,要让他们找出一个合适的领兵大将,还真是有些困难。

“难道我堂堂大汉国,居然已经沦落到没有人能领兵出征了吗?”刘鋹见众人支支吾吾,便猜到了其中的端倪。想想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估计确实找不出能替他打仗的人了,心中不禁一阵悲怆,又有些愤怒,早知如此,就不让那些武夫割蛋蛋了……

“陛下,老奴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陈延寿忽然说道。

“快说,是谁?”刘鋹已经按捺不住。

“听闻梁夫人之子郭崇岳素有勇谋,乃大将之材,只是一直没有展示的机会!如今形式危急,陛下不如让郭崇岳挂帅出征,他与陛下从小一起长大,断不会背弃陛下,临阵倒戈,可以信得过!”

“郭崇岳?”刘鋹听到这个名字,思考了起来。

梁夫人原名梁鸾真,是刘鋹的乳母。她的儿子郭崇岳,从小和刘鋹喝着同样的奶一起长大,可以说是刘鋹的铁杆,忠心这一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刘鋹却从没觉得,自己这位发小,在军事上有什么独特之处,这郭崇岳十足就是一个的二世祖,论军事素养,说不定还不如他刘鋹呢!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用生不如用熟。自己就剩这么点兵了,你找个牛逼的领着军队去,万一人家也现场改旗易帜,投靠宋军,那他刘鋹还玩个屁啊!

不管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了,万一人家真有本事没显露出来呢?

“既然如此,那就传旨,命郭崇岳为招讨使,领兵六万,北上阻击宋军,务必将宋军挡在兴王府之外!”刘鋹一拍脑袋,就这么决定了。

“另外,命侍卫统领植廷晓为招讨副使,协同郭崇岳,一同抵抗宋军!”刘鋹思索片刻后,补充道。

“老臣(老奴)遵旨!”龚澄枢等人回道。

“就先这样吧!寡人累了,诸卿退下吧,王尚书若有消息传回,再来禀报寡人!”今天的惊喜太多,令刘鋹有些不堪重负,心中烦闷不已。

龚澄枢等人告辞离去,刘鋹呆呆的坐在床榻之上,巨大的蜡烛将他的影子他的很长,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刘鋹没有等来礼部尚书王珪关于和谈的任何消息,却得知了一个他不想听到的坏消息。

宋军主帅潘美扣押了王珪,率兵又往前推进了百里,宋军前锋已经抵达离兴王府不足百里的马迳镇。站在都城内的高处,都可以隐约看到宋军的旗帜了。

刘鋹大惊,连忙命其弟弟刘宝兴,率仅剩的两万兵马,支援郭崇岳。并且再次派出左仆射萧、中书舍人卓惟休为使,前

往宋营求和。

而此时宋军兵临城下的消息也在兴王府传了开来,刘鋹已经封锁不住了。大臣们纷纷找关系打探最新的消息,准备后路。老百姓则闭门不出,躲在家中躲避灾祸。谁当皇帝他们都不在乎,只要给他们吃饭的活路就成。相比之下,老百姓都更期待推翻刘氏在岭南的残暴统治。兴王府顿时变得一片混乱,物价飞涨。

(本章完)

第两百零八章 劝降

当南汉派礼部尚书王珪前来议和,请求宋军暂缓进军之时,潘美并没有同意,他根本不认为南汉是真心和谈,派王珪来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所以潘美将王珪扣留在军营,带着他一起,迅速的向南汉都城兴王府推进,一直到了离兴王府一百余里的马迳镇,遇到了匆匆赶来布防的郭崇岳大军,宋军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面对南汉残存的这支军队,此时的潘美反而不着急了,在马迳镇北边的双女山安营扎寨,与南汉军队隔河对峙。

尽管军中众将一再要求出战,潘美都一概不理,到最后甚至若是有人来请战,他干脆直接不见,急得众将是抓耳挠腮,又无可奈何。

这群抓耳挠腮之人当中,李俊文也是其中一个。不过他可不是为了争什么军功,遇到打仗他躲得远远的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请缨呢!

他之所以着急,是惦记着潘美所说,攻入兴王府之后,分他两成刘鋹的财宝之事。

所谓夜长梦多,谁知道潘美到时候见了刘鋹的财产,会不会临时反悔!当务之急,当然是趁这些武夫只顾着军功,而忽视了对刘鋹宫中财物的垂涎之际,早些将东西收入囊中。到手的才算是自己的,李俊文深信这一点。

这一日,李俊文想去探探潘美的口风,问问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打进兴王府,好去收取潘美答应分他的两成财宝。刚靠近潘美的帅帐,就听见帅帐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老潘,你到底是咋想的!官家就给咱们一个月的时间,现在都过去一大半了!眼看着都打到人家家门口了,连我这大老粗都知道应该一鼓作气,挟大胜之威的道理,你却让队伍停下来作甚?”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行营兵马都监王继勋,声音之大,令帐外的李俊文都感到耳膜不适。

李俊文现在也算是潘美跟前的红人,帅帐外站岗的亲兵见他到来,也不阻拦,任由他自行进入,这是潘美给他的特权,算是变相的奖励。

李俊文一撩门帘,只见帅帐内只有四个人,兵马都监王继勋,行营副都部署尹崇珂,还有就是潘美和潘惟正父子俩。

此时王继勋正脸红脖子粗的站在潘美面前连声质问,潘美也不生气,依旧一脸笑嘻嘻的看着王继勋。

“老王你也别激动,潘帅久经沙场,如此为之必有他的道理,你我只管依吩咐行事便是了嘛……”尹崇珂做起了和事佬。其实尹崇珂也对潘美停滞不前有些不理解,只是他不像王继勋那么直接罢了。

潘美依旧笑笑不说话,倒是他身后的潘惟正欲言又止。

“哼,有个屁的道理!”潘美不接招,令王继勋有气没处撒,说话也变得粗鄙起来,现场气氛也有些凝固。

“哎呀呀,春哥儿来了呀!快过来,快过来,找本帅何事呀?是不是给本帅又送什么好吃的呀?”潘美一见李俊文进来,犹如见到了救星,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李俊文身上。

最近军中众人在打仗一路顺风顺水的同时,算是饱了口福。不知哪个挨千刀的泄露了李俊文擅长庖厨之事,搞得这些军头一到饭点,就跑到他那儿蹭饭吃。所以只要李俊文一出现,众人从直觉上就认为他的出现与吃的有关。

果然,王继勋扭过头,满脸怒气的看着李俊文,似乎很不满李他这时候进来送吃的转移了话题,令他有些发毛。李俊文心里大骂潘美这个老狐狸,净把他往火坑里推。

“禀潘帅,卑职只是路过而已,想来找惟正问些事情……若说真有什么事的话,卑职就想问问,何时能打进兴王府,活捉刘鋹那厮……”李俊文不动声色的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本来还笑嘻嘻的潘美闻言,笑容瞬间凝固。脸上比吃了屎还难看,王继勋却对李俊文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哼,想阴老子,门儿都没有。

“就是啊,老潘,你得给个准信儿啊!不能让弟兄们就这么干等着啊!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提升的士气又要没了!该不会是你怕了那群乌合之众了吧?”王继勋故意拿话激潘美。

“放屁!”饶是涵养高如潘美,也受不了王继勋如此侮辱他。

“启禀大帅,南汉国派使者求见!”正当潘美忍不住要和王继勋互撕的时候,门外的亲兵通报道。

“快请他们进来!”潘美见有了台阶下,也懒得再和王继勋计较。

“哼,这刘鋹倒是事多,没事就让人来议和,早干嘛去了!”王继勋嘟囔道。

不一会儿,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两位中年文士,一扫帐中众人,见到端坐在书桌之后的潘美时,便躬身行礼道:“大汉国左仆射萧(中书舍人卓惟休)参见潘大帅!”

“二位先生不必多礼!不知二位先生来此。所谓何事啊?”潘美明知故问道。

“我等奉吾皇之命,特来贵营商谈两国议和之事!”二人中年长一些的萧回道,言语中满是恭敬。不恭敬不行啊,现在是有求于人,总不能还端着架子吧。

“哼。打不过就想求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王继勋插话道。

“我大汉尚有可战之兵,孰胜孰败还未为可知!贵军侵入我国,我大汉军民本应勠力同心,抗争到底!之所以与贵军议和,只是我皇仁慈,体恤黎民,不忍看到百姓遭殃,生灵涂炭,是以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宋汉两家能够以和为贵……”卓惟休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似乎在谴责宋军故意挑起事端,岭南百姓所受的苦都是宋军侵略南汉造成的。

李俊文在一旁听了,差点一口吐沫噎死自己。这位卓大人可真能睁眼说瞎话,就刘鋹那样的昏君,还心系黎民,体恤苍生?这笑话也太可笑了吧。

潘嘴角抽了抽,忍住冲动,朝北面拱了拱手说道:“此次南征,吾皇陛下给我的旨意却是‘以为彼能战则与之战,不能战则劝之守,不能守则谕之降,不能降则死,不能死则亡,非此五者,他不得受!’这‘或战、或守、或降、或死、或逃’五种选择当中,唯独没有和谈这一项!潘某不敢有违圣意,岂能私下与尔等和谈!至于卓先生方才所说的贵主仁慈之类的话,想必二位先生都不太相信此类谬言吧!”

萧和卓惟休闻言,俱都老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自家主子什么德行,他们哪里会不知道。现在被对方戳穿,文人的傲气令他们有些汗颜。

“撇开吾皇不谈,但是两国交战,百姓遭殃却是不争的事实!还望潘帅能够看在无辜百姓的份上,停止兵戎,岭南百姓必将感激不尽!”萧躬身说道,这已经不是在求和,而是放下尊严在恳求对方了。

“萧先生言重了!我大宋南征岭南,就是要解救岭南百姓于水火之中!何来涂炭百姓之说呢?刘鋹残暴,二位必定深有体会!良禽择木而栖,二位先生乃大才之人,何必为此等见识浅薄之辈效力?如此行径,说句难听的话,实在是有些辱没祖宗啊……”潘美开始忽悠二人道。

萧和卓惟休沉默了,潘美所说确实说到了点子上。本来他们就不愿意来做这和谈使者!刘鋹昏庸无德,南汉朝廷中就没有愿意为他效死的官员!大家只是怕宋军攻占岭南之后,受刘鋹牵连,被宋军算账。

现在潘美话里话外有意劝降二人,二人心中确实有些心动,只是碍于文人的面子,有些抹不开脸面罢了,毕竟背主求荣的帽子不是谁都敢戴的。

“二位以为,王珪王尚书为何会在我营中而不回兴王府,我可没有拿铁链锁住他……”见二人有些犹豫,潘美干脆加一把火。

二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即二人向潘美行礼表态道:“还望潘帅成全!只是我二人的家眷都尚在兴王府……”

“好说,好说!我会对外说二位和王尚书都是被我扣留,押解回汴梁!断不会有人怀疑二位先生的!如此,刘鋹断不会为难二位的家眷!潘某保证,攻克兴王府之后,定保二位家眷周全!”潘美继续诱惑道,细节想的很周到。

“如此,我等愿为王师效力!”二人心中大喜,纳头便拜。

“二位先生不必如此,说不定以后,咱们就是同殿为臣的同僚了……”

“不敢不敢,罪臣之身,只求一介平安,岂敢再奢求功名利禄……”二人假惺惺的说道。

王继勋和李俊文在一旁用白眼翻着两位南汉使者,明明对权利**如此渴求,却还要装作不感兴趣,呵,这就是文人!这才多长时间,就被成功策反了!不知道刘鋹知道幕后真相之后,会是什么感想……

“来人,将殿直冉彦衮叫来!”潘美与二人一番客气吹捧之后,对帐外的亲兵说道。

“卑职冉彦衮参见大帅!”不多时,一名年轻的军官走进帅帐,行礼说道。

“冉彦衮,本帅现命你率本部人马,护送二位先生和王尚书进京面圣!”

“末将领命!”年轻军官护送着两名南汉使者离开了帅帐。

“老潘,有一套啊!”王继勋对潘美竖起了大拇指,这等事情,换作是他,一个月也甭想成功。

潘美装逼着笑而不语。

“厉害归厉害,到底甚时候开战,你今天得告诉兄弟一声……”王继勋念念不忘方才的事情,知道官家的旨意之后,他更加变本加厉。

潘美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无可奈何的对王继勋说道:“你急个甚,不用几日,结果便知分晓……”

第两百零九章 耍无赖

双女山半山腰,潘美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上观察着山下河对面的南汉军营,若有所思。潘惟正和李俊文站在他的身后,亲兵们则站在不远处,时刻注意这边的动向。

王继勋等人从潘美这儿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便欢天喜地的走了。众人刚走,许下诺言的潘美拉着李俊文就来到了这半山腰上,勘察敌情。

李俊文有些不理解,放着那么多有经验的军头你不叫,偏偏拉上我一个新兵蛋子勘察什么敌情!老子又不会打仗!

李俊文此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自己一把将潘美推下山,那历史会不会改变?还是说,即使将潘美推下去,他也不会死,历史也不会改变……

“二哥,听说你最近艳福不浅啊,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正当李俊文愣神之际,身边的潘惟正低声对他说道。

“你听谁说的?”李俊文一愣。

“王贵他们几个呀!他们说你的营帐内夜夜笙歌,好不快活!两个嫂子对你可好着哩,真是羡慕死小弟了,也不知道我啥时候才能有这样的艳福……”潘惟正一件向往的说道。

“王贵他们的话你也信!”李俊文白了一眼花痴相的潘惟正,真是佩服古代的少年,毛都没长齐就想男女之事!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爹能让她们呆在军营里已经是破例了,我还敢夜夜笙歌如此高调?嫌命长了么!”

李俊文才不会告诉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现在二女已经亲如姐妹,联合起来抵制他。还夜夜笙歌,每天不挨揍就不错了!到现在为止,他连翟雪儿的手都还没摸过呢!不过这么说有损他的英雄形象,每天晚上呆在一个营帐里,没发生点什么事,谁信啊!李俊文自己都不信!

“倒也是哈……”潘惟正还一本正经的在那儿思考。

李俊文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唉,纯情的少年啊!以后也不知会被多少姑娘祸害!

“春哥儿……”就在二人低声说话之际,久未出声的潘美喊了一声。

“啊?大帅叫我?”李俊文一脸懵逼。

“你过来看看!”潘美依旧看着山下的南汉军营,头也不回的说道。

李俊文一脸无奈,小心翼翼的往前挪着步子,生怕阴沟里翻船,从这大石上掉下去。潘美等了半天也没见李俊文动静,回过头见到李俊文正扭扭捏捏的挪着步子,不觉有些失笑。

他一把抓住李俊文肩头,将李俊文拽了过来,嘴里数落道:“老李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白长那么大的个儿了!”

“嘿嘿,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李俊文抹着额头上的汗说道。

他前世就有些恐高,现在站在这突出的大石之上,生怕这大石一

不小心断裂。他心中又涌起了将潘美推下去的那股冲动。

“大帅要我看什么?”李俊文强忍着晕眩,往山下看去。河的对面就是南汉军的军营,沿着河边的一条山谷,密密麻麻的分布着。

“你看看汉军的军营,有甚想法没有?”潘美问道。

李俊文真的有一股掐死潘美的冲动。特么的老子就是一个新兵蛋子,参加过最正规的军事训练就是学校的军训!两世为人,连人都没杀过,又不是熟读兵书的沙场大将,能有什么想法!老子要是能看出门道来,上辈子早就去参军了!

但是他又不敢明说,只好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支支吾吾就是不发表意见。

“父亲,我觉得汉军的大营扎得太过密集,都集中在山谷与河滩,不易施展阵型……”这时候,潘惟正走上前说道,恰巧替李俊文解了围。

潘美欣慰的看了一眼潘惟正,点头道:“我儿大有进步,竟能看得出这一点!不错不错,为父甚是欣慰啊……”

潘美的话并没有让不学无术的李俊文汗颜,他翻了翻白眼,表示不屑。他喵的让老子来这,就是看你们俩父子显摆的么?合着老子就是一参照物啊……

“我观汉军队伍不整,旌旗散乱,兵士懒散,定然不是我大宋骁勇之士的对手!为何父亲不依王都监所言,趁胜追击,直扑南汉都城呢?”潘惟正受到鼓励,精神大振,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只是你表面所见!安知是不是汉军的迷惑之计!”潘美捋着胡须,缓缓说道:“山谷扎营,有利有弊!弊在阵型无法施展,但是却易守难攻,使得对手也无法施展阵型!南汉军人数少于我军,如此布局也未为不可。

你看它这军营四周都用削尖的竹木做的栅栏围了一圈,密不透风,根本没有可突破之处!何况这山谷并非平地,而是有一定的坡度,利于汉军至上而下冲锋,却不利于我军进攻。为将者必须谨慎行事,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刻。为父可不想咱们的大宋健儿白白的死在这无谓的夺营之战当中……”

潘美带兵谨慎,对部下仁爱,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李俊文也很佩服他这一点。不像那王继勋,只为自己痛快,杀红了眼,管你下面的士兵死活?

“为父这几日其实也没闲着,几次三番派遣小股游骑骚扰挑衅汉军,想引诱汉军忍耐不住,主力出营决战,奈何对方就是不上当!看来这汉军的统帅,看来也不简单呐!”潘美有些无奈。

“离官家限定的日子越来越近,既然我已答应了老王和老尹他们,给他们一个交代,那就不能不算数!我已决定,明日大军强行过河,不管汉军出不出战,都强行攻营,利用人数的优势,破了他的防御!”看

来潘美压力也很大,不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赵匡胤可是会让他掉脑袋的。

因此潘美也顾不得将士们的性命,准备用人命来填平阻挡他的前进之路。这令刚刚还为他点赞的李俊文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大帅,既然敌军大营过于密集,为何我们不像破巨象军一样,用火攻来破了对方大营呢?”李俊文忍不住,秀了一把操作。在他看来,密密麻麻的都是易燃物,一把火烧光了不就了事了么,何必拼了老命的去攻打!

潘美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用火攻的办法,将南汉军队从大营里逼出来,自己只要守在营门外,等着收割人头就可以了!

只是宋军行军太快,大部分后勤辎重都还没运送过来,这其中就包括在韶州之战中大发神威的八牛弩所需要的配件。

之前在韶州之战中,那些简易的八牛弩因为不堪超负荷使用,基本都散架了,只留下最后几架还未损坏的。所以想要利用八牛弩逆天的射程来发射火箭,估计时间上是来不及了。箭矢也不够用,用普通弓弩发射火箭,数量不够的话,箭还没烧起来,估计就被汉军扑灭了。如今之计,唯有派人偷偷靠近汉军大营,将沾有火油的火把扔进汉军大营。火油不易熄灭,能够快速引燃,而且火油燃烧后的烟雾呛人,也能够加速逼迫汉军出营。

只是这种活应该派谁去呢?潘美有些头疼,当他的目光扫过李俊文时,突然露出了笑容。这笑容令李俊文很不舒服,有种被人视奸的感觉。

“贤侄,和你商量个事呗……”潘美看着李俊文循循善诱道,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不去!”潘美的话才说了一半,李俊文就断然拒绝道。

他是新兵蛋子不假,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靠近敌营扔火把,亏潘美想的出来!这特么要是被发现了,还不得被汉军射成豪猪了!

“想想刘鋹的宝物,若是破了这拦路之敌,攻入兴王府,你那两成财宝可就唾手可得啦!”潘美继续循循善诱。

“不去!”

李俊文继续拒绝,得了财宝,得有命花才有用!

“我再给你加一成!”潘美咬牙道。

“不去!”

“如此说来,那我可就要和你谈谈,你私带女眷进入军营之事了……”潘美眯着眼威胁道。

“那不是您答应过的么!”李俊文急道。

“我何时答应过?有证据么?”潘美一脸无辜道。

“我……”李俊文没想到堂堂潘美,也会耍无赖。

“私带女眷入营,可是要砍头的哟!”潘美继续耍无赖。

李俊文长叹一声,这混蛋明摆着非要让自己去当豪猪啊!被人抓住了把柄,李俊文也无可奈何。自己为何

要把两个女人带到军营呢!手都没摸着,天天挨揍,还得替两人买单,真是得不偿失!

“大帅你怎么就可着我一个人坑啊!上次去兴王府我可是立了大功的啊!”

“功不抵过!”潘美淡淡地说道。

“非去不可么?”

“正是!”

“可以拒绝么?”

“不可以,这也是军令!”

“二哥,你一定可以的!”潘惟正站出来力挺李俊文。

李俊文此时很后悔,后悔方才没有伸手将潘美推下山去,顺便将潘惟正也一并推下去……

“这样吧,不让你一个人去。我让随军转运使王明率民夫五千,陪你一同前往!待事成之后,刘鋹的财宝任由你先挑!”潘美做出最大的让步。

李俊文眼含热泪,无奈答应了潘美……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做饭给你吃

郭崇岳这几天很头疼。

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居然向刘鋹推荐他出任这劳什子招讨使,率军抵御宋军!

若是放在平时,能让他当此大官,他肯定是欢喜都来不及。可是现在是什么形势!宋军都已经打到大门口了,整个南汉的半壁江山都已落入宋军之手,连大汉战神潘崇彻都投降了宋军!

郭崇岳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在军事造诣上那是绝对比不过潘崇彻的。他就一纨绔子弟,遛鸟逗狗的还行,让他率军抵挡宋军,那特么还不如直接把军队送给人家的呢!

这都怪他母亲梁鸾真!平日里总是在刘鋹面前吹嘘他有大才,甚至不惜将他净身送进宫中!都是吃同一个人的奶长大的,刘鋹碍于情面,倒是没有亏待他,封他做了御林军将军。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都变成了个太监,再好的前程又有毛用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连调戏妇女的权利都没有了!郭崇岳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梁鸾真亲生的……

眼下十几万宋军就在河对岸,虎视眈眈,大有随时渡河打过来的趋势。郭崇岳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吓得他整日里就缩在军营中,焚香祷告,求神拜佛,希望宋军能够退兵。

之前潘美认为南汉军怎么引诱都坚壁不出,固守营寨,其主帅一定不是易与之辈。其实他太高看了郭崇岳!郭崇岳连如何安营扎寨都不会,更别谈什么谋略了。之所以对宋军的骚扰充耳不闻,完全是因为害怕,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干脆闭门不出,不许将士出营。

郭崇岳所率的六万大军中,有一多半是从韶州之战中逃回来的残兵败将,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在这些人的描述中,宋军的强悍被无限放大,令本就畏惧宋军的郭崇岳更加的心惊胆战,若不是跑回去会被刘鋹咔嚓了,他早就溜了。

当初刘鋹找他的时候,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已经派人和宋军和谈,这次率军出征只是做个样子,是让他郭崇岳攒军功的大好机会。只要这次回来,就封他为王,王位子孙世袭罔替。这巨大的诱惑令郭崇岳脑子一热,就糊里糊涂的接过了帅印。

直到在马迳遇到宋军,郭崇岳才发现被刘鋹给忽悠了。且不说对岸的宋军整日操练,根本就没有和谈的架势。就算他郭崇岳能够顺利退敌,回到都城,那世袭罔替的王位也没屁用啊!他一个太监,哪里来的子孙……

无勇无谋的郭崇岳对眼前的宋军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求宋军止步于此,更别谈如何退敌了。

好在刘鋹给他配的副手还有点能耐。招讨副使植廷晓虽然也是自幼阉割进宫,但是却随同南汉第一名将潘崇彻四处征战过,算是南汉为数不多见过血的太监。他对

于行军布阵,沙场杀敌颇有一套见解,这依山谷扎营,用削尖的竹木将整个军营围起来,防止宋军偷袭的做法,就是出自植廷晓之手。虽然不尽完善,但也给宋军增添了不少麻烦。

此时的植廷晓,正在郭崇岳的帅帐中苦口婆心的劝着郭崇岳。

“大帅,我们一直窝在军营中也不是个办法呀!军中大半是从韶州逃回来的溃兵,剩下的也都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老爷兵!若是再这么和宋军耗下去,让宋军站稳了脚跟,早晚会被宋军攻破大营的……”

虽然同是阉人,但是植廷晓却看不起这郭崇岳,完全靠关系爬上去的纨绔子弟,怎么能和自己这种靠军功一步一步爬上去的相比呢!奈何人家有个耗娘,做了陛下的奶娘,和皇帝同喝一口奶的这种背景,再多的军功也抵不上啊!所以不耻归不耻,植廷晓却也不敢当面得罪郭崇岳。

好在郭崇岳知道自己志大才疏,想要抵御宋军就必须依靠植廷晓,所以对植廷晓也是尊重的很,两人配合的也还算默契。

“那植将军有何办法?”一听可能会被破营,郭崇岳吓破了胆,连忙追问道。

“既然战也是死,不战也是死!不如趁宋军初来乍到,立足未稳,我军士气尚可一战之际,出营与宋军决战!一鼓作气,将宋军赶出岭南!”植廷晓豪气干云的说道,似乎宋军在他眼中不堪一击。他却忘了,在他之前的李承渥,也是这么想的。

“这……”郭崇岳一听要出营与宋军决战,便有些犹豫。

“方才植将军也说了,我军将士成分复杂,这战力和军心,出营决战,似乎不太妥吧……”郭崇岳并不想打破现在这样的平衡,只要宋军不进攻就成,还去主动惹它作甚。说不定到时候刘鋹派去的使者起了作用,和谈成功,那就真的不用打仗了。

“今日从对岸逃回来几个护送朝廷和谈使者的士兵,末将从他们口中得知,朝廷的使者,已经被潘宋军主帅派人押往宋国都城去了!”植廷晓似乎知道郭崇岳在等什么,煞风景的说道。

“啊……”郭崇岳惊的目瞪口呆,难道真的没有后路可退了么……

“大帅,别再犹豫了,战机稍纵即逝!就让末将率三万精锐兵马出营,与那宋军决战!大帅只要稳坐军中,坐镇后军,看末将如何将宋军赶回北方去!到时候大帅退敌有功,陛下一高兴,荣华富贵。那是唾手可得啊……”植廷晓给郭崇岳画着大饼。

郭崇岳一听不用他出营迎敌,只要坐镇军营里就可以,不免有些心动。男儿征战沙场,自然是为了建功立业,对于太监来说,也不例外。尤其是郭崇岳,他也是想向众人证明,自己是真的有大才。而不是靠他老娘的奶……

现在植廷晓说的信誓旦旦,万一真的能打退宋军,那可就是不世之功啊!若是没打退,反正自己也不用出营,就让植廷晓去背锅好了,人家要送死,你总才能拦着吧!

于是,思索了片刻之后,郭崇岳当即拍板决定。由招讨副使植廷晓率领三万精兵,出营与宋军决战,争取一战击溃宋军,而时间,就定在明日……

黄昏时分,李俊文又来到了双女山的半山腰,凝视着山下的南汉军营。

此时正值饭点,军营中升起袅袅炊烟,一片祥和,懒散的气氛给人一种这不是战场,而是一群人在野外郊游的错觉。

李俊文突然觉得,人类为什么要打仗呢?好好的一起生活不行吗?最主要的是,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潘美,去偷袭敌营呢!

潘美已经将作战计划告知了军中众将。准备明日大军渡河而过,靠近南汉军营,用火攻将汉军逼出大营,与之决战!

而率领先锋军实施火攻的,正是武德司队头李俊文和随军转运使王明。而潘美只给了他们五千……民夫,连厢军都不如!因为潘美觉得用士兵去做这种事过于浪费,反正民夫没事做,正好废物利用,奸商嘴脸,暴露无遗。

“山下的军营有什么好看的!”正当李俊文思索之际,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怎么还不走?”不用回头,李俊文也知道这冷冰冰的声音的主人是翟雪儿。

“走?我才刚来就赶我走?”翟雪儿有些莫名其妙。

“我是说,宝物早已献给宋军,巨象军也早已不复存在,你们墨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还留在宋营作甚!”李俊文突然回过头,贱兮兮地笑道:“莫非,你真的看上我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啪啪两声,李俊文就蹲了下来。不蹲下来不行,翟雪儿专攻他下盘,大腿内侧的软肉。那修长的大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踢在了软肉之上,令李俊文真是叫苦不迭。

更可气的是,叶紫苏也学会了这招。虽然力道不如翟雪儿,但是架不住人家叶紫苏勤奋,穴位认得准,也是大长腿这么一踢,比翟雪儿踢的还难受。

“让你嘴贱,下次可就不是大腿了,哼……”翟雪儿扬着头说道。

李俊文闻言下意识的护住了下体,没有穿内裤。感觉下面凉嗖嗖的……

这小妞,难不成相当寡妇么!

“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么!老子明天就要上战场了,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呢!”李俊文半蹲着,一手护裆,一手揉腿,样子颇为滑稽。

“上什么战场?你不是负责侦缉情报的么?”在军营中待了一段日子,翟雪儿对李俊文的工作也有所了解,以为李俊文又在诓她。

李俊文随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

遍,翟雪儿听完之后沉默了。

“其实你可以选择不去……”半晌,翟雪儿幽幽说道,语气不再和之前一样冰冷。

“不去不行啊,人家拿我媳妇儿威胁我,我总不能当缩头乌龟吧……”

“谁是你媳妇儿!”翟雪儿闻言俏脸一红,红晕满颊。

“呃……我说的是紫苏……”

“你……”翟雪儿感觉被戏弄,挥起粉拳作势欲打。

“别别别,开玩笑的!当然也包括你!我可是向翟老前辈保证过,要护你周全的……”李俊文连忙举手求饶。这粉拳看似柔嫩,却力道十足,李俊文可是吃了好多次亏才总结出来的。

可是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拳头。李俊文却感到腰间被人一把抱住,胸前传来一阵饱满的感觉,随即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这可真是稀罕事儿,与翟雪儿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住自己!当然,之前李俊文吃人家豆腐的不算!

“底姑娘,你有事说事啊,我是卖艺不卖身的啊……”李俊文此时还要贫嘴。

“闭嘴!”翟雪儿娇叱一声,李俊文很听话的闭上了嘴。

“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我希望,你明日能够平安回来……”翟雪儿将脸靠在李俊文胸前,温柔的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令李俊文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他伸出双手想要环抱住翟雪儿,又怕这小妞突然翻脸,占她便宜恐有性命之忧。这种亏李俊文吃过好多次了,每次都是好好的占着便宜,突然就转了性子发飙,接着李俊文身上就会多一些看不到的伤痕。

李俊文就这么举着双手不知道该放哪儿,微风袭来,吹得山中的竹叶沙沙作响。李俊文望着满山的竹林,眼睛一亮,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要不然,我做顿饭给你吃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战在即

李俊文要给翟雪儿做的,就是竹筒饭。

这满山的竹林,就是现成的材料!稻米配上猪肉,放进新鲜山竹锯成的竹筒中,加适量的水,再用竹叶将竹筒口堵严,将竹筒放入火堆中烤熟,当竹筒表层烧焦时,饭就熟了。劈开竹筒,米饭被竹膜所包,香软可口,有竹木之清香和米饭之芬芳。

当竹筒表层烧焦后,筒内米饭即熟。

人家植廷晓想到的是利用竹木来做栅栏,保护军营,顺便阻挡宋军。而到了李俊文这儿,却变成了伙夫做饭的工具!从一根竹子,就可以看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李俊文前世吃过一次竹筒饭,立即被此等美味所征服。大道至简,越简单的方法做出来的食物,就越贴近自然,能够最好的还原食物原本的味道。

在后世高楼林立的社会,竹林在都市之中已属罕见,为了吃一顿竹筒饭,可能要驱车进到山林之中,才能体会到此等美味。

而做竹筒饭的这些材料,在这岭南之地却都是很容易得到的,不做竹筒饭吃,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不过二人也不可能随身就带着材料,当即李俊文就兴冲冲的决定回军营去取食材,为佳人做饭。不过等他从军营中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副苦瓜脸,因为他的身后跟了一长串蹭饭的人。除了王贵四人组、叶紫苏、苍蝇和闻止、老道士之外,连潘惟正也跟着跑来凑热闹。

现在的李俊文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灶王爷一般的存在。见李俊文回来取了那么多食材,傻子都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是军营重地,岂能随意进出,他们可不像李俊文一样被潘美看重,可以自由出入。也不像老道士有高深的轻功,可以不受约束,来去自如。所以众人便拉上了潘惟正,有了主帅公子的这张脸,上哪儿去都好使。

待上得山来,叶紫苏见李俊文居然在山上和翟雪儿幽会,便不动声色的在李俊文腰间狠狠的拧了一把,疼的李俊文龇牙咧嘴,偏偏还不敢表现出来。

人多也有好处,办事效率高,尤其是在吃的这方面,这群人都是不遗余力。不大会儿功夫,十几罐竹筒饭便香喷喷的出炉了。

竹子的清香混合着岭南稻米的香气,顿时令整个竹林都变得美妙起来。还没开盖,便听得周围一片咽口水的声音。众人也不怕烫嘴,风卷残云的将竹筒饭一扫而空。

李俊文搞不明白,好端端的泡妞约会,怎么会来了这么多电灯泡!

翟雪儿一边吃一边心里甜如蜜,这可是李俊文特意为她做的!虽然带来了不少拖油瓶,但是并不妨碍他的一片心意。还真别说,这臭流氓做的饭还真好吃……

心中暗喜的翟雪儿哪里会知道,李俊文之所以会想做竹筒饭,纯粹是看到这片竹林之后,勾起了他自己的馋虫……

“唔,臭小子,你这手艺还真不赖嘛!时不时的就能捣鼓出新花样来!你让为师如何舍得离开你呢……”老道士打着饱隔说道。

所有人中,就属老道士吃的最多!足足吃了两筒米饭,要知道李俊文挑的这些竹节,可都是有将近两尺长的大竹节,里面装的饭可想而知有多少!可就是这样老道士还觉得不过瘾,最后还从王贵手中夺过了半筒,惹得小胖子一脸幽怨。如此吃法,犹如十天没吃饭的恶鬼,李俊文真怕老道士会肚子爆裂而亡!可惜人家吃了这么多,却还跟没事人一样……

“别别别,师父您该干嘛还是干嘛去!岭南事了,您老人家还是找个地方清修好了!老是跟着我们,妨碍您老得道成仙啊……”李俊文算是怕了这个老饭桶了,还好段素英那个小饭桶没来,要不然多少金山银山也不够这爷俩造的!

“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为师护你周全,你此刻已经在南汉皇宫里当太监了……”老道士剔着牙说道。

老道士不提南汉皇宫的事还好,一提起来李俊文就一肚子气。自己在宫里丢了,这老货居然被人家用两箱香料就给打发了!好不容易从龚澄枢那儿弄来两箱黄金,却又被老道士的老相好翟仁杰老虎借猪给借走了!

“师父,徒儿明日要偷袭敌营,您老人家是否一同前往?”李俊文准备忽悠老道士。师徒如父子,有难一起当嘛!自己去拼命,自然要拉一个垫背的。

“不去!”老道士回答的很干脆。

“方才还说护我周全!”李俊文气结,恨得牙痒痒。

“小官人武功又高,厨艺又好,小的能有幸追随小官人,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苍蝇见李俊文师徒二人剑拔弩张,赶紧转移话题缓和局面。

“正是正是,二哥乃我人生榜样!”潘惟正也一边舔着竹筒里残存的米粒一边含糊道。

李俊文被二人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有旁人在,他也懒得和老道士计较,事后再在他的食物里放些巴豆便是!这招李俊文屡试不爽,迄今为止,老道士已经“食物中毒”好几次了,但是对李俊文做的食物还是没有抵抗力。

“苍蝇兄弟不必如此客气!百年修得同船渡,你我相识即是有缘,何必老是自称‘小的’!你也是绿林道上一条好汉,从今往后,咱们便是兄弟!你与闻止姑娘都是自家人,不必再作践自己,不然我可会和你们急眼的!”李俊文笑道。

“多谢小官人!”苍蝇泪目。此刻他觉得,能得到李俊文的赏识,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闻止听了李俊文所言,也不禁眼眶有些红。她本不是善言之人,唯有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唯小官人和叶姑娘马首是瞻……

一顿野炊,在众人的欢声笑语,嬉笑怒骂中迎来了夜幕。在这压抑的战场之上,能有这片刻的美好,是件难得的事情……

深夜,潘美吃着潘惟正带回来的竹筒饭,满足的闭上了双眼。心中有些不舍,明日让李俊文这小子去做如此危险之事,会不会以后都没得那么好吃的东西了……

次日一早,宋、汉两军如同约好了一般,同时出现在了河边。

宋军主帅潘美决定,全军强行渡河,利用人数优势强攻汉军营寨,打通前往兴王府的道路。

南汉招讨副使植廷晓则亲率三万精兵,准备渡河主动与宋军决战,力求击溃宋军主力……

正准备渡河的宋军,见从来不出营的南汉士兵,居然破天荒的出了营,而且还来到了最前线!这难道是早饭后的散步?

而南汉军也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正准备去找人家打架,人家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一时之间有点蒙圈。

两军将士就真么隔着河互看着发愣,似乎都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最后还是宋军率先反应过来。渡河渡到一半的宋军赶紧又匆匆忙忙跑上了岸。南汉军这才反应过来,在河边摆好阵势,等待宋军过河,与之决战!植廷晓懊悔不已,要早知道宋军在渡河,方才行军时就让弓手在前了……

郭崇岳在军营中便能看到河边的整个形势。见植廷晓所率的汉军在河边布好阵型,竟也有模有样,而宋军则狼狈的逃回了对岸!看来,自己日夜拜神祷告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宋军也不是那么不可战胜的嘛!说不定真能如植副使所言,一战击溃宋军,大获全胜!到时候凯旋而归……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郭崇岳的美梦彻底破灭了。

只见逃上岸的宋军,吭哧吭哧的从后边抬上来许多重型床弩,那床弩的造型与他平日里在书中见过的似乎不太一样。

招讨副使植廷晓此时也很纳闷,难道宋军就打算用这床弩,隔着河远程攻击?

每架床弩后,都有一长串的宋军士兵外后拽着绳索,正给床弩上弦,巨大的阻力,令这些宋军大汉憋的脸红脖子粗,青筋突起。

“是神弩!”南汉军中有那从韶州逃回来的溃兵,一眼就认出了宋军正在操作的床弩,正是在韶州城外,连装甲重象都能洞穿的利器!

这八牛弩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那死伤无数的场面震撼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当即就有南汉士兵浑身发抖,两股颤颤,连手中的长枪都有些握不住了。

两军离的很近,四周一片寂静,南汉士兵甚至都能够听到八牛弩上弦的弦弦吱吱呀呀声和宋军拉弦士兵,刺耳的摩擦犹如阎王的催命符。

“跑啊!”不知谁先开的头,扔下兵器就往回跑,有一个人带头,就会有一群人跟随,逃跑就像瘟疫一样,瞬间蔓延开来。先是韶州逃回来的败兵往回跑,接着一些不明就里的士兵也跟着往回跑。在后边压阵的植廷晓只见面前的军队一阵骚动,紧接着就见自己的士兵丢盔弃甲的往后方跑来。刚开始他还以为宋军已经渡河攻了过来,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若是宋军攻过来了,自己的军队怎么可能打都还没打就往回跑呢?战斗力再差也不至于此啊!

“督战队上!”植廷晓大手一挥,身后的督战队手拿大刀,上前拦住了溃兵的去路。

本来撒丫子往回跑的南汉士兵见到督战队手中明晃晃的大刀,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宋军的弩箭固然可怕,但是督战队的砍头刀也不是吃素的。

奈何跑在前面的士兵停住了脚步,后面的士兵却刹不住车,最前面的士兵被后面一阵推搡,冲了出去,督战队也不含糊,手起刀落,顿时几颗人头血淋淋的滚在了地上,没了头颅的尸体还在往外喷着鲜血。

“后退者,杀无赦!”督战队齐声喊道。鲜血淋漓的场面震住了骚动的士兵,没人再敢往前迈一步。植廷晓坐在马上,朝士兵大喊道:“弟兄们,宋军劳师远征,已是强弩之末!咱们以逸待劳,纵使宋军略强于咱们,如此情况下也不是我大汉健儿的对手!大家打起精神来,待击退宋军,我必向陛下禀奏,犒赏三军!但是若有人再敢往回退一步,可别怪植某不讲情面!”

现在依然很安静,南汉士兵们一阵沉默,也没人响应他。弄的植廷晓一阵尴尬,心中有些恼怒,正是烂泥扶不上墙,有这样的军队,大汉还能有希望么!

就在这时,宋军的床弩发射了!弩箭在空中飞行时发出的声响,引得南汉士兵抬头朝对岸望去,只见三尺长的重铁箭,混合着各种轻型弩箭,乌央央的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第二 百一十二章 溃不成军

弩箭的铁制箭头,在重力的影响下,带着死亡的气息落入了南汉军阵营中。

许多士兵因为往回跑的时候丢掉了武器和盾牌,如同待宰杀的牲畜一般。被弩箭活活的钉在了地上。而身背盾牌的士兵也好不到哪儿去,宋军的三尺重箭根本不讲道理,硬生生的穿过三层牛皮包裹的盾牌,将士兵连同盾牌一起钉在了地上。

运气好的,只是被射中了手脚,纵使鲜血淋漓,尚且还能动弹,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射中身体,肠穿肚烂,被牢牢钉在地上,想逃都逃不了,更有甚者被直接射中头颅,整个脑袋被射成了两半,**四溢,甚是恐怖。许多骑马的将领则是连同战马一起,被钉在了地上,没被箭射死,也被战马给压死了……

此时的死神收割人命,可是不分身份贵贱高低的!

植廷晓运气好一些,他周围的亲兵见势不妙,早早的护着他往后急退,将将躲过了这波箭雨,只不过亲兵却折损了十数人。

待箭雨过后,植廷晓推开亲兵护在他身上的盾牌,望着眼前的情景,惊的目瞪口呆。

此时哪里还有什么督战队,手提大砍刀的督战队都和逃回来的士兵一起,被钉在了地上!到处都是哀嚎声,呼救声,血流满地,尸横遍野。

他懊悔不已,若不是他的自大和阻拦,这些将士,本不会牺牲……

可是宋军却不给他忏悔的时间,还未等他继续懊悔,宋军的第二波箭雨又接踵而至。

这次宋军将八牛弩改成了平射,从空中落下的只是寻常弩箭。许多第一次中箭后侥幸未死,尚在地上挣扎的南汉士兵这回彻底的没了动静,密集的弩箭无情的吞噬着南汉士兵的生命。

而平射的八牛弩重箭则依靠巨大的惯性,穿梭在南汉军士兵中。原本许多幸运的躲过了第一波箭雨的南汉士兵这回却没那么走运了,躲得了第一次可躲不过第二次!三尺重箭在贯穿了好几个士兵的身体后,依然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往前飞驰,直至力竭。有那不走运的,被重箭挂住了盔甲,连带着和箭一起飞驰,好几个士兵挂在箭上如同糖葫芦一般。植廷晓眼睁睁的看着一支三尺重箭从他身边略过,带走了几名亲兵……

两波箭雨过后,南汉军连宋军的毛都没摸着,三万精兵就十之去三,其余还活着的士兵已经吓傻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箭阵,打都还没打,自己这边的人就已经死了三分之一,阎王爷也没那么厉害呀!

就在南汉军还在愣神之时,河边一阵骚动,宋军骑兵在行营都监王继勋的率领下,渡河开始击杀南汉军。

河水不深,只到马的膝盖,河宽也不过几丈,宋军骑兵两息时间便杀过了河,原本站在阵线最前方,幸运躲过箭雨的南汉士兵纷纷向四周逃去,稍微跑的慢的就死在了宋军骑兵的马蹄之下。

植廷晓见状大怒,简直是欺人太甚!方才的箭雨,令他感到无比的窝囊,却找不着撒气的对象。此时宋军居然还趁机杀过来,简直是罪无可赦。虽是阉人,但是作为军人的尊严令他不愿后退。一股子怒气令他血脉喷张,他一把躲过身边亲兵手中的长枪,拍马朝宋军骑兵冲去,周围的亲兵大骇,连忙拍马跟上。

领着宋军骑兵杀得正兴起的王继勋,见对方一员盔甲鲜明,手执长枪的将领朝自己冲来,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士兵,料定必是南汉军中大将,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也懒得再追杀四处逃窜的南汉士兵,拍马朝对方而去。

二人相遇,王继勋抡起手中铁槊狠狠的朝植廷晓面目砸去,植廷晓连忙举枪格挡,手中长枪传来的劲道险些令他脱手!

王继勋却不管不顾,卯足了劲连砸三下,只听“咔嚓”一声,植廷晓手中长枪的木制枪杆居然出现了裂纹。

植廷晓这时候才感觉到了害怕,他本是阉人,气力有限,哪里是武勇过人,长年征战沙场的“王三铁”的对手,能冲过来对战,全凭着一时得血气!

现在气势已消,恐惧涌上心头,植廷晓连忙躲过王继勋的铁槊,拨马准备回撤。

王继勋得意的一笑,趁植廷晓转身之际,从腰间抽出一条铁鞭,快速的朝他脖颈处挥去。铁鞭瞬间缠住了植廷晓的脖子,王继勋用力一拽,一颗头颅便冲天而起,飞了起来。王继勋用铁槊一挑,便将下落的人头扎在了铁槊上,而失去了人头的植廷晓的身体,在战马奔出几步之后,才从脖腔里喷出一股血柱,如同喷泉一般洒在周围的士兵身上。可怜一腔壮志的植廷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送掉了性命……

而随后赶到的植廷晓的亲兵,也被王继勋的亲兵一一绞杀,一个都没活下。

躲过一劫的南汉后军,见自家主帅三两个回合便死在了这名杀神一般的宋将手里,再也没犹豫,扔下手中的兵器,全体撒开了腿朝身后的大营跑去。

王继勋也没闲着,将残留的南汉士兵一一屠戮,然后便紧跟在南汉士兵身后,追杀着手无寸铁的南汉士兵。

此时刚过河的宋军大部队也加入了追击的行列。一时之间,宋军化身成了狼群,肆无忌惮的追赶着南汉军这群羊。

留在大营里观战的郭崇岳已经说不出话来。三万大军啊,这特么才多长时间,就这么完蛋了?这就是三万头猪,也得杀上好一阵子啊!这都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死的死,逃的逃!这植廷晓简直就是废物!说的时候就天下第一,做起来就无能为力!白白浪费了老子的三万大军!还不如守在大营里,人还多些还能壮壮胆!等这厮回来,一定要将他军法从事!

此时的郭崇岳却还不知道,植廷晓早已做了那无头亡魂……

“快关上营门!别让宋军冲进来了!”见自家溃兵已经回来的差不多了,宋军的骑兵转瞬即至,再不关门,宋军的骑兵就要冲进大营了,郭崇岳赶紧吩咐将营门封闭,门前摆上拒鹿角,也不管还有士兵没有跑回来。

还没有进营的南汉士兵眼见营寨大门关闭,又哭又闹的趴在营门处,希望大营里的同僚能够将这希望之门打开。

宋军骑兵也不含糊,冲到南汉大营前,将被抛弃的南汉军一一屠戮。

这时,南汉军以牙还牙,从大营中射出密密麻麻的无差别攻击的竹箭,叮叮当当的打在宋军骑兵的盔甲上,也射在了还未进营的南汉士兵身上。猝不及防的宋军也顾不得在追杀南汉士兵,连忙纷纷后退,幸存的南汉士兵趁机赶紧攀爬着爬进了大营。

说起来宋军将士还得感谢刘鋹,若不是刘鋹挪用了军费拿去挥霍,以致于南汉军队军备松弛,武器糜烂,更新缓慢,只能用竹箭凑数,宋军指不定得伤亡多少人呢!

用竹箭都还算好的了,没直接用小石头当飞镖就不错了……

见南汉军都跑回了大营,宋军便也不再追击,反回到河边的战场开始清理,全军渡河之后开始就地休息。

在高台上观察敌情的郭崇岳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飞奔回帅帐当中,请求刘鋹派兵支援……

时间到了傍晚,天色昏暗,从宋军营中出来一支约摸五千人的队伍,正是潘美准备派去南汉军营外围实行火攻的民夫队伍。这支由随军转运使王明和极不情愿的李俊文率领,每人携带两支沾了火油的火把,趁着夜色摸到南汉军大营边缘,点燃火把扔进南汉军营,便算作完成任务。

说起随军转运使王明,也当真是个猛人!这王明四十来岁,本是个文官,负责后勤辎重。贺州之战时,宋军在全歼北上救援贺州的伍彦柔部五万人马之后,贺州守将倚仗贺州护城河水深难攻,据城死守,并未马上开城投降。

是这老王说服潘美,领着五千民夫,硬是在贺州人的注视下,背着沙包,冲到贺州城下,准备将护城河填平。贺州军民大骇,又不敢出城阻挠,在畏惧宋军破城后可能会屠城出气的想法驱使下,南汉守将最终开城投降,使得贺州之战提早结束,减少了许多伤亡。而贺州的胜利,也为后来攻克其他州府奠定了重要的基础。这一切,王明功不可没!

所以这一次,这种脏活累活,潘美便第一时间想到了王明。反正这种套路王明熟悉得很,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些,李俊文也就能省事得多。

而最让李俊文感动的是,本来不打算跟来送死的老道士,最后还是一脸不情愿的跟来了。按照老道士的意思,他收了赵匡胤一座山作报酬,总不能半途而废,让人戳着脊梁骨骂他不守信用!

但是在李俊文看来,他却从中感受到了老道士对自己的关爱!这老东西,毕竟还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个师父,没拜错!而且不仅老道士来了,王贵等四个小伙伴也来了,连胆小的苍蝇都自愿加入了这么一个可能有去无回的队伍……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又是火攻

入夜,宋、汉两军的交战已经停止,双方似乎商量好了一样,都进入休整状态。南汉军是无力反击,宋军则是另有图谋,平静的黑夜中暗流涌动。

宋军的五千民夫在王明和李俊文的带领下,摸黑来到了南汉军大营的外围。一靠近南汉军营,就能听见营寨内阵阵哀嚎。郭崇岳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在今日交战中受伤的士兵,许多受伤的南汉士兵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只能靠**和哀嚎来缓解痛苦。

两军相距如此之近,南汉军干脆连巡哨都懒得派出去,只在瞭望塔上安排了几个哨兵,观察河边宋军的动静。

而此时瞭望塔上的几名南汉哨兵,只有一人在站岗,其余几人都窝在角落里安睡,而唯一站岗的士兵也都昏昏欲睡,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到来。这种职业素养,连宋军的民夫都还不如。

“李队头,你我各率一半人马,从左右两边同时发起攻击,以一刻钟之后为限,如何?”王明向李俊文征询道。对这位写出《满江红》的少年,他还是很欣赏的。

“一切全凭王大官人做主!”李俊文谦虚的很,对这位生猛的文官,李俊文还是很敬佩的。

二人商定之后,便各自分头行动。待一刻钟之后,南汉军营外突然火光大作,照亮了营门,原本昏昏欲睡的站岗哨兵被火光刺得睁不开眼。待他看清军营外的景象之后,顿时睡意全无,愣了片刻之后,连忙敲响了瞭望塔上的警钟,急促的钟声响彻军营,方才还在哀嚎的南汉士兵纷纷抬头朝瞭望塔望去,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汉军主帅郭崇岳听到钟声,连忙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虽是夜间,他依然甲胄在身,根本都没有休息。今日一战就损失了三成的兵马,连副将植廷晓也在混乱中身亡,剩下的士兵也士气低落,而祯王刘保兴的援军在刚离开兴王府五十里不到的地方便止步不前。气的郭崇岳破口大骂刘保兴,自己刘家的江山都那么不在意,他一个外人,还舍生忘死的替刘家擦什么屁股!

心惊胆战的郭崇岳已打定主意,熬过了今晚,他明日就撤军退回兴王府,向刘鋹辞职,这个招讨使,谁爱当谁当!什么狗屁的荣华富贵,还是保命要紧!

可惜,宋军却没有给他过夜的机会!

郭崇岳刚踏出营帐,就见铺天盖地的一片火光,飞进了自己的军营之中,仔细一看,飞进来的居然是一根根点燃的火把。南汉军营本就拥挤,帐篷挨着帐篷,马匹食用的草料和人食用的干粮都混放在一起,没人有心思去管理。

火焰点燃了营帐,烧着了草料,还把竹子做的栅栏烧得“噼啪”作响。有士兵用水灭火,却发现怎么也浇不灭火把,反而令火把冒出一阵阵难闻的烟雾,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飞进军营的火把越来越多,火势也越来越大,这回不光伤兵哀嚎连天,所有的士兵都开始恐惧的叫喊。

李俊文领着人扔完了火把,也不管结果如何,便迅速的退到了山谷两边的树林中。黑暗之中望着南汉军营里火光大作,浓烟滚滚,时不时的还飘来一阵烤肉的味道,想来王明那边也是得手了。李俊文不禁感慨人类在自然面前的渺小,一场大火,就足以要了你自视珍贵的性命!

“此役过后,南汉国怕是就要在这个世上彻底的消失咯……”老道士望着火海中的军营感慨道。

“师父,你说你如此造孽,会不会影响你得道修仙啊……”李俊文不忘挖苦老道士。

“修道之人又不戒杀生!为师活了这么长的岁数,死在为师手上的性命,数都数不过来!”老道士嗤之以鼻,举着手吹牛道。

李俊文看着老道士枯瘦的双手,突然有些恶趣味的想到,死在这个连女人都没碰过的老童子手上的“小生命”,可不是数都数不过来么……

“再说连这小秃驴都杀生了,为师又有何惧呢!”老道士用那杀死过无数“生命”的枯手,拍了拍苍蝇的光头说道。

“嘿嘿,俺已经还俗,不算出家人了,老神仙切莫再提……”见这师徒俩又开始斗法,苍蝇赶紧撇清关系,坚决不参与。

“春哥儿,你说,收复岭南之后,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儿啊?官家只是让你协助潘帅征讨岭南,并未言明你接下来该干啥啊!咱们是不是可以就这么回家了?”王贵问道。

“咋,这么快想回家了?人家华仔都没想着回家找他那老相好的,你这么大个汉子,怎滴如此矫情……”李俊文鄙视小胖子道。他口中的华仔,便是被暗娼破了身的未老先衰赵之华。

“说实话,俺确实有些想家了!今日见到那尸横遍野的场景,俺都险些尿了裤子!以前在家的时候,总跟俺爹念叨着男儿就要上阵杀敌,封侯拜相今日一见才发觉,原来打仗真的会死人的!指不定哪天就被流矢射中,一命呜呼了,还封个屁的侯,拜个屁的相……”王贵有些伤感的说道。

李俊文沉默了,王贵所说乃人之常情。毕竟还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血肉之躯,畏惧生死是本能。那些见到血就非常兴奋,嗜杀成性的变态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面对残肢断臂的血腥场面,第一反应都是害怕。就是李俊文他自己,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动手杀过人!

一个职业的军人,需要长期不断地面对这样的战场磨炼,才能达到麻木不仁,视生命如草芥的程度,李俊文他们还远远达不到这种境界。

饶是如此,许多上过战场的人还是患上会战场创伤应激综合症诸如此类的精神疾病,终身受其折磨,痛苦不堪。当然,古代没有这么个说法,别人只会把你当做失心疯或者变态给处理。

“不光是俺,老马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怂,不符合自己猛男的外在形象,王贵瞬间就将其他小伙伴出卖了。

马大富几人闻言,一人踢了王贵一脚,却没有开口反驳,显然是默认了。

“那你们为何今晚还要参加这项任务?要知道,这任务可不比上阵杀敌轻松,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发现,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李俊文好奇道。怕死还要往前凑,难道有受虐倾向么!

“俺们答应了家里的老头,要护你周全!再说俺们都是兄弟,怎能让你一人冒险!”马大富开口道。十五六岁的花季少男,虽然出于本能,畏惧死亡,却对死亡没有过多的概念。

李俊文被这纯粹的兄弟情义所感动,比起老道士因为收了礼,怕良心不安不得不来,苍蝇为了报恩跟随而来,王贵等人的动机更加的单纯,是出于内心真挚的感情!

正当李俊文想要说几句煽情的话时,马大富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差点闪了腰。

“再说若是你要是死了,两位嫂子那里,咱们也不好交代呀!”

麻麻滴,合着最后这一句才是主要原因!狗屁的兄弟情义,还不是满满的求生**。

“李官人,汉军大营的门打开了!”正当李俊文几人在那斗嘴聊天的时候,旁边的民夫低声喊了一句,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只见火光冲天的南汉军营营门被打开,无数的南汉士兵捂着口鼻从里面跑了出来,有的士兵身上还带着火星子,衣服都被烧得不成型了。

五千人的队伍,每人各带两只火把,就是一万支火把,全部扔进军营,足以引起一场大火。而且李俊文还让用药大神苍蝇同志在火把中加了点料,使之散发出来的问道有些刺鼻,令人光闻了受不了,不得不出营呼吸新鲜空气。

避难的南汉军出于本能,朝着山谷的道路往河边的宋军大营跑去。突然一声梆子响,道路两旁突然冒出许多宋军,手执弓弩,无情的射杀着跑来的南汉军。

原来宋军早就料到南汉军会突围而出,便暗中在山谷两旁埋伏了弓弩手,只待南汉军一突围,便实施突袭。

这也是李俊文等人完成任务之后,没有往回跑的原因。黑灯瞎火的,你往回跑,万一被当成敌人给射成了刺猬,上哪儿说理去!

南汉军猝不及防,纷纷倒地。可怜许多南汉士兵逃过了大火,却没有躲过宋军的弓弩!短短的一段山谷,成了南汉军的死亡之路……

“降者免死!”正当南汉士兵走投无路,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前方的宋军中传来了劝降的声音。南汉士兵如蒙大赦,纷纷丢下兵器,举手抱头,蹲在原地。南汉军的许多军官见大势已去,也不再勉强士兵做无谓的牺牲。事实上,他们才是最积极投降的人……

这场屠戮以宋军的完胜告终,军营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整个南汉军营都被烧成了废墟……

第二百一十四章 烧了也不给你

宋军士兵在南汉军大营的帅帐附近找到了郭崇岳的尸体。不过尸体已经被大火烧得焦黑,认不出面目,只能通过尸体所穿的服饰和郭崇岳亲兵的指认,才勉强确认了身份。

据郭崇岳的亲兵交代,郭崇岳本想逃离军营,奈何他的帅帐处于军营最中心的位置,火势太大,帅帐四周都被大火包围,一众亲兵闻讯赶来却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几个亲兵硬是活生生的被火给烧死了!

对于眼前烧焦的尸体到底是不是郭崇岳,潘美也懒得作过多的计较。只要南汉军营破了,南汉军没有了战力,那么郭崇岳死没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潘美吩咐将郭崇岳的尸体与昨日战死的植廷晓一起厚葬,毕竟死在现场上的军人,都是值得尊重的,不管之前的政治立场如何,各为其主罢了。

至此,刘鋹派出阻拦宋军南下的六万兵马,随着主副帅的身死,也宣告覆灭。除了为数不多逃走的几千士兵,战死、烧死者万余,其余皆被俘虏。

停留在兴王府五十里外观望的祯王刘保兴闻讯,惊恐不已,当即率领两万兵马,马不停蹄的折返回兴王府,连宋军的面都没见着,相当于公费出城郊游了一趟。

宋军到南汉国都的道路上再无阻碍!

南汉皇宫,刘鋹的寝殿。龚澄枢等几个大太监有些心不在焉的站在大殿中,而南汉皇帝刘鋹,望着正跪在他面前哭个不停的弟弟刘保兴,欲言又止。

岭南刘氏有杀弟弟的习惯。刘鋹的大伯刘玢登基后,生怕自己的兄弟抢了自己的皇位,便打算大肆屠杀自己的兄弟。不料其中的一个弟弟也就是刘鋹的老爹刘晟,比较鸡贼,先下手为强,联合大臣,杀了刘玢,然后自己当起了皇帝。

刘晟当了皇帝之后,怕自己其他的兄弟也有样学样,便也学刘玢,将自己的兄弟尽数杀死,为自己的儿子顺利接棒扫清阻碍。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刘鋹深得乃父真传,在登基之后,便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兄弟们送去地下和老爹团聚,只留下这么一个和自己关系亲近的祯王刘保兴。

这也导致刘氏宗亲日渐凋零,再也找不到像父祖辈那样有能耐之人。

之前派刘保兴领兵支援郭崇岳的时候,刘鋹还担心自己的弟弟会拥兵自重,带着军队跑到别处去自立为帝,为此,刘鋹还特意派了太监做监军,监视刘保兴。不过现在看刘保兴这怂样,刘鋹也不必再担心他会造自己的反了,也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皇兄,那宋军实在太过强劲,连植廷晓和郭崇岳都不是对手,臣弟实在是害怕呀!有负皇兄所托,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还请皇兄责罚……”刘保兴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哭道。

“唉……这也不能全怪你,起码,你还将军队带了回来!”刘鋹有些打不起精神。

“那个……军队在回来的途中,有兵士趁机逃跑,臣弟约束不得,只……只带回来了万余人……”刘保兴一边瞄着刘鋹,一边小声的说道。

“什么!”刘鋹惊的从榻上跳了起来。自己还指望着这最后的两万军队保卫兴王府呢!现在只剩下万余人,守卫皇城都不够,还拿什么去保卫都城,这让他怎能不激动。

“臣弟该死,臣弟该死!”刘保兴一个劲的请罪,生怕自己的哥哥一个不高兴,把他也给咔嚓了,那老刘家可就只剩刘鋹这一根独苗了。

刘鋹刚要大骂刘保兴几句解恨,就见到大太监李托神色慌张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不得了啦陛下,出大事啦!”李托一边跑一边喊。

刘鋹又是一惊,难道是宋军已经打进兴王府了?

“太师,究……究竟出了何事?”刘鋹颤抖着问道,声音都变了形。

“陛下,先前陛下让老奴准备海船以备不时之需……”李托支支吾吾道。

“海船怎么了?”刘鋹闻言,比听到宋军攻进兴王府还紧张。

“宫人乐范,趁老奴没注意,伙同守卫海船的千余侍卫,驾着海船,连同船上的东西,跑啦!”李托带着哭腔,将事情说了出来。

“啊……”刘鋹又一屁股坐回了榻上,双眼失神。完蛋了,自己船上的无数财宝啊……

不光是他,在场的几个大太监闻言,都楞在了当场,说不出话来。

刘鋹准备海船跑路,他们都是知道的。众人跟着刘鋹为虎作伥,若是刘鋹跑了,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们。所以刘鋹也算厚道,特意给他们在船上留了位置,众人都将家产变现,尽可能的全都搬上了船,以便万一宋军攻破都城,可以随着刘鋹乘船出海,在海外继续过他们的逍遥日子。

可是这下船被偷了,他们所有的家当都没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胯下的那一刀岂不是白挨了……

“陛下,老奴看守不严,老奴有罪,老奴有罪啊……”李托哭的梨花带雨,并非是真心觉得自己有罪,而是他的全部家产,也都在船上……

其他几个太监见他哭的伤心,悲从中来,也跟着哭了起来,要不说荷尔蒙分泌不足的男人都神经敏感,感情脆弱呢!

大殿里除了几个太监的哭声,再没有任何声音,连刘保兴都停止了哭泣,在一旁看着几个太监的“合奏”。

皇兄居然想逃跑!若是皇兄逃跑了,自己岂不是成了唯一的皇室?那这大汉国的皇帝宝座,岂不就是变成他刘保兴的了?想到这些,刘保兴望向刘鋹头上皇冠的眼神顿时变得炽热起来。

要不说这刘保兴的智力也是有问题,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皇位!他也不想想,他的皇兄为什么要逃跑……

“都别嚎啦!”刘鋹听得心烦,突然大喊一声。

众太监被他突然的一嗓子给吓了一跳,连忙抹了把鼻涕,止住了哭声,委屈的看着刘鋹。

刘保兴也从做皇帝的美梦中醒悟过来,浑身哆嗦了一下,看着榻上眼神阴冷的皇兄,这可是杀了好多自家亲兄弟的暴君啊!自己他娘的在想什么呢!能保住命都已经不错了……

“现在出海的退路已断,几位卿家可还有别的计策,能让宋军退兵么?”刘鋹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问的有些白痴。换作是他,马上到嘴的肥肉,也不会撒手的。

大殿内沉寂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思考着退路。这些人和刘鋹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陛下,老臣倒有一计,不知当讲否?”龚澄枢首先打破了沉默。

“太师快说!”刘鋹听说有办法,有些急不可耐。

“北人贫穷,宋军此番南来,必是觊觎我岭南之富庶,民生之繁荣!若是咱们不让他们得到这些,没有了盼头,觉得无利可图,说不准宋军就会退兵了呢……”龚澄枢分析的头头是道。

“太师的意思是?”刘鋹有些听不太明白。

“陛下富有四海,宋军必定认为咱们大汉的财富都在这皇宫之内!咱们大可以将这皇宫一把火给烧了!让宋军知道,就算攻破了兴王府,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待宋军退兵之后,咱们再重建皇宫便是!”龚澄枢壮着胆子说出了心中所想。

众人听了龚澄枢所言,俱都吓了一跳。这老东西,怎么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把皇宫烧了,那陛下住哪?住你家么?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龚澄枢说的又有几分道理!你来打我,不就是觉得我人傻钱多么!那我把钱都扔了,你得不到好处,自然就不会对我有所企图了!

“这……可行么?”刘鋹有些犹豫,毕竟这是他刘氏四代人,五十多年的心血,是统治岭南的精神象征,就这么烧了,实在是怪可惜的。

“陛下,只要人还在,什么东西都可以重新再来的呀!”龚澄枢继续怂恿道。

“陛下,老奴觉得龚太师此计可行!”李托附和道。

“臣附议!”

“老奴附议!”……

陈延寿和蒋崇誉等太监也都附和道。

想通了龚澄枢说的之后,众人都开始怂恿起刘鋹来。

“皇兄,可不能烧啊!这皇宫,可是咱们刘家几代人的心血啊!”唯一急眼的只有刘保兴。自家的东西,只有自家心疼!再说他也住在这皇城内,若是一把火烧了,他要住哪儿去!

“陛下,时间可不等人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宋军就攻进来了!若是不烧,到时候这皇宫还不是便宜了宋军!”龚澄枢继续忽悠道。

刘鋹站起身,在榻前来回徘徊,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烧了,不能便宜了宋军!”

刘保兴一听,瘫在了地上。完咯完咯,刘家在岭南,怕是要彻底凉凉了……

主意已定,刘鋹吩咐召集百官。此时南汉剩余的文武百官,都在皇城内等候着,所以召集起来也快的很。

刘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了准备火烧皇宫的旨意,顿时百官就像炸了锅一样,议论纷纷。但是这毕竟是人家刘家的产业,刘家人都没跳出来反对,自己只是打工的,也说不上话。实际上刘家除了刘保兴,已经没有什么宗室了,又有谁能跳出来反对呢……

潘美领着一干军将以及投降的南汉文武官员,正在兴王府城外的一座小山坡上观望,从这处小山坡,能清楚的看到整个兴王府的面貌。潘美望着这座城市,心生感慨,打了这么久,终于快大功告成啦!过不了多久,这座岭南最大的城市,就将变成宋朝的领土,他潘美,也将载入史册……

就在潘美感慨的时候,忽然,城内中央靠北的位置,冒起了一股浓烟,烟雾越来越大,似乎还夹杂着火光。

“这是何处着火?”潘美转向降将潘崇彻问道。

“看位置,好像是皇宫!”潘崇彻观察了一阵之后,有些迟疑道,随即一惊,“那昏君,该不会是准备自,焚吧……”

“什么!”潘美一听头都炸了。这刘鋹,看起来不像这么刚烈的主儿啊!刘鋹要自杀,潘美一点都不怜悯。但是可不能让他把皇宫烧了!

出征岭南的时候,官家可是对他一再叮嘱,一定要尽得刘氏的财物,以此充实军费,到时候才能挥师北上,从契丹人手中夺回幽云十六州!

其实,龚澄枢分析的也有些道理,宋军确实是冲着岭南的富庶而来!只不过,赵匡胤是钱也要,地也要,人也要!总之,您刘氏的东西我都要!

现在若是皇宫被刘鋹一把火烧了,他潘美还怎么面对官家!

“命令部队,抓紧攻城!千万赶在火势变大之前,攻入兴王府!”潘美无心再看,火急火燎的命令道。

与他一样火急火燎的,还有一直在一旁偷听的李俊文。皇宫里的财宝啊,可是有他两成的份子的!不,是三成!

第二百一十五章 败家子

严格算起来,其实宋军根本就没有攻打兴王府,因为根本没对手!通往兴王府的路上,根本就没有南汉的军队阻拦,宋军一路都没有遇到抵抗,先锋部队便轻松的来到兴王府城下。

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连兴王府城头都没有守卫部队!城门大开,连吊桥都没收,几个守城门的士兵在城门边点头哈腰,恭迎宋军入城。

最先到达兴王府的宋军先锋部队是禁军中抽调南征的虎捷军的一个指挥,指挥使名叫尹继伦,二十来岁,乃是宋军行营副都部署尹崇珂的堂弟。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尹崇珂也不例外!这南汉国明显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这种情况下,有功劳当然要便宜自己人!于是,作为副帅的堂弟,尹继伦当仁不让的得到了这攻打兴王府先锋部队的美差。虽然有些风险,但是得到的报酬也是丰厚的!

而李俊文则领着自己一干人等也跟在其中,这次倒是他主动向潘美要求的,只为早些进入兴王府,去看看属于他的财宝,是不是真的被刘鋹给烧了,不能流血又流泪的,最后啥也没得到啊!

尹继伦见到这城门大开的诡异场景,有些吃不准,生怕中了埋伏,连忙勒令部队停止前进,派人去请示尹崇珂,尹崇珂又连忙去请示潘美。

潘美闻讯赶来,见此情景也有些难以置信,生怕这是南汉唱的空城计,素来谨慎的他,急忙欲派人入城察看,看看究竟是否有埋伏。他可不想战事快结束了,最后阴沟里翻船……

倒是行营都监王继勋不以为意,这位国舅爷在马迳阵斩南汉招讨副使植廷晓,在军中声威大震,一时风头无两,对南汉军根本都不看在眼里。

他大大咧咧的对潘美说道:“南汉军力孱弱,先后近二十万兵马都已被我大宋雄师击溃,纵使是计又如何,再打回去便是!某愿为潘帅开路,去探探虚实!”说完,也不等潘美答应,便率手下骑兵百余人,径自拍马进城而去。

“潘帅,卑职愿去接应王都监!”李俊文也急的不行,见王继勋已经一溜烟的进了城,赶紧向潘美告罪一声,领着一拨人,骑着他专属的小毛驴,紧随王继勋之后,往兴王府城内而去。

潘美来不及阻止二人,又担心城内会有变故,连忙让尹继伦率本部人马保护李俊文等人,大部队则在城外静候其变。惹得尹继伦一阵腹诽,麻麻滴老子怎么说也是个指挥使,居然给一个小队长当保镖!也不知道潘帅是怎么想的!

虽然李俊文是禁军精锐武德司的人,但是尹继伦从自己堂兄知道了李俊文并不是靠的真本事进的武德司,而是官家特批招入武德司的,所以他对李俊文有些不感冒,认为李俊文是靠走后门,溜须拍马才得来的官职。不过他也不会傻到当面鄙视李俊文,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有后台的嘛,何况潘帅貌似对这小子也看重的很。

其实出生将门的尹继伦,何尝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单从这攻打兴王府的先锋官一职,就可以看出他自己也在享受走后门的便利……

待李俊文赶着小毛驴进入城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有埋伏,但是也不见了骑马奔驰而去的王继勋的踪影,只吃了一嘴巴的灰尘!无奈之下,李俊文只好会同尹继伦,自行往皇城而去。

一靠近皇城,就见皇城内浓烟滚滚,火势也不小。虽然时处盛夏,可是李俊文的心,却哇凉哇凉的。

刘鋹这狗日的,居然学人家兵败自,焚,真的放火烧宫殿!真是十足的败家子一个,光那宫殿就不知值多少钱!那黄金屋顶,白银地面,遍布珍珠美玉的水渠啊!如此大的火,肯定都烧没了!李俊文

心中恨恨,只盼那大火能将刘鋹那昏君烧为灰烬!

当众人准备进入皇城之时,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反抗。城门上,一支零星的南汉军队漫无目的的朝宋军射出了竹箭,远距离打在宋军盔甲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些守卫皇宫的侍卫,是南汉国最后的一丝军事力量了。

刘保兴逃回兴王府时带回来的万余士兵都是本地人,军队一回到兴王府,士兵们就纷纷脱了军装逃回家去了。事到如今,谁也不愿傻乎乎的再提刘氏卖命,还是保命要紧!到最后,不光是士兵,连军官都跟着逃走了!

若是刘保兴早些知道这种情况,估计打死他,他也不敢在刘鋹面前,说自己还带回来万余人马……

面对南汉军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竹箭,宋军干脆也不躲避,来了一轮弩箭齐射,皇城城头上便没了动静,也不知上面的士兵是死了还是逃了。

不一会儿,城楼上用长枪竖起了一面白色单衣做的旗子,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别射箭啦!我们投降!”

尹继伦挥手制止了宋军的进攻,大步上前,正色道:“吾乃大宋虎捷军指挥尹继伦是也!奉大宋征讨南汉行营都部署潘元帅令,前来捉拿刘鋹小儿!识相的,就让刘鋹快些出来受降!若如不然,我大宋王师一至,将踏平皇宫!”

尹继伦扯虎皮做大旗,吓唬城楼上的南汉士兵道。其实不用宋军踏平,南汉的皇宫也快烧没了。

“将军请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传话!”没过多久,城楼上传来一句回应,然后两名南汉士兵便将城门吱吱呀呀的打了开来,南汉的皇城,就这么敞露在宋军面前。

李俊文才不会乖乖在城门外等候,拍着小毛驴的屁股,就一颠一颠的朝皇城内而去,尹继伦无奈,值得率兵跟上。

一路所见,全都是烧焦的宫殿建筑,宫女太监四处乱跑,见到有宋军进来,连忙纷纷躲了起来,生怕被宋军抓住。

李俊文望着这几近荒废的皇城,越走心越凉,看来自己这一趟,是要空手而归了!

没走多远,就见刘鋹素服白衣,身后跟着文武百官,朝这边缓缓而来。

李俊文见到刘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翻身跳下毛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刘鋹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抡起巴掌,“啪啪啪啪”就给了刘鋹几个耳光。

李俊文的这一举动,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刘鋹本人更是有些懵逼了,这特么什么情况?

本来他远远瞧见一员宋军服饰的人骑着毛驴朝自己而来,后面跟着大队的宋军,以为此人就是来受降的宋朝代表。又见那宋朝代表见到自己,竟然下驴快步朝自己走来,想必对自己还是很尊重的。

待这宋朝代表走到跟前,刘鋹刚想装逼说几句客套话,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被这宋人几个耳光打得眼冒金星,根本搞不清状况。

尹继伦望向李俊文的眼神充满了敬佩。这厮了不得,自己最多也就是嘴上说说装装逼,可这厮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再怎么说这刘鋹也是一国之君,虽然马上要亡国了,可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队头能够侮辱的呀!难怪堂兄让他别惹李俊文,原来是有依据的。

“宋使为何打寡人?”还没搞清状况的刘鋹捂着发红的脸,幽怨的问道。

“你这昏君,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谁!”李俊文没好气的朝刘鋹吼道。

刘鋹听他这么一说,连忙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盯着李俊文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了门道,惊道:“啊……你不是,你不是那会做美食的小道长么!你不是在宫中失踪了么,怎么会……”

“道爷我本来就是宋军!”李俊文翻着白眼说道。

“原来你是宋军的探子!可笑寡人还将你当作贵宾……”刘鋹恨恨说道。他不是傻子,事到如今还不明白李俊文的身份的话,他这十几年的皇帝岂不是白当了。

“你别管这些,我且问你,谁让你将这皇宫烧成这样的?里面的财宝呢?”李俊文追问道,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全都烧了!”刘鋹怨恨的回过头看了龚澄枢等人几眼。若是放在以前,引狼入室的龚澄枢早就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真烧了?”

“真烧了!”

“你个败家子,就这么烧了?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了这些东西,那可是拼了老命的!大半夜的到你们军营扔火把,你就这么烧了,你对得起我么!你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吗!”李俊文恨铁不成钢,一顿大栗子,全都敲在了刘鋹的头上。

刘鋹身后的文武百官不明就里,见李俊文连刘鋹都敢揍,还拳拳到肉,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李俊文不解气,待会儿连他们也一块揍了。

龚澄枢更是将头埋得更低,他已经认出了李俊文,自己居然将宋军探子当作神仙引荐给了刘鋹!得亏大汉要亡了,要不然,自己肯定是人头不保……

“住手!”正当李俊文打得起劲之时,身后传来一个威严浑厚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六章 突生变故

李俊文一回头,只见潘美在亲兵的护卫下,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尹崇珂等军中高官。

确认兴王府确实没有埋伏之后,尹继伦便差人回去报信。潘美怕王继勋和李俊文闯祸,另外也担心南汉皇宫的火势,所以一得到情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与军中众将赶往皇城,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进皇宫,便见李俊文正揪着一个穿白色单衣的胡人男子,左右开弓的扇着耳光,后面跪着一大群的人,看样子是南汉的文武百官。没见到有穿龙袍之人,难道说刘鋹已经身死?

“春哥儿,何故打人呢?我们刚刚收复岭南,万事应当以德服人!若是以暴制暴,与那刘鋹有何分别?如此行为,岭南百姓怎会归心于我大宋!”

潘美教训着李俊文道。在他看来,李俊文与这白衣胡人之间定是有什么私人纠纷,才会当众扇其耳光。这样影响不好,会令南人觉得宋人不好相处,对于征服岭南有害无益。

“这厮放火烧了皇宫!”李俊文还是有些气不过,虽然松开了抓住刘鋹衣领的手,但还是对他怒目而视。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此时的李俊文,阉了刘鋹的心都有。

“唔……如此说来,确实有些该打……”听了李俊文的打人的原因,潘美的态度瞬间转变。方才他进皇城的时候,见整个皇城都已被烧焦,令他痛心不已。世间传闻,南汉皇宫是所有国家中最富丽堂皇,最奢侈的!可惜自己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切都已化为焦土,这可是官家千叮万嘱的差事,自己一时大意给办砸了!潘美头疼不已,不知该如何向官家交代,也不知那可恶的刘鋹烧死了没有!

现在听说眼前的男子就是纵火烧皇宫之人,虽然明知此人可能只是个听命行事之人,但是潘美还是忍不住心中怨气,将皇宫化为灰烬的责任推到了他身上,因此对李俊文扇耳光之事也不想再深究。换做是潘美年轻的时候,估计不是几个耳光就能搞定了,一刀抹了这厮都有可能。

“敢问这位将军是?”刘鋹捂着被李俊文打肿的脸,畏畏缩缩的朝潘美问道。他见眼前这位儒雅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一大群人,都以此人马首是瞻,料定必是个比李俊文官阶要高的官。

他若是知道这群军将中,是个官都比李俊文军阶要高的话,不知会不会自己扇自己几个耳光。

“某乃潘美,此番南征主帅!”虽然对这古人男子火烧皇宫感到气愤,但是潘美依然保持了涵养。

“啊……原来是潘大元帅!失敬失敬!”刘鋹一脸恍然大悟,慌不迭的就要给潘美行礼。

“阁下是……”潘美有些好奇,这白衣胡人是何许人也,刘鋹居然将火烧皇宫的“重任”交给他,不是关系铁到一定程度的话,怎会让他背负此等骂名!难道是刘氏宗室?

“寡……罪臣正是刘鋹……”刘鋹觉得有些不自在,一边说一边就要跪下,潘美强大的气场令他不自觉的就感觉膝盖一软。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现在为了活命,却沦落到要看人脸色行事。

“啊!”这回轮到潘美惊的合不拢嘴。这胡人居然就是那昏君刘鋹!打死潘美也想不到,这祖籍中原的刘鋹,竟会是一副胡人面孔!

潘美看向李俊文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这臭小子,居然连南汉皇帝都敢打!虽然人家现在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但是毕竟是只落毛的凤凰啊!要打也只有官家能打!你一个小小的队头,言语间挖苦一番也就算了,居然当众殴打一代帝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若是被那些文官知道了,定会给他潘美安一个大不敬,御下不严的罪名!当今官家最讲仁义,断不会允许臣下做出此等事情,那自己这场仗的功劳说不定都会被抹掉……

“原来是国主当面,潘美可受不起此等大礼!”潘美一把托住刘鋹,不让他下跪。

大宋并不承认南汉是一个国家,也不承认刘鋹是皇帝,只认可南汉是一个地方割据势力,顶多和大理、南唐、吴越一样,君王称作国主或者国王,如此也便于宋朝看着不爽的时候,讨伐各个割据政权师出有名。所以潘美对刘鋹,也并不认可他的君王身份,只认可他的国王身份。

但是即便是国主,刘鋹也是不能受刘鋹的跪拜之礼。撇开此时不流行跪拜不谈,你一个军队主帅而已,居然敢接受一国之主的跪拜,想干嘛?造反么!赵匡胤兵变起家,什么都可以不在意,唯独对此类事情颇为敏感。潘美可是参与过陈桥兵变的,深知赵匡胤忌惮什么,以他的谨慎小心,可不想刚立下开疆裂土之功,转眼就被赵匡胤咔嚓了。

刘鋹本就不是诚心下跪,见潘美阻拦,也就顺坡下驴,不再勉强。他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个盖着黄色丝绸的银盘,双手恭敬的递给潘美道:“罪臣愚昧,受奸人蛊惑,竟妄想与王师为敌!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实在是不智之举!老天欲惩罚罪臣,竟降天火焚毁皇宫,罪臣深感痛心……多亏王师替罪臣铲除奸佞,令罪臣能够改过自新!现特奉上降表与玉玺,望元帅回转中原之日,能够向皇帝陛下转达罪臣的忏悔之心!罪臣日后定当尽心治国……”

刘鋹倒是精得很,将责任全都推了个一干二净,意思很明白,反正所有事情都不是我干的,我也是受害者。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们赶快回去吧,顺便帮我向赵匡胤表达我的歉意,我以后一定好好当国王,你该干嘛干嘛,不再麻烦你们了。

这厮只字不提之前要打到开封去,活捉赵匡胤的豪言壮语,姿态放的要多低有多低,只为了能够尽快让宋军滚蛋,好继续自己快意的生活。

潘美嘴角抽了抽,忍住了扇刘鋹耳光的冲动。李俊文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刘鋹,这厮居然想着认个错,宋军就会撤出岭南!难道人家跋山涉水,就是来你家逛一逛的么?

潘美朝北边拱了拱手,正色道:“官家深知国主治国之艰,此番命某南下岭南,就是来替国主分忧解难的。岭南之事就不必再劳烦国主费心了,还是收拾收拾,前往汴梁叩谢皇恩吧!”说完,命人将降表和玉玺收了起来。

他说的已经很委婉了,别再做白日梦了,你刘氏在岭南已经玩完了,还是洗干净屁股,去开封坐牢去吧!

“啊……”刘鋹没有想到结果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是自己认个错,再把值钱的东西一把火烧了,对方无利可图,就会撤军的么?怎么和剧本写的不一样呢?那自己的皇宫岂不是白烧了?他转头望向身后的龚澄枢等人,却见众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寡人……罪臣不想离开岭南啊!要不这样如何,兴王府之外的领地,皆归大宋所有,罪臣只保留兴王府一城便可!”刘鋹继续做最后无谓的挣扎。

“想不想走,现在可不是国主说了算的哟!”潘美沉下声音说道。他有些生气,这刘鋹怕不是脑子烧糊了吧?竟然还讨价还价?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副帅尹崇珂也很配合的将手一挥,在场的宋军“唰”的举起了长枪和弓弩,对准了南汉的君臣,大有一言不合就将你射成刺猬或者捅成筛子的意思。

强大的军事压力,令南汉众人透不过气来,刘鋹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天人交战中。如此情形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的,他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低声下气,送人送地,对方就会放自己一马,让他继续做他的逍遥帝王。

“陛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啊!”龚澄枢低声提醒刘鋹。被这么多弩箭对着,令他背脊一阵发凉,生怕哪个士兵不开眼,一不小心松了弓弦可怎么办。

他可不像刘鋹这么死心眼,大宋征服岭南,自己换个主子便是,赵匡胤也是要用太监的嘛,给谁打工不是打工呢……

正当刘鋹还在天人交战,潘美有些不耐烦之际,一个宋军文吏急匆匆的向潘美跑来。众人的目光被这变故所吸引,只见文吏跑到潘美面前,行礼说道:“回禀大帅,行营都监王将军正在皇城内外大肆劫掠,见宫女就抢,见太监就杀!转运使王明王大人劝阻不得,特命下官前来禀报!”

“这王三铁,搞什么名堂!”潘美恨恨一跺脚,对副帅尹崇珂说道:“某去寻那王继勋,这里的事,就交给尹副帅处理……”说完还扫了一眼刘鋹等人。

“潘帅放心,某自当尽心处理!快去吧,军中除了潘帅,没人能治得了那王三铁!去的晚了,就来不及了!”尹崇珂显然也是很清楚王继勋的为人,一口应承潘美的要求。

潘美告了声罪,便随报信的文吏匆匆而去。他前脚刚刚才在众人面前说要以德服人,后脚王继勋就在城里杀人抢人,比李俊文扇刘鋹耳光严重多了,这不是打他潘美的脸么!

“尹副帅,这王都监,为何要杀太监呢?”李俊文有些好奇,难道这王继勋也和自己一样,看不惯太监这种生物?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南汉灭亡

“当年老王这厮奉官家之命,统帅新成立的侍卫骑军骁雄军及侍卫步军雄武军共万余人,官家见军中士兵多无家室,便给与钱财,命其给军士娶妻安家。

不料这王三铁居然将钱财贪墨,然后纵兵当街强抢民妇为妻,地方官府欲阻止,他却曲解官家旨意,说是官家的旨意。地方官府向官家求证,官家才知道这厮犯下的荒唐事。

官家知晓后大怒,杀了一百多个士兵,本也欲杀了这厮,恰逢当时孝明皇后仙逝,太祖感念孝明皇后,这才没有将其治罪,只是解除了他的兵权,让他回家反省。

而这厮却一直认为,是军中监军太监阎承翰向官家告密,提供了证据,这才导致他被罢官免职。可怜那监军阎承翰,无端被官家以知情不报罪名打了一顿板子,事后又无端端跌入水缸中而死,若说这其中与老王无关,都没人会信!

所以从此以后,老王就深恨阉人,誓与阉人不两立!此番见到这皇宫之内如此多的阉人,不发作才怪呢!”

尹崇珂如同谈笑般说出了王继勋与太监之间的瓜葛,还故意提高音量,好让南汉君臣也能听得见。

他有意晾一晾刘鋹,也不理眼前的南汉君臣众人,只顾着和李俊文聊天,身后的宋军士兵都还举着弓弩对着南汉君臣,给南汉百官施加了极大的压力,不少年纪大一些的官员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摇摇欲坠。

李俊文听了尹崇珂的描述,不由得有些鄙视这王继勋。自己做了龌龊事被惩罚,还怪到别人头上!这王继勋也够可以的,连证据都不找,想当然的就直接把人给灭了!这种人实在不值得深交,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岂不是很容易就死的稀里糊涂?看来自己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有些虚伪不好相处的印象,还是有几分准的。

“哦?那岂不是说,这越是厉害的太监,落到王都监手中,死的越惨咯?”李俊文配合着尹崇珂,故意大声说道。目光却不时瞟向龚澄枢等几个南汉权阉,只见几人肩头微微耸动,似乎是被吓的。

“何止呀!我且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老王这厮,还吃人肉呢!”这句话尹崇珂却没有刻意大声说,而是靠近李俊文低声说的。

“嘶……”李俊文一听,寒毛都竖了起来。这王继勋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吃人肉!这得是多凶残的人,才会有如此变态的嗜好!这样的国舅爷,赵匡胤还把他放出来当监军,也不怕他把军队都给吃咯!

不光李俊文,就连竖起耳朵偷听的刘鋹,以及靠前的龚澄枢等人听了,也不禁瑟瑟发抖。

难怪说北人不知礼数,和野人一样茹毛饮血,这特么连人肉都吃,还不是如野人一般么!

“副帅,这这这可是真的?”李俊文惊的舌头有些打结。

“骗你作甚!而且这厮吃人肉还有讲究!只吃年轻女子,还有细皮嫩肉之人!而且是吃活人的肉!每次只割一块,然后再将人豢养起来,想吃的时候再割一块,简直生不如死!”

尹崇珂的描述,令李俊文几欲作呕。这他娘的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啊!已经不能用变态来形容了,简直是反人类了!

“那官家就不管么,任由他如此胡作非为!”

“怎么没管,除了砍头,甚招数都使过了!这厮被官家教训之后,会有所收敛,但是不出多久,必会再犯!当初他任洛阳留守之时,洛阳的百姓都到京城去告了御状!因为已故的孝明皇后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弟,官家实在不忍心杀之令王家绝后,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告状就教训一顿,其余时候也就只好随他去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敢愿意招惹他,能躲就躲。你没见我等军中众将在天黑之后,都从不与他单独相处,实在是瘆得慌!直到现在,洛阳百姓对官家还颇有怨言!官家也是趁着此番南征的机会,将他调离洛阳!也不知日后,哪里的百姓还会遭殃!唉,可怜了官家一世英名,全都毁在了这厮手上……”

李俊文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当初在潘美帅帐中,王继勋与他拉交情,套近乎的时候,还眼神炽热的拍过他的肩膀,现在想想,该不会是用看食物的眼神看他的吧!

李俊文赶紧打量了自己一番,还好,皮肤黝黑,皮糙肉厚,应该不符合标准。

“那他在军营之中也吃人肉?”李俊文追问道。

“这倒没有!官家不忍心杀他,不代表其他人有机会不敢杀他!军营不比别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以潘帅治军之严峻,若是这厮敢在军中乱来,潘帅必定不会手下留情!所以这厮在军中也是听话的很!今日也不知受了甚刺激,居然会大开杀戒……”

“哎,我观这南汉国主,与他身后的那些臣子,俱都细皮嫩肉的,要不然待会让老王来看管他们得了……”尹崇珂望着刘鋹等人,故意摆出一副如梦初醒的神情。

“宋使饶命啊……”一直竖着耳朵在偷听的龚澄枢等人再也忍不住了,拼命求饶道。

把他们交给这样一个又爱杀太监,又爱吃人肉的家伙,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可惜他们又不舍得就这么死了,要不然也不会大热天的跪在这里了。

“陛下,陛下,三思啊!形势不由人,性命要紧啊!”李托眼巴巴的苦劝道。

已经被尹崇珂吓得六神无主的刘鋹有些恍惚,他看着自己白皙的皮肤,和满身细嫩的肥肉,想象着被人一块一块的割着肉,还死不了的情形,浑身不由得一个激灵。

“罢了罢了,罪臣愿意前往开封觐见宋皇!这是大汉国的地图,罪臣如今将它交与宋使,还望宋使成全!”刘鋹从怀中掏出代表南汉领土的地图,躬身行礼,双手献给了尹崇珂,寓意很明显,愿意向大宋投降!

恶人还需恶人磨!这刘鋹随身携带地图,想必也是有投降的打算的,只不过是想待价而沽,争取最大的利益。只不过王继勋的行为确实吓到他了,面对这样的变态,他也不敢再想着讨价还价,只想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别被所谓的吃人恶魔撞见!

此时得刘鋹有些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该把皇宫烧了!多些投降的资本,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现在可好,两手空空的成了俘虏,也不知以后会有什么待遇!听说蜀王孟昶降宋之后,可是被封为秦国公……

龚澄枢等人见刘鋹松了口,不由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只要活着,他们就有希望重新东山再起,因为他们有优势,到哪当太监不是当呢!

“国主不必多礼!识时务者为俊杰,国主能够体恤岭南百姓,纳土归降,实乃万民之福也!以后,咱们还会同殿为臣,实在不必如此拘谨……”见终于将刘鋹拿下,走完了最后一步棋,尹崇珂松了口气,这岭南,以后就是大宋的了!

尹崇珂当即命令军队将南汉君臣送往城外的宋军大营,等主帅潘美回来再做定夺。鉴于皇宫已被焚毁,也没有大量驻军的必要,只留少部分军队守卫,其余人等,尽皆回营……

李俊文被要求留下,与尹继伦一同驻守皇宫。尹崇珂是知道潘美与他之间的约定的,所以也做了个顺水人情,留他在皇宫之内,看看能不能搜到一些残存的财宝。李俊文也因此对尹崇珂渐生好感……

众人离去之时,李俊文拉住尹崇珂,悄声问道:“副帅,你方才所说的关于王都监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李俊文始终对王继勋吃人肉一事无法释怀,如若是真的,那这种人一定不能与之相处!

不料尹崇珂却卖起了关子,眨了眨眼道:“你觉得它是假的,它便是假的!你觉得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

说完,也不管李俊文满脸鄙视,笑呵呵的走了……

黄昏时分,传来消息,被王继勋下令斩杀的太监多达五百余人!这还是潘美及时阻止的缘故,要不然死的更多!虽然与南汉宫中近万人的太监群体相比,五百余人不值一提,但是足以证明王继勋对太监的痛恨与残暴!而且据说,皇宫中的宫女也失踪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趁乱逃出宫去了……

潘美并没有打算让王继勋背下斩杀五百余太监的锅,对外只宣称皇宫被攻破,皇宫太监心有不甘,聚众作乱,被宋军斩杀五百余人,余者皆降,硬生生将一场屠杀变成了英勇的战斗,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而自南汉皇帝刘鋹以下,宗室官属共计九十七人,则被送往大宋都城汴梁,听候赵匡胤的发落。

潘美暂时成为岭南地区最高的军政长官,宣布废除刘氏在岭南定下的苛捐杂税,赢得岭南百姓的称赞。许多百姓都喜极而泣,面北而拜,丝毫没有亡国的悲痛,反而对大宋感恩戴德。

至此南汉域下六十个州、二百四十个县、十七万零二百六十三户人口尽数归宋,统治岭南五十余载的刘汉政权,宣告灭亡。大宋也对盘踞江南的李唐政权完成了战略包围,整个南方地区,就只剩下李唐和吴越两个较大的割据政权。

而此时的李俊文,却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手中握着一张信纸,有些失神。

信上只有十二个字,“与君暂别,望君珍重,有缘再会”!字体娟秀有力,落款是,翟雪儿!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李俊文也不知翟雪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王贵将这封信送到他手上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翟雪儿的踪影。

虽然翟雪儿有事没事就动手打他,但是想起两人这段时间相处的点点滴滴,李俊文竟有些不舍,这一下子突然见不着她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的受虐心理?

随信留下的还有一支银制发簪。看着这支发簪,李俊文突然想起了二人在房州城的小屋内暧昧的一幕幕,不禁莞尔。他开始觉得,翟仁杰之前提出的条件也是可以接受的嘛,前提是自己得先把这彪悍的小妞给驯服咯……

此时躲在不远处偷偷观察李俊文的叶紫苏,见李俊文拿着信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笑,一股醋意涌上心头。方才闻止告诉她,王贵将一封翟雪儿留下的信拿给李俊文时,她就偷偷的躲在哪儿了。

虽然这段时间她和翟雪儿相处的不错,脾气相投,她也喜欢翟雪儿这个心性善良、爱憎分明的小姐姐,但是不代表她就会将自己的心上人拱手相让!不行,得趁翟雪儿不在的这个机会,牢牢抓住春哥儿的心!叶紫苏心中暗暗发誓……

躲在叶紫苏身后不远的苍蝇挠了挠光头,目光中充满羡慕,对身边的闻止说道:“小官人挺有女人缘的啊,也没见他作甚啊,你说怎么叶姑娘和翟姑娘都被他迷的神神叨叨的!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榜样……”

“你若是敢学他在外面勾三搭四,当心我扒了你的皮!”闻止姑娘人狠话不多。

“哎,闻妹放心,俺不喜欢这种小娘……”苍蝇连忙说道。

“你的意思是若是遇到你喜欢的,你就敢勾三搭四咯?”闻止冷冷的看着苍蝇,面无表情。

“呸呸呸,瞧俺这张臭嘴,咋恁不会说话!俺的意思是,俺只喜欢闻妹一个,其他的姑娘俺都看不上!俺这辈子,非闻妹不娶,俺可以对天发誓!”虽然正值盛夏,苍蝇同志还是感觉一股凉意从后背蹿出,强烈的求生**令他赶紧抓着闻止姑娘的双手,指天发誓。

“别胡说,谁说要嫁给你了!德行……”闻止红着脸,甩开苍蝇的手,扭捏着铁塔般的身子,像个小姑娘一样心满意足的匆匆离去。

“哎,闻妹,别走啊!俺最近和小官人学了些新功夫,咱俩探讨探讨啊……”躲过一劫的苍蝇,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追了上去……

兴王府外海的一艘海船上,翟仁杰摇头叹气的望着眼前的孙女。自己不惜拉下脸皮,将她托付于李俊文,她可倒好,居然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回来了,将那臭小子拱手让给了别人!

“雪儿啊,你说你,那臭小子虽然下流了一点,人长得也没你爷爷我好看,但是架不住他是陈抟老道的徒弟啊!麻衣一派,善于看相,那老道士肯收他为徒,说明此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老夫都不惜拉下老脸又是恐吓又是诱惑的,才将你托付于他,你怎滴就跑回来了呢……”想到自己又贴钱又贴技术的,翟仁杰感觉这次亏大了。

“爷爷,您方才不也说了,那厮人丑又下流,您忍心将我托付给这样的人啊?”翟雪儿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反问道。这颗夜明珠是在韶州大破南汉巨象军之后,李俊文送给她的,送她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

“我那不是随口说说嘛……”翟仁杰被孙女噎的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子面相非同常人,小小年纪却能有如此际遇,又得赵宋皇帝赏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将你托付于他,爷爷并非一时兴起,可是经过仔细考虑的。况且,我看那小子,对你也是有那么些感情的……”翟仁杰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爷爷!您再这么说,我就不理你了!”听到翟仁杰说李俊文对自己有意思,翟雪儿俏脸一红,有些抹不开脸面。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还不成么!你这丫头,唉……再考虑考虑呗,趁这小子还在岭南,回去和他多联络联络感情!要不然,可真就被其他人抢走啦!再说,在那密室里,你们俩肌肤相亲这么久,就差洞房了……”翟仁杰仍不死心。

“还说!”翟雪儿羞得一跺脚,这老头,什么都往外说,要不是看在是自己爷爷的份上,早就一支簪子飞过去了。

“我与他只不过见过区区数面,有些好感罢了,谈不上男女之情,还未到托付终身的地步!爷爷您切莫再乱点鸳鸯谱!该来的总会来的,人家与您刚刚相认,您就舍得将我往外人那送啊?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相认得好……”女魔头翟雪儿难得撅起小嘴,气呼呼一副撒娇的模样。若是被李俊文见到她这个样子,肯定会认为她是精神失常……

“唉,傻孩子,爷爷怎么会舍得与你分别呢!爷爷还不是怕你错失良机么!好男儿可遇不可求,你就算不喜欢他,也可以先备着,以便不时之需嘛!爷爷知道你本事大,一般的男子看不上眼!可是爷爷老了,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吧!给你挑夫婿,其实也是为我墨家挑传人啊!爷爷觉得,和那小子还颇有缘分,看他人品也不差,你也知道,我与那陈抟老道之间的关系,待爷爷百年之后,由你们俩执掌墨家,我也就放心了……”翟仁杰突然有些伤感的说道。不过从他一直偷瞄翟雪儿的表情来看,多半是装出来的。

“爷爷,别说了,您老人家身子骨还如此硬朗,一定还能活好多年的!”翟雪儿果然上当,有些动容。

“至于我和那坏蛋的事儿,我不也没完全拒绝嘛!我给他留了信,只是暂别!人家一时还没想好,待人家调整好了,再去给你找个孙女婿回来也不迟嘛!”翟雪儿越说脸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小。

“那更要抓紧时间了,最好朝夕相处,感情才会稳嘛!玩什么暂别嘛!”翟仁杰见翟雪儿松口,心中大喜,赶紧得寸进尺。

“他是有婚约的人,我与紫苏妹妹兴趣相投,不想做那拆散人家的坏人……”翟雪儿情绪有些低落。

“哎,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嘛!最重要的,是抓住他的心!”这老头算是彻底豁出去了,为了将李俊文和翟雪儿凑在一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于陈抟老道的眼光,他还是很认可的。既然那猥琐老道都对那臭小子不离不弃,说明那小子绝对是个宝,自己的宝贝孙女跟了他,绝对错不了。

翟仁杰心里那个痛心疾首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直接将那与李俊文有婚约的女子杀了!如此自己的孙女也不会这么纠结了。

“哼,最烦你们这些臭男人!”翟雪儿白了翟仁杰一眼,恨恨道:“”我才不要做那坏蛋的附庸!我要那坏蛋服服帖帖,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翟雪儿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实话,说了这么多,主要还是不想就这么便宜了李俊文,容易到手的东西永远不会去珍惜。

“成成成,你爱怎么折腾都成!只要能给爷爷找个好的孙女婿回来就成!”对这相认不久的宝贝孙女,翟仁杰也是疼爱的很。在他看来,过犹不及,只要最后结果如他所想的一般,过程,其实不重要……

“先不说这些!那些海船找到了么?”翟雪儿换了个话题。

“嘿,我墨家门徒成千上万,遍布四宇,想要找的人和东西,还有找不到的?连人带船,一个不落,全都找着了!”翟仁杰神情骄傲的说道。

“那就好!将人和船上的东西,都给那坏蛋送去!”

“雪儿啊,是不是再考虑考虑?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听翟雪儿这么说,翟仁杰顿时萎靡了下来。

“您守着鬼谷子宝藏如此巨大的财富,还稀罕这么一小块肉啊!”翟雪儿对这个守财奴很是无语。

“麻雀再小,那也是肉啊!谁会嫌钱多啊!这可是我墨家门人花费了好些气力,才找到的!就这么说送就送……”翟仁杰有些不舍。

“哼,刚才还说要人家找个孙女婿回来呢!真要帮衬的时候,却如此计较!不干了,不干了,你自己去找传人吧!”翟雪儿假装赌气道。

“成成成,你说了算!不就几艘破船么,拿去拿去,不能丢了我孙女的见面!”翟仁杰豪迈的说道,心里却在滴血。

他却没看到,翟雪儿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那个坏蛋看到自己送的大礼之后,估计会做梦都笑醒吧?翟雪儿一边想象,一边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翟仁杰看到这一幕,觉得用一些身外之物居然换来了孙女的笑容,甚感欣慰。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将鬼谷子宝藏取些出来,继续换取孙女的笑容……

这日清晨,李俊文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从那娟秀的字体,李俊文一下就猜到了信主人。

他看过信之后。立即去找潘美要了一千兵马和三千民夫,来到了兴王府通往外海的码头。

只见雾气还未消散的海面上,整齐地停着十余艘大海船,用铁链锁在一起,占据了整个码头。

登船一看,船上绑着一大群人,嘴里都塞着东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问过之后,得知正是偷走刘鋹海船的宦官乐范,以及随他一起逃走的一千士兵!

而被他们偷走的财宝,也全部和他们一起,塞满了所有的海船……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各有打算

江南金陵,李唐皇宫,柔仪殿内,一位身着丝质僧袍的妇人,端坐在矮几前。矮几上摆放着一架古琴,妇人正在拨弄着琴弦,古琴在她翻飞的手指下,弹奏出动听的曲调。

若是李俊文在现场,定会被这妇人的美貌所震撼。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柳叶细眉,杏眼高鼻,殷桃小嘴,精致的五官再配上独有的成熟气质,简直令人怦然心动。

妇人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汗,但是她却不知疲倦,兴致颇高的继续弹奏着,身边的侍女缓缓的摇动着团扇,替主人驱热。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一阵咆哮声从殿门外传来,美貌妇人皱了皱眉,停下了弹奏。

紧接着一个身穿龙袍,头戴梁冠,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陛下因为何时如此生气?”美貌妇人走上前,用玉手替中年男子掸了掸肩头看不见的灰尘,关切地问道。

穿龙袍的中年男子正是被后世成为千古词帝的南唐后主,李煜!而美貌妇人则是史称“小周后”的周女英!

“还不是林仁肇那个老匹夫!”李煜依旧气呼呼的说道。

“林将军又如何惹陛下生气了?”周女英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参茶,端起来吹了吹热气,送到李煜的嘴边。

李煜喝了口参茶,气道:“这老匹夫真是不知好歹,上回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赵宋在荆南秘密建造战舰千艘,有攻打我大唐的迹象,要孤先下手为强,派人秘密焚烧赵宋的宋战船!

那可是赵宋啊,先帝都不敢招惹,孤能惹得起吗?所以孤都没搭理他!这回更离谱,赵宋灭了刘汉,征服岭南,这老匹夫竟上奏要求趁赵宋疲惫之际,出兵江淮,收复故土!

而且他还要孤自其发兵之日,便将他的家眷拘押入狱,对外宣称他起兵反叛,若是得胜,则江淮收复,若是兵败,便让孤杀掉他全家向宋廷谢罪,以划清界限!你说说,如此荒唐之事,孤能答应么?

更可气的是,朝中众多大臣居然赞同此举!真是气死孤了!这是要陷孤于不仁不义啊!若不是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孤早就治他的罪了……”李煜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可见怨念颇深。这口才,这逻辑思维,不去说书都可惜了……

周女英听完李煜一番牢骚之后,叹了口气道:“奴家虽不知国事,但听陛下如此一说,这林将军可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忠臣啊!陛下切不可治林将军的罪,寒了忠臣的心呐……”

“唉,孤又何尝不知道呢!如若不然,孤早就将他下狱问罪了!”怨气释放完,李煜也恢复了平静。

“孤也想收复江淮故地,可是我大唐自先帝始,已不复烈祖当年之强盛,自保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实力与赵宋叫板呢?

自家事自家知,咱们的士兵承平久矣,连刘汉都打不过,还敢去招惹赵宋?简直荒唐!

更何况赵宋兵力强盛,挟灭南汉之余威,屯兵汉阳,本就对我大唐虎视眈眈!若是此时再徒生事端,岂不是给了赵宋以口实,令赵宋可以名正言顺的犯我大唐!到时候兵戎相见,百姓生灵涂炭,实在不是孤所愿见之事!

为此,孤此前不惜自降身份,臣服赵宋,以藩属自居,为的就是这难得的安宁!可惜,满朝文武,竟无人能懂孤的苦心,却以为孤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李煜越说越伤感。

周女英倚靠在李煜胸前,环抱着他以示安慰。

“纵使其他人不支持陛下,奴家也永远与陛下同心!”

“女英,你真是孤的好皇后!”李煜感动得几欲流泪。美人简单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陛下接下来作何打算呢?”周女英又问道。

“赵宋地广人多,兵威正盛,实在不是我大唐能够抗衡!孤打算再让一步,上表宋廷,去除大唐国号,改称“江南国主”,以示臣属之心。并遣吾弟郑王从善代孤入汴梁朝贡,以宽宋廷之心。另外,孤决定令林仁肇改任南都留守兼南昌尹,让他去南边,省得他一天到晚瞎折腾,孤看着都烦!”

“这能行么?文武百官能同意么?”周女英有些担忧,最近陛下与众臣之间,已经爆发过好多次争执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把孤逼急了,孤连这狗屁国主也不要了!他们爱找谁当找谁当!”李煜语气坚决地说道。

“到时候孤就可以整日与女英你吟诗作对,纵情山水,岂不乐哉?”

“陛下,奴家可不想做那祸国殃民的妲己!”周女英幽怨的白了李煜一眼。

“哈哈哈,孤也不愿做那残暴不仁的纣王啊!”李煜打趣道。

“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孤前些日子在江边,偶然兴起,做了首词,来来来,女英替孤谱成曲来听一听……”

没多久,殿内传来了一阵婉转的女声,曲调悠扬动听……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次日,自宫中传出旨意:原镇海军节度使林仁肇调任南都留守兼南昌尹,即日启程赴任,不得有误!郑王李从善前往宋都汴梁,商讨大唐去除国号事宜!朝中再有妄言动刀兵之人,必严惩之……

旨意一出,满朝哗然。老将林仁肇叹了口气,双目含泪,告别同僚,收拾行装,往南昌赴任去了……

“少主,那胡姬已经送离兴王府了!”

在兴王府西城一处不显眼的大宅子里,在房州城出现过的锦袍男子,赫然又出现在了此处,在他身前躬身而立的依然是那位白发老者,忠叔。

眼前这座大宅子的布局和房州的那座宅子几乎一模一样,场景也颇有相似,只不过和在房州相比,少了冷若冰霜的雪儿姑娘。

“唉,可惜了!真是功亏一篑,本想让她迷惑刘鋹,继而控制南汉朝廷,谁曾想……”锦袍男子一脸惋惜。

“最可恨的就是李俊文那厮,走到哪儿都坏了咱们的大事!先是刺杀柴宗训,接着是寻找宝藏,再就是此次宋军南征岭南,哪儿都有他的身影!真是阴魂不散!早知如此,当初在房州,就应当杀了他!”忠叔恨恨说道。

“忠叔这是在埋怨我养虎为患么?”锦袍男子不动声色的乜了忠叔一眼,淡淡地说道。

忠叔内心一紧,发现自己过于放肆,赶紧回道:“属下不敢!那李俊文只不过房州街头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莫说少主,属下都没将他放在眼里!谁会想到,这厮走到哪都能和咱们相克,也不知走了甚狗屎运……”

“唉,其实我也何尝不后悔呢!”锦袍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如忠叔所言,我觉得这厮当初只不过房州街头一个混混衙内,没必要在此人身上浪费咱们的精力,以免过多的暴露。谁曾想这厮三番五次坏我好事!要不然,我也不会发下悬赏令,让绿林中人去解决他了!可是没想到,整个山南西道的那帮子绿林,简直就是一群废物中的废物……”

“如今这厮得赵宋器重,咱们是不是要尽早除掉他?”忠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询问道。

“有机会再说吧!我还是那句话,尽量不要动用咱们的人,以免暴露太多!这李俊文只不过是只小蝼蚁,顺手解决便可,切不可因小失大!”锦袍男子依旧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感觉在谈论一条人命。

“属下明白!”忠叔回道。

“另外,兴王府已经被大宋所占,接下来官兵定会大肆搜捕,少主是否尽快离开此地,以免身犯险境?”

“嗯,知道了,你自去安排,最好走水路回汴梁!”

“是!”忠叔躬身行了一礼,领命而去。

锦袍男子望着远去的忠叔,从袖中抽出一份巴掌大的信纸,展开看了又看,最后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此子居然有如此际遇,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阿嚏,阿嚏……”被人念叨的李俊文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搞得他以为自己感冒了。

此时的李俊文已不在兴王府。

宋军攻克兴王府之后,赵匡胤的旨意很快便送到了兴王府。

大军征服岭南,功不可没,赏钱千万,犒赏三军,潘美与尹崇珂同知广州,潘美兼任市舶使兼岭南道转运使。相当于岭南的军、政、财大权,尽归于潘美之手,潘美也成了岭南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其余众将也各有封赏,而行营都监王继勋则率领南征的各军回归原先驻地,只赏了些钱财却没升官,显然赵匡胤也知道了发生在南汉皇宫里的事情。

潘美将李俊文列为首功,写进了战报,可是比王继勋还可怜,赵匡胤什么封赏都没给他,只是不咸不淡的口头嘉奖了一番。这令本来很不爽的王继勋找到了心里安慰,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李俊文心中问候了赵匡胤直系女性亲属不知道多少遍,都没有消去心中不满。

不给封赏也就算了,旨意中还要求他尽快从岭南赶往定州,向定州路兵马都部署田钦祚报到。

地理不好的李俊文向潘美打听过后才知道,这定州乃是大宋与契丹之间的交战之地,去那里相当于出国旅游,见到契丹友人的几率是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李俊文这才反应过来,赵匡胤这是拿他当骡子使,哪里需要哪里搬啊!宋辽前线,一个不小心是会死人的!况且那里人生地不熟,不比和潘美相熟,有人照应,那个什么定州路兵马都部署田钦祚听都没听过,想来在历史上也不是很出名!以自己这尿性,万一得罪了他,把自己送去喂契丹人,那可就真的嗝屁了!

但是不去又不行!除非李俊文想和刘鋹一样,驾船逃出海,或者投奔契丹?就算他侥幸逃脱,家里人也得跟着遭殃!虽然论起来与他也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李俊文还做不到如此冷血。

所以,在心中默念一万遍“赵匡胤是龟孙”之后,李俊文还是很无奈的领着手下众人,踏上了北上路途。

不过潘美还算厚道,将从缴获的刘鋹海船上的钱财分了三成给李俊文,当作因皇宫大火而损失的钱财。这可乐得李俊文心花怒放,对潘美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他雇了一个驴队,才把财宝装完,心满意足的告别了潘美父子。

李俊文打算趁此机会,回趟房州,将叶紫苏和闻止两个女的留在房州。

定州不比岭南,带着两个女的他实在不放心,但是将叶紫苏一个人留在房州他也不放心!如果有了女汉子闻止的陪伴,那就不一样了。最起码不用担心叶紫苏被人调戏了……

只是看着活蹦乱跳的叶紫苏,李俊文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二百二十章 初回房州

清晨,鸡刚叫三遍,李俊武打着哈欠,睡眼惺忪,推开了我家酒楼的后门。

现在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李家也搬到了酒楼后的院子里居住。

酒楼每日所需的食材也都有专人送来,身为小老板的李俊武大可以不必每日起的如此早,忙前忙后。但是李俊文临走时特意交代过,不论酒楼做的有多大多红火,每日所采买的食材必须自己人把关,即便现在不用自己去采买,外人送来的食材也必须仔细检查,至于一些比较私密的食材,则必须自己人去采买,以防外人眼红,暗中做手脚,或者泄露了做菜的机密。

李俊文不在,李俊武在家中的地位从第四位上升到了第三位,起初他还暗自高兴,排在自己前头的李俊文终于走了,自己终于迎来了春天。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排在前两位的是李延彪夫妇,他的排名上升了地位却没变,这些活还是得他来干。

虽然李俊武对自己大哥的话不以为意,但是架不住李家二老对李俊文的话在意的很。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李俊文每日必须早起,或去采买食材,或是检查送来的食材,美其名曰锻炼他成为老板的潜力。

李俊武无奈的很,也没见过哪家的老板如此苦逼,起的比伙计还早。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拍着胸脯和大哥保证,要替他照顾好家里了。想着还在赖床的爹娘,李俊武就一肚子气!还不如和大哥一起去岭南从军,一走了之来的逍遥快活……

还真别说,因为李氏夫妇严格贯彻了李俊文临走前的交代,李俊武还真有好几次从送食材的车子里检查到了一些猫腻,都是企图对酒楼不利,幸亏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造成损失。

如此一来,李俊武的担子就更重了,每日天刚亮就得起床,这实在和他想象中的老板不太一样!这不,待会儿检查完从后门送来的食材之后,他还得亲自去采买些特殊的食材。

李俊武刚一推开后门,就见巷子里满满当当的停了几十只驴,着实吓了他一跳。

今日好像没有要那么多食材啊!再说平日里送食材的都是用牛车拉来的,也没见过用驴拉的呀?这么多驴,难道这是老爹要吃驴肉?

“老二!”正当李俊武还在纳闷之时,一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驴群中钻了出来,然后出现了第二个人影,第三个人影……

“大哥!”待看清人影之后,李俊武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认没看错之后,欣喜的扑向来人,深情拥抱。

赶着驴群回来的,正是李俊文一行人。

这群驴可不是拿来吃的,而是他用来驮财宝的交通工具!当然,现在到了目的地,但是可以考虑考虑驴肉的美味。

潘美分他的三成财宝,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和鬼谷子宝藏没法比,但也是刘氏在岭南五十余年的积累,随便一点,都够普通人吃喝一辈子了,何况三成那么多!要不然当初翟雪儿要把刘鋹的海船送还时,翟仁杰也不会如此痛心疾首了。

从岭南到房州,路途太过遥远,即便是走水路,也得走上个把月,用车运财宝太过招摇,这一路的绿林土匪可不是吃素的!虽然李俊文等人也不惧什么山匪路霸的,但是能免的麻烦当然尽量免。

所以李俊文干脆买了几十头驴,将财宝化整为零,分装在驴群中,自己一行人则化妆成驴贩子,就这么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房州。

“大哥,你不是在岭南打仗呢么?怎滴回来了?”李俊武一脸疑惑,随即疑惑变惊恐:“你该不会是当了逃兵吧?”

“想什么呢!”李俊文一拍李俊武的脑门,笑道:“岭南战事都已经结束个把月了!官家命俺北上定州,俺就顺路回来看看爹娘和你!”

李俊文说话真真假假,赵匡胤命他北上不假,但是从岭南北上定州,房州可不在路线之内,与其说顺路,还不如说是拐了个大弯……

“哎,爹娘也想你啊!前几日还念叨你呢,你这就回来了!走走走,快进屋,我去喊爹娘起床!这回来就回来吧,还带着这么多驴作甚,这得吃多少日子才能吃的完呀……”李俊武一边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风风火火的去掀李延彪夫妇的被窝……

我家酒楼后院里,挤满了大大小小几十头毛驴,李延彪夫妇正捏着鼻子打量着这些毛驴,没办法,这驴群的味道实在是太大了。李俊武则站在一旁,揉着头上的大包,这大包是李延彪赏他的!一大早李延彪正龙精虎猛的和自己婆娘为制造“秋哥儿”而努力奋斗的时候,李俊武也不打招呼,“咣”的一声就把门推开了,吓得李延彪立马泄了气,差点就终身不能人事了!于是气急败坏的李延彪随手就赏了李俊武两个暴栗……

其实李延彪头上也有个大包,是李王氏赏的,奖励他睡觉不栓门……

和李俊武一样,李家二老一见到李俊文,都以为李俊文当了逃兵,李延彪甚至拿出传家木棍,准备家法伺候。哭笑不得的李俊文只好再解释一遍,二人依然将信将疑,直到李俊文请出老道士作证,才放过了李俊文。

“我说大郎,你弄这么多驴回来作甚?这得吃多久啊……”李延彪站的远远的问道,多年从军,他深知这种牲畜尥蹶子有多可怕,分分钟把你提成植物人都有可能。

“爹,这驴不是弄来吃的!当然,现在你若是想吃,也可以吃便是!”李俊文有些无奈,李家饭桶基因明显是遗传的,什么都能扯到吃的上面去。

“说人话!”李延彪对儿子从来就没有什么耐心。

“您二位自己瞧吧!”李俊文也不多言,笑着将一头毛驴身上的包袱都解了下来,打开之后,李家三人的眼睛蓦地变大,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两个鸡蛋,表情凝固。

“这里的每一头毛驴身上的包袱,都是这些东西!”李俊文鼻孔朝天,得意说道,一脸的暴发户模样。

“大哥,你是去打仗,还是去当山贼了?”李俊武望着眼前的东西,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问道。

“如今的军饷竟如此丰厚了么?”李延彪摸着下巴琢磨道。

“大郎啊,如今酒楼挣得钱,足够咱们家这辈子不愁吃喝了,娘不图你大富大贵,你可千万莫要去做那伤天害理、图财害命的事情哟……”听李俊武说到山贼,李王氏一脸担忧的劝着李俊文。

“娘,莫听俊武瞎说!俺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军,怎会去做那些龌蹉事……”李俊文哭笑不得,看来众人对自己以前的印象过于深刻,一时也改不过来。

“老太爷,老夫人,这些财宝可都是小官人拿命换回来的!都是潘大元帅赏给小官人的!放心吧,干净的很!”苍蝇很识趣的替李俊文解围道。

众人一进房州,王贵等人就迫不及待各回各家,闻止姑娘也随叶紫苏去了保安堂,只有老道士和苍蝇随李俊文回了酒楼。李俊文并未透露史尚飞同志的光辉历史,只说是自己招募的弟兄。

苍蝇充分发挥做山贼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自来熟本事,哄得李家众人对他印象颇好,很快便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就是就是,为了这些财宝,俺差点就成了太监哩!”李俊文便将财宝的来源说与众人听,极尽可能的夸张突出自己的不易,惹得一旁的老道士直翻白眼。

听说儿子差点变成太监,李王氏紧张的也不顾还有旁人,当场就要查看李俊文的伤势,羞得李俊文拽着裤子满院子躲闪,众人见了哈哈大笑。

“这些财宝当如何处理?”笑过之后,李延彪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李家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面对如此巨额的财富有些束手无策。

“你们二老看着处理吧!要不就留着酒楼里运转?”李俊文倒是光棍的很。以前缺钱的时候恨不得一个铜钱掰成两瓣花,现在有钱了,反而看淡了许多。对于这些黄白之物,过了最初的新鲜劲之后,就没有那么兴奋了,钱嘛,只要够花就行。

“酒楼自己挣得钱都花不完,还要你的钱作甚!”掌管酒楼财政大权的李王氏白了李俊文一眼,继续说道:“再说酒楼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郑王爷和段世子都有份,将你的钱投进去,也不合适!不如这样吧,娘取一部分替你存着,将来等你娶叶姑娘时再用。其余的你自己安排,在外闯荡,身上没点钱财怎么能行!”

李俊文听了颇为感动,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永远都为孩子操着数不完的心。这就是家人,不图你钱,不图你财,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二哥,二哥,是你回来了么?”这时,前面大堂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两个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你怎么还在这里?”李俊文望着眼前一脸兴奋的段素英,诧异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兄弟叙旧

来人正是李王氏方才念叨的大理世子段素英和郑王柴宗训。

李俊文快步上前,和二人相拥,不需多言,感情尽在其中。

郑王到来,众人连忙见礼,柴宗训也连忙回礼。李氏夫妇也不便与一群年轻人相处,各自忙事情去了。李俊文又将苍蝇介绍给柴宗训二人,众人又是一番寒暄客套。

智通大师史尚飞同志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小官人居然能和王爷,还有大理国世子这样的人物称兄道弟。之前在潘美军中,潘美对李俊文礼遇有加,处处宽待,就已经令他无比震撼了,现在更是惊得他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照这种程度下去,即便小官人说认识大宋皇帝,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这是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劫道居然能劫到这种人物!幸好当初自己在破庙刺杀没有成功,否则,他得后悔一辈子!惊讶之余的苍蝇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牢牢抱住李俊文这条大腿,不换,永远不换!赖定了!这小官人,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苍蝇知道李俊文不止认识现在的大宋皇帝,还认识将来的大宋皇帝!连他的官职,都是皇帝特批的,估计要佩服的五体投地……

“哎呀呀,二哥,我可想死你了!哎呀呀,道长也在啊,我可想死你了……”段素英自来熟,和谁都是同样的说辞。

“我看你不是想我,而是想吃我做的菜吧!”李俊文一语道破。

“嘿嘿,都有,都有……”段素英被揭了老底,也不脸红。看来和老道士待在一起久了,其他的没学会,厚脸皮倒是学到了精髓!不过也有可能是天生的……

“你还没说你怎滴会回到房州的?你不是去汴梁了么?”李俊文有些不解,难道这货也是逃出来的?咦,自己为什么要用“也”?都快李延彪夫妇,说了一早上,害得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从岭南逃回来的。

“嘿嘿,想不到吧?我到汴梁之后,因为思念两位哥哥,便向大宋官家请求留在房州学习中原风土人情,大宋官家见我如此崇尚中原文化,甚是感动,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段素英颇为得意地说道,一旁的柴宗训一脸生无可恋。

什么崇尚中原文化,我看你是崇尚中原食物!李俊文白了小饭桶一眼,也懒得与他争辩。

“你滞留中原这么久,你父王不找你麻烦么?”李俊文很佩服这个大理世子的纨绔气息,放着好好的世子不做,硬是到中原蹭饭当乞丐。

“我已写信向我父王说明一切!有大宋官家的旨意,那老头子不敢有意见!这下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哈哈哈……”段素英一脸小人得志。

“你们怎滴知道我今日会回来?”李俊文对二人问道。

“你问他!”柴宗训无奈的指了指段素英。

“我与大哥每日都到酒楼来,就是期盼二哥有朝一日,能够回来,没想到今日竟然成真了!我说怎么今日路上有喜鹊叫个不停呢……”段素英一脸兴奋。

老子信了你的邪,大夏天的哪来的喜鹊,有喜鹊也被晒糊了!

“大哥,别听他瞎吹!这厮每日都来酒楼蹭饭,吃的又多,吃完还要拿,都快烦死了!若不是郑王与他一道,俺早揍他了!”李俊武凑到李俊文耳边低声说道。

我家酒楼三个股东,最初由柴宗训出钱投资,李俊文好歹也算是技术入股,后来也先后投入一定资金,而段素英虽然名义上是酒楼的股东,但是这货却一分钱没出,他却光靠一张嘴皮子忽悠柴宗训投资了酒楼,白白捡了个股东,还整日来酒楼白吃白喝,所以知道内情的李俊武等人从未把他当酒楼东主看待,对他厌烦的很。

李俊文倒是不以为意,虽然当初段素英是为了自己能够吃白食才忽悠柴宗训投资的酒楼,但是这是人家的本事,空手套白狼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没有他的忽悠,也不会有这酒楼,李家人的生活也不会改善的如此快,做人要懂得感恩嘛。

再加上之前叶紫苏在保安堂被辛槐调戏,这货及时出手,仗义相救,虽然最后技不如人,落得自己都要别人相救,但是足以证明此人是值得相交之人,是真把他李俊文当兄弟的!相比之下,吃点喝点又算得了什么呢,就当促进民族团结了嘛。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给你面子才吃你的,别人的我还不稀罕吃呢!

“喂喂喂,李家老二,又在说我坏话呢么?当心我又让我手下揍你哦!”段素英见李家兄弟俩悄悄嘀咕,知道必是李俊武在告状,装腔作势吓唬道。

李俊武听他这么一说,本想还嘴,但是欲言又止,最后“哼”了一声,忿忿离去,显然之前是吃过亏的。

“你这厮,也就欺负我家夏哥儿没见过世面!等他以后长大了,看不找你报仇!”李俊文一拳捶在段素英胸口,笑骂道。

“嘿嘿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等我回了大理,他上哪儿找我报仇去!”段素英倒是打得好算盘。

“走走走,找个座儿,咱们三兄弟好好叙叙旧!”早就馋虫大动的拉着柴宗训和李俊文,张罗着开饭……

酒楼后院的空地上,段素英正毫无形象的舔着竹筒里的饭粒,而他的脚下已经堆了好几个劈开的竹筒。

李俊文给二人做的自然是竹筒饭。

房州地处偏僻,山高水长,自然也就长有竹子,只是做出来的竹筒饭,不如岭南之地做出来的清香扑鼻。饶是如此,用来应付二人,也已经足够。这满地的竹筒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旁的苍蝇已经看呆,这特么是大理世子还是大理叫花子?跟特么几天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一样!原来有钱人吃饭也是这个熊样啊,和自己这山贼也没什么两样嘛!想到此,苍蝇不自觉的就挺了挺腰杆……

“嗝……老二,自打这酒楼开张之后,我就没怎么在王府里正经吃过饭,你这酒楼,都快成我王府后厨了!我来此的次数,比去你几个嫂嫂哪儿都勤快,你几个嫂嫂都开始埋怨我了!”柴宗训打着饱嗝说道,他的脚下同样堆着几个竹筒,只是没有段素英这么夸张。

小饭桶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别看段素英瘦弱,可是除了老道士那老饭桶之外,就聊王贵那小胖子,都未必有段素英的食量。

“大哥说笑了,这酒楼本就是大哥出资所开,大哥愿意几时来吃,便几时来吃!几位嫂嫂有兴趣,大哥大可以领着几位嫂嫂一同前来嘛!若是不方便,也可以让王贵他娘,将这些菜式教给王府的厨子,这样几位嫂嫂不用出王府,在王府便可品尝,大哥也不必总是往酒楼里跑了……”李俊文笑道,他可不想背上让几位王妃守活寡的黑锅。

“此话当真?”柴宗训大喜道。

“你我兄弟之间,俺骗你作甚!王贵他娘现在可是咱们酒楼的大厨,几乎所有的菜,俺都教给她了,有些菜甚至做的比俺都好!由她教导王府的厨子,绰绰有余!”

“你不怕王府的厨子泄露了秘密?”柴宗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敝帚自珍不如流传于世!如果只有少数人能品尝到这些美味,岂不是令这些美味失去了它的价值?让天下之人,都能吃到此等菜肴,才是俺的初衷……”李俊文努力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高人做派。

李俊文已经想通了,这些烹饪之法,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以国人的聪明才智,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琢磨的出来,自己只不过是比别人提前了一些罢了。与其等别人琢磨出来,不如自己慷慨一些,无偿贡献出来,还能博个好名声,说不定还能得个饮食行业祖师爷的称号!

何况来自后世的他,肚子里的菜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必拘泥于此,死死不放。只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有我精,人精我变”,一直走在前面,自然也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而且这些烹饪方法和美味推广之后,也有利于天下之人接受,受众人群多了,说不定反而比现在赚的更多。

蛋糕太大,一个人吃不完,与其浪费,不如分而食之,自己掌握住最大的那一块蛋糕就好了。

“二弟,此等行为,比古之圣贤,也不遑多让啊!”柴宗训颇为感动,望着李俊文的眼神充满了赞赏与敬佩,他哪里会知道李俊文心中的小九九。

段素英等人也对李俊文的此等行为钦佩不已,眼中流露出推崇。

“二哥,不如你也让王贵他娘随我回大理,让大理的百姓也能享受到这些美味如何?”段素英一边舔着竹筒壁上的饭粒,一边建议道。李俊文见状佩服的很,这厮也不怕被竹刺剌了舌头……

“你若是能说动王贵他娘去大理的话,我没意见!”

段素英闻言跃跃欲试,但是一想到王大婶那壮硕的身材,可能没办法强行“邀请”她去大理,浑身一阵哆嗦,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方才听你说到此番去岭南的各种遭遇,真是令为兄羡慕的很哪!大丈夫当如是也,金戈铁马,建功立业!可惜……”吃饱喝足吃后,柴宗训有些黯然道。

“大哥不必遗憾,有安稳日子,谁又愿意做这刀头舔血的事情,能平安活着其实就是最大的幸福!”李俊文知道他不可能离开房州,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你说的也是!只不过大好年华,无法一展胸中抱负,只能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愧对祖先啊……”柴宗训越说越伤感。

“大哥莫要伤心,哪天等我做了国王,我向大宋官家上奏,让他将你封到我大理去!我大理拉屎的鸟多了去了,保叫你开心的不得了的的……”段素英也看出了柴宗训的不开心,故意曲解他的话,半真半假的开导道。

“你这憨货,我是在意那鸟拉不拉屎的事儿嘛……”柴宗训哭笑不得,一时尴尬的气氛也随之消散,二人你来我往,斗嘴斗的好不快活。

李俊文望着对嘴的兄弟俩,心里一阵感慨。以他的历史知识,别说等到段素英做大理国王了,也不知道柴宗训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对了,说到这些美味,母后对你也是挂念的紧!自你走后,时常向我念叨你做的美味!既然你回来了,抽个时间去见见她……”柴宗训不经意间提起了符丽茗。

听柴宗训提到符丽茗,李俊文心中一紧,有些心虚的偷偷瞄了瞄柴宗训,见他说的很自然,不似作假,想必还不知道自己与符丽茗之间的关系。

这是发自肺腑的邀请自己去做坏事啊!想到符丽茗,李俊文心中就一阵火热,也不知这符娘娘想吃的美味,是那些菜肴呢,还是他李俊文……

想着想着,李俊文对柴宗训的愧疚就烟消云散了……

“哎呀呀,春哥儿,不得了了,出事儿啦……”众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时,大堂管事马大富他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虚惊一场

“哟嗬,怎滴我二哥一回来就出事……”段素英来了兴趣。

李俊文白了他一眼,合着意思自己是扫把星不成,刚回来就出事。

“婶子,出了甚事,令你如此慌张?”李俊文问道。

“酒楼外来了大批府衙的差人,连知州大老爷都来了,看着还有军队!乌泱泱的一大片,把好多客人都给吓跑啦……”马大富他娘心有余悸的说道。

“辛文悦?他来作甚?”李俊文和段素英都转向柴宗训,满脸疑惑。

“看着我作甚?”柴宗训被二人看得有些不自在。

“这辛文悦不是你王府长史么?”李俊文反问道。

“辛先生现在兼着房州刺史和知州的差事,也不怎么到王府里去了,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尤其是上次辛槐那件事之后……”柴宗训支支吾吾的说道。

柴宗训提起辛槐的事情,李俊文倒有些不好意思。当初若是他动作再快些,辛槐的蛋也就爆了,他与辛文悦之间就会变成不死不休的死结,那柴宗训夹在他和辛文悦之间,也定是两难做人!幸好赵匡胤及时出面斡旋,给了双方台阶,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虽然后来辛槐的断腿也忘了会去,饶是如此,这辛文悦也对柴宗训没有站出来帮忙说话感到气愤,对他也是不假脸色。

“这老头该不会是知道我回来了,来算辛槐那厮的旧账的吧?”李俊文猜测道。

“不可能!自从上次那事之后,辛槐已被辛先生送回汴梁严加看管!再说辛先生为人本性敦厚,待人和善,要不然官家也不会让他接任房州知州了。当时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有些生气罢了,事后也觉得理亏没再提及此事。要报仇早就报了,何必等你回来?何况官家都出面了,他怎会对此事继续纠缠不放……”柴宗训忍不住替辛文悦说话。

“哎呀,何必在这猜半天,出去瞧一瞧不就知道那个老头子来此作甚!我就不信,他还敢为难咱们房州三杰不成!”段素英本事不大,口气倒是挺大。

“什么房州三杰?”李俊文听得一头雾水。

“嘿嘿,老四不在,我就给我们兄弟三人起了个名号,‘房州三杰’!如何,霸气不?”段素英贱兮兮地笑道。

李俊文对这大理饭桶加嘴炮有些无语,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房州三杰”了!这名号听起来就像跑江湖的!还是那种低级的跑江湖的!再说你一个大理南蛮子,装什么房州人!

要是段素英知道李俊文对他想了好几天才憋出来的名号如此不屑,定然不会就此放过李俊文,起码得再讹上几顿饭……

不过段素英说的也不无道理,与其在这里猜测,还不如直接出去面对面的问个究竟……

“春哥儿,知州大老爷还说想进来拜访你来着,又怕你不愿意见他,所以让俺先进来问问,要不,俺出去回他,就说你不在……”马母继续说道。李俊文等人敢直呼辛文悦的大名,她可不敢。在她心里,这知州大老爷就是房州的天,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不过她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因为之前的过节,李俊文不太愿意面对辛文悦,所以才如此说。

“不必了,婶子,俺们自个儿出去瞧瞧!”说罢,便和柴宗训等人大步流星的朝酒楼外走去。

苍蝇故意放慢几步,走在最后,他左右看了看,顺手拾起做竹筒饭剩余的一截竹子,藏在袖中,跟了出去。

众人来到酒楼门口,只见酒楼附近已经被看热闹的老百姓围的水泄不通,虽然是大上午,也无法阻挡房州人民看热闹的热情。

这我家酒楼简直就是个是非之地,三天两头的有人闹事,这回居然连官府都来了!有那有幸见证知州大老爷和李俊文前次矛盾的看客,情知必是与上次知州大老爷的公子被打断腿有关,当即便添油加醋的向周围的观众卖弄口舌,令现场气氛相当活跃,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那嘴馋的,甚至买了零食,边吃边等着看好戏。

而房州知州辛文悦则陪同一位身穿太监服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酒楼门前。二人身后是一群身穿皂服的衙役,更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一队禁军,全副武装的在后边压阵,令看热闹的百姓不敢靠的太前,生怕被这些大头兵的长枪在身上戳个窟窿眼儿。

看这阵势,也不像来酒楼消费的,你说不是来找茬砸场子的,李俊文都不信。

李俊文朝柴宗训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太监你家的么?

整个房州地界就只有他郑王一个王爷,别无分号,也就只有郑王府里有太监。

柴宗训撇着嘴,摇了摇头,这特么带着禁军的太监,他王府里哪里敢有!

“参见郑王!”见柴宗训也在,辛文悦和年轻太监连忙上前行礼。

“辛先生怎么有空来此?”寒暄过后,柴宗训笑问道。他不认识旁边的年轻太监,只好问辛文悦。

如此阵仗,令他也有些发怵。方才在后院,他可是替辛文悦说了好话的,这万一要是辛文悦真的是来找茬的,那他的脸可就丢大了。而且这么大的阵势,闹起来还真不好收场。

“辛老该不会是领着州衙的兄弟们,来我这酒楼吃饭的吧?”李俊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辛文悦说道。

“让开让开!”

辛文悦还未回话,一群人拨开围观的百姓,朝酒楼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李延彪和他的几个手下。刚到王府打卡上班的李延彪,正和几个老兄弟吹牛聊天,酒楼就来人报信,说知州大老爷领着大队人马将酒楼给包围了,而且貌似还有军队。

报信之人语焉不详,吓了李延彪一跳。咋一想,还以为李俊文真的是逃回来的,这是来人抓他回去的呢!

李延彪军伍出身,当然知道逃兵的下场是什么。当即也顾不上还在上班,领着几个老伙计就往酒楼赶。一边往回赶一边心里大骂李俊文,这臭小子实在是不省心,好不容易把他送走,消停了几个月,一回来就惹事,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欠了他多少钱,这辈子才会投胎到他李延彪家中,来折磨他脆弱的心灵。

几人赶到酒楼时,见酒楼四周围满了人,挤进来一看,特么的还真有军队!辛文悦正和一个年轻人站在酒楼门前和李俊文三人对峙。

见此情景,李延彪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来这臭小子犯的事情可小不了啊!真该把这臭小子腿打断,省得他到处惹是生非。这下可好,白养这么大了,说不定待会儿就被一刀给咔嚓了。

气归气,李延彪还是快步走到李俊文身前,一把将他护在身后,朝辛文悦拱手道:“辛先生,小儿顽劣,多有得罪的地方,俺老李在此向先生赔个罪,还望先生见谅!若是小儿犯了什么不该犯的事情,还望先生通融通融……”

话一说完,李延彪的几个老兄弟便将佩刀一横,对着辛文悦等人怒目而视,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李延彪先礼后兵,姿态放的非常低。心里却在暗想,就算春哥儿真的当了逃兵,这些人真是来抓他的,自己拼死也要拦下!大不了到时候豁出这张老脸不要,向官家求个情,想来官家也会卖自己这个面子的吧!

辛文悦和年轻太监见李延彪来这么一出,俱都一愣,大脑有些短路。

好一会儿辛文悦才回过神来,合着这是以为他是来寻仇的啊!他哭笑不得的对李延彪说道:“李指挥说笑了,老夫与令郎之前只是有些误会而已,又不是深仇大恨,犯不上,犯不上!况且今日不是老夫来找令郎,老夫只是个领路的,要找令郎的,是这位天使!”

辛文悦指着身边的年轻太监,将皮球踢了过去。

“天使?”众人脱口道。

李俊文有些纳闷,这辛文悦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小太监貌似没有翅膀啊,怎么会是个鸟人呢?

“奉官家旨意,李俊文接旨!”年轻太监突然尖着嗓子说道,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吾皇万岁万万岁!”

辛文悦率先行礼,接着反应过来的众人也跟着行礼,李延彪拉了一下李俊文,李俊文很不情愿的跪了下去。

与他一样不情愿的,还有柴宗训。自己只是来蹭顿饭,没想到却被迫接了个圣旨。当过皇帝的柴宗训,最抵触的就是给赵匡胤下跪,更何况是圣旨。

“李俊文你个臭小子给朕听好咯!”

年轻太监一开口,众人俱都一愣,这特么什么圣旨,居然如此随意,一听就是赵匡胤的口气。

“朕就知道你这臭小子肯定会半路跑回房州,固特意派人在房州等着你!念你在平定岭南一役中立有大功,朕就不与你计较了!现命你抓紧时间,赶往京城,参加献俘仪式……”

呼,待年轻太监念完圣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搞这么大阵仗,还以为要杀人呢!

李俊文心里一阵卖麻批,这赵匡胤忒不是东西!就这屁事儿还整一个圣旨!既然知道自己立有大功,也不知道赏一些金银珠宝啥的,净整这些没用的,一会儿让自己去定州,一会儿又让自己去汴梁,这年头又没有汽车,没有高速公路,四处溜达不累人么!

“李队头,接旨吧!”年轻太监微笑着说道。

“卑职遵旨!”回过神的李俊文不情愿的接过了圣旨。

“不知李队头准备何时动身啊?”年轻太监依然满脸笑容。

“再过几日吧!俺才刚回来,缓缓神再出发!”李俊文也不遮掩,能拖就拖,管你什么献俘,关我屁事,又不是献给我。

“那俺就不等李队头了,俺还得赶出去复命呢!李队头自己安排着来,只是莫要错过了献俘的时间即可!”年轻太监依旧笑容满面,末了,还低声加了一句:“小人秦翰,内侍都知王继恩是小人的干爹!以后还请李队头多多关照则个……”

宫中出来的太监,居然对一个小小队头如此低姿态,众人有些不解。

“真是辛苦公公了!还请公公不要嫌弃,进酒楼里吃点便饭,休息休息!”李俊文朝苍蝇使了个眼色,苍蝇很有眼力劲的就招呼众人进去。

李俊文对苍蝇会办事这一点最满意,当过山贼,交际能力也是没得说。

对这个看起来还算英武的年轻太监,李俊文却没有太反感,看来太监也分有没有颜值的。

既然人家主动结交,李俊文又不是傻子,当然是礼尚往来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如此,小人就叨扰了!”年轻太监也不推辞,笑嘻嘻的就进了酒楼。

“春哥儿简在帝心,真是可喜可贺啊!”辛文悦也凑了上来,拍着马屁。

辛文悦今日本不想来,他也怕因为之前的事情,吃个闭门羹,那就颜面大跌了。果不其然,人家还是以为自己是来寻仇的,差点又闹出误会。

但是作为浸淫官场这么多年的老油条,见官家居然亲自给一个小小队头下旨意,辛文悦就嗅到了这里面的信息。

他可不认为赵匡胤会特意下个旨意,是对李俊文不利的。要是如此,之前也就不会替李俊文出面和解了,对自己的皇帝学生,辛文悦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而且这宣旨的太监前几日便到了房州,硬生生的在房州等着李俊文。有心与李俊文改善关系的辛文悦也很上心,命人在城门处等着,只要李俊文一回房州,便立刻回来报信,好及时将旨意下达。这才有了李俊文前脚刚回房州,辛文悦后脚就带着大队人马来宣旨。拍马屁,最重要的就是时效性嘛!

“呵呵,辛先生过奖了,不嫌弃的话,一同进去吃点东西吧?”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辛文悦主动示好,李俊文也没必要再装相,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辛文悦大喜,也不客气,快步就走进了酒楼。他早就想来我家酒楼尝尝,奈何因为之前的事情也不好意思来,现在有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围观的老百姓等了半天,见根本没有自己期待的火爆场面,不由得都有些失望。那些自以为知道内幕的看客,更是被众人一阵鄙视。没了主角,戏也就看不成了,人群也就渐渐散去,只留下一队严肃的禁军士兵站在酒楼门前……

第二百二十三章 计划破产

这天上午,房州白云观后门,一个人影悄悄靠近院墙,见四下无人,便迅速的翻过了院墙。

人影自然是李俊文,看他如此偷偷摸摸的来白云观,除了来与符丽茗幽会,也别无它事。

应柴宗训的热烈要求,李俊文抽了个时间,去郑王府拜会了符娘娘,以及柴宗训的几个妃子,并且给每个女眷都送上了珠宝首饰,反正都是现成从刘鋹的宝物中挑出来的,也不需要他临时去买。

天下就没有不爱首饰的女人,就连闻止这样的女汉子,见了珠宝首饰都两眼放光。王府女眷收了礼物,个个爱不释手,纷纷夸赞李俊文,将李俊文捧得天上有地上无。本来还因为送上这些东西感到肉疼的李俊文,顿时觉得还是物有所值的。

他也想开了,送给郑王府女眷的东西,再从柴宗训那儿找补回来就是了,反正不能吃亏。

李俊文送给符丽茗的是一对玉如意,那玉如意造型奇怪的很,据说是刘鋹后宫之物。符丽茗打开礼物盒看了一眼,便迅速合上盖子,心中啐了一口,趁旁人不注意,暗暗白了李俊文一眼,李俊文回以猥琐的微笑。

待李俊文离开王府之时,符丽茗又通过贴身丫鬟给李俊文递了纸条,这才有了李俊文今日白云观之行。

因为符娘娘的到来,白云观后花园已经被清空,整个后花园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人都集中在前面大殿,没有符丽茗的允许,是不会有人敢进来的。

李俊文来到一间房门外,轻轻的敲了敲房门。门内一阵响动,很快房门便打了开来,他迅速一闪,就进了房间,脚跟一踢,顺带着便将房门关上。

还未站稳,李俊文便觉得一阵香风靠近,接着一个温软的身影便拥入怀中,不是大美女符丽茗又是哪个!看着娇嫩欲滴的符娘娘,李俊文再也忍不住,低头便吻了下去。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白云观后花园内,涌动着暧昧的气息……

一番温存之后,房内的两人恢复了平静。符丽茗倚靠在李俊文胸前,用发梢轻轻在李俊文身上游走,李俊文则大大咧咧的靠在榻上,感受着这短暂的美好。

“文郎,你说咱们甚时候才能不用如此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呢?”符丽茗突然幽幽的说道,语气中尽是遗憾。

“这个……”一时之间,李俊文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符丽茗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事实上的第一个女人,他也感觉这么对符丽茗,似乎对她不太公平。

“嘻嘻,瞧你那慌张样儿!放心,我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我对现如今的局面已经非常知足了,起码,我才是第一个拥有你的女人!”符丽茗见情郎为难,连忙出声安慰道,但是语气中充满了落寞。

是啊,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如此偷偷摸摸的呢,更何况符丽茗还是出生名门,曾经的大周皇后!

只要是女人,有哪个又会不在意名分呢?后世正室手撕小三的戏码比比皆是,更别说是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了!

但是李俊文还真是不敢向符丽茗作出什么保证,实在是她的身份太过特殊。若是别的女子,大不了带着跑路,一起浪迹天涯,但是这前大周皇后的名头,李俊文可抗不下。

且不说柴宗训知道了会不会与他兄弟反目,就是赵家兄弟也未必会放过他!何况还有一个对符丽茗虎视眈眈的赵光义!

想到这些,李俊文就头大的很,他现在是激情过后的贤者时间,头脑冷静了许多,为何自己当初一时头脑发热,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呢!第一次还可以赖在药物作用上,可是这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恨只恨,自己的荷尔蒙分泌过盛!

不过,看着眼前的这个风情万种的成熟尤物,若是给李俊文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估计结果还是和现在一样……

“放心吧,我不会亏待茗姐的!茗姐是我李俊文的女人,我会想办法,努力变得够强大,让咱们俩能够永远在一起的!到时候谁都不能把咱俩分开!只是暂时来说,要委屈茗姐的……”李俊文一时也想不出对策,只能用“万精油”一般的说辞先应付着。

“嗯,我相信文郎!总有那么一天,我符丽茗能够堂堂正正的躺在你的怀中!”对于情郎的话,符丽茗深信不疑。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李俊文说能做的到,那就一定能做得到!

女人啊,永远都是感情用事,盲目的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现在不是正躺在我的怀中么?”李俊文一边坏笑道,一边耍流氓。

“登徒子,就知道耍流氓!”符丽茗嗔道,随即杏眼一瞪,揪着李俊文腰间的软肉,佯怒道:“说起来,你送我的那对玉如意是个什么意思?”

“啊呀疼疼疼……好姐姐快松手……再掐,肉就掉啦!还能有什么意思,送礼呗!”李俊文吃痛,赶紧求饶道。

“哼,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么!那玉如意造型古怪,你这臭流氓会不知道?”符丽茗越说脸越红,似乎想到了什么。

“啊?这些东西都是从那岭南的昏君刘鋹宫中搜刮来的,我哪里知道是甚!”李俊文假装如梦初醒,一推二五六,揣着明白装糊涂。

“呸,你个臭流氓,会不晓得那东西的用途?哼,幸亏我及时盖住了盖子,若是被几个晚辈瞧见,你让我如何下台?”符丽茗越想越气,掐着李俊文腰肉的手又加了一把劲。

“我错了,我错了,求娘娘手下留情……“李俊文很光棍的求饶。

“哼,看你以后还敢如此作妖不!”符丽茗很满意李俊文的认怂。

看着假装生气的符丽茗,李俊文的男性心理彻底被激发,征服的**瞬间上升,又开始耍起了流氓。

虽然时值盛夏,但是这白云观后花园里,却是一片掩不住的春色……

在房州吃喝玩乐过了几天神仙般的日子之后,李俊文终于想起来还要去京城参加献俘仪式,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动身了。

这日天刚蒙蒙亮,李俊文就蹑手蹑脚的打开酒楼的后门,准备上路,生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父母。

该说的道别话,之前也都已经说了。若是让父母再起来送行,免不了又是一阵哭哭啼啼的场面,徒增伤感罢了。

随行的除了之前的王贵四人、苍蝇和赶不走的饭桶老道士之外,还多了两个人,李俊武和段素英。

李俊武受够了每日早起的伪小老板生活,向李延彪夫妇撒娇,非要和哥哥去见见世面。李王氏素来疼爱儿子,便遂了他的心愿,李延彪也有意让小儿子出去闯荡一番,省得老是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有作为。所以,李俊武也就顺理成章的加入了李俊文的北上队伍。

至于段素英,这厮纯粹是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李俊文去汴梁。他的理由很简单,他去过汴梁,对汴梁有一定的熟悉度,可以给众人免费做向导。

多一只羊也是赶,多两只羊也是放!既然都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起码多两个人干活也是极好的。

众人依然骑的毛驴,因为李俊文怕骑马,对骑驴情有独钟,大家伙儿也只好跟着一起骑驴。也幸亏带回来的驴群没被李俊文吃掉,要不然一时之间要凑过这么多毛驴,还真不好办。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在晨曦中踏上北上的征途,李俊文不知道的是,父母漆黑的房间内,李王氏正站在窗前,望着即将远行的孩子,悄悄的抹着眼泪,一旁的李延彪则是无声的拍了拍自己婆娘的肩头。

母行千里儿不愁,儿行千里母担忧,古往今来,不外如是!

众人刚走出酒楼后门的小巷子,就见前方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连照进巷子的阳光都被挡住了。

能有如此身材的,除了女汉子闻止姑娘之外,还能有谁!

闻止姑娘身边,则是大包小包一大堆的,气鼓鼓的叶紫苏!

李俊文无奈的一拍脑门,回过头对众人怒目而视。

“春哥儿,俺的为人你是清楚的,,肯定不是俺告的密!”小胖子王贵率先澄清道。

“也不是我……”

“更不是我……”

望着李俊文欲杀人的眼神,众人纷纷撇清关系。

目光落到苍蝇身上,他倒是光棍的很,坦然承认道:“小官人,你是知道俺离不开闻妹妹的,没错,是我告诉叶姑娘咱们得行程的!”苍蝇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放大了音量,似乎是故意说给闻止听的。果然,闻止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趁闻止姑娘没注意,苍蝇又快速的低声对李俊文说道:“小官人,俺也是被逼的!实在是打不过闻妹啊!”语气中尽是英雄气短,众人忍不住都想发笑,却又觉得场合不适宜。

李俊文苦笑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他刻意选择一大早出发,就是为了不让叶紫苏发现!此去北边,面对的可不是像南汉那样的太监软蛋,而是凶狠的契丹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李俊文可不想带着叶紫苏一起去冒这个险!自己的女人自己疼,总不可能次次都和前次岭南一样有惊无险吧!

可是他也知道,以叶紫苏外柔内刚的性格,是断不会听自己劝的,她认定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这是李俊文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他干脆不告诉叶紫苏,选择悄悄离开,反正有柴宗训照应,又有闻止贴身照顾她,也不虞会有人对她心怀不鬼。等到自己走远了,再让父母告诉叶紫苏,到时候木已成舟,相信叶紫苏会慢慢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可是李俊文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妻管严史尚飞同志!这货在闻止的威逼利诱之下,无奈出卖了李俊文,完美的计划就这么破产了……

李俊文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苍蝇一眼,随即转身朝叶紫苏走去,嘴里笑嘻嘻的说道:“这么早啊,小苏苏?我正想去找你呢!”

肉麻的话语,令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姓李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叶紫苏无视李俊文的谄媚,气呼呼的问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没有原则

李俊文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回可糟了,这小妞平日里都是“李大哥李大哥”叫的可亲了,现在却直接喊他“姓李的”,可见是动了真气了!

叶紫苏那个气啊!这臭流氓回来房州好几天,整日里四处吃喝玩乐,居然一次也没来过保安堂找她!

她这还没过门呢,这厮就如此不重视自己,若是以后过了门,让他得了手,岂不是连活路都没了!

自己一个女孩子家,而且和他已经订有婚约,又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去找他。搞得叶神医还以为自己女儿和李俊文拌嘴吵架了,整天就给叶紫苏灌输三从四德的的思想,令叶紫苏不厌其烦。

其实李俊文的小心思她岂会不知,无非是想令她形成惯性思维,到时候偷偷一走了之,自己也不会有所察觉!

好在这回身边多了个好帮手,闻止姑娘!闻止姑娘知道叶紫苏心系李俊文,便找到苍蝇,略使手段,就唬的苍蝇将李俊文的算计,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所以此刻她才能将李俊文堵在这儿。

“我这不是怕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去了北边风吹日晒的,到时候变得不好看岂不是可惜了……”李俊文另辟蹊径,试图从爱美的角度动摇叶紫苏。

“不好看又怎滴,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好看你也得娶!”叶大小姐发起飙来,也是豪放的很。

“哦?”众人一听叶紫苏说已经是李俊文的人了,个个都竖起了耳朵,试图听到更劲爆一点的内容。

这两人不简单啊,大家伙几乎整日在一起,他俩还能……

“嘘,别乱说!”李俊文见众人一脸八卦表情,连忙制止叶紫苏开车:“女孩子家家,注意名声!你甚时候成了我的人了!”

“我……”见到众人的表情,叶紫苏也发觉方才说的话有些令人误解,小脸羞的通红,一时不知如何辩解。不过,叶紫苏也是个一根筋犟到底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牵挂着李俊文不放了。

想到眼前的臭流氓居然打算舍下自己而去,心里就一阵阵的火气,她索性把心一横,撒起泼来:“在岭南同睡一顶帐篷,还不算么!”

“嘁……”众人心中一顿唏嘘,顿时没了兴趣。还以为有什么更深入的内容呢,没想到却是这个。众人都是知道的,在岭南,可不止他俩在一个帐篷里,还有一个翟雪儿也和他俩同一顶帐篷,能有什么事儿!除非,李俊文天生神勇,能同时……

“别胡说,那在岭南不是你和雪儿姑娘睡的床,我不是都睡的地上么!说起来,岭南天气湿冷,睡了个把月的地铺,我这胳膊到现在还疼呢……”李俊文七拐八弯的及时终止了众人的想象。

虽然李俊文此举是为了避嫌,不给众人嚼舌根的机会,可叶紫苏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这是李俊文想赖账了!本来她心中就因为李俊文与翟雪儿的暧昧,憋着一股气,现在李俊文又翻脸不认账,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委屈,叶紫苏的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

“这这这,怎么还哭了呢……”李俊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弄的有些慌了手脚。自己也没说什么呀,怎么这小妞就哭了呢?平日里吃她豆腐,也没见她如此呀?

李俊文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本来准备的一大堆说辞,瞬间随着叶紫苏的眼泪,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这是不要我了么,大郎?”叶紫苏一边抽泣一边用手背捂着嘴,肩头一点点的耸动,一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的模样,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儿。

“我……”李俊文犹豫了,这帽子戴的,让他如何解释。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个负心汉呢!

“哎呦,受不了,受不了!我说二哥二嫂,你们能不能考虑下咱们其他人的感受?小爷我最受不得看女人流眼泪!不就是去趟京城么,何必搞得如此呢?道长,你说是吧?”段素英跳了出来。

“唔……”老道士捋着胡须点头表示赞同,他一般不掺和年轻人的事情,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难得的和段素英达成了共识。

老道士本来就是站在叶紫苏这一边的,在他看来,李俊文太过花心,见一个爱一个,有叶紫苏在身边约束,李俊文也不敢过于放肆,这对于李俊文的修为也是大有好处的。虽然翟雪儿是老基友翟仁杰的孙女,但是他还是更喜欢叶紫苏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娘多一些,心里自然也就向着叶紫苏多一些。

叶紫苏听段素英喊她二嫂,小脸蓦的一红,继续抽泣……

“你们大家伙儿都说说,嫂子跟着咱们一起去汴梁,可好?”段素英继续煽动众人。

众人分分点头表示赞同,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见一个小娘子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二哥,你就带上嫂子吧!到了汴梁,若是不方便去北边,就留在汴梁,也好过呆在房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嘛!再说,嫂子乃女中豪杰,就是随你一同去了北边,契丹人也未必能伤她分毫嘛……”段素英转而鼓动李俊文。

李俊文狠狠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段素英,麻麻滴,感情不是你媳妇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身边跟着个小媳妇儿,老子还怎么撩妹泡妞,呸,是有所作为,成就大事!

李俊文暗下决心,这回可不能和上次一样,向叶紫苏妥协!这可是自己媳妇儿,可不能跟着自己去北边喂了狼!打定主意的李俊文当即决定拿上蹿下跳的段素英开刀。

“道长,您老倒是说句话呀!别光点头不说话嘛!”段素英见李俊文似乎要朝自己发飙,先下手为强,找老道士分担火力。

“无量天尊!为师觉得,叶家小娘子和咱们一同前往,也未尝不可!”老道士终于开口说道。

“师父……”李俊文无语的看着老道士,这老货,关键时刻添什么乱!

老道士一把手制止了李俊文说话,继续说道:“左右不过是去汴梁看场戏,一同前往又何妨!正如段小饭桶,不是,如段道友所言,到了汴梁再看情况嘛……”老道士嘴一瓢,将段素英的外号都给说了出来,气的段素英直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打不过这老饭桶呢!

“对啊,春哥儿,就让嫂子跟着一块儿吧?”

“是啊,又不是头一回……”

“就是就是,嫂子在,咱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有人医治嘛……”

见老道士都发话了,众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全都是同意叶紫苏一起前往京城的,李俊文倒成了孤家寡人。

这帮龟孙,一点主见都没有,临走时自己明明将原因都和他们说的一清二楚,一个个也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表示绝对支持,现在居然全部倒戈!也不知道叶紫苏给这些人灌了什么**汤!

罢了罢了,总不能和所有人对着干吧!再说回想一下,岭南之行,叶紫苏确实没给他添什么麻烦,反而帮了很大的忙,比如闻止和苍蝇之事。

但是就这么妥协,他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刚刚才立的旗,瞬间就被打脸了,还打的啪啪的,这以后让自己还怎么做人!

于是,李俊文只好就着台阶,假装赌气道:“哼,既然如此,出了事情你们担着,我不管了……”说完,便牵着毛驴,朝前而去,也不管其他人。

唉,心软的人怕老婆,这苦日子,以后可还有的受哩……

叶紫苏一听李俊文同意她一同北上,立马化哭为笑,根本看不出方才的那股伤心劲儿。

众人也是一阵欢呼,路上有佳人相伴,枯燥的路途也会变得有趣些。

苍蝇更是赶紧屁颠屁颠凑上前,帮闻止和叶紫苏将行李搬上毛驴,极尽谄媚之色。若是此时闻止手上有跟骨头,扔出去他都能完好的捡回来……

妥协后的李俊文一脸无奈,他相当鄙视自己的没有原则。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所覆盖,抬眼看去,只见叶紫苏正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眼角发红,眼眶里还留有方才的泪水。一瞬间,百炼钢也变成了绕指柔,李俊文此时也觉得,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日有多愁……

二人就这么撒着狗粮,手挽手的牵着毛驴朝前走去,身后众人一脸酸溜溜,似乎感觉自己多余替人家说情……

李俊武发现身边的段素英眼眶有些发红,便好奇问道:“我说老段,你这感情有些丰富了啊!俺哥和嫂子作为当事人,都没你那么多愁善感啊……”

“唉,我这是想起了我的母后啊!方才叶娘子用眼泪这一招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母后,以往我若是不听话,她就会用这招,最后我就会乖乖就范……”

李俊武鄙视了段素英一番,心里却在嘀咕,为啥同样是当娘的,自己老娘每次都是用鞭子呢,哭的永远是他和李俊文哥俩个……

队伍刚走出巷子没几步,只见前面又有一大群人挡住了去路,李俊文抓狂,照这么个走法,天黑了也走不出房州城。

仔细一看,挡住去路的,却都是李延彪手下的一群王府侍卫的家属,领头的是几个叔伯家的婶子,后面跟着的,是一群半大小子,都是以前跟着李俊文在街面上混的,充当小喽啰的角色。

“几位婶子,这是何故?”李俊文走上前问道。

“春哥儿,让这些娃儿,都跟着你,混个前程吧!”领头的一个婶子指着身后的少年们,直截了当的说道,都是熟人,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婶子,俺这可是去玩呐!这可是去和契丹人拼命去啊!随时可能没命的呀!”李俊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一个个都上赶着把自己家小孩往火坑里推啊,难道都不是亲生的?

“俺们知道!王贵他们几个都和俺们说了,那岭南的蛮子,见了春哥儿你都跟见了鬼似的,说你可厉害了来着!”另一个婶子开口说道。

李俊文回过头瞪了一眼小胖子,小胖子也不以为意,讪讪的笑了笑。

“春哥儿你是个贵人儿,王贵他们几个跟着你,不但好好的回来了,还都带回来一大笔钱,好生让人羡慕!俺们几个做婶子的合计着,这些娃儿之前也都跟着你在街面上混,不如继续跟着你,博个前程!家里人多,实在是不好养活呀……”

李俊文听到这,才恍然大悟。

回房州时,李俊文给王贵几个人分了不少钱财,好让他们回家有个交代,也算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一点心意。

不用想,定是这几个龟孙回家之后乱显摆,搞得其他人以为此次岭南之行轻轻松松就能有肉吃,有钱赚,便个个都有些眼热。

要知道,越穷的人家里人口就越多,就越负担不起。要不然当初王贵的父母也不会让王贵他们跟着李俊文外出讨生活了。现在其他人看到了甜头,便纷纷要求入伙。

“几位婶子,这可是刀头舔血的生活,俺可不敢保证兄弟们都能够囫囵个儿的回来……”李俊文倒是不反感收小弟,毕竟都是自己人,用着也顺手些,自己手底下的人多一些,去了北边底气也足一些。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清楚,以免日后自己不好做人。

“不怕,都是军户子弟出身,命里就是干这个的!”众人铁了心的要搭上李俊文这艘船……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初入东京

李俊文一行人是赶在献俘仪式的头一天下午到的开封府。

这一次的队伍极其壮观,除了原先的一群人之外,还多了二十来个少年。都是李延彪的部下,带谁家的不带谁家的娃儿都不好交代,索性只要合适的,全都照单收了!反正之前也是跟着李俊文在街面上混的,彼此都熟悉,用着也顺手些。

他现在好歹也是个队头,手底下正式的打工仔就王贵他们四个死党,也有些说不过去。赵匡胤先前就特批他自行招募手下兵员,只要不招一些年老体弱,身子残缺的,想来赵匡胤也不会介意的。

于是,李俊文的班底瞬间就膨胀了起来。一时之间,房州城的毛驴显得特别紧张……

这次北上,倒是出奇的顺利,也没碰到什么山匪路霸。有哪个不开眼的山匪路霸,见着这么多骑毛驴的毛头小子,会想不开的往上撞。都是愣头青,有没有钱先不说,光那一股子楞劲都能吓死你,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是瞎说的。

不过,这么一群人,却在开封府的城门口被守城兵丁给拦了下来。

守门的士兵乍一见到这群商队不像商队,农民不像农民的飙驴少年时,吓了一跳,愣是不让他们进城。最后还是李俊文掏出了武德司的腰牌,士兵一见武德司的腰牌,顿时肃然起敬,点头哈腰的将李俊文等人礼送进城,由此可见武德司在军队中不一般的地位。

守城士兵一边礼送李俊文等人,一边心里还在想,这武德司是不是最近经费有些紧张,怎滴连马都不骑,改骑驴了……

这次来开封府参加献俘仪式,也算是因公出差,李俊文等人自然是找官方的驿站落脚。

在驿站工作人员的指点下,李俊文径直跑去皇城,准备找赵匡胤报到。

本来他隶属于武德司,进了京自然应该去武德司的衙门报到。可是一来半路出家的李俊文哪里懂这些,二来他也懒得去那不熟悉的地方报到,干脆直接越级去找赵匡胤,反正他的官职也是赵匡胤特封的,找他报到也不算有错。

可是李俊文却吃了闭门羹,赵匡胤并没有见他。

李俊文在皇宫外等了半天,却等来了一个传旨的宦官,而且还是个熟人,王继恩的干儿子,秦翰,也就是去房州给他传旨的太监。

“李队头,别来无恙啊……”秦翰很热情的和李俊文打着招呼,似乎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啊……那个……公公也别来无恙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还真是有缘哈……”李俊文刚开始也有些意外,有心和人家套套近乎,但是哪里还记得这宦官的名字,只能打着哈哈含糊过去。

“嘿嘿,干爹知道李队头初来东京,人生地不熟,所以官家令干爹差人来见李队头时,干爹特意让咱来招呼李队头呢……”秦翰一语道破所谓“有缘”的天机。

这王继恩,还不错嘛!看来之前在房州送的特产没白给嘛!

“王都知如此体恤,在下真是感激不尽!”李俊文装作一副感动的样子,既然对方想要送人情,那就让他送好了,反正自己又不吃亏。

“李队头这话说的,就有些见外了!干爹好歹也算是李队头的上司,关照部下也是分内之事嘛,嘿嘿……”

秦翰不说,李俊文都忘了,王继恩还兼着武德司的差事,自己名义上还是王继恩的下属,赶紧又是一番道谢。

“明日就是献俘大典,官家事务繁忙,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接见李队头!就由咱,暂时安排李队头的行程……”秦翰依旧笑脸说道。

“如此,就有劳公公了……”

一番寒暄之后,秦翰倒是挺热情,带着李俊文去兵部领了崭新的军服和明日参加献俘大典所需的一应材料,又告诉了他参加大典时的一些注意事项,问明了他的住处,相约明日一早会去接他参加大典后,便告辞离去。留下手捧一大堆东西的李俊文在风中凌乱,还没有搞清头绪……

一回到驿站,李俊文便给一众少年放了假,又忍痛含泪每人给了些钱,由王贵四个年纪大的领着,自去逛逛这中原第一大城市,开封府!

正如后世好不容易去趟京城,不得到处逛逛,拍拍照买买东西啥的……

一众少年都还只是十来岁,在后世都还是中学生的年纪,现在有钱拿又有的玩,当即对李俊文一番感谢之后,欢天喜地的领略大城市的风土人情去了。

李俊文则和叶紫苏,带着老道士等一众电灯泡,也上街去领略大宋都城之美了。后世常年在大都市打拼的他,没有去过开封这种古城,今天正好借此机会,领略下古都的风土人情,也算是圆了以前的一些遗憾吧。

对于老道士,李俊文一直很纳闷,以老道士闲云野鹤的尿性,为什么会一直跟着自己走南闯北?外人眼中神仙一般的人物,现在更是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起逛街,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按说岭南之行已经结束,他答应赵匡胤保护李俊文的任务也算完成,大可以离去,过他的逍遥日子,不必和李俊文等人北上开封,可是他却二话不说,就跟着一起来了。

难道真是为了在自己这儿蹭吃蹭喝?还是自己王霸之气侧漏,令老道士誓死追随?

在李俊文一路上不厌其烦的追问下,老道士终于道出实情。之所以来开封,主要是找赵匡胤兑现之前的承诺,将赵匡胤答应给他的武当山正式收入囊中。所以,老道士此行来开封,不是因为李俊文的王霸之气侧漏,而是来收债的!

这一番大实话,令自作多情的李俊文有些头晕,差点从毛驴上掉下来。

也因为这一番大实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老道士也就会经常一吃完东西,就忍不住往茅房跑。李俊文给他的解释是,人老了,吃多了油腻的东西,肠胃功能受损,就容易老往茅房跑……

李俊文自问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在房州地面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是走在开封府的大街上,还是令他震撼不已。

宋朝没有宵禁,这也造就了开封府多姿多彩的夜生活。这令灵魂穿越而来的李俊文,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走在街上,各种叫卖声,唱戏的,练杂耍的,融合在这古香古色的城池当中,令他有一种置身后世古代影视城的感觉,随意的就像和家人吃完晚饭,趿着个拖鞋,很惬意的行走在街头。牵着身边叶紫苏的小手,李俊文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后世那个美好的年代,当年,他也是这么牵着初恋的小手,优哉游哉的在街上闲逛……

“他娘的,你个龟孙走路不长眼睛么?竟往老子身上撞,撞翻了老子一坛好酒!找打么!”突然一句叫骂声,打断了李俊文的思绪。

李俊文循声望去,只见走在前头的段素英,不知什么时候原因,被一群人挡住了去路,正在争执着什么。

“这位兄台,明明是你撞我,现在怎滴却赖我呢?”

一向嚣张跋扈的大理世子此时低调的很,在这卧虎藏龙的开封府,他也不愿意惹事生非,尽量不与人争执,但是眼前之人的无礼,却还是令他有些耐不住性子。

段素英之前带来的大理侍卫,上次来开封府,就全都被他留在了礼部,美其名曰学习中原礼仪,到现在还没被放出来。他身边只留了个随从,照顾日常起居,所以他也没有了之前在房州叫板杜文才的那种底气。

“哟嗬,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蛮子,本衙内说你撞的我,那就是你撞的我,还敢狡辩,找打是不是?”拦住段素英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身上一副纨绔习气。他身边的几个同伴,也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装扮,显然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官二代。

段素英一开口,带着一股西南口音的中原官话,就已经令这些纨绔子弟吃定了他!这些人以为,眼前这个穿着像暴发户,看似不起眼的瘦子,定是南边来的蛮夷商人,所以对待段素英,也有恃无恐。

李俊文眉头一皱,朝身后的闻止姑娘一示意,闻止会意,快步朝前走去。

王贵等人不在身边,和他一起出游,只有叶紫苏,老道士,段素英,李俊武,还有苍蝇闻止二人。老道士他使唤不动,李俊武年龄太小,也只有身材如铁塔般的闻止姑娘能够撑一撑场面。

苍蝇见闻止朝前而去,生怕自己的心上人吃亏,赶紧跟上,脚步灵活,竟蹿在了闻止的前面,抢先一步来到段素英身边,朝一众纨绔喝问道:“你们想作甚?”

几个纨绔子弟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是个干瘦的光头和尚之后,竟然笑出了声。

“哪里来的野和尚,活的不耐烦了么,也敢来管俺们的事儿!”领头的纨绔笑道。

苍蝇解围不成,反被羞辱,脸上有些挂不住,正要动手,却被赶来的闻止一把扯住,将他和段素英拉到身后,用胳膊肘一顶领头的纨绔,将纨绔顶退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瞪着几人。

“咦,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居然敢对本衙内动手,哥几个儿,速速将他拿下!”领头的纨绔见闻止身材高大,体型壮硕,心知必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便也不敢自己动手,便怂恿身后的同伴。

其余的几个纨绔也不是傻子,明摆着吃亏,哪里会真的上前动手,也都动动嘴皮子,光站在原地叫嚣,令围观的百姓一众唏嘘。

“几位兄台,何故为难我的兄弟?”这时,李俊文领着叶紫苏走了上来,淡淡地对众纨绔说道。

开封府里权贵众多,看这些纨绔子弟的装扮,定是哪家权贵的败家子,在没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翻脸的好。

房州北城小霸王可是要经常动手打人的,再加上之前的岭南之行,李俊文多少沾染了一些军中的肃杀之气,气势岂是这些鲜衣怒马的纨绔能比拟的。

领头的纨绔见又凑过来一个高大的少年,虽然衣着简单,但是却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似乎也不好惹,顿时有些犹豫。

待看清高大少年身边的叶紫苏之后,眼睛一亮,露出了淫邪的目光。

“是你!”领头的纨绔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一个同伴,却指着李俊文大呼一声。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他乡遇故知

被对方突然指着自己,李俊文吓了一跳,自己在京城无亲无故,除了之前在房州见过的朝中高官那几个人之外,狗都不认识一头,更别说认识什么纨绔子弟了。

由于那纨绔站得比较靠后,天色又有些昏暗,李俊文眯着眼打量了半天,发现这人他还真认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房州城欲强抢叶紫苏,差点被李俊文爆了蛋,后来被赵匡胤下令打断腿的辛槐,辛衙内!

这辛衙内在房州城被米信打断了双腿之后,便一直窝在州衙养伤,被辛文悦下了禁足令,不许他出州衙半步,所以也没办法出去祸害房州的老百姓。待腿上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便按捺不住,央求辛文悦,发誓改过自新,要回京城侍奉老母亲,不愿呆在房州这伤心之地。

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嗣子,以后还指望着靠他养老送终,见辛槐似乎真有悔改之意,辛文悦也不再坚持,差人送辛槐回了京城,嘱咐家中老妻严加看管,切莫再惹出事端来。

这辛槐刚回到京城之初,确实老实了一阵子,后来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知道他回了京,便经常撺掇他出来玩耍。一来二去,辛槐的心思又活了起来,整日央求老母亲放他出去,辛夫人本就对辛槐宠溺过度,要不然之前也不会犯下强抢民女的罪行。见儿子确实比之前改进了不少,便将辛文悦的话当做耳旁风,放宽了对辛槐的看管,辛槐也得以重获自由,又跟着一帮纨绔衙内,在京城里四处兴风作浪。

不过自房州之事以后,这辛槐确实收敛了不少,至少不像原来那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李俊文的凶狠,令他意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确实有人敢治他,而且还是往死里治!所以虽然依旧和一帮纨绔瞎混,但是辛槐也只是凑凑热闹,应个景,并不像原来那样无法无天。

而今日,正是他被解除禁足的第一次外出。打死他也不会想到,会在这京城的街头,遇到他这一辈子的梦魇,李俊文。

“这么巧啊,辛衙内,遛街呢?腿上的伤好了?”李俊文微笑着说道,语气平和,就像老友之间的问候。

一旁的叶紫苏也认出了辛槐,握着李俊文的小手有些哆嗦,手心都出了汗,这个时候这个地点,遇到辛槐,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不是房州,王贵那些人又不在身边,李俊文就是本事再大,万一真的闹起来,未必不会吃亏。

就在叶紫苏心中担忧之时,手中传来一股力道,她抬头看了看李俊文,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顿时心里镇定了不少。有李俊文在,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这个少年就是她心中的定海神针!

其实李俊文刚一见到辛槐,心中也有些没谱。之前结的梁子有些大,虽然辛文悦已经表示不介意,但是辛槐却未必也不介意。自己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一来就打架,似乎也不太好,他现在大小也是个武官,还是很注重自己的官声的。

而且这帮衙内的身份也不清楚,万一自己和辛槐发生了冲突,这些人肯定是帮着辛槐的,若是因此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对他日后在开封府立足也是有影响的。

见识过了开封府的繁华之后,李俊文已经决定在此买房定居了,再找个机会将父母家业从房州转移过来,上着稳定的班,娶个像叶紫苏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最好是两个,三个……一家人过上没羞没臊,呸,是和和美美的幸福生活,是最美不过了。

因此在没搞清对方来头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多结怨的好。

退一万步讲,就算对方动武,他也不惧!且不说自己这边有个能够一个打十个山贼的女汉子闻止姑娘,李俊文可不认为这帮衙内的战斗力会比山贼要高。即便闻止不敌,还有个扮猪吃老虎的老道士在后边压阵呢!这老头,莫说一打十,一打百估计都不成问题!所以李俊文心中有底,自然不像叶紫苏那般忧心忡忡。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辛槐有心想在气势上压住李俊文,找回些场子,却发现自己两腿开始打颤,嘴巴也变得不利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可是连当今官家都高看一眼,替他说话的牛逼人物!那日在房州城,,赵匡胤与这厮谈笑风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也就是赵匡胤看在辛文悦是他老师的份上,才只下令打断自己的腿以示惩戒,若换成别人,估计早就横尸街头了!

而且辛文悦还一再和他强调,不许找李俊文寻仇,不许再去惹李俊文,否则若再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不再保他!

实际上,不用辛文悦嘱咐,以辛槐欺软怕硬的尿性,哪里还敢去惹李俊文,躲他多躲不及!

“怎么,老辛,你们认识?”领头的衙内看了看两人,问道。

“何止认识,俺和辛衙内可是过命的交情!”李俊文依旧笑面如风,说的“过命”二字的时候,还重重的咬了一下牙,并死死盯着辛槐?

果然,辛槐听他说到“过命”二字时,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老辛?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你有这么**朋友?”领头的衙内一头雾水。这两人哪像有过命的交情,相互见面一点都不热情,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俺是辛衙内在房州交的朋友,各位没听说过也不奇怪!想必对辛衙内来说,房州可不是个好地方!”李俊文一语双关的说道。

众纨绔恍然,他们只知道辛槐是为了避难去的房州,至于在房州发生了什么,由为何这么快回了京,却是不太清楚的,反正肯定对房州是没有好印象的。听眼前的少年说是辛槐在房州交的朋友,心中都觉得有些道理,以为他俩真是好友,只是当事人辛槐不说话,他们也无从确定此人到底是不是辛槐的朋友。

辛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附在领头的衙内耳边,看着李俊文,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其他几个纨绔也纷纷凑上前,想听个究竟。

领头的衙内一边听着辛槐的耳语,一边看着李俊文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待辛槐咬完耳朵,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李俊文则依然笑而不语。段素英此时凑了过来,有些担忧的说道:“二哥,这辛槐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这里可不是咱们得地盘得得……”

段老三除了吃,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技能了,所以看到辛槐,又是在人家的地盘,心中却是有些不安。

李俊文白了他一眼,心想除了大理那块犄角旮旯,哪里还是你的地盘?不过他也不会对段素英说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当下宽言安慰道:“放心,这厮和我斗,还不够格!”

段素英听李俊文如此信誓旦旦,出于对李俊文的盲目崇拜,便也将心放了下来。

“老辛,你怎滴变得如此怂包?不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么,在咱们的地盘,还怕他作甚!俺替你报仇便是!庆哥儿,你说句话!”有那偷听到辛槐与领头衙内耳语内容的纨绔,见辛槐居然变得如此胆小,不由得有些鄙视,朝领头的衙内说道。在他们看来,强龙难压地头蛇,你李俊文再厉害,到了开封府你也得给我乖乖盘着,不服老子就收拾你!

这些纨绔子弟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就如同李俊文没穿越之前在房州城街面上的行为是一样的,只是不同之处在于,之前的李俊文还有些底限罢了,这帮子衙内,却是唯有底限的。

被唤做“庆哥儿”的衙内却没有开口附和同伴的建议,方才他听了辛槐所言之后,心中有些犹豫。

其实他们这帮子人,在这开封府,算不上顶尖的衙内团体,真正的开封衙内都活跃在内城里边,那些可都是开国勋戚、高官显贵的后代,对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不屑一顾的。像他们这些人,顶多算是第二,甚至第三、第四梯队的衙内,只能在开封府外城,以及周边的外围县城,借着父辈的权利,狐假虎威欺负欺负老百姓。

而他们的父辈本身的官职其实也不高,从辛槐就可以看出。辛文悦还是沾了赵匡胤曾经是他学生的光,才能外放一州当个王府长史,然后做了知州。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像领头的这衙内,他的父亲也只不过是个开封府的推官,六七品的官职,在真正的达官显贵面前,屁都算不上。

而为什么一个开封府推官的儿子却能够横行街头呢?除了这开封府推官管着这开封府境内的推勾狱讼之事,算是个实权官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开封府尹是当今官家的弟弟,赵光义……

所以,方才辛槐说了李俊文的光辉事迹之后,领头的这衙内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不理智,而是权衡了一番,最终决定,不为难对方。要知道,一个能和皇帝讲上话的人,未必是他们惹得起的……

打定主意之后,领头的衙内走上前,面带虚假笑容,拱手对李俊文道:“在下开封宋贻庆,还未请教……”

“房州李俊文!”

“原来是李兄,方才俺们与你的兄弟有些误会,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如就这么算了……”宋贻庆姿态放的很低,说话的时候,他偷偷望了一眼叶紫苏,眼中尽是遗憾。唉,可惜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居然不能入手……

“既然宋兄如此说了,那就算了吧……”见对方松口,李俊文也不准备抬杠。

“既然如此,俺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就不耽误宋兄和其他兄弟了……”李俊文拱手道。

“无妨无妨,李兄请……”

李俊文等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一种纨绔的目送下离开了是非之地。本来段素英见对方服软。还想蹬鼻子上脸一番,被李俊文一个暴栗打在头上,赶紧灰溜溜的抱着头离开了……

众纨绔眼睁睁的看着李俊文一行人就这么离开,心中纳闷,为何平日嚣张跋扈的老大,会如此客气的对待这些人。

“庆哥儿,为何就这么放他们离开?真要打起来,俺们未必吃亏……”其中的一个纨绔恨恨道。

“打个屁!对方底细都不清楚,就嚷嚷着开干!人家连老辛这帝师家的公子,都说揍就揍,你们哪个够人家揍的!”宋贻庆翻着白眼教训众人道。

辛槐听他拿自己做典型,脸上有些羞愧。

“对了,新来的老杜,之前不也是房州来的么?问问他,看看他知不知道这姓李的底细,看看这厮究竟和官家是不是真有瓜葛!咦,说到老杜,这货人呢?每次一干架就不见人影,真是个怂包……”宋贻庆鄙视了一番。

而此时,被宋贻庆称为老杜的纨绔,正躲在一个角落里,扶着墙,满眼仇恨的望着远去的李俊文一行人,双手在墙上抓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若是李俊文此时看到这老杜,定会一脸震惊,这老杜,正是被他爆了蛋,身残志坚的典型代表,杜文才!

第二百二十七章 慕容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小太监秦翰就领着几个大内侍卫,来到了驿馆,催促李俊文参加献俘大典。

虽然仪式没有那么早举行,但是因为驿馆在外城,献俘的地点却在内城,二者之间还有些距离,去的迟了,路面被封,加上看热闹的百姓堵住去路的话,可就进不去了,所以必须早点动身。再者说,就算路上不堵,你也不能踩着点去,难道还让皇帝老子等着你不成!

李俊文一行人有三个参加大典的名额,他,老道士,还有段素英。

他和老道士是赵匡胤特批的,段素英则是自己厚着脸皮,去礼部以大理国世子的身份要来的。对于藩属国主动要求观摩献俘大典,礼部的官员当然乐见其成,这可是对藩属国展现中原宗主国实力的大好时机,怎么可能放过,反正多一个人不多,所以对于段素英的要求,毫不犹豫的就批准了。

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只能在大街上与老百姓一起,观看献俘大典。运气好的,能在献俘仪式地点的外围观看到整个流程。

李俊文千叮万嘱,要求王贵等人,一定要保护好叶紫苏的安全。因为昨日他从宋贻庆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种**,令他不禁有些担忧。这里可是来开封府,大宋的都城,像宋贻庆那样的纨绔子弟数不胜数,若是再碰上几个,可未必会有昨日的好运气!不是他对叶紫苏的样貌过于自信,而是这个世上什么样的鸟人都有,再肥腻的猪肉也有人吃!说不定中意闻止姑娘这种女汉子的,也大有人在!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即便有王贵众人保护,他还是让叶紫苏化了妆,换了男人的衣服,才允许她上街看热闹。

王贵等人错过了昨日与辛槐的会面,个个懊恼不已,恨得牙直痒痒,当即拍着胸脯表示,拼了性命也一定会保护嫂子的周全!尤其是那些新跟来的少年们,都眼巴巴的希望在李俊文面前好好表现,更是跃跃欲试,如临大敌,将叶紫苏围在中间,和柴宗训的人形侍卫保护圈有的一拼,倒是令叶紫苏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些过于夸张了。

李俊文倒不这么觉得,有干劲是好事,总得让这些小屁孩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所在嘛,不然他这一路吃喝拉撒掏的钱岂不是浪费了……

进城的一路上,小太监秦翰都对李俊文推崇有加。他对李俊文的一切所知都来源于干爹王继恩的描述,很显然,老王对李俊文的描述是相当正面的,这也令李俊文对王继恩的印象有所改观,能夸他李俊文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坏人,这是李俊文的理解。

特别是羡慕李俊文能够跟随大军南征岭南,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征战沙场,为国尽忠。小太监言语之间尽是慷慨激昂,以致于李俊文有些怀疑,当初他是不是想从军,却进错了屋子,才被割了当太监的……

尤其是当秦翰得知,最近火爆京城高官圈的《满江红》,竟然是出自李俊文之手时,更是两眼放出光,对李俊文肃然起敬,就差跪下对李俊文顶礼膜拜了。

这些吹捧的举动令以厚脸皮著称的李俊文有些脸红,也意外不已,想不到一个太监居然能有如此报效国家的拳拳赤子之心!李俊文向来不喜太监,但是对这个小太监却没有多少抵触感。若是所有人都像这小太监一般,那后来的北宋也不会这么快灭亡了……

一路谈笑,有皇宫的侍卫开道,几人很快便来到了献俘的主要地点,位于明德门附近的太庙。

众人到达的时候,太庙外的大广场已经人山人海。广场四周站满了手执兵器的禁军士兵,负责戒严,禁军警戒线之外,是开封城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大宋建国以来,还是第一次举行如此大规模的献俘大典,而且对象还是一国之君!喜爱凑热闹的开封百姓,怎么会错过这么一个八卦十足的场面呢。

广场前靠近明德门的位置,已经搭起了带顶的献俘台,是给皇帝和一众参加仪式的文武大臣用的。许多品级低的官员已经到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而赵匡胤和一众朝廷高官业已到场,坐在台子的最上方,等待着献俘仪式的开始。

秦翰赶紧将李俊文三人按分配的位置安排好。三人被分开了安置,段素英被安排到了外国番邦和藩属国在京使臣的区域,老道士则最牛逼,被秦翰领着,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一路登上最高处,和赵匡胤和一众朝廷高官在一起。

李俊文则被分配到了京中有官职在身的权贵子弟所在的区域。按理说,以他的官职,还没有资格参加这么隆重的仪式,要参加也是和那些站岗的禁军士兵一样,拿着武器在那维持治安。所以有关部门只能按他的年龄和他老爹的身份,勉强将他与一帮子衙内安排在一起。

这些衙内可不是像辛槐和宋贻庆那样的衙内可以比拟的,这些人的父祖辈,要么是替后周以及大宋立过赫赫战功的,要么是出任高官,身居要职的,放在大街上,都没有几个人敢惹的。

不过人到了一定层次,所作所为就必须和他的身份相对等。就像后世,在街上打打杀杀,讲话大声唬人的古惑仔永远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混混,真正的幕后大老板,都是西装革履,做正经买卖的!所以,这些权贵衙内也不会像辛槐、宋贻庆那样的三流衙内一样,在街上斗鸡遛狗,欺压良善。莫说他们都或多或少有官职在身,就是他们的身份也不会允许他们做出这些有辱家门的事情。这也造成了这些人的一个特点,目高于顶!若非和他们一个圈子的人,是很难融入其中的。

这些衙内见来了个眼生的,以为是外地哪个节度使或者地方诸侯的子弟,纷纷凑上前和李俊文打招呼。待李俊文表明身份之后,众人又像一窝蜂一样散去,个个露出鄙夷的神情。心中都在想,一个武德司的大头兵,居然和他们这些官二代衙内安排在一起,礼部的官员是干什么吃的!真是令自己掉价!

这些衙内都有自己相熟的圈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一时之间,竟把李俊文一个人晾在了那里,也没人和他说话,令李俊文好生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世为人都是小门小户出生的李俊文,面对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衙内,也有些自卑,他心里一个劲的在咒骂赵匡胤,好端端的让他来参加什么献俘仪式作甚,让他没由来的跑来丢人现眼。骂赵匡胤的同时,也顺便把抛弃他的老道士骂了一遍……

“这位小兄弟,不用理他们!这些鸟人就是这个德性……”

就在李俊文正在心里暗骂赵大的时候,一位衙内凑了上来搭话道。

李俊文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个年轻男子,约摸二十来岁,穿着一身得体的武将官服,面白无须,相貌英俊,连自诩貌似潘安的李俊文在他面前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若是哪家的姑娘见了,必定会倾心于他。

“就是就是,不必理会他们!这些鸟人在京里待久了,没见过什么世面!”又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武的年轻男子凑上来说道,脸色颇有不平之色,显然方才被那些衙内冷落,心中存有怨气。

“呵呵,两位说笑了,俺才懒得与这些人置气,有损身份!”李俊文口是心非的说道。对这两位愿意和自己说话的衙内,李俊文也颇有好感。

“还未请教两位……”李俊文拱手问道。对方明显身份比自己高,既然对方不嫌弃他,当然是抓紧机会交朋友啦,以后也好有机会吹嘘,我认识谁谁谁……

“在下慕容德伟,忝为内殿直!家父河南郡王!”长相英俊的白皙男子拱手回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在下符昭寿,忝为西头供奉官,家父乃魏王!”高大男子回道。

“原来两位都是身份显贵,失敬失敬!”李俊文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好嘛,居然两个都是王爷之子,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而且这个符昭寿口中的魏王,好像他听符丽茗提起过,好像就是符丽茗的老爹。那以他和符丽茗的关系,这个符昭寿岂不是就是自己的便宜小舅子?

偷吃了人家姐姐,现在面对人家娘家人,李俊文也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被瞧出破绽来。

倒是这个慕容德伟,他倒是更感兴趣,居然姓慕容。李俊文对慕容这个姓,就只知道后世影视作品中的“北乔峰南慕容”中的那个慕容,复姓慕容的不都是鲜卑人么,怎么汉人也有姓慕容的么?

这下可好,大理段氏和慕容氏他都大大有幸见识了,再来个丐帮就完美了……

“慕容兄可认识一个叫慕容复的?”虽然知道不可能,李俊文还是忍不住八卦一下。

“这……家族中似乎没听说过有这个名字的……”慕容德伟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那慕容博呢?你会不会斗转星移?你有没有表妹……”

李俊文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慕容德伟一一回应,心里却在想,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就在三人热烈探讨之时,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扫视了一圈之后,扯着尖嗓门喊道:“武德司李俊文可在?”

正在八卦的李俊文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举手回道:“我是!”

“陛下口谕,李俊文征讨南汉有功,宣李俊文御前觐见……”小太监尖着嗓子宣完口谕之后,一脸谄媚的对李俊文笑道:“李官人,请随小的面圣去吧……”

李俊文一脸茫然的向慕容德伟和符昭寿告别,然后在众衙内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跟着小太监往赵匡胤的御座而去……

一众衙内拍着大腿,那个后悔呀,这小子,居然蒙官家召见,真是深藏不漏……

慕容德伟望着远去的李俊文,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这李俊文,果然不简单……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两虎相争

观礼台上,赵匡胤正坐在御座上,和身边的老道士陈抟聊着天,在赵匡胤的另一侧,则是南唐使臣,郑王李从善。

而在御座之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右仆射、昭文馆大学士赵普,此时正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打量着太庙前的广场,神情悠闲的就像一个晒太阳的老头。不时有官员从旁边经过时,都很拘谨的和这位大宋第一权相行礼,赵普都一一点头回礼,看似心情不错。

在中华几千年历史长河当中,作为宰相,赵普的能力毋庸置疑,可以算是排的上前几号的,辅佐赵匡胤从一个小军官到登上帝位,可谓是出力甚巨,与汉之萧何,明之刘伯温相比,也不遑多让,要不然赵匡胤也不会将整个国家的治理都托付于他。

但是能力越大,毛病也就越大,赵普为人清高自傲,做事要求严格,满朝文武,他看得上眼的没有几个,对谁都是一副臭脸,满朝官员对他的惧怕,多过于恭敬,以致于他身边能说得上话的好友少之又少。

赵普对此也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自得其乐,根本不管旁人的眼光。在他眼中,满朝文武都是他替赵匡胤治理国家的工具,听话办事就行,又不是找基友,要能说得上话作甚。

此时的赵普,眼神瞟向观礼台的另一侧,开封府尹赵光义此时正坐在那里。当他望向赵光义的时候,见赵光义也正好望向他,二人四目相对,赵光义向他报以微笑,而赵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嘴角轻微扯动了一下,便将头转向了别处……

赵光义神色复杂的盯着赵普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恼怒。

不知何时开始,这对赵匡胤的左膀右臂,从曾经的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变得有些水火不容。

而就在赵光义盯着赵普的时候,坐在他身后的三司使楚昭辅面带犹豫之色,似有难言之隐,站起来又坐下,复站起又坐下,最后把心一横,走到赵光义身边,行了个礼,低声说道:“还请府君救我……”

“楚相公这是何故?”赵光义一愣,脸上马上露出了标志性的和善微笑,让楚昭辅坐在身边的空位上……

“则平(赵普表字),你听说了么,澶州的黄河决堤了!大量农田被淹,受灾百姓不计其数!”枢密使李崇矩一屁股坐在了赵普身边的空位上,悄声对他说道,打断了他的美好时光。

赵普的长子赵承宗娶了李崇矩的女儿,两人算是儿女亲家,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所以李崇矩和赵普之间也比较随意。

“你觉得我能不知道么?”赵普白了他一眼。

“嘿嘿,瞧我这脑子!”李崇矩一拍额头,笑道:“你可是当朝宰相,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接着李崇矩又压低声音说道:“你可还记得澶州通判姚恕?”

“怎么不记得!这事儿我等了足足三年!”李崇矩的话令赵普想起了两年前的一桩旧事。

三年前,当时还是开封府判官的姚恕,奉顶头上司赵光义之命,去拜访宰相赵普。不料赵普正在家中款待宾客,而赵府门房见姚恕只是一个小官,便看轻于他,不愿替他通传,硬要他在门外等候。

而姚恕觉得自己是奉赵光义之命来见赵普的,仗了自己是赵光义僚属,竟也没有把宰相府门人放在眼里,非要见赵普不可。

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赵普相府的看门房,天天见惯了巴结奉承的笑脸,这时候忽然见姚恕一副牛皮哄哄的嘴脸,更没有辛苦钱奉上,干脆直接不理他,把他晾在了一边。

感觉自尊受到践踏的姚判官大怒,愤而离去。

正好此时会客结束的赵普出来,知道了此事,连忙派人去追姚恕,请求谅解,并且惩罚了门房。

按理说,当朝宰相纡尊降贵,向你一个五六品的小官赔罪,一般人也就接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奈何觉得受到侮辱的姚恕根本不领情,羞辱了赵普派来道歉的人一番,还顺带说了一些鄙视赵普的话。

赵普得知后勃然大怒,自己堂堂宰相,连官家见了自己,都要脸上笑嘻嘻,自己放低姿态向你一个小小的判官道歉,你还装逼!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能忍!于是就将这个姚恕给拉进了黑名单,记在了小本本上。

其实,赵普本不会对一个小小判官如此大动干戈,这种事情他遇到的多了去了,要生气都气不过来,顶多笑笑了事。但是这回却不同,这个姚恕是开封府判官,是开封府尹赵光义的幕僚亲信!他之所以敢对堂堂宰相如此蔑视,纯粹是因为赵光义的缘故!

自大宋建立以来,赵普与赵光义就为了皇帝之下第一人的称号明争暗斗,各有胜负。而姚恕如此行为,完全是狗仗人势,替赵光义向赵普叫板,是对相权的公然挑衅!

若是赵普忍了,就说明他赵普怕了赵光义,在日后得争斗中必然占据下风。

默默忍受不是赵普的风格,痛打落水狗才是他的作为。

刚好赵匡胤想让自己的舅舅杜审肇出任澶州知州,顺便给舅舅找一个能干的副手。

给皇亲国戚当副手是什么概念?那就是有功劳是别人的,有黑锅就是你背的!反正绝对的吃力不讨好!

于是杀人于无形的赵大官人就顺水推舟,向赵匡胤推荐了姚恕,说他如何如何精明能干,吹的天上有地上无,这就是所谓的捧杀。赵匡胤心动,听信了赵普所言,任凭赵光义如何替姚恕求情都没用,依然将不情不愿的姚恕派去澶州,给自己舅舅当了副手,也间接折断了赵光义的一只手。

而三年后,赵普终于看到了当年栽下的树结了果。澶州黄河决堤,当地官府知情不报,导致大量农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这锅,姚恕背定了!

“还是则平你厉害,不动声色,就解决了姚恕!”李崇矩对赵普输起了大拇指。

“你个老东西,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赵普笑骂道:“这只能怪他自己,那么长的黄河,非在澶州决了堤!老天爷要收他,与我有何关系!”

“对对付,都是他咎由自取!你只能算是神机妙算而已!”李崇矩奉承道,继而又疑惑道:“只是如何才能让官家一定会治他的罪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澶州官府知情不报,杜审肇本就是个农夫出身,只是仗着是官家舅舅,才能担任知州,谁人不知道,澶州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姚恕说了算的!不治他的罪,难道还让官家治他舅舅的罪不成!”赵普信心满满的说道:“放心吧,我会给他加一把火的,让他想不死都难!”

“只是如此一来,你和廷宜(赵光义表字)之间的矛盾,可就越来越深了!”李崇矩有些担忧道。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有些事,是没办法避免的!自打我坐上这相位,我与他之间,就必须有一个人倒下……”赵普望着正和楚昭辅聊天的赵光义,轻轻说道。

李崇矩听了赵普所言,似乎也若有所思……

这时,感慨颇深的赵普见一个小太监,正领着一个身穿进军服饰的低级年轻军官,朝观礼台这边的御座而来。

赵普有些好奇,这个年轻人是谁?

“回禀官家,李俊文已带到!”小太监领着李俊文,来到赵匡胤面前交了差。

“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到坐在御座之上的赵匡胤,李俊文不情愿的行礼道。wu他偷偷瞄向赵匡胤,只见他和老道士正聊的火热,身后站着两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一个约摸二十来岁,一个看起来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哈哈哈,春哥儿你终于来啦!道长,你这好徒儿可真了不得啊!”赵匡胤笑哈哈的对老道士大声说道。

“官家谬赞了,再好的徒弟,也是官家的臣子!”老道士不动声色的将马屁拍了回去。

“说的好,说的好!哈哈哈……”赵匡胤忍不住大笑。

周围的大臣都被赵匡胤爽朗的笑声所吸引,纷纷朝御座这边看来。

赵匡胤走下御座,来到李俊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欣慰的说道:“好小子,果真没让朕失望!”

“全托陛下洪福!”李俊文向老道士学来的马屁功夫越来越精进。心里却在腹诽,没让你失望也没见你赏些值钱的玩意儿,连官都不给老子升一升……

赵匡胤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四周大声说道:“诸位卿家,都过来瞧瞧,这就是我大宋武德司的精锐之士!我大宋的未来!此番收复岭南,全靠了他,才能大破南汉的巨象军,击溃南汉的数十万大军,令我大宋将岭南收于版图之下!这位少年,便是朕在房州发现的宝贝,李俊文!”

潘美的请功军报中,将贡献八牛弩,击溃巨象军的功劳,全都算在了李俊文头上,所以赵匡胤并不知道翟雪儿和翟仁杰的存在。

第二百二十九章 献俘仪式

赵匡胤这么一说,周围的文武官员纷纷上前,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少年,议论纷纷。

李俊文像个猴子一样,被一群人围观,关键还是一大帮大老爷们儿,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但是他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赵匡胤是好心嘛,为了给他造造势,他也只好面带微笑,对众人一一作揖行礼。

原来这小子就是李俊文!一直在旁边眯着眼打盹的赵普,在听到赵匡胤对李俊文的介绍之后,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仔细打量着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除了身材高大,身体结实之外,并没有看出哪里比寻常少年有不同。听说此子曾经被雷劈中而不死,难道是被雷劈开了窍?

不管如何,即便此子现在能够得到官家的青睐,赵普也对他提不起兴趣,顶多高看一眼罢了。在他看来,李俊文这种人纯属侥幸,属于偷鸡而得势,心高气傲的赵相公根本没有把这毛头小孩放在眼里。他如今要做的事,远比关注李俊文重要,这可是关系到他后半生的职业生涯和身家性命!想通了这一点,赵普就对李俊文再无丝毫半点兴趣,继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老神在在,任由其他人围着李俊文吹捧恭维。

“哈哈哈,春哥儿不错嘛,小小年纪就能立此功劳!俺早在房州的时候,就看出你小子不一般!没想到你于行军打仗也有一套,真是了不得啊!皇兄能得此少年俊杰,实乃我大宋之福啊……”赵光义走上前,仗着和李俊文熟络些,拍着李俊文的肩头吹捧道。

一旁的赵光美听到自己二哥如此不要脸的拍马屁,嘴角一撇,很鄙视的和他拉开了距离。

赵匡胤听得赵光义对李俊文的溢美之词,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恢复如初,笑着说道:“老二说的没错,若是我大宋男儿都能像春哥儿这般为国尽忠,何愁幽云之地不能收复!”

赵匡胤的豪迈之语,感染了现场的众人。此时的汉人,不论文武、贵贱,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股正气的,对于收复幽云故土念念不忘,在这点上,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不收复幽云,誓不罢休!

赵匡胤对赵光义一番言论表现出的异样,被赵普看了个正着,他微微的扬起了嘴角,看来自己有事情要做了……

“来来来,德昭,德芳,快来见见你们李家兄弟!”赵匡胤朝站在御座之后的两个年轻人挥了挥手,二人连忙走上前,和李俊文行礼。

原来这两人就是赵匡胤的儿子,赵德昭和赵德芳!李俊文对宋朝历史了解不是很多,但是他知道,赵匡胤死后,当皇帝的可是他弟弟赵光义,并不是这两个皇子!而赵匡胤的死和赵光义似乎有脱不开的关系,历来皇家无情,想必这两位皇子,在赵匡胤死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若是自己和他们走的太近,会不会到时候被赵光义一起清算?

“春哥儿可是你们彪叔的儿子!朕和你们彪叔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又一起当兵打天下,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们几人,日后定要多多走动才是!”赵匡胤有些感慨的说道。

赵德昭和赵德芳连忙称是。李俊文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些当皇帝的,光嘴上说的好听!还过命的交情,我呸,过命的交情你就把我爹只安排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小小的指挥?害得老子当衙内都比别人低一等,不得不早早的自食其力,上街当混混,才没有饿死……

周围的大臣们恍然大悟,原来这少年是个关系户啊!难怪官家要替他造势了!众人都知道官家仁厚,最念旧情,只要跟着他的人,在他登基之后,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还有的恩惠。

李延彪虽然和赵匡胤从小一起长大,交情匪浅,但是他很早就被赵匡胤踢到房州,错过了大宋建国最初那几年的许多大战,也就没有什么军功,功劳不如党进、米信这些比他还要迟些跟随赵匡胤的亲信,时间久了,除了一些老相识外,自然就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众人心中都萌生了一个念头,这少年定是沾了父辈的光,官家今日才会令他如此出风头,看来这所谓的军功,估摸着掺杂了不少水分!有了这种想法,众人对李俊文的印象不免看轻了几分,认为他和看台下面的那群衙内一样,也是个靠父荫的公子哥儿。

可怜赵匡胤没有想到,本想从李俊文这儿,替李延彪找补些损失回来,却把李俊文也推进了坑里。

“李大哥,我听父皇说,那首《满江红》是出自你手?”赵德芳开口问道。他与站在的李俊文年纪相近,不过差了几岁而已,是以对李俊文颇有好感。

“嘿嘿,一时兴起之作,让弟弟见笑了!”李俊文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哗……”本来对李俊文有些轻视的一众文武,听了二人的对话之后,不由得又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个少年。

前些日子,一首名为《满江红》的词,从皇宫传了出来。官家命人将这篇充满壮志的作品壮志壮志抄印各部,令满朝哗然。

短短的一首词,勾起了众人的英雄情怀,不论文武,似乎都体会到了词中那种金戈铁马,壮志未酬的慷慨激昂。

尤其是那些武将,似乎找到了共鸣,对这首词推崇备至。

刚开始,众人都以为这首词是官家的大作,但想到官家数十年就只有一首诗的成就,又觉得不太可能。直到后来,从两个参知政事薛居正、吕余庆口中得知,这首荡气回肠的词出自一个少年之手,众人立马对这首词的作者充满了好奇,这要经历多么沧桑的百战老将,才能写出这样的词来!

今日一见,居然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所写,令众人有些失望之余,却对李俊文的印象,有了新的改观。

能写出这首词,这个少年,绝对不简单。顿时众人对李俊文的态度又热络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武将,对待李俊文,就像对待基友一样热情。

赵普听说《满江红》出自李俊文之手时,闭着的眼皮动了动,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拍李俊文马屁,现场一片热闹的时候,大太监王继恩急急忙忙的朝御座跑来,来到御座前,行礼道:“回禀官家,俘虏的队伍已经准备完毕,吉时已到,还请官家下旨开始献俘!”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高高在上的赵匡胤。赵匡胤捋着胡子,大手一挥,很简单的说道:“开始吧!”

王继恩连忙转向广场,用最大的音量,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献俘仪式,现在开始……”

尖利的嗓音,穿透广场,整个现场都回荡着王继恩的声音,令李俊文感觉非常的不舒服,犹如百爪挠心一般。

一众官员放弃了对李俊文的拍马屁,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有座位的坐在座位上,没座位的赶紧整理衣冠,肃穆而立,等待仪式的开始。

随着三声鞭响,号手鼓足腮帮子吹响了巨大的号角,低沉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令现场一片**肃穆,广场外本来有些吵闹的观看人群,这时候也自觉安静了下来,生怕冒犯了这**的献俘仪式。

紧接着,一队身着全副盔甲的禁军步兵方队,头戴铁制范阳帽,脖上围着红巾,手拿长枪,枪尖四十五度角斜向上,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从戒严的大街一头,朝太庙广场而来。这些禁军士兵全都身高体长,面容英武,比之后世的仪仗队也不遑多让。身上铁甲摩擦发出的声音,令围观的百姓热血沸腾,许多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有那三五成群的小娘,甚至都红着脸,私下里讨论着哪个士兵更好看些……

南唐使臣,郑王李从善,望着眼前宋军整齐的军容,不禁长叹一口气,大唐以后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了哟……

步兵之后是一队骑兵,头盔上插着白翎,骑着高头大马。骑兵围城一个方形圈,圈内正是以南汉皇帝刘鋹为首的,被俘虏的南汉君臣!为首的禁军骑兵将领手中拽着一条十几米的白帛,而白帛的另一头,则系在昔日称霸岭南的南汉皇帝刘鋹脖子上。此时的刘鋹,虽然也骑在马上,但却像一只狗一样,被人拉来拉去的展览,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待队伍行至太庙前的广场时,号手停下了号角声,禁军士兵齐刷刷的单膝下跪,朝大宋皇帝赵匡胤行军礼,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和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朝赵匡胤行礼。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令南汉君臣惶惶不已,双膝一软,纷纷跪下,朝御座之上的赵匡胤行礼,山呼万岁。

“罪臣刘鋹,冒犯天颜,悔不当初,特前来面圣,还望官家恕罪!”刘鋹从马上下来,跪在地上,四肢伏地,神情憔悴,浑身颤抖,对高高在上的赵匡胤说道。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个高高在上,俯视别人说话的王者,现在却沦为阶下囚,每每想到于此,刘鋹就悲从中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尔等刘氏,盘踞岭南五十余载,倒行逆施,搞得民怨沸腾。我大宋天军,顺应民意,欲解救百姓于水火,奈何尔等居然不领情,妄图对抗天军,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尔等可知罪?”赵匡胤瞪着刘鋹冷冷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刘鋹心惊胆颤。

第二百三十章 脱离危险

刘鋹听了赵匡胤的斥责之言,心里一阵卖麻批。

他喵的老子在自己家里吃喝玩乐,横征暴敛,割人小**,又没在你赵宋的地盘做这些,你臭不要脸的抢了我的地盘不说,现在还反过来教训我,还有没有天理了!我才是亡国的那个人啊!契丹人如此残暴,还占了你幽云之地,怎么不见你去找契丹人的麻烦,去讨伐他们!

奈何成王败寇,刘鋹纵是心中有万般不爽,此时也不敢表现出来。万一惹得赵匡胤不高兴,一刀把他给咔嚓了,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再说刘鋹从来就不是个有骨气的主儿,现在国都亡了,再说这些牢骚之词有甚用!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脱身,保住性命最关键,其他的都不重要!

刘鋹眼珠转了转,伏低身子,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回道:“罪臣知罪!罪臣该死,不该妄图对抗天朝大军!但这些并非罪臣本意!罪臣虽十六岁便为岭南之主,奈何彼时年纪尚小,权利都掌握在龚澄枢等一帮权宦手中,但凡国家大事政令,皆出自这些人之手!罪臣,罪臣的命令连宫门都不得出,唯有自暴自弃,整日沉迷于酒色,以求度日,所作所为实在是逼不得已啊!还望陛下明察秋毫,留罪臣一条贱命……”

刘鋹这厮无耻的很,将罪责全都推到了龚澄枢那群太监身上,反正死道友莫死贫道,老子养了你们这些阉人这么多年,是时候该你们报恩了!

刘鋹身后的一群宦官听了刘鋹所言,一个个都出奇的愤怒!人至贱则无敌,这刘鋹为了保命,还真是臭不要脸啊!明明我们这些人是奉了你的旨意办事,现在反过来说成是我们操控了你!没有你的允许,我们这些没卵子的人,哪里敢做这些事!还有没有天理了?碰到这样的主子,这小**算是白割了!

众人有心出言反驳刘鋹的胡说八道,奈何赵匡胤并没有让他们说话,周围的禁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这群太监最善于察言观色,若是此时胡乱插嘴,恐怕还未解释清楚,就被赵匡胤以藐视君王之罪给咔嚓了吧!

是以虽然很想站起来冲上前,给刘鋹几个大嘴巴子,但是慑于赵匡胤的威严,众人只能在刘鋹屁股后鼓着腮帮子,对他怒目而视,诅咒他生儿子没有小**。

面对刘鋹的撇清,赵匡胤面露鄙夷,对他的为人实在不耻,但是刘鋹方才的一番话,似乎又令他联想到了什么。

他本不是什么嗜杀的君王,对他亡国的君主一律也都以礼相待。方才对刘鋹所言的一番话,只不过是为了震慑他,令他心存敬畏而已,哪里可能真的杀了他!即便这厮再如何的荒淫无道,众目睽睽之下,赵匡胤也不会轻易杀了他的!还有许多的割据诸侯尚未归顺,若是杀了刘鋹,就会寒了其他人的心,到时候再收复其他的割据政权,就没人愿意归顺了!

再说,若是真心想杀刘鋹,赵匡胤就不会费尽心思搞这个劳什子献俘大典了。举办这个大典,就是为了恶心一下刘鋹的同时,让那些尚未归顺的地方割据诸侯,能够认清形势,早日归降。要不然,我大宋兵锋一至,随随便便就把你抓回来做俘虏,侮辱你和你祖宗十八代……

“既然你已知错,朕本仁慈,就不为难你了!卢学士,宣旨吧!”赵匡胤朝站在一边等候多时的翰林学士卢多逊说道。

卢多逊听到赵匡胤叫他,赶紧欠身行礼,然后转身面对刘鋹等南汉君臣,徐徐展开手中的圣旨卷轴,神态趾高气昂。

不远处的赵普看了一眼神气活现的卢多逊,鄙视道:“哼,小人得志……”

“岭南刘氏,窃国五十余载……汝残害远民,恣行弊政,及王师之问罪,倾臣节以来降。既露奸欺,自招覆灭,献俘请命,固合诛夷。就擒无舍罪之文,释缚示伸恩之典。宽尔以必死,赐尔以重生。宥其刑书,屈我国法,所得罪特赦!现特任命原岭南国主刘鋹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右千牛卫大将军,敕封恩赦侯!原祯王刘保兴,降为右监门率府率……以上人等,皆凭封号等级,赐物不等!宦官龚澄枢、李托、陈大寿、薛崇誉等,欺君妄上,助纣为虐,人神共愤,罪无可恕,着大理寺押往街口,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卢多逊摇头晃脑,念了好久,李俊文的尿都被他念叨出来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与憋尿的李俊文一样脸色难看的,还有大太监龚澄枢等人!

这些人做梦都没想到,从岭南千里迢迢来到中原,等待自己的,会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什么情况?怎么和当初设想的不太一样啊!该死的不是刘鋹这个暴君么?自己这些人不是假装可怜一下,就可以逃过一劫的么?这么现在剧情反过来了呢?若是知道最后结果是一死,还不如当初抵抗到底,还投降作甚!

“罪臣叩谢陛下皇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相比龚澄枢等太监,刘鋹却大喜。不但没杀自己,还封官赐赏!至于封号什么的,虽然有些侮辱性,但是管它呢,总比被砍头了的强!

“陛下,陛下,臣等冤枉啊!我等皆受刘鋹这小人驱使,才犯下对抗天军的大错,实非我等所愿啊!还望陛下明察啊!”醒悟过来的龚澄枢赶紧磕头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甚是可怜,都快要被砍头了,形象什么的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再装矜持高贵也没什么用了,保命要紧!

“尔等身为臣子,食君之禄,却不思如何报效君王,整日只知取悦君王,败坏朝纲,以致于民不聊生,岭南百姓恨不得生食尔等之肉!”赵匡胤见几人还想狡辩,不禁有些生气。

刘鋹杀不得,你们这群太监还杀不得么!尽管赵匡胤也知道这些太监罪不至死,但是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总要有人为此事买单吧!

所以,也不顾龚澄枢等人的求饶,下令禁军将一众太监拖往街口,斩首示众。

听着一众平日里亲近的内侍太监哭喊着被拖走,刘鋹和其余南汉官员都心有戚戚焉,不忍心的同时又感到一丝庆幸……

不一会儿,禁军士兵托着十几个大盘子走到赵匡胤御座前,每个大盘子上都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皆是方才的一众南汉太监。

有那胆小的南汉官员,已经吓得直接昏了过去,饶是杀人如麻的刘鋹,此时也是面色惨白。他战战兢兢的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双手奉上呈给赵匡胤,一脸讨好的笑道:“回禀陛下,此物乃罪臣来开封途中,用南海珍珠所作,特献给陛下,祝陛下万寿无疆……”

旁边的小太监赶紧将东西呈给赵匡胤,赵匡胤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具用珍珠串结而成的马鞍,精致小巧,堪称完美。

“这是你亲手所作?”赵匡胤把玩着这精致的马鞍,有些惊讶的问道。

“正是!罪臣平日里没什么事,最喜爱用珍珠制些小玩意儿,送给后宫妃子……”刘鋹见赵匡胤似乎对这马鞍看上了眼,心想这马屁算是拍对了,满脸谄媚道。

良久,赵匡胤叹了口气道:“尔若是能将此等心思放在治国之道上,岭南之地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朕的大军又岂能如此轻而易举就收复岭南……”

“陛下教训的是!不过若不是罪臣愚钝,王师又岂能早日解救罪臣于苦海,令岭南之地早日重归天朝怀抱……”刘鋹为了讨好赵匡胤,也不惜贬低自己。

“哈哈哈……”即便再英明神武,赵匡胤对刘鋹的马屁也受用的很,好话谁都爱听,何况自认为武功盖世的宋太祖呢。

“从今往后,你就好好在开封做个安乐侯爷吧,朕保你刘氏一世富贵!”赵匡胤将珍珠马鞍扔给身后的王继恩,豪气的说道。

“多谢陛下恩典!”刘鋹大喜,同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终于脱离了危险,这一路而来的紧张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

“回宫!老二,这里就交给你了!”赵匡胤丢下两个字之后,带着两个儿子就打道回府了,现场就留给赵光义处理。

对刘鋹的羞辱已经完成,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该杀的人也杀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赵光义连忙行礼领旨,接着百官称贺,恭送皇帝离开,继续剩下的献俘仪式……

路过李俊文身边的时候,赵匡胤特意拍着李俊文的肩膀说道:“臭小子,待会仪式结束之后,和老神仙来皇宫见朕……”

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去,留下李俊文一个人无限遐想,是不是要给赏赐了呢……

三司使楚昭辅见赵匡胤离去,也连忙跟上,离去之前,凑到赵光义身边,焦急的说道:“赵府尹,老夫方才提到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还望府尹能够多多帮衬,老夫定当感激不尽!”

“楚大人放心吧!”赵光义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替朕解题

开封皇宫,延福宫内,刚刚参加完献俘大典,心情还大好的赵匡胤,此时却满脸怒色,拿起御桌上的白玉镇纸,就朝站在御桌前的三司使楚昭辅扔去。

楚昭辅也不敢躲闪,任由玉制的镇纸朝自己砸来,双眼一闭,做好了被砸的头破血流的准备。作为很早就跟随赵匡胤的心腹幕僚,他知道,此时的官家是动了真火的,不让他发泄一下,后果更加严重。

好在赵匡胤并不是诚心要砸他,镇纸从楚昭辅的耳边呼啸而过,“咣当”一声,砸在了他身后的门上,跌落外地,四分五裂。

守在门外的王继恩见屋内发出巨响,连忙进来查看,见到赵匡胤正喘着粗气,胸膛此起彼伏,楚昭辅则站在一旁噤若寒蝉,地上一片狼藉。见此情形,王继恩连忙悄悄将门口摔坏的镇纸处理掉……

“你是干什么吃的?朕让你当三司使,替朕管着全天下的财富,你就是这么替朕管的钱吗?”赵匡胤抖着手中的奏章,怒不可遏道。

“陛下,这几年各地收成都不好,加上连年四处用兵,用的可都是前朝世宗皇帝留下的财富!本来今年收支勉强平衡,但赶上对南汉用兵,十万大军一折腾就是半年,北边契丹南下定州,大量边军囤集边境防御,吃穿用度可都得耗银子啊!微臣这三司使当的,实在是窝心啊!”楚昭辅一脸委屈的说道。

赵匡胤沉默了,他知道楚昭辅说的都是实情,现在大宋要用钱的地方太多,而以前积累的财富又不够用,确实有点捉襟见肘。他攻打南汉,其中的一个目的也是看中了南汉的富庶,想等着攻下岭南之后,以刘氏经营岭南多年之财富,充盈国库,以解燃眉之急。

谁料刘鋹这个挨千刀的,居然在龚澄枢等人的怂恿下,放火烧了皇宫,将刘氏在岭南半个世纪以来搜刮的财富都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好在后来李俊文抓到了私自带走刘鋹十几艘装满宝物海船的太监和侍卫,算是聊以**,但是和整个南汉皇宫被烧的财富相比,简直是无法比拟。

这也是赵匡胤为何不愿饶过龚澄枢等人的原因,若是当初这些太监不乱出主意,劝刘鋹保住财物,兴许赵匡胤还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这些该死的太监不但没这么做,反而因为害怕宋军攻速城池而怂恿刘鋹放火,简直是目光短浅,直接导致了赵匡胤预定计划的破产,不杀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朕知道如今入不敷出,但是作为三司使,你为何不早做打算?国无九年之储备就叫做不足!如今你却和朕说,京城的粮食只够吃到明年二月!你让朕如何向为国出力的士兵们交代!而且居然提出如此荒唐的想法,分散京城禁军到各地驻军屯粮!那京城的安全谁来保障?靠你还是靠我?契丹人攻到开封城下,你楚昭辅拿着刀枪出城去和他们拼命吗?”赵匡胤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缺粮也就罢了,居然想出分军屯田这么个馊主意来……

“本来按照估计,京中本不会缺粮……”楚昭辅犹自辩解道:“但是澶州黄河决堤,澶州地方官府畏惧责罚,知情不报,导致朝廷错失救援良机,大片农田被淹,百姓流离失所,难民激增,而本应今年收缴的夏粮,也因洪水而尽数被毁……”作为官场老油条,楚昭辅对甩锅这招可谓驾轻就熟。

“澶州知州和通判是谁?”果然,赵匡胤厉声问道,注意力瞬间转移。

“澶州知州乃是右骁卫上将军,杜审肇!通判名叫姚恕!”楚昭辅小心翼翼的回道。

一听到澶州知州是杜审肇,原先还暴跳如雷的赵匡胤瞬间变哑了火。

这杜审肇,可是他老娘,杜太后的亲弟弟,也是赵匡胤的亲舅舅!杜国舅平民出身,什么本事都没有,是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主儿。若不是年纪太大,绝对能排在开封十大衙内之首!只是赵匡胤孝顺老娘,在老娘的要求之下,才封他高官厚禄,相当于好好养着自己的亲舅舅。

让杜审肇知澶州,本就是赵匡胤自己的旨意,现如今出了事,他也不好赖到别人头上。谁让自己的舅舅草包一个,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呢……

“这通判姚恕,朕记得,好像原先是开封府判官来着,是赵相公推荐的?”沉默了一阵,赵匡胤问道。

“正是!”

“这赵则平,怎么当的宰相!都什么眼神,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赵匡胤一记黑锅,就将责任甩在了赵普的身上。

“就算澶州黄河决堤,也不是京城粮食告急的理由!而是你三司衙门准备不够充分所致,若是京城出现粮慌,朕必拿你三司衙门众人谢罪天下!该如何解决,你自去想法子!”赵匡胤也不是好糊弄的。

“这……官家……时间紧迫,微臣方才提的意见……”本来已经放下心来得楚昭辅闻言,又是一阵紧张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想都别想!”赵匡胤大手一摆,断然拒绝道:“禁军乃国之重器,岂能分散各地驻军屯田!给你护船做保镖,你当朕的禁军将士是纤夫么!朕不管过程,只认结果,若是明年二月,京城断粮,朕就拿你楚昭辅的人头,来以谢天下!”

“官家,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啊!微臣……”楚昭辅据理力争。

“好了,你退下吧!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拿了真的俸禄,自然要想办法!事事都要朕替你们擦屁股,朕还要你们这些大臣作甚!”赵匡胤不想再听他聒噪,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微臣……遵旨……”楚昭辅无奈,只好接受,整个人有些恍惚,无精打采的退了出去。

就在楚昭辅往外退的时候,王继恩领着李俊文和老道士二人走了进来。楚昭辅瞥了一眼上午在太庙大放光彩的李俊文,这少年到底有何能耐,能得到官家如此垂青,现在又得到官家私下召见,当真是圣眷正隆啊!

不过此时的楚大人,却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他急着去处理事情,便急匆匆离去。

“官家,春哥儿来了……”王继恩向正负手望着墙出神的赵匡胤轻声禀报道。墙上是一副巨型的地图,只不过不像后世的地图那么详细,只是标注了山川河流城池等基本信息,比例都未必准确。赵匡胤此时正盯着都城开封的位置久久凝视。

“哟嗬,春哥儿来了呀……”听到王继恩的禀报,赵匡胤回过了头,笑呵呵的李俊文二人说道。

“卑职(贫道)参加陛下!”李俊文二人行礼道。

“老神仙可真是折煞俺了!私下里不必如此,随意些就好!”赵匡胤笑呵呵的扶着二人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冲着陛下送的武当山,行个礼也是应当的!”老道士猥琐一笑,满脸期待的说道。

赵匡胤闻言一滞,随后不禁苦笑,这老道士,还真是直接,原来是来讨债的。

“老神仙此番辛苦了,俺赵匡胤说的话,就一定会做到,老神仙敬请放心!”赵匡胤拍着胸脯说道。心里却不禁有些腹诽,再这么下去,让这老道士再替自己办几件事,朕的江山岂不是都变成他的了!

以前他还是个小军官的时候,这老道士就忽悠他下棋,以华山为赌注。那时的赵匡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日后会当上皇帝,老道士愿意疯,他也就陪着玩,输了也就输了,反正华山也不是自己的。谁曾想风云际会,自己居然会当上皇帝,而这老道士还真拿着欠条来找他,将华山要了去。

不过赵匡胤也没赖账,真真切切的将华山送给了老道士做老窝。在他看来,也许正是因为他和老道士的这个赌约,促成了他日后的荣华富贵,甚至登上了九五之位。所以,赵匡胤大大方方的兑现了赌约,而且还悄悄宣扬这件事,让自己代周建宋变得似乎是上天的安排,并不是他赵匡胤不仁不义,抢了柴氏的江山。

而老道士显然也知道赵匡胤私下搞的小动作,不过他得了好处,也懒得澄清,反而有利于营造他的神秘感,出去骗吃骗喝也名正言顺一些。

其实赵匡胤之所以如此大方,将两座名山都送给了老道士,这其中也有猫腻。这山也只是名义上归属老道士,任你用任你住,山还是那座山,你又搬不走,又没给你地契,还是归地方官府管辖。等你嗝屁了以后,老子的后代想收回来便收回来……

“王继恩,着翰林院拟旨,令房州官府将武当山划归老神仙使用,顺便在山上建一座道观,供老神仙清修而用!”赵匡胤吩咐道。

“遵旨!”王继恩领命而去。

李俊文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老道士猥琐的笑容,麻麻滴,跟着自己吃吃喝喝,就一座山到手了,自己却啥都没捞着,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春哥儿,朕这有一道难题,你看看能不能替朕解决……”赵匡胤笑呵呵的对李俊文说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迁都之意

看着赵匡胤满脸期待的眼神,李俊文真的很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麻麻滴,老子好不容易从岭南死里逃生回来,你不给赏赐也就算了,居然还让自己帮忙解决难题!老子又不是砖头,哪里需要哪里搬!你一个皇帝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老子又没有金手指外挂,能帮得上什么忙?

“陛下,卑职不过房州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懵懂少年,帮不上忙的,坏了陛下的大事可就麻烦了!”为了不刺激赵匡胤,李俊文已经很委婉的拒绝了。

“瞎说,朕让你去岭南,不就是让你去见世面的么!怎么能说没见过世面呢?再者说,就你捣腾出来的那些新鲜玩意儿,还有那说不出名字的佳肴美食,有哪样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懵懂少年,能够做得到的?没见过世面,能献上八牛弩如此犀利的国之利器?没见过世面,能提出收复岭南的良计?”赵匡胤反驳道。

“我……”面对赵匡胤类似于拍马屁的反问,李俊文竟然有些无言以对。赵匡胤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如此牛逼。

“潘仲询在请功的军报里可是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啊,难道他是在谎报军功?那朕可就把属于你的那份赏赐给划去咯?”赵匡胤似笑非笑的说道。

“军功肯定是真的……”一听说有赏赐,李俊文立马转变了态度,也不再坚持:“只不过卑职实在是能力有限啊……”

“无妨,朕只是随便说说,想听听你的看法,解决不了又不治你的罪,你怕个甚!”

“这……既如此,陛下权且说说看,看看卑职能不能帮上忙!正好我师父在此,以他老人家的本事,说不定能帮上忙!”李俊文鸡贼的很,将正在看热闹的老道士拉下了水,有老道士顶着,出事也轮不到他头上。

还沉浸在讨债成功喜悦当中的老道士闻言一滞,随即对李俊文怒目而视,若不是赵匡胤在场,他早就敲的李俊文满头包了。

“对呀,朕怎么把老神仙给忘了呢!有你们两师徒一起参详,说不定真能解决!”赵匡胤一拍脑门说道,接着也不给老道士说话,便娓娓道来。

“方才三司使楚相公和朕说,京城的粮食只够维持到明年二月,不到半年的时间!而澶州黄河决堤,导致开封附近的大片农田被淹,夏粮被毁,已经无法供应京城。加上黄河决堤,必将产生大量的难民,粮食需求更加急迫。而从江淮调粮,根据以往的经验,时间上却来不及!楚相公建议朕将京城禁军分散各地,督促漕运,争取早日运粮进京,但是被朕否决了。简直是荒唐,朕怎么可以让大宋的精锐将士,耗费精力去做运粮的差事!若是分散禁军,万一京城有难,谁来救援?若是不分,似乎又难以解决庞大的粮食危机!朕真是头疼的很呐……”赵匡胤揉着太阳穴,露出一脸疲态,显然这件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李俊文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个问题太大了,大到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可是坐在朝堂中的高官应该考虑的问题,让他一个没有治理经验的街头小混混去回答这个问题,真的是强人所难,也不知道赵匡胤是怎么想的!难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是无所不能的万事通形象了?

李俊文没说话,但是一向打酱油的老道士沉默了片刻,居然开了腔:“陛下,贫道云游天下,见的多了,对运粮之事也略知一二。

开封缺粮,也并非完全是因为黄河决堤所致。朝廷征粮,过程过于繁琐,粮船所过州县,都要核查,导致时间拖延,程序繁琐,运粮的速度必定大打折扣。而且朝廷对船工的工钱,也多有拖欠,对于靠船吃饭的百姓,船被征用运粮,就无法干其他营生,运粮的工钱又拿不到,没有了收入,吃喝都成问题!这也是船工不愿意替朝廷运粮的原因之一。如此,运粮的船工少了,运到开封的粮食也就变少,开封人口又多,久而久之,必然造成缺粮的局面!若是朝廷能够简化运粮核查过程,并且落实运粮船工的工钱,只规定运粮到达的时间,而不计较运粮的过程,想必定会事半功倍……”

老道士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李俊文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认识他。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只会蹭吃蹭喝的老道士,居然有如此见解,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其实也不难理解,麻衣一派本就以济世匡民为己任,对民生有一定关注,也是很正常的,只是平时老道士没有发挥的机会罢了,这回刚好碰到赵匡胤发问,便将平日里的留心观察,都给说了出来。

“想不到老神仙身为化外之人,居然对民情也有如此关注!相比之下,朕这个皇帝,真是有些不称职啊!”对于老道士的一番见解,赵匡胤有些惊讶,也有些羞愧。

“陛下,关于运粮的问题,大可不必完全由朝廷组织!如今粮食短缺,粮价必定高居不下,若是朝廷一味控制粮价,商人无利可图,便不愿运粮来京城,甚至将粮食藏匿起来不卖,如此粮价只会更高,而百姓又因无米可食而饿死,严重的话更会引起骚乱!

与其如此,不如朝廷放开粮价,任由粮价波动,如此一来,商人觉得有利可图,必定自发往京城运粮,待时机成熟,朝廷只需在幕后大量抛售粮食,到时候粮食多了起来,供大于求,粮价自然下降。而商贩为了降低损失,必定大量盲目跟风拋粮,粮食危机自然迎刃而解,如此,又减轻了朝廷运粮的压力,可谓一举两得……”受老道士启发,李俊文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想到了后世的市场经济,宏观调控,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宋朝是历朝历代里商品经济最发达的,对待商业也是最宽容的,想来作为开国者的赵匡胤,对这些应该都能接受吧。

关于难民的问题,可以从中选择精壮男子,充实禁军,既解决了部分难民的安置问题,又解决了禁军的兵源。至于老弱妇孺,可以让他们以工代赈,由官府组织,令他们负责粮食的搬运,降低了成本,又令这些人有事可做,降低民乱的风险……”

李俊文一发不可收拾,侃侃而谈,但是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发现赵匡胤表情古怪的看着他,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或者不对赵匡胤的心意。君心难测,这可不是后世言论自由的时代,稍微说错一句话,可能就会小命不保!即便赵匡胤仁厚,保不齐一顿板子也是难免的。

“陛下,卑职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李俊文心中忐忑,试探着问道。

“你还敢说自己是个懵懂少年,就你这番言论,朕朝堂里的很多官员都未必能有如此见解……”赵匡胤一脸幽怨的看着李俊文。这小子真是个妖孽,小小年纪居然能有如此见解!正如他自己所言,只不过是个偏僻地方的少年,可是这番言论若是没有多年的相关经验,一州之长都未必能想的出来!若是老道士说出这些,赵匡胤还不会觉得惊奇,那是有丰富人生阅历的老神仙,可是李俊文这样的少年,书都没读过几天,居然能有如此见解,实在令他刮目相看。自己只不过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他还真能说出一套一套的言论……

赵匡胤想不到的是,眼前的李俊文虽然是少年的身体,内心却是一个来自千年以后的成人的灵魂。在后世咨询发达的时代,集千百年历史之所长,一个中学生所接触的东西,甚至比古代饱读十余年诗书,行万里路的读书人要多的多,见解自然也不是古人所能比拟的。

“呃……俺也是说着师父的思路说的,这些都是平日里师父教俺的……”李俊文挠着头,将锅甩给了老道士。只有老道士知道他来自后世,把锅甩给老道士,也是最能让别人信服的。

“老神仙真是教的好徒弟啊!”果然,赵匡胤对李俊文的甩锅一点都没有怀疑,原来是老道士教的,那就可以理解了。

“呵呵……官家谬赞了……”老道士也不反驳,这种往脸上贴金的事情,他才不会傻到说出真相,只不过他看向李俊文的眼神,变的更加深远。此子果真不凡,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是来自后世?

“看来朕今日请你们两师徒来,还真是请对了!”赵匡胤感慨道。自己倚以为重的三司使都想不出对策的问题,就这么被这师徒二人给破了,看来自己对朝中这帮子大臣,过于放松了……

“你们提出的方法固然好,但却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缓解开封缺粮的问题。待到哪日发生更大的灾情,难民更多的时候,这又如何解决呢?”赵匡胤追问道。

“看来陛下已有解决之道……”老道士捋着胡须说道。

李俊文翻着白眼,特么的你都想出法子了,还在这消遣我们两个!有这功夫,还不如让老子回去和叶紫苏卿卿我我,吃吃豆腐……

“朕的本意,是迁都!”良久,赵匡胤吐出了一句话。

第二百三十三章 赵大的野望

“迁都?”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李俊文和老道士都吓了一跳。

刚刚才返回来的王继恩,正好听到赵匡胤说到“迁都”二字,忽然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赵匡胤,见赵匡胤并没有注意自己,便迅速移动到角落站定。

“没错,就是迁都!”赵匡胤眼神坚定的说道。

“可是官家,为什么要迁都呢?只因为缺粮就迁都,似乎有些过于严重了吧?难道这开封城不好么,开封城水路发达,若是粮食到位,还是很方便的……”李俊文问道。自古以来,迁都都不是件小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阻力也非常大。历来迁都之帝王,都是铁血决断之辈,诸如一代女帝武则天,明成祖朱棣……

在李俊文的印象中,历史上的北宋似乎一直都以开封为首都,并没有迁都。也不知道这只是赵匡胤一时心血来潮,随口说说,还是说最后迁都的计划流产了,亦或是说。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进程,促生了赵匡胤的这种想法……

“缺粮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赵匡胤打断李俊文,说道:“自古历朝历代,俱以长安或洛阳为都,以关中之富庶及地形之优势,逐鹿中原。长安有黄河与秦岭作为天然屏障,洛阳则西有函谷关,东有虎牢关,皆是进可攻退可守之地。反观开封,四面旷野,一马平川,虽有漕运之便利,却也无险可守,若无大量军队拱卫防御,则攻之必下!尤其是如今幽云十六州尚在契丹人手里,契丹铁骑只要一路南下,就可直达开封!朕在时,尚可勉力一战,但是朕的子孙,又如何能守住这无险之地!到那时,大宋必将有亡国的危机!”赵匡胤分析的头头是道。

不得不说,作为历史上排的上号的帝王,赵匡胤目光长远,分析的还是很有依据的。一百多年以后,辉煌一时的汴梁城,可不就是被金人一路长驱直入,攻破了城池么!北宋也因此亡了国祚!

李俊文和老道士都没有说话,赵匡胤这个消息太过于劲爆,一时之间他们也难以消化。而且迁不迁都,与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一个老道,一个小兵,这大宋江山又不是他们俩的,爱迁哪儿去就迁哪儿去。李俊文甚至恶趣味的想,最好迁到房州去,回家与符丽茗幽会也方便些,哈哈哈……

“而且不单是开封城位置的问题,朕有迁都的想法,还有些其他的原因。为此,朕可是整整筹划了十余年……”赵匡胤说着说着居然停了下来,见李俊文和老道士正一脸八卦的看着他,才发觉自己有些失言,说的太多了,连忙住了口。

“先不说这些没影的事,朕此番召见二位,是为了契丹人出兵定州一事……”赵匡胤的转移话题,令八卦师徒俩有些失望。但是一听到定州,二人又来了精神。

早在李俊文还在岭南的时候,赵匡胤给他的旨意就是让他北上定州报到,只不过临时让他进京参加献俘仪式给耽搁了。李俊文也不知道,这赵老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听赵匡胤提到定州,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老道士倒是满面猥琐笑容,他觉得,自己又有生意上门了,说不定自己名下会从两座山,变成三座山……

“就在前不久,岭南还未收复之时,契丹人突然出兵六万,南下定州,边境告急。朕已命四方馆使田钦祚为定州路兵马都部署,节制定州兵马,防御契丹人南下。朕那时怀疑,是刘鋹那厮为了缓解压力,伙同契丹施压与我大宋,令我大宋腹背受敌!但是今日见过刘鋹那厮之后,我便放弃了此想法,以他的作为,断然想不到如此釜底抽薪之计!那么就剩下一种可能,契丹人知道我大宋正在对岭南用兵,想趁火打劫!直到现在,契丹尚不知岭南已被我大宋收复,大军仍在定州附近徘徊,骚扰我边境军民!田钦祚几次主动出击,皆无功而返……”

“官家的意思是……”赵匡胤罗里吧嗦一大堆,李俊文有种不祥的预感,莫非自己还是得去定州跑一趟?

“真想让你去定州走一趟……”赵匡胤倒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皇上,俺和契丹人也不熟啊,去了也没什么用吧……”李俊文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路过。

“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武德司的一员,拿着真的军饷!武德司可是负有刺探情报之责!”赵匡胤乜了李俊文一眼。

“官家麾下武德司精锐有万人之众,为何偏偏老是让俺出任务?”李俊文有些欲哭无泪。不可否认,自己虽然长得帅了点,但是也没到如此出众的地步啊!

“用着顺手呗!”赵匡胤倒也直接,一点都不委婉。

“再说是你爹让朕多关照关照你的!朕与你爹情同手足,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也算是朕的子侄。既然你爹都这么说了,朕想着有功劳也不能便宜外人是不?有好事自然想着自家子侄……”

“什么!”李俊文差点抓狂,闹了半天,原来问题出在李延彪身上。好你个李延彪,虽然老子骨子里不是你亲生儿子,但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却是你儿子的呀!你也不用这样坑儿子,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吧!每次都把自己往战场上推,这特么一个不留神,就回不来了啊!李俊文想到自己回房州还瞒着老娘,给了李延彪一笔丰厚的私房钱,现在他有些后悔了,根本就不应该给他钱,相反,还应该把他藏私房钱的地儿告诉李王氏!

“也许俺爹只是和官家客气客气呢……”李俊文继续做无谓的反抗。

“哎,朕与你爹从小一起长大,好赖话还听不出来?你爹这是想让你多历练历练呐……”赵匡胤眼中一副长辈望子成龙的殷切神情,看得李俊文直起鸡皮疙瘩。

“你只需替朕去定州走上一遭,就如你在岭南所作所为一般,收集些情报回来。说不定凭你的福气,还能替朕退了契丹大军!若果真如此,到时候朕绝对不吝赏赐……”赵匡胤循循善诱道。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说的比唱的好听,上次岭南之行也没见你给什么赏赐!若不是潘美够厚道,老子都要空手而归了!赵匡胤不提岭南之事还则罢了,一提起来他就一肚子气。一起和他放火烧郭崇岳大营的王明老夫子,都升任岭南道转运副使!偏偏他李俊文什么封赏都没有,你说气人不气人!

赵匡胤见李俊文默不出声,心中不觉有些好笑,这小子,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当即脸色一正沉声道:“李俊文上前听封!”

“卑职在!”见赵匡胤摆明了不放过自己,李俊文无奈,只能单膝下跪,聆听旨意。

“武德司队头李俊文,攻克岭南有功,深得朕意,现擢升为从八品御侮校尉,官升一级,委以武德司一指挥亲事官都头之职!另赏银千两,望再接再厉,继续为国效力!”

“卑职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俊文嘴上说着谢恩,心里却撇了撇嘴。老子费了这么大劲,又是献弩又是火攻的,还差点变成太监,才特么官升一级,这赵大,也忒小气了些!若是翟仁杰知道自己的八牛弩只换来了官升一级,不知会不会气的胡子翘起来。想到翟仁杰,李俊文不禁又想到了翟雪儿,这小妞也不知道咋样了,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她见面……

“春哥儿,春哥儿……”

李俊文谢完恩之后,就一直跪在地上胡思乱想,赵匡胤一连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听见,直到老道士踢了他一脚,他才回过神来。

“啊……官家唤卑职何事?”

“对这封赏可还满意?”赵匡胤捋着胡须,笑眯眯说道。

“一般般啦,赏银少了些……”李俊文心思还未完全回过神,赵匡胤这么一问,他嘴一滑,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升不升官的他倒不在乎,本来就没想着当官,纯粹是赶鸭子上架。只是才给一千两赏赐,还不是黄金!还不及潘美送他的刘鋹财物的十分之一。

本来笑容满面的赵匡胤闻言一滞,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拉下脸道:“哼,别以为朕不知道,潘仲询可是把刘鋹宫中的财物,分了你不少呢!”

“呃……这您都知道?”被赵匡胤戳破,李俊文有些尴尬。

“哼,若无朕的允许,他岂敢私自将财物给你!”赵匡胤见李俊文这副模样,不禁想笑,继续说道:“你个小娃儿,年纪轻轻的要这么多钱财作甚!这一千两的赏赐,朕先替你收着,待你成亲之时,朕再一并给你!”

李俊文当即从地上跳了起来,合着这一千两的赏银都是虚的,拿不到手!这赵大,也太欺负人了吧,给个一官半职就想糊弄老子!说的如此好听,你又不是老子父母凭啥替老子存着!

“官家,皇帝可都不差饿兵呐……”李俊文不满道。

“你这小子,朕不是说了嘛,待你成亲之时,朕在一并给你!老神仙也在此,你还怕朕赖你不成!”赵匡胤有些想笑,这小子,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

麻麻滴,老子成亲的时候,你还活没活着都不一定,到时候老子找谁要钱去!

不过赵匡胤非要赖账,他也没地儿说理去,谁让人家是皇帝呢!只能看看能不能再要些实际的好处!想到此,李俊文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对赵匡胤说道:“赏银我可以不要,不过还请官家能答应卑职一件事情!”

“哦?说说看……”赵匡胤来了兴趣,什么事情居然能让这小子连钱都不要了。

“上次跟着卑职一起去岭南的几个同伴,都是俺爹的老部下家的娃儿,俺答应过那些叔叔伯伯们,要带着这些小伙伴一起富贵!卑职记得上次官家在旨意里说过,允许卑职自行招募手下……”

“就这事?”赵匡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俊文。

“呃……就这事啊!”李俊文一愣,继续道:“哦,对了,还有这回随卑职一同来开封的二十来个少年娃儿……”

“这事好办,都是军户子弟,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将来都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材,朕都允了!回头你到王继恩那补个手续,这些少年全都归入武德司,划到你麾下效力,具体如何安排,你自己看着办!”不用出钱,赵匡胤倒也爽快的很。

他又转过头对王继恩说道:“王继恩,春哥儿这事你寻个时间,帮他办了!”

“老奴遵旨!”王继恩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炸开了花。这李俊文真是了不得,和官家讨价还价不说,官家还给他开后门,一下子收了这么多人进武德司!看来自己当初决定与他交好,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多谢官家!”李俊文大喜,虽然拿不到赏银,但是能给王贵那帮子人挣得一个正式的身份,也是不错的买卖,他也算是给那些叔叔婶婶有个交代。

就在双方都感觉满意之时,突然一处屏风后发出了东西被撞到的声音。

“什么人!”赵匡胤转身朝屏风处喝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满载而归

屏风后立马安静了下来,也没有人回应赵匡胤。

王继恩快步朝屏风后走去,不一会儿,他苦着脸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官家,是永庆公主……”

“阿柔?”见到小女孩,赵匡胤一愣。眼前的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女儿,永庆公主赵清柔。

“父皇……”赵清柔嘟着嘴,跑入赵匡胤怀中,撒娇道。

“你怎么会在此处?”赵匡胤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问道,言语间并没有责备,而是满满的宠溺。

“我昨日听德昭皇兄说,父皇要在延福宫召见甚少年英杰,方才在路上又瞧见王公公领着两个人往父皇寝宫而来,想来探个究竟,便从侧门溜了进来。谁曾想碰到了架子,被父皇发现了……都怪父皇的寝宫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赵清柔嘟着嘴说道。

“你这小妮子,自己毛手毛脚,居然还赖到朕的头上!”赵匡胤不气反笑,一点都没有因为女儿躲在这里偷听而恼火,还作势要在赵清柔头上敲个栗子,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一代君王赵匡胤也不例外,对于女儿,那是相当的宠爱,尤其是这小女儿,更是掌中宝,心头肉。

若是换作赵德昭或者赵德芳敢进来偷听,早就一顿板子伺候了!碰上疑心病严重的帝王,甚至关起来软禁都有可能……

赵清柔赶紧捂着头挣脱赵匡胤的怀抱,四处逃窜,赵匡胤只是怜爱的看着她,任由她胡来。

“咦,这位就是皇兄说的少年英杰?长得很普通嘛,看着一点都不像甚英杰……”低头乱跑的赵清柔蹿到了李俊文面前,打量了他一番后,得出了结论。

被人质疑,李俊文一愣,低下头看了眼赵清柔。只见这个永庆公主只到他胸前高,都说女儿肖父,可是这小娘长得一点都不像赵匡胤。唇红齿白,脸颊上两个小酒窝,额前梳着齐刘海,正眯着眼冲着他笑,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萝莉!在排除了有人敢给赵匡胤戴绿帽的可能性之后,李俊文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公主的老娘,肯定也是个大美女。

其实赵匡胤本身长得也是英武不凡,从他两个儿子的相貌就可以看出,但是这种相貌若是长在女子脸上,却有些过于英气了。

虽然被眼前的小萝莉鄙视,但是李俊文却一点也生不起气来。好像这小公主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令人如沐春风。

“阿柔,不得无礼!这位是你李大哥!快喊人!”赵匡胤轻声呵斥道。

“我才不呢!阿柔只有德昭皇兄和德芳皇兄两个哥哥!他长得虎背熊腰的,看着像叔叔,不像哥哥!”赵清柔冲着李俊文做了个鬼脸,又跑回了赵匡胤怀中,挑衅地看着李俊文。

李俊文有些哭笑不得,麻麻滴,自己一个十六岁的英武少年,居然被一个十来岁的小萝莉给鄙视了!虽然肌肉多了些,但是脸上的胶原蛋白还是蛮丰富的,哪里像大叔了!

“这孩子,被朕给宠坏了!”赵匡胤捏着赵清柔的脸蛋,歉意地向李俊文说道。

“小公主蕙质兰心,快人快语,实乃女中豪杰!”李俊文明褒暗贬,在他心里,女中豪杰都是像闻止姑娘那种身材的!把赵清柔比作女中豪杰,实际是暗戳戳的嘲讽她以后会身材走样……

一旁的老道士经常听李俊文夸闻止姑娘是女中豪杰,如今听他提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俊文,搞得李俊文心里一阵慌乱,生怕老道士打小报告。好在老道士只是眼神略带鄙视,并未多言。

“呵呵……”赵匡胤不知道李俊文的恶趣味,对这一记马屁很是受用。

“阿柔,你以后要和李大哥多亲近亲近,他可是比你德昭哥哥和德芳哥哥还要厉害的人物哟!”赵匡胤笑嘻嘻的对女儿说道。

“哼……”赵清柔显然不认可父亲说的话,对着李俊文又是一通鬼脸,看得赵匡胤也是无奈的很。

被一个小萝莉连番鄙视,令自认为是少女杀手的李俊文颜面大失,但是他又拿这个小娘无可奈何。

“你前阵子很喜欢的《白蛇传》,还有那首《满江红》,可都是出自李大哥之手哟!”赵匡胤使出了杀手锏。

“真的么?”果然,本来还不屑一顾的小公主,眼睛一亮,从赵匡胤怀中跳了出来,惊喜道。

李俊文从她眼中看到了粉丝对偶像的崇拜,那种炽热的眼神,在后世追星族中非常常见。

“当然是真的啦!父皇何时骗过你!”

“哇……李大哥,你好厉害哟!居然能写出如此好看的话本,我和几个姐姐,都看过了好几回呢!还有还有,那首《满江红》,简直是豪气万丈,可惜阿柔是个女儿身,要不然,也想驰骋疆场,替父皇收回幽云十六州呢……”

“公主谬赞了,闲时之作,让公主见笑了……”小萝莉的一通马屁,令李俊文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瞬间找回了自信。被人崇拜,总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尽管这粉丝只是个小娘。

“好了好了,先别烦你李大哥了。父皇和你李大哥还有正事要谈,你们待会儿再聊!”赵清柔还要说话,却被赵匡胤打断,赵匡胤宠溺的摸着她的头。

赵清柔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轻重,只好嘟着嘴,一脸不满的缩在赵匡胤怀中。

“春哥儿,就这么说定了!你拿着朕的手谕,择日前往定州,寻那田钦祚报到!替朕多收集些契丹人的情报!”赵匡胤从御桌上拿起一份巴掌大的卷轴,递给了李俊文。

“卑职遵旨!”李俊文恭敬的双手接过手谕。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拒绝,起码在赵清柔面前,得表现出一个偶像应该有的素质,不能嬉皮笑脸的认怂嘛。

“朕再赐你一把天子剑,见此剑如见朕!必要时,七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许乱用哦!”说完,赵匡胤又从墙上取下一把短剑,递给李俊文。

李俊文那个激动啊,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将剑接了过来。

这可是尚方宝剑啊!赵匡胤还给了自己先斩后奏之权,那自己这回北上定州,岂不是和钦差大臣一般,可以威风八面?不知道拿着这剑回房州,将李延彪打一顿可不可以……

就在李俊文还在幻想着用手中短剑,上打昏君,下斩谗臣的时候,赵匡胤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此剑非到生死之时,不可示之于众!否则,朕必治你欺君之罪!”

李俊文心中的熊熊烈火,顿时灭了下来。不能拿出来显摆,那特么和烧火棍有什么区别?拿来切肉么!

赵匡胤看着李俊文的表情由兴奋到打蔫,会心一笑。他又转向老道士,说道:“老神仙,你看……”

“一座山!概不还价!”老道士闭着眼,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可是你徒弟!”赵匡胤一脸黑线。这老头,也忒狠了,做一次保镖一座山,老子就是拥有天下,也禁不起你这么要价啊!再说老子现在还只有半壁江山呢,再这么下去,岂不是只剩江,没有山了!

“贫道什么都不多,唯独徒弟多……”老道士一句话,噎的赵匡胤无话可说。

“师父,你若不去,可就吃不到徒儿最新研制的菜肴咯!”李俊文突然很随意的插话道。

二人讨价还价,李俊文怎会不明白,这是赵匡胤又要雇老道士保护自己。对于赵匡胤的一番好意,李俊文颇为感动,这才是真正的长辈啊,对待兄弟托付给自己的儿子如同自己的儿子一般!反观老道士这种拿自己徒弟当赚钱工具的行为,李俊文相当的鄙视,自然而然的站在了赵匡胤这一边。

所谓一物降一物,老道士听了李俊文的威胁之后,嘴角抽了抽,似乎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终妥协道:“罢了罢了,这回就当是赠送的吧!”

“如此,真是有劳老神仙了!”赵匡胤大喜,有了陈抟老道保驾护航,李俊文的安全则万无一失,他也好对李延彪有个交代……

一切尘埃落定,满载而归的李俊文师徒二人向赵匡胤告辞离去。

“师父,你那武当山的道观是不是要分我一半?”李俊文一边走一边和老道士商量。

“凭啥?”老道士可不傻。

“我可是你的关门弟子,最有前途继承麻衣一派的传人啊!”

“为师徒弟多的很,不劳你费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没有我,你也得不到武当山是不?要不我四你六?我三你七也成啊……”

“王公公,咱快些走!”老道士根本不理李俊文,拉着送他们出宫的王继恩,加快脚步离去……

赵匡胤望着一路斗嘴而去的师徒二人,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父皇,你为何如此看重这个李大哥,居然还赐他天子剑?”赵清柔有些不解,在她印象中,父皇很少赐臣子天子剑。上一次得到天子剑的,还是潘美潘叔叔。

“以后你便知道了……”赵匡胤并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问题,转身敲了下赵清柔的额头,笑道:“走,咱们找你母后用晚膳去!”

“春哥儿,你手下那帮小兄弟的事儿,就包在俺身上了,你大可放心!”送行的王继恩一边走,一边和李俊文说道。这老王是铁了心的交好李俊文,开玩笑,官家居然连天子剑都赐给他了!此子,将来绝对不可限量!

“那就有劳王都知了!”李俊文也不客气。既然对方想送人情,他也懒得回绝。

“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王继恩陪笑道:“说起来,咱的干儿子秦翰,春哥儿也是见过的,这小子对春哥儿是推崇的很呐,一心想着去战场上见见世面,不如这次春哥儿就带着这小子出去见见世面?”

原来是另有所图!李俊文心中啐了一口,这就往老子这儿走后门塞人!不过李俊文也不打算回绝,毕竟老王可算是他在武德司的顶头上司,这顺水人情为何不做呢!何况他对秦翰那个小太监也不反感……

“王都知这话说的,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只要秦公公吃得了苦,俺没有意见!”李俊文大大咧咧的应道。

“如此,咱在此就替那臭小子先谢谢春哥儿啦……”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达成了交易……

“咱就送二位到此,皇宫马上就要落锁了,咱就不方便再送二位了……”皇宫门前,王继恩向二人告辞道。

“王都知留步!”李俊文回道。

王继恩也不再啰嗦,转身向皇宫内走去,皇宫大门便慢慢吱吱呀呀的开始关闭。临近黄昏,皇宫马上就要落锁,闲杂人等不得出入,要等到明天早上才会再度开启,以防止有人夜间对皇帝不利。

“春哥儿,春哥儿,不好啦,出大事啦……”

就在李俊文师徒二人准备转身离开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报丧声,李俊文定睛一看,又是王贵这个小胖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 媳妇儿丢了

“阿贵,你怎么会在这儿?”见到王贵,李俊文有些意外。由于不在一起参加献俘仪式,李俊文特意嘱咐过他们,献俘仪式结束后,应当尽早回驿站才是。怕众人担心,仪式结束之后,李俊文还让段素英告知众人,自己和老道士要进宫面圣。

“哎呀,你先别管这事儿!嫂子,嫂子被人掳走啦!”王贵的大脑袋上全是汗水,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

“什么嫂子?哪个嫂子?”李俊文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哎呀,还能有哪个嫂子!你相好的,叶家小娘,叶紫苏啊!”王贵真是想一巴掌呼在李俊文头上。

“什么!”李俊文脑袋嗡地一下就炸开了,他一把揪住王贵的衣领,咆哮道:“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王贵本就急得大喘气,被李俊文这么一勒,差点翻了白眼,连忙示意李俊文松手,李俊文赶紧松开了双手。

“大家伙都还在驿站等着呢!咱们边走边说……”王贵拉上李俊文就往驿站赶,一头雾水的老道士急忙跟上。

一边赶路,王贵一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献俘仪式结束后,众人也都听从李俊文的吩咐,乖乖的往外城的驿站而去。叶紫苏和闻止姑娘走在前头,一边聊着天一边逛着街边的小摊。由于仪式刚刚结束,街上散伙回家的人太多,王贵等人,则领着一众少年,和两位女眷只能隔着一段距离。

事情坏就坏在这隔着的一段距离!由于自己人多势众,王贵等人也放松了警惕,开始和同行的段素英斗起了嘴,吹起了牛皮。眼看着就快要到驿站了,而恰巧这时,一辆马车刚好走在了叶紫苏二人和众人之间,将叶紫苏二女隔在了众人视线之外,走走停停,就是这么一直挡着。刚开始王贵等人都没在意,以为其他人会注意着叶紫苏的动向,可是所有人都抱着这种想法,待发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贵发觉这马车随着众人的移动速度而移动,一点都不像在赶路的样子,而且在川流不息的人人群中,一辆马车实在是太显眼。率先反应过来的他突然感觉不妙,连忙绕过马车,朝前方望去,却哪里还有叶紫苏的踪影!连人高马大,一个顶俩的闻止姑娘,也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过神来的众人又气又急,料定这马车必有蹊跷。于是便将赶车的车夫团团围住,连蒙带吓,作势要将车夫一顿痛扁,吓得车夫赶紧如实告知,只说有人花了十两银子,雇了他的车子,要自己将车赶在两拨人中间,阻挡视线,其余的却一概不知,末了还很心痛的将所得的十两银子战战兢兢的拿了出来。

王贵见这车夫老实巴交,一副农民模样,看似真的是收钱做事的,并不知道内情。但是这件事明摆着是有预谋的,如今人不见了,众人对京城又不熟悉,不敢分散寻找,只好派王贵来皇宫找李俊文,其余众人回到驿站等候消息。

心急火燎的王贵刚赶到皇宫门外,就见到李俊文二人和王继恩道别,便也顾不上许多,扯开嗓子便喊了起来。

李俊文听到此处,停下了脚步,一个大脚就踹在了王贵的大屁股上,双眼喷火道:“这他娘的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你才告诉我!人要是出事,尸体都他娘的凉了!你不如等我死了再说!”

此时三人正在大街上,来往行人见此情形,纷纷躲闪,生怕自己招惹到这三人。

“我这不是一出事就赶来了么……你都不知道这京城有多大……”满头大汗的小胖子显得有些委屈,但是却是自己疏忽了才发生此事,所以他也不敢和李俊文争辩。

“还他娘的狡辩!”李俊文气的有些忘形,又是一脚踢在王贵的屁股上。

“就你们这德性,将两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能干什么!啊?还跟着我干啥!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回房州去!”

李俊文此时也是又气又急,心在滴血。这事明摆着是事先计划好的,对方肯定知道他们住在驿站,才选择在离驿站不远的地方下手。连女汉子闻止都能一起消失,对方肯定手段不凡!这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开封城这么大,谁知道叶紫苏二人被绑到哪儿去了!

想到叶紫苏有可能受到的侮辱,李俊文不禁双拳紧握,牙咬的直响,两只眼睛瞪的老大,都快突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助,京城不比房州,他们根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想要在偌大的开封找一个被刻意隐藏的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后世满大街的天眼探头,想要找一个被拐走的妇女儿童,都得费好大的劲,何况这两眼一抹黑的古代呢!

他娘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打自己女人的主意,老子一定让他生不如死!李俊文一拳打在街边的一根石柱上,震的手腕粗的石柱直掉灰。

一旁的王贵揉着屁股,大气都不敢喘,他从未见过李俊文发过如此大的火。唉,都怪自己太大意了,这叶紫苏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也只能一死以谢春哥儿了……

“好啦好啦,都甚时候了,说这些有甚用!”老道士出来打圆场。

“当务之急,是要找人帮忙,尽快找到叶小娘子和闻止姑娘的下落!”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李俊文和王贵只会在自怨自艾,老道士却能抓住重点。他对叶紫苏这个徒弟媳妇儿也是喜爱的很,当然不愿见到她出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道士的话提醒了李俊文。现在可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自己这边迟一刻找到叶紫苏二人,她们就多一分危险!得尽快找人帮忙才是!

“师父,能不能找官家帮忙?”李俊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匡胤,在开封城想要找人,没有比赵匡胤这个皇帝更合适的人选了。

“此时宫门已经落锁,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能打开的!你不会想让为师飞进皇宫去,替你找皇帝老儿吧?”老道士幽幽的看着李俊文说道。

“再说,就算能见到那皇帝老儿,他也未必会替你找相好的!为了找个女人,动用皇帝的力量,不治你个藐视君上的罪名就不错了!”

老道士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在李俊文头上。他也知道,赵匡胤怎么可能替他找一个女人,而搞得全城鸡飞狗跳呢。可是除了赵匡胤,他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找谁帮忙!谁还有这个能耐,能在短时间内,在偌大的开封城寻找一个被绑的人……

在这开封城,他认识的除了赵匡胤,就只有王继恩这个大太监了,还有米信,党进这些李延彪的老相识。

王继恩一个太监,宫门都难出,是指望不上了。党进和米信等人却是好求助,可是貌似今天在献俘大典上并未见到他们的身影,难道是都不在京城?不说别的,这一时半会的,想要找到他们的住处,也是非常困难的。

能想到帮得上忙的人,寥寥无几,却一个个被否定。难道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媳妇儿不见了踪影?有力没处使,实在是憋屈!李俊文又是一拳打在石柱上,震起一团灰尘,吓得王贵赶紧躲开,生怕这石柱被李俊文打断了。

“还有一人,为师觉得一定可以帮上忙!”老道士幽幽说道。

“谁?”李俊文和王贵同时问道。

“开封府尹,赵光义!”老道士说出了答案。

对了,怎么会把他给忘了!李俊文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想要在开封府找人,除了赵匡胤这位九五之尊的皇帝,就没有比赵光义更合适的人选了!论对开封府的熟悉程度,可能赵大都比不上他弟弟赵二!整个开封地界上的牛鬼蛇神可都是归着开封府管辖的,而赵光义,却又是管着管牛鬼蛇神的人!想到此,李俊文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师父,你人面广,名气大,腿脚也快,就劳烦您老人家跑一趟开封府衙,请赵光义帮忙找人!我和阿贵回驿站,组织人手,先在驿站附近找一找,两边同时行动!”李俊文对老道士说道。

“妥!”救人如救火,老道士也不废话,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惫懒,找个路人问清了开封府衙的路,飞也似的就走了。

李俊文则和王贵,加快脚步,回驿站组织众人,抓紧寻找二女的下落……

其实赵光义名为开封府尹,却不管开封府的具体事务,只是挂个名。开封府的具体事务,则是由其下的判官、推官、府院、六曹和三班衙役等等负责。当然,这里面可就充斥着赵光义的许多亲信了,虽然不管具体事务,但也不能放过渗透势力的机会嘛!

也该是李俊文运气好,平日里不怎么来开封府衙的赵光义,今日却正好在府衙里和下属亲切友好交流,聆听下属的意见。三司使楚昭辅因为京城缺粮的事情,求到了他头上,希望他能向官家求情,顺便解决一下缺粮的事情,赵光义便来府衙问问手下有什么好的建议。

听说门外有个自称扶摇子的道士找自己,赵光义连忙令人将老道士请进了府衙。在听完老道士的所求之后,赵光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开封府几十万人口,想要找一个失踪的人,没有开封府衙这地头蛇的帮助,还真找不回来!虽然他不关心叶紫苏的生死,但是李俊文确是他想拉拢的对象,更何况李俊文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尽力帮忙!

“傅潜!”赵光义对身后的一个侍卫首领说道。

“卑职在!”侍卫首领回道。

“你拿着我的手令,去通知衙门里的所有捕快衙役,带着他们上街去找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务必在今日之内,将春哥儿的媳妇儿给我找出来!”

“卑职遵命!”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想方设法

李俊文和王贵紧赶慢赶回到了驿站,还没到驿站,就见自己手底下的一群人,正在驿站外焦急的等候着。见到李俊文回来,一个个呼啦一下迎了上来。

“小官人,你可得救救我家闻妹啊!俺闻妹妹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啊,这被歹人掳走都一个多时辰了,可别出了什么事啊……”苍蝇一个飞奔,就跪在了李俊文面前,哭哭啼啼道,哪里还有半点受绿林好汉敬仰的“药神和尚”的威风。

叶紫苏和闻止二人失踪,除了李俊文,最忧心的,就是苍蝇了。他与闻止情投意合,不光王贵这些老人知道,连新来的这群少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以见他这副狼狈模样,众人也没心思笑话他,都对失踪的二女充满了担忧。

“放心吧,俺比你还着急!俺一定会把他们俩找回来的!”李俊文安慰苍蝇道。

“我说老史,你就别给二哥添乱了!就闻止姑娘那身材,要对她下手,得多大的勇气啊!人家明摆着是冲嫂子来的!我敢拍着胸给你保证,你家闻止肯定会完完整整的回来的!”段素英对着苍蝇喊道。虽然是安慰苍蝇,但是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别扭。

“你保证个屁!”苍蝇根本不买这位大理世子的账,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架不住万一那歹人就喜欢闻妹妹这种美女呢?说不定就是冲着闻妹妹来的,叶娘子只是跟着一起遭了罪而已……”

“噗嗤……”人群中有人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但是又赶紧憋了回去。其他人听了苍蝇的这番自作多情,也是想笑得紧,却又感觉场合不对,一个个都抿着嘴,憋的满脸通红。

“嘿,小爷我就不信了!我拿我这人头和你担保,闻止姑娘若是少了根头发,我这脑袋就归你了!”段素英也来了劲,苍蝇对他的安慰不屑一顾,令他人格受到了侮辱,决定以命相赌。

“俺要你的人头作甚,又不能吃又不能用!俺只要俺的闻止妹妹……”苍蝇丝毫不买账。

“行了行了,有完没完!都甚时候了,还在这斗嘴!”李俊文心烦,大声呵斥道。

段素英还要说话,被李俊文这一声呵斥,收了声,众人也不再言语,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弄丢了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作为李俊文来说,心里定是如火烧一般,众人也不想自己送上门去找骂。

“那个马车有啥特别的不?能找到啥线索不?”李俊文冷静了片刻后问道。

“没啥特别的,不是私人马车,就是大街上拉客的那种破马车!”王贵回道。

李俊文闻言,一阵头大。就如后世有出租车一样,宋朝照样有出租车。寻常人家养不起马车,有时候又想坐坐马车装装门面,或是出个远门,这就应运而生了一个行当,专门拉客的马车。这种马车又不专属于谁,谁都能租用,要找到幕后之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春哥儿,那马车和车夫被俺们扣下了,你要不要问问?”马大富说道。

“哦?快将那车夫带过来!”李俊文一阵高兴,马大富这小子,还不赖嘛,懂得把车夫扣住。

不一会儿,一个长得老实巴交的男子被带了过来。他见到众人都围着一个身穿军服的少年,料定这少年必是这伙人的头儿,一个下跪,就趴在地上,抓着李俊文的裤腿哭道:“这位军爷,小人真的不知情啊!小人只是个赶车的,怎敢做那犯法的事情!军爷饶命啊……”

显然,马大富等人已经给这车夫上过“政治课”了。

“你先别嚎,起来说话!若是与你无关,我自会放了你!但是你若敢有半句假话,我这就送你去开封府,吃那牢饭!”叶紫苏失踪,李俊文心里一阵烦躁,对这车夫,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敢不敢!军爷有什么要问的,小人定当都说出来!”听到有希望离开,车夫赶紧擦了把鼻涕,站起身,等待李俊文问话。

“我且问你,是何人租的你的车子?租你车子有何用处?”李俊文思考了一下,问道。

“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用十两银子租的小人的马车!小人一个月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啊,脑袋一热,便接了这门生意。若是知道会是这样,打死小人也不会接这生意……”车夫絮絮叨叨的说道,满脸悔意。赚这十两银子,差点把命搭进去,真是不值得。

“拣重要的说!”车夫说了一大堆没用的,令李俊文有些心烦,他忍不住喝道:“他租你车作甚?”

车夫被李俊文一声大喝,吓得打了个哆嗦,颤抖着说道:“他就让俺将车赶在这群大爷前面,其他的甚也没要俺做啊!”

“就这么简单?就给你十两银子?”李俊文有些不可置信。

“对啊,就这么简单啊!俺本来还高兴的很哩,心想着这么容易就挣了十两银子,哪曾想,这十两银子简直要了命咯……”车夫拍着大腿又开始嚎。

“你还认得那公子的模样么?”李俊文打断车夫的干嚎问道。

“应……应该认得!毕竟,能给的起这么多银子的客人不多……”车夫努力回忆道。

“那好,阿贵,带他去驿站里,借些纸笔,将那人的模样画下来,尽可能画的完整些!”李俊文吩咐道。

“你就放心吧!”王贵答应一声,拎着车夫的衣领就进了驿站。

“老三,你在开封府都认识些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人物?”李俊文又对段素英问道。

“我一个番邦的王子,这才第二回来京城,能认识什么人物!之前去礼部学礼仪的时候,倒是认识了几个礼部的小官,但也帮不上忙呀……”段素英苦着脸说道。

“那之前还尽吹牛!说什么开封城天下谁人不识君!我呸!”李俊武愤愤的说道。

这一路上,段素英都在吹嘘自己之前来京城如何如何牛,认识多少多少高官,李俊武本就对他不感冒,对他所说自然嗤之以鼻,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是可劲儿的拆段素英的台。

“你……”段素英被李俊武挖了老底,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李俊武说的是事实,自己确实吹牛吹的有些过头,所以小白脸一红,也不好反驳。

“行了,老子懒得听你们聒噪!再啰嗦都给我滚回房州去!”此刻的李俊文,尽显昔日房州北城小霸王的风采。

他本就不指望段素英能帮上什么忙,只不过随口一问。他一个大理世子,在开封又没有根基,想想也不可能认识什么权贵。不要说他,就算他的老爹大理国王到了开封城,估计也得两眼一抹黑。

李俊文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能帮得上忙的人。除了赵光义,他还认识赵光美,以及赵匡胤的两个儿子,不过赵德昭和赵德芳都和赵匡胤一样,住在皇城里,现在也出不来。赵光美倒是可以帮点忙,以他那份尿性,在京城衙内圈肯定吃得开,认识的纨绔肯定也不少。这件事,十有**是那群纨绔子弟见了叶紫苏的美貌,起了歹念所为。想到这,李俊文心里忍不住埋怨了叶紫苏,这小妞,让她出门戴个帷帽,她嫌难看偏不戴……

除此之外,上次随赵匡胤一同去房州的两个相公,薛居正和吕余庆,说不定也能帮上忙,毕竟是副相来着。不过也不知道凭这么点交情,人家肯不肯帮忙……

李俊文倒是有心想去求今日认识的符昭寿和慕容德伟帮忙,论起对开封城的熟悉程度,这些衙内肯定比赵光美更甚!可是只有今日的一面之缘,连人家住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人家帮忙!

唉,不管了,时间紧急,死马当作活马医,能帮得上的都去求一遍!当即李俊文将众人分成几拨,段素英、马大富几个人和米信、党进见过面,由他们带些人去请求这几个军头帮忙,病急乱投医,也不管这些人在不在京城。李俊武去找赵光美帮忙,他自己则亲自去寻薛居正和吕余庆的住所,求这两位相公帮忙,其余人则守在驿站等候消息……

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找到叶紫苏二人!李俊文已经不敢去想象,这一个多时辰里,叶紫苏会发生什么事情……

分配完毕,就等着王贵让车夫将幕后之人的画像画出来以后开始行动。

这时,只见老道士从远处施施然的朝驿站而来,待他走近了才发现,老道士是用轻功跑着来的,只是身形过快,看起来像在散步一般。在老道士身后,跟着一群气喘吁吁的人,看服饰,应该是衙门中人。李俊文松了一口气,看来赵光义出手帮忙了。

“师父,你请到救兵了?”李俊文大喜道。

“那是,有为师在,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儿?”老道士有些得意,殊不知人家赵光义是看在李俊文的面子上才出的手。

“李校尉,在下乃赵府尹侍卫首领,傅潜!特奉府尹大人手令,率开封府一众捕快衙役,听候李校尉差遣!”待众人走近之后,为首之人拱手对李俊文说道。

赵光义对李俊文颇为看重,身为赵光义身边侍卫首领的傅潜岂会不知,所以他对李俊文也客气的很,丝毫没有半点看不起这个少年。

“如此,就有劳傅大人了!”李俊文郑重的对傅潜行礼道。人家是来帮忙的,当然要感谢人家,礼多人不怪嘛。

“客气客气!”傅潜连忙回礼道:“在下已命一些熟悉开封府的捕快衙役,前去询问城中的那些蛇虫鼠蚁!在下觉得,若要在开封城做出此等事情,定然瞒不过那些在街面上混的家伙!而开封府的捕快就是和这些人打交道的,从他们当中获得线索,想必会快一些……”

不得不说,傅潜的分析很到位。最熟悉开封城黑暗面的,肯定是那些地痞流氓。任何乌七八糟的事情,都瞒不过他们这些人的眼睛,说不定他们也参与其中了,通过他们去寻找雇佣马车的人,肯定比李俊文自己在大街上瞎逛来的更切合实际。而捕快要维持治安,必定和这些人有很多的交集,正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才能随时掌握城中各种动态,加以利用。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执法部门需要在黑恶势力当中,收买线人收集情报的原因,都是和老祖宗学来的。

李俊文对傅潜的做法万分赞赏,一通马屁就拍了过去。有了开封府的帮助,李俊文心中又多了一分信心,这时车夫凭记忆所画的雇佣马车之人的画像也出来了,李俊文让人赶紧拿去复制,做到人手一份。

此时天还未完全黑,借着夕阳,望着眼前一大群等候吩咐的人,心急如焚的李俊文也懒得再说什么,大手一挥,对众人挤出四个字:“开始行动!”

“李大哥!”

就在众人准备出发之际,从李俊文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叫喊,李俊文不由得回过了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 幕后黑手

“苏儿!”看清来人之后,李俊文不禁脱口而出。

站在李俊文身后的,正是叶紫苏!叶紫苏身后的则是闻止姑娘,闻止姑娘的肩头还扛着两个巨大的麻布袋。而站在叶紫苏旁边的,确是在兴王府不告而别的翟雪儿!

“李大哥!”叶紫苏再也忍不住,飞奔向李俊文,也不顾周围众人的目光,一把抱住李俊文,不停的哭泣,李俊文也紧紧的搂住叶紫苏,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众人面对这种场景,很自觉的将目光移向了别处,看着风景。而翟雪儿却显得有些尴尬,眼神无处安放,有心不想看二人腻歪,却又忍不住将眼神瞟向二人。

“闻妹妹!”苍蝇在见到闻止后,也像叶紫苏飞奔向李俊文那样,扑向闻止的怀抱。但是还没碰到闻止,闻止就伸出一只大手,抵住了他的额头,将他拦了下来,而苍蝇却张牙舞爪,拼命想靠近闻止,模样相当滑稽。

“咳咳……”段素英实在看不下去了,假装咳嗽了几声。大家伙都在等着呢,你俩却抱在一起,这狗粮撒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俊文和叶紫苏这才反应过来,表情尴尬的分了开来。

“苏儿,快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李俊文一边回味方才叶紫苏靠在自己胸前的温暖,一边急切的问道。

叶紫苏擦了擦眼泪,说起了她们的遭遇。

原来,在被马车与王贵等人隔开之后,叶紫苏和闻止也发现了不对劲,回过头准备寻找众人。但是还未有所动作,从路边突然蹿出几个蒙面的男子,朝她们面门撒了一把粉末状的不知什么东西。

医药世家出身的叶紫苏一闻,便知道对方撒的是**,而且药性极强!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多的分量,一头牛吸进去都会倒地不起!叶紫苏当即瘫软,昏迷了过去,在她昏迷之前,看见身边的闻止也和她一样,早就倒在了地上。

待叶紫苏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着,身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之上,马车被盖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线。待适应了马车内的黑暗之后,她才发现闻止就在她的旁边,被困了个结结实实。闻止身体强壮,吸入的药量自然比她要多,所以昏迷的也更久些。那伙歹人估计看闻止身高体壮,怕她醒来不好对付,所以将她捆的像个粽子似的,叶紫苏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她弄醒。

闻止醒来之后,本想用蛮力冲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但是却感觉浑身无力,怎么也运不起内力,叶紫苏估计是**中掺了令人筋骨松软的成分。一时之间,二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马车却停了下来。接着她们听到马车外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因为隔的有些远,听得不是太清楚。

没过多久,争吵声停了下来,马车的门帘突然被掀了起来,光线突然射了进来,令叶紫苏二人一时有些不适应。适应了亮光之后,叶紫苏看清了马车外之人!

“李大哥,你知道那待歹人是谁么?”说到此处,叶紫苏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道。

“是谁?”李俊文心急如焚,心想你个小丫头还和我卖关子,若不是眼前人太多,早就打你屁股了。

“那人就在闻姑娘肩上的麻袋里!”叶紫苏指着闻止肩上的麻袋说道。

一直到这时,闻止才将肩上的两个麻袋扔在了地上,麻袋里传来两声闷哼。众人一阵惊讶,原来这麻袋里装的居然是人!这闻止姑娘也忒牛了,肩上扛着两个人,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见力气之大……

苍蝇听说麻袋里装的就是劫走他心爱的闻妹妹的歹人,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就是两脚,踹在麻袋上,麻袋里又传来两声闷哼。

苍蝇撒够了气,这才解开麻袋,将麻袋里的歹人露了出来。

“是你们!”待看清麻袋里的人之后,李俊文惊道。

“哟,这不是辛大衙内,和那啥……哦对对对,宋衙内么!”段素英看清两人的模样之外,阴阳怪气道。

麻袋里装的,正是昨日与李俊文等人打过照面的辛槐,还有宋贻庆!

此时二人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呜呜呜”的不停喊着,二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之前已经被揍过,至于是闻止揍的,还是叶紫苏揍的,就不得而知了。

见眼前围着一大帮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领头的还是李俊文,二人不由得身子一直往后缩,生怕遭遇不测。

见绑架叶紫苏之人是辛槐,李俊文倒也没有很意外。自己和辛槐有仇,而且是因叶紫苏而起,他掳走叶紫苏也是正常的很。

“阿贵,替我先招呼招呼二位!”李俊文对王贵说道。王贵闻言,狞笑着将辛槐二人拎到角落里,好好的“招待”一番……

李俊文没有管王贵是如何招待辛槐二人的,他回过头对叶紫苏问道:“你们是如何逃离他们的掌控的?”

“这你就得问雪儿姐姐了!”叶紫苏朝一直站在边上未说话的翟雪儿努了努嘴。

众人将目光转向翟雪儿,翟雪儿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其实你们一到开封,我就跟着你们了,只是未让你们的发现而已……”说着还瞟了一眼李俊文,脸变得有些红。以翟雪儿的本事,想要跟着谁,又不让人发现,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众人看了看李俊文,又看了看翟雪儿,都是一副这两人有奸情的恍然表情。叶紫苏更是恨恨的悄悄在李俊文胳膊上拧了一下,疼的李俊文光龇着牙却不敢出声。

“昨日的献俘大典,我也跟着去了,回来的时候,怕紫苏妹妹出事,便在后面悄悄尾随!直到后来发现有一伙人对紫苏妹妹不轨,居然将紫苏妹妹给掳走了!而保护她们的人却都没发现……”翟雪儿冷冷的瞥了一眼众人,似有不满。

众少年被人当众打脸,都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自己这群人大意了,差点铸成大错。

“为了弄清楚这伙人究竟为何掳走紫苏妹妹,我便没有马上出手,而是跟着这伙人,想要看看他们究竟想要作甚!后来便跟着他们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接着便遇到了麻袋里的那两个人!掳走紫苏妹妹的人和那二人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开了。而此二人后来想对紫苏妹妹图谋不轨,我便出手将二人打昏……”翟雪儿解释道。

原来掳走叶紫苏的还有一群人!

“有没有看清掳走苏儿和闻止姑娘的人?”李俊文问道。

“他们一直蒙着脸,看不清模样!”翟雪儿摇着头回道。

李俊文想了想,看来这事还得从辛槐二人身上找答案。他们明显是和掳走叶紫苏的人认识的,说不定就是同伙!

李俊文朝角落的二人走去,只见二人在王贵的“热情招待”之下,本就鼻青脸肿的面容又增添了不少新伤。王贵等人以前和李俊文在房州城街上混,每日里不是打人就是被人打,可谓是久经沙场,练就了一手绝活,知道打在人身上的哪些地方,又疼又难受,还从外表看不出大碍来,二人碰上了也是倒霉催的。

李俊文扯掉了堵在二人嘴上的破布,闻着一股咸鱼味,看着像女人的袜子,但是似乎这袜子有些大了。李俊文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闻止,闻止姑娘被他看得脸瞬间就红了。

唉,这史尚飞同志的口味,还真是蛮重的!李俊文将手中捏着的袜子朝苍蝇头上一甩,如是想到……

“李爷饶命啊,李爷!我们是被冤枉的啊……”拿掉堵嘴的袜子之后,二人连连干呕了几下,眼睛都被熏肿了,接着辛槐抢着答道。

“哦?怎么个冤枉法?”李俊文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

“叶姑娘不是我们绑的!我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招惹李爷你啊……”辛槐似乎想到了在房州城的那一幕,双腿夹紧了下身,浑身瑟瑟发抖地说道。

上次那么多人在场,李俊文都差点爆了他的蛋,这次可没有人替他求情,安知道李俊文会不会爆他的蛋!

“哎,辛衙内别这么说嘛!搞得好像我李俊文不好相处一样……”李俊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辛槐心里一阵草泥马,你丫的还好相处啊?动不动就爆人家的蛋!可是他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说出来说不定蛋蛋就保不住了……

“对对对,我宋贻庆对天发誓,真的不关我们的事!都是老杜那厮搞得事……”宋贻庆赶紧说道。从来没吃过亏的他,见这伙乡巴佬真的敢打人,说不定还敢杀人,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宋衙内哪里受过这种罪,也是赶紧撇清关系。

“老杜?哪个老杜?”李俊文有些蒙圈,怎么又冒出个老杜来?

“说起来,这老杜,和李衙内也是熟人……”辛槐脸色古怪的说道。

“和我是熟人?”李俊文更懵了,自己在开封,好像没有认识这号人物啊!

“这老杜,就是原房州知州杜衡的儿子,杜文才!”辛槐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杜文才?!”众人惊呼道。

“对对对,就是杜文才那厮!”宋贻庆马上咬牙确认道:“这厮甚是可恶,害老子挨这两顿打!哎哟……若是被老子抓到他,非连本带利还给他!”

“这杜文才怎么会和你们混在一起?”李俊文有些纳闷。自从杜家父子离开房州之后,他就再也没关注过他们的消息,乍一听到杜文才的名字,感觉有些意外。

之前还一直怀疑,针对李俊文的江湖追杀令是杜氏父子搞的鬼,本来李俊文还想查个究竟。后来因为他被派往岭南,便将此事就此搁置,如今听到杜文才就在开封,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李俊文决定,这次一定要和杜文才做个了断,不能整日被贼惦记。

“李衙内还不知道吧,这杜文才的老爹杜衡,自从在房州在您手底下吃了瘪之后,便要求调离房州,朝廷便将他调到开封府治下的浚仪县当知县!说起来,这驿站的地界,还正好是浚仪县的地盘……”辛槐见李俊文一脸茫然,赶紧向他解释道。

自从在房州差点被李俊文爆蛋之后,辛槐就从辛文悦那里了解到了杜氏父子和李俊文之间的恩怨情仇。本来还打算伺机找李俊文报仇的辛槐,也是在那时,感到庆幸的同时,下定决心这辈子不再去热李俊文这个瘟神!像叶紫苏一样漂亮的姑娘到处都有,蛋蛋可就只有两个!

哪知道有时候你越想逃避一件事,它就来的越快!昨日在街上遇到李俊文之后,辛槐的心里是五味杂陈,本来还存了叫板的心思,在与李俊文对视的那一刻,彻底的放弃了,实在是他怕蛋疼……

“宋衙内他们整日在这浚仪县地界游玩,便渐渐与那杜文才相熟,后来便玩在了一起。昨日我们与李衙内相遇,其实杜文才也在场,只是他认出了李衙内,便躲了起来……”

“这事为何你昨日不说!”李俊文怒视辛槐道。若是昨日知道杜文才也在场,他便会有所防备,更加小心,说不定今日叶紫苏被掳之事也就不会出现。

身边的王贵见李俊文语气有变,立即扬起胖拳头,朝辛槐挥了挥。

“我回开封之后,也是昨日才和宋衙内他们第一次见面,话都没说几句,然后就碰到了李衙内你……等你们走了以后,我才知道杜文才也在啊……”辛槐带着哭腔说道。特么的,这李俊文也忒不好伺候了,动不动就变脸。自己一个京城的恶少,居然害怕这山沟里出来的乡巴佬,说出去都丢死人!

但是形势比人强,辛衙内还是很有觉悟的,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绝不含糊,保蛋要紧。

“那为何今日杜文才会掳走叶姑娘,你二人又为何会在现场?”李俊文对辛槐的解释算是勉强接受,看这厮现在的熊样,估计也不敢撒谎。

“我们也是被这混球给摆了一道!”宋贻庆恨恨的插话道:“今日我本闲来无事,看完献俘大典之后,想着邀辛槐老弟,去喝两杯助助兴。谁知这杜文才派人送信来,说有好东西孝敬我,我便和辛槐老弟一起去看个究竟!哪知道,这厮说的好东西,竟是李衙内的女人!我们真的是冤枉啊!这事儿真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其实宋贻庆没有完全说实话,他今日找辛槐,本就是为了打探李俊文的老底。昨日见过叶紫苏之后,他其实也垂涎叶紫苏的美貌,想着若是李俊文后台不够硬,便在这开封府做个局,将叶紫苏弄到手,不过这些事都要从长计议,以宋贻庆的性格,断不会如此贸然抢人。

哪曾想,杜文才这时候却跑出来坏了他的好事,还让他做了替死鬼,被人抓了个正着,这下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除了撇清和杜文才的关系,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好办法。

“和你们没关系?和你们没关系为何杜文才不找别人,要找你们?”李俊文又不是傻子,岂会因为宋贻庆一句话就信了他。

“在下说的句句属实啊,李衙内,我就是一个路过的!”见李俊文不太相信,辛槐有些着急了。他可真是倒霉催的,宋贻庆非要拉着他喝酒,喝着酒杜文才派人来找,宋贻庆又非要拉着他一起去。若是知道结果杜文才连李俊文的女人也敢抢,打死他,他今日也不会出门的!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

“杜文才将叶姑娘掳来之后,便通知了宋衙内,我们到现场知道他掳的是叶姑娘之后,还和他大吵了一架,之后他便将人留下离去,我们正打算将叶姑娘放走的时候,这位女侠便将我俩打晕了……”辛槐指着翟雪儿,忙不迭的解释道。

李俊文皱了皱眉头,看来叶紫苏说听见有人争吵,定是他们和杜文才在争吵。只不过争吵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如辛槐所说,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说谎,既然想着放人,为何一副慌张猥琐的表情靠近马车?”翟雪儿看着辛槐,突然开口道。

“这位姑娘,换作是你,若是你打算放走一个人,这个人有可能认为是你劫走了他,你不得小心一些么!至于你说的猥琐,在下不敢苟同……”辛槐辩解道,辛衙内头一次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辛槐在说话的时候,宋贻庆的眼神却有些闪烁,这一切都被李俊文看在眼里。

“恐怕若非这位姑娘及时出现,你们也就将计就计了,我说的对不对啊,宋衙内!”李俊文对着宋贻庆冷眼说道。

“怎么可能,在下虽然在房州对叶姑娘有无礼之举,但是事后已经痛定思痛,绝无其他想法……”辛槐见李俊文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生怕又出什么岔子,急忙分辨道。可是说到一半,他却停了下来,回想了一下,貌似方才李俊文那番话并不是针对他说的!辛槐扭头看了看宋贻庆,见他眼神闪烁,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言语,难怪这厮方才在酒桌上向自己多方打探李俊文和叶紫苏的消息,原来……

宋贻庆被戳破了小心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终于开口道:“我承认,昨日一见,我确实被叶姑娘的美貌所吸引,对叶姑娘心存爱慕之心,但那也是止乎于礼而已,并未有什么非分之想!至于杜文才的所作所为,纯粹是出于打击报复之心,只因我曾奚落那厮,他便怀恨在心,欲令你我双方互起争端!李衙内切莫上了那厮的当啊!在下可是谦谦君子来着……”

事到如今,宋贻庆只好痛打落水狗,将全部责任都推到杜文才身上,死道友不死贫道!也不知道之前开封城里被宋贻庆糟蹋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以及大小妓院的粉头儿,听他自称谦谦君子的时候,会不会气的吐血……

“哼!”没有实锤的证据,李俊文对二人也只好作罢,总不能将二人就地正法吧,这可是开封城,不是房州那种山沟沟。

“杜文才那厮此刻在何处?”李俊文问道。

“与我们分手之后便不知去向,不过那厮定是回浚仪县衙了!他爹在浚仪当知县,他不回县衙还能去哪!”宋贻庆摸了摸脸上的伤痕,疼的他直咧嘴。这笔账他不敢算在李俊文身上,便全算在了杜文才身上。

哼,连老子都敢坑,看日后老子怎么收拾你!唉,可惜了老子这张俊俏的脸,又得休养好些日子,才能出来闻香采花了……

“对对对,李衙内到浚仪县衙,定能找到那厮!”辛槐也附和道。

“是是非非,我自会去找杜瘟材问个究竟!至于你们……”知道了杜文才的下落,李俊文也懒得再和二人聒噪,想着如何处理二人。

“李衙内饶命啊!我们真是冤枉的啊!还望李衙内看在家父和官家的面子上,放过我们这一回,在心定当感激不尽……”辛槐一个劲的求饶,完全没有了第一次和李俊文见面时的嚣张气焰。他是真怕了李俊文,生怕他给自己来个爆蛋操作。

宋贻庆见辛槐吓成这样,情知眼前的李俊文定是不好惹的硬茬子,也忙不迭的求饶。

“李校尉,这人也打了,事情也问清楚了,不如,将这二人交由我开封府处置,如何?”这时,赵光义派来帮忙的傅潜凑到李俊文跟前商量道。

李俊文眼前一亮,这倒是不错的选择。将这二人交由官府处置,虽然有可能令他们逃脱惩罚,但也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

“这宋贻庆乃开封府推官宋琪之子。不过这宋琪虽是开封府属官,却与当今宰相赵普乃是同乡,二人走的很近,府尹大人向来与之不对付!如今府尹大人正在找宋琪的小辫子,若是宋琪之子强抢民女这件事能够上达天听……”傅潜三两句话,就撇清了宋琪与开封府的关系。

这是明着告诉李俊文,虽然这宋贻庆的老爹是开封府的官员,但是他老爹和我老板不对付,我老板早就想治他了,断不会徇私!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你把人给我,既解决了后顾之忧,又卖了个人情给我老板,一举两得!

傅潜之所以敢把如此辛密的斗争之事告诉李俊文,那是因为身为赵光义的心腹侍卫,他知道赵光义有心拉拢李俊文,通过此事,宋琪必定恨死李俊文,从而赵普一党便也会视李俊文为敌人,让李俊文站在赵光义这一边,想必赵光义也会高兴得很。

听完傅潜所言,李俊文二话不说便将辛槐二人交给了他,这种朝堂斗争之事他懒得参与,既然赵光义愿意擦屁股,那就成全他好了。此时的李俊文,满脑子都是如何找到杜文才,再爆他一次蛋!

老子的女人都敢动,还一而再再而三,真是活腻了!

“傅大人,人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李俊文尽最大可能要好处。

“李校尉尽管吩咐,能帮得上的,在下定当尽力而为……”傅潜很爽快的应承道……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来到了浚仪县衙门外,嚷嚷着要见知县杜衡。守门的衙役还以为难民造反,赶紧进去通知县尊大老爷……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给面子

杜衡自主动请辞房州知州一职之后,便被朝廷安排调往开封城的附郭县,浚仪县担任知县。

开封府下辖一十六个县,其中开封县和浚仪县同为开封府附郭县。

正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可见附郭京城,是所有官员不愿见到的事情,这说明你上辈子太缺德,才会在京城的附郭县当知县。

但是杜衡却在浚仪过的有滋有味,好不舒服。

浚仪县相对开封县来说,受开封府的管制会小一些,权利又比其他地方的知县会大一些。这对于热衷于权利,喜欢将所有权利抓在自己手中的杜衡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他来浚仪县没多久,就架空了县里其他官员,整个浚仪县衙成了他一人的独言堂,其他官员是敢怒不敢言,只因这杜衡,抱上了当朝第一人,宰相赵普的大腿。

赵普次子赵承煦娶了原后蜀皇帝孟昶的女儿,作为后蜀降官的杜衡,自然通过这条关系,投入了赵普的门下。说起来,这还是之前在房州刺杀郑王柴宗训的那伙神秘人,替他牵的线。

这几日杜衡忙的很,澶州黄河决堤,淹没了大片农田,大量难民南下,涌入了京城开封府,使得官员压力骤然增加,各地官府都在忙着赈灾事宜,浚仪县身为开封府附郭县,自然也不能幸免。

喜欢把权利都抓在手上的杜衡,自然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所以累的很,但是他却无比享受这种权利所带来的劳累。累,说明他还掌握着这一县之权!累,才有向上爬的动力!若是不累,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不,在外头跑了一天,好不容易趁着晚饭的空档,回到县衙休息一会儿的杜衡杜县尊,听得衙役来报,说县衙门前来了一大群人,吵着要见他,这令他着实吓了一跳。

自古以来,发难民财的大有人在,杜县尊也不例外。倒卖赈灾粮食是最基本的,还有其他克扣赈灾物资钱财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他才不会真正管这些刁民的死活。

但是这些事,杜衡自认为做的还是很隐秘的。但是做贼心虚,别是哪里出了岔子,被有心人给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别是难民来闹事,若是被朝廷知道了,今年的政绩白干了不说,还可能连官帽都给撸掉。

于是心急如焚的杜衡,连忙赶往县衙门口,准备安抚闹事的百姓。待来到县衙门口,只见一群人围在县衙门口的小广场上,四周也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虽然天色已暗,仍然抵挡不住老百姓看热闹的热情。

围着县衙的人中,为首之人身穿禁军低级军官的服侍,头戴范阳帽,遮住了面容,身后还有一些穿着公门皂服的捕快衙役,应该不是自己县衙的人,难道是开封府的人?

杜衡以为定是这百姓家中有人在禁军中当职,将事情捅到了开封府,而且吃不准对方的来头,所以也是客气的很。

“这位禁军兄弟,敢问是哪位将军麾下?为何搞出如此大阵仗,将我这县衙围住呀?”杜衡拱手对领头之人笑道。

开封禁军几十万,自成一系,不归朝廷行政部门管辖,可不是厢军或者乡兵这些地方军队可以比拟,杜衡可管不到他们头上。这些大头兵逼急了,照样揍你个小县令,管你后台是谁。因此没弄清对方来意之前,杜衡还是尽量向对方释放善意。

“杜大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领头之人摘下了范阳帽,朝杜衡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

“是你!”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杜衡一时没有做好准备,惊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还是身后的一个捕头搀住了他,止住了后退。

县衙门口的,自然就是李俊文一行人。既然宋贻庆说杜文才会躲回浚仪县衙,他当然要来会一会老朋友咯。

“就是我呀,杜大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李俊文一脸贱相的笑道。

“哼,我这儿不欢迎你!你请回吧!”面对李俊文,杜衡没有好脸色。

眼前这个小混蛋,害得他唯一的儿子不能生育,令他这五十多岁的年纪,还要每夜与自己的小妾“加班”,为杜家的香火而努力奋斗,自己的知州官位也因他而丢,换作谁也不会有好脸色。杜衡只是黑脸,没有喊人打李俊文,就已经算客气的了。

老天真是不长眼,这种人都能当上禁军军官!杜衡心中对老天爷竖起了中指。

“哎,杜大人别客气,俺不是来找杜大人的,而是来找令郎杜公子的!”李俊文也不含糊,既然对方不客气,他也懒得再兜圈子。

“你找他作甚!还害的他不够惨吗?我儿也不欢迎你!”本来还保持一丝理智的杜衡,听到李俊文提起杜文才,想起房州种种往事,终于按捺不住,几近咆哮道,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刻意保持的亲和的父母官形象。

这小混蛋欺人太甚,自己一家都躲到开封来了,居然还和癞皮狗一样跟来。

“其实不是我找令郎,而是开封府的人找他!”李俊文一指身后的傅潜,说道。

见李俊文提到自己,傅潜很配合的上前一步,拱手对杜衡说道:“杜知县,在下乃开封府尹赵相公麾下侍卫,令郎涉及一桩绑架案,需要他和我们回开封府衙一趟,不知可否方便!”

作为赵光义的心腹侍卫,能对杜衡如此客气,傅潜也算是给足了杜衡面子。要知道,当年的开封府判官姚恕,都敢甩脸给宰相赵普看,更何况你这一个小小县令。

“这……”听说对方是开封府的人,杜衡有些犹豫。李俊文他可以不理,但是赵光义的面子,他却不能不给,那可是唯一能和赵普分庭抗礼的人,惹毛了他,赵普都未必保得住自己。

但是对方明显来者不善,就这么把自己儿子交出去,杜衡又心有不甘。虽然杜文才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怎会忍心看他受罪,就算是开封府的人也不行!

这时,从县衙内跑出来一个衙役,附耳在杜衡身边,悄悄说了些什么。杜衡听后面色一变,随后恢复如常,又对衙役耳语了几句,衙役便匆匆跑回县衙内。

“我儿不在县衙,自昨日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我还准备出去找他呢!”杜衡开始耍赖。

“杜大人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只是想请杜衙内回去问问话而已!杜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应该知道阻差办公的后果!”傅潜有些恼火,这厮居然敢不卖开封府的面子,看来是不想在这浚仪县呆了。

“说了不在,就是不在,本官还会骗你不成!”杜衡冷着脸说道:“尔切莫胡说,本官甚时候阻差办公了?你若不信,大可以进县衙搜捕!不过若是没有搜到的话,本官定当上奏开封府与官家,吿你们侮辱朝廷命官之罪!”

杜衡也不是吃素的,给人扣帽子是他最擅长的。不管对与不对,先给你戴个帽子,大老粗党进在房州就吃过这个哑巴亏。

“你……”傅潜这下真是恼了,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己给杜衡面子,才和他客气,这厮居然不领情,还如此蛮横。

跟随赵光义久了,平日里都是被人爷前爷后的叫着的傅潜,何曾受过这种鸟气。当下也是把心一横,语气生冷的说道:“好好好,我今日就还非进去搜一搜不可了!”说完就准备强闯县衙,却被李俊文一把给拦住了。

方才杜衡的一番动作,自然逃不过李俊文的眼睛。两世为人的李俊文,深知其中猫腻,他知道杜文才此刻必定是在县衙,而杜衡必定是让方才那衙役去通知杜文才了。此刻进去,杜文才肯定是找不到的,还会落与杜衡口舌,对自己并没有利。

“杜大人,杜文才犯了何事,你大可以自己问问他!你保得了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这件事情,我定不会就此罢手!今日若不交出杜文才,你必会后悔的!”

“哼!”杜衡用白眼瞟了一眼李俊文,连话都懒得和他说。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李俊文也不生气。反正有宋贻庆和辛槐两个证人,杜文才的罪是跑不掉的。

既然杜衡打定主意,连赵光义的面子都不给,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先行离开,稍后再做打算。

李俊文看了眼快气炸了的傅潜,领着手下众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潜见李俊文走了,恨恨的看了眼杜衡,也跟着走了,准备回府衙向赵光义打小报告去了。

临走时,傅潜还放了句话:“杜大人连开封府的面子都敢驳,很好,很好……”

围观百姓见热闹就这么结束了,一点都没意思,也都嘘声一片,纷纷散去。

杜衡看着远去的李俊文等人,心中哀叹一声,这回,可算是得罪赵光义了。

他转身走进县衙,对迎面跑过来的管家说道:“那个逆子在哪里?去把家法取来,我今日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李校尉,真是不好意思,没帮你把杜文才给揪出来!”回去的路上,傅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被杜衡驳了面子,令他方才拍着胸脯做的保证,都化作废话,令他有些挂不住脸。

“不碍事,不碍事,傅大人愿意和我走这一趟,就已经是格外的给在下面子了!傅大人回去之后,大可以向赵府尹描述一下杜衡的不给面子,最好说得生动一些……”李俊文不忘给杜衡上眼药。

“这是自然,李校尉放心,这回定要让这杜衡老匹夫,吃不了兜着走!”傅潜恨恨说道。其实不用李俊文交代,他也会将杜衡无视赵光义的行为,添油加醋的传递给他老板的。

第二百四十章 会错意

无功而返,李俊文等人与傅潜一行人分道扬镳,回到了驿站。

等在驿站的叶紫苏等人听说没有将杜文才绳之于法,不免有些气馁,生怕这厮再搞出什么事端来。

“放心吧,今日杜衡得罪了赵光义的人,以赵光义的为人,势必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待杜衡无法自保之时,我们再趁机寻到那杜文才,将他解决!”李俊文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叶紫苏心有戚戚焉的说道,随即情绪一转,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吓得李俊文不知所措。

“苏儿,你是不是被今日之事吓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为何好端端的却哭了呢?放心吧,以后我绝不会再让此等事情发生……”李俊文以为叶紫苏是被今日的绑架给吓到了,连忙安慰道。

“李大哥,你说我是不是扫把星?”叶紫苏突然问道。

“为何这样问?”李俊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不敢直接说“是”,那岂不是找死。

“你说,因为我,已经三番五次连累了你!为了救我,你不仅得罪了知州大老爷和皇帝的老师,这次更是连当朝宰相都牵扯进来,这不是扫把星是什么?我不如死了算了,省得给你添累赘!’”说完,叶紫苏作势就欲往墙上撞去。

李俊文哪里会容得她胡来,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搂在怀里,轻声道:“傻瓜,这正说明我李俊文没看错人!若是你长得像个丑八怪,那些人又岂会打你的主意!我李俊文的女人才貌俱佳,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又怎么能说是扫把星呢!若是这样也算扫把星的话,我宁愿你多扫把星几回……”

“讨厌,不许胡说!”叶紫苏见李俊文口无遮拦,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见情郎如此在意自己,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哪里还有半点寻死的想法。

李俊文趁叶紫苏不注意,迅速用舌头舔了一下她捂着自己嘴的小手掌心,羞得叶紫苏生怕别人看见,赶紧抽回了手,在李俊文胳膊上拧了一下,两人打情骂俏,活像一对刚结婚的小情侣。

“咳咳……我说二位,你们谈情说爱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这里还站着好些人呢!”段素英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这特么撒狗粮也不是这么撒的呀,一天三顿,没事还加个餐,谁受得了!

“就算不顾及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的感受,也得顾及一下翟姑娘的感受吧!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看你们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成何体统哟!翟姑娘,你说对吧?”段素英涎着脸,讨好地对翟雪儿说道。

翟雪儿并未出声,而是将脸别到一边去,小脸有些微红,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爽。

段素英不像王贵等人,此前并没有见过翟雪儿,而这次翟雪儿来的匆忙,并未戴帷帽遮住容颜。甫一见到如此惊艳的美女,段素英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围着翟雪儿鞍前马后的转悠,大献殷勤,连李俊文叫他一起去浚仪县衙抓杜文才都懒得去了。如此国色天香的美女,若是不追到手,岂不是对不起让他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大理国王爸爸!

翟雪儿知道他是李俊文的结拜兄弟,而她一心想要和李俊文身边的人打好关系,所以对段素英如同对待王贵等人一样,虽然对他的热情过度有些反感,却也并没有翻脸,时不时还报以微笑,这给了段素英莫大的鼓励,以为翟姑娘对自己有意思,就更加的上心,时不时的显摆自己渊源的家世的……

李俊文此前急着去找杜文才,并没有注意段素英的小心思,而王贵等人为了看他笑话,却也没有告诉他,翟雪儿与李俊文之间的关系……

李俊文和叶紫苏听了段素英所言,这才意识到方才**太过投入,这不是两人在房中独处,旁边还有一大群看戏的观众。尤其是李俊文注意到翟雪儿也还在场,想起二人之间的暧昧,也有些尴尬,赶紧和叶紫苏分开,定了定心,假装恢复镇定。

他朝翟雪儿行了一礼道:“多谢翟姑娘今日出手相救!算起来,我已经欠了你好几个人情,真是无以为报……”

翟雪儿白了李俊文一眼,此刻心里却在想,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呗,本姑娘不怕吃亏!这个念头刚从脑中闪过,她的脸上就飞过一抹红晕,幸好她自幼练功,定力较强,连忙将脑海中的想法甩去,恢复了冷静。呸呸呸,自己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当初翟仁杰让她和李俊文多亲近的时候,她可是百般不愿意的!矮油,真是羞死人了……

“我与紫苏妹妹情同姐妹,自然不能看着她受难,救她又不是因为你!”翟雪儿恢复了冷艳,有些恼怒李俊文对她的过分客气,说出的话也带着些生冷。许是李俊文与叶紫苏二人方才的卿卿我我刺激了她,令她心中有股酸溜溜的感觉。

李俊文碰了个钉子,有些尴尬,只好傻笑着缓和气氛。李俊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妞,脾气还真是一会儿一个样,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变得如此生冷。

“今日多亏了雪儿姐姐,紫苏才能幸免于难!若不是姐姐及时出现,紫苏这回已经受辱!姐姐的救命之恩等同再造,紫苏真是无以为报……”就在李俊文尴尬之时,叶紫苏也上前向翟雪儿道谢道。

面对叶紫苏这个小娘,翟雪儿却没有了方才的生冷,恢复了满脸笑容。二人在岭南相处的一段时间还颇愉快,兴趣也算相投,翟雪儿对这个果敢泼辣又清纯的小娘也是喜爱得很,江湖儿女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微笑着对叶紫苏说道:“都是自家人,妹妹不必如此客气……”

叶紫苏闻言一滞,有些不知所措的楞在了那里,完了完了,都自称自家人了,这是要来和她抢男人的节奏啊!难怪会这么及时的出现,看来是早就打算跟着李大哥了!唉,不知这算不算引狼入室?可是人家刚救了自己,和她翻脸似乎有些不妥,还显得自己小肚鸡肠!都怪那杀千刀的,到处拈花惹草,当初在南汉皇宫,就应该让他变成太监,省得到处偷腥……

叶紫苏将责任都怪到了李俊文这个杀千刀的身上,可怜的李俊文还不知道,在那一瞬间,他后半生的性福就差点结束了……

翟雪儿见叶紫苏有些发愣,女人特有的敏感令她感到不对劲,她回味了下自己方才说的话,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顺嘴说的“自家人”,吓到了对方。于是她一边红着脸,一边解释道:“紫苏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姐姐说的没错,我们情同姐妹,可不就是一家人了么!以后还要姐姐多多担待才是……”叶紫苏没有给翟雪儿解释的机会,一把拉住她的手,脸上开心的说道。

“我……”翟雪儿有心解释,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心虚的偷看了一眼李俊文,这呆子居然还在发呆,也不知道说句话。

“哎呀,别你呀我呀的,往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你大哥,你说是不是啊?”叶紫苏一手挽着翟雪儿,一手挽着李俊文问道,挽着李俊文的手却在他的腰间恨恨的掐了一下。

叶紫苏已经打定主意,既然躲不过,不如主动示好显得自己大方!反正她对翟雪儿的印象还不错,分给别人还不如分给和自己顺眼的人,只要自己牢牢抓住李俊文的大部分真心,就够了!

翟雪儿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叶紫苏主动示好,但是她于男女之情方面实在是懂的不多,当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好红着脸任叶紫苏摆布。

可笑自己不久前才在爷爷面前发过誓终身不嫁,转眼间却又和李俊文不清不楚,翟雪儿都快忘了自己此番来开封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了……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李俊文只能强忍腰间的疼痛,苦着脸附和道:“对对对,我们都是自家人,相亲相爱的自家人……”

哼,居然接的这么顺嘴,真是气死了!叶紫苏一边想,一边加重了掐李俊文腰的力道。

一旁的段素英看得有些懵逼,怎么这一会儿功夫,翟姑娘就和二哥二嫂成了一家人了?对中原文化理解有限的段世子一时之间有些理解不过来。咦,自己和二哥也是自家人,那和翟姑娘岂不是也是一家人了?对了对了,二嫂肯定是这个意思!哈哈哈,自己和翟姑娘成了一家人了……

自以为理解正确的段素英连忙凑上前不要脸笑道:“对对对,咱们都是一家人……”

“去去去,谁和你一家人!姐姐,咱们不要理他,去我房间说说体己话……”叶紫苏一把推开段素英,挽着翟雪儿朝自己房间而去,闻止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今日叶姑娘被劫之事,令她颇感自责,觉得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救命恩人,辜负了李俊文的嘱托。所以现在叶紫苏走一步,她都要跟着……

“既然都没事了,大家伙儿折腾一天了,都散了吧!有事明日再说!夏哥儿,你给大家伙做些吃的……”美人已走,李俊文也有些意兴阑珊,匆匆说道。他琢磨着,晚上是不是要偷偷溜进叶紫苏的房间,和二女深入交流一下。不过想了想翟雪儿的恐怖手段,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老段,傻眼了吧?忘了告诉你,这翟姑娘也是你的其中一个二嫂……”王贵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向段素英说道。

“啊?二嫂不是叶姑娘么?”段素英脑子有些不够用。

“啊什么啊!嫂子不能有很多个吗?以春哥儿的本事,你以后还会有第三个二嫂,第四个二嫂……”王贵打趣道,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此时的段素英岂能还听不出王贵言中之意,自己这回可算是会错意了!好在二哥没有发觉,要不然真是丢死人了!这群狗日的,知道内情也不告诉自己,害的自己差点犯下大错!段素英心中对王贵等人竖起了中指。

他抬头望天,眼中含泪,仰天长啸,大喊一声“不……”,心想好白菜为何都让二哥给拱了!

此时若是空中飘雪,再配上《一剪梅》的背景音乐,那就绝了……

王贵等人边笑边说的走了,老道士拍了拍戏很多的段素英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男女之事过于复杂,你还是随贫道一起,寄情于美食之中,岂不是更好……”

“道长……”暗恋失败的段素英眼中闪着泪光,饱含深情的对老道士说道:“你这么老没人要,我还是有人要的……”

老道士也不含糊,直接给了他满头包作为回应……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因为杜文才报复李俊文而起的掳人事件,令开封城暗流涌动,各方都开始了自己的运作……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互相角力

开封府内城,慕容府。

慕容德伟端坐在书桌之后,一个黑衣人正躬身站在他的面前,向他汇报着情况。屋内光线不足,黑衣人正好站在背光面,看不清容貌。

“少主,据我们跟踪李俊文的弟兄回报,今日献俘大典结束后先是去了皇宫,傍晚从皇宫出来之后,又回了驿站,接着又去了浚仪县衙……”

“他去浚仪县衙作甚?”慕容德伟有些好奇。

“听说浚仪知县杜衡之子杜文才掳了李俊文的女人,李俊文去浚仪县衙,是去找杜文才算账的!”

“哦?”慕容德伟顿时来了兴趣,示意黑衣人继续。

“李俊文的女人失踪之后,向开封府尹赵光义求救,赵光义遂派了开封府衙的捕快衙役去帮忙寻人,而我们安插在开封府衙的内线正好参加了此次行动。据内线回报,这次的掳人事件,开封府推官宋琪之子也参与其中……”

“有趣,有趣!”慕容德伟听完黑衣人的汇报之后,不禁笑道:“这杜衡一个蜀国降官,仗着攀上了赵普的船,竟然敢和赵光义的人叫板!当真是不知死活啊!哈哈哈……也不知赵普老儿,这次会不会保他……”

“这杜衡并非赵普嫡系,依属下愚见,赵普未必会因为他,去得罪赵光义……”黑衣人说道。

“那可不见得!当朝宰相与皇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大家都不点破罢了!”慕容德伟呷了一口茶后说道:“赵普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定会力保杜衡!并非这杜衡对他有多重要,而是他不能对赵光义示弱!何况这当中还牵扯到开封府推官宋琪!这宋琪可是赵普的乡党,赵光义也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恶心赵普的机会!

等着吧,明日必有好戏上演!这李俊文也真是够厉害的,刚来京城,就挑起了二人的争斗……”

“这李俊文还真是个不祥之人,走到哪,哪里就出事儿……”黑衣人挖苦道。

慕容德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左手手指击打着桌面,黑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

思索了一阵,慕容德伟对黑衣人问道:““这个浚仪知县杜衡?可是那个原房州知州杜衡?”

“正是此人!”黑衣人回道。

“原来是他呀!那就不奇怪了!李俊文本就与他有仇!你明天一早放出风去,就说浚仪知县杜衡纵子当街强抢民女,被开封府抓了个正着。开封府上门要人,杜衡无视国法,欲包庇儿子,拒不交人!最好把宋琪也牵扯进去……”慕容德伟对黑衣人说道。

“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帮了李俊文这厮的忙?替他造了势?”黑衣人有些不解,为何自家主人要蹚这趟浑水。

“哎,做人不要那么小气嘛!只有把事情闹大,赵普与赵光义之间才会撕破脸皮,互相争斗,我们才能从中渔利。他们之间斗得越厉害,对我们就越有利!若是让他们悄悄的解决了此事,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嘛,这回就便宜李俊文这厮好了!”慕容德伟说道。

“少主高见,属下遵命!”黑衣人不再多问,回应道。

“少拍马屁了,坐到这个位子上,才知道事事都不容易啊!难怪慕容家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

“少主深谋远虑,能力突出,那些庸碌之人,又岂能与少主相比……”黑衣人拍马屁道。

“你这马屁功夫,越来越见长啊……”慕容德伟

“对了少主,二老爷同意给咱们提供家族援助了么?”黑衣人笑着换了个话题。

“唉……”听到黑衣人谈及此事,慕容德伟叹了一口气,有些忧愁的说道:“那老头子,顽固的很,任我如何劝说,他都不肯松口!他只同意维持咱们得现状,不同意咱们继续深入扩张!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更可气的是,我那几个哥哥也是软弱的很,全然没有慕容家男儿应有的气概,都同意二叔的做法!看来,今后的日子,家族里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得靠咱们自己了!”

黑衣人闻言,也是一阵惆怅。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老爷还在世的话,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光景……

“就算二叔不支持,我也绝对不会就此放弃!我慕容德伟有生之年,誓要恢复慕容家的荣光!”慕容德伟两眼放着精光,拍案而起,脸上呈现一种病态的白。

“愿为少主效死!”黑衣人凛然道。

“也不知道何时,才不用再戴着这人皮面具见人!”慕容德伟拾起书桌上的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这人皮面具做的相当精致,戴在他的脸上非常贴合,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

若是此时李俊文在场,定会认出,眼前戴着人皮面具的慕容德伟,赫然就是之前在房州我家酒楼,出手阔绰,点了两桌全席的锦袍男子,也是翟雪儿与翟仁杰相认之前的主人,房州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

“对了,还有一件事,雪丫头也回来了,目前正和李俊文在一起!”黑衣人上前一步说道。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终于映出了他的面容,就是在房州城,被翟雪儿称作忠叔的白发老者……

同样是内城,当朝宰相赵普府中内书房。

这里是赵府禁地,没有赵普本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此时在这内书房里,赵普坐在书桌后,正在就着烛光,看着一封信,书桌前站着他的次子赵承煦。

赵普有儿子,长子赵承宗,任羽林卫将军,娶了枢密使李崇矩的女儿。次子赵承煦,在宫中当侍卫,娶了原后蜀皇帝孟昶的小女儿。

相比较长子忠厚老实,赵普更喜欢圆滑的小儿子一些,认为他的性格更像自己,所以对赵承煦也更疼爱,赵承煦也得以经常出入赵普的内书房。

良久,赵普看完信之后,将信放在了桌上,闭着眼睛,并没有说话。

“父亲,杜衡信中都说了些什么?”赵承煦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看吧!”赵普睁开眼,乜了赵承煦一眼,将桌上的信推给他,淡淡说道。

“这赵光义,也太霸道了,事情都没搞清楚,居然直接去县衙要人,这置国法于何地?明知道杜衡是父亲的人,还如此作为,真是不将父亲放在眼里!”赵承煦看完信之后,忿忿不平道。杜衡在信中将自己父子俩塑造成了含冤莫屈的受害者,李俊文和开封府的人则变成了无恶不作,屈打成招的坏人。

“你就能保证杜衡所说的都是真的?”赵普抬手将信就着蜡烛,烧了起来。

“这……想来这杜知县应该不敢在父亲面前撒谎吧?”赵承煦望着眼前信纸燃烧的火焰回答道。

“哼,年轻人,任何事都不要妄下结论!避重就轻是人的本性,安知他信中所说有几分真,几分假!说不定事情正好与他所说的相反呢?”赵普教训着儿子道:“他与李俊文本就有旧隙,颠倒黑白也是正常之举……”

“这李俊文又是何人,居然敢和杜衡叫板?而且还能请的动赵光义帮忙?”赵承煦好奇道。

“此子原本乃是房州城一小混混,入了官家之眼,在岭南又立了大功,最近风头正盛。昨日在献俘大典上官家还亲自接见了他,这些事你都不知道?”赵普有些埋怨地责问道。

“孩儿最近忙于其他事情,对朝中之事没太关注……”赵承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虚道。

赵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教训道:“别把精力都放在你婆娘的肚皮上!给赵家传宗接代固然重要,前途也一样重要!这一点,你就不如你大哥上进,虽然他也是得我恩荫在宫中当职,却是凭本事当上的羽林卫将军!哪像你,整日游手好闲,到现在还是个小都头!”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今后定当加倍努力……”赵承煦也不敢顶嘴,继续说道:“父亲的意思是,不管杜衡的事了?”

“哼,他自己拉的屎,我为何要帮他擦屁股!他杜衡只不过是一个蜀国降官,真当我这个宰相是替他家干活的么!”赵普不怒自威。

“可是如此一来,恐怕会寒了其他投靠咱们的官员的心啊,对咱们不太有利啊……”赵承煦担忧道。

“哼,我赵普一生对官家忠心耿耿,只要官家认可,又何必在意其他人的想法!”赵普豪迈的说道。

虽然赵普为人高傲,独断专行,但是他对赵匡胤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赵匡胤也放心的将国事交由他去处理,君臣之间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很和谐的。

“结党营私,历来为君王所忌!记住,咱们家的这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官家给的!没有官家的认可,你就是结再多的党,也于事无补!”赵普的认识很清楚。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那我这就给杜衡回信,让他自己想办法!”赵承煦回道。

“那倒也不必!顺其自然便好!若是杜衡所言真实,明日我自当会向官家如实禀告,还他清白!若是他所言不实,为父也不会帮他!杜衡这种人,你切莫与他走得太近!最近事情颇多,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赵光义抓了小辫子!”赵普皱着眉说道。

“孩儿明白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打成平手

大宋并不是每天都有朝会,皇帝也是人,也要休息。若是每天天不亮就进行朝会,不仅皇帝大臣都吃不消,而且也没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所有人一起商讨,这样只会降低国家机构的办事效率。后世的企业或者单位领导开会,也是每周第一天,进行一个动员会,总结上周的工作,展望这周的工作。若是天天都开会,那就不用做事了。

所以大宋朝也只是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大朝会是需要在京城所有五品以上文武官员一同参加,若是低于五品的官员,对不起,你还没有资格见到皇帝,等你刷级刷到五品再说。小朝会则是皇帝召见一些重要的朝廷大臣,进行小范围的会议,商讨一天的工作,顺便分配任务。但是不举行朝会,不代表不用上班,其他官员仍然要早早来到自己的本职岗位,各司其职,维持朝廷运转,否则赵匡胤就不一定只是请你吃炒鱿鱼这么简单,把你调到边疆去体验基层生活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皇宫大门刚刚打开,开封府尹赵光义就匆匆赶进宫面见大哥赵匡胤。

经过一夜的突击审问,赵光义的团队已经从宋贻庆口中得到了想要的口供,并且顺利的把他老爹宋琪牵扯了进去。

而辛槐则被放了回去,一来辛槐本就是意外卷入事件当中,确实比较冤,二来赵光义要对付的是赵普的党羽,辛文悦与赵普本就不和,不是赵光义所要打击的对象,把他拉下水没有意义。而且辛文悦作为赵匡胤的老师,同时也是赵光义的长辈,只是一个老文人,对赵光义根本不够成威胁,所以辛槐因为老爹的缘故,幸运的逃过了一劫。

侥幸逃过一劫的辛衙内泪流满面,痛定思痛,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与之前的狐朋狗友断绝来往,潜心钻研学术,后来在其父的帮助下,出仕做官,竟然也成就了一番事业,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而宋贻庆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各种酷刑的威慑下,被迫承认是他主使杜文才掳走叶紫苏,而且他那身为开封府推官的老爹,还为掳人事件提供了便利等等莫须有的罪名。

其实一开始,赵光义对身为自己下属的宋琪,还是礼遇有加的,看重他的学识,打算收为己用。但是这宋琪却鸡贼的很,对赵光义的拉拢既不拒绝也不同意,始终不表态,反而因为和赵普是同乡的缘故,与赵普走的很近。

虽然宋琪也未必真的是赵普一党,但是赵光义正和赵普在争大宋老二的地位,怎么可能容忍身边有一个可能是对方安插的定时**!况且赵光义一度怀疑,之前自己的许多事情,都是宋琪偷偷泄露给赵普,才令他一直被赵普压制,在与赵普对抗的这两年里,所招纳的幕府人才损兵折将,包括他的心腹幕僚,原开封府判官姚恕……

所以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清除掉身边的定时**,赵光义又岂能不加以利用呢!他此时真的很想好好感谢一下杜文才,没有他搞出掳走叶紫苏这件事情,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找到比这更好的理由!

虽然此事要和赵普扯上关系有些牵强,但是宋琪作为赵普的同乡,解决掉宋琪,也能够恶心恶心赵普,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告诉赵普,我赵光义的地盘,不是你赵普想来就来的。敢动老子的人,老子让你连本带利一起吐出来!

所以,天一亮,一夜未眠的赵光义就迫不及待的进宫找他大哥吿黑状去了。昨夜的事情并不隐秘,若是被赵普捷足先登,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赵匡胤刚起床不久,听到赵光义求见也是惊讶不已,自己这个弟弟可从来没有这么早来找过自己,不会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吧?

当下也顾不得用早膳,就召见了赵光义。待看了赵光义连夜炮制的小报告之后,并没有像赵光义所想的那样,勃然大怒之类的,反而对赵光义的做法有点生气。

麻麻滴,老子早饭都没吃就赶着见你,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居然是如此鸡毛蒜皮的事情!

叶紫苏被杜文才掳走,对于李俊文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但是对于赵匡胤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他是一国之君,操心的应该是军国大事,而不是这种谁家媳妇儿被人掳走的破事,若是这种事情也要他来处理的话,他岂不是要累死!虽然这件事情性质有些恶劣,但也不足以要他来出面解决,完全可以走朝廷的流程解决!

身为亲兄弟,赵匡胤又岂能不知道赵光义心中的小九九。但是他素来疼爱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对他的要求也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当年在陈桥驿,若不是赵光义和赵普出面,策划了黄袍加身的戏码,他赵匡胤也未必会走出那最后一步,从而成为追逐天下的大宋皇帝。

想到此,赵匡胤心中不免一阵叹息,本来是亲如兄弟的二人,为何会走到如今这种互相拆台,互看不顺眼的地步呢?

权利真的是一把双刃剑,能够助人,也能够害人!

“二弟,你认为这事该当如何处理?”赵匡胤放下手中的奏折问道。

“这……臣弟身为开封府尹,只是负责将事情完整的呈报于皇兄,其余的,但凭皇兄做主!”赵光义没有料到赵匡胤会反过来问他的意见,虽然他很乐意提出意见,但是这样出似乎有些过于明显。

“但说无妨!”赵匡胤似乎很民主。

见赵匡胤非要自己发表看法,赵光义有些无奈,把心一横,说道:“开封府推官宋琪,以及浚仪知县杜衡,纵子行凶,事后还凭借身份,企图掩盖事实,包庇亲属,如此目无国法之举,臣弟认为,主要行凶者都应流放,涉案官员,应当贬出京城,以儆效尤!”

赵光义一边说,一边观察赵匡胤的脸色,见他面目表情,看不出到底内心在想什么。赵光义把心一横,加了一句:“此二人皆乃开封府下属官员,臣弟身为开封府尹,亦有监管不力的责任,还望皇兄责罚!”

为了达到目的,赵光义连自己都狠心搭进去。不过他知道,向来疼爱他的大哥,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责罚他的!

果然,赵匡胤闻言摆手道:“哎,你只不过是挂名的府尹,开封府官员徇私,与你有甚关系,不必揽责上身!”

赵匡胤此言一语双关,既替赵光义洗脱罪责,又暗示了赵光义,你本就是挂名吃空饷的,这件事本来就不归你管,你越界了!

“皇兄仁厚,臣弟感激不尽!”赵光义明知道赵匡胤是在敲打他,也只能装作不知。

“行了,这事俺会交给政事堂处理,大致上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你就不必操心了!”赵匡胤一句话就给整件事情定了性。

“臣弟遵旨!”见主要目的已经达到,赵光义也不再穷追不舍。单单这件事情,是扳不倒赵普的,从赵匡胤将此事交给政事堂处理就可以看出来了。政事堂的老大是谁?还不是赵普!

“不说这事,京中缺粮之事你可知道?”赵匡胤换了个话题问道。

“知道,三司使楚相公昨日曾找过臣弟,让臣弟帮忙想想办法……”赵光义回道。

“哦?那你可曾想出什么法子,以解京城的粮食危机?”

“臣弟认为……”

赵光义还真的对此事做过功课。昨天楚昭辅找他帮忙向赵匡胤求情,他便将此事告知自己的幕僚团队,希望能够想出解决的办法。毕竟,开封若是缺粮,他这名义上的开封父母官,也是会被老百姓骂娘的。

还别说,他手底下还真有能人,想到了办法,赵光义料想赵匡胤早晚会问他此事,便做足了功课,没想到今天就被问到了。

“唔,看来老神仙和春哥儿所言,还真不是乱说的……”听完赵光义所说,赵匡胤如是说道。

“春哥儿?老神仙?他们怎么会……”赵光义有些懵圈。

“昨日献俘大典之后,俺曾召见过他俩,谈及此事,他俩所言,与你方才所说的办法差不了多少!本来俺还在考虑可不可行,今日听你也如此说,看来,这法子确实可行!”赵匡胤笑道。

赵光义一脸黑线,这李俊文特么到底是何方妖孽?自己倾尽整个幕僚团队之力想到的办法,他一个乡野小子,居然也能有此见解?这被雷劈过之后,会变得这么变态的么?还是说,这是陈抟老道所授与他的?看来,不管怎么样,自己拉拢李俊文的做法是明智的……

国事解决,赵氏兄弟一起用了早饭,赵光义便告辞离去。

走出赵匡胤寝宫的时候,赵光义就见到赵普正优哉游哉,在大太监王继恩的带领下,正前来觐见赵匡胤。二人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声招呼,便各自离去……

中午十分,朝中传出旨意,开封府推官宋琪调任龙州(今四川平武)知州,浚仪县知县杜衡,政绩不佳,有负圣恩,官降一级,出任浚仪县丞,罚俸一年,以观后效!

同时,开封府也宣判了一起案子:京中纨绔杜文才与宋贻庆,当街掳人,强抢民女,性质恶劣,人证物证俱在,所幸并未造成严重后果,为顺应民情,将二人杖责三十,赔偿苦主一千两白银之外,发配通州海门岛,永世不得回京!

此案一出,开封城的治安顿时好了许多,街上的无赖闲汉也少了许多……

与此同时,宫中发出的另一条旨意,却没有多少人注意。澶州黄河决堤,澶州官员知情不报,特将澶州知州、左骁卫大将军杜审肇免去一切官职,于家中反省。另派出御史,彻底追查澶州官员失职一事……

有那脑袋灵光的人意识到,这大宋第二人之争,此次算是打了个平手……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歪打正着

话分两头,就在赵光义一大早进宫告黑状的同时,李俊文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房中走了出来。昨夜叶紫苏和翟雪儿睡在一块儿,他本想参与其中,与二女“彻夜长谈”,最后的结果就是两只眼睛各挨了一拳,加上身上多处难以言状的淤青伤痕。

想到此,李俊文就深恨自己学艺不精,没有老道士那种高深的武功。若是自己武功比翟雪儿高,昨夜就不会灰溜溜的逃出叶紫苏的房间了。

痛定思痛,李俊文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找苍蝇要一些效果好的药物,用来对付翟雪儿这个狠辣小妞。

“李校尉早啊!”就在李俊文胡思乱想的时候,驿站的驿丞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和他打起了招呼。

“呵呵,俺要早起练功,所以起的早了些!”李俊文胡乱编了个理由,他可不会说自己是被两个女人打得浑身酸痛,实在睡不着才起的那么早。

“公孙驿丞怎滴也起的如此之早?”虽然接触时间不长,李俊文对这个叫公孙直的驿丞印象还挺深刻,一来公孙这个姓比较惹眼,二来这公孙直对自己这一行人的招待还算用心。要知道,除了李俊文有正式官职在身,李俊文带来的小伙伴,按道理是没有资格住驿站的,但是这公孙直二话没说,全都接待了,虽然李俊文后来还是忍痛补了钱,但是对方的这份心,还是令他颇为感动。

尽管李俊文如今的身家,足够他带着人去上好的客栈了,但是本着公家的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原则,他还是选择了住驿站,便宜又实惠。

“唉,这驿丞的差事,就是个操心活,每日也得早起,哪能像李校尉如此快活,佳人在侧,左拥右抱……”公孙直拍马屁道。

李俊文的队伍里有两个美娇娘,而李俊文又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傻子也知道,那两位小娘子是谁的人……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俊文听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些尴尬。

“对了,李校尉还不知道吧?一大早街上就传开了……”公孙直换了个话题继续搭讪道。

“传开什么?”李俊文心里一惊,难道昨晚他被两个小妞殴打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一定是段素英这个大嘴巴偷窥了之后到处说的!麻麻滴,看来要好好收拾这厮一顿才行。

“不知怎滴,街上的老百姓都说浚仪知县家的公子当街强抢民女,被苦主发现之后上门告状,浚仪知县还袒护包庇,将苦主一顿毒打之后扔出县衙!被抢的女子也下落不明……”公孙直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俊文。昨日驿站门前如此大的阵仗,连开封府的官差都来了,公孙直又怎会不知,坊间传闻的主角,正是眼前的这位少年呢!

能请得动开封府帮忙的人,定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这一点,公孙直从李俊文刚来驿站,就觉得他与众不同,所以才会打破规矩,让他的手下也住进驿站,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些钱,好吃好喝的供着,外地七品官员来京公干,都未必有如此好的待遇。

从前周世宗皇帝就在这驿站当驿丞的公孙直,南来北往,形形**的人见过太多。以他的直觉,这位在武德司任职的英武少年,必定不是寻常人!这也是他一大早听到坊间传闻之后,屁颠屁颠就来报告的缘故。能保住的大腿,就一定要抱住!万一这条大腿很粗呢……

“哦?还有这事儿?老百姓怎么会知道的?还传成这样!”李俊文对传闻中他被毒打颇为不满。自己不打杜衡这个老匹夫就不错了,他还敢打自己?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乱说!”公孙直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道。

“不过如此一来,浚仪知县的名声可算是臭咯!听说有人去县衙后门扔烂菜叶呢……”

李俊文想象着杜衡全家在县衙里,隔着墙看着从墙外扔进来的烂菜叶,气的冒烟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

看来赵光义也是蛮急切的嘛,一夜之间,就准备好了舆论攻势!李俊文不知道有其他人推波助澜,将这抹黑杜衡的功劳,算在了赵光义身上。

“春哥儿,春哥儿……”正当李俊文还欲向公孙直详细询问之时,小胖子王贵从驿站外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见公孙直在场,王贵欲言又止,公孙直也是个明白人,赶紧告辞离去。

“阿贵,你咋也有黑眼圈?你也被女人打了?”望着顶着熊猫眼的小胖子,活脱脱一个熊猫精转世,李俊文脱口问道。

“什么被女人打了?你被女人打了?”王贵被问的一头雾水。

“没没没,你继续说……”李俊文赶紧打岔,差一点就将自己的糗事给说了出来。

王贵何等精明,见李俊文不说,配合他完美的黑眼圈,若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真是白痴了。不过他也没揭穿李俊文,春哥儿是要面子的人,惹毛了他,吃亏的还是他王贵。

“还不是你让俺守在浚仪县衙后门,整整一夜啊,俺都没合眼,能没有黑眼圈么!”王贵叫苦连天,一副可怜样。

“快说,究竟有没有事情发生?”李俊文心中鄙视了王贵一把,就你丫这浑厚的嗓音,上蹦下跳的精神头儿,哪里像一夜没睡的人!

“还真让你猜着了!”听到李俊文催促,王贵收起可怜相,正色道:“杜文才这厮真的一大早就从县衙后门溜了出来,带着包袱准备逃跑!我们和开封府留守在那的捕快一起,将他拿住,送去了开封府大牢!俺还顺便替你狠狠揍了那厮一顿!打得那叫一个舒坦!可以这么说,老子这几年来打人打得最爽的,就是这一回了!”王贵越说越兴奋,仿佛回到了打人现场。

“人没打死吧?”李俊文看着眼前肉塔一样的王贵问道。

“死是没死,人肯定是废了!都是内伤,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王贵淫邪地笑道。

“本来想替叶姑娘废了这个大淫棍,后来才想起来,他已经被春哥儿你废过了,哈哈哈……”

昨日杜衡包庇杜文才,李俊文就料到,杜文才必定会趁机逃跑。因为开封不是房州,不是杜衡一手遮天的地方,他也明白若是真闹起来,他也保不住杜文才,所以有机会跑就跑,只要杜文才没被抓到,杜衡就可以说是诬告。

可是他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俊文会在后头来截胡。哼,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老子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甚好甚好,走,把大家伙儿都叫起来,做好吃的去!”听说杜文才伏法,李俊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王贵听说有好吃的,赶紧没滋滋的跟在李俊文屁股后头,吃庆功宴去了。

中午十分,王继恩的养子,小太监秦翰领着一辆拉货的马车来到了驿站,马车上堆着十来个精美的大箱子。

“李队头,哦不,现在是李都头了,在下在这先恭喜了!”秦翰笑着恭维道。

“这喜从何来?”李俊文早饭吃的太多,脑袋有些供氧不足,反应有些迟钝。

“你要的武德司编制,全部都已经批下来啦!在下就是来送东西的!”说完,他打开一口马车上的大箱子,顿时露出了武德司的军服,以及一些禁军配备的制式兵器。王贵等一众少年见状,高兴得合不拢嘴。以后他们就是吃官饭的啦,还是在大宋最精锐的部门吃官饭!这一切怎能让他们这些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少年不兴奋呢!

“在下这次和李都头一起前往定州,还望李都头多多关照!”秦翰也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恭敬的对李俊文说道。

“呵呵,秦兄弟不必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叫我春哥儿就行……”李俊文上前搂着秦翰的肩,亲切的说道。与他之前对太监退避三舍的行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哎,春……春哥儿!”秦翰激动不已,从来都是被人呼来喝去,第一次有人将他视作兄弟,令他颇为感动。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和李都头禀告……”秦翰打开了马车上其中的一口箱子,白花花的银子,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

“这一千两银子,是官家奖赏给春哥儿的!春哥儿昨日在浚仪县衙没有动用手中天子剑的行为,令官家甚是欣慰!听义父说,官家直夸春哥儿识大体了呢!所以,就赏了这些银子!如今官家节衣缩食,拼了命的省钱,就为了筹够北伐燕云的粮饷!能在此时得到官家的一千两赏赐,可见春哥儿在官家中的地位呀……”秦翰羡慕的说道,一通马屁就对着李俊文拍来。

“呵呵……秦兄弟过誉了……”李俊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他昨日也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才没有拿出天子剑威胁杜衡。只不过是他想起此前在房州,党进用潘美的天子剑威胁杜衡时,杜衡都根本不买账。若是自己也将天子剑拿出来,杜衡也不买账,岂不是丢死人!而且这点事情就拿出天子剑,万一赵匡胤知道了把剑收回去了咋整?所以,他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没想到却歪打正着,捡了一千两……

“官家还让俺给春哥儿带个话,此事定当不会让春哥儿吃亏的!”秦翰继续说道。

“吾皇英明!”李俊文对着皇宫方向行礼道。

而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公孙直,嘴巴惊的合不拢的同时。更加笃定了抱住李俊文大腿的想法……

第二百四十四章 坑爹的儿子

赵匡胤所说的不会亏待李俊文,自然是对杜衡等人的处罚,以及将杜文才等人流放之事。开封府判决的时候,特意允许百姓旁听,李俊文一行人也被请去旁观,叶紫苏还作为苦主,从房州结怨开始,哭诉了杜氏父子的种种恶行,当然,杜文才被李俊文爆蛋的事情则被有意略过。旁听的百姓无不愤慨,纷纷要求对杜文才这种屡屡犯案的人渣进行严惩,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杜衙内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不敢言语。

最冤枉的莫过于宋琪父子俩了。宋衙内狗肉没吃着,却惹得一身骚。此番被杜文才所累,流放通州海门岛,悔的他是肝肠寸断,大呼交友不慎,望向杜文才的眼神,都恨不得生吞了杜文才。

而他老爹宋琪则成为了赵光义和赵普博弈的牺牲品,外放蜀地为官,算是彻底远离了政治中枢。

“啪!”赵普将一只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茶水四溅,弄脏了他的袍子。赵承煦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起父亲的注意。在他印象中,父亲有很多年没有如此大动肝火了,就算当年被雷德骧弹劾,都没有如此失态。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看看你网罗的都是些什么人!做坏事也就算了,居然被人当场抓获!连累老夫也被官家责骂,说我举人不察,罚俸半年!真是气死老夫了!”赵普砸完了茶杯,指着赵承煦的鼻子骂道。面对这坑爹的货,他真想一个耳光扇过去。

“孩儿哪里会晓得那杜衡居然是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废物……”赵承煦肚嘟囔道。

“还说!老夫英明半生,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儿子!若不是你当初收了人家的好处,老夫会推荐他杜衡么……”赵普也是气极,开始对儿子人身攻击。

赵承煦被老爹一通骂,又不敢还嘴,也是一肚子气。心想当初收好处的时候,你不也乐呵的不行么!现在出了事情,就全赖在我头上,还讲不讲理了!但是他可不敢顶撞赵普,只能转移目标,恨恨道:“最可气的就是那赵光义,对杜衡下手不说,连宋琪都一并给弄走了……”

听到儿子提及赵光义,正在生气的赵普反而冷静了下来,眯着眼不说话,也不再责骂赵承煦,喃喃道:“哼,赵老二,你真的想要和老夫作对么?那就别怪老夫不念多年的旧情了!”

“爹,你打算如何对付他?”赵承煦试探着问道,对自己成功转移老爹发泄目标的做法感到很满意。

“哼,老夫已命前往澶州调查的御史,从澶州通判姚恕身上下手,势必要将赵老二拖下水!他做初一,老夫就做十五!敢恶心老夫,老夫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赵普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开封城外,十里亭,新任浚仪县丞杜衡正在亭中和儿子杜文才说着话。杜文才脖子上带着枷锁,手上还铐着手链,头发散乱,满脸憔悴。他本就生的瘦弱,硕大的枷锁铐在脖子上,显得更加的凄凉,看得杜衡不禁老泪纵横。

今日是杜文才流放的日子,杜衡和老妻特意来送行。因为杜母见了杜文才这副模样,伤心的厉害,便被杜衡差人提前送回了城。

杜文才等人流放的地方是通州海门岛。这通州海门岛就是现在的江苏南通一带,是当年柴荣从南唐手中夺得。此时的通州可不像后世的沿海如此繁华,在那时远离中原,肯定是没人爱去那里吃海鲜,吹海风的。

本来与杜文才同行的还有宋贻庆等人,但是宋贻庆的老爹宋琪早就去蜀地上任去了,所以来送行的是他的几个哥哥。几个哥哥本就对宋贻庆连累老爹被外放颇有微词,所以也只是草草走个过场,就撇下宋贻庆回去了,宋贻庆也只好早早上路,去吃海鲜去了。

而杜文才这边,杜衡则是打点了一番。此时,押解杜文才的两个开封府衙役,正站在亭子外不远处吹着牛,也不催促上路。毕竟收了人家的好处,对方又是朝廷命官,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上面的大人物再如何掐架,与他们这些底层人物都是没有关系的,犯不着得罪人。

“爹,孩儿不孝,尽给您惹事,此番更是连累了爹……”杜文才一边哭一边说道。

直到这时,他才有些后悔和害怕。从小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突然要一个人出门,还是以囚犯的身份,去千里之外受苦,他光想一想就已经怕的要命了,会哭也是正常之事。

“傻孩子,爹没事!倒是你,此去通州,路途遥远,要注意身体!爹已经打点好了,路上对两位官差客气些,毕竟不是自己人,别耍公子哥脾气……”虽然对眼前的坑爹货有些气恼,但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受苦,杜衡也是难受的很,心里的怨气也消了许多。

“嗯……”杜文才一边哭一边应承着,如今的情况,他哪里还敢耍脾气,人家路上不要整他,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你先在那边好好呆着,就当是外出游玩了!等过阵子,风头过去了,爹再想办法把你弄回来……”杜衡安慰道。

“嗯……我会的……爹您可要抓紧点啊!早些将儿子救回来啊,儿子还想在您跟前尽孝呢……”听到有机会回来,杜文才一下子来了精神,抓着杜衡的手不由得用了些力。

“放心吧,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救你救谁!”杜衡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这事儿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可惜正好赶上上面的大人物斗法,又好死不死碰巧遇上李俊文这个煞星……唉……”

一听到李俊文的名字,本来还一脸可怜相的杜文才突然脸上露出一股杀气,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李俊文,我杜文才与你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杜文才把自己沦落至斯的责任全都算在了李俊文头上,浑然不记得,是他自己去惹的李俊文,而李俊文根本都什么还没做!

“哼,不消你说,爹也会和那厮算这笔账!只不过如今不是时候,待时机成熟,自然要将那个混球往死里折磨!”真是有果必有因,杜文才如此性格,全是拜杜衡所赐。

“杜大人,您看,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该让令郎上路了?”一名衙役走进亭子,对杜衡笑道,另一名衙役则站在亭子外,有些不耐烦。

“是是是……辛苦二位了!这里有些银两,还要劳烦两位,在路上多照顾着些我儿,杜某在此先行谢过了……”杜衡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看样子足有上百两之多,他将银两递给衙役,行了个礼说道。

放在平时,杜衡对这些衙役,根本都不带正眼看一眼的,可是如今,为了杜文才,却要低声下气的讨好对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哪里哪里,杜大人就放心吧,有我二人在,断不会叫杜公子在路上受半点苦的!”财帛动人心,见到这么一大包银两,衙役两眼放光,拍着胸脯保证道。连站在亭子外的另外一名衙役,见了这一大包银两,眉宇间的不耐烦也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谄笑……

杜文才终究是走了,杜衡望着远处一步一回头的儿子,心里却在思量,这儿子,算是完了,方才安慰他的话,杜衡自己也没底,到底能不能实现。这可是官家御笔钦批的,永世不得回京!看来自己真要抓紧再生一个儿子,以备后患了!

此时,杜衡又想到了李俊文,这个混球,有朝一日,老子定要你双倍奉还……

在十里亭不远处,听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马车小窗上的帘子是掀起来的,一双眼睛正盯着杜衡看。马车内,慕容忠,也就是翟雪儿口中的忠叔正端坐一旁,对马车内的人说道:“少主,杜文才已经上路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唔……”马车内的人放下了窗帘,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慕容忠赶紧吩咐车夫走人。

马车内的自然就是带着人皮面具的慕容德伟。他是恰巧路过此地,看到了杜衡送子这一幕。

“少主,老奴还是想不明白,当初我们费尽心思让杜衡与赵普搭上关系,如今却帮着李俊文,令赵普抛弃了杜衡,是不是有点……”慕容忠满脸不解的问道。

“忠叔,眼光要放长一点!不让杜衡跌的狠一点,输的惨一点,怎么能显出咱们有能力帮他呢?到时候让他做事,他又岂会心服口服,专心卖力呢?”慕容德伟笑着说道,因为人皮面具的关系,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少主高瞻远瞩,老奴真是拍马都赶不上了哟……”醒悟过来的慕容忠拍马屁道。

“行啦,又拍马屁!”慕容德伟笑道:“派些人,盯着一些李俊文,等到要对付他的时候,才不会乱了手脚!”慕容德伟终于把扫把星李俊文纳入了视线,认真对待起来。

“遵命!”

此时被众人惦记的李俊文,则正在前往定州的路上,一路打着喷嚏,心想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在想着老子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迷路了

随同李俊文一同北上定州的,自然是他的一群小伙伴,连同叶紫苏和翟雪儿也在内。

李俊文起初坚决不同意。这又不是组队吃鸡,情侣打怪兽,这可是去和契丹人打仗,随时有可能丧命的。契丹人可不比南汉的太监军队,那可是半个世纪以来,中原正统汉人王朝都没办法解决的牛逼存在。

奈何这两个小妞,任凭李俊文如何劝说,都没法说服她们。李俊文甚至不惜威胁与叶紫苏解除婚约,都没能动摇叶小娘子北上的决心。而只要李俊文语气稍微重一些,平日里泼辣果敢,面对杜文才这等恶少都夷然不惧的叶紫苏,竟然默默流泪,抽泣不止,搞得李俊文都不敢大声和她说话,生怕她忍不住又哭起来。

叶紫苏的理由很奇葩也很简单,李俊文不让她一同前行,就是为了撇下她,和翟雪儿二人独处,享受二人世界!若是李俊文能让翟雪儿也不去,那她就不去!

这个要求可难为坏了李俊文!一来翟雪儿没说是和他们一同北上,只说是要去北边办事,顺路而已,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家伙又不是傻子,这么蹩脚的借口根本没人信,可是不信归不信,你还拿她没辙。二来李俊文也试着找翟雪儿商量过,但是话还没说两句,翟雪儿要么就抽出腰间的软剑,示威一般在李俊文身边挥舞,要么就取下头上的发簪,一边把玩一边冷笑着看着李俊文,搞得李俊文生怕多说两句,身上就多了几个窟窿眼儿。

绝望的李俊文索性懒得再管,再这么下去,没被契丹人杀死,先被这俩小妞给整死了。爱谁谁,大不了到了定州,再见机行事好了。起码定州还是大宋的国土,不像岭南,还要深入敌境,只要定州不失,应该没得关系的吧……

比二女更让李俊文头疼的是,段素英也要跟着他北上!堂堂大理国世子,居然要跟着他去打契丹人,这种跨越国界的友谊真的是令李俊文泪目。不是感动的泪目,而是害怕的泪目!这要是万一有个闪失,大理国王还不拿着大砍刀,从西南边陲一路追杀他李俊文但天涯海角啊!

李俊文也不敢威逼,生怕段素英和叶紫苏一样玻璃心,也哭哭啼啼的,那他可真的会受不了。无奈之下,李俊文只好对缺根筋的段世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若是他也去打契丹人,若是被契丹人知道了他的身份,继而迁怒于大理国,那他段素英可就成了大理国的罪人了!

段世子也是明白事理的人,直接一句话怼得李俊文无话可说。他的原话是:“即便契丹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契丹和大理中间还隔着大宋,契丹人若要问罪于大理,兴兵讨伐,那也得问问大宋肯不肯借路让它过去!我父王若是知道我如此英勇,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还骄傲,估计你父王骄傲的会把你屁股打烂!李俊文后来想想段素英说的也有些道理,大宋不灭,契丹人还真拿窝在角落里的大理国没办法!既然段素英都不怕,他也懒得纠缠,反正大理国王应该不止这么一个儿子,这个死了劝他再立一个就是了!实在不行,自己给他当儿子也是可以的嘛……

所以到最后,一个不落,全都跟着北上定州。哦,对了,有一个没去。老道士陈抟听翟雪儿说翟仁杰不日会抵达开封,异常兴奋,全然把答应赵匡胤保护李俊文安全北上的承诺给忘到了脑后,竟然要在开封等他的好基友!而且说的冠冕堂皇,等他见过翟仁杰之后,便立即北上与众人会合,况且有翟雪儿保护李俊文,他也放心的很,根本不给李俊文抗议的机会便溜之大吉了。

李俊文倒是很小人的觉得,老道士是因为此番没有从赵匡胤那儿得到好处,便怠工不出力。对于这种不顾徒弟死活的师父,李俊文除了心里竖个中指和在老道士饭菜里下点泻药啥的,也别无他法。

众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玩,在路上磨磨蹭蹭了将近一个月,还没走到定州。李俊文甚至怀疑,再这么走下去,还没等他们到定州,契丹人会不会就回老家过冬去了。当然,这是他最愿意见到的事情……

越往北走,人烟就越少,也越荒凉,路上的许多村庄,都是破破烂烂,见不到几个人,有些村庄更是只剩下残垣断壁,连个人影都没有。一众少年刚开始来到北方的新鲜劲,也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到最后队伍当中都很难再听到说笑声,剩下的都是无声的沉默。

众人都是出身南方,想象不到靠近辽宋边境的老百姓生活。南边虽然有的地方穷,但是青山绿水,足以养育一方水土,怎么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十室九空的现象。即便是诸侯之间争权夺利,也多是以动嘴皮子、耍心眼为主,像大宋对岭南用兵,都算得上开国以来的大手笔了,并不多见。

尤其是众人刚刚见识了开封城的繁华之后,相比之下,北方的这种破败、萧条,令众人感到无比的压抑,胸中总感觉有一股气,下不去上不来,着实郁闷。

这当中,翟雪儿更是表现的尤为明显。本就不爱说话的她,见到如此景象后,更是冷漠如霜,连叶紫苏与她说笑,她都很敷衍的回应。

这一切,都被李俊文看在眼里。来自后世的李俊文深知抑郁症后果的严重性,生怕这小妞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那自己可就少了个漂亮媳妇儿了!

这一日,趁着在一个破落的村庄休息的时候,趁叶紫苏带着闻止姑娘给众人准备吃食的当口,李俊文偷偷的挪到了翟雪儿身边,一边闻着翟雪儿身上略带汗味的体香,一边忘我陶醉,浑然忘记了周围事物的存在。

难怪古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翟雪儿虽然被翟仁杰强行塞给李俊文做媳妇儿,但是至今为止,李俊文连翟雪儿的手都没好好牵过,二人之间纯洁的就如同李俊武与段素英之间的关系一般。美人在侧,却食之不得,也难怪李俊文会有如此变态的行为。

“闻够了没!”一声低声的娇叱,打断了李俊文的遐想。

他回过神,发现翟雪儿正瞪着杏眼,对自己怒目而视。

李俊文讪讪一笑,假装没看到,讨好地对翟雪儿说道:“雪儿姑娘身上的味道真是好闻,敢问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翟雪儿小脸涨得通红,想要发作却又怕被旁人看见。这登徒子,当真不要脸,她都好几日没有沐浴了,身上正难受的紧,这厮居然还说她身上的味道好闻,这是故意羞辱她么!还有他说的什么沐浴露是什么东西?这家伙到底想作甚?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若不是看在紫苏妹妹的份上,定要阉了这猥琐的家伙!

李俊文也发觉自己有些跑题,赶紧擦了一下嘴边的哈喇子,正色道:“其实,我是看雪儿姑娘最近精神不佳,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呸,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大家乐呵乐呵,呸,说出来分享下,这样痛苦就会减半,人也会好受些……”李俊文有些语无伦次。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怪只怪眼前的小妞太漂亮,令他失了心神。

李俊文有些心虚的朝叶紫苏的方向看了看,见叶紫苏没有注意,心里也踏实了些。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翟雪儿,听李俊文这么一说,先是有些想笑,随后神情又变得有些落寞。

“我是想起当年义父对我说的,他是在北地的死人堆里捡到的我,看到眼前的这副景象,有些感同身受罢了!这样的场景,以前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翟雪儿也不避讳,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其实不是她不想说,只是众人见她脸色不好,没人敢问起这些罢了。

“可是你不是翟老前辈的孙女么?那你那个什么义父所言,就不是真的啊,还有什么好伤感的?”李俊文有些不明所以。

“正因为如此,想到我视之如父的人,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而真正的亲人,却都死于非命,心里更是不舒服!想到许多像我一样的女子,因为战火而失去至亲,我的心里就犹如刀割一般难受!若是我墨家能够早日寻到天下共主,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苦受难了……”

我去,这丫头这么快就被翟仁杰那个糟老头子给洗脑了?张口闭口的天下苍生,看来墨家的洗脑技术当真强悍啊,要有机会要和翟仁杰学习学习。

“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我们只要追寻内心所想,做到问心无愧便是了!”李俊文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他又何尝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呢!宋朝再好,也不过是别人的世界!只是这种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

“想不到啊,一个登徒子,居然也能有如此的见解……”翟雪儿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俊文。

李俊文老脸一红,感受到了来自翟雪儿的轻视,不由得胸膛一挺,牛逼哄哄的说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写出《满江红》的人,翟姑娘怎能以貌取人呢!”

“还真别说,我还真不信那首《满江红》出自你手!”翟雪儿继续鄙视李俊文。

“你……”李俊文心虚,所以气结。二人斗嘴,浑然没有了方才的悲伤情绪。

“春哥儿……”就在二人斗嘴之时,负责查探四周环境的马大富跑了回来。

此处已经很接近宋辽边境,为了安全起见,每次休息,李俊文都会派人出去查看四周环境,以防万一,也是为了锻炼众人的警惕性。今日正好轮到马大富带人查看。

“春哥儿……咱们,咱们好像迷路了……”马大富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李俊文一下子跳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虚惊一场

众人被李俊文的声音所吸引,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将目光转向二人。

“拢共就这么一条道儿,怎么会迷路了呢?不是前几日才问过路的吗?”李俊文有些抓狂。

这河北地界人烟稀少,一路走来,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了路。现在不比后世,手机拿出来导航一下,再陌生的地方都敢去。就算没有导航,拿张地图琢磨琢磨,也能勉强辨得清路。在这打一千年以前,出趟门那真得全靠经验。东南西北都得靠生活常识来分辨,有官道跟着官道走,没有官道的地方就得问本地人。

什么?你说看地图?古代地图画的和山水画一样,没有比例尺不说,而且不是山就是水,一条道儿画到底,别说李俊文这个后世而来的人,就是其他人也根本分不清。

他们这群人当中,没有几个人有过出远门的经验,就算是翟雪儿以前当杀手的时候,也是跟着其他人一起行动,甚少一个人出门。上次去岭南,全靠老道士这个老江湖带着,才能一路无忧。这回老道士没来,所以但凡路上遇到有人烟的地方,他们都尽量问清楚路程。这不,好不容易前几日碰到一个较大的村庄,还特意问了去定州的路,现在马大富却跑来和李俊文说迷路了,他怎能不抓狂呢!

“俺也不知道啊!”马大富挠着头说道:“这几日全都是依着上次问的道儿走的,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对劲儿!若是按照前几日给俺们指路的老丈所言,这会儿应该早就到定州城了!可是你看看这四周的景象,哪里有半分定州城的影子!莫不是那老丈记岔了路,给咱们指了错路?”

李俊文真是欲哭无泪,都特么走了四五天了,你才和我说那老头指错路了,这想揍他一顿,也得找到回去的路啊!

“春哥儿,你说这可如何是好?”马大富苦着脸问道。

众人一听走错了路,都眼巴巴的望着李俊文,在他们心中,此刻的李俊文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不是也得是,谁让你当老大来着。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要么原路返回,要么再往前走,待遇到人再问清路便是了!”李俊文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再去纠结是不是别人指错了路有个屁用!当务之急是赶紧赶路,离开此地!李俊文心中那个恨呐,若是此时有个手机能导航,他绝对会用一颗珍珠来换……

“再往前走?会不会直接走到契丹人的地盘去了啊?”王贵凑上来,有些担忧的说道。

“怕甚!若是能走到边境,那肯定会有军队驻守,到时候再问清楚路也不迟!再说,再往北去便是幽云之地,本就是我汉人故土,老百姓也以汉人居多,想来就算到了那儿,也不会为难我们的吧!”李俊文安慰众人道。

众人听李俊文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将心放了下来,准备吃些东西继续赶路。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众人稍稍放宽心的时候,马大富留在外面巡视四周的少年急匆匆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啦,春哥儿!春哥儿,完蛋啦!”

“你才完蛋了!我不好好的在这么,瞎喊什么!”待少年跑到跟前,李俊文一个脑崩弹在他的头上,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遇着狼了还是见着虎了,瞧你吓得那怂样儿!”李俊文鄙视道。

“若是那些倒还好了!”少年捂着被李俊文弹红的额头,哭丧着脸说道:“俺方才在村口,瞧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朝咱们这儿来,看人头,足足有数千人之多!而且好像都还拿着兵器!”

“什么!”这回轮到李俊文吓了一跳。这荒郊野外,的,还是靠近宋辽边境的地方,出现一只数千人的武装,绝非是什么好事!

“该不会是契丹人吧?”马大富两腿发抖,带着颤音说道。

“很有可能,别忘了咱们来定州是作甚的,不就是因为契丹人越境骚扰么!在此遇到契丹人,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李俊文皱着眉头,很严肃的说道。

众人闻言一阵沉默。一路走来,沿途的百姓给他们描绘的契丹人,绝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形象。众人虽然都有一颗热血之心,但是乍一听到可能有契丹人,心里还是非常惊慌的。也不知道契丹人吃不吃人肉……

“看清对方身上的衣服了么?”李俊文问那少年道。

“隔得太远,看不清,俺又急着回来报信,便没有再继续观察……”少年脸有些微红,其实他是被当时的景象吓到了,也不敢多停留,便撒丫子跑了回来。

“我看咱们还是先找地儿躲起来吧!对方人数众多,在还未搞清对方身份之前,还是不宜硬碰硬,对方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在这儿久留!待他们过去了,咱们再出来继续赶路!”翟雪儿建议道。

众人之中,她算是比较有出来闯荡的,见识也丰富一些,一路上府众人也多有照顾,再加上她和李俊文的关系,众人对她说的都深以为然。

李俊文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翟雪儿所言。他也是怕死的,对方这么多人,敌我难分,还是先躲起来保命为好。

有了李俊文的同意,众人赶紧熄灭了篝火,纷纷各自找能躲人的地方躲了起来,期待着这群来历不明的人赶紧只是路过这里,赶紧离开……

众人躲起来没多久,就见一阵烟尘从远处飘来,随之而来的是整齐的脚步声。听这步伐,应该是军队无疑,这更加重了众人的担忧。

李俊文和二女一起,躲在一处破旧的民房里。民房的窗户正对着方才他们休息生火的地方,此时李俊文正顺着窗户的缝隙看着屋外的情况。叶紫苏在他身边,紧紧的拽着他的手,身子有些发抖。李俊文察觉之后,不觉有些好笑又感动。

这小妞,明明怕的要死,却非要和自己一起北上,这份情,算是还不完咯!李俊文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一边继续观察着窗外的情况,才令叶紫苏心里稍感安慰,身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李俊文将另一只手往身边摸了摸,待摸到一只冰冷的小手之后,迅速紧紧地拽了拽,小手象征性的反抗了几下,便放弃了抵抗,任由李俊文握在手里。

李俊文不用看都知道,此时小手的主人翟雪儿肯定满脸通红,对他敢怒不敢言。李俊文有些得意,小样,任你再女汉子,到头来还不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一群手执长矛的士兵出现在屋外。李俊文一见,顿时松了一口气,对方穿的,是大宋禁军的服饰,那肯定是自己人无疑,警报可以暂时解除了。不过李俊文也不敢贸然出去,万一对方是假扮的宋军怎么办,出去岂不是找死!

屋外的宋军见了地上还在冒烟的火堆,顿时心生警惕,领头之人查看了火堆之后,匆忙离去,剩下的宋军则手执长矛,警惕的看着四周。

不一会儿,领头的宋军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宋军将领。

李俊文见这年轻将领面相俊俏,长得英武挺拔,与自己相比,也就差那么一丁点,顿时心生好感,把他归到自己人这一边,想来契丹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看的!

年轻宋将俯下身子查看了一下火堆,面色凝重,站起身又看了看李俊文等人所在的破屋,然后挥了挥手,周围的宋军立马从腰间取下弓弩,对准了破屋,只要一身令下,便会箭如雨下。看着外头密密麻麻的弩箭,李俊文的头皮不禁有些发麻。

待一切就绪,年轻宋将才朝着破屋喊道:“屋子里的是哪里的朋友?何不出来见上一面!若是躲躲藏藏的,我这弩箭可是没那么大的耐性哟!”

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再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万一对方恼羞成怒,真的放箭,那可就惨了。李俊文自认为皮不够厚,挡不住宋军的弩箭。

面对对方的威逼利诱,李俊文叹了口气,和二女对视了一眼之后,松开了放在二女身上的咸猪手,朝屋外大喊道:“外面的兄弟切莫冲动,俺们也是宋军!我们现在就出来,你们千万别射箭啊!”

说完,李俊文便推开门,举着双手走出了破屋,其他躲起来的人听到李俊文的话之后,也纷纷跟着走了出来。

年轻宋将见到走出来的人身上也都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宋军军服,顿时松了一口气,一个手势,士兵们纷纷将平端的弓弩朝上,然后收了起来,但是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李俊文呼了一口浊气,幸好众人都爱臭显摆,这一路都穿着军服,否则就这么走出来说自己是宋军,对方肯信才怪。

“某乃大宋禁军殿前司麾下,御龙弓箭直指挥使李继隆是也,不知阁下是……”年轻宋将拱手自报家门道。

原来是殿前司的禁军,怪不得军容如此严整。

“在下武德司麾下,第一指挥亲事官都头,李俊文!”李俊文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腰牌,希望增加对方的信任度。

“李俊文……李俊文……”李继隆自言自语了两句,忽然眼睛一亮,兴奋道:“阁下可是作出《满江红》的李俊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敌情初现

“李指挥认识在下?”李俊文有些诧异。自己貌似不认识这个年轻的宋军将领啊,怎么他好像认识自己一样呢?

“哎呀呀,现在禁军当中,谁人不知李兄弟的大名啊!官家将李兄弟的一曲《满江红》,传遍全军,听得人热血澎湃,恨不能手刃辽狗,早日收回幽云十六州!”李继隆一脸崇拜的说道。说完,他还将《满江红》唱了一遍,在场宋军听到后面竟然都跟着唱了起来,浑厚的男声响彻现场,直穿云际,令李俊文听得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李俊文觉得,这首《满江红》,从眼前的这位年轻宋将嘴里唱出来,比他唱的更有味道,隐隐有种若是颌下再贴上一部黑色长须,再衬上浑身的甲胄,妥妥的岳武穆在世啊!看来行头非常重要啊,怪不得后世的那些军旅歌唱家,唱军旅歌曲的时候都要穿着军装,原来是更能凸显歌曲的特性!你要是穿着一套广场舞的服装,那效果绝对要大打折扣……

“好!李指挥唱的真是好,我自愧不如!”待李继隆一曲唱罢,李俊文连忙拍手叫好。他说的倒是实话,李继隆唱的感情丰富,声调回转,比他的鸭公嗓不知要好听多少倍。

“献丑献丑,某乃粗人,略懂音律罢了!方才见到李兄弟本人,一时有些激动,还望李兄弟见谅才是!”李继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指挥说笑了,唱成这样还叫略懂,那很多人岂不是都叫乱喊了么!呵呵呵……”李俊文有些心虚的恭维道,怎么感觉像在自己骂自己。

直到很久以后,李俊文才知道,李继隆还真的是客气客气,人家是真的通晓音律,这在武将当中也算少有。

“哎,李兄弟何必如此见外,一口一个李指挥,叫得实在有些生分!”李继隆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某与李兄弟一见如故,咱们又都姓李,五百年前是一家,这就是缘分呐!看起来,某痴长李兄弟几岁,不如托大,称呼一声李老弟,你吃亏一些,称呼我一声大哥,如何?”李继隆试探着问道,毕竟互相不熟悉,一上来就占人家便宜,似乎有些不厚道。

“这……恭敬不如从命……”李俊文也爽快的很。对方明显想和自己套近乎,自己也对李继隆不反感,也就顺水推舟,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人家确实比他大,叫声大哥也不吃亏。

李俊文觉得不吃亏,可是有人却觉得有些吃亏。李俊武撇着嘴满脸郁闷,好嘛,自己话都没说一句,就多了个本家哥哥……

“哈哈哈,李老弟真是爽快人,哥哥喜欢!某听党进叔叔提起过李兄弟,说你才识丰富,机警过人,尤善烹饪,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官家真是独具慧眼,能将兄弟你招入武德司!”李继隆一通马屁不要钱似的拍过来。其实党进的原话是:李俊文这小子滑头的很,且心狠手辣,若是与他打交道,一定要注意,别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

“哦?哥哥也与党叔叔相熟?”李俊文顿时来了兴趣。

“呵呵,是家父与党叔叔相熟,当年一起替官家打天下……”李继隆也不避讳,很直白的告诉李俊文,老子也是赵匡胤的嫡系。

原来也是赵大的死忠粉啊!李俊文顿时收起敷衍之心,认真对待起来。李继隆的老爹既然能和大老粗党进称兄道弟,那肯定也是和赵匡胤一起开国的武将,而且地位绝对不会比李延彪低。实际上,和赵匡胤关系好的,要找出地位比李延彪还要低的,实在是有些困难!

既然李继隆家世显赫,也是个军二代,李俊文便生出了交好之心。对于抱大腿,李俊文一向不嫌多。管它腿粗腿细,先抱住了再说。

“呵呵,党叔叔谬赞了!”李俊文还不知道党进根本没这么夸过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哥哥也是将门之后,失敬失敬!”李俊文继续恭维道。

“呵呵,彼此彼此!某从小也是听过令尊的威名的……”李继隆也回礼道。

听他这么说,李俊文心中一阵卖麻批。麻麻滴,老子那便宜老爹被贬去房州做苦力的时候,你还是个穿尿布的小屁孩,听说过屁的威名!拍马屁也不走点心!

但是李俊文也不点破,看破不说破,人家恭维自己,自己总不能傻乎乎的去戳穿吧。

当下,李俊文将自己一行人一一介绍给李继隆认识,当然,他没有说叶紫苏和翟雪儿是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意透露自己带着女眷,未必是好事。

二女身材高挑,此时都身着军装,显得英姿飒爽,胸前都绑了裹胸布,更何况翟雪儿还精于易容,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是女扮男装的。为了这裹胸布的事,李俊文都心疼的不得了,生怕影响二女的发育……

李继隆见这两名士兵唇红齿白,身材瘦长,也只是以为李俊文喜好那一口,并未作多想。军中不能有女人,有的将领便喜欢将一些长相俊美,皮肤白皙的士兵带在身边,暖暖床啥的。身为直男的李继隆除了夹紧自己的菊花之外,并没有表现反感。

而至于女汉子闻止姑娘,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在娃娃脸上稍微装扮一下,就是认真看,也未必看得出是女的。实际上,除了苍蝇认为她是女的,队伍里其他人都没把她当女的看待。

“哥哥怎么会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出现?”介绍完众人,李俊文问道。李继隆带着这么多士兵,明显是有任务在身。李俊文就怕他们是去打契丹人,然后拉上自己一起去。

“俺奉命率领一千士卒前往定州更戍,只是一不小心走错了路,才走到这儿……”

“原来兄长也是走错了路啊……”李俊文突然想有感,问道:“可是在一个小村庄,向一位白胡子老丈问的路?”

“你怎么知道?”李继隆有些惊讶的看着李俊文,这少年莫非能掐会算?

“俺就知道是那个老头的错!”还未等李俊文开口,马大富双手相击,恨恨说道,这充分证明了不是他的原因才走错了路。

“我这兄弟已经说出来了,因为我们也是向那老丈问的路!”李俊文苦笑道。看来那老头还算厚道,并不是只坑他们这一伙人。

“这可如何是好,定州守军兵力不足,就等着俺们这支队伍补充军力呢!如今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俺还要赶着去定州城交差,误了时限,可是要吃挂落的!”李继隆有些头大。

“此地已经接近宋辽边境,可别遇上契丹人了,那可就真的玩完了!”段素英凑上来,有些害怕的说道。这位大理世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刚刚北上时的意气风发,在见识了河北境内的凋零和听过一路上老百姓对契丹人的控诉之后,生怕遇到野蛮人一样的契丹人。

段素英话音刚落,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一个禁军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朝李继隆行了一个军军礼后,急切的说道:“禀告指挥使,出去巡视的兄弟回报,村庄前方烟尘滚滚,发现大量来历不明的队伍,大概有上万人之多,距我们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路程!而且,似乎有大量马蹄声……”

“啊!”众人一阵惊呼。

“怎么可能,方才你们来之前,俺才带人出去巡视过,没见到周围有这么多人啊!”马大富有些难以自信的大声嚷嚷道。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众人都知道,若是没有证据,李继隆手下的人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跑来忽悠你。特别是他最后说的那一句“似乎有大量马蹄声”,令众人心中更是紧张,宋军马匹匮乏,骑兵都是宝贝,除非有大规模作战,否则是不可能有大批骑兵聚集在一起的。骑马不要钱的,在这河北境内,除了从小马背上长大的契丹人,又还能是谁!想到这儿,李俊文不由得白了段素英一眼,这特么什么大理世子,简直就是乌鸦嘴世子!

“兄长,这可如何是好?”李俊文向李继隆问道。

虽说都是当兵吃粮,但是李俊文可是半路出家,半年以前还是房州街头的小混混,甫一听到可能有契丹人,心里已经慌了神,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打架他还勉强,行军打仗他可不在行。

但是李继隆可不同,人家是武将世家出身,又是禁军精锐,就算没有经验,也跟着父辈打过战或是听父辈说过。反正比他李俊文强,那是肯定的。

“来的正好,俺正愁着没有军功可以立,这契丹蛮子就来送人头了!哈哈哈,老弟莫慌,看哥哥如何收拾了这些契丹蛮子!”李继隆倒是临危不乱,反而有些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李俊文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颇为无奈,看样子,这货是准备硬刚了!但是你也不想想,就凭你手底下这千余士兵,怎么和那么多契丹人打?那可是上万人啊!是上万契丹人啊,而不是上万南汉太监军啊!一对一都未必是对方的对手,何况现在一对十!

“兄长,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对方人数众多,不宜力敌啊!”李俊文对李继隆的盲目自信有些担忧,到底是年轻人,勇气可嘉,但是也得面对现实啊!

“哈哈哈,哥哥我也不是银样镴枪头,老弟只管放心便是,定不会让你少了一根汗毛!”李继隆大大咧咧安慰道。

汗毛不少有个屁用,关键是会死人啊!人死了,毛再多有啥用!李俊文赶紧再劝:“还是从长计议好些,兄长神勇,小弟自然是信的,但是咱们没有援兵,这么点人可是会越打越少的!”

“报……”就在两人还在扯犊子的时候,又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回……回禀……指挥使,村尾发现了一……一支队伍……”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往这破地方赶,春运么?

“也是契丹人?”李继隆急问道。这要是被包围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生死抉择

“对方离得还有段距离,尚不清楚身份,目前还有兄弟在那儿监视,卑职急着回来报信……”士兵回道。

众人面色凝重,这前后突然出现了两只队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即便李继隆神勇,立功心切,也不得不考虑得失,功劳重要,但是小命也重要!若是命丢了,立再大的功劳又有何用!

“报……”就在此时,又有士兵前来汇报。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群骑士跟在报信士兵身后,缓缓而来。

李继隆有些纳闷,这些骑士看着有些眼生,而且这回他也没有带这么多骑兵前来,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头。

待骑士靠近,众人才看清,这些骑兵都身着宋军军服,身材高大,胯下皆是高头大马,为首的则是个年轻的宋军小将,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壮硕,高大的马匹在他胯下都显得有些渺小。看他的服饰以及骑的骏马,军职应该与李继隆也不相上下。

“启禀指挥使,我们在村尾遇到的队伍,乃是定州城的宋军,这是他们的指挥使!”士兵向李继隆汇报道。

“吾乃定州路兵马都部署田帅麾下,禁军龙捷左厢第一军第二指挥,指挥使石保吉,敢问各位兄弟是?”宋军小将此时已翻身下马,对众人拱手问道。见对方也穿着禁军军官服饰,他说话也还算客气。

“在下殿前司御龙弓箭直指挥使李继隆,奉命率军前往定州更戍!这位是武德司麾下亲事官都头,李俊文!也是欲前往定州!”李继隆很客气的回道。

“原来都是自家兄弟,失敬失敬!”听闻对方都是殿前司禁军,石保吉顿时有些肃然起敬,先前的一丝傲气也消散无存,收起了心中的轻慢。

三衙禁军,皆为大宋精锐,尤以殿前司最甚!这英武高大的年轻军官还是御龙直的人,那可都是皇帝的贴身侍卫,非身家清白的官宦子弟不得入内。另一位少年更了不得,居然还是武德司的人!武德司的人乃是从大宋禁军中选拔的精锐,这少年能够进入武德司,想必定有过人之处,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花花轿子众人抬,见石保吉如此客气,李继隆与李俊文也客气的回应,一时之间气氛热烈。

“二位既然是要去定州,为何会在这满城出现,这儿可是在定州城东北一百余里的地方!”寒暄过后,石保吉疑惑道。

“什么!”李继隆与李俊文俱都一愣。

感情自己不仅走偏了方向,而且还走过头了啊!那指路的老头忒不是东西,不认识路你瞎指什么路!这要再走两天,还真的就走到宋辽边境去了!再见到这老头,必定要他好看!不过现在让他们回去找那个老头,估计都不一定认得路了。于是李继隆只好苦笑着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石保吉。石保吉闻言,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二位出来河北,还不了解此地的情况。此处接近边境,常有契丹探子活动!方才二位所说的老头,俺前日也见到过,一眼就看出是契丹人安插的探子所扮,那村庄也是契丹探子布下的老窝。那老头定是见你们穿着宋军军服,想要引你们来此处,然后让契丹蛮子将你们一网打尽!不过不用担心,俺已将那老头和那契丹据点都给解决了,算是替二位报了仇!”石保吉邀功道,语气中有些老鸟嘲笑菜鸟的意思。到底是年轻人,不知道收敛,喜形于色。

“恐怕事情还远未结束,就在咱们前方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出现了疑似契丹军队,估摸着有上万人之众!可能就是那该死的老头招来的!”见石保吉眼中颇有得意之色,李俊文一盆凉水泼了过去。

“什么!”这回轮到石保吉大吃一惊。他来来回回的兜着圈子,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最后抬头问道:“此事可信度有几成?”

“应该有**成!如果定州没有大规模的骑兵的话,俺手底下的人应该不会看错!”李继隆与方才赶回来报信的士兵眼神交流过后,回答道。

“李指挥又不是咱们大宋的情况,哪里来的大规模骑兵!就算有骑兵也不会都在这河北地界!整个定州城,包括我带来的五百骑兵,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指挥的兵力!”石保吉苦笑道。

“契丹人来势汹汹,人数众多,不如咱们赶紧赶回定州城去吧?”李俊文怂的很,提出了他认为最稳妥的建议。

“此去定州城,尚有一百余里,骑兵不停行军,也得半日有余才能到达!李指挥手下都是步兵,又带有辎重,没有两日,又岂能赶到定州城!到那时,契丹人的骑兵早就赶上,将你我的人头收入囊中……”

石保吉的一席话,打破了李俊文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后世看影视剧,他也知道步兵是跑不过草原民族的骑兵的。人家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出征都备有双马,换马不换人,你两条腿还能跑得过人家四条腿?被追上了只有待宰的结果!

现场一片默然,没有人说话。李继隆的手下还好些,毕竟都是操练过的禁军精锐,即便心里没底,也不会表现出来。但是李俊文这伙人可就不行了,有从良的山贼和杀手,有混混,有女人,有不像女人的女人,还有没长大的半大孩子,都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即便是之前跟随李俊文一起去过岭南的,也忧心忡忡,南汉的军队好歹是汉人,而且战斗力也不高,他们也没真正直接面对过。但是契丹人在他们眼中可不一样,都是野蛮人形象,杀人不眨眼,说不定还吃人肉。碰上这样的敌人,谁都会有些害怕。

“既然逃不了,何不留下来,与契丹人拼一拼,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李继隆开口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杀机,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念念不忘和契丹人硬碰硬。

“没错,李指挥说的在理!咱们都是大宋的军人,保家卫国是职责所在,吃的就是这碗饭!既然逃不了,不如放手一搏,即便是死,也能死的其所!”李继隆的一番话,令石保吉也热血沸腾,两个年轻人此时都是热血澎湃,向往父辈上阵杀敌,挥斥方遒的戎马生涯。

李俊文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两个中二英杰,就这么点兵力,有个屁的生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真当人家契丹人是软柿子么!要真如此,人家也不敢越境过来找茬了!

“二位是不是再考虑考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李俊文尝试着劝道。他可不想刚来定州,就被烧成骨灰送回去。不对,死在这,还未必有人收尸呢……

“俺本就是定州兵马,负有守土抗敌之责!此次奉田帅之令,出来巡查敌情,既然碰上了,岂有退缩的道理!辽人如此嚣张,入我宋境,俺已决定,派人将情报送回定州城,请田帅派兵来此助战,让辽人也见识见识,咱们汉人也是有骨气的!”石保吉大义凛然的说道:“两位若是想走,可以随信使一同退往定州,俺率兵在此,竭尽全力,替二位拖住辽人,争取时间!”

“石兄弟这是说的甚话!李某又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俺本就是奉命率军前往定州,也负有守土之责,在这抗击辽人,也是分内之事!此番就同石兄弟一道儿,将契丹蛮子挡在此处!李老弟,你若还有别的任务,你先走,俺和石兄弟在此替你阻挡辽人!”

李俊文朝二人翻了翻白眼,麻麻滴,就你们这一番作态,老子还敢走吗?这要是走了,还不得被唾沫星子喷死?若是被赵匡胤知道了,说不定小命都不保!这特么算不算道德绑架?

李俊文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伙伴,见众人都已被现场气氛所感染,一脸决绝,看来都很认同李继隆和石保吉所言。连叶紫苏都抿着嘴,惨白的小脸上透着一股坚毅。

这宋辽之间,到底是有多大仇恨啊!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吗?

自己若是厚着脸皮跑了,以后还要不要出来混且不说,若是石保吉和李继隆若是抵挡不住契丹人的攻势,到最后自己被契丹人追上,还是难逃一死!

也罢,两世为人,前一世过得太普通,还没有尝过当英雄的感觉,这次就好好体会一回吧,说不定真的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我愿与二位一同奋战,痛杀辽狗!”想通了的李俊文一脸悲愤的说道,当中未尝没有抛却生死的决绝。

“好,好一个‘我以我血荐轩辕’!李老弟果然是才识出众,这句话真是说到俺的心坎里去了!今日能够结识二位,是俺李某三生有幸!不如,俺们三个在此结为异姓兄弟,若是真的不幸,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如何?”李继隆激动的说道。

“某正有此意!”石保吉立即附和道。

李俊文有些懵,这古人都什么毛病?怎么都喜欢来这套,动不动就结拜!再这么下去,自己岂不是要多好多兄弟!

“李老弟,你意下如何?”李继隆问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战爆发

“不瞒二位,俺已经有结拜兄弟了,你们瞧,这位大理世子段公子,便是俺的结拜兄弟之一……”李俊文将段素英拉过来,有些为难道。

段素英连忙向李、石二人行礼。石保吉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俊文,这小子这么牛,居然和大理国世子都能结拜成兄弟,那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无妨,咱们论咱们的,你们论你们的,不碍事!”李继隆大大咧咧的笑道。方才李俊文向他介绍众人的时候,他已知道段素英的身份,所以不像石保吉如此惊讶。

“就是就是,咱们哥仨一见如故,不结拜怎能说得过去呢!我想,段世子也不会介意的吧?实在不行,段世子也一并结拜?”石保吉附和道。

“不用不用,我兄弟姐妹多!你们结,你们结,我不介意……”段素英连忙摆手道。开玩笑,他又不是来中原认亲戚的,搞这么多哥哥来作甚,分家产么!之前在房州,也是迫于形势,被柴宗训硬逼着结拜的,之前拜了也就拜了,反正柴宗训和李俊文都还挺照顾自己的,这回可是说什么都不能再入套了。

李俊文见二人铁了心要和他结拜,也是无奈,这里面其实他的背景最弱,军职也最小,人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总不能还不识抬举,驳了人家的面子。再说,结拜了也有利于抱大腿嘛……

于是李俊文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他也是佩服这二位,契丹人都快到家门口了,还有闲心结拜,心也是够大了。三人一序年龄,发现李继隆最大,看着最老的石保吉其实只比李俊文大一岁,不久前刚过完十七岁生日,于是李俊文只能屈居老三。这令李俊文心里很不爽,本来还是二哥,现在直接降了一级,变成了三弟,也是倒霉催的。

现找不到鸡,喝不了鸡血酒。李俊文倒是带了不少自己酿的高度白酒“三碗不过岗”,这酒他是用来抵御北方夜间的寒气的。三人只好用匕首在各自手掌心割了一刀,将血滴入白酒中,一人一口喝下肚子。

看着自己的血滴入酒中,李俊文的心里也在滴血。这得吃多少饭才能补回这流的血啊!这特么谁发明的歃血为盟!割一刀不算,还要喝下去!也不知道眼前这两位有没有花柳病……

段素英站在一旁有些庆幸,还好刚才他拒绝了,要不然,现在流血的也有他一份了……

“哈哈哈,两位弟弟,酒也喝了,以后咱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待李俊文将喝空的酒葫芦摔在地上之后,李继隆高声说道。

李俊文白了他一眼,心想谁要和你同生共死,老子要死也和自家媳妇儿死在一起。

“大哥说的是!正好今日拿辽人的人头,作为咱们兄弟的投名状!”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石保吉说话都有些兴奋。

“两位哥哥,如今契丹人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到底该如何御敌啊?”李俊文也是无语,都这时候了,还在这吹牛皮。

“三弟放心,有哥哥在,定叫那契丹蛮子有去无回!”李继隆打了个酒嗝说道。

好嘛,李俊文可以确定,这两位的确喝高了……

一个时辰之后,李俊文与李继隆、石保吉趴在一间石屋的屋顶,观察着远处的情况。

这间石屋是这个破败的村庄里唯一的制高点,位于村口,靠村庄中心比较远,可能是原先村里的大户人家所建。

在方才等待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尽最大可能,在村庄的外围挖了尽可能多的陷马坑,砍下树木削尖插入土中,制成简易的陷阱……

物资有限,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李继隆带来的一千控鹤军都是弓弩手,分散在村庄中,利用残存的房屋做掩护,进行远程攻击。石保吉的骑兵部队则藏到了村庄外的树林里,在必要的时候,对敌人进行突袭。这一切都是李继隆进行的部署,反正李俊文对兵法战略什么的也不懂,后世的学堂里也没学过,这辈子的粗人老爹李延彪和他一样,对这些也是两眼一抹黑。不过看李继隆的布置,李俊文感觉还是有些门道的,起码有模有样,和后世的影视剧里演的也差不多,这令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看来不是所有二世祖都是废物的……

李俊文带来的人基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且还有女人,他很自私的将众人安排在了村尾,并且私下一再叮嘱王贵等人,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带着叶紫苏和翟雪儿后撤,能跑多远跑多远……

李继隆和石保吉对此也不以为意,他们本就没有指望李俊文手底下这么几个人能帮上什么忙。武德司虽然是禁军精锐人员组成,却是专司情报刺探等职,战场杀敌,还是得靠见过血的真军人……

周围一片静悄悄,令人感到有些压抑,此时已是申时,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若是仔细观察,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正在慢慢的像村庄靠近。

对面的黑线越来越近,最终在离村庄一里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似乎也在观望着村庄里的情况。此时若是视力好的话,已经能看清黑线中都是披盔戴甲的步兵,还有骑着马的骑兵。

“怎么有汉人面孔?”李继隆似乎发现了什么,低声惊呼道。

听他这么一喊,李俊文赶紧集中注意力观察,果然,站在在对面的人群中最前面的,居然都是汉人!难道这不是契丹的军队,而是大宋境内的土匪?不对啊,土匪哪有这么大的阵仗,又是盔甲又是骑兵的!有这能耐,还当什么土匪,早就建国称帝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些都是辽人的京州军!”石保吉瞥了二人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大有鄙视二人没见识的意思。

“京州军?”二李不解其意的问道。

“京州军,也就是辽国三京州县汉军!其兵源都是辽人治下的汉人子弟,尤以幽云之地的汉家儿郎居多!”石保吉解释道。

“可是幽云之地的汉人不是都被辽人奴役,不堪忍受其苦,日夜期盼王师解救的么?怎么会加入辽人的军队呢?”李继隆依然不解。

“大哥怕是久居京城,听朝中那些大官说的鸟话听多了吧?”石保吉撇了撇嘴说道。

李继隆听他这么一说,脸上有些尴尬。

“幽云十六州被辽人夺走已有三十余载,整整一代人的时间!最早的那一代汉人,当然是日夜期盼中原王师能够北伐,赶走契丹人,复我汉室江山!奈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在多年的等待中,原先的汉人已经老的老,死的死,而他们的子孙后代,都是在辽人的统治下出生的,吃的是辽人的米,花的是辽人的钱,又有多少人会心系我大宋王师呢!不是俺危言耸听,若是我大宋再不收回幽云之地,恐怕就永远也收不回来咯!即便收回来了,到那时,人心,也不在咯……”石保吉感叹道。若是在朝中说这些,他纵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赵匡胤砍的。

听了石保吉所言,李俊文也是颇有感触。

此时的幽云十六州,与后世的弯弯何其相似。老一辈心系故土,尚且会保持理智,但是经过几代人的繁衍,新一代的认同感与归属感渐失,已经不会再有同宗同祖的概念!到时候的所谓收复,在他们眼里,可能就变成了侵略!这种想法,很难说谁对谁错!就像满清推翻了明朝,刚开始还会有人反清复明,到了最后,不都也认可了满清的统治……

“听二弟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看来哥哥有些想当然了……”李继隆倒也光棍,大方了承认了石保吉的观点。

“大哥不必自责,俺没来河北之前,心中所想也和大哥一样,期盼早日收复幽云!等到后来才发现,咱们雄心壮志的去解救人家,也许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人家却未必会领情……”石保吉越说越惆怅。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石保吉话锋一转,笑着说道:“既然来的是京州军,那么战力肯定不如真正的辽人!即便人数多于咱们,咱们也尚可一战!俺已经用鸽信通知了田帅,只要俺们能坚持等到援军到来,那击溃这些京州军,根本不在话下!”

石保吉的话,顿时令二李信心大增。凭大宋禁军的实力,对付这些汉人组成的京州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说话间,本来停滞不前的辽军,又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这举动令屋顶的三人颇为不爽,连斥候都不派,就这么在大宋境内横冲直撞,当真是不把大宋放在眼里!

待辽军前锋进入射程之后,李继隆口中一声呼哨,大手一挥,石屋下传来一阵清脆急促的梆子声。听到这预兆约定的信号,早已张弓搭箭的控鹤军士兵们,齐刷刷的将手中弓箭四十五度角斜向天空,从村庄的各个角落里,将箭射了出去,一千支穿甲重箭,带着呼啸声,从空中射向了还一脸懵逼的辽军阵营中,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

一场宋辽之间的遭遇战,就这么爆发了……

第二百五十章 火线救援

入夜,定州节度使官衙内,定州节度使孟玄喆急匆匆的赶到前厅大堂。此时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大堂外站满了士卒,大堂内则站着一个全身甲胄,来回踱步的将领,此人面约四十,身高臂长,头戴兜鍪盔,身穿黑漆顺水山文甲,脸型狭长,一双倒三角眼透着狡黠的眼神,不是别人,正是大宋定州路兵马都部署,田钦祚。

“田帅有何要紧事,居然这么晚了还要见俺?”孟玄喆是从小妾的被窝里被叫起来的,意识还有些不清楚,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会令田钦祚这么晚还来找他。

田钦祚一见到孟玄喆,连忙上前行礼道:“孟节帅,这是俺派出去刺探敌情的龙捷军指挥使石保吉发回来的鸽信,请孟节帅过目!”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孟玄喆。

孟玄喆接过纸条,眯着眼,就着火光看了好一会儿,才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滴个乖乖,万余辽军!这情报是否可信?”

“绝对可信!孟节帅可知道,这石保吉之父乃是天平军节度使,也是俺的老上司,石守信石公!石保吉这小崽子可以算是俺看着长大的!若是不确定,石保吉断不敢动用鸽信紧急求援!”田钦祚很肯定的回道。

“这可如何是好……”孟玄喆急得团团转。

“上次契丹人不是已经退去了吗?怎滴这还没过多久,又跑回来了!”

“哼,契丹人反复无常,去而复返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田钦祚撇着嘴说道。这孟玄喆,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以为辽人都是谦谦君子不成。

孟玄喆三十余岁,字遵圣,后蜀末代皇帝孟昶长子,也是后蜀的皇太子,幼聪悟,善隶书。

当初宋军伐蜀,孟昶以孟玄喆为元帅,抗击宋军,剑门关被宋军攻破之后,孟玄喆畏战而逃,这也导致了后来后蜀被宋军所灭。后来他随其父孟昶投降北宋,被授予泰宁军节度使,不久又改授定州节度使,被赵匡胤扔到了这宋辽前线喝西北风,这一呆,便是十来年,当中未尝没有想借辽人之手,除掉这个当初的蜀国太子的意思。

其实孟玄喆过的也很憋屈,身为亡国之人,却得时刻夹着尾巴做人,如履薄冰,生怕惹恼了现在的主子。而因为之前的逃跑行为,令降宋的后蜀官员都对他相当鄙视,没人愿意与之交好,所以虽然贵为节度使,也是过的相当不如意。

而且宋朝的节度使都是虚职,并没有多大的权利,算是朝廷花钱望养着你。有能力的,战时领兵打仗,没能力的,基本上混吃等死。孟玄喆作为昔日的后蜀皇太子,有能力也要表现的没有能力,他可不想像他父亲一样,投降大宋才七天,就莫名其妙的暴毙,一个之前还夜夜笙歌的猛男,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找谁说理去。所以孟玄喆也是有自知之明,在定州基本上不管事,得过且过。尤其是田钦祚作为定州路兵马都部署,被派到定州之后,他更是将定州大小事务都交给田钦祚,每日里躲在府里醉生梦死,彻底沦为别人眼中的废材,这也是田钦祚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原因之一。

“那田帅打算如何处置?”废材孟玄喆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正是今晚俺来找孟节帅的原因!俺打算亲自率兵救援,力求将这股辽军彻底全歼,以报官家的圣恩!”田钦祚朝开封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自信的说道。

“啊……可是田帅,咱们的队伍都分散在各州各县,定州城内拢共才三千余兵马,对方可是万余人啊!这点兵力,守城尚且不足,又如何与那辽军对抗?”孟玄喆一听田钦祚要率军救援,吓得魂都丢了一半,三千余人,就敢和万余辽军叫板,这田钦祚莫不是疯了吧!那可是辽军,中原历朝与之打了半个世纪,都没占到半点好处的大辽国!

“区区万余辽军算个球!我大宋禁军,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男儿!莫说他才万余人,就算他再来万余人,田某照样叫他有来无回!”田钦祚很不屑的说道。

“俺知道孟节帅在担心甚,俺也不把军队全部带走。俺只带五百龙捷军和一千步兵前往,留下一千余军队给节帅守城用,再加上厢军和民夫,应该足够了!还请节帅守好这定州城,待田某得胜归来之时,替俺接风洗尘!”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田帅可是官家钦定的定州路都部署,田帅三思啊!官家给田帅的旨意可是‘彼众我寡,背城列战,敌至即战,勿与追逐’,并没有与之正面决战的旨意啊!万一辽人是声东击西,等田帅率军一走,大军来攻定州城,那定州城恐危也!”孟玄喆苦苦相劝。他心里明白的很,就凭一千余军队和一群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厢军、民夫,万一契丹人真的来这么一出声东击西,那他孟玄喆可就真的交代在这定州城了。

“节帅方才也说了,官家的旨意里说了‘敌至即战’,这辽人都已经杀到我大宋境内了,难道还不算么!田某这么做,完全是遵从圣意!”田钦祚故意曲解道。

孟玄喆还要再劝,田钦祚却一摆手道:“我意已决,节帅莫要再说了!那些都是俺田某的兵,俺岂能坐视不理,置他们于不顾!此番前来,是特向节帅辞行,希望你我勠力同心,节帅能守好定州城,以绝田某后顾之忧!话已至此,田某还要整顿军队,连夜赶路,就此告辞!”说完,也不理会孟玄喆,拱手离去。

大堂外的士兵也纷纷跟着田钦祚离去,偌大的大堂里只剩下孟玄喆一个人,烛火偶尔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半晌,孟玄喆回过神来,右手握拳捶在柱子上,恨恨道:“龟儿子的田钦祚,老子就陪你疯一回!你可莫要忽悠老子咯!来人啊,将我的盔甲拿来……”

一整晚,定州城内到处鸡飞狗跳,军队四处搜罗马匹,只要能跑的,全部强行征用。虽然田钦祚所率的军队步兵居多,但是总不能让步兵跟在骑兵屁股后面跑一夜吧,影响行军速度不说,等跑到目的地,哪里还有力气打仗!所以都得骑马,保证体力,但是宋军缺马,只好从民间“借用”了,一时之间,定州百姓怨声载道……

戌时正,一支千余人的马队,打着火把,从定州城中奔出,朝百里外的满城疾驰而去……

天刚有些蒙蒙亮,李俊文靠在一处坍塌的房屋背后,头上身上全是灰,他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掏出酒袋,想要喝两口酒压压惊,用水袋装酒,还是和翟仁杰学来的。奈何手抖的厉害,嘴巴和酒袋口一直对不到一块儿。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一把夺过酒袋,只听得一阵“咕咚咕咚”的吞咽声,李俊文扭头一看,是石保吉。

“他娘的,这酒喝着真是过瘾!三弟,回头你可得送二哥百八十坛的,让俺喝个够!”石保吉一口气喝了个过瘾,满脸通红,打着酒嗝,表情舒服的说道。

这时,另一只大手从李俊文面前伸过来,一把夺走了石保吉手中的酒袋。

“老二,你也不给我留点儿!”李继隆举起酒袋凑到嘴边,从袋中只滴出几滴酒,随即一把将酒袋扔还给石保吉,埋怨道。

“嘿嘿嘿,大哥要喝酒,只管找三弟拿便是了!这小子多的是呢!”石保吉不怀好意的看着李俊文说道。

“没了,最后一袋都被你喝光了!”李俊文双手一摊,很光棍的说道。

石保吉一愣,随即喊道:“怎么可能!俺昨天还见你从你那小毛驴上取下好多酒袋……”

“那是水!那是水!老子又不是酒桶,带那么多酒作甚!”李俊文无语道。

“再说你知道俺这酒多少钱一坛么!就连官家都得一小口一小口紧着喝!就你这牛嚼牡丹的喝法,老子可伺候不起!有酒也不给你喝了!”

“嘿嘿,何必如此小气!俺家那老头子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多少钱哥哥都买你这酒喝!官家喝不起,咱喝得起!待打退了辽军,哥哥出钱,你给哥哥弄个酒厂,如此哥哥就可以天天喝了,哈哈哈……”石保吉有些得意忘形。

李俊文撇了撇嘴,还打退辽军,这回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去!

“老三,头一回面对契丹蛮子,感觉如何?”李继隆问道。

李继隆不说还好,一说话就令李俊文一肚子气:“你还好意思说!哈?你手底下那群士兵是干什么吃的?这哪里是万余辽军,这特么分明都好几万辽军了……”

李继隆有些尴尬的回道:“这也怪不得他们,谁会想到,后面还跟着如此多的契丹蛮子……”

从昨日黄昏开始,李俊文他们不知射了多少箭,扔了多少长矛,仍然没有阻止辽军的进攻势头。

最初的箭矢打击,的确令毫无准备的辽军吃了不少亏,不少辽军士兵直接被箭矢钉在了地上,哀嚎不止。回过神的辽军立马派出骑兵,试图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优势,冲进村庄,不料却落入被李俊文他们挖的陷马坑,冲锋的百余骑基本上都有来无回。而石保吉的龙捷军则趁着辽军立足未稳,人心慌乱之际,从村外的小树林,出其不意,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入了辽军的大军之中,然后又穿了回来,杀了辽军一个措手不及。仅一个照面下来,辽军死伤人数就达到了千余人。

吃了亏的辽军摸不准村里到底有多少宋军,于是也开始用箭矢还以颜色。虽然辽军的箭矢威力不如宋军,但是架不住人家数量多,铺天盖地的箭矢飞入村庄中,虽然有房屋作为掩护,但是宋军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亡。而石保吉的骑兵也因为人数稀少,在反复冲锋了几个回合之后,马力不支,也出现了伤亡。

这些骑兵可都是宝贝疙瘩,死一个少一个,可不敢乱糟践。心疼的石保吉只能将骑兵撤出了战斗,躲到了村尾,准备伺机而动。

因为天色渐暗,辽军也不便发动攻势,居然在村庄外扎起营来,只是用箭矢还击,密集的箭雨压得宋军抬不起头来。好在辽军似乎所带箭矢不是很多,也只是隔一段时间来一波箭雨,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天黑以后,辽军大营传来一阵欢呼,李俊文等人循声望去,发现对方身后,蜿蜿蜒蜒出现了数不清的火把长龙,正朝辽军大营靠拢。傻子都看得出,这是对方的援军到了!

这一场景沉重打击了宋军的士气,本来就以少敌多,仗着对方摸不清情况,勉力支撑。现在对方援军到来,必定会强行进攻,想来天亮之后,就是辽军大举进攻之时了,到那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为此,李俊文特意让石保吉派了几个骑兵,护送自己的一众小伙伴,趁着这段停战时间,往南撤,或去定州,或继续南下,返回京城。李俊文手下都是菜鸟,与其在这里添乱,还不如离开这里安全一些。

起初,二女和众人怎么也不肯离开,一致要求与李俊文同生共死。李俊文无奈之下,以死相逼,忽悠他们去找援军,只要找到了援军,就可以回来!众人无奈,只能含泪与李俊文告别,趁着夜色南撤,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援军……

李俊文望着南边渐渐发白的天空,愣了神,也不知道苏儿和雪儿到了安全的地方没有?自己还有机会和他们见面吗?

“辽军箭矢!”

就在李俊文胡思乱想之际,几声咆哮响彻云霄,紧接着,满天的箭矢从空中落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人死鸟朝天

李俊文被这漫天的箭雨给惊呆了,楞在当场不知所措。这时,一个身影扑了过来,将李俊文扑到了墙角,他的后背重重的撞在了地上,疼的他彻底回过神来。这时空中的箭矢已经落地,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插满了箭矢,头顶上的木头屋檐上传来一阵阵箭矢射入木头的声音,听着令人一阵揪心。

“傻小子,想什么呢,不要命啦!看到箭射过来了,还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李继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李俊文往里挤了挤,大声吼道。

方才辽军箭矢射来的时候,他正准备用盾牌护住身子,不经意抬眼一瞧,见李俊文正站在空地上抬头看着天发呆,身子一动不动。这一幕吓得他肝胆俱裂,连忙一个躺地滚,滚到李俊文身边,一个飞扑,将李俊文扑到了墙角,险之又险的躲过了箭矢。

“多谢大哥相救……”李俊文也意识到自己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李继隆拼死相救,估计自己就得被射成刺猬了。

“老三估计在想两个娇滴滴的弟妹了呗……”石保吉躲在另一边的墙角,揶揄道。

既然与李、石二人结拜,李俊文便将叶紫苏和翟雪儿的身份告诉了二人,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人照应。大家都是年轻人,对李俊文私带女眷的做法倒也没多说什么,当李俊文昨夜要送二女离开的时候,石保吉甚至很慷慨的派兵护送,没想到此时却拿这事儿来开涮。

“你……你还想不想要酒喝了!”李俊文被石保吉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便拿喝酒一事吓唬他。

“别别别,二哥开玩笑的,老三你怎能恁滴小气!不想娘们儿的大老爷们不是好爷们儿!”石保吉涎着脸说道:“这事儿可不能反悔了啊!”

石保吉的不要脸,和段素英有的一拼,面对这么一个二皮脸,李俊文也是欲哭无泪。段素英那小身板,他可以随便揍,但是石保吉这虎背熊腰的,动起粗来,还指不定谁揍谁呢!

不过经他这么一打岔,李俊文紧张的情绪倒是放松了不少,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手不抖了,背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想来石保吉也是有意为之吧……

李继隆拍了拍李俊文的肩头,宽慰道:“慢慢来,大哥第一回上战场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不知所措!待你手刃一个契丹蛮子之后,你就会不一样了!”

李俊文刚放下的心又抖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特么什么逻辑啊,杀了人就能放松?那特么得叫解脱了吧!两世为人,他连杀个鸡都会发抖,让他杀人?别逗了!就是上回在岭南,虽然尸横遍野的场面没少见,但是他也没有真正亲手杀过一个敌军!潘美对他也照顾的很,光拿他当军师用了,甚少让他上战场,唯一的一次上战场还是去偷偷放火烧郭崇岳的大营。

“大哥,你说咱们能挺过这一回么?”李俊文看着精神头十足的李继隆问道。

方才还一脸笑容的李继隆沉默了,没有了昨日说出那番豪言壮志时的自信。其实他也有些后悔了,天知道契丹人还有大部队在后头!好虎架不住群狼,就算他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搞不过这么多契丹人啊!何况他还没有万夫不当之勇!所以当李俊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走一步算一步吧!但愿田大帅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李继隆叹气道。他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辽军估计马上就会进攻了,而田钦祚就算插上翅膀飞,也飞不了那么快……

“放心吧,老三,二哥会护你周全的!俺还指着你给俺建酒坊呢!契丹人在俺眼里,就是个渣渣!实在不行,到时候俺骑着俺的乌骓马,带着你和大哥跑路……”石保吉说笑着安慰道。

三人中,唯有他和契丹人打过交道,也显得更加镇定从容。

这厮骑的是一匹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宝贝的很。反正他说是他老爹花了大价钱,从西域走私买回来的大宛良驹,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汗血宝马。至于是石保吉的老爹忽悠他,还是他忽悠李俊文,李俊文见识浅薄,也不知道真假,就只好任由他吹。

“老二说的是!我们二人,定会护你周全的!”李继隆也安慰道。

“咳,不管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能与二位哥哥一起,虽死无憾矣!”李俊文被二人的真情所感动,一股热血涌进了脑袋,脱口而出。

“哈哈哈,好一个‘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那就让咱们为了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战,要么生,要么死!”李继隆豪迈笑道,心里却在腹诽李俊文,这小子明明说只读过两年私塾,还当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逃课中,怎滴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关键还特么特别在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们不想活,俺还想活呢!杀个契丹蛮子罢了,说的如此悲壮作甚!俺在定州杀了不少契丹蛮子不也好好的嘛!俺还没娶媳妇儿呢!少说死啊死的,不吉利!俺爹说了,等俺从定州回去,就给俺说一门亲事,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玩女人啦!哈哈哈……”石保吉很煞风景的说道。李继隆和李俊文忍不住对他的无耻竖起了中指。这招竖中指,还是李俊文教给他们的。

不一会儿,辽军的箭雨停了下来,李俊文三人还真是老天保佑,一点油皮都没蹭破,这运气好的让人羡慕不已。李俊文无耻的认为,是自己的主角光环保护了自己,石、李二人那是跟着沾了光……

三人从墙角走了出来,只听见四周传来阵阵哀嚎。方才的箭雨如此猝不及防,很多人肯定没有他们那么幸运,受伤的宋军肯定不在少数,这么一来,能战的士兵又少了……

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只听见一阵号声从远处传来,接着是阵阵鼓声,这是辽军准备进攻的信号。

三人赶紧爬上村口的石屋查看情况。只见辽军已经列阵完毕,正缓缓的向前行进。排在最前方的,是手拿长矛的汉军步兵,虽然衣着服饰有些乱,但是人数众多,看着颇有气势,步兵身后是弓箭手,护卫在步兵和弓箭手两侧的,是昨夜增援而来的辽国骑兵,除了保护步兵方阵之外,也有监视汉军部队之意在内。

契丹很早就建国,汉化程度也超过了李俊文的想象。这哪里像游牧民族,和中原王朝的作战阵型相比,几乎没有差别。轰隆隆的马蹄声配合着有节奏的鼓声,压迫着宋军的视觉和听觉神经。鼓声每响一下,似乎死神就离他们更近了一步。

李俊文看到这一幕,气的真是想骂娘,顺便把昨日侦察的士兵大卸八块。

这黑压压的一大片,哪里会只有万余人!除了他们看到的援军之外,辽军昨夜后来肯定又有援兵到来!放眼望去,这光骑兵,就感觉不止万人!加上步兵、弓箭手,没有个三万以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滴个乖乖,这怕有不下六万人了吧!”石保吉咂着嘴说道。这么一句话,不仅证实了李俊文的猜测,还加重了……

铺天盖地的人群,造成的压力是很明显的。有那受不了这种震撼场面的宋军,突然怪叫一声,就往村外的辽军跑去,皆被辽军的弓箭手一一射杀。李俊文等人除了惋惜之外,也做不了任何措施来制止。

“咦,怎么会是他们?”李俊文望着辽军前锋的几名骑马的领军之人疑惑道。

“老三,你认识他们?”石保吉问道。

“呃……也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面……”李俊文含糊道。

辽军前锋领军之人,正是那日在房州城外的树林里,与大宋禁军战成一团的契丹人首领,在他身边的,赫然就是太原刘汉的汾阳王——刘继基,而且那个什么高丽渤海王王茂,还有日本忍者宫本太郎,也都跟在那辽军将领身边。刘继基是一脸兴奋,而高丽人和日本人就满脸的无奈与不高兴……

“你不是没来过北地么,怎么会认识辽人?”石保吉依旧不解。

李俊文只好把之前的房州之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当然,省略了翟仁杰和鬼谷子宝藏之事。

“看来这辽人扰边,定是太原刘氏在推波助澜!此前官家怀疑是岭南刘氏为了苟延残喘,勾结辽人出兵牵制我边境兵力。现在看来,定是太原刘氏充当了二者之间的说客!只是没想到,高丽人和倭人也牵扯其中……”李继隆分析道。

“大哥,辽人人数众多,如今我们该当如何?”望着越来越近的辽军,李俊文头皮发麻的问道。

李继隆没有说话,沉默片刻之后,他忽然站起身,朝村庄里打了几声呼哨,本来隐藏在村子里各个角落的宋军,纷纷现身走了出来,来到石屋前的一块大空地上,疑惑的看着站在屋顶上的李继隆。

李继隆看了看村外密密麻麻的辽军,又看了看眼前少的可怜的宋军,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佩刀。斜向上指着天空说道:“弟兄们,村外有多少辽军,你们也都看到了!逃,是逃不掉的!我相信除了在场的龙捷军之外,其他人都跑不过辽人骑兵!退,咱们也无路可退!再往后都是大宋的土地,岂能任辽人胡作非为!既然逃可能死,不逃可能不死,那干脆就让咱们用村外的辽军,来练练手,让契丹蛮子见识见识,咱们大宋男儿不是好欺负的!正如李都头所说,‘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咱们,干他娘的!”说完,李继隆将手中恨恨的往地上一掷,佩刀飞下屋顶,竟深深的插入了土中。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士兵们热血沸腾,振臂高呼。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互相忽悠

辽军先锋官名叫萧思恭,他是辽国贵族萧氏,也是大辽皇后的小叔。

萧氏原为契丹族拔里氏,被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赐萧姓,世代与皇族耶律氏通婚。自辽国建国开始,萧氏基本上垄断了辽国皇后这一职务,而萧氏也被称为辽国的国舅部族,恩宠冠绝契丹其他部族。

萧思恭最近有些郁闷,他原本在皇后直属亲卫属珊军中担任将军。属珊军,那可是直属大辽皇后的御帐亲卫,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而他作为皇后的亲小叔,得以出任将军一职,统领五千属珊军士卒,令部族里其他人眼红的不得了。萧思恭自己也颇为得意,不困走到哪,都穿着属珊军的军服,甚至在家里除了睡觉以外都要穿着军服,腰里的腰牌一定要正面朝上,让人一眼就看到属珊军的名号,以显示他的不同之处。

可是几个月之前,皇后派他去中原的房州办一件事,事情却没办成,还折损了不少精锐手下,回来之后就被调到了南京(今北京),统领南京汉军。虽然手底下的军队比他之前在属珊军时多了一倍,达到了一万人,官职也升了一级,成了大将军,但是萧思恭却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有些丢人。

汉军是什么,那可是辽国治下最低贱的汉人所组成的军队,怎么能和精锐的属珊军相比!五千属珊军士兵的战斗力足足抵得上五万汉军甚至更多!在他眼中,汉人只不过是替他们契丹人种田的农夫,而这些汉军只不过是打仗时走在最前面当炮灰用的,连奚族士兵和渤海军都比他们要强不知多少倍!让他来当这什么狗屁大将军,还不是变相的降他的职么!他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更可气的是,身边的这个所谓的太原刘氏汾阳王刘继基,总是阴魂不散的跟着他!萧思恭之所以被调往幽云,与这个刘继基有很大关系,若不是当初在房州的时候,刘继基啰里啰嗦的不让他动武,任务早就完成了!何至于最后被皇后责罚,跑来当这个甚鸟大将军!所以萧思恭的心里,是很想抽这鸟刘继基一顿的,奈何皇后特意吩咐过,要他继续和刘继基合作,待如上宾,争取早日将功补过。

别看萧思恭表面生的粗狂,其实心里可不傻。对于皇后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他也知道,大辽需要太原刘氏来牵制宋朝,以利于大辽从中得利。所以表面上他对待刘继还是很和气的,这不,连南下宋地打草谷,他都带着刘继基。

刘继基也很上道,和萧思恭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不抢风头,给足萧思恭面子,只有轮到自己出场的时候才露下脸。因此萧思恭虽然对刘继基令他被变相降职满肚子怨言,但是依然能容忍至今。

至于另外两位,高丽渤海王王茂和倭人宫本太郎,萧思恭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

大辽与高丽是世仇,对海外的日本猴子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而且这两人是主动来投靠他,什么本事都没有,吃的还多,光浪费粮食。

契丹与中原接触久了,接受汉化的程度高,而且自从占有了幽云之地后,契丹就一直想与中原王朝争夺正统的大国地位,对有心投靠的周边小国都采取包容政策,所以萧思恭也不好把这两个饭桶赶走,以免寒了其他附属国的心,但是言语间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动不动就拿这两位当出气筒使。

王茂与宫本太郎也委屈的很。其实他们也不想抱契丹人的大腿,尤其是王茂,堂堂高丽王室,渤海王,若是让国内的政敌知道,他做了高丽死敌契丹人的狗腿子,那他以后就不用再回高丽混了。

奈何形势不由人,自上次在房州被神秘人打的找不着北之后,那伙神秘人就给他们喂了毒药,让他们去契丹,和契丹人合作,抱紧契丹人的大腿,必要时提供情报给神秘人,否则就不给他们解药,让他们爆血管而死。

起初王茂与宫本太郎还硬气的很,坚决不肯低头,奈何神秘人给他们喂的毒药实在是太过霸道,发作时浑身奇痒无比,体内血管鼓起,大有随时都会爆裂的迹象,若是没有解药的话,真的有可能“嘭”的一声炸掉。

在见识了自己的一个手下真的“嘭”的一声炸掉之后,他们知道神秘人不是开玩笑的,无奈之下只好妥协,转而和契丹人合作。而他们比较熟悉的契丹人,就只有在房州打过交道的萧思恭了,所以就通过刘继基的门路找到了萧思恭。

可是萧思恭对他们根本不感冒,当狗腿子可以,合作免谈。这还是看在刘继基的面子上,萧思恭才勉强接受的。出于对生存的渴望,二人只好成了契丹人的狗腿子,跪舔之前他们看不起的契丹蛮子。

而神秘人也很守信,准时会有人给他们送解药,并承诺若是寻得鬼谷子宝藏的话,分他们一份。有了金钱的动力之后,本来有些抵触的二人对于当狗腿子开始变得有些甘之如饴……

这次南下,就是二人得了神秘人的指示,说有一股宋军正在满城附近,让他们怂恿辽人出兵,将这股宋军解决掉。于是二人便通过刘继基,让刘继基忽悠萧思恭出兵。

刘继基在忽悠萧思恭的时候加了点料,他告诉萧思恭,在满城附近不仅出现了一股宋军,而且还发现了墨家门人活动的踪迹,若是能够活捉这些人,获得鬼谷子宝藏的线索,他萧思恭就可以重新获得皇后的信赖,回到属珊军中任职。

萧思恭对消灭小股宋军没有兴趣,但是刘继基说的关于鬼谷子宝藏的事情却提起了他的兴趣。他做梦都想早日离开幽云这个鬼地方,回到万众瞩目的属珊军去。可是他只是一个统兵大将,并没有调兵权和出兵权,于是萧大将军有样学样,跑去忽悠辽国在南京的最高统帅,南院大王、枢密使耶律斜轸。他告诉耶律斜轸满城出现了大规模的宋军集结,恐对大辽不利,应当早作应对,趁宋军尚未准备完成之际,击溃宋军,那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他耶律斜轸说不定能出任北枢密使,甚至宰相也是可能的。

萧思恭画的大饼太诱人,耶律斜轸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似老粗的皇后叔叔会骗他。出于对战功的渴望,耶律斜轸当即命令萧思恭为先锋官,率领一万军队先行赶往满城,他自己则亲率五万大军,随后赶到,力求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全歼宋军,立功升官……

其实这一切,只不过是远在开封的慕容德伟企图借辽人之手,杀了李俊文而想出的一个阴招,而喂王茂和宫本太郎吃毒药的神秘人,自然也是他!

只不过令慕容德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谎言会越编越大,越编越离谱,而更离奇的是,还真的有宋军会出现在满城,那就是李继隆的御龙弓箭直和石保吉的龙捷军骑兵……

若是李俊文知道当初面上笑嘻嘻,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慕容德伟,就是多次想置他于死地的幕后黑手的话,肯定会当时就用随身携带的菜刀,一刀劈了这个龟孙……

令萧思恭没有想到的是,本来以为手到擒来的小股宋军,竟然将他的一万军队阻挡在外已经半天时间,也不知是宋军战力太强,还是自己手下这群汉军太菜,实在令他觉得有些丢人。待耶律斜轸的大军到来之后,萧思恭主动请缨,强烈要求作为先锋,天亮之后首先发起攻击,以证明他的实力,于是便有了今早这一幕。

躲在村子里的宋军已经射出了两轮弓箭,辽军也有了经验,尽量我用盾护住要害之处,所以两轮弓箭过后,辽军伤亡并不多。而等了好久之后,宋军并没有再射出弓箭,萧思恭估计,宋军的箭矢必定是用完了,已经没有远程打击的能力了。

于是,萧思恭骑在马上,一边行进一边抽出腰间的弯刀,举向天空,大声喊道:“勇士们,宋军已经没有箭了!是时候轮到咱们发威了!传我命令,杀死一个宋军奖励五两银子,活捉宋将者,奖励一百两!杀呀……”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即便是战斗力渣渣的辽国汉军,也对白花花呢银子没有抵抗力。主帅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大喊着口号,朝前方的村子跑去,在他们眼中,这座村子,就是他们的聚宝盆……

李俊文三人望着村外密密麻麻,冲锋而来的辽军,脸上一片决绝。所有的弓箭都已经射完了,援军却至今也没有影子。这辽人忒不是玩意儿,对付这么点人,居然出动真么多军队,太不厚道了。

终于要面对面开干了,李俊文竟然有些兴奋,周围沉重的呼吸,令他感到烦躁不安,只想找人打一架发泄一下。

石保吉的骑兵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冲出去与辽军厮杀,但是这一去,没入辽人大军之中,估计就是最后一次冲锋了。即便如此,大宋的骑兵们也没有一个当了逃兵……

“兄弟们,为了大宋,和契丹蛮子拼啦!杀呀……”李继隆举刀一挥,奋勇当前冲出了村子。李俊文一咬牙,闭着眼举着菜刀,也跟着冲了出去。士兵们纷纷跟在后面,朝契丹军队冲去……

石保吉的骑兵却没有动弹,他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第二百五十三章 想不到的援军

狭路相逢,勇者胜!

宋军虽然人少,但是个个气势如虹,一手执长刀,一手握盾,叫喊着冲向辽军。

若是纯契丹人的军队,肯定对这这种步兵冲锋不屑一顾。在他们眼中,汉人再怎么勇武,也比不上他们契丹勇士厉害,这种冲锋无异于自杀。

但是这群辽军确是辽人统治下的汉人组成的军队,虽然燕赵的汉人普遍长得更高大些,穿上军服也是有模有样,吓唬吓唬一般的土匪山贼,还是够用的。但是面对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的大宋禁军,就有点不够看了。

李继隆麾下都是殿前司御龙直的精锐禁军,长相就不必说了,个个英武不凡,个头更是出类拔萃,比起幽云之地的汉人,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身高体长,孔武有力,拉的动一石强弓,挥得动几十斤重的大刀。

打前锋的辽国京州汉军面对冲锋而来的宋军先是一愣,他们也没想到,宋军居然敢发起冲锋,以往宋军都是龟缩在防御工事后面,放放箭,扔扔石头,从来不会主动出击。今天是撞了邪了么,自己都还没冲到跟前,宋军就主动跑了出来,完全出乎辽军的意料。

仓促之间,辽军赶紧张弓搭箭,想要用箭雨逼退急速靠近的宋军。奈何两军相距太近,辽国汉军的弓箭水平又不咋地,匆忙射出的箭矢基本上都被宋军用盾牌挡掉,并没有形成有效打击。宋军速度不减,两军砰然相撞,一千宋军就这样冲入了五千辽国汉军的阵中,展开了厮杀。

辽国汉军战力本就不及宋军,又是仓促应战,以致于被宋军杀得节节后退,五千人硬是被一千人往回赶。

李俊文挥舞着菜刀也在阵中,不过却没有敌军能够靠近他三尺之内。李继隆在他身边,一把佩刀舞的行云流水,愣是将李俊文护了个周全,可见李继隆是真心把他当兄弟对待了。

其实若是单单就李继隆一人,在这千军万马当中,是无论如何也护不住李俊文的。但是李继隆有心护住李俊文,他的亲兵就得跟着他一起,守护在二人身边,形成一个保护圈,将大威胁阻挡在保护圈之外。以致于李俊文其实很闲,基本上属于可以拿着菜刀剔指甲的悠闲,这在两军对垒中实属罕见。偶有漏网之鱼有幸跑到李俊文面前,见他拿着一把菜刀,便在不屑一顾当中被李俊文的菜刀放倒。不过李俊文还是下不了杀心,放倒的辽军都是避过要害,只令其丧失战斗力,却没有一个丢了性命的。当然,丧失战斗力之后被其他宋军一刀解决的,不算在李俊文的战果里。

面对两军肉搏,在后面压阵的萧思恭嗤之以鼻,他手一挥,身后的另外五千军队立即又冲了上去。

他可不在乎手下汉军的伤亡,只要能够歼灭这股宋军,这些低贱的汉军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重新招募便是。宋军跑出来乱战,正和他意,自己人多,他就不信,宋军的战斗力能够维持多久。

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这些辽国汉军虽然战斗力不如宋军,但是都是为了保命而战,打输了回去还是免不了一顿惩罚,甚至丢命,干脆也放手一搏,仗着人多,与宋军战的难解难分。宋军虽然勇猛,但是辽军人数众多,自己这边伤一个少一个,渐渐有些不支,被辽军慢慢压缩,有些招架不住了。

萧思恭见此情形,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来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

就在这时,从村中又奔出一支宋军,正是石保吉的龙捷军骑兵。

石保吉的骑兵在昨日的战斗中略有折损,已不足五百骑,但仍然如同一把尖刀,一下子插入了辽军的胸膛,将本来意欲包围宋军步兵的辽军阵型撕开了一个口子,并且来回冲杀,彻底搅乱了辽军的阵型。宋军步兵见状,纷纷回血,精神大振,一万辽国汉军猝不及防,竟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本来还好整以暇观战的萧思恭,此时脸色有些铁青。这些汉军,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居然连这么点宋军都搞不定,人数是对方的十倍,却还被人打的节节败退,真的是让他这个主官丢尽了颜面。可是他却也无可奈何,他总共就一万人马,已经全部投入战斗,再无其他兵力可以使用。之前夸下海口才夺得这先锋官一职,现在要他厚着脸皮求援,作为大辽精锐属珊军出身的萧思恭,实在是做不到……

就在萧思恭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准备亲自上阵的时候,他身后一片号角声响起,萧思恭回头望去,只见一支约五千人的契丹骑兵,伴随着号角声,朝两军混斗中疾驰而来。

萧思恭松了一口气,定是主帅耶律斜轸见宋军出动了骑兵,看不下去了,便派出了契丹骑兵来助战。

萧思恭有些掩耳盗铃,反正不是我让你出动骑兵的,是你自己看不下去主动派的,与我无关……

辽国汉军见自家骑兵将至,发出一阵欢呼,士气陡然上升,而方才情况刚刚有所好转的宋军见状,士气又慢慢降了下来,甚至有些绝望。石保吉的骑兵经过几轮的冲杀,马匹已经累的口喷白沫,直打响鼻,若是现在和契丹骑兵硬碰硬,无异于给对方献人头。

望着越来越近的契丹骑兵,累得在马背上直喘气的石保吉,绝望的闭上了眼,麻麻滴,这回装逼装大发了,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王爷,你不是说这满城附近有墨家的门人在活动么?现在连契丹骑兵都出动了,若是最后情报有误,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萧思恭瞥了一眼身边的刘继基说道。

“大将军放心,想必那墨家之人必定躲在村中,宋军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肉搏!只要打败了这些宋军,大将军便有机会得到鬼谷子宝藏的下落,立功指日可待……”刘继基信誓旦旦的回道。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当初是收了王茂和宫本太郎的好处,才忽悠萧思恭南下的,哪知道这伙宋军如此难啃,硬生生的将契丹大军拖在这里。刘继基心里寻思,若是有事,一定要把这两货供出去,撇清自己的责任……

萧思恭没听出刘继基话中的弯绕绕,打败了这些宋军也只是有机会得到鬼谷子宝藏而已,此时正满心欢喜的憧憬着自己立了大功,回到属珊军中,获得皇帝陛下和皇后嘉奖的美好画面。

辽军骑兵速度很快,眼看着就要冲到跟前。李继隆有些茫然,手中的佩刀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豁口,握刀的手也微微有些发抖,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已经没法护住他和李俊文的周全。难道自己就要这样交代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了?这个结果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隔着面前的辽军,他都能看到越来越近的辽军骑兵狰狞的面孔了。

他有些歉疚的看了眼李俊文和手下士兵,若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妄自尊大,老三和这些士兵,说不定本可以逃过这一劫……

李俊文发觉有人看着他,抬头一看,发现李继隆正呆呆的望着他。此时的李俊文反而淡然了许多,浑然没有了之前的惫懒,他是死过一回的人,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当做自己多活了这一段时间吧!只是可惜了自己好不容易勾到手的几位佳人……

“大哥,三弟,你们快看那些契丹骑兵!”就在此时,石保吉的声音传入耳中。

李俊文收敛心神,抬眼望去,只见刚才还飞速奔驰的辽军骑兵,此时竟然纷纷摔下了马,有的连人带马消失在视线当中。包围他们的辽军也是一阵骚乱,包围圈不自觉的有些松动。

这时,空中想起一片箭矢飞驰的呼啸之声,李俊文抬头望去,只见一片三尺长的重箭,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落入了辽军骑兵当中,又将一群骑兵打落马下,有的甚至连人带马都被钉在了地上,不断哀嚎挣扎……

“八牛弩!”看到这些熟悉的重箭,李俊文心中突然蹦出了翟仁杰发明的大杀器,八牛弩!他若有所思的回头朝村口望去,只见翟雪儿正含着泪,站在村口,深情的看着他。站在翟雪儿身边的,是李俊文的一众小伙伴,正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李俊文揉了揉眼睛,甚至打了自己两巴掌,发现不是在做梦之后,内心惊喜无比。翟雪儿他们,居然又跑了回来!而和他们一起回来的,是他们身边整齐排开的几十具八牛弩。每具八牛弩的仰角都调到了最大,随着翟雪儿的小手往下一挥,又是一阵重箭飞向了辽军!

李俊文笑了,笑得特别灿烂,不光是他,其他的宋军也都笑了,笑得特别开心。他们的援军,终于到了!只不过,这支援军,确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给个准信儿

“你怎么又回来了?”李俊文对已经冲到跟前的翟雪儿说道。语气中有些责备,但是更多的是欣喜,若是翟雪儿一个人偷跑回来的,他肯定会暴跳如雷。

此时围攻他们的辽国汉军被强大的八牛弩所震撼,眼睁睁看着一根根短矛大小箭矢从自己头上飞过,落入身后的骑兵阵营中,被射中的骑兵没有一个幸免的,战马已经发疯,不顾一切的往回跑去,马上的辽军除了紧握缰绳之外,一点招儿都没有。回过神的汉军疯狂的往回退去,也顾不上再围攻李俊文等人,所以翟雪儿轻而易举的便冲了进来,三下两下跑到了李俊文身边。有那跑的比她慢的辽国汉军,只见到一个黑影在自己身边左突右突,待回过神来之后,俱都扔掉兵器,捂着喉间,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痛苦的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然后没了生息。杀手出身的翟雪儿可不像李俊文那般妇人之仁,所过之处,用腰间软剑轻轻一抹,她靠近过的所有辽国汉军就都被割破了喉管……

“还不是怕你被辽人抓去当了太监,到时候你家叶姑娘还不伤心过度,寻死觅活的,所以就回来救你咯!”翟雪儿一边没好气的回道,一边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伸手一飞,簪子从李俊文面颊略过,跑在前面的一个辽军士兵应声倒地,李继隆吓了一跳,待看清自己身后正倒着一个手执长矛的辽军士兵之后,连忙朝翟雪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拱手道谢。

李俊文没有动,不是因为临危不惧,而是也被吓到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裤裆,还好,没有尿!麻麻滴,幸亏自己没动,若是稍微闪一下,轻则破相,重则毙命啊!这小妞,这么宽的地方非要蹭着自己的脸飞暗器,肯定是故意将簪子这么扔的,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们怎么会有八牛弩?他们又是何人?”李俊文无视翟雪儿挑衅的眼神,指着那些正在操作八牛弩的黑衣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随着辽国汉军的后撤,这些八牛弩也跟着往前移动,来到了离李俊文不远的地方。和他之前见过的八牛弩略有区别,这些八牛弩的弩床下方竟然装了两个木轮,可以推着走动,左右两侧各安装了两个绞盘,每架八牛弩只有两个黑衣人在转动绞盘上弦,而且看起来也不是很费劲,比起之前要三十个大汉“吭哧吭哧”的上弦,简直便利了不知多少倍。

这些八牛弩上都配有五个箭槽,一次可以发射五支铁箭。随着黑衣人敲动扳机,又一轮箭雨朝辽军呼啸而去,瞬间辽军的喊叫声铺天盖地的袭来。

李俊文看得目瞪口呆,这特么哪里还是弩床,换跟炮管,这都快赶上后世的自行火炮了!还特么没有后坐力!这墨家,这翟仁杰,真的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不光是李俊文,就连李继隆和石保吉等方才经过生死一战的宋军,见到如此杀器也是惊叹不已。他们都是低级军官,根本不知道这在岭南大显神威的八牛弩,这回第一次见到,就有如此威力,没吓尿就已经不错了!众人惊讶过后不由一阵窃喜,若有如此神兵利器,何愁幽云之地不复!

“我们是在半路上遇到他们的!这些都是墨家的墨者,都是跟随爷爷北上的!这些改进的八牛弩,也是爷爷最近研制出来的!爷爷说这些能帮助你退敌,所以我们就原路返回了……”翟雪儿低着头说道。其实她还有一半话没说,翟仁杰是生怕他自己好不容易物色的未来孙女婿就这么嗝屁了,所以才如此大方的拿出这些八牛弩,火急火燎的往满城赶。若是换了别人,他才不会如此大方。但是这些翟雪儿又岂会对李俊文明说,那样的话岂不是太羞死人了……

“这么说,翟老前辈也来啦?”李俊文大喜道。

“岂止呀,连你师父也来了!”翟雪儿扭头朝身后一指,没好气的说道。

李俊文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之前他们观察敌情的那你石屋顶上,老道士和翟仁杰两个老基友正站在上面。翟仁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指指点点,一副领导风范,老道士脖子后头插着拂尘,两手拢在袖中,站在一旁哈着腰,若不是那颌下白须飘飘,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太监。看来老道士之前说与翟仁杰碰头之后就会北上找他们,并不是骗他们的!这老东西还算厚道,居然连自己的老基友都一起忽悠北上了,这师父,算是没白认……

二人见李俊文朝他们望来,连忙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生怕李俊文看不见他们。李俊文真怕这两个老东西太激动,一不留神从屋顶上摔下来,尽管他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

“翟老前辈真是高风亮节,能够深明大义,率部来助,简直是国之大幸,日后我定要禀明官家,替翟老前辈,替墨家求赏……”李俊文感慨道,同时皮笑肉不笑的朝两个老东西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翟雪儿白了他一眼,心想到这厮是不是被辽人吓坏了脑子,墨家行事向来讲究低调,又岂会希望得到宋朝皇帝的封赏!你宋朝皇帝还能比墨家有钱?墨家不要捐钱给你就不错了!再说爷爷若不是为了救你这个傻大个儿,又岂会上赶着跑这儿来凑热闹,还在乎你那些破赏赐?

“那我呢,我千里迢迢赶回来救你,你就不谢谢我?”翟雪儿噘着嘴抗议道。哼,这登徒子,自己紧张兮兮的赶回来救他,他却一口一个翟老前辈,气死人了。

“你还敢说,我不是让你往南走么,你又跑回来作甚!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伤到了你,我如何像翟老前辈交代!”李俊文义正言辞的教训着翟雪儿,不过随即话锋一转,语气软了下来:“不过念你救人心切,其心可嘉,就不追究了,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

不是李俊文突然良心发现,而是他看见翟雪儿黑着脸从头上又取下了一个发簪,见识过其中威力之后,他只好赶紧改口。这小妞,也不知道头上到底藏了多少个发簪……

翟雪儿虽然黑着脸,但是心里却甜蜜的很。李俊文明着是教训她,但却是在关心她,令她感到一阵欣喜。算这小子识相,还知道心疼人……

“就没有什么奖励?”翟雪儿手里把玩着发簪,继续逗弄着李俊文。

“还要啥奖励?要不亲一下表示奖励?”李俊文也不甘示弱,调戏翟雪儿道。他心里很想说奖励你两亿你要不要……

话音未落,翟雪儿又是一个抬手,发簪擦着李俊文的脸飞了出去,接着传来一声惨叫,李俊文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正在与亲兵一起捕杀辽军漏网之鱼的李继隆也不自觉的抖了抖,方才的惨叫就在他身边,着实吓了他一跳,他一回头就见地上又躺着一个辽军士兵,同样脖子上插着一支发簪,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不用说,一定又是老三的相好的干的好事!这女子太恐怖了,一言不合就扔东西,看都不看还扔的如此精准!唉,老三也真是,为啥招惹上这样的狠辣女子,以后的日子,可有得受咯!李继隆心中替李俊文默哀了几秒钟,便又回身杀敌,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其他地方挪了挪,尽量远离这对在战场上谈情说爱的恐怖男女……

“对了,紫苏人呢?怎么唯独不见她呢?”面对战斗力恐怖的翟雪儿,李俊文连忙转移话题。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叶紫苏出现,说明叶紫苏不在现场,若是叶紫苏在的话,老早就跑过来了,又岂会留这么长的时间让二人独处。李俊文心里一惊,莫不是叶紫苏出了什么事吧……

翟雪儿听李俊文提到叶紫苏,本来有些得意的脸上突然一阵黯淡,瞬间晴转多云。李俊文心里“咯噔”一下,莫不会真的这么衰,被自己猜中了吧……

“春哥儿!”李俊文正要问个明白,王贵等人却突然冒了出来。

“阿贵、大富……”看到这群小伙伴居然也不顾生死跑了回来,尽管此时的李俊文不是原先和他们一起长大的李俊文,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的感动。此时再多的言语,也抵不上兄弟之间的一个拥抱。

“哼!”见王贵等人出现,翟雪儿便不再理会李俊文,噘着嘴朝翟仁杰所在的位置跑了回去。翟大小姐看起来心情很不爽,但凡只要从她身边跑过的辽军,无一例外的全都倒在了地上……

“对了,阿贵,怎么不见紫苏?好像也没见着闻止和苍蝇,他们人呢?”此时的李俊文哪里还有闲心在意翟雪儿的反常表现,他心中记挂着叶紫苏,又将方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嫂子没事!闻止和苍蝇护送她和段公子往定州城去了,翟姑娘还派了十几个人一同护送他们,应该不会有问题!”王贵解释道。

听到叶紫苏去了定州,李俊文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有闻止和苍蝇护着,又有墨家的人陪同,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然叶紫苏没事,那为何方才翟雪儿却一脸神伤呢?搞得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春哥儿,这翟姑娘如此卖力的赶回来救你,咱们是不是以后得改口了,也称呼她嫂子啊?”王贵望着一路走一路杀人的翟雪儿,心惊肉跳的问道。

“对啊,春哥儿,你这好几个媳妇儿,俺们该如何称呼啊?是叫叶姑娘大嫂,叫翟姑娘二嫂啊,还是怎滴,你得给个准信啊!俺们可不想没事惹了这些大神……”马大富也心有余悸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一乱哄哄的附和道。刚从生死边缘溜了一圈回来的李俊文,被众人吵的头都大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穷寇要追

“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宋军还有援兵?”萧思恭愤怒的看着刘继基问道。这特么重武器都用上了,怎么可能是小股宋军!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萧思恭体会到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眼看着自家的契丹骑兵呼啸而来,被围攻的宋军已经乏力,歼灭这股宋军只不过在须臾之间。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空中就飞过一支支三尺短矛,径直朝骑兵阵营落去,活生生的契丹骑兵连屁都来不放一个,就这么被钉死在地上,后面的骑兵刹车不及,又撞在了前面的骑兵身上,落在地上不是被战马踩死,就是被重箭射死。好好的骑兵阵居然乱成了一锅粥,而宋军又趁势反攻,那群不成器的汉军见势不妙,立马掉头就跑,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即便督战队砍了好些逃兵的脑袋,也止不住溃败的兵潮。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三下两下的被下成了烂棋,怎能让萧思恭不气愤呢!而这一切,都是刘继基怂恿他的……

刘继基也是又惊又气,他也没想到宋军居然还留有后手!自己这回算是上了高丽人和日本猴子的当了,出兵之前他可是和萧思恭打了包票这只是一小股宋军,随便都能吃掉的,谁会想到如今的局面。这两个混蛋,当真不是好东西,突然挖坑让自己往里跳!自己只不过收了他们十颗珍珠而已,这买卖,真是赔大了!

但是他又不好明说,萧思恭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得了二人的好处而怂恿他出兵,即便自己是什么王爷,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太原刘氏的王爷在契丹人眼里,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刘继基无奈,只好对王茂和宫本太郎怒目而视,发泄心中的不满,心里快速盘算着该如何解决,真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王茂与宫本太郎才觉得委屈,自己听从神秘人的话,怂恿辽人出兵,本以为两边都可以讨好,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造成眼前的局面,让他们接下来如何面对辽人?这神秘人,忒他娘的不厚道,居然给假情报坑他们!这还不如直接吃毒药死了算了……

“大将军莫慌,我看宋军的这新武器虽然犀利,但是他们远离城池,必定不会携带大量箭矢,咱们先避其锋芒,只要坚持住,不用多久,待他们箭矢耗尽,咱们再进攻也不迟,到时候宋军还不是任由咱们宰杀!而且那犀利的武器宋军带不走,岂不是都成了大将军的战利品!大将军将此神器上交,耶律大王必定不会计较这一点小损失的,大将军还是大功一件啊!”思索了片刻,刘继基忽悠萧思恭道。

王茂与宫本太郎暗暗对刘继基竖起了大拇指,要不说汉人狡诈,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真是自愧不如也……

“哼!”萧思恭虽然面上还是很不爽,但是显然对刘继基说的话动了心,当即命令督战队加大力度,阻止军队后撤。他心里也有小算盘,反正宋军的重武器打的是骑兵,不是他手底下的汉军,伤亡不算他的!只要自己顶住了宋军的反攻,那就是春天……

可惜老天似乎刻意和他过不去,本来在天上飞的短矛,此时已经变成了无数弩箭,径直落入了他的军队当中。本来正在往回逃的汉军刚好被督战队堵成了一堆,现在全成了人肉靶子,弩箭只要落下,就能带走几条性命,连督战队都被射死了好些人,萧思恭等人也不得不举盾防护。人越死越多,把萧思恭心疼的,就算是低贱的汉军,那也是用大辽的钱训练出来的啊,就这么糟蹋,心里那是哇凉哇凉的啊!

萧思恭牛眼一瞪刘继基,如果眼神能杀人,刘继基估计已经被萧大将军撕碎了。这狗日的,说的都是屁话!关键是,自己还听了他的屁话……

刘继基被萧思恭一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这宋军,太特么打脸了吧!自己才打包票宋军所带箭矢不多,对方的箭就像不要钱一样射过来,一波接一波,根本不带停的,诸葛亮草船借箭也没借那么多啊!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么……

不光是刘继基,连李俊文都有些惊讶,这翟仁杰,究竟带了多少箭矢前来!从方才到现在,八牛弩就没带停的。操纵八牛弩的墨者如同机器人一般,装箭、上弦、扣扳机,再装箭、上弦、扣扳机。这八牛弩不是热武器,连冷却时间都不用,只要弦不断,箭充足,根本停不下来。

联想到墨家所掌控的财富,李俊文对这不要钱一般射箭的八牛弩也就释然了……

其实现场只不过几十具八牛弩,每次射出的箭矢也没有多少。只不过最初亮相射杀骑兵的时候,带来的威慑实在过于震撼,令众人有了畏惧心理,误以为射出了很多箭矢罢了……

李俊文等人已经停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八牛弩无情收割辽军士兵的性命……

“呜……”就在这时,宋军身后想起了一阵悠长的号角声。众人一愣,以为身后有辽军,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一条黑线,一面黑底白边的大旗正中写着一个大大的“田”字,随风摆动。

“是田帅!咱们的援军到啦!”石保吉遮了个手帘看了一会儿,高兴的大喊道。

见到援军到来,宋军顿时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声。这是一晚的担惊受怕,加上方才见识过八牛弩收割人命之后的彻底释放……

经过一晚上的急行军,田钦祚率领的骑兵,终于在清晨赶到了满城。虽然有些疲劳,但是望着眼前热情欢呼的同袍,证明他们一晚上的辛苦没有白费,这一切都值了!

田钦祚抽出腰间的长剑,朝前方一挥,宋军骑兵便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径直朝正在回逃的辽军杀去,看不出丝毫疲惫,眼中尽是渴望的神色……

宋军骑兵的到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辽军再也没有勇气与宋军抗衡。这时,辽军主力大营中传来了退兵的号声,士兵终于有了离开的理由,冲破了督战队的防线,一窝蜂的朝后退去,来不及躲开的督战队被疯狂的士兵踩在脚下,许多人竟然就这么窝囊的被踩死。

萧思恭无奈的打马掉头,狼狈的快速催马回逃!不快些不行啊,宋军骑兵还在屁股后头紧撵着不放呢!

萧思恭心里一阵叹息,折损了这么多的契丹骑兵,主帅耶律斜轸那儿还不知道该如何交代呢……

宋军一直追到了辽军骑兵被八牛弩射杀的地方才停了下来,顺便结果了许多还没有死的辽军骑兵。看着眼前许多尚且还算健全的辽军战马,田钦祚的脸上笑开了花,犹如看见了白花花的大姑娘。这么多战马,定州可以多装备一些骑兵了……

李俊文等人也跟着赶了过来,主帅都冲到了前面,他们还躲在后面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多谢田帅前来相救,末将感激不尽!”石保吉朝田钦祚行了个军礼后说道。

“你小子,胆子也恁大了些!就这么点人,就敢和辽军叫板!若是你出了什么差池,让我如何向你爹交代!”收获的战果颇丰,田钦祚心情也不错,捶着石保吉的肩膀笑道。

“不过能抵挡那么多辽军一个晚上,实在是不容易!我定会上奏官家,替你请功!”

“末将不敢贪功,全赖这二位兄弟,末将才能将辽军拖在此处……”石保吉当即便把李继隆和李俊文介绍给田钦祚,二人连忙上前行礼。

老道士与翟仁杰方才趁乱就没了踪影,只留下操纵八牛弩的墨者听凭翟雪儿指挥。石保吉与李俊文通过气,便将墨家所立的功劳,都算在了李俊文头上。

“你就是李俊文?本帅自从收到官家旨意之后,可是等了你好久,都没等到你哟!还以为你走丢了呢!想不到今日却在此处遇着了!”田钦祚眯着三角眼打量着李俊文。他对李继隆没什么兴趣,对李俊文却充满了好奇。官家的密函里对这少年很是推崇,甚至还赐了他天子剑。与其说是来听他田钦祚调遣,还不如说是来监视他田钦祚的呢。所以对于李俊文,田钦祚还真是不敢怠慢。

“回田帅的话,末将还真是走错了路,不然也不会与石指挥在此遇到辽军了……”接着便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满城的原因,当然,以李俊文的尿性,肯定省略了当中偷懒拖日子的内容。

对于田钦祚,李俊文有些不喜。这人看着就令人不踏实,相比之前在岭南遇到的前国舅王继勋,有过之而无不及。王继勋起码是个喜怒形于色的大老粗,说话直来直去。但是这田钦祚却令人有些捉摸不透,所以李俊文也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田钦祚却没有表现出异常,对李俊文也颇为热情,与李俊文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见识了八牛弩的威力之后,惊讶之余,田钦祚陷入了思考。

“本来官家给俺的旨意,是穷寇莫追,毕竟俺们人少,遇上辽军了必要吃亏!但是方才听你们说了这床弩的威力之后,本帅决定冒一次险!这一次,务必要将入侵的辽军打痛,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大宋的厉害!”田钦祚停顿了一下,语气坚决的说道:“传本帅令,全军休息两个时辰,吃饱饭后,启程追击辽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叔可忍婶不能忍

“启禀大王,宋军在后面紧追不舍,离咱们只有不到二十里!咱们的后军有些跑的慢的队伍,都被宋军一一击溃,伤亡不计其数……”辽军主帅大帐内,一名辽军伺候正跪在地上说道。站在他面前的,是此次六万辽军的统帅,大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

契丹南院全称南枢密院,是南面官系统的宰辅机构,与北枢密院主管全**政不同,南枢密院不处理汉地的军务,不领汉军,只管契丹管辖下的汉地士人迁调,属于吏部职。按理来说,耶律斜轸是没有统兵权的。

但是契丹人占领幽云十六州地后,设汉人枢密院,统幽云十六州汉人军马,隶属南院大王麾下,而耶律斜轸正是兼着汉人枢密院枢密使的官职,所以幽云之地的汉军,也尽数归他节制,他也就有权利组织这次南下。

“萧思恭,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宋军尚未准备充分,满城只有小股宋军的吗?为何会有如此犀利的武器,令我契丹健儿损失惨重,如今还穷追不舍!这像是只有小股宋军的样子吗?你让我如何向朝廷交待!”耶律斜轸听完斥候的汇报后,连珠炮一般朝萧思恭咆哮道。大帐内的一众将领见主帅发怒,也都不敢吱声。

耶律斜轸年约三十余岁,和萧思恭一样,刚调来汉地出任南院大王不久。一心想干番大事业的他,在听了萧思恭的忽悠之后,二人一拍即合,当即领兵南下,力求大败宋军,升官发财。

此番南下,他本是瞒着朝廷私自出兵,本以为是小规模的战斗,手到擒来,顺便打打草谷,满载而归。

其实这也是惯例,每年不够吃喝的时候,契丹都要南下宋境劫掠一番,补充给养。虽然现在也有汉人给他们种地,但是抢来的东西吃起来总是要香一些。

所以耶律大王也就很自信的没有给领导打报告,领着六万人马就来宋朝要吃要喝来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才没走多远,就被宋军挡在满城一天一夜,寸步难进,还损失了不少精锐的契丹骑兵。那可是皇帝陛下亲自批给他的宫帐军,都是以一敌百的契丹勇士,不说身经百战,也是勇不可当。这可倒好,在他手底下连宋军的毛都没碰着,就不明不白的损失了大半。

在满城的时候,他的主大营离战场比较远,对八牛弩的威力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耶律斜轸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知道能令威震四方的契丹铁骑停滞不前并且击溃的武器,自然是不可小觑的。所以在看到宋军骑兵出现的时候,意识到情况不妙的耶律斜轸立即下令收兵撤退。既然你风头正盛,那我躲开你便是了。打仗又不是街头吵架,犯不上置气。

可谁知耶律斜轸想躲,田钦祚却不想放过他!一路追击,这都一个上午了,还跟在屁股后面撵,甩都甩不掉,时不时的还将掉队的辽军给的的消灭掉,令耶律斜轸一阵头大,自然将这个责任推到了萧思恭的头上,谁让他怂恿自己出兵来着!若不是看在他是皇后的亲叔叔的份上,早就让人推出帐外砍了。

“大王息怒,末将也是误信了情报,才会中了宋人的奸计!”萧思恭倒是很干脆,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他是个明白人,若是这时候和耶律斜轸硬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反正凭自己的身份,只要认错,他耶律斜轸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哼!”耶律斜轸将头转向一边,以示不满。萧思恭认错认的如此痛快,他反而不好发作。正如萧思恭所想,他还真拿萧思恭没招,毕竟出兵也是他同意的,他也有责任。

“大王消消火!萧大将军也是立功心切,才会着了宋军的道儿!”

这时,一个身穿汉服的老者站出来当起了和事佬。此人乃是前中书令韩知古之子,大辽国燕王,南京留守韩匡嗣,是个十足的契丹汉人,就像现在的某某国籍华人。

韩匡嗣祖上乃是蓟州的大户官僚,到了唐朝末年家道中落,其父韩知古幼年时被南下打草谷的契丹人掳走做了奴隶,本来估计也就准备这么客死异乡了。可谁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掳走韩知古的契丹贵族,有一个女儿叫做述律平,嫁给了当时还是契丹耶律部少酋长的耶律阿保机,韩知古也跟着述律平陪嫁给了耶律阿保机。而随着后来耶律阿保机的强势崛起,直到最后建立辽国称帝,述律平也成了耶律阿保机的皇后,地位在大辽国仅次于耶律阿保机,韩知古的地位也跟着主人水涨船高。而韩匡嗣作为韩知古的儿子,自然也受到了述律平的喜爱,让他习文断字,待他如子,并且将他推荐给了耶律阿保机。作为回报,韩匡嗣苦练医术,时常侍奉述律平左右,渐渐地成为了辽国少有的汉人重臣。

耶律阿保机死后,韩匡嗣更是受到了几代辽国皇帝的重用,直到辽景宗耶律贤称帝,更是以汉人身份被封燕王,任南京留守,替大辽守护南边门户,一时风光无两。

按理说,身为南京留守的韩匡嗣才是大辽负责南面辽宋边防的最高军政机构长官,他手底下的南京兵马总管府负责对大宋的攻防,他才应当作为此次的主帅。

但是韩匡嗣明白的很,自己说到底都是个汉人,即便胜券正隆,也抵不过皇室出身的耶律斜轸。而且他年纪已大,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既然耶律斜轸愿意主导,他也乐得将军政大权交给耶律斜轸。出于回报,耶律斜轸也很尊重这位老前辈,事事都与韩匡嗣商量,给足了韩匡嗣面子。就像这次出征,他也是和韩匡嗣打过招呼的,韩匡嗣也是同意了,他才答应萧思恭出兵的,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他们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哼,本帅给燕王面子,这次就不计较你!”耶律斜轸就坡下驴道。

“多谢大王!”萧思恭心里暗喜,这回算是混过去了,他朝韩匡嗣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韩匡嗣报以微微一笑。

“大王,宋军虽然暂时占优,但是据我所得情报,这股宋军人数却是真真实实少的很,连前来救援的骑兵也不过才千余骑!所仰仗的不过是武器之利!并不足为惧!”免除了责罚之后,萧思恭又开始侃侃而谈。

耶律斜轸白了他一眼,心说若是不足为惧,为何你方才撤兵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末将觉得,宋军的这新武器虽然犀利,但是他们远离城池,必定不会携带大量箭矢,咱们先避其锋芒,只要坚持住,不用多久,待他们箭矢耗尽,咱们再进攻也不迟,到时候宋军还不是任由咱们宰杀!而且那犀利的武器宋军带不走,岂不是都成了大王的战利品!到时候大王将此神器上交,陛下必定不会计较这一点小损失的,大王依然是大功一件啊!”萧思恭说的口沫横飞,这货直接把刘继基忽悠他的一番话,又拿来忽悠耶律斜轸。

耶律斜轸沉默了,显然是动了心。正如萧思恭所言,契丹人虽是马背上的民族,弓马之术了得,奈何建造弓箭的技术始终不如汉人,以致于老是受制于宋军的弓弩手。若是能将宋军的神兵利器搞到手,肯定是大功一件,之前的这点损失也就不算什么了。

“报……”就在这时,又一名斥候奔进大帐,行了个军礼说道:“启禀大王,宋军已追至十里外……”

“他娘的,这些汉人,还真是不知好歹!”耶律斜轸闻言大怒,爆了句粗口。被一群汉人追着跑了那么远,简直对他是一种侮辱,契丹人的尊严令他忍无可忍,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能忍。

耶律斜轸浑然没有注意到,他方才的这句话,令韩匡嗣和在场的汉军将领脸上有些尴尬。

“既然这些宋军不知死活,咱们也不能丢了契丹勇士的脸!这么多人被一群宋军撵着屁股追,再这么逃下去,若是传回上京,我耶律斜轸的脸都要丢尽了!不如就在此地,与宋军一战,我就不信,凭我契丹勇士的英勇,还怕了这些鸟宋人不成!燕王殿下,您老人家觉得呢?”耶律斜轸到这时候还不忘拉着韩匡嗣一起下水。

“但凭大王吩咐!”老油条的韩匡嗣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本帅就不客气了!”耶律斜轸也懒得再与韩匡嗣客套,面色一紧,朝大帐内的众军将正色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众将拱手道。

“尔等各回本部,各部人马全部展开,不分主次,咱们就在这儿,将这群不知死活的宋军彻底碾碎!”

“末将得令!”众将领命而去……

田钦祚率部已经追了一个早上,趁着士气可用,收获颇丰。一路上掉队的辽军都被他们收拾掉了,算下来都有好几千人了,虽然都是辽国的汉军,但是战果已经算是很理想了。辽军也不反抗,只是疲于奔命,以致于令田钦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追的不是辽军,而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土匪。这种快乐的感觉,有好些年没有了,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蜀地追击不战而逃的蜀军……

趁着刚解决掉一股掉队的辽军,田钦祚赶紧令手下原地休息,这时从前方飞奔来一骑,待战马跑到跟前,马上骑士一勒缰绳停住了战马,拱手道:“回大帅,辽军已停止逃跑,在十里外的遂城外列下大阵……”

“遂城情况如何?”田钦祚问道。

“辽军并未攻打遂城,遂城乃一小寨,只驻守了我军百余名兵士!”

田钦祚沉吟了一会儿,对身边的李俊文说道:“李都头,你带来的弩阵可还能用?”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决战遂城(一)

李俊文看了眼身边的翟雪儿,翟雪儿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同时伸出了一只手。李俊文见状,拱手回道:“禀大帅,尚可发射五轮箭雨!”

“好!”田钦祚大喝一声,击掌说道:“五轮就够辽人喝一壶的了!传我军令,全军就地休息,待八牛弩到位之后,随本帅一同前往遂城,与辽人决一死战!让他们后悔到人间走一回!”

八牛弩虽然装了轮子,行进速度有所提升,但是速度再怎么提升,也跑不过骑马的军队,所以远远的落在了队伍后面。田钦祚只好停下步子等待这神兵利器的到来,也正好让部队吃饭休息,以便攒足精神和辽军决战。

李俊文都不知道这田钦祚哪里来的勇气,不到三千人的兵马,居然敢追着几万契丹大军一路撵。关键是对方还特给面儿,基本上不还手,只是一个劲儿的逃跑。跑的李俊文都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说辽人都是骁勇善战的么?难道他看的是假的史书?若辽军都是这个样子,幽云十六州咋还收不回来呢……

正午时分,遂城外围,辽军已在大营外摆好阵型,严阵以待。步兵在前,弓箭手在后,左右两翼是骑兵。

耶律斜轸这次带出来六万军队,差不多把南京的守备部队和周边州县的军队全部都带来了,在满城一战中损失了萧思恭手底下的汉军将近五千人,一路撤退的途中,又被宋军吃掉了不少掉队的部队,六万人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五万出头。这也是耶律斜轸出道以来感到最憋屈的一次,对手还是他瞧不起的宋军,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不找回场子,他还如何在这南京城服众,以后还如何在大辽官场上混!

遂城是个小军寨,只容得下几千人,此时寨内只有宋军一个都的兵力驻守。对于这样的仨瓜俩枣,耶律斜轸连瞧都懒得瞧一眼,也懒得去打主意,作为南院大王,他有他的尊严和荣誉。几万人攻打这样的小军寨,胜之不武,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所以他就在遂城外扎下了大营,把小小的遂城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震慑力十足,即便身后的寨子里已经燃起了三道浓浓的烽火,他也不以为意。

“头儿,要不咱们还是溜吧?”遂城军寨内,一个年轻的宋军士兵正趴在栅栏上,望着外面浩浩荡荡的辽军,哭丧着脸说道。

“你小子没长脑子啊!”被年轻士兵称作头儿的宋军都头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的的:“溜?往哪儿溜?整个寨子都被人家围了,出去不是死的更快么!你还能跑的快契丹蛮子的骑兵?人家没来打你,你还跑出去找不痛快,要去你去,反正俺不去!”

遂城内的这一都宋军,都是本地招募的厢军,分配到各个小型军寨里,也不指望能打仗,只是作为警戒和维持地方治安用,真正打仗的时候还是靠禁军。

本来遂城内有一个指挥的宋军,负责周围好几个军寨的警戒工作。可惜好死不死,昨日指挥使就领着其他人,到别的军寨巡逻去了,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守卫。这种军寨本就没有什么防御功能,也没有什么油水,一般南下打草谷的辽军也不会主动来惹事,都是去附近的村子劫掠一番就跑了,所以那指挥使也很放心的就离开了。谁会想到,买彩票都没那么准的事情,居然发生了,一大早起来,负责守卫的士兵就发现一股烟尘从远方而来,接着就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辽军。这些辽军也不打他们,就在寨子外扎营,把他们给围了起来。守城的都头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赶紧命人点燃了烽火,向其他地方示警,然后就窝在栅栏上胆战心惊的观察着辽军。

“可是老这么待着,太他娘的瘆人了啊!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契丹人,俺都快吓尿裤子了……”年轻士兵眼里含着泪,差点哭了出来,显然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

“瞧你那熊样儿!想当年,俺跟着官家一起征讨太原,那场面,可比现在壮观多了!起码现在,契丹蛮子都没打咱们,咱们都还活着……”都头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目光变得深远,似乎想起了以前的峥嵘岁月。

“头儿,你说咱们这回能活下去么?”另一个士兵问道。

其他人闻言,立马都将目光转向都头,眼巴巴的等着他回答。都头自嘲的笑了笑,这些后生,真是无知者无畏。还想活命?外边这么多辽军,人家都不用攻城,直接一波箭雨齐射,就能让他们见阎王去。

可是看着面前众人殷切的眼神,都头又不忍心说出实话,只能安慰道:“放心吧,俺这不是放了烽火通知指挥使了么!指挥使见了烽火,定会通知定州的大军,来救咱们的……”

众人听了都头的话,脸上顿时开心了不少,纷纷打开了话匣子,聊了起来。都头见众人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便转过身去,继续观察辽军,只不过他的脸转过来之后,笑容已经消失,代之以满脸严肃。其他人不清楚,他这老兵油子可是清楚的很。即便消息传到定州,又怎么可能会有援军来救他们这群老弱病残呢……

他看着城外的辽军,眉头紧锁,这支辽军到底来此作甚?为何来了遂城却又不进攻?希望这回老天不打算收了自己这帮人,都头心里默念道……

秋天的太阳比夏天的还要毒,人晒久了照样受不了。辽军的战马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打着响鼻,许多士兵也已经汗流浃背,但是没人敢乱动,若是乱动被军官看到,少不了一顿鞭子。

终于,前方传来一阵号角声,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了一条黑线,接着黑线越来越粗,卷起的烟尘也滚滚而来,宋军终于来了!

“是宋军的旗帜!咱们的援兵来啦!头儿,咱们有救啦!哈哈哈……”遂城内,方才差点尿裤子的年轻宋军兴奋的摇着都头的胳膊,大喊道。

“喊个甚,老子还没瞎,瞧得见!”都头一巴掌排在士兵的头上,一脸正色道。但是有些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内心,麻麻滴,居然真的有人来救他们!

“列阵!”见到宋军终于出现,本来也昏昏欲睡的耶律斜轸精神一振,连忙朝身边的旗手说道。

旗手挥动手中的小旗,接着一阵牛角号声响起,辽军步兵方阵将手中长矛一挺,一手执盾,列队向宋军而去,慢慢的变走为小跑,弓箭手紧跟其后,而辽军骑兵却没有挪窝,依然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主帅的命令。

打前阵的辽军将领依然是萧思恭,他为了将功赎罪,特意向耶律斜轸要了这差事,誓要尽灭宋军,以雪前耻。

宋军骑兵并没有发起冲锋,而是往两边一闪,从骑兵身后推出来几十具之前令辽军吃尽苦头的自行火炮——八牛弩!几十个黑衣人两人一组,正快速的给床弩上弦,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人听着牙酸。

“是神弩!”辽军阵营中有人发现了宋军的神器,大喊道。

走在最前面的辽军早就被这神器吓破了胆,本能的想后退,无奈身后的队伍并不知道前方的状况,没有停止前进的迹象,推着前面的队伍往前冲,前面的队伍后退不得,只好举起盾牌,尽量护住身子,硬着头皮往前冲。

萧思恭也发现了宋军推出来的床弩,急忙令军队变阵,将一个个方阵散开,变成一条直线向前推进,以减少弩箭射过来的伤亡。

这是刘继基给他出的主意,刘继基告诉他,宋军的神弩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射击方向却是固定的,只要将军阵变薄,那么弩箭的杀伤力也将大打折扣……

可惜辽军的动作还是慢了些,就在辽军变阵的时候,一串弩箭腾空而起,直扑一里外的辽军方阵。本来还井然有序的辽军却因为临时的变阵乱了阵脚,士兵见弩箭飞来,赶紧举盾相迎。

奈何墨家打造的三尺铁箭却是实打实的纯铁所造,一点也没有偷工减料,谁让人家墨家有钱花不完呢。而辽国汉军作为辽军中的三等军队,所装备的牛皮盾本就是其他军队淘汰的物品,抵挡一下普通箭矢还可以,若是宋军常用的力道大一些的箭矢,根本抵挡不住,更别说墨家所制的这三尺铁箭了。

铁箭借着下落的惯性,狠狠地击穿了辽军的牛皮盾,射在了辽军的身上,无情的收割着辽军士兵的生命。仅仅是一轮箭雨过后,就倒下了成片的士兵,哀嚎声不断,当然,其中不乏滥竽充数,假装受伤的士兵。

后面的士兵终于止住了脚步,看清眼前的惨象之后,都面无血色。

这特么什么鬼武器哦,隔着这么远就能射,而且力道还这么大,自己这边的弓弩手根本都还没进入有效射程,够都够不着人家,还射个屁啊!这不是纯粹找虐吗!

就在辽军愣神的时候,第二轮箭雨又如期而至……

“快,快让骑兵冲上去,将那些床弩给我拆了!”看着自己的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却无还手之力,耶律斜轸急眼了,朝旗手吼道。

这些虽然是汉军,比不上辽军精锐,但也是花钱训练出来的啊,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怎能让他不心疼。

“大王,万万不可!”听到耶律斜轸要派出骑兵,韩匡嗣当即跳出来阻止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决战遂城(二)

“燕王此话是何意?”耶律斜轸回过头看着韩匡嗣,不解的问道。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军队就这么被射杀么!”

“大王此言差矣!这些都是汉军,同为汉人,若论起心疼来,老夫比大王更加心疼!”韩匡嗣一番痛心疾首,继续解释道:“但是宋军兵锋正盛,弩箭之利,无人能挡!若是此时派出骑兵,那下场将和之前一样,我大辽骑兵将会又一次遭到屠戮……”

“难道就这么看着咱们的军队送死么!”耶律斜轸恨恨说道,一拳砸在胯下的战马背上,战马吃痛,前蹄高抬,嘶鸣不已,差点将他掀了下来,好在旁边的亲兵紧紧拽住缰绳,才没有出事。

“为今之计,也确实只有让汉军将士来消耗宋军箭矢,希望宋军的箭矢不多吧……”韩匡嗣叹了口气,已经不忍再说下去。

正如他所言,虽然他从小在契丹长大,但是心中却还是把自己当做汉人的,看着汉军拿命去填,真是心如刀割。何况他久在南京,对于这些汉军,肯定是比耶律斜轸来的更有感情,岂有不痛心之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本来就是计划内的,此时的军队是不可能撤退的,一退就全乱套了,整个大军就会崩溃,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顶,用人命去消耗宋军箭矢,唯有一线生机。若是此时再让骑兵冲上去,岂不是正中宋军下怀。

耶律斜轸不再说话,他知道韩匡嗣说的完全是正确的,怪只怪自己过于贪功,才会有辽军如今的惨状。按这种伤亡,即便最后消灭了宋军,也是惨胜,六万大军对阵几千宋军居然打成这样,回去以后怕是也不好交差了。

面对眼前的尸山血海,饶是他身经百战,也不忍心再看。他调转马头,准备将指挥权交给韩匡嗣,自己回中军大帐思考人生。

就在此时,右翼的骑兵阵营突然一阵骚动,接着传来惨叫声,成队的契丹骑兵突然消失在视线当中。

辽军将领纷纷朝骑兵阵营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一片长矛从空中飞来,射入骑兵阵中,或射中战马,穿过马身,继续飞向下一匹战马,或射中骑兵,将马上的骑兵贯倒在地,死死的钉在地上,随着被射中的战马增多,轰然倒地的战马直接砸在了倒在地上的骑兵身上,不少骑兵被压的直吐鲜血,很快就没了气息。更多的战马则是受到了惊吓,朝中军大营跑来,任凭马上骑兵怎么拉都拉不住,整个右翼骑兵阵营,算是彻底废了。

见受惊的战马朝自己这边跑来,观战的辽军将领纷纷让开躲避,好不狼狈。畜生发起疯来,可不管你是不是自己人,若是被自家的战马给撞死了,那岂不是得冤死。好在辽军骑兵训练有素,跑向中军大营的战马在离开骑兵阵营,脱离了宋军弩箭的威胁之后,很快便被制服,并没有酿成太大的混乱。

被亲兵护卫着躲避受惊战马的耶律斜轸同样帽歪衣斜,狼狈的很。看着一片哀嚎,已经崩盘的右翼骑兵,他真是气的目眦欲裂,早知如此,还不如将骑兵派出去呢!这可倒好,门都还没出,就特么被废了。

没等耶律斜轸感慨完,一支宋军骑兵突然出现在右翼的山坡上,呐喊着朝已经无法抵抗的辽军骑兵阵营杀来,当先一员宋将黑马黑甲,手执一把亮银枪,风一般的杀向辽军,所到之处,人头飞舞。而上坡上,一个英武挺拔的少年正猥琐地躲在一架八牛弩后,观察着辽军阵营,不是李俊文是谁!

这支宋军,正是石保吉所率领的五百龙捷军!

其实宋军早在正午之前就已经到达了辽军附近,迟迟没有进攻,是因为李俊文建议田钦祚,等到太阳最烈的午时三刻,再发起进攻。这时候是人最困最累的时候,加上辽军一直保持紧张状态,到时候士气必然会受影响,彼时进攻,效果更加。这都是李俊文后世工作时中午没睡午觉时的深刻体会!孔子都说了:中午不睡,下午崩溃!更何况区区辽军乎!

田钦祚很痛快的接受了李俊文的建议,并且在得知了辽军的阵型之后,分出一部分八牛弩和兵力,由李俊文和石保吉率领,迂回绕到辽军右侧,伺机攻击。他自己则率主力从正面吸引辽军注意力,待辽军被正面吸引之时,李俊文等人再发动攻击,打辽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连他们也没想到,辽军右翼骑兵居然就这么被打废了,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出乎意料。

辽军本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击溃,坏就坏在耶律斜轸太过自信,认为自己有六万人马,对付几千宋军。简直是手到擒来,所以并没有大范围的派出斥候,对敌军估计不足,以致于吃了亏。

石保吉领着龙捷军冲入辽军阵中,如同鱼翔浅底,好不快活,手中长枪不断翻飞,每一个动作都能收割一条性命,有那不怕死的辽军骑兵上前阻挡,都被他一枪挑落马下,令他直呼痛快。一时之间,辽军阵中惨叫连连,死伤一片。

耶律斜轸连忙调集中军留守的部队列阵拼死阻挡,才没有让石保吉长驱直入。

石保吉见辽军已经列阵完毕,知道事已不可为,便调转马头离去。宋军骑兵一走,辽军还没有喘匀气,一阵铁箭便又落入辽军阵中,又是一片哀嚎,接着宋军骑兵又呼啸而来,继续屠戮,待无法前行之后,又策马离去,接着又是一片箭雨……

如是再三,直到八牛弩的弩箭射光,李俊文和石保吉不要脸的战法,无情的践踏着辽军的尊严,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一巴掌打在耶律斜轸的脸上,但是他又无可奈何。气的耶律斜轸一边薅着不多的头发,一边叫嚣着要将宋军碎尸万段。

他又不敢动用左翼的骑兵,生怕左边也冒出一支宋军,只好让剩余的骑兵严阵以待,尽量分散,以躲避宋军的远程箭矢打击。

这时,正面的宋军也停止了放箭,田钦祚一马当先,率领宋军主力骑兵,冲向了辽军。

正面的辽国汉军已经被方才的箭雨吓跑了胆,此时哪里还有勇气直面宋军的冲锋,只能一边后退,一边放箭阻滞宋军的进攻。宋军犹如一把尖刀,直插进了辽军的心脏,顺便在里面搅了搅,将辽军彻底搅烂了。

就在这时,战场上出现了一幕意想不到的场景。辽军将领萧思恭辽见带头冲锋的田钦祚勇猛异常,已经杀了好些辽军,而且身上的盔甲异于普通士兵,料定必是宋军高级将领,便命令弓箭手将箭矢全都往他身上招呼。田钦祚也是身手敏捷,七躲八躲,竟让他躲过了辽军的箭矢,可是他胯下的战马却没那么幸运,被箭射成了刺猬,支撑不住,一把将他掀翻在地,血尽而死。

宋军将士见自家主帅落马,都吓得不轻,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战场上竟然出奇的安静,所有人都在关注田钦祚的生死。田钦祚的亲兵赶紧上前查看,只见田钦祚在落马之后,就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竟安然无恙的站了起来,抖了抖头上的尘土,手中长刀直指空中,大吼一声:“换马,再战!”身边一个亲兵立马跳下马,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了田钦祚,甜田钦祚马不停蹄,继续往辽军阵中杀去。

宋军将士见主帅落马之后毫发未损,起身再战,有如神助,顿时士气大振,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的冲向辽军。

俗话说:好人怕坏人,坏人怕恶人,恶人怕不要命的!在目睹了田钦祚这个不要命的疯子如鬼神附体一般,这么多箭都射不死,还能冲入自己阵营后,辽军都被吓傻了,士气瞬间崩溃。

这宋军是神兵下凡啊,这还怎么打!一时间,辽军四散奔逃,全线溃败,任谁也无法阻挡,萧思恭也被溃军裹挟着朝后退去,事情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已无能无力再组织进攻抵挡宋军的进攻了。

而宋军在田钦祚的带领下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左右厮杀,数万敌军无人敢挡,无人敢阻。

不得不说,赵匡胤这次选择田钦祚来镇守定州,算是选对人了。而经此一役,田钦祚也从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了契丹人口中的大宋猛将!

辽军被李俊文、石保吉和田钦祚左右夹击,腹背受敌,隐隐有全线崩溃的迹象,但是毕竟人数摆在那儿,宋军即便无比英勇,人数上的劣势还是很明显的。耶律斜轸也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的认输,一直没有动的辽军左翼骑兵,在中军旗手的指挥下,也开始缓缓的动了起来,加入了这一场混战……

宋辽这一场遭遇战,一直从正午时分打到了夜色降临,人数不占优的宋军,利用得体的战术和武器之犀利,硬生生的和数万辽军抗了半天时间,整个遂城军寨外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当然,大多数都是辽军的尸体……

第二百五十九章 打不过就跑

夜已深,田钦祚站在遂城军寨的栅栏上,凝视着寨子外的辽军大营。

白天一战,辽军大败,宋军仅凭三千余人,力克数万辽军,杀得辽军尸横遍野,心惊胆战。但是宋军毕竟人少,而且精力有限,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辽军凭借人数上的优势,不要命的拿人命来填,宋军没有了八牛弩的支持,也是一直陷入苦战。

最后,在支撑到天黑以后,田钦祚不得不率领余部退入遂城,据城死守,辽军本来也准备趁势攻入遂城,但是遭到宋军一阵箭矢打击之后,犹如惊弓之鸟的辽军立马退去,那是有多远退多远,生怕宋军又使出神器对付他们。

田钦祚有些担忧,这遂城说不好听点,就是个用木头围起来的土城,地方不大不说,关键是防御能力相当低,辽军骑兵只要一个冲锋,这寨子就必定受不住。自己这边经过白天的激战,虽然只死伤了几百人,这个战损和辽军的上万人死伤相比,已经是相当牛逼的了。但是辽军人多,自己人少,伤一个少一个,今日尚可挟八牛弩之威,打辽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八牛弩已经没有了重箭,只剩下一些普通箭矢,待辽军回过神来之后,自己这不到三千的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一想到此,田钦祚就一阵头大。

“田帅,您找我?”一声呼唤,将田钦祚的思绪拉了回来。田钦祚回头一看,正是李俊文。

李俊文一行人早在八牛弩发射完之后,石保吉率领骑兵冲出去和辽军血战的时候,他就趁势带着八牛弩退入了遂城,和守城官兵一起,观看城外的大战。一是他怕死,二是他不会骑马,追击辽军的一路都是翟雪儿骑马载着他,若是让翟雪儿载着他跑出去和辽军干仗,岂不被人笑死,再说他也不舍得让翟雪儿和自己一起冒险,所以便趁机溜进了遂城,美其名曰保护神器八牛弩。

“李都头来啦!”田钦祚挤出笑容说道:“今日多亏了李都头的八牛弩,若不是这八牛弩大显神威,想必咱们这三千余人全都得交代了!你我此刻又岂能在此聊天!”

“卑职不敢居功,八牛弩只是辅助之用,全赖田帅英明神武,指挥有方,三军将士用命,才会有如此战果!”李俊文躬身回答道。

田钦祚不是不知道他的小名,但是从接触到现在,却一直称呼他的都头军职,可见人家并不想和自己套近乎,李俊文也就不会像在潘美面前一样肆无忌惮,难得的规规矩矩。相反,他对田钦祚有些发怵,总觉得此人不好相处,这种感觉,连当初他听说王继勋吃人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强烈,和吃人魔王王继勋他都能嬉笑怒骂,却对田钦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抵触感……

“李都头太过谦了!之前本帅只在官家发来的信函中听到过八牛弩在岭南的威名,没想到今日一见,真是壮观!莫说辽人,便是本帅被这八牛弩钉上了,也是怵的很!想来潘帅能够如此迅速的平定岭南,李都头所献的这八牛弩功不可没啊!我大宋有了此等神兵利器,何愁幽云不收,辽人不破!”田钦祚越说越激动,两眼放光,看得李俊文一脸懵逼,这群武人怎么都一个鸟样,一提到民族矛盾就如此激动。对于李俊文来说,管你辽人宋人,千年以后不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中华民族么,有什么好争的,民族大团结万岁啊!可是这些话,放在这个时代,他可不敢说,要不然眼前的战争狂人老田非活劈了他不可。

“八牛弩只是一种武器,说到底还是要靠人来操作!相比而言,今日田帅落马之后的壮举,才是促成今日大胜的主因,我大宋有田帅此等英雄,幽云之地肯定能够收回来的!”李俊文打蛇随棍上,一记马屁很贴切的拍了过去。

“哈哈哈,我那是被逼到那个份儿上的,算个屁的壮举!”田钦祚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对李俊文的马屁很受用。

“卑职都是肺腑之言,田帅实乃我辈楷模!卑职对田帅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论起拍马屁,谁能比得过两世为人的李俊文。

“好了好了,本帅叫你来夸我的!”田钦祚打断李俊文道。

李俊文心中竖个中指,麻麻滴,不是叫我来夸你,你还听得如痴如醉,一脸满足。

“不知田帅找我所为何事?”李俊文问道。

“你看看这城外,辽军人多势众,即便如你所言,我三军将士英勇无比,面对众多辽军,也是胜算颇低。今日尚有八牛弩相助,如今箭矢即将告罄,神器便成了摆设,待辽人辽辽回过神来,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了!本帅手底下皆是武夫,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不知以李都头的才智,能否想出妙计?”田钦祚一脸期望的看着李俊文。

李俊文有些无语,特么的当老子是保姆么,老子又不是智多星,哪里来的那么多妙计,之前若不是雪儿姑娘带着墨家来相救,老子自己都要翘辫子了……

“其实,我大哥和二哥也是有勇有谋之辈,田帅何不问问他们呢,卑职从军不久,经验尚浅……”李俊文一招太极挡了回去。主意可不能乱出,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算到他头上,他可兜不住。

“你说李继隆和石保吉?论行军打仗,他们肯定是比你强的,但是说到鬼点子,你这小子绝对胜过他们!”田钦祚似笑非笑的对李俊文说道:“官家给本帅的鸽信里,可特意提到,说你小子小聪明多的很,让本帅若是有犹豫不决之时,可找你参详一二!怎么,难道官家说的是假的?还是说你瞧不起本帅,不愿替本帅分忧?”

我去,闹了半天,原来是赵匡胤在背后下的套!拿他一点好处,真是不容易,净给自己找事情做!李俊文决定回头给赵匡胤画了个小人,再找叶紫苏要些银针,扎小人!哪里会痛扎哪里……

“卑职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耽误了田帅的大事……”李俊文解释道。

“无妨,你且说来听听,本帅也只是参考一二,又未必会真的采纳……”田钦祚宽慰道。

握草,不会采纳还让老子说个屁啊,看老子太闲没事做?李俊文心里对田钦祚又竖起了一根中指。

“其实卑职的建议只有一个字,就是‘跑’!”迫于压力,李俊文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跑?”田钦祚一脸不解,大概是觉得这个字眼和他的彪悍风格不符,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错,就是跑!”李俊文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方才田帅也说了,城外还有数万辽兵,即便我军锐不可当,也杀不完这么多辽军!何况辽军又不是木头,战力并不比咱们差,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若是辽军回过神来,咱们这么些人马,人困马乏,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到那时将有全军覆没之忧!我听说官家给田帅的战略是‘彼众我寡,背城列阵,敌至即战,勿与追逐’!田帅以三千人马,对抗辽军数万人,杀伤辽军更是达到万人之众,此等功绩,放眼整个大宋也无人能出其右!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若是此时撤退,辽人必定意想不到,不仅出其不意,还能令将士们体会到田帅的爱兵之心!咱们南撤,若辽人跟随,咱们大可以将辽人引入大宋纵深,调集大军,将辽人一举歼灭,到时候又是大功一件……”李俊文尽可能的忽悠田钦祚。

他说的一半为公,一半为私,打不过就跑,这是街头斗殴的精髓所在,也是后世游击战的主要理论。说一千道一万,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李俊文怕死,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种鬼地方,现在辽军尚未完全反应过来,还有逃跑的机会,若是辽军不顾一切的攻打遂城,到那时候就真的嗝屁了。他李俊文还有娇滴滴的美人要照顾,还有白花花的银子要花,岂能为赵匡胤把命留在这儿。

之前已经被李继隆和石保吉道德绑架一次了,当时头脑发热居然陪他们一起疯,现在想想他都后怕。如今说什么也不能再重蹈覆辙,这种永垂不朽的英雄,他可不想当,太特么吓人了。其实他已经决定,不管田钦祚走不走,反正他是要走的。田钦祚愿意撤退,那固然好,人多也有个照应,若是田钦祚不肯走,继续想当英雄,那他就领着一众小伙伴,偷偷溜走。至于李继隆和石保吉,肯定是不会和他一起走的,唯有到时候多烧点纸钱给这两位结拜兄弟了……

田钦祚听了李俊文所言,来回的踱步,显然也在犹豫挣扎。李俊文就这么看着他来回走,也不再多说,有些话,点到即止……

良久,田钦祚对身边的亲兵说道:“将守卫遂城的那个都头叫来见我!”

亲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那个脸上有疤的都头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朝田钦祚点头哈腰的说道:“田帅找卑职?若是卑职能为田帅出力,虽万死,不辞!”

第二百六十章 输惨了

“那个……刘都头是吧?本帅且问你,这寨中还有多少存粮?”田钦祚很严肃的盯着刀疤刘问道,反正刘都头的手下私底下都叫他刀疤刘。

“回禀田帅,这寨中原本驻守俺们一个指挥的兵力,但是俺们这五百人要兼顾这附近三个寨子,所以每个寨子都只有百来人。寨中粮食都由定州城运来,够五百人吃一个月,每个月,定州城都会派人送一次粮食到遂城,再从遂城分发到其余的两个寨子,如此往复。这次因为临近送粮期,俺们指挥使巡视其他寨子时,便将余粮运往其他寨子,所以寨中现在的粮食,只够大军吃两天的了!”刀疤刘收起了媚笑,一脸正经的说道。

本来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十天,定州的军粮便会送来,谁想到送粮队还没来,却把契丹大军给招来了,这寨中近三千的军队,那么点余粮哪里会够吃。

“这么重要的军寨,怎么会只存一个月的粮食?”田钦祚皱着眉头,有些不满道。

李俊文也有些不解,按理这些军寨不是应该多存粮,减少运粮,降低成本,又能够增加防御士兵守卫军寨的时间么?而且若是宋军要北伐燕云,也可以及时从这些军寨调粮,节省时间啊!怎么会只存一个月的粮,万一军寨被围,打起持久战来,岂不是容易饿死!

“说起来,这还是前任定州都部署立下的规矩!咱们这些军寨,城小兵少,随时都有可能被南下打草谷的辽军攻破,若存放过多的粮食,岂不全部便宜了辽人!所以前任都部署便立下规矩,军寨不存太多粮食,宁愿麻烦些,也不能便宜了辽人!”刀疤刘解释道。

原来如此,听起来也是有些道理的,既然是前任立下的规矩,田钦祚也不好再说什么,脸色也舒缓了许多。

“就像今日,若不是田帅率领大军来救,俺们这一百来号兄弟,可就全都得交代在这儿了!田帅爱兵如子,亲自来救,卑职实在是感激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俺就替俺家里的八十老母,给田帅磕个头吧!”刀疤刘激动的很,作势就要跪下磕头。

田钦祚赶紧一把拖住他,呵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岂能随便给人下跪!放心吧,本帅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兄弟不管的!”

田钦祚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李俊文听了都热血沸腾,若不是他的一双三角眼太出戏,活脱脱的一副大英雄形象啊!

“卑职愿为田帅效死!”刀疤刘已经满眼含泪。打死刀疤刘,他也想不到,若不是田钦祚紧紧追赶,契丹大军说不定都不会朝遂城来……

几句话就能唬得手下拼死效忠,看来这田钦祚也是不简单呐!李俊文对田钦祚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这样的人物,在他知道的历史中,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可见宋初的牛逼人物有多少……

“好了好了,还没到要生要死的那一步!”田钦祚笑着拍拍刀疤刘的肩头,继续问道:“离这最近的一座军寨是哪儿?”

粮食不够吃,呆在这只能等死,他开始考虑李俊文所说的。

“离这最近的军寨是南面五十里的保寨,那儿距离定州一百里,俺们指挥使也是去的那儿巡视!”

田钦祚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思索了一阵之后,开口道:“既然寨中存粮不多,外头辽军又虎视眈眈,正如李都头所言,此地不宜久留!来啊,传我帅令,所有人马,尽取寨中粮草,今晚三更,全部突围!”

“得令!”亲兵得令后,纷纷跑去各处通知。

“李都头,那些八牛弩,务必不能落入辽人之手!”田钦祚又对李俊文说道。

“田帅放心吧,待咱们突围之前,卑职便会命人将八牛弩尽数烧毁,绝不会有一块八牛弩的部件儿落入辽人之手!”李俊文拍着胸膛保证道。

其实不用田钦祚吩咐,他也会销毁八牛弩。如此利器怎么能落入辽人手中,这可是垄断技术啊……

耶律斜轸很郁闷,比萧思恭还要郁闷。数万大军,围攻不过几千人的宋军,居然败得一塌涂地!让宋军在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的穿来穿去,最后还从容的退入遂城,这简直是他从军以来的耻辱!

好容易找到了宋军遗留在战场上的所谓神器,到最后却白高兴了一场。因为他发现,在射完弩箭之后,宋军居然把这神器给拆了!拆的七零八落,有的地方还有刀砍的痕迹,零零散散的足有上千块之多,还不包括遗失的部分。这种情况,就算有图纸照着拼,也未必能拼的出来!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图纸!

死伤了上万人,换来的却是一堆破烂,耶律斜轸只能对着满地的碎片,骂了宋军主帅一整晚,搞得田钦祚时不时的打个喷嚏,还以为自己受凉了呢!

其实田钦祚也是替李俊文背了黑锅,这种无耻的行为,除了李俊文,谁还能想的出来。他让墨家的墨者在射完最后的弩箭之后,便就地将八牛弩拆毁,顺便拿走重要的部件。那些墨者不仅如实的如实完成了他的吩咐,还加工加料,将拆毁的部件改的不成样子,留给了辽人玩拼拼乐。

辽人不擅夜战,又摸不清寨中的宋军还有没有神器相助,怒不可遏的耶律斜轸决定,待天亮之后,便踏平眼前的宋军军寨,用寨中数千宋军的人头,来洗刷他的耻辱。

一番安排布置之后,已是深夜,心事重重的耶律斜轸才合甲而睡。

但是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好不容易才昏昏睡去,亲兵却来禀报,说遂城内突然火光大作,也不知宋军在搞什么!

已经被宋军整怕了的耶律斜轸生怕宋军又搞什么幺蛾子,赶紧令军队戒备,以防宋军偷袭。

可当他火急火燎的赶到前线的时候,却意外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宋军火烧遂城,趁夜从防守最薄弱的南门突围,顺利的突破了辽军的包围圈,往南边去了。好消息是,辽军占领了遂城……

看着眼前已经成木炭的八牛弩残骸,耶律斜轸将包围南门的将领砍了头,感觉被宋军玩了一天的他当即要点齐大军,誓要将这股宋军消灭掉,新仇旧恨一起报!但是却被韩匡嗣给拦了下来。

“燕王为何拦我?难道就这么任由宋人如此欺辱俺么!”耶律斜轸咆哮道。

“大王消消气!这股宋军固然可恶,老夫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韩匡嗣宽慰道。

“但是,咱们南下已有些日子,被这股宋军拖就拖了两天,死伤无数,军心已散不说,若是这股宋军往南去,是为了引诱咱们跟随,那可就不太妙了!宋军的烽火已经点燃,此刻必定调集大军围剿咱们,若是咱们孤军深入太远,又没有支援,被宋军合围,到那时可就真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了!一时成败不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望大王三思啊!”

“还望大王三思!”在场的好人将领也跟着附和道。

连日来,他们已经被宋军打怕了,要知道,死的可都是他们手底下的兵!到时候损失过重,这些契丹大老爷拍拍屁股走人,背黑锅的还不是他们!所以,这些汉人将领也是对继续追击宋军颇为抵触。

耶律斜轸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阻止亲兵扶他起来。

韩匡嗣所言,极有道理!仗打成这个样子,已经背离了他之前出兵的初衷。若是宋军真的是诱敌深入那最后的结果可就不是死伤上万人这么简单了。若真的如此,到时候他的职业生涯估计也就到头了……

耶律斜轸越想越心寒,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不说话,心里却已经认同了韩匡嗣所言。

“大王,俺愿意打头阵去追宋军!俺就不信了,这些宋军能有这么大能耐!俺非得逮住他们,剥了他们的皮不可!”萧思恭大声囔囔道。这货在之前的战斗中,头部受了伤,此刻头部被包成了印度阿三摸模样,甚是滑稽。

萧思恭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耶律斜轸就一肚子气。你妹的,若不是你这厮谎报军情,老子至于沦到这个地步么!现在还有脸在这大言不惭!

耶律斜轸白了萧思恭一眼,揶揄道:“萧将军手底下还有兵么?若是有的话,本大王允许你去追击宋军!”

一句话,噎的萧思恭哑口无言,他手底下的汉军,基本上被他给败光了,让他去追,那不是开玩笑么!在明白耶律斜轸是对自己表示不满之后,萧思恭也不再言语,讪讪的退到一边。

“传我军令,大军不再追击宋军,连夜撤退!”见萧思恭识趣而退,坐在地上的耶律斜轸咬牙切齿,艰难的做出了决定。

这一回,他耶律斜轸可是输惨了,伤亡上万人,却换回来一堆木炭!这接下来给朝廷的报告也不知该怎么写……

“得令!”一众汉军将领听了耶律斜轸的命令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纷纷跑去准备撤退事宜。

第二百六十一章 盛情难却

田钦祚率兵一口气奔出五十余里,终于在黎明时分,赶到了离遂城最近的宋军据点——保寨。

保寨内有宋军近三百人,包括那名很幸运出去巡视,躲过辽军围攻遂城的指挥使。

遂城点燃烽火,离遂城不远的保寨自然收到了有敌寇入侵的信息,随即也点燃了烽火,将敌情传递了下去,但是望着意味着有大批敌军入侵的三道烽火,要让这位指挥使率兵救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别说他手底下才这么一点人手,就是给他三千人马,他也不敢和田钦祚一样,追着契丹人屁股后面跑,事实上也很少有人敢像田钦祚这么猛……

在这位指挥使看来,留守遂城的百来号兄弟估计得壮烈殉国了,自己的这报告还不知道该如何写呢!遂城一破,契丹人必定往保寨而来,自己是要溜之大吉呢,还是要坚守以待援军呢?

指挥使就是指挥使,觉悟岂是刀疤刘这样的低级军官可以相比的。他知道宋军在定州的兵力本就不多,守卫定州都有些捉襟见肘,是断不可能来救援他们的!自己的命还得自己救,反正上头也没有强行要求必须与军寨共存亡,关键时候还是保命要紧。只要人还活着,这小小的军寨,还不是随时都能夺回来,反正契丹人也不可能久留。

就在他下定决心率领手下溜之大吉的时候,却等来了田钦祚的军队,连他以为必死的一百多号手下也在内。于是这位指挥使很自觉的就将领导岗位让了出来,鞍前马后的安顿宋军,同时庆幸多亏自己犹豫不决的时间过长没有逃跑成功,若是被领导发现逃跑,那后果和被辽军干掉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哦,还是有区别的,别辽军干掉是为国捐躯,被领导干掉是临阵逃脱,后人会被戳脊梁骨的……

加上保寨内的守军,宋军的兵力又恢复到了三千人左右。与辽军拉开了距离,众人的心里安心了不少,起码暂时不用与辽军面对面厮杀。稍事休息之后,负责断后探查辽军消息的斥候回来禀报,说辽军并没有跟进,而是大军往北而去,似乎有撤退的迹象。

本来还准备继续南撤,带着契丹大军兜风,然后迂回定州的田钦祚一听,顿时有些懵逼。辽人这是什么战术?自己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就忍了这口气,就这样撤退了?即便是辽国的汉人军队,也不像辽军的作风啊!难道是疑兵之计,想令自己放松警惕,误以为辽军要北撤,再追回去,然后趁机围攻自己?

是了,定是这种战术!以辽人的尿性,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就此罢休?辽军中汉人颇多,能想出这等计谋也不足为奇。

自以为猜对了辽军计谋的田钦祚,立刻马不停蹄的领军继续南撤,顺便将保寨里的物资也搬

运一空,绝不给辽军一点机会。

待到宋军快回到定州时,斥候再次确认了辽军北撤的消息后,全军一阵欢呼。田钦祚更是喜不自胜,这一仗,他田钦祚算是赚翻了!出名?那是必须的!从此,他田钦祚将跻身大宋一线猛将行列,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

想到此,田钦祚不禁看了一眼李俊文,这小子,果然是个福将!这才刚来,就让自己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幸亏这小子不是对方的人!难怪听说当初潘美死活要官家将这小子调到岭南,后来也迅速攻克了久攻不下的岭南之地,看来潘美的眼光不赖啊!自己以后应当同这小子多亲近亲近……

此时的李俊文,哪里会知道自己已经入了田钦祚的法眼。因为不会骑马,他一路都和翟雪儿同乘一匹马,为此,石保吉还将自己的汗血宝马借给了他,因为也只有高大耐力好的大宛良驹,才能在快速行军中驮得住二人。

趁着众人欢庆的机会,李俊文也和满脸兴奋的翟雪儿热烈相拥,当然,以李俊文的尿性,庆祝是假,吃豆腐是真!感觉死里逃生的翟雪儿正在兴头上,也没有察觉李俊文的诸多小动作,李俊文吃豆腐吃的那叫一个爽哦!

但是,李俊文和身着军服的翟雪儿举止亲昵暧昧,在不明真相的众人眼中看来,却是两个大老爷们间的断背之举。

感情这位武德司的都头,居然喜欢这口!虽然军中不乏好男色之人,甚至是两性通吃,但是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将士,都是正常的钢铁直男。见到这种景象发生在自己眼前,不少将士,尤其是年轻的士兵,纷纷下意识的捂着屁股,拉开了和李俊文的距离……

没有了压力的宋军放慢了行军的脚步,田钦祚派人先行赶回定州城向节度使孟玄喆汇报战况,他自己则急不可耐的写了报捷的战报,派亲兵一路南下,赶回京城向赵匡胤请功去了……

待三千宋军回到定州城,定州城早就彩旗飘飘,锣鼓喧天。定州节度使在接到田钦祚的报信之后,立刻组织人手,搞了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在城门外迎接凯旋的英雄归来,极大的满足了田钦祚的虚荣心……

“节帅,田某不辱使命,将人都带回来啦!”田钦祚跳下战马,来到孟玄喆跟前,拱手说道,这当中未免有邀功挑衅之嫌。

“田帅太谦虚了!如此大捷,我大宋又有几人能做到!有田帅坐镇定州,实乃我定州百姓之福,大宋之福!我定当奏请官家,替田帅请功求赏!”孟玄喆马屁拍的很到位。

“嘿嘿,不劳烦节帅操心,俺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差人回京城向官家报捷去了……”田钦祚嘴巴一咧,笑得有些肆无忌惮。

孟玄喆一阵发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武夫

,是怕自己抢了他的功劳,居然先下手为强,越过他这个名义上的定州最高军政长官,直接向皇帝汇报。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是仗毕竟是人家打的,功劳也是人家拿命拼回来的,而且与田钦祚相处久了,他也知道田钦祚有些小肚鸡肠,疵瑕必报,这种时候,孟玄喆也懒得和田钦祚计较,打了个哈哈,继续拍马屁。

田钦祚见孟玄喆不与他纠缠功劳,心里大喜,一点小心思都放进了肚子里,便向孟玄喆介绍了李继隆和李俊文等人,众人又纷纷见礼。

定州城内也是一片喜庆,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彩旗,如同过年一样热闹。宋军好久没有在与契丹对阵中取得胜利了,这一下搞出这么个大捷,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高兴,所有人都觉得,若是宋军能保持这么高的战斗水准,那么收复幽云,那是指日可待。

孟玄喆早早就在节度衙门备下酒席,犒劳一众有功的军将,至于士兵们,也都各自放假休整,各有犒劳,一时之间,定州城内的青楼人满为患,全都是放假的士兵,热闹非凡……

节度衙门的宴席也热闹非凡,都是一些武夫,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你来我往,嬉笑怒骂,好不快活。孟玄喆与田钦祚分座上首,看着一班手下胡闹,只要不过分,也懒得制止扫兴。与他们同桌的则是石保吉、李继隆以及一些高级将领,李俊文也混在其中。

“李指挥,听闻令尊乃我大宋第一神射手,李指挥必定深得令尊真传,听田帅说,此战中李指挥的箭术也是大放光彩,射杀了不少辽军,当中还有不少辽军将领!不知可否在此为我等展示一二呀?”酒过三巡之后,孟玄喆对李继隆说道。

在得知李继隆乃是前宣德军节度、枢密副使李处耘之子后,孟玄喆对这位长相帅气英武,面相有些儒雅的将门之后倍感兴趣。尤其是旁边有个长得比较粗犷的石保吉作对比之后,他对李继隆更是看着顺眼,他有个外甥女,还没有嫁人,一心想嫁个大英雄。至于同样英武不凡的李俊文,却直接被他自动过滤了,权贵讲究门当户对,尤其是孟玄喆这种前蜀国皇族出身的贵族来说,门户登对更是看重,李俊文这种小小指挥使的儿子,他还真有些看不上眼……

“孟节帅过誉了!大宋人才济济,家父实在是称不上大宋第一神射手,只是对箭术颇有研究罢了!卑职也只是习得一些皮毛,不敢班门弄斧……”在别人的地盘,李继隆很谦虚。

孟玄喆见李继隆推辞,也不便再要求,正准备略过此事,不料此时有些喝高了的田钦祚却说话了:“哎,李指挥何必如此谦虚,你的箭术,本帅可是见识过的!这里没有外人,咱们都是自己

人,只是让大家伙儿见识见识李指挥的箭术而已,又不是什么比试,李指挥不必如此拘谨……”

“就是就是,大哥,你就露一手,让大家伙见识见识嘛……”石保吉也跟着起哄道。

其他军将也跟着一起起哄,左右没什么事,有件事乐呵乐呵也是极好的。

本来正在哄闹的将领们听说主桌的贵客要展示箭术,也纷纷跟着起哄,一时群情高涨。

“既然如此……那俺就献丑了!只是没有人一起比试一番,却有些放不开手脚……”李继隆见众人如此热情,盛情难却,他也有心露一手,展示一下自己,便应承了下来。只是酒意上头,头脑一热,便想找个人比试一番。

“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和李指挥比试一番呀?俺出五百两作为胜者的奖赏!”见李继隆主动约战,田钦祚也是兴起。

“我也助助兴,与田帅一道儿,出五百两赏金!”孟玄喆笑着说道。

嘶,随便一场比试,就有一千两的赏金,在场众人颇有些心动。只不过大家伙在昨日的战斗中,都是见识过李继隆箭法的,虽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大家伙儿也不得不承认,在场应该没有人能胜过李继隆,贸然应战,只会成为对方的背景板,丢人现眼。

因此,虽然眼热一千两赏金,却没有人敢应战。

“那个……”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俊文正举着右手,似乎有话要说。

“太好了,老三居然要挑战大哥,这下有戏看了!”石保吉兴奋的大喊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银子的诱惑

“什么情况?”李俊文一脸懵逼的看着众人,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我只是想问问茅房在哪里?”

李俊文刚才在愣神,他本就不想来参加这庆功宴,况且得知叶紫苏等人已经安全抵达定州之后,更是心已飞走,恨不得马上见到叶紫苏。无奈保吉硬生生将他给拖去,并且扬言若是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最主要的是李俊文也拽不过石保吉这种壮汉,所以只好勉为其难的参加。

但是整场宴席他都心不在焉,别人认为上好的酒菜,在房州一代厨神李俊文眼中,简直就是猪食,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如何借故离开宴席。这不,他刚想到一个尿遁的借口,正举手准备问清茅房所在,然后趁众人不备偷偷溜走,却没注意酒席间的变化,是以石保吉这突然的一嗓子,着实吓了他一跳,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也让众人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

“哈哈哈,李都头这是有些紧张了,不碍事,撒泡尿回来再说!”孟玄喆还以为李俊文是临阵紧张想上茅房,便差人领着他先去方便。

众目睽睽之下,李俊文也不好再尿遁,只好乖乖去节度府的茅房溜了一圈。孟府的茅房可不是李俊文常用的自己改进过的茅房,每天府里上百号人在里面做贡献,那味道可想而知,熏得他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赶紧捂着鼻子就回到了酒席,寻思着再想想什么法子才能离开。

待他逛完茅房,心事重重的回到座位上才发现,众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难道自己想借尿遁离开被他们发现了?

“各位为何如此盯着在下?”李俊文双手护胸,一副惊恐状。被这么多大汉直勾勾的盯着,想不惊恐都难,他可不想菊花残满地伤。

“老三,大伙儿正等着你和大哥比试箭术呢!你还磨蹭个甚!”石保吉见李俊文一点觉悟都没有,忍不住出声道。

“什么比试?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大哥比试了?”李俊文依然一头雾水。

“方才田帅和孟节帅让大哥展示箭术,并且共同出赏银一千两找人和大哥比试一番,全场就你一个人举了手啊!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茅房拉个屎把自己拉傻了吧?”石保吉说的生动又粗俗,一听得众军汉在领导面前,想笑又不敢笑,实在是难受,有那受不了的赶紧夹口菜放进嘴里,借着嘴里咀嚼的动作偷偷发笑。

“我什么时候举手了!”李俊文急眼了,断然否认道。

李继隆的箭术他可是见识过的,在战场上不说箭无虚发,也是百发百中,而且在快速移动的战马上,几乎也是每一箭都能见着血,比起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的精锐骑射手来,也不遑多让!自己连弓都没怎么

正经拿过,怎么和人家比!他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举动来!

李俊文突然想到方才自己借口尿遁的时候,似乎真的举过手。握草,怪不得大家都盯着他看,感情是以为他举手应战了!不过这时候,打死李俊文也不会承认自己举过手的。

“二哥定是酒喝多了,看走眼了……”李俊文睁着眼说瞎话。

“你这小子,俺连你的‘三碗不过岗’都能喝一袋,这淡如水的马尿又岂能喝的醉俺!再说在场这么多人,难道都和俺一样,看走眼了?难道田帅和孟节帅也都看走眼了?”石保吉不禁想笑。

“左右不过一场比试,说不定你运气好赢了大哥,还能拿到一千两赏银呢……”

“等等,你说什么?还有赏银?”本来正准备继续拒绝的李俊文,一听有赏银,顿时来了兴趣。

“对呀,田帅和孟节帅各出五百两,胜者可独得一千两赏银,是吧,二位大帅?”石保吉见李俊文眼睛一亮,知道他已经感兴趣,便故意继续诱惑道。

“没错,谁赢了赏银归谁!”已有三分醉意的田钦祚大声囔道。

孟玄喆则点点头,笑而不语。

“若是输了呢,可有赏银?”李俊文有些不要脸的问道。

“你这小子,输了还想要什么赏银!若是输了也有赏银,那俺们早就上了,还轮得到你?”石保吉对李俊文的脑回路有些无语。其他军将也是深以为然,相当鄙视李俊文,对他的脸皮厚度刮目相看。

“哈哈,今日只是切磋而已,难得三弟肯陪哥哥,这样吧,无论输赢,赏银都归你,大哥分文不要!”李继隆一脸英雄惜英雄的眼神看着李俊文。

“哗……”众人一阵惊呼,李继隆居然不要赏银,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要脸应战了。有那眼热的,只等李俊文拒绝,然后自己再举手应战,那可是一千两啊……

李继隆家底殷实,对这一千两赏银自然不看在眼里,什么赏银不赏银的,只不过是一个彩头。对他来说,有人肯陪她比试一番,才是最大的乐趣,他享受的是这种过程带来的快感。何况李俊文出战,赏银给了他也不算落在外人手里。

只不过李继隆心心相惜的眼神,落在李俊文眼里,却是一副逛窑子见到合适的粉头儿时流露出来的那种渴望,吓得李俊文赶紧吸气提臀,保护菊花。不过李继隆的提议,倒是蛮合他的胃口,无论输赢,钱都归他,还要脸作甚!

“老三,听见没有?你若是不愿意,那俺可就上了啊……”石保吉故意逗李俊文。

“既然如此,小弟就舍了这张脸,陪大哥比试一番!”有了银子的诱惑,李俊文决定不要这张脸了,赶紧应承道,同时也断了其他人的念想,惹得众人一

阵遗憾。

其实他们也不想一想,因为是李俊文应战,李继隆才会不要赏银,若是换作别人,李继隆还会不要赏银么?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呀!来来来,快上家伙!”石保吉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指挥节度府的士兵准备器材。

“来来来,我做庄,下注了啊!买我大哥赢得一赔一,买我三弟的一赔五了啊!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多少都收,买定离手……”石保吉居然就地坐庄,开起了盘口。

李俊文一阵无语,感情这厮如此热情的怂恿自己应战,原来是为了这一出啊!特么的,居然给他开出一赔五的赔率,这是有多看衰他!

更令他无语的是,田钦祚与孟玄喆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参与其中,似乎要将赏银的钱给挣回去挣,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李俊文抚头长叹……

“大哥,一会儿让着点小弟,别让小弟我丢太大的人,我可没摸过几回弓啊……”趁着士兵准备器材的当口,李俊文向李继隆讨饶道,反正不论输赢他都有的赚,主要给他留点面子就行。

“你可别扮可怜了,俺都听王贵他们说了,你小子可是个射石子儿的高手,房州城内外的野鸡可没少遭你毒手!”正在收赌注的石保吉听到李俊文所言,揭了他的老底。

“射箭和射石子儿能一样么!”李俊文无语。

“怎么不一样,反正都是比射术!没有两把刷子,你小子敢应战?”石保吉揶揄道。

“你……还不是你怂恿我的……”李俊文一时无语。

正在摆弄那把祖传破风弓的李继隆听到二人对话后,不禁笑道:“既然如此,那三弟你就用射石子儿和俺比试,省得说俺欺负你!”

“如此,那就多谢大哥了!”李俊文一阵窃喜,虽然说输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换成自己常用的扔石子,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正在下注的众军将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李俊文这厮是扮猪吃老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又听到李继隆允许李俊文用石子替代射箭,许多人心里发生了变化,本来一边倒的投注李继隆获胜的盘口发生了变化,不少人换成投注李俊文,准备搏一博,摩托变路虎,到了最后,投注两人的比例竟然差不多快五五分,而且投注李俊文获胜的还比投注李继隆的多些。

当兵能当到军官的,很多都是投机者,敢于拼敢于赌,风险投机风险大,回报也大,明摆着投注李俊文收益更大些,自然有人愿意冒险。

见到盘口发生了变化,石保吉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却被李俊文给捕捉到了。

李俊文突然醒悟过来,原来石保吉方才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的放矢!这货心里面,肯定认定李继隆会获胜。

之前所有

人都投注李继隆,那李继隆获胜的几率本身就大,最后他石保吉得赔死。

所以他故意说出李俊文擅于射石子的事情,又使得李继隆允许李俊文以射石子替代射箭,给众人造成李俊文也有很大几率获胜的假象,再配合上李俊文的赔率,肯定会有人改变投注。

最后只要李继隆获胜,他石保吉就不会亏!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李俊文趁众人不注意,靠近石保吉说道:“二哥,比试结束之后可得分我一点好处哦……”说完一副你的小心思已被我猜中的眼神看着石保吉。

“等你输了再说!”石保吉含糊道。

一切准备妥当,摆酒席的地方本就宽阔,士兵在一百步之外立了两个箭靶,李继隆和李俊文各射十次,谁射中靶心的次数多,谁就获胜。

直到这时,有些人才感觉似乎被骗了,一百步,能开强弓者,射出箭并不稀奇。但是一百步的距离,要用手弹出石子并且射中靶心,这得多大的手劲!这李俊文不是输定了么!那些投注李俊文的人如梦初醒,一阵懊恼,可惜已经不能反悔,这钱,算是打了水漂了……

比试采取一人一次轮流射的方式,话不多说,李继隆抽得头签,只见他屏气凝神,猛的拉开了两石破风弓,手臂上青筋暴起,突然一松弦,三棱铁箭如同一条线一般,笔直的飞向了百步之外的箭靶……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堂与地狱

“正中靶心!”李继隆射完一箭之后,早就侯在箭靶附近的士兵连忙上前查看,然后挥动手中的红旗,报出了成绩。

“好,大哥真乃神箭手……”石保吉鼓掌喝彩道,看着自己的摇钱树如此出彩,他的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众人也都纷纷鼓掌喝彩,大家都是行内人,非常清楚李继隆这一箭的威力。禁军普通士卒,能开八斗之弓,算是合格,能开一石弓者,已经算是臂力强劲,至于两石弓,能拉开弓弦者都寥寥无几,更别说射箭了,像李继隆这种能开两石弓,还射的如此精准的,绝对算得上大神级别的射手。看来这年轻小将并非浪得虚名,绝对是一等一的箭术高手!

有那投注李俊文的军将,此时更是后悔连连,看这情形,这下怕是输定了……

李继隆倒是谦虚的很,摆摆手,又朝李俊文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到了一边,不过从他嘴角的微笑可以看出,他对自己这一箭还是非常满意的。

李俊文倒是没有什么压力,反正无论输赢,那一千两赏银都是他的,若不是石保吉这货做庄开了盘口,直接认输怕被眼前的这群军汉给撕了,他恨不得马上举手认输,还比个什么劲儿,直接拿钱喝酒吃肉多好。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李俊文也不打算就这么放水。他与老道士修习养气功夫这么久,感觉自己的劲力比之从前,大有进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的功夫到底如何,看看陈抟这个老饭桶是不是只知道骗吃骗喝,教他的功夫都是没用的。

此时呢李俊文站在场地中央,手中上下掂着葡萄大小的铁丸,打量着自己与箭靶的距离。军中什么千奇百怪的武器都有,找出一些铁丸供他当做石子使用,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李俊文目测完距离之后,便闭目凝神,慢慢将丹田之气汇聚于手上,根据老道士所说,这养气功夫练好了,便能将全身的气力汇于一处,供修习者使用,也因为汇聚全身之力的缘故,能够发挥出巨大的能量,出其不意击退对方。上次在房州郑王府,李俊文能将杜衡家传宝剑磕出这么多口子,除了柴宗训所借的宝剑锋利之外,也与李俊文将全身气力集中于持剑的手,释放出巨大能量不无关系。否则以杜衡修习几十年的武功,又岂会几招之内败于一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少年之手。

李俊文闭着眼站在那大半天一动不动,众人都以为他自觉赢不了李继隆,站着睡着了,也难怪,就凭李继隆手中的二石弓,在场就没有人敢说能赢得了他。

从李继隆射出的第一箭看来,李俊文落败,已在众人意料之中,只不过这场比试变得如此无趣,却也扫了众人的兴,尤其是那些下注买李俊文获胜的

,更是等的有些不耐烦,只是碍于田钦祚和孟玄喆在场,不好发飙罢了。石保吉正准备上前说几句,给李俊文一个台阶下,毕竟是他怂恿李俊文应战的,李俊文又如此识趣的配合自己,让他这做庄做的如此轻松,白花花的银子马上就要到手,这给台阶的活儿自然应当由他来干。

石保吉刚挪动身子,就见李俊文猛然一睁眼,右手一抬,接着向前一挥,然后又将手放了下来,就见一个黑影从他手中飞向了箭靶处,整个动作简洁流畅到旁人以为他只是手抽筋了而抬了抬手,比起李继隆方才行云流水般的射箭动作来,简直一点观赏性都没有。

接着只听见箭靶处传来“咚”的一声响,报靶士兵连忙上前查看成绩。

“靶上并无铁丸……”很快,报靶士兵大声喊道。

“嗤……”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这少年,射术烂也就算了,居然还脱靶,就这水平,还敢出来丢人现眼!早知道自己出来应战,赚那一千两赏银了。

那些买了李俊文获胜的军将更是一脸死灰,本来还抱着的一线希望,也随着这一声报靶彻底落空。每个人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人呐,还是不能太贪……

“你再仔细看看!”作为当事人的李俊文却一脸轻松,微笑着朝报靶士兵大声喊道。

报靶士兵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却有点不高兴。他娘的,老子专注报靶十余年,大大小小的什么靶子没见过,再大的官,老子你报过靶,还能报错了不成!你个小小的都头,居然还敢质疑老子!李俊文的行为,简直就是对他的职业操守的侮辱!

不过当着这么多军将的面,他也不敢对李俊文发火。只能耐着性子,又回到了箭靶处,又看了一遍。

这一看不要紧,惊得他瞪大了眼珠,张大了嘴,楞在了那里。

“究竟如何?”有那性子急的军将见那士兵一言不发,便大声吼道。

“铁……铁丸……正……正中靶心,穿……穿靶而过……嵌在了墙上……”终于回过神来的士兵结结巴巴报出了成绩,同时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又看了看被打穿的靶心。

箭靶是用干草所制,为了便于稳定射中的箭矢,在草靶之后垫了块木板,箭矢射中草靶之后,一般都钉在木板之上。而李俊文所射出的铁丸太小,只有葡萄粒那么大,直接射中靶心之后,又洞穿了后面的木板,只留下一个小洞,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以为是脱靶。

报靶士兵看着靶心被洞穿的小孔,又看了看嵌在墙上的铁丸,心里不禁感叹,这他娘的得多大的力道,才能这么远把靶心射穿……

“嘶……”众人听到报靶士兵所言,俱都倒吸了一口冷

气。

一百步的距离,若是弓弩,还能借助弓弦的张力,射穿箭靶,但是李俊文所用的铁丸,虽然比石子重些,但是体积太小,射这么远的距离必定余力不足而下落。换作这些军将,能不能射这么远都还不一定,更别说洞穿靶心,嵌在墙上了。

有那不相信的军将跑向了箭靶,准备亲自查验一番,众人也都眼巴巴的望着他的举动,等待结果。

随着那军将一脸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欢呼声全都来自下注李俊文获胜的那些军将们,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方才还已经认命,没想到却来了个反转,这少年,了不得啊!一时之间,众人望向李俊文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想不到老三你居然还有这一手!”石保吉苦着脸说道,他突然有种预感,这次的比试,似乎和他预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嘿嘿,侥幸,侥幸……”李俊文笑着说道。

方才他在屏气凝神蓄力的时候,心中默念老道士教他的《正易心法》口诀,渐渐的,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待他睁开眼后,竟发现和上次对阵杜衡一样,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百步之外苍蝇大小的靶心,此时在他眼里却变得很大,大到可以整只手戳进去。于是他猛的一发力,不留余力,便将手中的铁珠射了出去。他本就有很好的射石子基础,加上今天的手感颇顺,便造就了眼前的神奇一幕。

李俊文面上虽然压抑着,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原来自己的实力这么强劲,看来老道士的确没有忽悠自己啊!这下可以去叫板翟雪儿那个小妞了……

“老三果然深藏不露,这下俺可是遇到对手了,哈哈哈……”李继隆很高兴的笑道。

“大哥承让,小弟我只是碰巧罢了……”李俊文继续打马虎眼。

竞技场上,尊重对手的最好方法,就是用尽全力展示自己。本来李继隆也觉得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他也没有用尽全力,企图给李俊文留些面子。而此刻李俊文的所作所为,却令他有些兴奋,毕竟是年轻人,他的争胜之心此时却是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哎,老三不必谦虚!你尽管发挥自己的真本事便是,如此才能对得起俺!如若不然,便是看不起俺!”李继隆笑道。

“小弟知道了,定当全力以赴便是!”李俊文此时也是信心满满,能赢谁会想要输呢!

石保吉在一旁听了直翻白眼。对得起你有屁用啊,还得对得起我呀!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有打水漂的危险啊……

“哈哈,那咱们继续!看好了……”李继隆说完,将两支箭同时搭在弦上,将弓拉满,“嗖”的一声同时射

出了两支铁箭,两支铁箭笔直的飞向箭靶,钉在了靶心的位置。

李俊文也不甘示弱,双手同时一挥,两粒铁丸便飞了出去,也同样钉在了靶心上,这回倒是没有射穿靶心。

李继隆见状,又抽出三只铁箭,接棒似的一支接一支不停顿射出了三连珠,三支铁箭先后射中靶心。李俊文也快速的挥手飞出三粒铁丸,先后命中靶心……

二人你来我往,大秀神技,看得一众军汉目瞪口呆,喝彩声不绝于耳。众人当中的石保吉一会面露喜色,一会儿苦着脸,就这一会儿功夫,他感觉自己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来回回穿梭了好几回,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最后一轮……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出意料

最后一箭,依然是李继隆先射,但是这回他倒是没有急于射出箭。

方才与李俊文的对决,已经消耗了他太多体力,两石强弓不是谁都能挽的动的,即便是李继隆这样从小练习的天生神力,短时间内连续拉弓,也是吃不消的,此时他的双臂都有些酸胀,拉弓弦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全凭一股毅力在坚持。而且此时李继隆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本以为和李俊文的比试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李俊文只是来陪衬他的,可谁知道自己这三弟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一手飞石绝技出神入化,还特么越战越勇!年轻人都喜欢争强好胜,李俊文的神勇也激起了李继隆的斗志,即便是结拜兄弟,他也不想在这场比试中输给李俊文,所以也就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恬淡。但是越想赢就越紧张,越紧张情绪起伏就越大,这对于一个一流的射手来说,却是致命的。也正因为此,李继隆迟迟没有拉弓射出这最后一箭。

与李继隆同样紧张的,还有石保吉。李继隆迟迟不射出最后一箭,他的心就一直吊在嗓子眼里。如果李继隆命中靶心,即便李俊文随后也命中,二人只不过打个平手,他还是稳赚的。可若是李继隆失手了,那结果,他都不敢想……

他很想给李继隆加油助威,却又怕打扰到李继隆的节奏。这种对决,最怕的就是外在因素的干扰,石保吉可不想把自己的摇钱树给砸了。围观众人也都默不作声,静静地等着李继隆,生怕吵到他。

良久,李继隆或许是休息够了,或许是下定决心,终于快速的举弓拉弦,手指一松,铁箭笔直的飞向了箭靶,众人的目光也随着铁箭的移动而转向箭靶……

“哚……”的一声,铁箭钉入箭靶之中,报靶士兵快速的朝箭靶跑去,众人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李继隆也有些紧张起来,刚才出手的一瞬间,他感觉有些偏差……

“箭矢偏离靶心一寸,未射中靶心……”果然,报靶士兵报出了李继隆最不愿听到的结果,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懊恼。到底还是不够心平气和,容易被环境左右自己的情绪,这个毛病当年他学箭的时候,老爹李处耘就一直和他强调,可惜一直到李处耘过世,他的这个毛病都没改掉……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惋惜之声,不过很快,热烈的掌声便响了起来。一百步的距离,使用两石强弓,即便偏离了靶心一寸,也不是常人能够企及的。李继隆为众人展现了如此精湛的箭术,这一顿掌声他当之无愧。

石保吉一边鼓掌一边皱着眉,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和担忧。

李继隆已经射完十轮,接下来就轮到李俊文了。如果李俊文也没射中靶心,那么两人就是平局,当初谁也不会想到李俊文能与

李继隆相抗衡,也所以也就没有人下注平局,那所有下注的银两都将归他石保吉所有,这个结局是石保吉最愿意看到的。退一步讲,若是李俊文脱靶,那么还是李继隆获胜,他也是还有赚头的。不过以李俊文之前九发九中的表现来看,要他最后一发铁丸脱靶,除非他心理崩溃,又或者故意为之。最糟的结果就是李俊文射中了靶心,那他石保吉可就赔惨了!

石保吉此刻很想和李俊文耳语几句,让他假装射偏,但是旁边一大群武夫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呢,他若是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作弊,不被众人撕了才怪!所以石保吉此时唯有心中默念,祈祷满天神佛,保佑李俊文射偏……

李继隆射完,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李俊文。尤其是在李俊文身上下了注的,个个眼睛发红,莫名兴奋。眼前这少年,真是给他们带来了太多惊喜,居然撑到了现在,还占据了优势,实在是匪夷所思。

赌注什么的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俊文能不能延续之前的神勇状态,将李继隆打败。

李俊文此时却轻松的很,他没有李继隆那么大的压力,他本就是来凑数的,此前的九发九中,只不过是发现了自己的飞石神技之后,觉得好玩又新奇,便试着玩的,没想到居然怎么射怎么有,也真是神了。

李继隆射完最后一箭之后,他便盘算着该如何收场。想想他即便是赢了也没什么好处,反而会令李继隆下不了台,石保吉也会输掉大把银子,于是他干脆眼睛一闭,想也不想就抬手将最后一粒射了出去,直扑箭靶。他心里想的是,我都闭上眼睛了,总不会再射中靶心了吧!至于是脱靶还是射偏,那就听天由命了。

众人见李俊文竟然如此随意的就将最后一粒铁丸射出,顿时想起一片嘘声,这放水,也放的明显了!石保吉却是大喜,心想还是老三会来事,看来待会儿应该分他一点好处!

有那下注在他身上的军将,开始盘算着如何赖掉赌注了……

“铁丸正中靶心!”片刻之后,报靶士兵有些兴奋的大喊道。

“哗……”本来正准备散去,继续喝酒的众人闻言,顿时像炸了锅一样。

原来人家没有放水啊!这看似随意的一扔,才是真本事啊……

正喜滋滋准备收钱的石保吉一愣,随即朝箭靶跑去,朝报靶士兵喊道:“俺看看!你这厮是不是看错了!”说完便将报靶士兵一把推开,凑到了箭靶前。

靶心处,一粒葡萄大小的黑色铁丸,正嵌在那儿一动不动。石保吉揉了揉眼睛,铁丸还在那儿,不是幻觉。

他苦着脸,一脸沮丧的慢慢走了回来。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已经明白怎么回事,顿时一阵欢呼,将李俊文围了起来,各

种吹捧。

“李都头这手飞石之技真是神乎其神,真是看得人目瞪口呆啊……”

“对对对,简直是英雄出少年……”

观看了整场比试的田钦祚和孟玄喆也是高兴不已。

有些醉意的田钦祚看着李俊文,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难怪官家会如此器重他!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孟玄喆却在想,若是这李俊文也出身名门该多好呀!不过李继隆也不赖,实打实的技术摆在那,假以时日,肯定前途无量……

李俊文才是一脸懵逼,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自己只是随便的一扔,就特么射中了靶心!看着满脸遗憾的李继隆和有些失神的石保吉,李俊文真的很想大声喊道:“我真的是随手扔的……”

不过此时他越解释,就越没有人相信,所以他干脆闭口不言,任由众人围着他吹捧。

“三弟,恭喜你了!这赏银,你赢的真是实至名归!”李继隆挤进人群中,对李俊文说道。

“大哥就别笑话我了!我这雕虫小技,运气好罢了,上不得台面!大哥这一手的神射箭法才是神乎其神!我今日只是侥幸罢了,这还是大哥疼爱小弟,允许小弟用铁丸代替,若是真的比试弓箭,小弟真是拍马都赶不上大哥!”李俊文赶紧解释道。

“哎,赢了就是赢了,大哥又岂是那小气之人,你我兄弟,大哥又岂会介意,谁赢还不是一样!而且你这飞石技术也不是假的!下次俺将家传箭法教授与你,配上这飞石的基础。日后你必定是一等一的神射手!”李继隆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对于李俊文的曲意奉承,还是很受用的。李俊文能这么说,看来这小子还是很在意他的感受的,这个兄弟,自己没白交!

“只是你这一来,可就害苦了二弟咯……”李继隆摇了摇头笑道。

众人闻言,有那下注在李俊文身上的军将,立马放过了李俊文,朝苦着脸的石保吉围了过去,讨要赌注,那些投错注的军将也围了过去,眼热的看着赢钱的人朝石保吉索要赢了的钱,在一旁瞎起哄,石保吉俨然成为了场中最炙手可热的人。这一把,他可是亏大了,足足亏了三千两银子,心叫那个痛……

其实这么点银子对于石保吉来说,以他的身家,这点钱根本算不上什么,单单他那匹纯黑的汗血宝马,就不止三千两!但是这种失败的感觉,却令他有些浑身不自在,有种肉疼的感觉。

现场又恢复了一片闹腾,酒菜不要钱的一样往桌上端。

孟玄喆趁势来到李继隆身边,低声笑道:“李指挥一手箭术真是厉害,本帅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李指挥可有婚配否?本帅有一个外甥女,长得可带劲了……”

这一顿,直吃到夜色降

临,方才罢休。田钦祚喝到最后被亲兵扶了回去,好在都部署衙门离节度府不远,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孟玄喆干脆醉的不省人事,直接被家丁抬回了后院休息……

李俊文摇晃着身子,迈着八字步,与李继隆和石保吉,三人勾肩搭背走出了节度府。方才赔了一大笔钱的石保吉没有喝过瘾,非要刚拿了赏银的李俊文请客,拉着他就往酒馆而去,以弥补李俊文给他造成的损失,抚慰他幼小的心灵。李俊文有些无奈,可是却无法反驳,毕竟石保吉的损失,确实是他造成的……

三人走出节度府没多远,便碰到了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摊上事儿了

“苏儿、雪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虽然天色昏暗,李俊文还是借着对方提着的灯笼,认出了眼前拦路之人正是叶紫苏和翟雪儿,还有王贵等人。

二女都是细腰大长腿,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还是相当惹人注目的,李俊文只稍微辨认一下,就认出了众人。

经过前几日二人同乘一马之后,李俊文与翟雪儿的关系也在这两天火速升温,他对翟雪儿的称呼也从雪儿姑娘变成了雪儿。别小看只是少了两个字,那可是关系变亲密的体现。而翟雪儿也没有反对这种称呼上的变化,算是默认了二人的关系变化,偶尔也会让李俊文占占小便宜,不过依然会动不动就拿簪子吓唬李俊文。

对于李俊文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不怕你拿簪子扎我,就怕你不理我!虽然**上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对于李俊文这样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儿的舔狗来说,已经是足够了,反正都是自己碗里的肉,早晚得吃进肚子里。

“哼,我们若是不来,你还不得喝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啊!”翟雪儿冷哼道。这个臭流氓在路上和她说如何如何思念叶紫苏,可是一回到定州城就没了人影,男人的嘴,当真是靠不住。

叶紫苏本来见李俊文喝得有些摇摇晃晃,正想上前关怀几句,但是见翟雪儿板着个脸看着李俊文,想起来之前翟雪儿对她说的话,便收起关切,附和道:“就是,一回来就跑去喝酒,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我都担心死你了!若不是见着雪儿姐姐,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去……哎呀,李大哥,你小心着点,当心摔了……”

叶紫苏前面说的还挺义正言辞,但是她毕竟不是翟雪儿,做不到冷若冰霜。平日里刀子嘴豆腐心,对李俊文又紧张惯了,话说到一半,见李俊文摇摇欲坠,不由自主的就转变了态度,又关心起李俊文来。

“咳,这不是田帅和……和孟节帅……摆庆功宴么……我也不想去来着,可是大哥和二哥非……非拉着我去……我又拗不过他俩……”虽然今晚的酒度数不高,但是李俊文喝了不少,多少有些上头,此时他打着酒嗝,将责任推到了李继隆和石保吉身上。

李继隆和石保吉也不否认,只是傻傻的讪笑着,待二人与翟雪儿的目光相对,翟雪儿冷冷的眼神突然令二人后背一阵发凉,看着他们犹如看着一具尸体,二人立刻酒醒了一大半,赶紧收起了笑。他娘的,这弟妹的眼神太特么犀利了,简直都能用眼神杀人了!可怜了老三,以后的日子有得熬咯……

“哈哈,三弟说笑了,俺们这不是为了在两位大帅面前凸显你的功劳么!你若不去,又怎能显得你功劳大呢!再说,也是田帅点名要你去的,俺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嘛……”石保吉一头汗水的解释道,将锅甩给了田钦祚,反正你总不可能取找田钦祚的麻烦吧。

“对对对……”李继隆跟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哼……”翟雪儿收回了犀利的目光。

待感觉翟雪儿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二人才长出了一口气,二人对望一眼,惺惺相惜,对自己求生欲如此强烈表示欣慰。

“哼,喝这么多酒,晚上可没人伺候你!”翟雪儿语气依旧冷冰冰,十足一副小媳妇儿样。叶紫苏看在眼里,心里挺不是滋味,看翟雪儿这番作态,躲是躲不过去了。本来还想趁着北上定州翟雪儿不在,自己能和李大哥增进下感情,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人家竟比自己更能把握机会,活生生的二人深度游啊,自己全程都没参与……

得加把劲了,可别被后来人赶上了!叶紫苏心里暗暗想道。

“哈哈,老子今天挣了一千两,还愁找不到人伺候?”李俊文有些酒劲来了,竟当着二女面前,猥琐放浪形骸起来。

“来,苏儿,这是一千两的凭据,你收好了,有时间去城里的钱庄取出来!走,今晚好好伺候你李大哥!来,抱抱……”李俊文从怀中掏出凭据交给叶紫苏,顺势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叶紫苏小脸一阵发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见李俊文当街耍流氓,都自觉的别过脸去装作若无其事。

李继隆和石保吉都喝了不少酒,见到李俊文与叶紫苏当众撒狗粮,心中不由大骂李俊文不够厚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二人俱都口干舌燥,看来今晚得找个粉头儿去去火才是……

翟雪儿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还是青梅竹马有优势,这臭流氓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将钱交给叶紫苏!自己到底还是差了一等……

李俊文亲完叶紫苏,作势又要趁机去亲翟雪儿。翟雪儿可不是叶紫苏,会任由李俊文轻薄,抬起大长腿就是一脚,将靠近的李俊文给踢得摔了个屁股蹲,然后拔出头上的簪子,语速缓慢的说道:“你可以再试试看!”

李俊文经这么一摔,顿时酒醒了不少,看着叫板的翟雪儿,他很想将今天和李继隆较量的那股劲儿拿出来,告诉翟雪儿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分分钟能射你。奈何之前的心理阴影太大,李俊文也只敢心里暗暗活动,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坐在地上装可怜。

李继隆和石保吉连忙将李俊文扶起,交给王贵等人,想赶紧离开。这个弟妹,实在是有点惹不起,还是先走为妙,不然万一被牵连了,可是没地儿说理去。

“啊……”就在众人准备各自散去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民房里传出一阵凄惨的喊叫,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

耳。众人心里一惊,心生戒备,警惕的环顾四周,寻找喊叫声的来源。

这时,众人前方一座民房的大门猛的打了开来,从门内跌跌撞撞的跑出一个人影,朝众人的方向跑来。

“来者何人!”铁塔女汉子闻止姑娘站了出来,挡在了黑影面前。经过之前的杜文才事件,闻止姑娘对叶紫苏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上心,只要有危险靠近叶紫苏,她就会义不容辞的站出来。也就是李俊文,她才会毫无戒备,才会让李俊文方才亲了叶紫苏。

黑影听到声音,身形一愣,待看清前方有一群人之后,激动的喊道:“求各位官人救救奴家吧!”说完,便一个趔趄,跪在了闻止面前。

居然是一个女人!众人有些意外,闻止连忙上前止扶起女子,原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安慰道:“妹妹莫慌,俺们都是好人!”

女子见一个高大身影将自己扶起,本来浑身一阵颤抖,待看清闻止的面容之后,才放下心来,扑在闻止的怀里,放声哭道:“姐姐救我!”

闻止正要问清缘由,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民房的门内传了出来,猥琐而又放浪:“哈哈哈,小娘子,别跑呀,军爷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身形有些踉跄,显然喝了不少酒,紧接着又有几个黑影从门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军中所用的长刀,刀刃上往地上滴着什么东西,随着持刀之人的走动而滴了一路。

少女见到这几个人之后,浑身一阵颤抖,连忙躲到闻止身后,泣不成声道:“姐姐……姐姐救我!这伙……歹……歹人半夜闯进我家……杀……杀了我爹娘,还要……还要侮辱我……呜呜呜……”

从门内走出来的几个人见眼前居然有一群人挡道,少女躲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后,俱都一愣。“朋友,这小娘可是俺……俺先看上的!若是朋友也……也有兴趣,待俺待会儿玩……玩过之后,再……再让与你们……”当先的汉子踉踉跄跄的走上前,朝闻止指手画脚的说道,说完就要伸手从闻止身后抢人。天色昏暗,他又喝了酒,也没看清闻止是个女的,以为是哪里来的截胡的。其实就算天色不暗,单从闻止的身形来看,除了苍蝇会认为是女的,其他也没人会认为闻止的身形是个女的了!

闻止岂会容他将少女抢走,听完少女方才所言,早就怒不可遏的闻止姑娘单手一挡,较劲用力一推,便将眼前的醉酒汉子推倒在地,汉子的同伙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接着,闻止身后传来了“呛啷啷”钢刀出鞘的声音,是王贵等人拔出了佩刀。

“你……你们是哪部分的?居然敢抢老子的女人!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为首汉子被同伙扶

起来之后,有些恼怒,指着众人问道,言语间极其嚣张。

这时,从闻止身后闪出一个黑影,朝为首汉子而去,正是方才被翟雪儿一脚踢倒在地的李俊文。只见他三两步蹿到为首汉子面前,抬起腿就是一脚,将汉子踹得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又摔倒在地上。

“老子管你是谁!居然敢在老子面前当街耍流氓,你活腻味了吧!”李俊文义正言辞的说道,浑然忘了刚才他自己也当街对叶紫苏耍流氓。

“行,臭小子,居然敢踢我!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汉子坐在地上,甩开同伙扶他的手,狠厉道。

这时,又一个黑影快速的蹿到了汉子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长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汉子的同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扔掉手中的刀,撇下汉子,转身跑去……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替天行道

“你倒是说说,现在是谁摊上事儿了?”黑影正是翟雪儿,此时她握刀的手一用力,汉子的脖子上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痕。

“你……你们到底是谁?难道您们不……不知道我是谁吗?”钢刀加颈,汉子也不敢妄动,只能色厉内荏的说道,生怕说话大声一些,脖子会被刀锋划破。

“我管你是谁!夜入民宅杀人行凶,还意图辱人清白,即便是送你到官府也是斩立决!”翟雪儿语气生冷的说道,虽然她自己是杀手出身,但她平生却最恨滥杀无辜的败类,尤其是眼前的汉子居然想要侮辱那个少女,同为女人,令她更加忍无可忍。

“官府管不了我!你们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汉子还在叫嚣,他不相信在这定州城里,这伙人敢真的杀他。

“哟哟哟,还这么嚣张啊!”李俊文走到汉子面前蹲下,满身酒气的他拍着汉子的脸颊,打着酒嗝说道:“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猪耳朵割下来当下酒菜!”

“你,你敢!我姐夫定不会饶过你们的!”汉子终于有些慌张。

“咦,看来你姐夫很有来头嘛,我好怕怕呀!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你姐夫赶过来,恐怕你已经横尸街头,我们也早就跑了,哈哈哈……雪儿,动手!”李俊文不为所动,继续戏弄汉子。

“别别别,这位兄弟,我看你穿着禁军军服,想必也是禁军中人!我姐夫就是定州都部署田大帅,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别伤了和气!若是兄弟对那小娘子有兴趣,我让与兄弟便是……”见李俊文似乎动真格的,汉子开始转变态度,保命要紧。

“呸,你当我和你一样龌蹉没底线啊!你这厮胆子还真是够大的!行凶杀人,强抢民女不说,居然还敢谎称是田大帅的小舅子!你要是田大帅的小舅子,我就是田大帅的大姨父!”李俊文气极反笑。

“别别别,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兄弟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田帅求证……”汉子忙不迭的求道,生怕脖子上的刀真的砍下来。

“咦,王超,怎么是你这小子?”这时,石保吉也凑了上来,借着火光,认出了汉子。

汉子甫一听到对方有人喊他名字,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是石保吉之后,莫名兴奋起来,哭丧着脸对石保吉喊道:“石指挥,正是小的啊!看见你真是太好了,你快和这位兄弟说说,我真是田帅的小舅子……”

“二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见石保吉认识眼前这个汉子,李俊文开口问道。

“老三,这厮还真不能杀!他还真是田帅的小舅子!”石保吉将李俊文拉到一边,悄悄对他说道。见李俊文一脸狐疑,石保吉便继续解释道:“这厮唤做王超,他的姐姐是田帅在

定州新纳的一房小妾,深得田帅宠爱!这厮凭着他姐姐的关系,成了田帅身边的一名亲兵。还记得在遂城外,田帅战马被辽军射中落马之事么?当时就是这厮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了田帅,然后硬生生靠着两条腿,躲过了辽军的追杀。因此之后田帅也颇为器重他,提拔他做了亲兵都头!老三,这事儿有些难办了啊……”

听完石保吉的话,李俊文陷入了沉默,酒也醒了一大半。想不到这货居然还真是田钦祚的小舅子!这下可就有些难办了,自己撞破了他的好事,管吧,肯定得罪田钦祚,自己眼下正在田钦祚手底下当差,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若是真砍了这货,田钦祚未必会放过他。不管吧,这厮手段实在残忍,当街杀人淫女,简直人神共愤,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也有违他做人的底限。

一时之间,李俊文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啊,我认得你,你不就是当日向田帅献上神弩的李都头吗?”见到了熟人石保吉,王超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也认出了李俊文。

“李都头,咱们不打不相识,今日我喝了酒,言语多有得罪,还望李都头见谅!要不李都头就放过在下吧,日后在下定当摆酒向李都头谢罪!”王超朝李俊文拱了拱手,看似轻松的说道。

在他看来,自己是都头,对方也是都头,他便可以和李俊文平起平坐,言语间也显得随意了些。

殊不知,且不论李俊文是赵匡胤钦封的都头,与京中权贵也多有联系,就是李俊文这武德司都头的分量,也不是他王超这一个小小的亲兵都头能够比拟的。

躲在闻止身后的少女起先见李俊文等人侠肝义胆,向着自己这一边,大有当街格杀杀她父母的歹人,感觉父母之仇报仇有望,心中不免一阵高兴,也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颇为感激。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有些意外,这救命恩人似乎和歹人相互认识,而且救命恩人好像很忌惮歹人的身份,她不免悲从中来,莫非自己刚脱虎口,又入狼窝?想到惨死的父母,还有自己的遭遇,她竟浑身发起抖来,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就在这时,身后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回过头一看,见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对着她笑了笑,安慰似的朝她点了点头,令她心中一暖……

“老三,我看这事儿,不如就这么算了吧……”石保吉说道。若是眼前这汉子不是田钦祚的小舅子,犯下如此滔天恶行,他也不介意做一回快意恩仇的江湖游侠,直接结果了他!可是如今对方身份不一般,贸然得罪了田钦祚,可不是明智之举。

“大哥,你觉得呢?”见李俊文不说话,石保吉又转向李继隆问道。

“俺初来乍到,不清楚田帅为人,不便多言!

只是老三你得考虑清楚这事得后果,再做定夺……”李继隆同样也对这当街滥杀无辜的田家小舅子毫无好感,若是换做是他,说不定也早就一刀砍下去了,还和你在这聒噪?

如今他没有明确反对李俊文结果此獠,也算是对李俊文的一种支持。他不像石保吉,长时间在田钦祚手下效力,对田钦祚有些忌惮,反正他也只是和李俊文一样,临时借调来定州而已,不必过于在意田钦祚。殿前司出身的禁军,骨子里都透露着一股骄傲,何况他是大内御龙直,更是不会惧怕这些。

“不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还不是王子!”一直没有出声的翟雪儿开口道。

“这厮目无王法,居然闯入民居杀人行凶,奸淫妇女,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反正我是不会让他走的!”

本来有些放松的王超闻言,心里没由来的紧张起来。翟雪儿穿着军服,看不出是个女的。他心里却在想,这个娘娘腔怎么如此狠毒,自己与他又无仇无怨。犯得着这样吗?不行,待此间事了,定要让姐夫治他的罪,以泄心头之恨。

他刚要开口反驳几句,不料翟雪儿一拳打在他太阳穴上,令他直接昏死了过去。

“没错,这种人绝不能姑息!”叶紫苏也站了出来,她拍了拍少女的后背,继续说道:“李大哥,你忘了当初的杜文才么!杜文才尚且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只是暗中使坏!这厮居然如此猖狂,比起杜文才不知要坏多少倍!当初在河边若不是遇到段世子和翟姐姐,咱们还能现在这儿说话?早就被杜文才暴尸荒野了!同样,今日这小娘若不是遇到咱们,下场不知道会有多凄惨!所以,这厮不能放过!”

经历过好几次这种事情的叶紫苏,有些感同身受,情绪有些激动。她也得知了当初在河边救她和李俊文的神秘人就是翟雪儿,这也是她能容忍翟雪儿和自己抢李俊文的原因之一。

“两位弟妹,你们应当为老三的前途考虑考虑!这厮固然该死,杀了他也可以解一时之恨。可是杀了他,这位小娘子的父母也不能起死回生,因为这事儿而得罪了田帅,可是得不偿失啊!”石保吉继续劝道。

“哼,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畏首畏尾,居然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姓石的,难道以你的家世,还会怕了吗田钦祚不成!”翟雪儿挖苦道。她本就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又不受田钦祚管辖,当然也不必在意田钦祚怎么想。只是石保吉方才所言,确实对李俊文不利,她便有些动摇,但是又很不甘心。

“我……”石保吉本想说粗话骂两句,但是看到翟雪儿手中的长刀和想到翟雪儿对付李俊文时的恐怖,话到嘴边便放弃了。

“二哥不必说了!这厮

该死,肯定是不能放过的!若是田帅有什么想法,我自会向他解释!”叶紫苏和翟雪儿的一番话,激起了李俊文心里的兽性。想到当初斩草不除根的杜文才后来给他们带来的麻烦,李俊文决定这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以王超的嚣张跋扈,自己放过了他,他事后必定还会找这少女的麻烦,到时候这少女可就未必有像今晚这么好的运气了。

另外,他心里还有一个小心思。虽然这厮真的是田钦祚如假包换的小舅子,但是现在除了他们自己一帮人在场,其他没有别的外人,就算是弄死了王超,到时候两腿一跑,又有谁能证明是他杀的呢!

今日,他李俊文就做一回替天行道的好汉!

“唉,老三,你再考虑考虑……”石保吉仍然不死心的劝道。

李俊文一摆手,制止了石保吉的相劝,对翟雪儿说道:“雪儿,动手!”

翟雪儿欣慰的看了一眼李俊文,眼中满是赞赏。看来爷爷说的没错,还真不是一般人……

翟雪儿将长刀高高举起,瞄准了王超的后脖子,准备来一个力劈华山。众人张大了眼睛,唯有叶紫苏和那少女闭上了双眼。

“刀下留人!”就在这时,远处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喊叫。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杀人偿命

翟雪儿手中的刀一滞,硬生生的停在了离王超脖子还有一寸的地方,王超大喊着差点晕了过去,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大约十来个打着灯笼朝这边跑来,为首的几个正是方才逃跑的王超同伙,他们身后则跟着几个身穿禁军军服的士兵。

“快来救我!”王超认出了来人,见援兵将至,他挣扎着一个翻身,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朝援兵跑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雪儿,快动手!”李俊文见有些按压不住王超,情知若是现在不结果了他,就再无机会了,是以他连忙低声对翟雪儿喝道。

翟雪儿也是聪明人,身子后撤两步,拉开距离,稍一运力,手腕一抖,手中长刀从王超脖颈处划过,只见刀光一闪,随着王超的一声大喊,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飞起,叶紫苏和那少女吓得惊呼一声,连忙都躲到了闻止背后,不敢再看。接着停顿了一会儿,一股鲜血从王超的脖腔喷出,快速而猛烈,李俊文来不及躲闪,被喷了一脸,吓得他连忙松开了压住王超的手,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他直干呕。

虽然这段时间他也算是见过些大世面,血腥杀戮的场景也见过不少,但是李俊文却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人,上辈子杀鸡都不敢的人,一时之间怎么敢杀人。这回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一个人被砍头,还被喷了满脸热乎乎黏糊糊的血,这种感官刺激太过强烈,他一时也接受不了,以致于两腿有些发颤,都快站不住,好在其他人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没人注意他的窘态,唯有翟雪儿暗暗鄙视了他一番。

其实翟雪儿也没好到哪儿去,握刀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之前她虽是杀手,干的可都是一剑毙命的精细活儿,像这种刽子手的活儿,她也是头一回干。

石保吉一脸苦涩,心里却在暗道:这回可算是完咯,这老三,真是……唉……

王超的头颅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刚好落在了来救他的那伙人脚下,头颅上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吓得众人往后跳了几步,才稳住了阵脚。而此时王超的身体则刚刚停止了喷血,无头尸体一软,瘫在了地上。

要不说身强体壮就是好,喷血都比普通人喷的久一些,足足喷了有好一阵子,将半个巷子都给染红了……

“怎么回事儿!不是喊了刀下留人了么,怎么还下手!”来救王超的人当中走出一人,穿着禁军低级军官服饰,拉长着脸,对李俊文等人喝道,对方不给它面子,令他很是不爽。同时他也暗暗叫苦,这王超可是田帅的小舅子啊……

“距离太远,又逆风,没有听清!”刚刚干呕完的李俊文用袖子擦了擦嘴,很光棍的说道,论起耍

无赖,他可是高手。

“你……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来人怒道。

“原来是郑都头!”李俊文身后的石保吉突然开口道。

被称作郑都头的人一愣,没有想到对方认识自己,仔细打量对方之后,才一脸恍然道:“啊,原来是石指挥!咦,这两位不是刚才在节度府比试的李指挥和李都头么,怎么是你们?”

这位郑都头是田钦祚的亲兵副都头,其实在此之前,他才是田钦祚的亲兵都头,王超只不过是他手底下一个靠关系混饭吃的小队正。

奈何人家有个长得好看的姐姐做靠山,又有眼力劲儿,在战场上眼疾手快拍对了马屁,被田钦祚提拔成了亲兵都头,而原来的郑都头就只好自动降职,成了副都头。

昔日的手下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多少会有些膈应,若是这个手下强于自己,凭本事上位,那他也认了。可偏偏这王超不学无术,靠投机上位,当了亲兵都头也照样吊儿郎当,这令郑都头心里非常不爽。

就像今晚在节度府的宴席,本来应该是身为都头的王超陪同田钦祚出席,可是这厮却把任务推给了郑都头,自己却出去花天酒地,害得郑都头都没法去找相好的。一个晚上,郑都头在心里就没听过对王超的咒骂。不过也正因为是由他负责护卫田钦祚,才认得李俊文等人,知道这少年并非等闲之辈,虽然官职与他一样都是都头,但是地位可是不一样的,所以也不敢再摆架子,对李俊文等人客气的很。

要不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常年跟在田钦祚的身边,这郑都头的眼力劲儿就是要比王超这种货色要毒一些……

看着无头的王超,郑都头甚至在想,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他整晚的咒骂,才让这货真的归西去了……

王超几个同伙见对方也是有身份的人,似乎身份还不低,不由得暗暗叫苦,看来这回是碰到硬茬了,早知道就不回去找人了。现在王超已死,不会把他们几个当替罪羊吧……

“石指挥,这李都头不认识王都头,你可是认识的!为何会弄到如今地步,这可叫我如何像田帅交代啊……”见对方都是自己人,郑都头也是软了下来,一副两难的样子。

本来宴席之后他送醉酒的田钦祚回府,可刚到家门口,门都还没进,就有几个兄弟慌慌张张的跑回来,郑都头一看,这几人都是今日随着王超出去喝花酒的亲信,便也没给好脸色,呼喝着让他们别吵到田帅休息。可谁知这几人却径直跑到田钦祚面前,告知王超被一伙人擒住,恐有性命之忧,对方还侮辱田帅云云。

田钦祚本就有些醉意,听说在定州城里还有人敢和他的小舅子过不去,瞬间便怒了。从他不顾危险,执意救援石

保吉一事来看,他也是个护犊子的主儿。现在有人打他的脸,酒意上头,当即命令郑都头率人前去解围,顺便将那些不开眼的混蛋好好整治一番,扬一扬他田钦祚的威名。

本来对于王超的事,郑都头是不想管的。王超在他手底下干了这么些日子,仗着自己是田钦祚小舅子的身份,为非作歹的事情没少做。他知道这回肯定也是王超等人惹了什么事,遇到对方是硬茬,不买他的账,才回来搬救兵。

郑都头本就对王超抢了他的都头之位有意见,奈何田钦祚亲自下了令,他也不敢不从。但是在路上他却有意拖延时间,想让王超多吃些苦头,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他没想到,对方又岂止是硬茬子那么简单,居然直接把王超给咔嚓了!这下事情可是难办了!田帅若是怪罪下来,他可是担待不起……

“郑都头是吧?这王超夜闯民宅,滥杀无辜,还意图奸淫民女,幸好被我等撞见,才救了这小娘子一命……”李俊文将少女拉了出来,对郑都头叙述了事情的原委。凭借李家遗传的说书天赋,李俊文添油加醋,将王超描述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郑都头听完之后,看到楚楚可怜的小娘,心中不免升起同情之心,对王超更是甚为鄙视,心里不禁又咒骂起这个没有人性的混蛋。他没想到王超居然如此凶残,这种烂人做了这种事情,被人砍死都是活该!死了也就死了,居然还要自己来替他擦屁股,呸……

“此等人神共愤之举,实在是令人忍无可忍!更令人气愤的是,这厮居然还冒充田帅的小舅子,招摇撞骗,坏了田帅的名声!在下一时忍不住,便下手将此獠明正典刑,想必若是田帅在此,也会做出如此决定的吧!”李俊文一副义正言辞的说道。

郑都头听了李俊文的话直翻白眼,特么的到这时候了还装,人家那是冒充么,那就是田帅的小舅子!这厮揣着明白装糊涂,净挑对自己有利的说。不过他也没揭穿李俊文,他也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情得罪李俊文等人,反正王超又不是他的小舅子。

“你你你……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杀人抢人,却诬陷到王都头身上!王都头明明都已经自报身份,你们还下此毒手,杀人偿命,田帅不会就这么放过你们的!”这时,王超的一个亲信歇斯底里的喊道。

王超一死,总要有人背锅。对方明显有些来头,那么作为王超的亲信和参与者,背锅的很大可能性就要落在他们身上。既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干脆将对方也拉下水,死咬着不松口,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对对对,就是你们诬陷王都头的……”其余几人反应也快,跟着附和道。

“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们几

个说话!”郑都头朝几人吼道。

这些人,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身份,居然想把人家我拉下水!简直是愚蠢至极!

可惜这几个人却并不买郑都头的账,还想着要混淆视听,命都快没了,岂能因为你几句话就住口。

“哈哈哈,老子也是特么醉了,居然碰到你们这群颠倒黑白的混蛋!”李俊文怒极反笑。

“阿贵,把剑拿来!”李俊文朝身后的王贵大喊道。

郑都头等了大惊,这特么拿剑是想作甚?难不成还想再来一战不成……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仗剑逞威风

“春哥儿,接着!”王贵从腰间解下一个长形黑色袋子,抛给了李俊文。

李俊文一把接住袋子,从袋中掏出一个缠着明黄色丝绸的长条,他抓住丝绸的一端,将长条往空中一抛,丝绸如一条黄色长龙一般从空中落下,紧接着一把两尺短剑从丝绸中掉出,李俊文右手往空中一伸,接住了短剑,全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呆了众人,李俊文嘴角带笑,这个装逼行为他很满意,私底下可是练了好多回,脑门都不知道被短剑砸中多少回了。

他“噌”的一下拔剑出鞘,一道寒光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看清楚了,这可是官家御赐的天子剑!七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莫说一个小小的都头,就是一营指挥,老子也照斩不误!”李俊文声音不大,却字字令人胆战心惊。

李俊文拿出来的,自然是赵匡胤给他的尚方宝剑。这厮嫌剑在身上硌得慌,一路上都是扔给王贵携带,王贵身上肉多,硌不着肉,而且这小胖子对于能够佩戴官家的天子剑,那是一百个的乐意,毫不犹豫的就接下了这护剑的差事,整日将剑用个黑袋子挂在腰上,也不嫌累。逢人就把腰往前一顶,露出黑袋子,以显示他的荣耀,搞得有些陌生人还以为他腰间盘突出……

本来赵匡胤交代过李俊文,这天子剑是不允许随便拿出来显摆的,一路上李俊文也确实很听话,除了在路上拿出来教训过一个乱设卡收税的地方巡检之外,就再也没拿出来过,就连田钦祚也没见过。

“你……说这是天子剑,就……就是天子剑么!谁……知道是不是你胡说的!”最先开口的王超亲信犹自嘴硬道。

郑都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几个人,冒充天子剑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抄家杀头的!人家好歹也是京城武德司出来的,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赌上自己的前途?

其实这几人如此嘴硬也是没有他办法,作为田钦祚的亲兵,他们又何尝不知道人家在这种场合敢拿出来的所谓御赐天子剑,那必定假不了!他们心里也纳闷,特么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能拿出官家御赐的天子剑!事到如今,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也只有硬撑到底,山高皇帝远,到时候田帅若说不是天子剑,那就不是天子剑!

“见天子剑犹如见天子,你们居然还不下跪!”李俊文也不与众人争辩,只是双手捧剑,恭敬的朝南边京城方向行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石保吉和李继隆率先反应过来,也为了配合李俊文,二人连忙单膝下跪朝李俊文手中的天子剑行礼道。石保吉心里不由骂道,你个龟孙老三,有这东西不早些拿出来,害老子担惊受怕的这么半天!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跟

着行礼,郑都头见状,连忙也跟着行礼,生怕动作慢了被李俊文扣个大不敬的帽子。他带来的手下见领导都行礼了,也赶紧跟着行礼,一时之间,在场的人当中除了李俊文,还站着的就只有那几个王超的亲信。他们跪也不是,站也不是,面面相觑,楞在了那里。

“见天子剑而不跪,简直目无君上!看来几位是觉得活够了!”李俊文继续施压道。

“你们几个,还不行礼,是想死在这里么!”郑都头回过头对几人怒道。虽然他们投靠了王超,平日跟着王超为非作歹,令郑都头深感不耻,但毕竟曾经也是他手底下的兵,心中也是不忍见他们受罪的。李俊文手里拿的可是御赐天子剑,分分钟能把你砍了,还不带偿命的!即便不是天子剑,对方人数明显多于自己这一边,要是用强,自己这边也占不到优势的。

想到这,郑都头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带些弟兄来了,壮壮胆一起跪也是极好的嘛……

几名亲信这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会儿,几人之中为头的这才很无奈的跪下行礼,其余几人见状,也都只好跟着行礼。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大腿,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小虾米平日里跟着王超耀武扬威,欺压良善罢了。如今王超一死,他们没有了主心骨,方才叫嚣一番也是底气不足,只是仗着田钦祚若是知道自己小舅子被人无端砍死,碍于颜面会替王超报仇。如今对方居然拿出了尚方宝剑,想必田钦祚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大动干戈吧!小舅子又不是小老婆,死了也就死了呗,就算是小老婆被砍死了,田钦祚也不敢对抗皇权呀!想通了这一点,几个小喽啰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

随着这一跪,几人面如土灰,王超已死,又得罪了对方,这下子,自己怕是死定了……

李俊文却觉得有些无趣,对方居然就这么认怂了?白瞎了他拿出天子剑了,本来他还想着像后世影视作品中的钦差大臣一样,过一把手持尚方宝剑当街斩杀恶霸的瘾。但是现在对方认怂,他总不能强行杀了他们吧!若是让赵匡胤知道他滥用天子剑,肯定又会想出什么幺蛾子惩罚他!既然主犯已死,这些小喽啰只算得上从犯,而且都是田钦祚的亲兵,他也不可能真的都杀了,便见好就收,过足了瘾,收起了天子剑。

李俊文将两位义兄扶起,又将少女拉过来,对郑都头说道:“郑都头,王超所杀之人便是这位小娘子的父母,尸体还在这小娘子的家中,为了避免有人对这小娘不利,我等便暂时手留着她,郑都头大可以将案子上报田帅,由田帅来定夺。首犯王超已被诛,这几人都是王超的同犯,虽罪不至死也难逃其责!既然都是田帅的人,那我就将人交给郑都头带

回去,希望田帅能够秉公办理,还百姓一个公道!”

“多谢李都头好意,只是苦主若是不一并带回去,我怕田帅问起来,我也不好回答啊……”郑都头拱手对李俊文说道。眼前这小娘子是关键人物,若是不带回去给田钦祚一个交代,最后不好过的还是他这个经手人。

“那可不成!事情还未结束之前,这小姑娘不能和你们走!你们那都是大老爷们,一个小姑娘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若是你们杀人灭口,我们找谁说理去!”翟雪儿跳了出来,将少女护在了身后。

“这位兄弟,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们田帅还会做这种小人之事不成!”郑都头有些气结,翟雪儿身穿军服,他并没有认出是个女子,还以为是个娘娘腔,不免语气有些生硬。

不过他心里却在嘀咕,这娘娘腔猜的还真他娘的准,以田帅的性格,若是将这个小娘带回去,有很大的可能会被田帅杀了泄愤,最后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

“总之就是不行!”翟雪儿断然回绝,拉着少女的手转身就走,钻入了自己这边的人群中。

“李都头你看这……”郑都头又转向李俊文,既然是李俊文的手下,只要李俊文同意,那娘娘腔也不敢反对的吧。

李俊文眼珠子一转,低声对郑都头说道:“郑都头有所不知,那位小兄弟,可是官家跟前的人,方才砍下王超脑袋的,也是那哥们儿,我也管不了他的!还有那边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兄弟,瞧见了没,那可是侍奉官家左右的内侍都知王继恩的干儿子,也是我管不了的,这队伍,不好带啊……”李俊文真真假假的忽悠道,惹得郑都头一阵感同身受,有些同情起李俊文来。关系户多的队伍,确实难带,就像王超这厮,关系户不说,最后还抢了他都头之位,忒不是东西。

“可是田帅的小舅子就这么死了,若是没有苦主,田帅那儿,我是铁定要挨罚的呀!”同情归同情,郑都头一脸苦瓜相,依然不肯松口。

“哎呀,我说老郑,你怎滴如此墨迹!你回去就和田帅说,王超这厮的脑袋,是被俺砍下来的!有什么事我兜着!快些将尸体和人带回去,俺们还有酒局呢!”石保吉站出来说道。本来被翟雪儿一顿鄙视,就令他很不爽,以他的身份,又岂会怕田钦祚,他只是不希望李俊文与田钦祚结仇罢了,怕田钦祚对李俊文进行打击报复。后来李俊文拿出天子剑来,令他颇感意外,胆子也大了起来,对李俊文的担忧也随即烟消云散。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他,见到郑都头磨磨蹭蹭,顿时有些忍不住了,干脆将一切都揽上身,反正田钦祚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呵呵,石指挥说笑了,这话我都不信,何况是田帅呢……”

郑都头陪笑道。

“信不信是你的事儿!你若是动作再不快一些,待会王超的尸体都僵了,就更不好处理了!走,老三,你还欠我一顿酒呢!”说完,石保吉便不由分说,拉起李继隆和李俊文便离去,众人也纷纷随着一起离开,只留下郑都头一行人在风中凌乱。

半晌,郑都头收回了神,望着渐渐远去的李俊文一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对自己手下说道:“将王超的头捡回来,和尸体装在一个袋子里抬回去,把这几个小子绑了,带回去等候田帅发落!”

“是!”一众手下回应道,纷纷收拾现场。

“头儿,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郑都头的心腹问道。

“不放能怎滴!你去追?”郑都头敲了手下一个暴栗,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心腹摸了摸头,看着渐行渐远的李俊文等人,最终还是放弃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又被绑架了

郑都头领着被砍成两截的王超,回去向田钦祚覆命。

当天夜里,待田钦祚酒稍微醒了一些后,郑都头便向他汇报了整件事情。当然,他不可能真的像石保吉说的那样,将屎盆子扣在石保吉头上,只能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他所看到的和从李俊文那儿听来的。在叙述过程当中他是倾向于李俊文的,着重描述了王超的为非作歹,毕竟李俊文也算是帮他除掉了一个对头。

“老爷,你可得替贱妾做主啊!贱妾就这么一个弟弟,老王家还指着他延续香火呢,就这么被砍了头,身首异处啊!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不将老爷放在眼里,呜呜呜……如今老王家断了后,贱妾怎么想爹娘交代啊……贱妾也不想活了……呜呜呜……”田钦祚的小妾在一旁哭哭啼啼,梨花带雨。

“别哭啦!他自己作孽,怨得了谁!死就死了,若是害了老子,就是死了,老子也要把他斩成十八块喂狗!”田钦祚本就因为饮多了酒头疼的很,又被小妾哭的心烦气躁,对着小妾吼道:“你若是要死,就去死!别在这哭哭啼啼,再哭老子就把你休了卖到妓院去!”

小妾经他这么一吓,还真的止住了哭声,捂着嘴不停地抽泣。

“还不快滚!”田钦祚眼睛对着小妾一瞪。

小妾心里一惊,也不知道自家老爷今日为何对她这般凶神恶煞,当即也顾不得再为兄弟讨公道,慌慌张张的跑出了房间。

“老郑,你可看清了那李俊文拿着的真的是天子剑么?”待小妾离开,屋内只剩下田钦祚和郑都头,田钦祚便低声向郑都头问道。

“大帅,小的也没见过天子剑,也不知道真假啊……”郑都头苦着脸回道,心里却在想这大帅是不是酒还没醒啊,问这种白痴问题。

“不过依小的看来,应该不会有假!众目睽睽之下,想来那李俊文也不敢谎称自己有天子剑吧!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郑都头分析道。

“唉,我早就有预感,官家不会平白无故派他来定州!此前官家的谕旨中就有提到赐给了李俊文天子剑,依我看,这李俊文肯定揣着什么密旨!要不然他一个小小的武德司低级军官,官家怎会赐他天子剑!”田钦祚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大帅英明!”郑都头一记马屁拍上。

“唉,怕就怕,这厮是官家派来监视本帅的,那天子剑也是用来对付本帅的……”田钦祚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应该不至于吧!官家若是对大帅有所怀疑,大可直接将大帅调回去便是,犯不着如此麻烦,还派个小虾米来监视大帅!小的更倾向于李俊文是另有皇命在身……”郑都头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总之还是小心一点为妙!”田钦祚一脸心事,随即话锋一转:“老郑,这段时间委屈你啦,你跟了本帅十多年,

居然让你给王超那混球打下手,本帅也是糊涂蛋一个……”

“能为大帅效力,即便是当一个小兵,小的也是知足的!”郑都头拱手答道。

“既然王超那厮已死,你就费费心,重新将这担子挑起来,顺便将此事处理一下!以后本帅的安危,可就都指望你了!以后就跟着本帅吃香的喝辣的,只要本帅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你的!”田钦祚对郑都头的回答很满意,拍着郑都头的肩膀笑道。

“敢不为大帅效死!”郑都头大喜,连忙跪下行礼,随即又探询道:“只是大帅,这事情该当如何处理?那李俊文驳了大帅的面子,就这么放过他了么?”

“哼,这笔账先记着!本来本帅还挺欣赏这小子的,现在看来,这厮跟咱们是尿不到一壶去了。人家手上有天子剑,咱们就低调一些!和王超一起厮混的那几个兔崽子,我看全都宰了吧,以免落人口实,具体的你看着办!至于李俊文,如此不将老子放在眼里,老子迟早要他连本带利还回来!”田钦祚眯着三角眼,眼中放出狠厉的光芒,咬牙说道。看来石保吉说的田钦祚小心眼之事,也不是胡说的。

“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办,大帅早些休息便是!”郑都头行礼回道,心中却不免替那几个小喽啰可怜。都是跟着田钦祚有些年头的老兵,就这么被田钦祚抛弃了,令他不免有些狡兔死走狗烹的凄凉,所以也不再说什么,告辞离去。

“去吧,本帅信得过你……”田钦祚目送郑都头离开,心想还是老人儿用着顺手些,什么狗屁小舅子,只会坏事!他娘的要不是看在那娘们还有些姿色,现在就把她卖到妓院去,哭哭啼啼的晦气的很!

田钦祚一边默念着李俊文名字,一边朝卧房走去,准备今晚借着酒意,狠狠地拿那小妾出气……

第二天一大早,郑都头就联系了定州官府,说田大帅的亲兵都头带人夜闯民宅,借酒行凶,杀死一对老夫妻,还意图奸淫其女未遂,被军法队发现之后负隅顽抗,被当场格杀。事后田帅大怒,将其余几名从犯也都全部砍头,尸体挂在军营外示众,警戒全军。至于那对老夫妻的身后事,便交由地方官府处理,同时田帅对成为孤儿的少女深表同情,给了三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在万恶的封建社会,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青天大老爷了。一时之间,定州百姓纷纷称赞田钦祚的所作所为,为他的大义灭亲歌功颂德。

这一切事情,都在一个上午搞好了,等到闻止姑娘奉了李俊文之命,领着那少女去官府告状的时候,连冤都还没喊,就一脸懵逼的收到了三百两的抚恤银子,以及连棺材都准备好了的双亲的尸体。

而此时的李俊文,却还在呼呼大睡。

昨夜斩杀王超之后,他就被石保

吉拉着去通宵饮酒,以安慰他让石保吉在射箭比试中输掉了五千两。理亏的李俊文无奈,只得安排了二女和众人先回去,在二女鄙视的眼神中,逃也似的和李继隆、石保吉一起跑了。

三人把酒言欢,惺惺相惜,将连日来同生共死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这顿酒一直喝到快天亮,同样一夜未眠的酒楼掌柜和小二哭丧着脸将三个瘟神送出了门之后,连忙在门外挂了个今日歇业的牌子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装上了门板……

李俊文本就不胜酒力,一晚连着喝了两顿酒,醉的和死猫一样,是被李继隆和石保吉抬回去的。

由于李俊文尚未正式向田钦祚报到,所以也不用住在军营之中,二人便将他抬回了之前叶紫苏等人租住的小院。二人将他扔在小院门外,狂砸了一通门之后,便逃的无影无踪,生怕被翟雪儿逮住,小命不保,先前赌咒发誓的三人同生共死的誓言,在此刻荡然无存……

最后还是被砸门声惊醒的翟雪儿将李俊文扶进了房间,将醉的不省人事的李俊文一通乱揍之后,便任由他在房中自生自灭,连水都没留一碗,以示惩罚。

就在翟雪儿离开后不久,两个脸蒙黑巾,身着夜行服的人影偷偷的出现在了屋顶上,随即跳了下来,来到了李俊文所在的房门外。这两个黑影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一个瘦,只见他们朝四周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发现,便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插入窗户纸当中,朝李俊文的房间里吹了不知什么气体。过了好一会儿,确认屋内没有动静之后,二人才推门进入房中,看到昏睡在床上的李俊文之后,二人大喜,摘下了面巾,赫然就是高丽渤海王王茂,以及日本忍者宫本太郎。

那么这两位又为何会在定州城内呢?

原来,辽军撤军之时,在耶律斜轸那儿受了气的萧思恭将刘继基叫来一顿臭骂,责令他必须搞到宋军神弩的机密,将功补过,否则就将他的人头送回太原。

被吓到的刘继基自然又将王茂和宫本太郎叫来一顿臭骂,将萧思恭交代给他的任务又转给了二人,否则就将二人的人头扔进臭水沟。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日韩组合无奈,逃又不敢逃,只好在辽军撤退的同时,尾随宋军的踪迹,一路跟到了定州,以期伺机搞到宋军神弩的机密。

由于整个定州城都处于击退辽军的欢乐之中,守门士兵对这两位长得比宋人还要像宋人的日韩组合并没有过多的盘查,就放二人进了城。

二人进了城就如同无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心去军营打探,却又怕被抓。

正当二人无可奈何的躲在屋顶看月亮的时候,无意间却目睹了李俊文斩杀王超的整件事的过程。李俊文显摆天子剑的时候,二人简单的认为,既然这货能够持

有大宋皇帝御赐的天子剑,那么必定是朝廷高官,掌握着宋军神弩的机密,于是二人便决定从李俊文身上下手,窃取神弩的机密。

二人跟了李俊文一夜,终于在这天快亮的时候,用神秘人给他们的迷烟,搞定了李俊文。这对日韩组合不禁有些喜极而泣,将这个宋军军官弄回去,应该可以将功补过了吧……

二人趁着夜色,很麻利的将熟睡中的李俊文给弄走了。当然,在此当中,二人托着身高马大的李俊文,难免会将其碰撞到,只是神秘人给的迷烟药效甚好,李俊文又醉的不省人事,一点反应都没有,李俊文就这么顺利的被绑架了……

待他睁眼悠悠醒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在一顶帐篷里……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简在帝心

五天之后的正午,开封府大宋皇城内的玉华殿,赵匡胤在此宴请十余名文武高官,包括宰相赵普、开封府尹赵光义、兴元尹赵光美、三司使楚昭辅、枢密使李崇矩,以及薛居正和吕余庆等人。

待宾主落座,寒暄过后,赵匡胤从从身边小太监手中取过一封信,兴奋的对众人说道:“朕昨日收到定州田钦祚的快信,信中说前几日契丹六万大军寇边,在遂城被我大宋三千将士击退,死伤万余人!我大宋仅伤亡百余人!三千打六万啊,这是何等的荣耀!”

“吾皇万岁!”众人闻言震惊之余,皆都一脸喜庆。

三千对六万,击退辽军不说,还仅伤亡百余人,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胜!自唐末以来,中原王朝对阵契丹,就没有如此大胜过,基本上败多胜少,要不然当初石敬瑭也不会许诺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作为报酬,请契丹出兵替他消灭后唐了,正是因为辽军的实力雄厚,中原王朝无法与之抗衡。

如今田钦祚竟能以三千兵马对抗辽军,将其击退,即便这当中存在水分,也是一次值得大书特书的大胜,甚至可以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在场的武将在羡慕田钦祚能够率军得此大胜,也因为自己没有能够参与其中而感到遗憾。

“恭喜皇兄得此大胜!我大宋人才济济,若是我大宋将士个个都像田将军一样,那收复幽云,驱逐辽人,恢复汉家荣光则指日可待!”赵光义反应快,站出来就是一通马屁。

“官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大宋将士舍生忘死,才能有此大胜!田将军能被官家慧眼所识,为国立功,实乃官家之功也!”赵普也不甘示弱,站出来奉承道。

赵光义白了赵普一眼,心说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人家拍马屁,你也拍马屁,还要不要脸了。赵普则回敬了赵光义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大有一副“有种你放马过来呀”的挑衅,气的赵光义拿起杯子猛喝酒。

二人的明争暗斗已经白热化,自从上次澶州黄河决堤之事后,澶州知州杜审肇被免职,澶州通判姚恕被人发现身着官服死在河堤上。民间和官场传闻都认为姚通判是怕朝廷责罚,畏罪自杀,一死以谢河神。只有赵光义知道,这其中定是赵普搞得鬼。派去查案的是赵普的人,要在其中逼死姚恕简直易如反掌,说不定姚恕都不是自杀,而是被杀死后伪装成自杀的。而赵普做这一切,都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针对他赵光义!所以赵光义也毫不手软,处处与赵普唱反调,只要赵普认为是对的他就说是错的,赵普认为是错的他就说是对的,昔日赵匡胤的左膀右臂就这样反目成仇。而赵匡胤也并未阻止二人的争斗,更是助长了二人的气焰,誓要分

个高低,朝中一众大臣则是吃瓜坐看二人之争,一时之间整个朝政都有些变了味,跑偏了。

赵匡胤似乎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依旧兴奋的说道:“幽云之地,易守难攻,自古失岭北则必祸幽云,丢幽云则必祸中原!契丹占我幽云还不知足,屡次侵犯我大宋边境,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幽云十六州的百姓更是时刻企盼王师北定!收复幽云乃是朕毕生的梦想,朕本来认为,以辽人兵之锋利,不宜与其正面相抗,以免我大宋将士不必要的牺牲!所以朕才会设立封桩库,广蓄金帛,以期能够用钱将幽云十六州从辽人手中赎回,避免因为战争而使百姓生灵涂炭……”

“陛下仁慈……”众人躬身回道。

赵匡胤一摆手,制止了众人的拍马屁,继续说道:“然辽人生性贪婪,财帛未必能满足其胃口,只怕辽人又要财帛,又不肯归还幽云!遂城一战,令朕看到了我大宋将士的英勇一面,燃起了朕心中的熊熊烈火,若是我大宋将士都能够如此神勇,那契丹人又有何可惧!契丹精兵不过十万,朕愿以二十匹绢购一契丹贼首,止不过费我二百万匹绢,换契丹十万精兵,则契丹气数尽矣!到时候岂止幽云之地手到擒来,便是打到契丹人的老巢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匡胤两眼放光,豪情万丈,似乎看到了将契丹人打得屁滚尿流,赶回辽东看雪景的光辉画面。

“吾皇英明!臣等愿誓死追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赵普适时的跳出来拍马屁道。

赵光义慢了一步,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也赶紧跳出来表态:“臣弟愿为皇兄分忧,做那征辽的先锋,替皇兄打到辽人的老巢去!”

“臣等愿誓死追随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余众人被赵匡胤的豪云壮志所感染,也都纷纷表态,尤其是一众武将,个个蠢蠢欲动,想要立下三千打六万的不世之功……

听着众人的表态,赵匡胤反而冷静了下来,笑呵呵的对众人说道:“此事需当从长计议,不是一时半刻便能解决的!朕相信,咱们君臣同心,必能够创不世之辉煌,耀汉家之光芒!但是今日,咱们还是好好喝酒吃肉,来来来,都坐下,朕心里高兴,大家不醉不归!”

“臣等遵旨!”宴席又变得一片其乐融融,众人与赵匡胤为坐一桌,意犹未尽的讨论着,赵匡胤看在眼里,脸上满是微笑。

“朕现将田将军的信传阅于众卿家,让大家伙一起高兴高兴!”说完,赵匡胤便让小太监将信传给众人观看。

“对了,老五,田钦祚在信中提到,你家保吉在此战中可是立下了大功!正是他发现了契丹大军,传鸽信给定州,才有了后面田钦祚紧急驰援,以三

千兵马力克六万辽军的胜仗!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赵匡胤对席中一位身穿高级武将服的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武将连忙起身,只见他长得身材壮硕,相貌与石保吉有几分相似,此人正是赵匡胤的结拜兄弟,大宋开国功臣,田钦祚原来的老上司,石保吉的有钱老爹,天平军节度使石守信。

自从被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他就一直待在自己的节镇专心敛财,此番是奉赵匡胤的召令进京,正好赶上了这次宴席。

见赵匡胤同自己说话,石守信赶紧躬身答道:“俺家那二小子有几斤几两,俺是一清二楚,定是田钦祚将别人的功劳都算在了他的头上,当不得官家如此夸赞……”

“哎,五弟怎能如此看轻二郎!我看二郎就挺有本事,少年才俊,深得你的真传!当年你替真打天下,如今你儿子又替朕打天下,真是一门忠烈啊!朕不会看错人,你若是如此贬低二郎,岂不是说朕的眼光不行么!藏用,你说是不是?”赵匡胤佯怒,向石守信身边的另一个武将问道。

“就是就是,老石又何必如此谦虚!二郎那孩子我见过,颇有你当年的风范,能立此大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被赵匡胤唤做“藏用”的武将乃是归德军节度使高怀德,也是大宋开国功臣名将,同时也是赵匡胤的妹夫。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的意思是二郎能立此功劳,全赖官家算无遗策,给了他这个机会……”见此情景,石守信也不再客气,他本来就是客气一番,既然赵匡胤给面子,那他也就顺水推舟接下了这面子。毕竟自己儿子立下如此功劳,他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这就对了嘛,若没有过人之处,朕又岂会将昭庆公主下嫁与二郎呢!”赵匡胤笑眯眯的说道。

“微臣代二郎谢过官家厚爱!一切但凭官家吩咐!”石守信回道。

这也正是此次石守信奉诏进京的主要原因,与赵匡胤商议石保吉迎娶昭庆公主的事宜。

远在定州睡粉头儿的石保吉没有想到,他老爹答应他,从定州回来之后,就给他找媳妇儿的事情竟然是真的,而且还是个公主!他石保吉马上就要当驸马啦,这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啊……

“恭喜老石啦,以后咱们就真的是一家人啦,你得请吃酒,哈哈哈……”赵光义和高怀德等人笑道。

“这个是自然,这个是自然……”满心欢喜的石守信也很豪爽。

其余众人也纷纷恭喜石守信,向他讨喜酒喝,席间一片喜庆。

看着自己的臣子之间一片其乐融融,赵匡胤心中也是欢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似乎走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说起少年才俊,田钦祚在信中还提到了两位……”

众人见赵匡胤有话要说,一个是御龙弓箭直指挥使李继隆,乃是前枢密副使李处耘长子,也是出身将门,与保吉一样,此番立有大功!想来朕此前对李处耘颇有不公之处,可惜斯人已逝,这次便将补偿算在他儿子头上好了,擢升李继隆为御龙四直都虞候!”

“官家仁厚……”众人又是一通马屁。

“至于另一个,便是房州李俊文!这小子短短时间屡立大功,这次遂城之战,也是他利用八牛弩,摧毁了辽军意志,才能有此大捷!这小子所学繁杂,能文能武,实在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前的《满江红》和《白蛇传》皆是出自他手,就连诸位此刻喝得美酒,都是出于他手!朕刚给他升的官,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赏赐他了……”

赵匡胤对李俊文一通夸赞,言语间忍不住溢美之词,令一众文武颇高惊讶,这李俊文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如此简在帝心,深得赵匡胤之意,看赵匡胤神情,明显对这李俊文欣赏的紧,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李俊文是他儿子呢。一时之间,众人都牢牢记住了李俊文的名字……

就在这时,内侍都知王继恩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紧张,在赵匡胤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话,赵匡胤面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皇后登场

宴席过后,众人都已离去,赵匡胤也回到了寝宫延福宫,他靠在长榻上,对王继恩说道:“将信拿来!”

王继恩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赵匡胤,看封面应该也是从定州送来的快信。

赵匡胤打开信匆匆浏览了一遍,越看脸色越不对劲,最后将信拍在榻上,怒道:“这田钦祚也是小肚鸡肠,如此鸡毛蒜皮的事情居然用八百里加急!朕给他动用八百里加急的权利可不是让他用来打小报告的!”

“官家,田将军在信里究竟说了些什么,竟然令官家如此生气?”王继恩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还不是李俊文那小子,杀了他一个亲兵都头,记仇了呗,向朕状告李俊文滥用天子剑!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和一个小孩子置气,这老田,忒没有肚量!这春哥儿也是,朕在临行前就嘱咐过他,不能滥用天子剑,他可倒好,居然动不动就拿出来!朕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滑州官府就上奏告他滥用天子剑,这回倒好,直接拿出来砍人!待他回来,朕非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赵匡胤气呼呼的说道,满脸通红,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被气的。

“官家,春哥儿擅杀田将军亲兵都头这事,跟随在他身边的内侍秦翰昨日也有奏报,老奴还没来得及禀奏官家。依秦翰奏报上所言,好像是田将军的亲兵都头酒后杀人,还意图奸淫良家女子,恰好被春哥儿等人撞见,那亲兵都头负隅顽抗,企图对春哥儿等人不利,他才拿出天子剑将那亲兵都头明正典刑的!这当中似乎和田将军所言有些出入啊……”王继恩不动声色的拉了李俊文一把。既然做了人情,当然要做到底,他和田钦祚又不熟,当然是帮着李俊文说话。

“哦?秦翰?朕好像有些印象,……就是你当初让我将他放出去和春哥儿一同北上定州历练的那干儿子?”赵匡胤问道。

“官家记性真好,正是此子!此子还算聪明伶俐,老奴想培养培养他,以后老奴走不动了,服侍不了官家了,就让他替老奴服侍官家……”

“你这老东西,这么快就找接班人了,你也没比朕大几岁,要等你走不动了,得等到猴年马月去……”赵匡胤笑骂道,随即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在自言自语:“只是朕的接班人又在哪儿……”

乍一听到这句话,王继恩吓了一跳,官家这是喝醉了吧,居然在他一个太监面前提到国本之事,这是他一个太监能听的么!不会待会儿把他拉出去砍头灭口吧?一想到此,王继恩后背冷汗直流,赶紧装傻充愣,低头弯腰,假装没听见。

好在赵匡胤失神也只是那么一刹那,回过神的赵匡胤自觉失言,连忙转移话题道:“将秦翰的奏报拿给朕瞧瞧!”



继恩心中吁了一口气,连忙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赵匡胤。

赵匡胤打开信浏览了一遍,沉吟了一会儿,叹气道:“这个田钦祚,冲锋打仗是个好手,可惜过于计较,小肚鸡肠,人品有待提高啊!他以为朕不知道他倒卖军用物资之事,其实朕是懒得追究罢了!背后打春哥儿的小报告,看来他是把春哥儿当成朕派去查他的人了,给朕来了一招反客为主啊……”

王继恩暗喜,看来赵匡胤是站在李俊文这边了。

“官家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又岂是他田钦祚能够左右的!”王继恩继续拍马屁道。

“行啦行啦,你今儿怎么这么多马屁!”赵匡胤心情不错,嘴上责怪着,心里却对王继恩的马屁也是甘之如饴。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来到门外,在门外急切的喊道:“官家,定州八百里加急快信!”

赵匡胤一愣,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有些生气道:“这个田钦祚搞什么鬼!动不动就用八百里加急!真当朕的驿道是专门给他泄私愤的么!”

赵匡胤说话的当口,王继恩已经走到门外,将小太监手中的快信拿了过来,递给了赵匡胤。

赵匡胤打开信才看了一半,就“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王继恩一跳。

“官家,难道定州又出事了?”王继恩问道。

“李俊文失踪了!”赵匡胤面色凝重,将信递给了王继恩,示意他自己看。

王继恩犹豫了一下,接过了信,浏览了起来。原来这是田钦祚在发出之前那封八百里加急之后不久发出的。信中说到李俊文参加完庆功宴之后,第二天一早在下榻的地方无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李俊文的一干属下吿到了田钦祚的府邸,言语间透露着怀疑是田钦祚私下搞的鬼。

若放在平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头失踪,田钦祚理都懒的理,家属还敢来闹事?全给你赶出去!

可是李俊文不一样,刚立下大功不说,他手中还有皇帝御赐的天子剑,可不是一般的小军官可以比拟的。最重要的是,李俊文头一天才杀了田钦祚的亲兵都头,田钦祚前脚刚向赵匡胤打完李俊文的小报告,后脚李俊文就失踪了,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梦游,偷偷把李俊文给干掉了。所以心急火燎的田钦祚除了派出人手,全城搜寻李俊文的踪迹之外,赶紧向赵匡胤汇报,就为了表达一个意思:你派来的人丢了,不是我干的,我也冤得慌……

“田钦祚这个龟孙是干什么吃的,恁大个活人都能弄丢!我看他是不想干了!”赵匡胤拍着跟前的桌子吼道。

赵匡胤出奇的愤怒令王继恩惊讶不已,这李俊文也太皇恩

浩荡了吧!官家对德芳、德昭两位皇子都从未如此紧张,居然对一个外人如此大动干戈,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看来,李俊文这条腿得抱紧咯,如果他这次能够平安的话……

“马上拟旨,严令田钦祚加派人手,搜寻李俊文的下落!若是找不回人,他这定州都部署也不用干了!旨意用八百里加急送到定州去!”赵匡胤对王继恩说道。

“老奴遵旨!”王继恩领旨后匆匆离去。他得给干儿子秦翰私下写封信,让他一定要上心寻找李俊文……

王继恩走后,赵匡胤的酒意已经全部散去,他呆呆的望着寝宫外漆黑的夜色,嘴里念念有词,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撸起袖子,打了一套拳法……

与此同时,大辽国南京府,大将军萧思恭府邸的大堂内,仆人都被驱离,禁止靠近大堂,大堂四周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契丹武士,个个面无表情。而大堂当中的主人正位上,正坐着一位脸上蒙着纱巾的契丹女子,女子身材修长,穿着得体,隔着纱巾,都能感觉到必定是个美女。而大将军萧思恭,此时正恭敬的肃立一旁,一脸严肃,头上缠着厚厚得绷带,样子有些滑稽。

女子的正对面,则坐着一位身着白袍,脸带面具的汉人男子,正是几次三番想要李俊文小命,此次更是引得契丹六万大军南下替他追杀李俊文的慕容德伟!

当然,萧思恭并不知道高丽人王茂和日本人宫本太郎是慕容德伟派来的,也不知道此次大辽军队南下的幕后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慕容德伟,要不然他早就将慕容德伟一刀劈成两半了,哪里还会让他好整以暇的坐在这里喝茶。

慕容德伟的身后站着他的心腹,白发老者慕容忠。慕容忠警惕的望着四周的契丹武士,两只手藏在袖中,看似人畜无害,但只要自家主人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发难。

慕容主仆二人这次来南京府,却不是为了李俊文而来,而是来和辽人谈生意的。他们面前的契丹女子,正是乔装打扮,偷偷从辽国都城上京府远道而来的大辽现任皇后,萧绰,小名萧燕燕。

萧绰此番前来南京府,一半为公,一半为私。她最近心情不好,大辽皇帝耶律贤对她宠爱有加,刚好南京传来消息,说大宋慕容家族想要面见大辽皇帝,耶律贤便让萧绰前来南京府,代表他接见慕容家族。不过一国皇后岂能随意出远门,若是被朝众臣知道了,免不了一顿弹劾上奏。所以此次萧绰前来南京府,都是偷偷进行,只有南京留守韩匡嗣、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等少数重臣知晓。

以皇后之遵接见慕容氏,也算是给足慕容氏面子了。

大堂之中一阵沉默,萧绰和慕容德伟都不开口说话,都在偷偷打量对方。

“以

往慕容氏与我大辽联系,都是各派信使,慕容公子此番亲至大辽,欲面见我大辽皇帝陛下,不知所为何事?”良久,萧绰打破沉默,首先开口道。

“在下此番前来,是想加深与大辽的合作的!希望贵国能为我慕容家族提供更大的助力,以便我慕容氏能够早日取大宋赵氏而代之,重现大燕之辉煌。毕竟咱们此前有过友好的合作嘛!”慕容德伟回道。因为他带着面具,也看不到他的表情究竟如何。

“哼……”听慕容德伟提到“合作”二字,竖立一旁的萧思恭忍不住哼出了声。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合作

慕容德伟所说的合作,便是此前向辽国透露鬼谷子宝藏之事,辽国皇帝耶律贤便将此事交给了皇后萧绰处理,而萧绰则派出了自己的亲叔叔萧思恭,让萧思恭率领直属于她的辽国精锐卫队属珊军,前往中原寻找墨家矩子翟仁杰的下落,希望从中分一杯羹。

不料宝藏的毛都没找到,萧思恭带去的属珊军精锐却损失惨重,以致于萧思恭回国后,耶律贤对他有所不满,萧绰无奈,只得暂时将他调往南京,在韩匡嗣麾下效力,等皇帝消了火气再作打算。

所以听到慕容德伟还大言不惭的提起之前的合作,萧思恭就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看来,若不是眼前的这鸟人提出共同寻找鬼谷子宝藏,皇后娘娘就不会派他去中原,他不去中原就不会铩羽而归,也就不会被贬到南京来,那么他就不会急于将功补过,从而听信刘继基的诱惑,而怂恿耶律斜轸出兵满城,辽军也不会死伤惨重,兵败而归,自己受了伤不说,还要受耶律斜轸的挤兑,忍受同僚的白眼!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宋人所赐,你说他怎能不生气!若不是皇后娘娘在场,他早就冲上去生撕了这鸟人了。即便如此,萧思恭也是气鼓鼓的瞪着慕容德伟,这令站在慕容德伟身后的慕容忠异常紧张,死死的盯着萧思恭,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利自家主人的举动来。

慕容德伟却似乎没有感受到来自萧思恭的威胁,慢悠悠的喝着茶,静静地等待着萧绰的答复。

“之前的鬼谷子宝藏,我们并未得到丝毫的好处,反而损兵折将,陛下甚为不悦,从这一点来说,我们的合作是失败的!我想不出咱们继续合作有何意义,慕容公子何以会认为我们大辽会愿意继续和你们慕容氏合作呢?”萧绰淡淡的说道,隔着纱巾,虽然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生冷。

萧思恭挺起胸,撇着嘴自顾自点了点头,看来皇后娘娘和他想的一样,宋人狡诈,根本就不应该和这些宋人打交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娘娘又何必拘泥于一件事情的成败呢?想来贵国皇帝陛下也不会如此目光短浅吧!”慕容德伟轻松的怼了回去。

“你……”萧思恭见他居然讥讽皇帝,正要发飙,却被萧绰拦了下来。

“再说鬼谷子宝藏一事,也不算完全失败!我们已经掌握了墨家矩子翟仁杰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找到宝藏,我们就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尽得鬼谷子宝藏!到那时,咱们两家将宝藏相分,岂不快哉!相比起富可敌国的财富,损失一些人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慕容德伟见萧绰没有生气,便继续说道。

“至于咱们两家的合作,更是无往不利。只要贵国助我慕容氏取代赵氏,问鼎中原,

我慕容氏则保证,将幽云十六州拱手相让……”

“哼哼,笑话,幽云之地本就是我大辽属地,又岂要他人相让!难不成还有人能从我大辽手中夺走不成!”慕容德伟话还没说完,萧思恭便忍不住怼道。萧绰没说话,算是默认萧思恭所说。眼前这个慕容家的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居然说这种话!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就是幽云之地么,这现在可是大辽的国土!

“慕容公子若是只有这种底牌,那我大辽确实没有和你们合作的必要了!”萧绰也回讥道。

面对萧绰的质疑,慕容德伟也不生气,依旧云淡风轻的说道:“再好的东西,也禁不住别人惦记!幽云之地虽在贵国之手,但是无论中原谁当家,都惦记着收回幽云十六州,幽云之地的汉人对于贵国的统治,也多有反抗,这是不可否认的吧!”

萧绰没有回答,对方说的是事实。自从大辽获得幽云十六州以来,这块土地就没消停过。汉人闹事,中原汉王朝有事没事就来搞个北伐,搞得民心不定,大辽不得不在南边部署重兵,又效仿汉人,设立南院大王管理汉民,实行以汉治汉,希望改变幽云之地的现状。奈何三十多年过去了,幽云之地依然民心思变,时有汉人揭竿起义,中原汉王朝也时不时煽风点火,令历代辽帝苦不堪言。

慕容德伟见萧绰没有反驳,心中有些得意,知道方才的话已经说中对方的心思,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若是贵国能助我慕容氏取代赵氏,我慕容氏保证,不仅不再打幽云十六州的主意,并且将河北全境都送与贵国!到时候整个河北之地都是贵国的,幽云之地变成了贵国腹地,不再与中原接壤,那些幽云之地的汉人失去了依靠,自然慢慢的就会归顺贵国,对贵国来说,岂不美哉!”

慕容德伟此话一出,萧绰和萧思恭皆震惊不已。

将河北全境送与大辽,那得是多大的一片土地啊!到时候区区幽云十六州算什么!如今大辽只是占据了幽云之地,就已经令中原汉人焦头烂额,想象一下,若是整个河北几十个州都归大辽所有的话,那么中原就完全无险可守!那时候大辽想要什么时候来中原,就什么时候来,甚至直接灭亡汉人政权,取而代之,也是有可能的!

“哼哼,慕容公子真会说笑!你现在说的好听,将河北全境送与大辽,到时候若真让你们取代了宋国,你们反悔了怎么办?即便你们不反悔,你们的子孙就不会反悔么?就如当年石敬瑭将幽云十六州送与大辽,后来的石重贵不也不认账,想要将幽云十六州要回去么!你们汉人贯会骗人,十句只能信五句,当不得真!”萧思恭虽然是个粗人,但也不是傻子,当即质疑道。

萧绰没有说话,显然心里所想和萧思恭也差不多。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咱们的事,何必机会子孙后代会如何做呢!即便当年石氏后来反悔,想要夺回幽云,但是到如今,幽云之地不也还是牢牢的掌握在贵国手中么!而那石重贵,却被贵国流放辽东放羊至今,这当中的奇妙,又有谁能说得清道得明!”慕容德伟笑着回道。

“更何况我慕容氏祖上乃是鲜卑人,不像汉人狡诈无义,断然不会反悔的!我慕容氏志在江南锦绣河山,说句不好听的,经营河北这种苦寒之地,除了浪费精力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就是让与贵国又何妨!到时候,陛下和皇后娘娘可是替大辽立下封疆裂土之功,福泽后世子孙,名垂青史啊!”

萧思恭不再说话了,开疆拓土这种事情,哪个皇帝不心动?谁会嫌地盘多?何况慕容德伟说的如此简单,看着又特别有诚意,若是他再站出来说一些质疑的话,到时候错过了这种机会,要他背黑锅,他可不干!

“慕容公子的想法,可能代表整个慕容家族?”萧绰终于开口道,显然,她对慕容德伟的条件动了心。

慕容德伟见对方终于松口,会心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道:“慕容家的所有资源如今都由在下支配!除了朝堂上的事情在下说了不算,其他的事情,都由在下做主!在下虽不是家中长子,但是我那几个哥哥都志不在此,甘心做赵氏的走狗,老一辈又都上了年纪,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下只好勉为其难,挑此大梁!不知这样的答案,皇后娘娘可满意?”

“既如此,大辽可以考虑和慕容家族合作!”萧绰这回没有犹豫,当断则断,这是她的风格。

“不知皇后娘娘说的,可是能代表贵国皇帝陛下?毕竟这种事情,可是事关体大,可不是宫闱之事……”慕容德伟以牙还牙,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绰,回敬道。

“大胆,竟然敢如此和皇后娘娘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萧思恭大怒,当即便要拔刀上前,羞辱萧绰,便是羞辱萧家,他怎能忍。

大堂四周的契丹武士也都纷纷抽出兵器,冷冷的对着慕容德伟主仆二人,只等自家主人一声令下,将这二人剁成肉泥。慕容忠紧张得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没有带兵器,对方人多势众,想要令少主全身而退,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萧大将军,不得无礼!”萧绰出言制止了萧思恭的暴走。

萧思恭见皇后娘娘发话,只得恨恨的收起弯刀,周围的契丹武士也都将武器收起,依然背对大堂,继续站岗。

“慕容公子若是想要大辽皇帝陛下亲口答应或者留下什么书面承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漫说你慕容氏只是一个落魄的前朝贵族

,即便是宋国皇帝,我家陛下也未必会见!”萧绰不卑不亢的说道,言语间的讥讽,令慕容德伟很是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幸好他带着面具看不出来。对方说的是实话,慕容家族,还真没有和契丹人讨价还价的本钱!没办法,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实力不允许……

“既然陛下让本宫来见你,便将此事的决定权全权交给了本宫,本宫的决定,自然能够代表陛下!若是慕容氏只是嘴上说说,缺少诚意,那么慕容公子还是早些离开南京,回家去做那复兴燕国的美梦!”萧绰说的掷地有声,语气坚决,颇有一副巾帼英雄之色。

“娘娘说笑了!在下是非常尊重娘娘的,一切但凭娘娘做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萧绰的果断坚决,令慕容德伟有些吃不住。况且如今是求对方办事,他只好放下架子。这次双方博弈,他落了下风。

“既如此,咱们就此结盟,回头再立个书面的盟约,将慕容公子方才所说都白纸黑字写清楚,慕容家要什么帮助,也可直说!”萧绰对方才慕容德伟答应将河北全境送与大辽之事念念不忘,这也是她最终下定决心的原因。

“很简单,贵国只要找机会出兵攻打宋国便可!只要令宋国陷于战争,民不聊生,尽失民心,我们便可趁虚而入,取而代之!”慕容德伟两眼放光道。

“我大辽控弦之士过百万,攻打宋国是再简单不过了!不过,听说最近宋国有了一种新型神器,杀伤力惊人,前几日我大辽精锐与之一战,可谓是损失惨重!不知慕容公子能否将此神器搞到手,好令我大辽研究出破解之策?”萧绰期待的问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萧绰的烦恼

一个时辰之后,皮笑肉不笑的萧思恭将慕容德伟主仆送出了府门,没有过多的交流,待慕容德伟走出萧府,便转身而回,萧府大门也随之轰然关闭。

“少主,方才的情形真是吓死属下了!对方这么多人,真要动起手来,属下还真没办法护得少主周全……”慕容忠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怎么,连忠叔你这种老江湖都怕了?”慕容德伟有些意外,对慕容忠笑道。

“若是对阵江湖中人,即便对方人再多,属下自然是不怕的!只是这次面对的是辽国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属下确实有些心虚……”慕容忠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

“有甚好怕的,还不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两条胳膊两条腿!人家既然让咱们来了,又岂会对咱们不利!再说,该怕的是他们才对,人家是皇后,咱们在他们眼里又算不上什么……”慕容德伟倒是很淡然。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些大人物喜怒无常,视生命如草芥,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翻脸不认人!而且对方还是契丹人,更不可信了!哪像江湖汉子,义气为先!”慕容忠反驳道。

“你呀,跟着我爹久了,身上的江湖习气还是改不了!”慕容德伟叹了口气道:“越是这样的人物,越是重视形象和承诺。利益至上,只要你和他们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他们是不会无故翻脸的!因为他们承受不起失信的代价!契丹人又如何?汉人又如何?只要有好处,即便是死敌也会化敌为友!”

“属下还是受不了和这种人打交道!方才的那契丹皇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令人害怕,当年属下跟着老爷见过汉、周、宋几代帝王,都没有这种感觉!少主身负重任,以后断不可再如此冒险,否则万一有个闪失,属下该如何像老爷交代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中原王朝更迭频繁,所谓的真龙天子只不过都是一介草莽,昏头昏脑的就登上了九五之位,实际与你我相比,并没有强到哪儿去!气度又岂能和已经汉化,深受帝王思想熏陶的契丹贵族相比!时间能够沉淀一切,不信你现在再去见那赵宋皇帝,保管你见到他,也是两腿打颤,说不出话来!以后你多跟着我见识见识,别老窝在家里做那些粗活,自然就会习惯了!”

“属下还是喜欢做那些粗活,不用如此费脑子,这种事情还是少主应付得体些……”慕容忠低声嘀咕了一句。

“说什么呢!”慕容德伟带着无奈笑道:“忠叔你可是跟了我爹几十年的老人了,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我把你当做叔叔辈,比我那些所谓的亲叔叔还要更亲!以后我大燕复国,可是要让你当那王侯将相的

,让忠叔你也体会一把万人之上的感受!这些事情,你自然得提前习惯……”

“属下老了,没有几年活头了,只希望能够尽自己最后一份力,辅佐少主,重现我大燕之荣光!至于什么王侯将相,是想也不敢想的……”慕容忠神色有些伤感道。

“忠叔老当益壮,怎能有此想法!再说,即便你老了,你就不为子孙后代考虑下么?忠叔,该让年轻人也出来多锻炼锻炼啦,不然日后如何撑起我大燕的天下……”慕容德伟乜着眼说道。

慕容忠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少主还是盯上了自己的家人!他本不想让自己的子孙过多的参与其中,只希望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可是,少主这么一说,定是早就关注自己家人了!遮遮掩掩这么些年,还是没躲过如此结局!看来,日后想要全身而退,是很难了……

“少主,宋军此次在遂城能够大败辽军,皆归功于所谓的神器!听说潘美能够攻克岭南,也是得益于此物!那辽后让咱们将此神器搞到手,咱们真的要照办么?若是让辽人得此神器,恐怕从此中原生灵涂炭,再无宁日啊……”慕容忠转移话题说道。

“只要能够再现我大燕的荣光,死一点人算什么!再说我慕容氏乃鲜卑后裔,那些汉人只不过是贱民罢了,只不过是我光复大燕的垫脚石,又何必在意那些人的死活……”慕容德伟两眼放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即便隔着面具,慕容忠也能感受到他面具下的狰狞表情。

见到慕容德伟这副模样,慕容忠心中叹了一口气,唉,少主是越来越入戏,越陷越深了。

“更何况若那神兵利器如此犀利,若是能够收入怀中,对于我们光复大燕也是有所助力的!如此国之重器,若是能为我所用,日后我们与辽人翻脸,起码也有些底气!就不用再受他人的颐气指使!”慕容德伟心向往之。

“不过,你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回开封之后,你抓紧打探消息,看看能否从军器监获得此物的图纸与模型!即便能弄到,也不要将东西原封不动的交给辽人!咱们自己先试,成功之后再把修改过的交给辽人,让辽人吃个冤枉亏,哈哈哈……”

“属下遵命!”慕容忠抱拳回道。对于慕容德伟这个决定,他举双手赞成。慕容德伟不承认自己是汉人,可他慕容忠却是汉人,天生与契丹是死敌。能够整蛊契丹人,他是乐见其成的。

“说起这事,不得不提到李俊文!这小子还真是命大啊,被六万辽军包围都能全身而退,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呀……”慕容德伟感叹道。

“这小子确实命大!几次三番的必死之局,都能逃脱,简直如有神助!不过据咱们在定州的人回报,这小

子从遂城回来之后,当街杀了定州兵马都部署田钦祚的亲兵都头,之后就听说喝醉之后被人从屋子里无声无息的掳走了,至此杳无音信!为此,他手底下那些人还去田钦祚府上闹了一场,认为是田钦祚将人掳走了……”慕容忠见慕容德伟提到李俊文,连忙将这几日得到的关于李俊文的消息说了出来。

“哦?有意思!”慕容德伟笑道:“这小子真是个招灾体质,走到哪儿都能有祸事!这回可别阴沟里翻船,就这么死了!本公子现在觉得,没有了他,反而少了许多乐趣了呢……”

“少主说的是,这厮坏了咱们这么多次好事,即便要死,也应该死在咱们手里!”

“继续关注此事,一有他的消息,即刻通知我!”慕容德伟吩咐道。

“尊令!”慕容忠抱拳回道。

就这样,慕容氏主仆二人就这么边走边聊的过了一条街,才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路边的华丽马车,而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许多黑衣人,护在马车周围,随着马车缓缓而行。因为有了萧思恭给的通行令牌,一路上虽有巡夜的士兵,却也不敢阻拦马车,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趁着夜色,驶离了大辽南京府,往南边而去……

话说萧思恭将慕容德伟送出府之后,又返回到大堂,四周的契丹武士已经散去,大辽皇后萧绰,正坐在大堂内沉思,她身后站着一名婢女,摇着团扇,为她驱散热气。此时的萧绰已经摘去面纱,露出一张年轻精致的脸庞,柳叶细眉,樱桃小嘴,鼻梁高耸,两颊有肉,实乃旺夫之象。在契丹女子当中,能有此面容,已经算得上大美女了。即便放在汉人女子当中,也不会输到哪儿去。

萧思恭走上前,拱手对萧绰说道:“娘娘,慕容氏已送走!”

“哦,好……”正在沉思的萧绰回过神来,对萧思恭笑道:“辛苦三叔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萧思恭取下帽子,摸着秃头顶挠了挠,问道:“娘娘真的相信慕容氏所言?要和他们合作?我怎么觉着,这慕容氏看着不像甚好鸟!”

“管他是不是好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他还敢骗咱们不成!此慕容非彼慕容,据本宫所知,这支慕容氏根本就是汉人,与那几百年前建立燕国的鲜卑慕容,根本就是两回事儿!说什么重建燕国,还不是想着做皇帝梦!既然他想做皇帝,那么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把中原的水搞浑,于我大辽也是有益的!”萧绰笑着说道,脸上充满了自信。

“娘娘英明!”萧思恭拍马屁道。

“这可不是我一人的想法,陛下也是这么想的,这些都是本宫来南京之前,陛下交代本宫的!”

“就怕养虎为患呐……”萧思恭有些

担忧道。

“谈不上养虎为患,不过是只会咬人的兔子罢了,跳梁小丑,不足惧尔!三叔不必多虑!他愿意替咱们恶心赵宋,那就由着他去好了!谁也阻挡不了咱们大辽前进的脚步,大辽的未来必定是问鼎中原,一统山河!”萧绰眼里放着光说道。

“说到大辽的未来,娘娘,当务之急,就是替陛下诞下皇子!如此,咱们萧家才能坐稳这皇后之位,永保萧家富贵!这可是我大哥,你爹,临终前特意嘱咐我的呀!”

萧家有五子,温良恭俭让。萧家老二老四老五死的早,就只留下老大和老三。老大萧思温就是萧绰的老爹,娶了辽太宗耶律德光之女燕国公主,也就是萧绰的老娘,萧家算是老牌外戚。自从去年萧思温遇刺身亡之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大老粗老三萧思恭便成为了萧家的家主,他也担负起了为萧家延续辉煌的使命。

而皇后萧绰,便是萧家延续大辽第一外戚家族的重要环节。只要萧绰生下皇子,那就是未来的大辽皇帝,那萧家的辉煌就将继续延续!

可惜天不遂人愿,萧绰与辽帝耶律贤成婚已三年由余,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这种情况不仅令萧家担忧,也令辽国群臣担忧。皇帝到现在膝下都无所出,这对于稳定统治局面绝对是不利的!皇帝的坏话没人敢说,但是皇后就不同了,皇后是可以换的!于是,久而久之,便有人建议耶律贤废后另立,以延续香火,一时之间,萧绰的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

萧绰听萧思恭谈及此事,心中不免有些烦躁,这也正是此次耶律贤派她来南京的原因之一,让她远离舆论中心,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萧思恭又提起此事,令她实在有些心烦。不过她知道萧家的人是为了她好,所以她也不好翻脸。

她也想生啊,什么招都用过了,肚子就是没有动静,你说气人不气人!那时的人不会认为生不出小孩是男人的问题,那么问题自然就出在女人身上了。

“本宫也想早日为陛下皇子,以延续大辽的香火!实话告诉三叔,本宫曾经私下问过韩匡嗣,他曾替陛下和本宫诊断过!他告诉本宫,说问题不在本宫身上,而是陛下年幼时因为火神淀之变受到惊吓,体弱多病,对于生子有所影响,所以……”萧绰道出实情。换作别人,她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也就是在自己家人面前,才敢提起。

听萧绰这么一说,萧思恭便不再多言,心中暗叹一口气。问题出在皇帝身上,这事儿你找谁说理去!这黑锅,不背也得背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可怜的李俊文

“三叔也不必太过担心,韩匡嗣说了,虽然陛下体弱,但是还是有机会生下皇子的!”萧绰见萧思恭有些落寞,便出言安慰道。

“唉,就怕朝中那些人,把责任都推到娘娘身上,到时候陛下顶不住压力,若是废后的话……”萧思恭叹气道。

“不会的!本宫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萧绰有些激动,脸色有些发红的说道。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连忙调整心态,语调恢复了平静:“放心吧三叔,本宫绝不会让萧家毁在本宫手上的!实在不行,本宫还有后手!”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即便没有诞下皇子,凭咱们萧家的关系,也还不至于没落的!反正大辽皇后总是出于咱们萧氏,这一代没机会,再等下一代便是!您可别想不开,做些不该做的事啊!”见萧绰语气坚决,萧思恭有些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

“放心吧,三叔,本宫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分寸的!本宫在此就给三叔透个底吧,韩德让此人,三叔还有印象么?”萧绰笑问道。

“韩匡嗣家的小子?我记得娘娘小时候,他常随同韩匡嗣来咱们家,娘娘与他也常有往来……”萧思恭回忆道。

“不错,本宫与他可以算得上青梅竹马!虽然他的年龄大本宫十余岁,但本宫与他志趣相投,若是当年没有被陛下选中为后,本宫与他说不定已经并结连理了……”萧绰也是一脸回忆。

“可是这与陛下有没有皇子,又有何关系呢?”萧绰的思维一下子跳得有些远,萧思恭有些跟不上。

“三叔不是怕陛下无嗣吗?倘若陛下真的无所出,我们就给他制造出子嗣来!而韩德让就是本宫的首选,也是本宫所谓的后手!”萧绰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思恭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萧绰这是要给耶律贤戴绿帽子啊!而且连备胎都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契丹人是蛮夷出身,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也比较开放,不讲究女子守节之类的事情,但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辽立国已有五十余载,尽管萧思恭以身为契丹人为傲,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整个契丹族已经汉化严重,遵循汉家的礼义廉耻,尤其是契丹贵族,更是以汉化为荣,又岂会再容忍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更何况萧绰要戴绿帽子的男人,还是大辽的皇帝!这特么要是被发现了,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啊!说不定整个萧氏家族都要跟着遭殃!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娘娘,这事可得从长计议,可不能如此草率啊……”萧思恭很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幸好方才的婢女已经被打发走了,周围没有其他人。

他的心里一阵恐惧,这种恐惧

比前几日混战中,箭矢蹭着他的头皮飞过,留下一道道血痕还要恐怖。

“三叔不必紧张,本宫都说了是后手嘛!不到万不得已,本宫是不会走这一步的!这不是为了让三叔心里有个底,能够安心些么……”萧绰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听了萧绰的解释,萧思恭的心里镇定了许多,心想你这哪是让我心安,明明是让我心跳啊……

头脑比较简单的萧思恭却没有听出萧绰的弦外之意,若是到了万不得已,这一步可是一定要走的!而这个万不得已的限度,则是萧绰自己决定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听说三叔抓了一个宋军军官,听说与宋军此次大显神威的神弩有关?”萧绰不想过多的谈论这个敏感的事情,便换了个话题。事实上若不是萧思恭是他的三叔,萧家的掌舵人,萧家与她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她才不会说出这番掏心窝的话来。

“还不是刘继基那厮搞出来的事情!老子让他将宋军的神器搞到手,他倒好,直接绑了个人回来!听说绑回来的那小子手里有宋帝御赐的天子剑,想来是个重要人物,应该知道那宋军神弩的事情!”萧思恭大声嚷道,一提起刘继基他就满肚子气,令他此次丢尽了人。

“那可曾问出什么来?”萧绰关切的问道。

“咳,别提了!将那小子绑来的二人也是混账东西,下的迷药太多,那小子足足昏睡了好几日,昨日才刚刚醒过来,啥也还没问出来呢!”

“本宫听耶律斜轸所言,宋军此次所用的神弩前所未闻,杀伤力惊人!若是能将此物搞到手,那么对于大辽问鼎中原,绝对是一大助力!三叔还是要上点心才是!”

“娘娘方才不是让那慕容家的人去替咱们打探宋军神弩了么?若是问不出来,咱们就等他们的消息不就得了……”萧思恭不解的问道。

“多一条路,多一份成功!防人之心不可无,安知慕容氏就会真的替咱们打探!即便他们得到了神弩的制作方法,也未必会原原本本的告诉咱们!还是靠自己实在一些!”萧绰解释道。

“不行,这事耶律斜轸必定会禀奏陛下!本宫得亲自过问,回去若是陛下问起,最好是能将那神弩的制造方法问出来,掌握在手中。如此,也能加重本宫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娘娘说的在理!”听萧绰说此时能够巩固她的皇后之位,萧思恭也变得严肃起来。

“三叔,你且去准备一番,本宫要亲自见一见这个宋军军官!”萧绰吩咐道。

“我这就去……”萧思恭也顾不上客套,匆匆下去布置。

大堂里就剩下萧绰一人,她呆呆的望着浓浓的夜色,她才十八岁,就要承担整个家族的重担,接下来

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呢……

萧府的洗脸密室里,李俊文被绑在十字型柱子上,双手被铁链铐着,有点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动弹的空间有限。说是密室,其实也就是一间比较大的套间所改的临时囚室。

李俊文那个悔恨啊,没事喝那么多酒作甚!不会喝就别装逼嘛,这可倒好,一觉醒来,就这个样子被人绑了起来。

绑他的人,他昨日醒过来的时候见过,他都认识,日韩组合高丽渤海王王茂和日本猴子宫本太郎。当然,王茂和宫本太郎是不认得他的,毕竟当初在房州的树林里,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翟仁杰身上,谁会在意他身边的一个小角色,何况还过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

见到这两个邻邦有人,李俊文的第一反应是翟仁杰也被抓了,这两货是冲着鬼谷子宝藏来的。过了好久,才想起来鬼谷子宝藏之事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自己现在是大宋禁军武德司的都头,在定州田钦祚帐下效力,怎么会跑到这来呢?

最后一次见到这对日韩组合,应该是在满城外的辽军阵营中,莫非自己被辽人抓了?

后来二人也证实了李俊文的猜测,他确实被辽人抓了,就是这对日韩组合干的好事!

从他醒过来之后,这对日韩组合就逼问他关于八牛弩的信息。李俊文一开始还以为是宋军中有奸细,出卖了他的身份,才导致他被绑票。后来才慢慢知道,这对二货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见他有天子剑,认为他肯定身份特殊,才歪打正着的将他绑了票。

知道原因后的李俊文心里大骂了赵匡胤一万八千遍,没事给他天子剑作甚,害得他被辽人绑了票。同时他也把老道士骂了一万八千遍,这什么师父啊,如此不靠谱!没收钱就这么不上心的保护他!听王茂说,他都昏迷了好几天了,也就是说那么多天了,也没见老道士来救他!说不定老道士都还不知道他被人绑了票,正和老基友翟仁杰爽歪歪呢!

既然知道了对方绑自己的目的,李俊文当然不会傻到告诉对方,自己就知道八牛弩的秘密,而且是为数不多的见过八牛弩图纸,能够完整的造出八牛弩的几个人之一。那样的话,他不死也得死了。

所以,李俊文就借着身上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散去,装傻充愣的和二人斗智斗勇,顾左右而言他,偶尔说些关于八牛弩的擦边信息,但就是不说出有用的信息,令王茂和宫本太郎相当无语。于是,这当中李俊文免不了吃一些拳脚,这不,脸都被打花了,身上也多了许多伤痕。幸好,对方怕刺激的太深,引起反作用,也不敢对他下狠手,也就没有动用一些酷刑。

而且这对该死的日韩组合没拿捏好,对李俊文下了过量的

迷药,以致于李俊文昏睡了好几天才醒过来,令他到现在都有些神智不是很清楚,他也正好借着这个有头,在那拖时间,希望有人能够来救他。尽管看着不知底细的密室有些不可能,但是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这不,刚刚被日韩组合二人招呼了一顿“肉夹馍”的李俊文,正在闭目眼神,寻找脱身之计时,忽然听到了屋外传来一阵训斥的声音。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都一天了,还没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再不行的话,就将人了结了,扔到城外乱葬岗去,省得浪费粮食!最好你俩也别回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改姓

李俊文心里一惊,这怎么还没套出有用信息,就要杀人灭口啊?这不符合套路啊!他都还没想出脱身的计策,若是就这么被灭口了,叶紫苏和翟雪儿可怎么办?李延彪夫妇怎么办?还有自己的产业我家酒楼,难道就这么便宜柴宗训和段素英了?他那还没花完的珠宝怎么办?那可是拼了命从王莽之墓里顺出来的呀……

“吱呀”,就在李俊文胡思乱想的时候,密室的门被打了开来,接着一个瘦子走了进来,他身后则跟着王茂和宫本太郎,二人点头哈腰的,和在李俊文面前时的耀武扬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刘**?”见到来人,李俊文脱口而出。

“你认识我?”进来的瘦子正是刘继基。见李俊文说出他的名字,他有些惊讶,眼前的这个年轻宋军看着眼生,他的印象中似乎没有见过此人。

“阁下为何知道在下的名字?在下似乎并不认识阁下,莫非是中原的故人……”刘继基问道。

大家其实都是汉人,刘氏在太原自立为帝时,还有许多亲朋故旧留在中原。刘继基生怕眼前的这个少年宋军是自己刘家留在中原的什么亲戚,那就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可是按照年龄,似乎又对不上,他离开中原的时候,年纪尚小,眼前的少年应该都还没出生,怎么会认得他呢?

“家父姓刘,名讳上延下彪,与高祖皇帝(后汉高祖刘知远)同出一族,在下刘俊文!家父时常提起刘家诸多英杰,尤其是王爷您!恨不能远赴太原,认祖归宗……”李俊文何等聪明,见刘继基认为他是中原故人,便顺水推舟,给自己编了个后汉宗室的身份,为了活命,连老爹李延彪的姓都给改了。这下大家都是亲戚,你总不好意思杀人灭口了吧!而且李俊文还很恶趣味的擦自己的辈分提的比刘继基高一辈,算是恶心了刘继基一把。

原来还真是同族的亲戚,而且还是个远方族叔!刘继基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感觉不对劲,反问道:“不对啊,我又不认识你爹,也没见过你,你如何能认得我?”

“哦,我年幼时曾随家父去过太原,在街上见到过王爷随皇帝出巡,故而认得王爷您……”李俊文也是满嘴跑火车,能过一关是一关。

“既然去过太原,又为何返回中原,投了赵宋?”刘继基依然心存警惕,不依不饶。

“唉,咱们家只是刘氏远支,留在太原也只是徒增负担罢了!加上中原还有家室亲朋,不回中原又能去哪儿呢!为了生活,家父只好投靠赵宋,去年又通过关系,将我送入军中混口饭吃!寄人篱下的日子,苦啊……”李俊文一边说的颇为可怜,一边假惺惺的努力挤出眼泪,加上他现在的狼狈样,竟然令刘继基有些动容。

若是换在平时,以刘继基的智商,是断然不会被李俊文这种肤浅的表演所欺骗的。

奈何恰巧今日他被萧思恭一顿臭骂,李俊文的一句“寄人篱下”勾起了他心中伤感。又想起了他的堂兄,如今的后汉皇帝刘继元为了稳固皇位,将刘氏宗亲大肆屠戮,连先帝的亲兄弟们都不放过,刘继基的父亲还是装傻,才躲过一劫,以致于刘氏凋零,十不存一,后汉实力也大打折扣。他自己本身就是为了躲避刘继元的暗算,而主动请缨前往契丹,充当两国的联系人,远离朝廷中枢,避免骨肉相残。

更可气的是,刘继元是先帝的养子,还特么不是正宗的刘氏后裔,他们这些正宗的刘氏后裔反而要受气迫害,还没地儿说理去,你说气人不气人。自己这个堂堂的刘氏宗亲,汾阳王爷,却被一个契丹蛮子像狗一样呼来喝去,毫无尊严可言。若不是先祖有遗训,宁投靠契丹,不投降中原,他早就投向赵匡胤的怀抱了。

所以见到李俊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远方亲戚之后,他心中充满了亲切感。即便李俊文的身份尚他确定,他心里却已经先入为主,认了这个远方小族叔了。

“真是难为你了……”心理已经转变的刘继基语气缓和了不少。

“不难为,不难为,各有苦衷嘛……”李俊文陪笑道,

心中却松了一口气,看这情形,刘继基算是认可了他的刘氏宗亲身份。

他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上次与翟仁杰在林中遇险之后,事后他便像陈抟老道打听过太原后汉刘氏的一些基本情况。

老道士活了一百年,耳不聋眼不瞎,历经李唐、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赵宋七朝,犹如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对历朝历代的事情虽说不是知道的门儿清,但是大致上的东西还是了解的,要不然以李俊文那半吊子的历史知识,还真不知道啥后汉高祖什么的,想瞎编都瞎编不出来。

王茂和宫本太郎此时却吓得浑身发抖。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特么绑票还绑出来一个亲戚,还是刘继基的亲戚!

刘继基虽然在萧思恭面前像狗一样,被呼来喝去,但那是他自己这么认为。实际上,萧思恭除了上火骂他几句之外,其他时候对他都还是很客气的,毕竟萧思恭没什么文化,还得靠他这个军师出谋划策。所以刘继基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一物降一物,他就专门治这对日韩组合,有事没事都要收拾二人一番,治得二人一点脾气都没有,还不敢有怨言。与刘继基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寄人篱下……

如今二人听说掳来的宋军竟是刘继基的亲戚,以刘继基的性格,那还不得整死他们二人啊!二人被药物所控,身负潜伏之责,又不能逃走,岂有不

怕之理,于是忙不迭的就要上前替李俊文松绑,以示诚意,却被刘继基一把拦住。

“虽然你我同出一族,但是如今奈何形势所迫,本王却不能就这么放你离开,要不然萧大将军怪罪下来,本王也吃罪不起!”刘继基收敛心神后说道。管你什么亲戚不亲戚,若是私自放了李俊文,他可没有好日子过,哪能就这么放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李俊文一听,心里不由大骂刘继基。敢情自己方才一番攀关系都是白费功夫!这是要大义灭亲啊!真是浪费感情,还白瞎了那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

王茂与宫本太郎有点懵圈的看着刘继基,心中对他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要不说汉人是他们学习的对象呢,人家这种大义灭亲的精神就值得他们学习,无情无义还能表现的这么大义凛然,真牛!

“老实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宋军神弩的秘密?”就在李俊文心里大骂刘继基祖宗十八代的时候,刘继基又开口问道,不停对李俊文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我只不过是宋军一个小小的都头,又岂能知道如此重要的机密!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你身后的两位豪杰了啊!”看着刘继基犹如眼睛进沙子一般的表演,李俊文有所顿悟,连忙回道。

“那你身上为何会有宋朝皇帝御赐之剑?”

“咳,那不是危急关头为了唬人的嘛!反正我是从京城而来,又没人知道剑的真假……”于是李俊文便将路遇田钦祚亲兵都头王超行凶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当中肯定是有所改动的,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顺便在拔高一下自己的高大形象。听得刘继基三人不断点头,虽然三人也是作恶不少,但是还是对李俊文的英雄行为深感敬佩。刘继基更是因为刘家有这样的侠义之人而感到欣慰,而日韩组合二人则对自己绑了李俊文这样的侠义之士的行为而感到深深的羞耻。

高丽和倭人效仿中原,对中原文化等也是推崇的很。对于仁义礼智信的行为,还是颇为尊重的。所以二人才会有觉得自己无耻的想法,可惜他们的后世却将这种传统美德给丢了个一干二净。

“既然这当中是个误会,本王自然会像萧大将军禀明一切,还你清白……”刘继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对李俊文的配合甚是满意,他从心里还是希望帮助自己的这个远方族叔脱困的,当然,是在不影响他自己的情况下。

“你们二人也要做个见证!”刘继基又对日韩二人组说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二人赶紧表态,表明立场。

“如此说来,我可以离开了?”李俊文大喜,被这么绑在刑具之上,实在是难受,心里也慌得一比。

越早脱身越好,

省得夜长梦多!若是眼前这群沙雕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谎,那可就这么玩完了。

“还不行!待会有个大人物要亲自来审问你,你还得受点委屈配合一下,等事情了结,本王自当请萧大将军还你自由!在此之前,还是得委屈委屈你……”刘继基笑道。

李俊文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过。特么的说了半天,还是走不了啊!跟你爷爷在这玩呢么!还大人物亲自审问!再这么下去不穿帮了才怪,到时候还怎么走的了!

刘继基可不管李俊文怎么想,将他简单梳洗了一番,擦去了脸上的血痕。将他双手的铁链松紧度适当放松,还给了他一张椅子坐,让他不至于一直被绑着站着,但是却将双腿固定,不能随意动弹,反正就是整个人除了眼睛嘴巴鼻子能动之外,其他地方都动弹不了,这才不慌不忙的离开了密室,留李俊文一人在风中凌乱……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药效惊人

刘继基走出密室后,晃了晃脑袋,皱着眉头说道:“本王怎么觉得有点晕晕乎乎,心跳也加快不少……”

王茂赶紧凑上前,谄媚道:“回王爷的话,属下们方才不知里面的宋军是王爷的亲戚,本来为了逼他招供,便在密室里点了些许催情香,想要折磨他一番,想来是王爷进去的时候味道还未消散,吸入了体内……”

同样是王爷,王茂这个高丽王爷在刘继基面前,那是一点架子都不敢摆,拍马屁的丑陋嘴脸,连宫本太郎都觉得恶心。

鄙视完王茂之后,宫本太郎一个箭步上前,将王茂挤到了身后,同样露出谄媚的笑脸,接着话说道:“是了是了,此香无色无味,乃是西域传来的极品药物,能够令人放松警惕,心情愉悦,处于极端兴奋的无意识状态!若不是之前萧大将军和王爷催的急,我们也不会将这药用在那少年身上……”

不用说,这什么催情香也是慕容德伟给他们的,以备不时之需,方才他们本想用迷药模糊李俊文的意识,再从中套取有用的信息,却误用了催情香,也不敢说实话,只好将错就错,将这香的药性乱说一通。

“简直是胡闹!”刘继基又不是什么初哥,怎会不知道催情香的真正含义,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他心里一惊,有些担忧道:“那我里面的族叔,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既然心里认了李俊文这个便宜亲戚,刘继基也算上心,对李俊文也多了几分关切,毕竟老刘家的种,没剩多少了啊……

“王爷放心,我们用的药量不多,他又被绑着,动弹不得,过一会儿药效过了就没事了!说不定待会药性上来了,待那大人物审问一番,还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王茂陪笑道。

“哼,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小心你们的脑袋!”刘继基威胁道。

“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的本王也跟着中了招,本王进去之前你们为何不说?成心让本王难堪是不是?”

“不敢不敢,就算给属下们天大的胆子,属下们也不敢故意为难王爷啊!实在是时间紧迫,属下们才用此招数!本来属下们在外头准备等药性散了再进去。谁知王爷突然到访,属下们才忘了提醒王爷!方才属下们跟着王爷一同进去,也是中了招的……”王茂赶紧解释。

“哼,倒还成了本王的不是了!”听到二人也中了招,刘继基的脸色有所缓和。

“可有解药?”刘继基接着问道。

“嘿嘿,此药不需解药,只需发泄出来,药效便会散去!”一直插不上话的宫本太郎终于逮到机会,眼神猥琐的解释道。

“没错没错,王爷只需回去找个女眷,发泄一番,药效自然解除,还能够快乐一下,两全其美啊,哈哈哈

……”王茂也是一脸淫荡样。

刘继基听到这话后,看着眼前两张邀功的脸,恨不得直接将这两张脸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还找个女眷,当老子来这儿是来旅游度假的么?老子是来出差的!能随便带着个女眷到处跑吗?

这黑灯瞎火的,找头母猪都难,上哪儿找女的去!唉,看来又得破费银子,往哪翠红楼走一遭,寻个头牌过一夜了……

“王爷若是想寻些刺激,属下最近倒是听说翠红楼来了个新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吹的一手好萧!莫不如就由属下做东,请王爷去翠红楼逍遥一番……”王茂似乎看出了刘继基的为难,便开口相邀。

身为高丽王室,他自然是不缺钱的,在高丽随便倒卖个高丽参就令他赚的盆满钵满。如今能够用钱来拉近与刘继基的距离,他是求之不得。

男人四大铁之一,一起嫖过娼!说不定经过今晚的风流快活,获得刘继基的信赖,从而能够早日完成神秘人交代的任务,脱离苦海,回高丽嫖娼,呸,是回高丽与家人团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反正他自己也中了催情香,也是需要发泄解毒的嘛,一个人去也是去,多一个刘继基也是顺手而为。

刘继基一听有人去耍流氓还有人买单,当即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破天荒搂着王茂的肩头就出发了。

至于宫本太郎,他也想去来着,奈何王茂并没有邀请他,只留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便扬长而去。身为日本武士的尊严,不允许他腆着脸屁颠屁颠的跟着去青楼耍流氓。可是他又不像王茂那样有钱,只得看着刘继基与王茂撇下自己去青楼耍流氓。

于是宫本太郎只有一边咒骂王茂得花柳病,一边回到自己屋里,使用千年绝学,麒麟臂……

话说李俊文被绑着坐在椅子上,浑身开始燥热,却又动弹不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更可气的是,刘继基三人临走时,将他的双眼用布条蒙了起来,看不到眼前的情形,令他心里很不安,渐渐地,李俊文的神智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周围的事物似乎都变得有些缥缈。

他还不知道,挨千刀的日韩组合给他下了药,此刻的他,正在硬抗药效,连麒麟臂都用不了。

“吱呀”,就在李俊文意识渐渐模糊之时,密室的门又被打了开来。刚开始,李俊文还能保持一起清醒,透过布条的缝隙,隐约看见一个身影朝他靠近,接着一股芳香便扑鼻而来,便他有些心猿意马,完全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

“你在宋军中是何身份?究竟知不知道神弩的秘密?”来人发话道,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但是此时的李俊文却没有精力分辨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实际上他已经听不清来人

的问话,满脑子出现的都是叶紫苏和翟雪儿,哦,还有符丽茗,画面是如此的不堪入目,令他口渴的不行,只能大声呼喊着“水,水……”

接着来人真的给他端来了水喂他喝下,在大口的喝了几口水后,浑身发热的李俊文还是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天知道王茂和宫本太郎给他下的所谓一点点催情香是多少!又或者此香药效惊人,一点儿剂量就能达到如此效果……

进入密室的女子自然就是萧绰!

急于获得关于宋军神弩秘密的她,让萧思恭屏退看守,安排妥当之后,才出现在密室当中。

进入密室之后,就见到一个年轻汉人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心神不安,虽然眼上蒙着布条,但是还是能看出是个长相俊俏的少年。

见密室中没有其他人,眼前的汉人少年又被蒙上了眼睛,萧绰便取下了脸上的纱巾,露出了秀丽的面庞。

她本想盘问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是眼前的汉人少年却面红耳赤,呼吸急促,根本不回答她的提问,只是一个劲儿的要水喝。而在喝了水之后,这少年干脆直接昏了过去,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萧绰只不过也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即便早熟一些,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尤其是常年待在大辽皇宫,社会经验基本为零,自然看不出李俊文是中了药,还以为是她的震慑力太强,把人给吓晕过去了。

想盘问消息的打算落了空,萧绰干脆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汉人少年来。这一看不打紧,越看却觉得这汉人越好看,身材英武修长,面部五官立体,浑身肌肉结实,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比起大辽皇帝耶律贤来,简直是个美男子。

虽然大辽皇帝耶律贤也长得身材高大,颇有威严。奈何他从小体弱多病,身子骨虚的很,这直接就影响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再说契丹人的长相怎么能和汉人相比,光是那个发型就要减分不少了,还是汉人面相看得顺眼一些。

萧绰从小就接触不少汉人,对汉人也颇有好感。要不然她也不会喜欢大她十多岁的韩德让了。而此时原本在她心中完美的韩德让,却被眼前的一个汉人少年比了下去。十八岁的少女,处于姐儿爱俏的年龄,看人第一印象都是以貌取人,而李俊文的相貌,正好入了大辽皇后的法眼。

萧绰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面色潮红,竟也有些口干舌燥。

她端起方才喂李俊文喝水的水壶,也不嫌之前喂李俊文喝过,对着壶嘴就是几大口。喝入腹中才发现,壶里装的竟然不是水,而是酒!难怪李俊文喝了之后会晕过去!那不是晕过去的,而是喝醉了!

酒意混合着空气中的莫名气息,萧绰眼神迷离的望着眼前英俊

的汉人少年,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来密室的目的是什么。心中一股冲动怂恿这着她,令她竟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转身将密室的门反锁,接着一步一步朝昏睡的李俊文走去,一边走一边慢慢褪去了身上的衣裳,待走到李俊文跟前时,一下坐在了李俊文的腿上……

昏睡状态的李俊文闷哼一声,居然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接着嘴角却渐渐不自觉的荡起了笑意,是自然而然发自肺腑的那种笑,可是他自己却毫无察觉。整个密室中风光无限,充斥着暧昧的味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重获自由

一连几天,李俊文一见到王茂和宫本太郎就犯怵。

这两货每天都会来密室,对着他嬉皮笑脸,嘘寒问暖一番之后就点燃一直香,然后自己却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等到香燃尽之后,李俊文就会感到晕晕乎乎的,有些失去知觉,待清醒过来之后,就会感觉全身酸痛,腰膝无力,无精打采,感觉身体被掏空,很明显是过劳的表现。

所以现在只要一看到二人的笑容,李俊文就心生恐惧,抵触感非常强烈。他检查过自己的菊花,是完好的,怕就怕这二人是受不是攻啊……

可惜他被绑着,又没有办法反抗,除了拉屎拉尿会被暂时放开之外,其余时间都是不能自由动弹的。而刘继基自从那日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现过身,想拉关系套近乎都找不着人。

想到有可能被日韩组合玷污,李俊文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尝试过利用老道士所教的胎息诀来屏住呼吸,抵御催情香的药劲,无奈他的功夫不到家,催情香的燃烧时间又太长,最后憋气憋得受不了了还是一大口气将催情香给吸进鼻中,然后又不省人事,醒过来之后又是浑身无力……

这日,二人又面带猥琐笑容走进了密室,李俊文看得菊花一紧,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声喊道:“你们今日若是再给老子下药,老子就咬舌自尽!”

“哎呀,少年郎,为何如此大的火气啊!”王茂也不生气,陪着笑脸道。

李俊文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每天把你迷晕然后醒过来浑身无力,有可能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看你会不会这么大火气!

“总之你们不要过来,若是再点迷香的话,老子就分分钟咬舌自尽,让你们交不了差!”李俊文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以死相威胁。

“相信我,咬舌除了舌头短一截之外,是死不了的,不信你可以试试……”宫本太郎淫笑着靠近。

“啊……你们究竟想要如何?我真的没有那种癖好啊!两位大哥行行好,要不你们放了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会走的娃儿,实在是伺候不起两位大哥啊!我认识好多太监,大太监小太监,年轻的老的都有,只要你们放了我,我都介绍给你们……”李俊文几近发疯,他当然不会傻到咬舌自尽,只好换个方法,投其所好。既然这两人是断袖之癖,那么介绍几个太监给他们,应该会放过自己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该装孙子的时候就得装孙子,有时候卖卖惨说不定管用。

“这话说的,我们要太监作甚!”二人不知道李俊文心中的龌蹉心思,也就不明所以。

“少年郎,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我们用这催情香,让你多活了几日,你早就被萧大将军给杀了,到现在指不定尸

体都凉透了……”王茂有些邀功的说道,话中意有所指。

可是在李俊文看来,却又冒出个萧大将军来,他的心态几近崩溃。我的天哪,这事儿究竟还有几个人有份儿,这会儿又加了个契丹人,该不会连刘继基也有份儿吧!这若是传出去的话,以后他还怎么调戏良家妇女!脑补了一下这几日有可能遭受的非人待遇,李俊文真的有咬舌自尽的冲动了。

“你运气好,刘王爷认了你这个远方族叔,向萧大将军说情,今日你就可以离开这儿了!”王茂没有注意李俊文复杂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说什么?我可以离开这儿?我没有听错吧?”一直在暗自神伤的李俊文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难以置信,一时回不过神来。

“对啊,我们二人就是来送你上路的……”王茂笑道。

“送我去哪儿?”李俊文仍然不太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城外乱葬岗,送你归西!”宫本太郎接话道。

“什么!”李俊文又是一阵挣扎,手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话说古代的游牧民族不都是缺铁的么,为什么会有多余的铁打造这么牢固的铁链!

特么的送老子归西也叫运气好?这高丽棒子和日本猴子的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难道是自己被迷晕之后说出了制作八牛弩的机密,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看来和刘继基认亲戚也还是终究没有逃过被灭口的下场,可怜自己遛鸡逗狗,调戏良家妇女的远大理想还没实现呢……

“嘘,小点声!”见李俊文反应剧烈,王茂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这倭奴的汉语不地道,说的话也是令人一知半解,你别怪他!”

“你说谁是倭奴!”宫本太郎见王茂侮辱他,顿时吹胡子瞪眼。

王茂也不理他,应该是平日里见惯了他这副嘴脸,继续对李俊文说道:“外面都是萧大将军的手下,送你去城外乱葬岗归西只是表面上做给萧大将军看的!我们已经得了刘王爷的吩咐,到时候由我们二人动手,佯装把你杀死,然后埋了。然后再悄悄的返回去把你放了,如此你就自由啦……”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王茂的一番解释令李俊文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刘继基此人还是很上道的嘛,自己只不过乱说一通,他还真把自己当亲戚了,想着法子救自己!看来心里还没烂透,还是有一丝良善之心的!同时李俊文又鄙视了宫本太郎一番,这厮讲话居然大喘气,说话说一半,想吓死人么……

“可是,这么做靠谱么?万一你们返回的迟了,又或是把我埋得太深,错过了时间,假死变真死,骂那可如何是好?”李俊文依然不放心,这时候又没有个手表啥的,万一错过了

时间,他不得憋死在土里么……

“这你可得自求多福咯!时间仓促,也只能想到这么个法子,若是你捱不过去,那也怨不得我们了……”王茂双手合十,作拜佛状。宫本太郎则是直接鞠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躬。

“我说你们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都不专业嘛!哪有这么不靠谱的救人方式!要不再和那甚萧大将军商量商量?再让我在这儿多逗留几日?只要不给我下药,其他的一切都好说……”李俊文尽一切可能的努力道。

这特么什么营救方法啊!最后还得靠自己憋气?这和没说不是一样么!

“这些可由不得你我!知足吧你,就这机会还是刘王爷争取来的呢,要不然直接在这就把你弄死了,何必跑到城外乱葬岗那么远!走吧,少年郎,时候不早了,去迟了待会天黑了,可就真的不好返回去救你了!”王茂说完之后,不等李俊文讨价还价,便拍了两下手掌,从密室外走进来两个高大的契丹士兵,解开李俊文身上的铁链,却没给他松绑,而是一人一边,架着他走出了密室,径直拖到萧府后门,扔上了一辆马车,扬长而去。王茂和宫本太郎则领着一队辽军士兵,紧随其后。

刘继基站在自己的二层小楼内,看着马车远去,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事出紧急,本来他打算慢慢寻找营救李俊文的最佳方法。谁知萧思恭却突然说要结果李俊文,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想到如今的营救方式。自己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也不知道这远方族叔能不能如此命大了!刘继基心中默念,萍水相逢一场,能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

萧府正中央有一座全南京城最高的小塔,足有五层楼高。从城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此塔,同样,从塔上也可以看到全城各处。

萧思恭当然没有如此雅兴,去修这样的小塔。这萧府原本是个寺庙所改,这找他们而原先的寺庙僧人所建。等萧思恭接手这个宅子的时候,便留下了这种全城最高的小塔。

此时的小塔顶层,萧绰也正望着远去的马车,一言不发,她的身边则躬身站着萧思恭。

“娘娘,为何要放了这厮?直接一刀结果了不就完事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人物……”萧思恭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

萧绰要求他明面上将李俊文假装处死,暗中却将李俊文放了,这一切主要是做给耶律斜轸和韩匡嗣看的。所以他才会顺势答应刘继基的请求,将李俊文押往城外解决,实际上他已暗中吩咐带队的契丹勇士,找机会将李俊文给放了。要不然凭刘继基的三言两语,还没有如此分量左右萧思恭的思维。

萧绰望着越走越远的马车,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言不发,

没有回答萧思恭的问话。待实在是看不清马车的踪影后,她才嘴角含笑,快步离开了小塔,萧思恭连忙快步跟上,继续懵逼中……

李俊文坐着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了城外的乱葬岗。

待李俊文被从马车上拽下来的时候,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还真特么是乱葬岗!周围全是无主孤坟的小土包,连个墓碑都没有,时不时的有几只乌鸦在叫唤着,令人心里很不舒服。

“少年郎,我们就送你到这儿了!接下来该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王茂低声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李俊文说道。

“待会我对你虚刺一刀,你假装倒下便是!尽量演的真实一些……”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峰回路转

就在王茂和李俊文低声说话之时,他身后的一名契丹士兵一把将他推开,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王茂被推的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立马有一把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回头一看,是一名契丹士兵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宫本太郎也被刀架住了脖子。

与二人一同前来的队伍中,有七八个是直属于萧思恭的契丹士兵,其余的十几人则是刘继基从太原带来的手下。此次为了放走李俊文,刘继基便让自己的手下随同王茂和宫本太郎一同行动。

而将刀架在王茂和宫本太郎脖子上的,正是那些契丹士兵,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刘继基的手下有些懵圈。出于本能,他们也迅速抽出了兵器,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一直以来,契丹人就是压在太原刘汉政权头上的一座山,契丹人都是高高在上的,让他们和契丹人动手,除非得到了上面明确的命令,不然即便是赢了,也会被以破坏两国关系的罪名处死,所以这十余名汉军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也就不敢乱来。更何况对方只是制住了王茂和宫本太郎,并没有作出不利于他们的其他举动,他们也只有静观其变。

“你们疯啦?为何用刀架住我等?究竟想作甚?”反应过来的王茂压住怒气质问道。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这几个契丹士兵,压根儿就听不懂汉语!他急忙朝领头得汉军士兵使眼色,领头的汉军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会契丹语……

这可要了老命了,没办法沟通,又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还有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王茂除了毫无意义的大声抗议之外,也是无计可施……

推开王茂的契丹士兵明显是个小头目,他没有理会王茂在一旁的聒噪,而是慢慢抽出弯刀,朝李俊文而去,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

虽然萧思恭当着萧绰的面,嘱咐他们找机会放走眼前的汉人,但是趁萧绰没注意,萧思恭转身又悄悄的给他们下了命令,等到了乱葬岗,务必要将这汉人少年了结了性命,带回一只耳朵作为证据。

他们本就是萧思恭的直属亲卫,只听命于萧思恭。萧思恭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绝对不过问原因,也不必理会王茂等人的想法,反正也听不懂。在他看来,王茂等人在那大喊大叫,只是怕自己杀了这汉人少年,抢了他们的功劳罢了。

李俊文被布条勒住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睛,“呜呜”乱叫,大量的唾液随着嘴角流了出来,双手也被反绑着,无法反抗。这群人究竟要作甚,一会儿说要放了自己,一会儿又拿刀朝自己走来,看这架势,根本就不是想放他离开,而是要让他成为这乱葬岗的新成员啊!

这几日吸入迷药过

量,昏迷中又不知做了什么大体力劳动,以致于李俊文脚下虚浮,使不上劲,想跑都没力气跑,只能眼睁睁看着契丹小头目步步逼近。

契丹小头目并不理会李俊文的徒劳挣扎,待走近李俊文身边三尺之内,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李俊文估计可能是用契丹语替他超度来着,然后高高举起手中弯刀,就要朝李俊文脖子砍去,无力反抗的李俊文只能眼看着头顶的弯刀朝自己落下,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来等去,最后的结果还是逃不了一死!别了,我的小苏苏,别了,我的小雪雪,别了,我的穿越生涯…………

王茂等人心里也是一阵叹息,这下完咯,刘继基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回去指不定得遭什么罪呢……

就在这时,一支暗器从远处飞来,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契丹小头目持刀的手背上,契丹小头目吃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手中的弯刀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等了半天,都没见刀落下的李俊文睁开眼睛,只见原本持刀的契丹小头目,手中弯刀已经掉落在地,左手正捂着持刀的右手,右手鲜血直流,而流血的右手手背正中,则赫然插着一支碧绿色的翡翠簪子!

李俊文瞬间大喜,扭过头四下张望。用簪子做暗器制敌,他认识的人当中,除了翟雪儿还能有谁!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身后左侧出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虽然蒙着脸,但是从那熟悉的婀娜身姿,李俊文一眼就认出了正是翟雪儿。紧接着,四周又陆陆续续的冒出了四五十个黑衣人,站在翟雪儿身后,堵住了去路。黑衣人全都拿着手弩,铁制的箭头反射着阳光,令人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呜呜,呜呜呜呜……”李俊文本想说“雪儿,快来救我!”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被勒住了嘴,现在是口不能言。

契丹小头目一愣,连忙弯腰想要去捡掉落的弯刀,这时又是一个黑影闪过,契丹小头目哀嚎着捂着左眼倒在了地上,指缝中露出了一截白玉簪子。

李俊文望向翟雪儿,只见她姿势潇洒的站在那里,左手拿着手弩,右手还拿着一支簪子,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来,夕阳的余晖从她身后照来,将她修长的身影拉长,宛如天神下凡。

李俊文有些纳闷,这小妞出门,究竟带了多少支簪子?都藏在身上哪个地方?扎不扎的慌……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王茂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本来用刀架着王茂和宫本太郎的契丹士兵也收回了刀,将刀转而指向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两个契丹士兵上前扶起受伤的首领,一步步向后退去。刘继基的那群手下更是不知所措,迅速躲到契丹人身后,搀着王茂和宫本太郎一齐后退。对方来者不善,

接下来明显有一场恶战,还是将动刀动枪的事情交给契丹蛮子去做好了……

翟雪儿身后的黑衣人也跟着一步步往前移动,他们进一步,契丹人就退一步,直到翟雪儿走到李俊文身边,扯去了李俊文嘴上的布条和手上的绳索,黑衣人则迅速的将二人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雪儿,我……”终于脱险的李俊文一阵高兴,刚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脑袋一阵晕眩,就昏了过去,倒在了翟雪儿的怀里。

翟雪儿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李俊文只是昏了过去以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此时她也顾不得李俊文倒在自己怀中占了便宜,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李俊文交给身后的两名黑衣人,随即又转过头,怒视后退的辽人。

“反抗者一律格杀!”翟雪儿眼里喷火,咬着牙说道。

王茂等听得懂汉话之人,见对方招呼都不打,上来就准备下死手,吓得心里发毛。虽然生生死死的场面对他们来说已是司空见惯,但是突然被一群人拿着手弩对着,心里还是一阵紧张,生怕对方手一抖,将弩箭射了出来。不过对方说的是“反抗者一律格杀”,自己只要不动手,应该就会没事的吧……

可是契丹士兵却听不懂汉话,被黑衣人步步紧逼,气氛压抑的很,这对于平日里目高于,简直是一种耻辱。他们都是萧思恭从属珊军带出来的辽军精锐,身为契丹人的尊严,令他们不能后退,只能前进,即便明知有可能打不过对方,也要往前冲。

于是不知谁先发了一声喊,这群契丹士兵便举着弯刀,呐喊着朝黑衣人扑了过来。

翟雪儿这边的黑衣人也不含糊,直接就将弩箭射向了冲过来的契丹士兵。弩箭的威力,即便在战场上穿着盔甲也未必能完全抵挡,更何况这群契丹士兵并没有穿盔甲,都只穿着普通军服,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手弩,就犹如后世被手枪近距离射杀一样,那杀伤力,绝对是杠杠滴。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黑衣人都不用瞄准,只一轮无差别乱射,七八个契丹士兵就全身密密麻麻插满了三寸长的弩箭,犹如豪猪一般,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死得透透的,全场唯一活着的契丹人,只剩下那个被射瞎了一只眼的契丹小头目。因为受伤,他的同伴将他留在了后面,与王茂等人在一起,从而躲过了变成豪猪的下场。

王茂等人喉头有些发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方人数比他们多,有绝对的优势,连最能打的契丹人都已经全军覆没,自己这么点人,冲上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有那胆大一些的本想趁对方弩箭射空之际冲上去捡便宜,却没料到对方直接将射空的手弩扔在了地上,从后腰又拿出一具手

弩来,那些心存侥幸之人便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王茂心中有些疑惑,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刘继基怕自己这些人把事情搞砸了,留的后手?若是如此,身边这些刘继基的手下应该认识对方才是啊!但是从他们和自己一样懵逼的表情来看,肯定是不认识对方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些人是来就这个刘继基的便宜族叔的!

能让这么多人出手相救,这个少年究竟什么来头?对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的呢?

现场的局面已经容不得王茂胡思乱想,黑衣人步步逼近,扑面而来的杀气令人窒息。

不知谁喊了一声“跑啊”,一大群人便丢下兵器,扭头撒开腿就跑,王茂和宫本太郎也不含糊,跟着人群就跑了,尤其是宫本太郎,身材短小,步幅频率高,竟然一路超前,跑到了最前头,羡慕得王茂恨不得自己也少长一尺……

黑衣人也不追,任由众人逃离,翟雪儿下的命令是“反抗者格杀”,对方逃跑,也就没有必要追杀了。这里是辽人的地盘,还是急早撤离,省得对方的援军赶来,那就麻烦了。

现场只剩下瞎了一只眼的契丹小头目,他靠在一棵树旁,嘴里叽里咕噜的还在说着契丹话,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瞎了的那只眼睛不停地流着血水。

翟雪儿面目表情的走上前,抽出腰间软剑一挥,一股细细的血丝便从契丹小头目的脖子上喷了出来……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被泼了凉水

李俊文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下了迷药,正和一个头戴纱巾的陌生女子缠绵,突然女子将纱巾掀起,居然露出了符丽茗的脸,愤怒的质问李俊文,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房州找她,是不是把她忘了。慌得一比的李俊文刚要回答,女子的脸又变成了叶紫苏,叶紫苏一脸委屈,问李俊文是不是又在外面招惹女人了,李俊文刚想安慰一下叶紫苏,面前的女人又变成了翟雪儿,翟雪儿手里拿着一支细长的簪子,冷冷的看着李俊文,居然说要把李俊文给阉了!

吓得李俊文赶紧逃命,可是怎么跑都跑不过翟雪儿,翟雪儿追上他之后,二话不说,扬起手中的簪子就朝李俊文的裆部刺去,李俊文大喊“不要,不要”,两只手胡乱的阻挡着翟雪儿的进攻,可惜翟雪儿速度极快,狞笑着将李俊文的裆部刺的血肉模糊,鲜血溅了她一脸,样子极其恐怖。

这时,他感觉脸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扇了几下,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大郎”。他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到一张女人的脸正贴着自己,眨着大眼睛,吓得他大喊一声“鬼呀”,抬起手就准备将面前的女人脸打走。

“你胡说什么!我就那么像鬼吗?”一只玉手抓住了他抬起的手,止住了他的攻势,面前的女人脸也与他拉开了距离。李俊文这才看清,面前的居然是翟雪儿,而自己的头正枕在翟雪儿的大腿上,方才是翟雪儿将头靠他太近,虚了焦距,他才没有认出来。

“雪儿,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快快打我几巴掌!”李俊文兴奋的大喊道。

“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打你作甚!”翟雪儿有些不可思议李俊文所言,这臭流氓不会被吓傻了吧。

“哎呀,让你打你就打,我不还手!”李俊文坚定的说道。

这样的要求,不打都对不起自己了。翟雪儿犹豫片刻之后,很爽快的举起手,照着李俊文的脸“啪啪啪”就是几个耳光。李俊文也很干脆,果真不还手。

“哈哈哈,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你是真的雪儿!”李俊文不顾脸上的红肿,兴奋的嚷道,但是头却没离开翟雪儿的大腿。

“你是不是被打傻了,我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翟雪儿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李俊文。

“雪儿!”李俊文一把抱住翟雪儿的纤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尽情享受这份温柔。

翟雪儿被李俊文一把抱住,第一反应是这厮又在趁机吃她的豆腐,扬起手准备再揍李俊文一顿,但是见到李俊文身上有些破旧的衣服,想到这些天他遭的罪,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改打为摸,轻轻的抚摸着李俊文的后背,任由李俊文占尽便宜,眼里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此时的李俊文心里确实没有

存着肮脏心思,他此时心里全都是与亲人相逢的喜悦。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待这么久,而且还几乎没命!此刻见到翟雪儿,他只想将心中的郁闷发泄出来,若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怕被翟雪儿觉得他太怂,他早就痛哭流涕了。

“好了好了,光天化日,如此暧昧,被人瞧见总归不好,快起来说话……”待李俊文腻歪的差不多了,翟雪儿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语气温柔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话是她说的。

“咱们这是在哪儿?”李俊文抬起头,坐了起来,四下张望,屁股下传来一阵颠簸,看样子他们像是在一辆马车里。

“咱们在回定州的路上!这辆马车,不就是方才运你出城的那辆么!”翟雪儿说道。

“那方才那些押送我出城的人呢?”

“几个契丹人都被我们杀了,其余的都跑了!怕有追兵,所以我们得加紧赶路,早日抵达宋境!”翟雪儿语气平淡的说道,好像杀的不是契丹人,而是几只牲畜。

“对了,和你一道儿来救我的人是谁?”听说契丹人已死,李俊文的心里踏实了许多,这些契丹人居然想杀他,简直死有余辜,他才不会可怜他们。

“都是墨家的墨者!有他们护送我们,我们会安全到达定州的!”翟雪儿安慰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怎么会知道我今日会被拉到城外的乱葬岗?”李俊文纳闷道,翟雪儿怎么会如此及时的出现,避免了他得遇害,而且看起来是有备而来。

“哼,墨家要找人,还没有找不到的!”说到这,翟雪儿有些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墨家势力庞大,为了及时掌控各地的信息和经营庞大的财富,门下墨者分布各处,北至漠北,南至交趾,都有他们的身影。这幽云十六州,地处宋辽核心,势力错综复杂,更是墨者经营的重中之重!

你失踪之后,我便让爷爷将这幽云之地的墨者都交由我调遣,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当所有人都还在定州城附近寻找你的时候,只有我怀疑,你是被辽人给掳走的!

而墨者陆续传回来的消息也证实,辽人撤退的时候的确有一伙人从定州城掳走了人,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你!于是我便率人跟随辽军北上,一直到了这幽州,却失去了你的所有踪迹,盘桓多日……”

“那后来又为何寻到我了?”李俊文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你没想到吧,契丹人关押你的萧大将军府里,也有潜伏的墨者!只是他并不知道密室里关押的就是你,直到后来收到我们的消息,两下一结合,才推断密室里关押的人可能是你!

得到消息后,我立马率人潜进萧府,准备强行将你救走

!可惜慢了一步,契丹人将你送出了城!因为怕在城里将你劫走会被城内的辽军包围,我们便一路尾随,跟在你们后头来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墨家的势力居然如此之大,连辽人的地盘都能够渗透进去……”听完翟雪儿的描述,李俊文感慨道。

“那是当然!传承千年的组织,底蕴深厚,根基茂盛,潜伏在一个小小的将军府里算什么,就连辽国的皇宫里。也有我们的人!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整个墨家的实力足以颠覆现在的任何一个国家!若是被有心人掌握了这支力量,简直可以俾睨天下……”翟雪儿也是一脸傲娇的神往。

李俊文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心里却在想,神气什么呀,这么牛逼,十五年前还不是被人端了老巢,灭了满门……

“那契丹人刀都快碰到你夫君脖子上了,你才出手,不怕错过了时机,变成寡妇啊……”恢复了一些体力的李俊文开始调戏起翟雪儿来。

“你说是谁的夫君!”翟雪儿一把掐在李俊文腰间软肉上,瞪眼道。这臭流氓,一不注意就占自己便宜。

“疼疼疼,我现在是伤者,你轻点儿!翟老爷子早将你许配给我,我不是你夫君谁是!”李俊文顺势倒向了翟雪儿。

翟雪儿岂会让他得逞,红着脸将他推开,噘着嘴道:“某人那时候不是百般不情愿的么……”

“愿意愿意,有哪个傻子会放着如此美艳的媳妇儿不要呢……”李俊文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没正经。

“噗嗤……哼……”翟雪儿一下子没绷住,被他逗乐,随即又板着脸道:“谁要和你这臭烘烘的登徒子在一起!话说,才几日没见,你怎么变瘦了许多,真是奇了怪了,莫非他们虐待你了……”

李俊文听了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不说不知道,翟雪儿一说,他才感觉到自己脚下还是无力,精神也差了许多。

“岂止虐待,简直是没人性!我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提不起精神来……”李俊文看着自己变瘦的手臂,有些凄惨的说道。

“看来到时候得问问潜伏在萧府的墨者,才知道个中原委!”翟雪儿沉思可片刻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人救出来了就好!肉还可以慢慢的长回去!你都不知道,在你失踪的日子里,定州城乱成什么样了!田钦祚四处寻你,生怕你回不去他得背残害同僚的后果!连宋帝都悬赏一万两银子,打探你的下落。”

“田钦祚寻我,我可以理解,他是怕别人说他滥用职权,导致我失踪,背黑锅担上罪名!

不过老赵家也悬赏银子寻我,真是令我挺感动的。要知道皇帝陛下到现在还欠着我好多赏银呢!”想到赵匡

胤欠自己的那些赏银,李俊文就忍不住对赵匡胤一阵鄙视。

“悬赏的银子,到时候要从你此次大破辽军立功赏赐的银子里扣除!而你的赏银,刚好是一万两!”翟雪儿的这句话,瞬间令李俊文心情跌入了谷底,犹如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

酝酿了一会儿之后,李俊文神情鄙夷,缓缓的朝南边开封府的方向竖起了中指……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离开定州

一个时辰之后,当一支百人的辽军赶到乱葬岗时,只见到一地插满箭矢的无头尸体和七八个摆成一排的契丹人头颅,个个眼睛睁得老大,似乎死不瞑目,这些头颅当中还有一个只睁着一只眼的独眼龙……

自己的贴身亲卫死于非命,而且一个活口都没有,盛怒之下的萧思恭将跑回来的刘继基所属北汉军全部处死,人头挂在军营示众。可怜这群北汉军逃脱了墨者的追杀,却没躲过契丹人的屠刀。刘继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就这么被萧思恭给全部处死,他咬了咬牙,并没有作出过激的行为,而是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对萧思恭鞍前马后。他的这一举动也令剩余的手下心中一阵悲凉,人心思变,一众手下重新思考为太原刘氏卖命到底值不值得……

当然,两个领头之人,王茂和宫本太郎虽然没有被处死,却也被重责五十军棍,令两人几乎一个月没下地。宫本太郎还好些,毕竟从小习武,王茂可就惨了,他在高丽好歹也算是个王爷,养尊处优的久了,哪里经得起如此摧残,五十军棍打下来,命都去了半条。若不是身上中了神秘人的毒,他们早就跑了,哪里还会替契丹人做事,眼巴巴的跑回来受罚。

不过李俊文逃走,二人也算是完成了刘继基交代的任务,因祸得福,经此一事,刘继基对待他们二人的态度有所好转,大有将二人当做心腹看待的趋势……

契丹人到最后,也最终未能获得宋军神弩的秘密……

五日之后,李俊文和翟雪儿回到了定州。早已收到消息的众人都在城外等候,待看到李俊文之后,平日里要强的叶紫苏早已哭成了泪人。算下来,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她与李俊文如此生离死别,而这次持续的时间最长,众人都快放弃了寻找,准备认定李俊文已经归西,要给他立衣冠冢了。

只有叶紫苏坚信李俊文还活着,虽然她没有能力去救李俊文,但也是日夜祈祷李俊文能够早日归来。这次李俊文能够囫囵个儿的回来,叶紫苏觉得除了翟雪儿的功劳之外,她对老天爷的祈祷也是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叶紫苏甚至觉得,李俊文这厮贯会惹事,动不动就玩失踪,这以后是不是要在他脚上锁上铁链才行……

定州兵马都部署田钦祚闻讯之后,居然出城十里相迎,算是给足了李俊文面子。

李俊文的失踪,令他饱受煎熬,他可以向赵匡胤打李俊文小报告,也可以告黑状,这在官场之中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李俊文若是不见了,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他将李俊文给整没了,因为你丫的刚打人家小报告,人家就失踪了,不是你干的还是谁!虽然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是田钦祚所为,但到最后要找人背锅的时候,

那田钦祚绝对是不二人选。最主要的是李俊文身怀天子剑,代表的是天子,在他的地盘出了事,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

所以李俊文失踪的这段时间,除了叶紫苏和翟雪儿之外,最担心李俊文安危的非田钦祚莫属了。他几乎派出了定州城所有最精锐的斥候,打探李俊文的消息,就连石保吉的龙捷军,也被派的远远的,大范围搜索李俊文的下落,生怕李俊文就这么一去不复返,死的不明不白。

李俊文一众手下闹事他可以无所谓,大不了出门的时候小心一些便是,但是赵匡胤那儿就没办法交差了。赵匡胤已经下了旨意,若是找不回李俊文,他这定州兵马都部署也就干到头了。虽然这可能是赵匡胤一时的气话,但是足以看出李俊文在赵匡胤心中的地位。若是李俊文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田钦祚即便不会被一撸到底,这刚立的大功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李俊文能够平安回来,田钦祚大喜,当即就要大摆宴席,给李俊文接风洗尘,去去晦气压压惊。

身心俱疲的李俊文,婉拒了田钦祚的好意,商定改日再聚,匆匆的和一众伙伴返回住处。

田钦祚望着远去的李俊文,心里却有些可惜,这厮为什么不缺条胳膊少条腿回来呢……

回来之前,李俊文就和翟雪儿说定,对外只说他是当日身上钱财露了白,被潜入定州的土匪盯上掳走,劫持到宋辽边境的土匪窝里,而不说是被辽人掳走。若是直言是被辽人掳走,有心之人必定会胡乱猜测,毕竟他可是八牛弩名义上的发明者,这等神器若是被辽人所得,难么宋军刚刚获得的武器自己被辽人关了半个月,他不向赵匡胤打小报告才怪呢!

然而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因为宋辽常年交战,定州附近的各种土匪早就销声匿迹,即便不被宋军剿灭,也因为没有油水而转战别处。残存的一些土匪,也都是打着民族矛盾的旗号,只找辽人的麻烦,又岂会对身着宋军军服,明显有军方背景的李俊文下手呢!难道不怕被宋军给端了老巢?整个北方,能够无声无息将人掳走,还对宋军感兴趣的,除了辽人的探子,还会有谁!

但是看破不说破,当事人不说,他们也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总不能去找辽人求证吧。若是找辽人求证,即便李俊文不是被辽人所掳,辽人也会挑拨离间,一个劲的点头说就是他们干的!

最主要的还有一点,定州城出现了辽军的探子,还把宋军军官给掳走,若是追究起来,身为军事主官的田钦祚,肯定逃脱不了责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因此心知肚明的田钦祚也就装作不知道,将此事略过…



自打李俊文回到住所,上门探望的客人就没停过。孟玄喆、李继隆、石保吉等人就不用说了,来的大多都是军方将领,有那日庆功宴一起喝酒的,有连迄今为止见都没见过的,就连存在感不强的定州官府,都派了二把手通判来看望李俊文。究其原因,一是田钦祚的亲自出城相迎,给足了李俊文面子,二是大家私下都知道,一个小小的都头失踪,官家居然下了旨意追查。

都是出来混的,这种情况,说明李俊文不止简在帝心,简直是胜券正隆啊!何况李俊文如此年轻,说不定官家是为后继者培养可用的人才啊!提前和这样的人打好交道,总归是不会有坏处的。

李俊文临时租住的小院,已经被各种礼品给堆满了,各种各样,什么都有。更有那军中将领,直接送来两个乐妓,可惜却被受叶紫苏指示的闻止拦在了门外,李俊文连面都没见着,颇觉得可惜。

不过已经收下的礼,都乐得李俊文浑然忘记了这些日子所受的苦。若是每次都能收这么多礼,那便是多别掳走几次也是可以的,当然,不能够伤及性命最主要,要不然也没命花。两眼放光的李俊文甚至在想,是不是要自导自演几回被人掳走的戏码……

更让李俊文乐不可支的是,为了避免李俊文再出意外,叶紫苏和翟雪儿竟然不顾及众人的眼神,破天荒的和他住进了一个屋里。当然,只是为了方便照顾虚弱的李俊文,屋外日夜有人站岗。而感觉身体被掏空的李俊文,面对二女也是暂时提不起兴趣,只是占占嘴上的便宜,过过干瘾,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年少不知精血贵,老来望女空流泪吧……

安安稳稳休息了几日,李俊文始终没有见到老道士,他对这个不称职的保镖始终耿耿于怀,准备羞辱他一番,却连人影都没见着。听翟雪儿所说,老道士和他的老基友翟仁杰自那日满城一战之后,便早已离开了,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情,待事情办完之后,自然会回来与众人汇合,要不然翟雪儿也不会留下来保护李俊文了,她就是来顶老道士的班的。只是翟雪儿毕竟年轻,没有太多经验,才被王茂和宫本太郎钻了空子,将李俊文掳走。

由于之前都习惯了老道士常伴左右,偶尔逗一逗嘴,喂一喂老饭桶,日子也挺充实。这次老道士不在身边,李俊文除了感觉人身安全没有保障之外,乐趣也少了许多。虽然还有段素英这个小饭桶的存在,但是这小饭桶还真就是个小饭桶,除了吃喝玩乐,那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

说起段素英,不得不提的是,这厮在李俊文被掳走的这段日子里,居然学会了逛青楼,他的人生导师自然就是石保吉了。不仅如此,这货居然还从青楼带回一

个女子,其实说是大妈更确切一些。这位名叫嫣儿的大妈,呸,这名叫嫣儿的女子,年龄比段素英大了一轮还要多,若是不化妆,估计要比长得老相的赵之华看起来还要老一些。据她自己所说,是看破红尘,有些累了,遇到段郎,情投意合,便想找个归宿,就此金盆洗手,李俊文估计是岁数大了接不到客,青楼不愿再养她了,刚好碰到段素英这个凯子,便顺势而上罢了。

奈何段素英本人却欢喜得紧,对嫣儿姑娘也是好的很。人家本人都没意见,旁人就更没理由说三道四了。看着围着嫣儿姑娘曲意逢迎,乐不可支的段素英,李俊文叹了口气,自己这结拜兄弟,明显是缺少母爱啊!也不知道大理国王知道自己儿子找了个可以给他当妹妹的媳妇儿,会不会气的两腿一蹬,直接嗝屁……

出去搞副业的老道士没有等回来,这日,却等来了田钦祚。田钦祚兴冲冲的亲自上门探望李俊文,顺便带来了赵匡胤的旨意,旨意中令李俊文择日返回开封武德司报到,不再受田钦祚辖制。

就这样,连定州军营都还没进过的李俊文,又被调了回去。反正他也休养的差不多了,他也不想再留在定州,万一又碰上什么幺蛾子,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便收拾收拾,领着一众小伙伴启程开始南下。随他一起回京的,还有李继隆和石保吉两个结拜兄弟。

据说田钦祚含泪依依不舍将李俊文送出了定州城,为定州失去李俊文这样一位人材而伤心,李俊文也含泪表示不愿离开定州,奈何皇命难违的心情,与田钦祚依依惜别,两人要好得像同穿一条裤子,似乎浑然没有收到王超之死的影响。

可是待送走了李俊文,田钦祚一回到府里就立马烧香祷告,并摆起了宴席大请宾客,简直是送瘟神的节奏……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左右不合

傍晚时分,开封大宋皇宫延福宫内,身着便袍的赵匡胤坐在榻边,开封府尹赵光义则站在下首,正在和赵匡胤汇报着什么。

赵匡胤身边还站着两人,其中一人年约五十余岁,身穿五品武官官袍,面色严肃,不苟言笑,就是民间所说的满脸凶相。另一人却颇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身穿禁军军官服侍,英武挺拔,面带微笑,和年长武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此。二人一言不发,就这么一直站在那儿。

平日里在宫中走路都带风的大太监王继恩,此时则站在二人旁边,不时偷瞄二人,眼神中似乎对年长武官有些畏惧。

“皇兄,您让赵普负责澶州黄河决堤之事,可是他却打着皇兄的名号,公报私仇!澶州通判澶姚恕与他赵普本有旧仇,派去调查的人,将罪责都推到姚恕头上不说,而且居然直接将姚恕勒死在河堤上!姚恕的家人状告无门,都把状纸递到了臣弟开封府衙来了,请皇兄过目!”说完,赵光义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带着血手印的状纸来。

王继恩连忙上前,将状纸收下,递到赵匡胤面前,赵匡胤接过状纸,认真看了起来。

“那姚恕此前曾任开封府推官,也算是臣弟的手下,他的家人知道斗不过赵普,便希望臣弟能够出面,替他们讨回公道,还姚通判一个清白!赵普身为宰相,却无宰相之胸襟,如此记仇,公私不分,公器私用,如此下去,朝廷还如何取信于民!这大宋,岂不是成了他赵普的大宋!还请皇兄严厉彻查……”趁着赵匡胤看状纸的当口,赵光义依旧不忘补刀,字字诛心,多说赵普两句坏话。

好一会儿,赵匡胤才放下状纸,见赵光义停下了嘴,才开口道:“这个姚恕,朕记得他!当年曾在你手下任职开封府推官,因为被赵普弹劾,被朕外放到澶州担任通判,朕记得当年你还替他求过情,是吧?”

“正是此人!”赵光义回道,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不过此次臣弟并非为了私义,而是赵普所为,实在过于明目张胆……”

“澶州黄河决堤的罪名,是朕授意赵相公算在姚恕头上的!”赵匡胤打断赵光义的话说道。

“你也知道,澶州知州杜审肇可是咱们得亲娘舅,农夫出身,没什么文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朕当了皇帝,自己的娘舅,没道理让他不跟着享福!看在咱娘的份上,朕给了他官职,尽享富贵。

本想让他到地方上造福于民,还特意从你开封府挑了姚恕这等精通官府事务之人做他的副手,就是希望他能够有所政绩,以此堵住朝中众人的悠悠之口,省得那帮子御史老说朕任人唯亲!

谁知道这个老娘舅真是让人不省心,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朕总不能定他的

罪以谢天下吧?那样的话,咱娘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心的!所以便只好将罪责都算在了姚恕的头上,虽然他名义上不是澶州主官,但是澶州大小事务其实都由他一人决断,辅佐无方的罪责是肯定逃不掉的,让他担责,也不算冤枉了他!这件事怨不得赵相公!你说呢?”

赵匡胤都这么说了,赵光义还能说什么呢!他何尝不知道姚恕是替自己那不成器的老娘舅顶罪,他只是想通过此事扳倒赵普而已。

“何况派去巡查的御史报告上说,姚恕不是自杀的么!”见赵光义不说话,赵匡胤继续说道。

“关键就在于此,渎职不过罢职免官,或者降职发配,又不是死罪!姚恕精通律法,又岂会不知道这些,而因为此等事情而自杀呢!”赵光义反驳道。

“畏罪自杀,很正常嘛!也许他一时想不开,觉得愧对百姓,便一死以谢天下,来得痛快些!”赵匡胤说道。

“皇兄说的是……”事到如今,赵光义又岂会不明白,赵匡胤是铁了心替赵普说,自己想借机动赵普的打算,怕是要落空咯。摸清了赵匡胤心中所想,他也只好就坡下驴,顺着赵匡胤的话说。

“如此说来,想来赵相公也是冤枉得很……”反击不成,赵光义连对赵普的称呼都改了,反过来替赵普说起话来。

“你与赵相公二人,是朕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应当通力合作,保我大宋江山永固。你是朕的弟弟,朕的江山即是赵家的江山,也是你的江山,大宋江山越稳固,你我的荣华富贵就越长久!他赵普再厉害,不过是替咱们赵家打工,不要再做那自毁长城的事情啦……”赵匡胤有意无意的敲打赵光义道。

“臣弟明白了……”赵光义面带苦涩道,看来赵普在大哥心中的地位还是没有变化。

大哥说的简单,这江山是赵家的没错,但是不是他赵光义的江山,就很难说了。他和赵普相争,争的不就是大宋皇帝之下第二人的地位么!自古皇家无亲情,虽然大哥现在对自己推心置腹,但有赵普这么一个和他唱反调的定时炸弹,随时会跳出来恶心他,说他坏话,时间久了,难免大哥心中会对自己有所顾忌。可是看大哥现如今的做法,明显不想动赵普,他赵光义又能如何呢!罢了罢了,反正他也没想过靠这么一件小事就扳倒大宋第一权相,只不过是气不过,恶心野心赵普罢了,这次不行,下次继续便是了。

是以赵光义嘴里妥协,心中却打定主意,誓要和赵普死磕到底。

“这样就对了嘛!和气才能生财嘛!”见赵光义如此上道,赵匡胤露出笑容道。

“对了,皇兄,臣弟听说李俊文那小子已经找到了?”恶心赵普的目的达不到,赵光义索性换

了个话题。

“朕也正头疼这事儿呢!”赵匡胤闻言苦笑道:“这小子命真大,居然失踪了这么久又活着回来了!这小子真真是个惹祸精,走到哪儿,哪儿就乱的一团糟!正好田钦祚请求将他调离定州,朕也怕他在定州添乱,便将他召了回来,却不知该如何安置他才好……”赵匡胤有些苦恼,主要是想到欠着李俊文好多赏银的事情,这次李俊文回来,这赏银估计又得涨了……

“开封府如今空缺一名推官,莫不如让他来臣弟的开封府试试?”赵光义试探着问道。

赵匡胤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瞳孔放大,随后又恢复如常,开口道:“不妥不妥,开封府乃京畿要地,推官之职责任重大!此子虽立有大功,但生性顽劣,还不足以达到如此高位,担此重任!况且他一个白丁出身,不到半年时间已经升到武职八品,已是神速,若是贸然以武职入文职,朝中众人又如何心服?朕可不想再出一个和咱舅舅一般的人物!开封府推官的人选,还是交给吏部遴选合适的官员吧!”

赵匡胤这一席话,算是否决了赵光义的提议。

“皇兄说的是,臣弟欠考虑了!既如此,若无别的事情,臣弟就先行告退了……”赵光义心中叹息一声。

此时的赵光义还没有多少觊觎皇位的野心,他与赵普相争,只不过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已。而推荐李俊文出任开封府推官,卖好于李俊文,也只不过是看赵匡胤如此器重李俊文,想与李俊文处好关系,将李俊文拉到自己的阵营,以免到时候被赵普拉了过去,这么做同样是为了维系自己的地位。既然赵匡胤不允,那便作罢就是。

“嗯,你且去,有时间带上弟媳和侄儿入宫吃饭……”赵匡胤也不挽留,只说了些客套话。

赵光义谢过恩,王继恩便引着赵光义出了宫,赵匡胤望着赵光义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王卿家,廷宜(赵光义表字)最近和则平(赵普表字)斗的很厉害么?”半晌,赵匡胤收回心神,突然问了一句。

一直站立一旁默不作声的二人当中,年长的武官这时站了出来,对赵匡胤行礼道:“回官家,据武德司的情报,赵府尹最近还朝中许多大臣走的很近,给许多大臣都送了礼!而赵相公依旧我行我素,不结党,不与朝臣谈论私事,只是和自己几个心腹过从甚密!若说争斗,在所难免……”

这位五十余岁的武官,便是掌大宋禁军万余武德司精锐的武德使,王仁赡。王仁赡从赵匡胤还是个小军官时,便一直跟随赵匡胤,与赵普、李处耘以及楚昭辅等人都算是赵匡胤的心腹,所以赵匡胤才会令他掌管武德司,成为大宋第一任武德使。

武德

司有刺探情报之责,不仅对外,也包括对内,值宿皇宫众将,以及朝臣,都是他们关注的对象。

赵匡胤问他关于赵光义和赵普的动向,也是情理之中。

而那位年轻的禁军将领,便是武德司第二号人物,武德副使,刘知信。他也是赵匡胤的姨表弟,名副其实的皇亲,王仁赡不在的时候,武德司大小事务便由他和王继恩二人负责。

“朕这个弟弟啊,实在是不安分的很呐……”听到王仁赡说赵光义给朝臣送礼,赵匡胤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后不禁感叹道。

王仁赡和刘知信没有说话,这种皇家之事,历来为帝王所忌讳,作臣子的还是少掺和的为妙。

“他们二人以前都如兄弟般要好,怎么会沦落到如今你死我活的地步呢?权力这东西,当真能改变一个人呐……”赵匡胤依旧自言自语道。

王、刘二人依然低着头,默不作声。

“不说这些了,听说辽人有新动向?”赵匡胤感慨完之后,换了个话题问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示好

王仁赡看了一眼身边的刘知信,刘知信会意,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官家,微臣接到幽州的探子回报,辽人通过宋辽之间的走私商人,向莫州守将传递了欲和我大宋通好的消息。为表诚意,将不再南下打草谷,对太原刘氏的援助也将减少,若是我大宋北伐太原,辽人将尽量延缓出兵相助刘氏!但是这些必须私下进行,不能让太原刘氏知晓!”

赵匡胤听完刘知信所言,站起身来回踱步,走到墙边看了看墙上的地形图,然后回头问道:“此消息可靠否?”

“替辽人传递消息的商人乃是专门给辽国皇室运货的汉人行商,与辽国皇室交好,和莫州守将关系也……也……”刘知信突然不知该如何表达。

“和莫州守将也相交匪浅,我大宋的许多物资也是他们运往契丹的吧!”赵匡胤乜了刘知信一眼,替刘知信回答道。

“官家圣明!”刘知信低头回道。

“哼,边关守将与走私商人勾结,从中获利,古来有之,只要不涉及敏感物资,不做得太过分,不通敌卖国,朕也懒得与之计较!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朕还是知道的。你武德司只管刺探,据实上报,至于该如何处理,这是朕的事情,你不必替这些人遮掩!”赵匡胤对刘知信说道。自己这个表弟,还是太实在了些。

“微臣知错!”刘知信连忙认错。

“官家莫要怪刘副使,他年纪尚轻,很多事情还看不通透,多历练历练,就都知道了……”王仁赡开口替刘知信说道。

“好了好了,朕又没说要治他的罪,这他娘的上赶着求情作甚!”赵匡胤笑骂道。

“朕只是想知道这消息的真实性……”

“应该有九成可信,这些商人无利不起早,若无可靠来源,他们也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传递此等消息,若是有假,于他们来说,没有甚好处!不过这种求和,本就是口头约定,辽主必定不会留下书面证据,落人口实,辽人反复无常,官家还应当谨慎待之!”王仁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辽人也会向咱大宋服软,哈哈哈……”听王仁赡这么一分析,赵匡胤终于忍不住有些得意道:“自唐末以来,这几十年,除了前朝世宗皇帝对战辽人,取得过几次胜利之外,我汉人始终被辽人压制,甚至让辽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尽得幽云之地,以致于中原无险可守,汉人时时都有灭种之危!北伐夺回幽云,乃朕平生之志也!这回多亏了田钦祚他们能取得大胜,令辽人领教了我汉家真男儿的本色,辽人才会主动求和!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解气,解气啊,哈哈哈……”

王仁赡和刘知信对看一眼,躬身行礼,齐声回道:“官家文韬武略,必能夺回幽云!我等愿

誓死追随官家左右,扬我汉家之威!”

“哈哈哈,好,好,好!”赵匡胤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他有多高兴,一扫方才赵光义给他带来的阴霾。

“我大宋有你们这等贤臣良将,何愁不能收复幽云,尽取契丹之地!不过……”赵匡胤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平定南方的几个割据势力,后院不起火,才能回过头专心对付辽人!既然辽人愿意讲和,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给朕挪出了时间,朕就权且信他一回!至诚(刘知信表字),替朕回复辽人,朕答应两国私下休战!望辽主能够信守承诺!”

“微臣领旨!”刘知信回道。

“说起田钦祚以三千兵马大胜辽人六万兵马之战,朕就想到了李俊文这小子!若不是这小子造出的八牛弩大显神威,助我大宋将士,打得辽人满地找牙,辽人又岂能如此痛快的就认怂呢……”聊完正事,赵匡胤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又聊到了李俊文之事。

“据潜伏幽州和定州的探子回报,这李俊文此番失踪,实为被辽人所掳!微臣担心,此人会不会屈服于辽人的淫威,将八牛弩的秘密告之辽人!毕竟他在房州的风评并不好,为人又圆滑,看着也不像有骨气之人……”王仁赡说道。

“不会的!”赵匡胤闻言情绪激动,打断了王仁赡的话,吓了王仁赡一跳,一个小小的都头而已,官家为何如此失态……

“王卿家所言,皆是老黄历了!你不了解李俊文,此子乃是华山老神仙扶摇子的关门弟子,朕相信扶摇子的眼光,若是李俊文品行不端,老神仙也断不会收他为徒,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大可不必怀疑李俊文的人品!虽然此子平日里看着有些不着调,但朕相信他,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一定会坚守原则的!”赵匡胤信誓旦旦的替李俊文作了背书。

其实赵匡胤还真是高看了李俊文,李俊文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若是辽人出的价格合适,他也不介意将八牛弩的秘密告诉辽人!在他心里,谁当皇帝不重要,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最重要,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皇帝姓耶律还是姓赵,也没有那么重要!契丹人也是中华民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嘛,民族大团结万岁嘛!而且至今为止,李俊文也搞不清楚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泄露八牛弩的秘密……

“官家所言极是,是微臣多虑了!”王仁赡见赵匡胤已下了定论,便不再争辩,顺着赵匡胤的话奉上一记马屁,可是心里却已经震惊不已。

这李俊文究竟什么来头?为何官家如此青睐于他,对他比对自己的子侄还要高看一眼?

王仁赡偷偷看了一眼刘知信,见刘知信一脸见怪不怪的表

情,心中更是疑虑重重。难道自己久不在京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看来,自己得好好找个人问问,了解了解情况了……

“说起来,朕将他特招入武德司麾下,他也算是你们的部下,你们二人日后对他要多加提点才是,希望他能成为我大宋之栋梁,日后为我大宋建功立业……”堂堂一国之君,赵匡胤居然替李俊文拉起了关系。

“微臣遵旨!”王、刘二人躬身回道。

“好了,今日就先谈到这儿吧!王卿家,你先回去吧,朕与至诚还有些家常事要唠唠……”赵匡胤略带疲态的说道。

“微臣遵旨!”王仁赡面无表情的回道,起身便离开延福宫,对于赵匡胤为何要单留刘知信也丝毫不感兴趣。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关自己的事绝不要过问,这是王仁赡长久以来能够得到赵匡胤信任的主要原因。

正好送走赵光义的王继恩返回来,见王仁赡要离去,便又领着王仁赡往宫外走去。

“王都知,你可知道有个叫李俊文的少年?”王仁赡一边走,一边向王继恩问道。

王继恩心里一阵纳闷,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老有人问起李俊文的事情。方才他送赵光义出宫的时候,赵光义就问起赵匡胤最近对李俊文的态度,现在王仁赡走问起了李俊文,令他倍感惊讶。

不过作为亲李派,与李俊文有共同利益,他自然对李俊文是友善的,便尽挑些对李俊文有好处的话说:“王大人刚回京城不久,可能有所不知,李俊文这少年,确实有过人之处……”

一路上,王继恩将李俊文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令王仁赡对这个名义上的下属起了很大的好奇心,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会一会这个房州来的少年……

待王仁赡出了皇宫,接过等候多时的家仆手中的缰绳,正准备骑马离去,却有一个小厮走上前,递上一张名帖,然后双手奉上一个包袱,行礼道:“王大人,我家主人略备薄礼,想请王大人过府一叙……”说完便朝停在边上的一辆豪华马车做了个手势。

王仁赡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豪华马车的车窗处露出一张人脸,不是赵光义又是哪个!这厮方才出来,居然没走,就一直等在这儿!

王仁赡接过包袱掂了掂,沉重的包袱里哗哗作响,是银锭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他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小厮说道:“过府一叙就免了,不过你家主人的礼我收下了!告诉你家主人,待改日王某再登门拜访!”说完,他朝马车里的赵光义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赵光义见他收下了包袱,却没有要和自己一道走的迹象,也不以为意,笑着作了个请的手势,便放下窗帘,马车便径直离开,王仁赡也随即骑马离

去,两人并不同路……

“至诚啊,你我虽是表亲,但你父亲死的早,你小的时候,和姨母基本都是在咱们家过的。我父亲待你如子,我们兄弟几个待你如兄弟,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咱们的关系,可不是一般君臣可以比的!”王仁赡走后,赵匡胤和刘知信套起了近乎。

“知信能有今日,全靠昔日姨父的养育,以及官家对知信的厚爱,官家有何旨意,只管吩咐便是,知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赴汤蹈火……”赵匡胤如此套近乎,很明显是有什么事情要刘知信去解决,刘知信连忙表态。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必如此拘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匡胤拍了拍刘知信的肩头,笑道:“王仁赡老了,朕打算让你接替武德使一职,替朕打理武德司!”

“这……王大人正值壮年,对官家又忠心耿耿,而且经验老道……”刘知信不知道赵匡胤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同时对自己也不是很自信,下意识的就恭维起王仁赡来。

“人是会变的!朕不否认,当初朕还未登上皇位之时,王仁赡这些老人对朕确实忠心耿耿,但是权力使人腐化,**能够使人迷失方向。就如同老二与赵普之争,已然影响到了朝政!

如今武德司掌管大宋禁军之精锐,又有刺探、监视百官之权,朝中众臣都对王仁赡颇为忌惮,趋炎攀附之人众多。

你方才也听到了,老二居然给朝中许多大臣都送了礼!他这么做的目的,朕不得而知,但是你认为,王仁赡就没收礼么?若是他不贪财,当初攻灭蜀国之后,就不会贪污财货、收受贿赂了,这事儿到现在仍有大臣向朕提起,希望朕治他的罪!

若是放在以前,贪些钱财也就贪了,人无完人,他们这些人跟着朕,脑袋别在裤腰上,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么!贪些钱财算什么!这也是朕当初为什么没有治他的罪,而只是降了他的勋官!但是如今我大宋的地盘大了,朕要考虑的是整个天下,不能再如此放纵他们,长此以往,必定对大宋不利!况且武德司的地位特殊,朕又岂能将此重任交于他人!思来想去,还是握在自己人手中更放心,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赵匡胤目光如炬的看着刘知信。

“不瞒官家,其实……二哥送的礼,微臣也收了……”刘知信有些脸红道,心里在想,回去是不是立马将赵光义送的礼退回去。

“你不说朕也知道!你是咱们的亲戚,他又怎么会漏了你呢!但是你能够向朕坦诚,说明你还是忠心于朕的!朕将武德司托付于你,不是要让你作甚难办的事,朕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若是朕和老二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作为我们兄弟俩的表亲,能够保持中立,不在背后捅朕一刀,朕就知足了!换作他人在这个位置,难保不会对高官厚禄动心,背叛于朕……”赵匡胤笑道。

“微臣对官家的忠心,日月可鉴……”听赵匡胤说的如此诛心,刘知信心里一阵慌乱,连忙躬身行礼,表明自己的态度。心里却无比惊讶,原来官家对二哥,心中已经起了芥蒂!唉,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己怎么这么可怜,摊上这种事……

“不必忙着表态!朕只希望,你能够记住朕今天说的话!若是有朝一日,真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你能念在兄弟一场!当然,朕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你就好好的当你

的武德使,替朕办事,王继恩依旧和你一道搭档,至于王仁赡,朕自会另行安排!”赵匡胤依旧笑呵呵,语气很平和,根本不像君臣对话,更像在和兄弟聊天。

“微臣……微臣遵旨!”刘知信突然有些伤感,胸口有些发闷,他也感觉到了赵匡胤的情绪变化。这一刻,他没有将眼前的赵匡胤当做大宋皇帝,而是当做童年时,带着他们兄弟几个遛鸟斗鸡的大哥,他突然有种想拥抱赵匡胤的冲动……

“好兄弟,朕看人一向很准,不会看错你的!”赵匡胤笑着拍了拍刘知信的肩膀说道。

“对了,方才提到的李俊文,他爹你也认识,就是朕小时候的发小,住在咱们隔壁的李延彪,替朕立过不少功劳!这小子与你来说,也算是故人之后!我看这小子不赖,你可重点培养一番,希望能为我大宋培养出一位栋梁之才!”为了缓和气氛,赵匡胤又将话题转到了李俊文身上。

“微臣明白,微臣定当牢记官家的嘱咐!”受方才的情绪影响,刘知信毫不犹豫的应承了下来。

他在心里默默记住了李俊文的名字,看来那个李延彪在官家心中的地位也不比自己这个表弟低,官家居然想把他儿子培养一番,估摸着是留着辅佐下一任的大宋皇帝!既然官家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他就要好好把握这个与李俊文交好的机会……

两人又聊了一些体己话,刘知信才告辞离去。不知怎的,赵匡胤如今和赵光义都没有这么多话可以聊,二人见面都是例行公事的问话居多,反而不如和刘知信这样的表亲走的亲近……

刘知信刚走,王继恩就进来禀报:“官家,控鹤军指挥使田重进求见!”

“宣!”赵匡胤回道,方才和刘知信聊了会儿天,令他心情不错。

不一会儿,一个身高体长,长相奇伟的将领走了进来,满身的肌肉都快把军服给撑爆了。

“末将田重进参见官家!”

“你个田大老粗,有何事求见啊!”赵匡胤笑骂道。

“官家,今日赵二相公给末将家中送来了几箱美酒,被末将退了回去!末将今日在宫中当值,便顺便将此事禀报官家……”田重进躬身回道。

“哪个赵二相公?”赵匡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开封府尹赵相公!”田重进想了一下,回道。

赵匡胤沉默了,良久,他才问道:“既然送你美酒,你为何不收呢?他可是朕的亲弟弟,你就不怕得罪了他,他怀恨在心,向朕吿你的状么?”

“末将心中只知有官家!若赵相公要告状,吿便告了,末将认了……”田重进很坦荡的回道。

“你这厮,看着忠厚老实,倒也不笨!”赵匡胤笑骂道:“还吿便告了,还不是怕老二来给

朕告状,便先跑来诉苦,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说的如此委屈!心眼怎恁多!”

赵匡胤嘴上没说,心里却还是感动的,这么多官员,这是第一个主动来向自己汇报的。

“嘿嘿,还是官家了解俺,不光是俺,老米、老党,都将礼给退了回去……”田重进忽然换了一副笑嘻嘻的嘴脸。

赵匡胤抚着额头,一阵头大,为何自己麾下都是些这么个玩意儿,党进、米信、田重进,能信得过的都是些看似没文化的大老粗,实则心眼比谁都多……

“既然如此,也不能让朕的田大将军空手跑一趟吧!那边的美酒不收,朕就加倍赏你几人美酒吧!”赵匡胤一边说一边肉痛。他从李俊文那儿连蒙带骗回来的酒,自己都没喝多少,全都赏给了臣子,回头得让李俊文多给自己酿一些好酒……

“多谢官家!”田重进大喜道……

刘知信刚走出宫门,就有家仆牵了马走过来,他接过家仆手中的缰绳,说道:“我还有事要办,先不回去了,你回去和夫人说,让她将开封府尹赵相公送来的两箱珠宝首饰,都给退回去!记住,要快,最好今日便送回去!”

“是!”家仆领命而去。

送走了家仆,刘知信便打马边侍卫步军指挥使党进的府宅而去,听说党进和李俊文相熟的很,既然官家要他关照李俊文,那自然要先了解一番才是……

而此时被众人念叨的李俊文,领着一大群人,一路走,一路玩,终于来到了离开封城不远的澶州地界,再过几日,便可抵达京城。此时距他们离开定州,已经一月有余,不是他们不想走快些,实在是李俊文在定州收的慰问品太多,装了好几大车,根本就走不快。

反正赵匡胤也没有限定他回京的时间,李俊文干脆且玩且走,当做旅游,路上还给房州的李延彪夫妇写了封信告知自己的近况。因为李俊武告诉他,自他失踪后,李俊武就给家里写了封信告知了李延彪夫妇,若是不回封信,天知道这对便宜爹娘会不会哭瞎眼睛。

“哎我说老三,你家那个半夏姑娘看着长得还不错,不如让给二哥我咋样?”路途闲极无聊,石保吉一边骑着马,一边问李俊文道。

“什么我家的半夏!二哥你可别乱说话!”李俊文回过头偷偷看了眼,才放心怒斥道。

“嘁,装什么装,都跟着你回京城了,到时候你和两位弟妹一成亲,保不齐的就做了你的通房丫鬟啥的,可不就是你家的了么!”石保吉一边说一边露出淫笑,那样子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若不是打不过他,李俊文早就两个脑瓜崩弹过去了。

“呸,龌龊!”李俊文鄙视了石保吉一番,啐道:“”既然你想要,那你就自己去和雪儿说,她

若是没意见,半夏姑娘就归你了!”

二人谈论的半夏姑娘,便是在定州被田钦祚的小舅子王超杀了父母,想要污辱的少女。

少女本叫萍儿,因为有感于李俊文的出手相助,替她报了父母之仇,又因父母双亡,定州已没有亲朋,想要离开这伤心之地,便非要跟随李俊文离去,甚至不惜卖身为奴。

李俊文开始拒绝的,但是架不住一个小女孩的苦苦哀求,见她实在可怜,于是便在叶紫苏和翟雪儿二人如火的目光中,很自觉的将萍儿姑娘交给了叶紫苏,当她的贴身侍女,毕竟闻止姑娘的性格,只适合做做保镖,不太适合做些侍女的活儿。

而二女虽然心生警惕,但是对这可怜的少女,确是喜爱的紧,几人年龄相仿,很快便打成一片。而萍儿姑娘因为想和过去彻底告别,便想着不再用萍儿这个名字,由叶紫苏给她娶了个“半夏”的闺名,并且用了叶紫苏的姓,全称“叶半夏”。

“拉倒吧,你家那两只母老虎,俺可惹不起!”想到翟雪儿的杀人不眨眼的恐怖,石保吉很干脆的拒绝了李俊文的提议。

“二哥,不是我说你,脑子里整日净想着男女之事!你看看大哥,孟玄喆想要将外甥女给他做小妾,大哥都婉言拒绝了!你都是快要当驸马的人了,还如此不检点,当心到时候被公主知道了,告诉官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李俊文敲打着石保吉。他对这货怂恿段素英去青楼之事,还是耿耿于怀,面对那个比自己大许多,脸上抹的粉比墙还厚的嫣儿姑娘,他依然叫不出“弟妹”这个称呼。

“唉,正是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才想着放纵一番……”石保吉眼神有些黯淡,似乎此行不是回京城迎娶公主,倒像是去坐牢的。

“我石保吉一世英名,难道要落得个吃公主软饭的地步么!这传出去,我还如何混!也不知道我爹,究竟怎么想的!”石保吉叹气道。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官家拢共才几个女儿,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眼巴巴的盯着呢,能成为驸马是你的福气,说的好像让你去坐监一般!忒不要脸……”李俊文继续鄙视石保吉。

“就是,老二,别再抱怨了,若是传到官家耳里,于你石家并非好事!若是我爹还在世,说不定这驸马就是我的了呢!还不一定轮得到你哩!再说,尚了公主,还是可以纳妾的嘛……”李继隆也说道。

“当真?”一听可以纳妾,石保吉立马来了精神。

“骗你作甚!”李继隆回道。

“那敢情好啊,哈哈哈……”石保吉终于恢复了猥琐,看来他不是怕娶公主,而是怕以后不能沟女!

李俊文在心里,对着石保吉,深深的竖起了中指。这货,为什么

龌蹉的想法和我如此一致呢……

“什么人!”

正当众人一边走一边聊的火热的时候,却听见队伍前头传来一声大喝,接着队伍便停了下来。

李俊文等人纳闷,循声望去,只见自己队伍前头开路的伙伴停了下来,前方的路被一群衣衫褴褛之人拦住,这群人身后,是一棵一人粗的大树横倒在路中央。这伙人的领头之人,却是个身着干净武士服的年轻男子,男子手里握着一把剑,正冷冷的看着李俊文等人。

麻麻滴,又遇到劫道的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只劫财

“大郎,出了什么事?”李俊文身后的一辆马车里,叶紫苏探出头问道,而翟雪儿则一掀门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径直朝前方走去。她下车时剧烈的反弹力令马车左右摇摆,令车上一众女眷花容失色,临时充当车夫的闻止连忙挪了挪身子,将马车稳住。

由于路途遥远,李俊文便从定州节度使孟玄喆处买了辆旧马车,供同行的女眷乘坐。说是买,其实和送的也差不多,孟玄喆看中李继隆,一心想让李继隆娶了自己的外甥女,即便纳为妾也可以,他这外甥女从小父母双亡,寄养在孟玄喆府中,孟玄喆实际上已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奈何李继隆实在不感冒,多番婉拒,孟玄喆也是无可奈何。

听说李俊文要买马车之后,孟玄喆便以十两的低价将马车卖给了李俊文,条件只有一个,让他的外甥女阎青儿同众人一同南下回京,送往宰相赵普次子赵承煦府中,因为赵承煦的夫人正是孟玄喆的妹妹,也是阎青儿的姨母。孟玄喆算盘打的很好,希望通过这一路的交流,能够增进李继隆和阎青儿二人之间的感情,从而使李继隆改变心意。

李俊文当即一口应承下来,反正姑娘又不是冲着他来的,再说人家姑娘长得也还不错,小家碧玉的。花十两就能得到一辆马车,相当于后世花几千块钱送你一辆宝马,还随车送一个媳妇儿,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冤大头去!不要的才是傻瓜!

还别说,孟玄喆这一招还真管用。一路上,李继隆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是对待阎青儿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有事没事都会在马车边上转悠转悠,路上休息的时候也会偶尔找个由头和阎青儿说说话。俗话说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嘴,看来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李俊文下驴,没错,就是下驴,虽然李俊文一直嚷着要学骑马,但是却一直没有实际行动,一来没时间,二来他实在是怕从马上掉下来,为此不知被众人鄙视了多少回。他心里暗暗发誓,待回到开封,一定要找个时间学会骑马,实在是丢不起这人啊……

他走到马车边,安抚众女眷道:“没什么事,有人拦住了去路而已,你们待着别动,我上前看看情况!”说完,便紧跟着翟雪儿的身影朝前而去。

李继隆与石保吉对望一眼,也拍马跟了上去。

李俊文走到前面,见翟雪儿并没有发难,只是站在双方对峙线之后,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翟雪儿江湖儿女的习气爆发,没搞清楚状况就动手。

这时,他才看清了拦住去路的一群人,虽然都是男的,除了领头的武士,却个个面黄肌瘦,面有菜色,手中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锄头,有镰刀,有木棍,甚至还有拿着两块石头的,怎么

看都不像土匪,倒更像是刚下地干活回来的农民。

“各位兄弟,我们从北边回京城,路过贵宝地,不知尔等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呢?”李继隆作为众人之中年龄最大者,自然而然的站了出来,翻身下马,拱手朝面前众人问道。

“劫道!”身穿黑色武士服的领头男子简洁明了的说道。

嘿,敢情遇到同行了!

苍蝇很拽的跳了出来,朝男子拱手道:“这位兄弟,我乃襄州绿林的药神和尚苍蝇是也……”

“没听过!”男子嘴里吐出三个字,差点让装逼的苍蝇闪到了腰。

“哟呵,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就敢劫道!”石保吉有些好笑的看着男子问道。

“我只知道你们是富人!”男子依旧面无表情说道:“富人富人,为富不仁!今日我们只劫财,留下行李和马匹,便放你们离去!”

“哼哼,想要我们留下财物,那也要看你有本事拿没有!”石保吉一个蹬腿,便从他的大黑马上飞了起来,一个稳稳的落地,带起了一阵风。眼见着这么个庞然大物从自己眼前飞过,李俊文吓了一跳,没想到石保吉这么壮的身子,还能飞的这么高,落地都能震得抖三抖。

甫一落地的石保吉,迅速的从腰间抽出佩刀,闪电一般朝男子冲去,速度之快,令李俊文为之咂舌。原本他以为胖子之中,王贵已经算很灵活的了,和石保吉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何况石保吉是壮不是胖……

石保吉速度快,身穿黑衣武士服的男子速度更快,他不急不慢的将手中长剑拔出剑鞘,然后剑尖前指,一个冲刺,朝石保吉冲去。石保吉见他朝自己冲来,连忙刹车想要抵挡,围观众人只觉得一阵晃眼,便见男子回到了之前所站的位置,将长剑收入剑鞘,抱手冷眼看着石保吉。

冲到一半的石保吉楞在中间,有点莫名其妙。就在这时,他的裤腰带突然一松,裤子便掉在了地上,露出两条毛茸茸的大腿和宽大的白色亵裤,最可笑的,是那亵裤上还绣着两只不知名的红色小鸟。

“噗嗤……”反应过来的李俊文没忍住,笑出了声。其他人也都想笑不敢笑,脸色憋的通红,可肩头还是不争气的耸动着。翟雪儿啐了一口,心中暗道一声晦气,将脸扭打到一边。

“哈哈哈……”对面的乌合之众却没有那么多顾忌,肆无忌惮的笑着,一边笑还一边用手指着石保吉的裤裆。

石保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忙弯腰提起裤子,灰溜溜的往回跑。一名亲兵递过来一条绳子,他连忙系在腰上,将裤子扎好。

这下可好,装逼没装成。反而丢人丢大了。恼羞成怒的石保吉刚系好裤子,便又站了出来,朝着对方

怒道:“偷偷摸摸割人腰带,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和老子真刀真枪的干一仗!不把你着龟孙打得叫爷爷,老子石字倒过来写!”

石保吉虽然喊的凶,其实心里也是一阵后怕。以那男子的功夫,方才若是想要他的脑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人家这是留了分寸,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但是裤子掉了,面子不能丢!即便明知打不过,石保吉也不能往后退,丢了老石家的面子不说,单凭对面这伙人看了自己的大白腿,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想到此,石保吉一个跨步就要往外迈,准备继续和男子讨教一番。就在这时,一柄软剑横在了他的胸前,他抬头一看,持剑拦住他的,正是翟雪儿。

“你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让我来会会他吧!”翟雪儿冷冷的朝石保吉说道,然后持剑站了出来,剑锋一指,正对着男子。

翟雪儿说的没错,论单打独斗,石保吉还真的根本不是男子的对手。石保吉学的是行军打仗大开大合的武艺,讲究同僚间的默契配合以及对力道的使用,面对这种单挑的精细功夫,而且对方明显是高手,剑上功夫不赖,他只有出糗的份儿。若不是方才对方手下留情,石指挥使就要变成石公公了!

石保吉找到了台阶下,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确实不是对方的对手,便也不再逞强。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比任何人都爱惜生命,明知道没有胜算,绝不会再意气用事。因为在战场上意气用事一回,就没有下回了,而且还会害了别人的性命!所以一旦有了台阶下,石保吉也大方的很,一点都不矫情,提了提裤子朝后退去,嘴里还低声说道:“弟妹小心!”

翟雪儿被他这一声“弟妹”叫的脸有些红,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不打女人!”男子动都没动,直接说道。

“你怎知我是女人?”翟雪儿有些惊讶,为了赶路方便,她便女扮男装,此时一身行头都是男人的装扮,却被对方一眼看穿。

李俊文在后面捂着脸不忍直视,这小妞以为穿个男装别人就认不出来她是女的了,其实都是一厢情愿!从男人的角度来说,有几个人能认不出女扮男装的!光是那满身的女人体香就能辨别出来了!大家都是满身臭汗味,你却一身脂粉香,傻子才认不出来!除非是像梁山伯那样的呆瓜或是别有用心者!而且即便是梁山伯,也有可能是扮猪吃老虎,揣着明白装糊涂,想吃祝英台的豆腐……

“但凡用软剑者,只有三种人,一是太监,而是娘娘腔,再有就是女人!你是太监还是娘娘腔?”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翟雪儿一时语塞。

李俊文暗暗对男子竖起了大拇指,总结

的很到位嘛,怼的还有理有据,和自己有的一拼。

“老三,这厮说话怎么和你一样,那么不招人待见……”解决了裤子危机的石保吉又凑到李俊文身边,多事道。

“上一边去,待会儿裤子又掉了,小鸟该露出来了!”李俊文不客气的回怼道。

一提起亵裤上的小鸟,石保吉顿时泄了气,嘟囔道:“我有什么办法,这是我娘亲手绣的,说我今年犯太岁,必须穿绣着红鸟的裤子……”

“伯母真是高瞻远瞩啊……”李俊文感叹道。

“嗤……”一旁的李继隆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赶上来凑热闹的段素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气的石保吉抓耳挠腮,却又不好发作。

“老三,你就让弟妹一个人对付那厮,万一弟妹受伤了怎么办?这即便划伤了脸,也是不好办的呀……”为了转移众人对红色小鸟的关注,石保吉故意将话题转到了翟雪儿身上。

“石家哥哥,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我家嫂子,可厉害着呢!”段素英插话道:“我认识的人里头,嫂子的功夫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了,你就瞧好吧……”

这货认识的武功高强者,也就只有陈抟老道和翟雪儿,可不就是数一数二了么,再找个数三的都困难的不行。

“雪儿办事,我放心,若无十足的把握,她是断断不会就这么站出来的!你还是当心当心你的红色小鸟吧,小心别让它们飞走了!”李俊文又把话绕了回来,怼的石保吉哑口无言,愤愤不平。

“打与不打,却由不得你!”就在李俊文等人谈论的时候,翟雪儿突然发动,将手中软剑舞得如同一条银蛇,直扑男子面门。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边倒的剧情

翟雪儿的速度很快,眨个眼的功夫,就来到了男子面前。

“好剑法!”男子心里暗赞一声,收起了轻视,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准备随时出剑。

他嘴上虽说不打女人,但是翟雪儿咄咄相逼,已经冲了过来,总不能不还手坐以待毙吧!何况他见翟雪儿功夫不赖,比之方才的胖子不知要好多少倍,也激起了他心中的争强之心。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遇到好的对手,自然不可放过。

男子见翟雪儿攻势凌厉,不敢掉以轻心,脸上没有了方才戏耍石保吉的那份从容。不等翟雪儿冲到近前,便拔剑而上,想要故技重施,用方才对付石保吉的招数,利用速度击败翟雪儿。

翟雪儿满脸淡定,她已从方才男子戏耍石保吉的招式中,看出了男子的破绽,她有十成的把握,击败对方,所以才会出手阻止石保吉,替他出战。

男子速度再快,能快得过和陈抟老道学过“凌波微步”的李俊文?连李俊文都在她手下跑不出十步,更何况眼前这个野路子的游侠呢!虽然李俊文打不过翟雪儿有半路出家的原因在内,但是也充分说明了翟雪儿的武功之高,除了后天的努力之外,想必遗传自翟仁杰的武学基因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吧。翟仁杰的武功不就是高的离谱么,连陈抟老道都忌他三分……

翟雪儿见男子快速的向她袭来,剑尖已经离她很近,便身子虚晃了一下,利用身体的柔韧性,从男子身边略过,绕到了男子身后,不待男子转身,软剑便“唰唰唰”的响了起来。

男子大骇,急忙一个鹞子翻身,转身防守,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兵器互碰,发出刺耳的声音,剑影闪烁,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只不过几个回合,打斗的声音便停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瞧,只见男子有些狼狈的握着剑,剑尖却朝着地下,拿剑的手有些颤抖,浑身上下原本整齐的黑色武士服被割出了几十道裂痕,一条条的如同拖把,而翟雪儿的软剑,此时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再进一分,便能见血封喉。

“弟妹威武!”看清了场上的形式之后,石保吉第一个喊了出来。翟雪儿这么做,真是给他解了气,心中对男子一阵鄙视,牛逼什么呀,不也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可是他也不想想,他连男子都打不过,不也等于打不过翟雪儿么,笑话男子不就是在笑话自己么……

李继隆等人也拍手叫起好来,翟雪儿的功夫,确实令他们折服。而对面的乌合之众却面面相觑,脸色难看的很,连自己领头的都打不过对方的一个女子,这下可是骑虎难下了!这道儿,是劫还是不劫……

“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男子倒也光棍的很,愿赌服输。

翟雪儿嫣然一笑,说道:“杀不杀你,我说了不算,得他说了才算!”说完,她一指李俊文,还向李俊文俏皮的眨了眨眼,脸上有些绯红,颇有一副夫唱妇随的感觉。

李俊文突然被点名,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自豪感。看看,这么厉害的小妞,还不是被我李俊文拿下了,我才是最厉害的。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马车,见叶紫苏等人并未发现,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周围众人都朝李俊文投来艳羡的目光,翟雪儿究竟是眼多瞎,才会看上李俊文,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这一对狗男女,不是,这一对小情侣,无视众人的存在,居然当街撒狗娘,实在令人不耻,现场一片酸味……

李俊文一挥手,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王贵等人,立即上前,用绳索将男子捆了个结实。

翟雪儿收回软剑,面带笑容的走回队伍当中,看得出来,击败了男子,令她的心情相当不错。路过李俊文身边的时候,对李俊文轻轻一笑道:“我的任务完成了,人就交给你了!”说完扭着屁股朝马车走去,一副小女子的作态,完全看不出方才雷厉风行的女侠作风。方才男子的一番话刺激到她了,自己可不能像娘娘腔或者太监……

看着翟雪儿婀娜的背影,李俊文很想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夸上一句“干的不错!”可是想了想万一翟雪儿翻脸,自己可能是治不住她,便打消了年头。

男子被捆绑之后,目光也随着翟雪儿移动,眼中尽是钦佩与崇拜。王贵见他魂不守舍,一个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骂道:“他娘的看什么看,俺家嫂子也是你能看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俊文等人听到王贵骂娘,都将目光转了过来。男子挨了王贵一掌,也没有反击,似乎被人戳穿了小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们快放了展大侠!”这时,对面的乌合之众中有人发声。

李俊文等人循声望去,只见对面还站着一群手足无措的土匪。由于存在感太低,都差点把他们给忘了。

土匪群中一个年轻后生站了出来,对手执各式兵器的土匪说道:“弟兄们,他们抓了展大侠,咱们不能让他们把展大侠抓走,和他们拼了!”

“和他们拼了!和他们拼了!”本来安静的土匪群顿时群情汹涌,挥舞着各种……农具一般的兵器,喊着口号就要冲上来救人。

“就你们这群杂牌,也敢来送死,还不够看!”王贵轻蔑一笑,举起右手一挥,喊道:“弟兄们,亮出家伙让他们瞧瞧!”

随着王贵话音落地,李俊文这边的众人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袍子,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禁军军服,众人从腰间取下手弩,唰的举了起来,对准了难民一般

的土匪。

被绑的男子脸色一变,心里暗道一声不妙,这下糟了,居然遇到了官兵!

这些人当中,以李俊文从房州带来的小伙伴居多,剩下的便是李继隆和石保吉的一些亲兵,个个都是身材魁梧,孔武有力。虽然李俊文的小伙伴都没有上过战场没见过血,但是跟着李俊文打群架的经验还是有的,身上又穿着合身的禁军军服,手里端着手弩,当真是震慑力十足,对付这群战五渣的土匪,那是绰绰有余。

土匪群也愣住了,对方居然是官兵!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本来见这群人又有马车,又有驴队,以为是哪里来的大户人家,即便对方精壮汉子多,顶多是护卫的武士。都是跑江湖的混饭吃的汉子,自己只劫点钱财,想来对方也不会冒着丢性命的风险和自己这些人硬扛。可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是官兵!难不成是来围剿他们的?

当即有那腿软的就已经开始发抖,原本喊的很凶的几人,也都住了嘴。开玩笑,人家手里可是拿着手弩,若是再乱喊,一顿弩箭射来,还不得变成豪猪啊!

“喊啊,咋不喊了!老子的弩箭都快长毛了,正想出来看看风景呢!”王贵得意的很,耀武扬威的嘚瑟着,看起来他倒更像是土匪。

土匪们再一次面面相觑,这回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进,不敢进!退,退不了!

“各位军爷,不关他们的事!都是展某人一人的错,他们是被我胁迫而来的!要抓就抓我一人便是!”被绑男子挣扎着说道。

“展大侠!”众土匪闻言都不禁喊了出来。

“呦呵,还大侠!打家劫舍的大侠?”石保吉走上前,对男子揶揄道:“方才不是挺厉害的么,把老子裤腰带都给弄断了!现在怎么怂了?来来来,老子换了根裤腰带,站起来重新比试比试?”

男子虽没有说话,但是神情中还是流露出一股对石保吉的蔑视。

见男子不说话,石保吉也不以为意,他又转过身对一众土匪说道:“好叫你们知晓,我们是大宋殿前禁军,是吃官家饭的!尔等意图杀官造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憋屈了好久的石保吉说出这番话之后,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王贵等人也将手弩提高了两分,配合着石保吉的表演。

杀官造反,与官府斗,显然超出了这群人的认知。众土匪互相看了看,终究有人忍不住被手弩对着的压力,扔掉了手中武器,如同收到了指令一般,土匪群顿时便响起了一片扔武器的声音。

石保吉很满意这种效果,大手一挥,早有自己人上前,令一众土匪抱头蹲下,用绳子将其串成了一长串。

“哈哈,这次真是

不虚此行!居然顺手抓了这么多贼人,到时候将人往澶州官府一交,又是功劳一件!”石保吉搓着大手得意道。

“各位军爷,在下求求你们了,这些人真是在下胁迫来的,求各位老爷放了他们吧!”被称为展大侠的男子依旧试图替众土匪开罪,浑然没有江湖侠士的风范。李俊文摇摇头,看来后世影视作品中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大侠,不是谁都能当的。

“你不必多说,还有空闲替他们开罪!先管好你自己吧,洗干净屁股准备蹲大狱吧!”石保吉拍着男子的脸揶揄道。

这时,路边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隐隐竟然还有婴儿啼哭的声音。

“是谁!再不出来老子射箭啦!”王贵等人将手弩对准了草丛,高声喊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事出有因

“别别别,千万别!军爷,那儿藏着的都是俺们的家眷,都是些老幼妇孺……”土匪群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挥舞着双手,急切的说道。

“家眷?”李俊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年头,出来劫道还兴带着家属一起?是怕老巢被人端了,所以家眷随着一起走?

“既如此,让他们都出来,我们不伤害他们便是!”李俊文对络腮胡说道。

“这……”络腮胡沉默了,其他土匪也默不作声,似乎不太愿意。

“呦呵,你们还不愿意了!听好咯,若是他们再不出来,我们便将弩箭射向草丛,待会儿你们即便是愿意也来不及了!”石保吉上前一步,恐吓道。

李俊文毕竟经验少,面对这种人,还是石保吉管用一些。

果然,见石保吉这大胖子凶神恶煞的样子,众土匪觉得这个穿着大红鸟裤衩子的大汉真的敢说敢做,一时有些慌乱。

“你怎可做出如此有违天理之事!”被绑的武士服男子怒视石保吉道。

“嘁,老子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土匪来教训!对付你们这些土匪,难道还讲什么情面不成!你们劫杀路人的时候,可曾有想过有违天理!”石保吉反怼道。

“我……我们只劫财,未曾杀过人……”男子低头道。

“老子信了你的逑!”男子还要再辩,石保吉立马将一团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正是方才被男子用剑挑断的裤腰带。

“住口吧你!”石保吉将腰带塞结实之后,不顾男子呜哇乱叫,随即转身对众土匪说道:“老子在北边杀契丹人,连眼都不眨!若是再不出来,惹恼了老子,可别怪老子手狠!”

“别别别,军爷息怒,俺这就让他们出来!”络腮胡子见男子都吃了瘪,急忙说道。

石保吉得意的朝李俊文扬了扬下巴,李俊文叹了一口气,果真是一物降一物,恶人还需恶人磨!看来自己还是长得太仁慈,起不到像石保吉这样的威慑力啊!他寻思着,是不是也要多吃多喝,长得像石保吉这样壮实,以后走路才带风……

“各位乡亲,快出来吧,再不出来,军爷就要放箭啦!爹,爹,快出来啊,要不然待会被射成筛子了……”络腮胡子朝草丛里大喊了几声。

不一会儿,一人多高的草丛里陆陆续续冒出了许多人头,足足有好几百人,全都是老弱妇孺,穿着比眼前的这群土匪也没好到哪儿去,都是破衣烂衫,个个都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李俊文等人,有的妇人手中还抱着嗷嗷哭的婴儿。

李俊文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滴个乖乖,这还好是一群老弱妇孺,若是躲在草丛里都都是土匪,或者他们有弓箭之类的武器,那么他们这群人岂不是凶多吉少,不说全军覆没

也得死伤过半呀!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了!

见众土匪被人押着蹲成一排,武士服男子被反绑双手,嘴里塞着破布,面红耳赤的在嚎着什么,可惜嘴被堵上了,听不清嚎的是啥。而眼前一群穿军服的汉子,端着手弩冷眼对着自己,这群土匪家眷互相搀着,瑟瑟发抖,却不知该怎么办。

“各位军爷,可别放箭!俺们都是住在澶州附近的百姓,不是土匪……”一位拄着拐棍,头发花白的老者越众而出,对李俊文众人拱手道。明晃晃的弩箭,顿令他头皮一阵发麻,汗水忍不住从额头流了下来。

附近的百姓?李俊文等人满脸狐疑,一脸不可置信。

“既是澶州的百姓,为何会在此劫道,做这要杀头的勾当?”李继隆开口问道。

“爹,这些都是咱大宋禁军的军爷……”还不等老者回话,络腮胡抢先开口说道,还一边挤眉弄眼,似乎在提醒老者别乱说话,原来这白发老者居然是络腮胡的爹。

“你这龟孙,俺就说不让你们做这事,你们偏不听!这下好了,被军爷们逮了个正着,有你们好果子吃!俺们村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哟!”白发老头用拐棍敲着地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一众土匪闻言都低下了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又不是俺们想做这事,这么多人都没吃的了,不做这营生还能做啥?再说当初展大侠提出劫道的时候,您老不也没说不同意么!这下出事儿了,就全赖俺们……”络腮胡自言自语道,声音不大,却令人听得一清二楚。

被绑着的男子听他这么一说,心虚的别过头去,不好意思面对众多老弱妇孺。

“你个龟孙还说!气死老子了哟!看俺不打死你个龟孙!”老头被儿子当众拆台,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一口一个龟孙,也不知是骂儿子还是骂自己,挥起拐棍就要冲过来揍络腮胡,被李俊文一把拦下。

“老人家,先别忙着教训儿子!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你们穿的如此狼狈,手段也不高明,不像是以此为生的,为何会在此拦路劫道?”李俊文可懒得看这父子二人演戏,看这群人这么不专业,还没有当初闻止和苍蝇劫道专业,想必其中必有隐情。

“唉,实在是一言难尽啊……”白发老头一拍大腿,抹着眼泪开始了诉说。

原来,这群人真不是职业的土匪,而是澶州城附近几个村的平头老百姓。

澶州黄河决堤,河水淹没了大片的农田,摧毁了无数村庄,数万百姓无家可归,收成自然也是不用想了。澶州知州杜审肇便是赵匡胤的舅舅,他怕澶州灾情影响到自己,被自己的皇帝外甥骂,便做了个愚蠢的决定,逼着澶州官府

所有官员和他一道,知情不报,隐瞒澶州黄河决堤的消息,想私下里动用澶州官粮赈灾,安抚难民,将难民控制在澶州地界,待来年收成了再补回亏空,这样朝廷不知道澶州遭了灾,便可以瞒天过海。

可这杜审肇是个草包,虽是赵匡胤的舅舅,却没有半分赵匡胤的英明神武。农民出身的他,根本不通半点政务,想出的法子也是臭的很,而澶州其他官员慑于他的身份,便也只好跟着他乱来,当中未免也存有侥幸心理。即赵匡胤知道了,碍于杜审肇的身份,也不会重罚杜审肇,而上面有杜审肇顶着,他们的罪责也会小一些。

其实杜审肇堵漏的法子,也是有一些可行性的。但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由于灾情过于严重,流离失所的难民越来越多,光靠澶州官府的那点存粮,根本不够赈灾,很快便见了底。难民没有了粮食,肯定不会再待在澶州等死,便纷纷逃离澶州,去往他处觅食,更有甚者,便直接暴乱,搞得澶州地界乌烟瘴气,难民更是没法子待,很快便十室九空了。

常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这澶州远离京城,地处偏远,消息传播的慢也就好了,杜审肇也就有时间能够从容应对。可是这澶州离开封城不过几日的路程,就在开封的眼皮子底下,朝廷岂有不知之理。若是灾情不严重,大家伙也就给皇帝舅舅一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如今灾情已经不可控制,再瞒下去,要遭殃的可就不止澶州官府了,整个有干系的圈子全都跑不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立马有人将澶州黄河决堤一事上报了朝廷。好死不死,澶州通判姚恕又与宰相赵普有旧仇,且牵扯到赵光义与赵普的争斗之中。赵普便落井下石,添油加醋,将姚恕往死里整。

最后赵匡胤便派出御史赴澶州调查,也不管究竟如何,先把自己舅舅的知州职务给撸了,而澶州通判姚恕也不明不白的在河堤上“自杀”谢罪。澶州官员一个不落,全部革职带罪,这结果与澶州官员预想的出事了有杜审肇顶着的局面根本不一样,也是令众官员颇为无奈。

这样的结果便是澶州没有了主官,京城来的御史忙于查找澶州官员的罪证,扯皮争斗,澶州官员忙着自保,那还有心思处理政务,难民也没人管,饿死者不计其数,情况也越来越恶化,最终导致了崩溃。

暴民占领了府城,朝廷出动军队镇压,更多的难民则是四处逃窜,自生自灭。

白发老头的这个村子,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南下逃难,这几日才来到了这附近,刚好就碰上了李俊文这伙人。

“可是你们逃难就逃难,为何又会做起了这劫道的买卖?”听到这里,李俊文

还是有些不明白。

“官府不管俺们死活,俺们又能逃到哪儿去!”络腮胡子恨恨说道:“俺们去了好几个地方,都被拦着不让进城!眼看着剩余的一点粮食就要吃光了,队伍里还有那么多老弱妇孺,就差易子相食了!”

络腮胡子说到这儿,眼中隐隐泛着泪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见之前的遭遇让这粗糙汉子受了多少苦。

李俊文等人也是唏嘘不已,他们当中,李继隆和石保吉都是官宦人家出身,段素英更不必说,大理世子,打记事起,就没吃过苦。李俊文虽然是伪官二代,但家里也没短了吃喝,来自后世的灵魂更是难以想象饥荒的可怕,自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所以对一众难民不免心生同情。

“就在俺们走投无路之时,却是遇到了展大侠!”络腮胡子一指身穿武士服的男子,满脸感激的说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展大侠

众人的目光随着络腮胡望向了他口中的展大侠,只见男子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不知是羞愧难当不敢说话,还是被石保吉臭烘烘的腰带给熏晕了。

王贵弯腰看了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嘿,这厮居然睡着了!鼾声还挺均匀!”

“展大侠那是累的啊!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络腮胡感慨道。

“这是为何?”李俊文追问道。

“替俺们操心操的呗!”络腮胡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里本来就是灾区,过往的行商和有钱人本就少。展大侠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便一人在这盯了两天两夜,让俺们在林子里休息,待有买卖上门了,再招呼俺们过来壮势!这不,就赶上……赶上各位军爷路过……看军爷大车小车的这么多东西,展大侠以为是哪家为富不仁的大户路过,便赶紧喊了俺们……喊了俺们过来劫道!各位军爷,俺们真是头一回做这勾当啊!而且俺们只劫财,不害命!也没那个胆子害命啊……”络腮胡一边说一边还不忘记装可怜喊冤。

李俊文看了眼男子,倒是睡的挺香,看来这什么展大侠真是累的,方才的打斗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才能在这当口睡着了。

“哼,嘴上说着不害命,方才还举着家伙什儿往前冲!若是俺们抵抗不过,最后还不是任由你们宰割!到时候害不害命都还两说!”石保吉撇了撇嘴说道,一语戳穿络腮胡。

众匪徒被说中了心事,面色发红,将头埋得更低。

李俊文心里是赞同石保吉所言的,乱世人命贱如狗!这些难民即便心里可能一开始只想着图财不害命,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被劫之人反抗,或者诱惑足够巨大,指不定就害人性命,到时哪里还有什么底限可言!

很多时候,不是你愿不愿做,想不想做,而是形势所迫,逼得你去做!

“这甚鸟展大侠,到底什么来路?”李继隆开口问道。

都是血气汉子,虽然这男子劫了他们的道,但也算事出有因,劫富济贫,也算是个好汉,众人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也多了几分好奇。

“俺们也不知道啊!俺们也是在逃难的路上遇到的展大侠!说起这展大侠,那可真是仁义无双!不仅将身上吃的都给了俺们,还把所有银两都银两银两拿去城里买了吃食分给俺们,也不图啥回报!见东西实在不够吃,还想着领着俺们劫财买吃的!当真是大善人啊……”络腮胡一脸感激道,其余难民也纷纷开口念叨展大侠的好。

李俊文听了有些哭笑不得。领着你们劫道就是大善人啊?这真是强盗逻辑!但是他也没办法反驳,时代不同,不能用现代的眼光去看待批判这些难民的行为。老百姓就是这么实在,危难之际,谁

给他一口吃的,一口热汤,谁就是英雄,谁就是救世主,哪里还管你这吃的喝的是怎么来的!

这也是历朝历代农民起义能够迅速聚集起十几二十万人的主要原因,谁有吃的就跟谁,就是这么直接,就是这么单纯,比什么宣传征兵的口号都管用。

这时候叶紫苏等人也从马车里出来,凑了上来,李俊文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众女听后也是对一众难民感到可怜,同情心泛滥,便将随身带的食物都分给了逃难的百姓,反正这儿离开封也不远了,带多了反而是累赘。一众难民对众女是千恩万谢,将众女当做活菩萨磕头行礼,可见人最原始的**也只是填饱肚子,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其他什么都不重要,都是浮云。

众女这一装阔的行为看得李俊文是一阵肉痛,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买的呀,虽然花的都是石保吉这冤大头的钱,但也是钱啊!

不过李俊文也只是心里抱怨,对于众女的行为,他也是赞同的。前世他也是普通人家出身,虽说不至于穷到忍饥挨饿,但也是吃过苦的,对于劳苦大众也是相当有感情的。平日里在大街上见着个乞丐,都要掏几块钱给乞丐,直到后来他听说街上的乞丐都是职业的,挣的钱比他要多的多,才终止了自己的傻缺行为……

如今见到眼前的老百姓面黄肌瘦,食不果腹,更是勾起了他的回忆,心中也是不忍,便也默认了众女的施舍,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施舍的不是他花的钱……

将难民安顿一番之后,李俊文等人又来到难民们口中的展大侠身边,这厮倒是睡的香甜。李俊文朝王贵使了个眼色,王贵会意,他故意使了个坏,取来一个水葫芦,大嘴灌了一口水,然后猛的朝男子脸上来了个人工降雨。

睡得正鼾的男子猛的惊醒,张嘴便喊道:“所有罪责展某人愿一力承担,与这些百姓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请各位放了这些百姓!”

男子一边说,一边因为刚睡醒的惯性而挣扎,挣扎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被绑着双手,便放弃了挣扎。

李俊文对这男子也是服气,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替这些难民开脱,不知是真的性情如此,还是料定李俊文等人不敢拿他怎么样。

待男子意识稍微清醒一些之后,发现那些难民都不见了踪影之后,立马又声嘶力竭喊道:“你们对那些难民做了什么?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可是要遭天谴的!”

李俊文与李继隆、石保吉、段素英三人对望一眼,四人耸着肩,贱兮兮的笑着靠近男子,将他围了起来。

“你们想要作甚!”男子立马睡意全无,夹紧了菊花,有些惊恐的看着四人。

“说,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何来澶州

?”李俊文将一把长刀架在男子脖子上,威吓道。

男子倒也硬气,面对李俊文手中的长刀,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哟呵,老三,这厮还挺硬气!看他长得白白嫩嫩,既然他不肯说,不如赏给我那几个手下,他们可是在军中憋的久了,对小白脸也是感兴趣的紧呢……”石保吉见状,故意吓唬道。

“石家哥哥,这不太好吧!方才那几个土匪,被你那些手下弄得,都快没有人样了!这厮看着如此瘦弱,别经不起折腾,死了可就可惜了!”论捧场能力,非小饭桶段素英莫属。这厮心领神会,与石保吉配合的天衣无缝。

果然,男子被吓得有些按捺不住了,扭动着身躯,恨恨道:“有本事放开我一对一!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没本事!”四人异口同声说道。

“你是不是外国大片看多了,老想着当英雄啊!”李俊文觉得有些好笑。

“何为外国大片?”男子被问得一头雾水,其余三人也用求知的天真眼神望着李俊文。

李俊文心里暗叫一声不妙,嘴太快说漏嘴了,把后世的东西都给说出来了。他转了转眼珠子,含糊道:“就是话本!那是我们房州的说法!你这厮定是话本看多了,一心想着当英雄是不是?”

李继隆三人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房州管话本叫外国大片!一旁的王贵听了,忍不住抽了抽脸上的肥肉,这春哥儿也太能瞎编,俺在房州呆了十来年也不知道话本还有这种叫法……

男子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李俊文的说法。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们唯有将你扔给军中那些糙汉子咯!到时候失了身,或是丢了性命,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哦!还是留下个名号,万一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们也好将你的尸骨带回去给你的家人,对吧?”李俊文继续软硬兼施,吓唬道。

“在下展无忌,常州人氏……”不知是怕被真的扔给军中大汉玩弄,男子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常州?那不是李煜的地盘么?莫非你是唐国的奸细?”石保吉皱着眉头说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若是唐国的奸细,方才早就取了你的性命,又岂会只是挑断你的裤腰带!”展无忌白了一眼石保吉,一脸鄙视,似乎对石保吉这个大胖子颇有怨言。也难怪,石保吉方才塞在他嘴里的腰带汗臭味实在是有些浓烈……

“呦呵,小龟孙,居然敢如此轻视俺!来来来,这回换个袜子给你尝尝!”石保吉作势就要脱鞋,吓得展无忌连忙往后缩了几步。

开玩笑,一个裤腰带都能这么熏人的家伙,袜子的杀伤力可想而知,那肯定是堪比生化武器一般的存在啊,谁能不怕!

“好了

好了老二,别闹了!”李继隆连忙阻止石保吉,李俊文和段素英二人也往后跳了两步,估计之前也没少被石保吉毒害。李继隆发话,石保吉只好悻悻收了手。

“既是常州人氏,为何会来到这千里之外的澶州?看你这身行头,家境应该还不错,怎么又会沦落到成为那些难民口中的展大侠?”成功阻止石保吉释放化学武器之后,李继隆继续问道。

虽然那些难民尊称展无忌为展大侠,如同一个英雄般的人物,但是在他们这些官宦子弟当中,沦落到当江湖游侠,那是穷人做的事情,是无奈之举,但凡有些家世身份的人,也不会去做这抛头露面的下九流。

“此事说来话长……”展无忌叹了口气说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招揽之心

展无忌,常州人氏,家中独子,父亲本是江南富商,家境殷实,拥有良田千亩,商铺不计其数,老来得子,遂对展无忌疼爱的很。

拥有这样的家境,展无忌的未来,用屁股都可以想象得到,自然是继承家业,继续当一个江南富商,过着风流快活的奢靡生活。

然而展无忌从小却痴迷武学,不爱习文,在学了一些基础的文化知识之后,便将他爹请的私塾先生一一气跑,以致于整个江南都没有人愿意上门任教。之后想开了的展父便放弃了挣扎,任由展无忌习武,还给他聘请了各路武术高手,教他武功,希望他学腻了之后能够回心转意,继续学习文化知识,以便继承家业。

谁知有了职业的师父教授武艺之后,展无忌对武学更是痴迷不已,还真别说,他也有学武的天分,别人要一年半载才能学会的武功,他只要三两个月便能掌握,甚至青出于蓝。以致于后来教他武功的师父教无可教,纷纷主动请辞,以免丢人现眼,整个江南已经没有人敢来展府教学了。

犹自觉得不满足的展无忌心里便起了行走各地,拜访名师的心思。展父见无力挽回,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难得对一件事如此专注,只得放下包袱,任其所为,且在经济上鼎力支持。希望有朝一日,展无忌能够良心发现,早日回头,继承家业。

李俊文对展无忌不爱读书的这种行为颇有惺惺相惜之感,觉得和自己兄弟俩的遭遇挺像的。只不过人家家底厚实,经得起乱造,想学什么学什么,老李家就不行了,比较穷,吃饭都成问题,只能够李延彪自主教学,所以教出了两个半吊子,李俊文甚至连马都不会骑。

可谁知展父苦苦等待,没有等回在外闯荡的独子,却等来了家族噩运。

一年前,唐国神卫军都虞候朱令赟乃是南唐国主李煜的心腹,他听说了展家的富有之后,有些红眼,仗着自己受宠,便起了歹念,想要将展家的家财全部占为己有。

按理说展家作为富甲一方的巨商,在朝中肯定也有关系密切的官员作为后台,要不然生意也无法做的如此顺风顺水。可惜展家在朝中的后台不够硬,远远无法与受宠的朱令赟相比,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令赟利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鲸吞了展家的财富而无可奈何。

而展无忌的父亲气愤难当,通过关系将状吿到了李煜跟前。可惜李煜根本不谙国事,对朱令赟又宠信的很,彼时又正准备笼络朱令赟掌控军权以对抗老军头林仁肇,自然对展家的告状置之不理,还以诬陷重臣的罪名将展父下狱问罪。展父含冤受辱,一时想不通,竟然气死在了狱中。展母闻讯后,郁郁成疾,不久也撒手人寰。

没有了

主心骨,展家顿时作鸟兽散,几个小妾卷铺盖跑路,下人家仆也纷纷离去,曾经盛极一时的展家就这么衰败下来,消失在江南之中。

而彼时正在外四处游走的展无忌,也因此躲过了朱令赟的迫害,令他捡回好了一条命。待他收到消息,赶回常州之时,展家已经被官府查封,父母双亡,展无忌竟然没有了落脚之地。

他本想找朱令赟报仇,奈何朱令赟身为神卫军高级将领,守卫森严,他功夫又不到家,根本没有机会接近朱令赟,经过几次不成功的刺杀之后,朱令赟的保卫措施更加严密,展无忌便再难得手,而他本人也成为了官府的通缉犯,报仇一事也只能暂时搁置。

几经辗转,他找到了自家的老管家,得知自己母亲去世之前,曾经交给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一封信。信是展父被捕下狱之前所写,展父在信中提到曾秘密留下一笔财富以备家族不时之需,如今感觉难逃一劫,便将存储这笔财富的地方告诉了展无忌,希望展无忌能够利用这笔备用金,东山再起,重现展家的风光。

而这笔财富则保存在展父的一个至交手里。当年这个至交落难,展父帮了他一把,这至交便将展父当做恩人,甚至两人还替自家小孩定下娃娃亲,相交莫逆。展父信得过这位至交,便将备用的财富交由至交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二人的来往都是暗中进行,为的就是以防双方当中无论谁哪天有难,不会被人顺藤摸瓜,断了后路,所以展无忌对父亲的这个至交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娃娃亲。

随后展无忌按照父亲信中指示,找到了这位至交,想要取回展父交付其代为保管的展家财富。

奈何这位至交早已过世,只留下老妻对展无忌还有一点印象,家中大小事务都已交由几个儿子打理。而他的几个儿子从未听自己父亲说起过这笔钱财之事,便不予承认此事。其实他们就算真的知道有这回事,估计这几个龟孙也不会承认,财帛动人心,谁会愿意将到手的钱财拱手让与他人,而且几个儿子对两家老人定下的娃娃亲也不予承认,明里暗里讽刺展无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展无忌空手而来,无奈空手而归。最后还是至交的那位老妻,偷偷让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和展无忌定娃娃亲的那位姑娘,将自己的一些私房钱交给了展无忌,希望展无忌能够凭自己的本事,重振展家雄风,回来迎娶自己的女儿。而那位与展无忌订有婚约的姑娘,估计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看中了皮囊好看的展无忌,将自己老娘的私房钱赠与展无忌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一些私房钱一并给了展无忌,并与展无忌私定终身,约定非君不嫁。

深受感

动的展无忌带着未来老婆和丈母娘的期盼,开始了自己的复兴之旅。

奈何只会拳脚功夫的展公子,压根就没有从老爹那里继承半点经商的基因,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入手。加上他已被唐国官府通缉,在江南已无立足之地。

志大才疏的展公子悔不当初没有和老爹学习经商之道的同时,只得北上宋国,另寻出路,过上了游历江湖的生活。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在大宋流浪了一年,钱财也花的差不多了,这不,前些日子来到澶州,看到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满目疮痍的村庄,想到了自己家中的遭遇,顿时又激起了他心中尘封已久的侠义之心。

于是他便将身上仅有的钱财全都散给了逃难的百姓,无奈杯水车薪,那么点钱财根本不够那么多难民购买食物。囊肿羞涩的展大侠便决定利用自己所长,劫富济贫,他想的很美好,一来可以救济难民,二来自己将未来媳妇和丈母娘给的钱都已花光,实在是没有脸面就这么回去见她们。劫道也可以快速的赚回自己这一年来花费的银子,说不定还能大发一笔,到时候便将未来老婆和丈母娘接来,重新过日子。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无感。信心满满的展大侠刚开工,第一笔买卖就遇到了李俊文等人,银子没捞着,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面临牢狱之灾……

李俊文等人对展无忌的离奇遭遇也是唏嘘不已,这哥们儿也是够点背的,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沦落至斯,也是一个可怜人……

“你倒是说说看,那唐国皇帝,不,现在应该叫唐国国主李煜如此昏聩,在下与他不共戴天,又岂会替他做奸细!”展无忌咬牙切齿的对石保吉说道。

“鬼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瞎编的!这么离奇的故事,都快赶上茶楼里说的话本了……”石保吉嘟囔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说道。

“你这胖子!有人拿父母双亡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吗?!”展无忌见石保吉还在质疑他,不禁有些怒火中烧,若不是被绑着双手,他早就奋起一剑,让石保吉做了太监。

“好了好了,你们俩莫要吵了!”李俊文站出来打圆场道。

“我看这位兄弟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要不然方才那些难民也不会如此维护他了!他所说的,多半是真的!”李俊文总结道。

展无忌感激的看了眼李俊文,还是这个英武少年有眼光,不像方才的胖子,狗嘴吐不出象牙。

“依我看,这位……展兄弟,依你所言,你于经商之道毫无经验,想要重振家族风光,估计有些困难!既然你与李煜有仇,何不加入我大宋军队,以你的身手,定能在军中闯荡出一番名堂,同样可以重振家族荣光!我大宋与唐国,终将必有

一战,到时候你不仅可以有机会亲自参与手刃仇人,以报父仇,还能够与你那位未过门的媳妇儿双宿双栖,岂不快哉!不知你意下如何呀……”一直未说话的李继隆开口说道。方才见识了展无忌的功夫之后,他便生出了招揽之心。

有情有义,这种人值得交往。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匪夷所思

展无忌没有说话,李继隆的建议,令他颇为心动,投身宋军,便有机会手刃仇人!当然,前提是他能够出类拔萃,到达足够高的地位,才有可能做到这一步。

李煜就算了,即便投降,宋国皇帝也不肯能让自己杀死他!但是罪魁祸首朱令赟,展无忌却是有可能真的手刃的!

“不必再犹豫了!展兄弟,恕某直言,方才听你所言,你只会些拳脚功夫,对于其他方面也不甚了解,如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重振你展家的风光,替父母报仇!难不成就一直这么做快意江湖的游侠?这次走运,遇到我们,可以不计前嫌,放你离去。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若是下次不走运,被官府所擒,大仇也不得报,那令尊令堂泉下有知,岂不是死不瞑目……”李继隆一边给展无忌松了绑,一边苦口婆心道。自己这么多人,也不怕他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这样的人才,他也实在不想放过,化敌为友,岂不比做敌人更好。

“今日算你走运,俺们哥仨都是禁军精锐出身!俺大哥乃是御龙弓箭直指挥使,俺乃是侍卫步军司龙捷军麾下指挥使,俺三弟更是殿前禁军精锐之中的精锐,武德司麾下都头,深得官家器重!个个都是人中翘楚,你若入了俺们麾下,起点都比那些没有后台的大头兵高,日后升官发财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石保吉夸起自己来也是相当的不要脸。

展无忌心里已经动摇,李继隆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石保吉所说更是令他摇摆不定,人家不追究自己所犯的罪行,还愿意给自己提供就业岗位,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情!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说大哥三弟,看来人家是看不上咱们哥几个啊!也罢,不如将他往就近的官府一送,倒也省事……”石保吉见展无忌不说话,便阴阳怪气的说道。

展无忌闻言心里一阵卖麻批,这死胖子,就不能给他一个台阶下,容他考虑下么!早知道方才连他的红色小鸟亵裤也一并挑了去……

“在下想问一下,方才打败在下的女侠,是哪位的家眷?”展无忌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众人一愣,脑袋转了半天弯,方知他所指的女侠就是翟雪儿。

“我的……”李俊文很不要脸的举起了手,他不知道展无忌这厮问这个是要作甚,难道打不过翟雪儿,想要打他报仇?

“阁下虽然长得英武挺拔,但看起来似乎武功并不高强,何以能够降得住方才的那位女侠?莫非在家中地位地下?”展无忌问道。

李俊文脸上一阵抽搐,其余几人已经憋着笑在那耸肩,展无忌这问题问的,太特么李俊文自尊了!

特么滴,难怪会沦落到当土匪劫道,就这情商

,练武练傻了吧!居然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难道武功差就不能找比自己武功好的媳妇儿了?武大郎都能找潘金莲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他李俊文就不行了?呸,为何要将自己同武大郎做比较!老子器大活好不行么!李俊文心里将展无忌全家问候了个遍,才想起他已经没有家人了,问候也白费力气……

“这位兄弟,好叫你知晓,我二哥可是华山老神仙,扶摇子道人的关门弟子!老神仙对我二哥可是器重的很,将全部绝学尽数传于他!只是我二哥现在还没学会罢了,将来学成,降住雪儿嫂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关键时刻,还是段素英站了出来,力挺李俊文。

李俊文朝段素英投去孺子可教的目光,这把兄弟,没白认!在这一刻,李俊文觉得之前段素英吃了那么多白食,作用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

“原来方才那位女侠闺名叫雪儿!”展无忌两眼放光。

“既如此,我愿入这位小官人麾下,从此鞍前马后!”展无忌朝李俊文行礼道。

“呃……这个……”对于展无忌的这番不按常理的操作,李俊文有些转不过弯来。

李继隆想要招揽他,可是自己又没说要招揽他,为何他偏偏选中自己?再说李继隆和石保吉都是指挥使,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都头,二人军职都比自己高,家世也比他李俊文好,何以不选二人,要选他李俊文呢?难道是自己王霸之气侧漏?但是从方才展无忌挤兑他降不住翟雪儿的说辞来看,这厮并不见得有对李俊文多看重!

展无忌这么做实在是令人费解,李继隆也有些惊讶,敢情自己方才一番劝说,是给李俊文做了嫁衣……

“二哥,这厮方才一直问雪儿嫂子的事情。莫不是看上了雪儿嫂子吧……”段素英悄声对李俊文说道。此前他也是被翟雪儿所迷惑而遭到王贵等人的戏弄,对此颇为敏感。

李俊文幡然醒悟,段素英分析的可能性非常大。怪不得这厮放着李继隆和石保吉不挑,非要挑他呢!

他指着展无忌,怒道:“你你你……打的什么主意?!告诉你,休想打老子女人的主意!要不然老子拧断你第三条腿!”

虽然翟雪儿还不算是李俊文的媳妇儿,但是李俊文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女人,神圣不可侵犯。

此时的李俊文隐隐感觉自己的头顶将要出现一片绿色草原!他喵的,难道叫大郎的都逃不脱这种命运?

“哦……”众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望向展无忌的眼神顿时多了些鄙夷,

展无忌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见众人误会,连忙解释道:“小官人误会了,在下只是觉得雪儿姑娘武功高强,能够打败在下,想要向他讨教,以便功夫有所精进

,早日完成报仇大业!并无其他龌龊想法……”

“真的?”李俊文见他说的如此真切,语气便有所缓和,但是还是满脸警惕怀疑。

“真的!在下心中只有未过门的娘子一人!在下愿以过世父母的名义发誓,对雪儿姑娘绝无半点邪念,若是有半点虚言,愿受三刀六洞之刑!”展无忌指天发誓道。到底是闯荡过江湖的汉子,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那你也不一定非要入我麾下嘛!即便你入了大哥与二哥麾下,我一样可以让我家娘子教授你功夫的嘛……”

见展无忌居然拿老爹老妈来发誓,李俊文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语气也不再那么严厉。

此时的人发誓,可不像后世的人,指天指地一顿毒誓,转眼就当放屁!现在的人对于誓言可是相当在意的,尤其是展无忌居然拿亡父亡母来发毒誓,只要他不是那种毫无廉耻之人,那么对这誓言必然要遵守。看这厮的样子,也不像那种毫无底线的人渣,要不然也不会被难民们称作大侠了。

“实不相瞒,在下之所以想追随小官人,还与一年前的遭遇有关……”展无忌又说道。

“哦?”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见众人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知道今天若是不交代清楚,是很难过关了。于是展无忌便继续说道:“一年前,在下刚从唐国来宋地时,曾经遇到过小官人的师父,也就是华山老神仙,扶摇子道人!那时在下见老神仙正在……正在一户农家后院借东西……在下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和老神仙打了起来,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落败了……”

李俊文听到这里,忍不住捂着脸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展无忌说的含蓄,什么在农家后院借东西!以老道士的尿性,肯定又是在偷吃的!有一个如此丢人的师父,怎能让他不觉得没面子呢……

“当时在下报仇心切,见老神仙武功高强,便腆着脸想拜入老神仙门下!无奈资质愚钝,入不了老神仙的法眼,错失机会!

老神仙虽未收在下,却告知在下,一年后,在下会路遇一个少年贵人,与他颇有渊源,而这个少年贵人便是在下能够报的大仇的重大助力!

彼时在下也不相信,认为老神仙是不愿收在下为徒而故意说这一番话以摆脱在下的纠缠!

直到方才,这位公子说小官人竟是老神仙的关门弟子,在下一番回想之后,深感震惊,才会有如此选择……”

展无忌的一番解释,已经令李俊文惊得合不拢嘴。

一年以前,他的灵魂还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之后的事情。而他与老道士结识到成为师徒,也是这半年时间里的事情!排除展无忌撒谎的因素之后,不得不令李俊文感到震惊



也就是说,老道士算到了展无忌在一年之后会遇到一个少年贵人,但那时还不知道是灵魂穿越的李俊文!这也太特么的神奇了吧!陈抟老道怎么会知道展无忌一定会在澶州劫道,而他李俊文又一定会在一年以后路过澶州,还正好被展无忌所劫!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难道冥冥之中已有定数?老道士的算命看相不是忽悠人的把戏,都是真本事?他李俊文注定会灵魂穿越,在这荒郊野外收一个武痴做小弟?

“你确定没有记错,或是认错人?”李俊文对展无忌问道。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下是不会记错的!在下从小过目不忘,要不然也记不住这么多武学典籍和招式!只不过那人虽自称华山老神仙,却有些邋遢,与在下心中的老神仙形象相去甚远!在下也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老神仙本尊……”接着展无忌描述了一番他口中的华山老神仙的相貌之后,李俊文有九成九可以确定,展无忌遇到的就是他的饭桶师父,陈抟老道!因为邋遢的人很多,道士也很多,但是又邋遢又是道士的,除了猥琐的老饭桶,还能有谁。

只是为何老道士没有向他提起这件事呢?难道是天机不可泄露,只能他李俊文自己来触发?李俊文心中满是疑虑,心想下次遇到老道士一定要问个究竟,顺便问问能不能有回到现代的可能……

“既然展兄弟与老三命中注定有此一段缘,那某也不便再强求,老三你莫不如就收下展兄弟吧,也省的他再四处游荡……”李继隆听完展无忌所言,倒也光棍的很,不与李俊文相争。

这展无忌入谁的麾下不是入!入了李俊文麾下,自己需要之时,也可将他调来用用嘛,还不用管饭,多好!

李俊文白了李继隆一眼,心说这都哪跟哪啊,老子身边一大堆吃白饭的,压根就不缺人啊!还命中注定有段缘,怎么听起来基情满满的感觉。

“当时老神仙曾有言,展某能否得报大仇,有很大希望在于小官人身上!展某愿终身随侍小官人左右,不求别的,只盼有朝一日若能有机会手刃仇人,希望小官人能助展某一臂之力!”展无忌很郑重的向李俊文单膝下跪行礼道。

“喂,你就收下他吧!”这时,翟雪儿也凑了过来,对李俊文说道:“我看他功夫还不错,将他带在身边,若是我与你师父都不在的时候,说不定能保得你性命呢!”

媳妇儿发话,李俊文不敢不听。他仔细一想,媳妇儿说的也有道理,能够不露痕迹的就将石保吉的裤腰带给挑断,这展无忌的功夫还是不赖的,虽然不及翟雪儿,但对付功夫一般之徒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老道士出场费太贵,动不动就一座山,赵匡胤不可能每次都替他买单。翟雪儿也不可能时时跟在他身边,若是以后收编了这小妞,倒是可以让她夜间在床上保护自己……

算来算去,还是眼前的展无忌性价比最高,报不报仇的两说,谁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有那能耐的话于他行个方便,也不是不可以的嘛!若是没那能耐,白使唤一个保镖,也不吃亏!

权衡利弊之后,李俊文还装作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对展无忌说道:“既然大哥与雪儿都发话了,反正我名下还有武德司名额,那我就吃点亏,费些粮食,收下你吧!”

“多谢小官人!”展无忌大喜

道。从没有身份的游侠劫匪摇身一下变成了官军,虽然离报仇大业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起码更近了一步。

“你这厮倒是精的很哩,还扯出什么华山老神仙的桥段来,分明是见我三弟在武德司最有前途,想要攀附于他,好报父仇,当真是可恼也……”石保吉笑骂道。

展无忌不置可否的朝石保吉淡淡的神之蔑视一笑,也懒得与之争辩。

“呐,先声明一条,入我麾下可以,但是休想打我媳妇儿主意!”李俊文指着翟雪儿很严肃的对展无忌说道,他对青青草原显然颇为抵触,特别是展无忌动机本就不纯。

“小官人放心,展某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展某心中对雪儿姑娘确实没有非分之想!”展无忌再一次重申,心想真是日了狗了,老子看起来有这么不堪么……

“你这登徒子,胡说些个甚呀!谁是你媳妇儿!”见李俊文又开始胡说八道,翟雪儿俏脸一红嗔道。

若是放在以前,早就一剑架在李俊文脖子上,或是拿出簪子比划一番,可是如今却不知怎的,对李俊文这臭流氓根本就不会生气,反而有点沾沾自喜。为了给他留面子,翟雪儿悄悄掐了一下李俊文腰间的软肉,便匆匆离去,这也是从叶紫苏那里学来的,二人如今有事没事就凑在一起交流如何对付李俊文。可是这习武之人可不像叶紫苏那般温柔,掐起来没有个分寸,疼的李俊文龇牙咧嘴,又不敢喊出来。

众人见状,纷纷忍俊不禁,展无忌更是庆幸自己决断英明,这样难缠的女子,倒贴于他,他也是不要的,降不住啊!还是自家那未过门的娘子温柔贤惠些……

“还是觉得不妥,要不兄弟你受点委屈,我帮你变成太监如何……”李俊文天真无邪的看着展无忌。

正在胡思乱想的展无忌闻言一愣,惊出了一头冷汗。

“这……这……这……”饶是展无忌行走江湖这么久,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

当众暴起,一剑将李俊文刺死?他刚刚才投靠人家,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合适!忍痛遂了李俊文的意思?他肯同意,那未过门的小娇妻也不肯啊!再说展家就剩他一支独苗了,他还肩负着为展家开枝散叶,恢复荣光的使命呢,如何能阉了当太监!早知如此,还不如投了李继隆和石保吉麾下!这什么华山老神仙,收的徒弟怎么比自己还不靠谱!

展无忌正在天人交战,不知如何回答李俊文,只得一脸黑线的冒着冷汗。

“别听我二哥瞎咧咧,他这是吓唬你呢!走走走,展兄弟,段某带你去吃些好吃的去……”段素英搂着展无忌的脖子,就将他给推走了。

从小就有大侠梦的段世子对展无忌可谓是崇拜得很,见他武功高强,又能

一人独闯江湖,行侠仗义,羡慕得要死,遂起了结交之心。

这厮一边走还一边大言不惭的对展无忌说道:“想当初,俺对雪儿嫂子也是有想法滴,谁让嫂子长得好看呢,你说是不?你们中原人不是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别藏着掖着,我二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对了,展兄,你方才一剑挑断石家哥哥裤腰带的招式真是厉害,啥时候有空教教我呗!我可以拿钱财来交换!实在不行,我大理美女如云,你随我回大理,任你挑选……”

展无忌被段素英搂着脖子,也不敢反抗,生怕又被李俊文叫回去讨论当太监的问题。可他心里却在腹诽,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兄弟,当真是令人无语……

李俊文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犹自努力道:“展兄弟,考虑一下呗!只割蛋蛋也行啊,一样还可以站着撒尿的……”

展无忌闻言身子一滞,脚下一个趔趄,随后加快了脚步。

“行了老三,差不多吓唬吓唬就得了,看把人吓的,你以为谁都稀罕你家那只母老虎啊……”石保吉揶揄道,说完还四下看了看,确定翟雪儿不在附近。

“嘿嘿,得先给他来个下马威不是,也算是替二哥方才的出丑解解气嘛……”李俊文傻笑道。

李继隆和石保吉同时对李俊文竖起了中指。

“对了,二位哥哥,这些难民看着着实可怜,我寻思着是不是将他们一并带上路,护送他们到开封府,省得他们无处可去,又四处作乱……”玩笑过后,李俊文突然一本正经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钢铁汉也有柔情,他实在是见不得这种凄惨的场面,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李继隆和石保吉沉默了片刻,对视了一眼之后,李继隆说道:“老三,你可曾想清楚?要知道难民那么多,咱们是帮不完的!赈济灾民,是地方官府的职责,俺们只是武人,带着这么多百姓一起,若是被有心人告到官家那儿,说咱们存有异心,可就不好办了,说不定人头都难保!”

“二哥说的有道理!咱们将干粮分给这些百姓,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再帮下去,可就越界了!听哥一句劝,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成!”石保吉也附和道。

“我也没想着怎么着,就是看这些难民拖家带口,食不果腹,勾起了一些往事,心中不忍罢了!我与开封府尹赵相公有旧识,我会先提前写一封信给他,将这些难民护送到开封府地界之后,便让他差人安置这些难民,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官家打天下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百姓能过去好日子,能有口饭吃么!

再说诸侯混战,争的不就是人口和土地么

!这些人都是咱大宋的财富,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自生自灭?少了这些人,咱们大宋就要少一片的粮食,少了这些青壮,咱们大宋就少了一批兵源!若是他们沦为流寇,岂不是为官家添麻烦?咱们此举,也算是为官家分忧!若是将来有人诘难,算在我头上便是!

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让我来承担这个罪责吧!”李俊文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说的头头是道,一脸决绝,愣是把李、石二人说的情绪激昂。

“好,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原来我还以为,以三弟的尿性,断然做不出《满江红》这等大气的词曲,定是某些人代笔所为!如今听了三弟一席话,大哥真是自愧不如!这份胸襟,若是谁再敢质疑《满江红》不是三弟所作,我就跟谁急!”李继隆豪气干云的说道。

“想不到老三境界如此之高,是哥哥们多虑了!”石保吉也有些惭愧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平日里多出两个钱都要肉痛半天的李俊文,为何会突然有如此高的觉悟,但是李俊文所言,确实说到了他们的心里。

当兵从军固然有光宗耀祖、改变人生的想法,但是哪个少年没有一丝为国为民的热血情怀!李俊文的话,正是点燃了他们心中的一团火。

“既然二位哥哥都没意见的话,那这一路的费用,还请二位哥哥多担待一些……别看着我,我可没钱!我的零花钱,每次都得腆着脸找我家那俩母老虎要呢……”

刚刚还大为感动的李继隆和石保吉,又同时朝李俊文竖起了中指。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借机敲打

看着展无忌的吃相和食量,李俊文有些后悔了。

“展兄,你已经吃了五只鸡,两大碗面,好几斤羊肉,还有几个肉饼……”李俊文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特么的这货的胃是伸缩的么!就这饭量,别说王贵这种小胖子,就连小饭桶段素英与之比,都算是饭量小的了!而且这厮不挑食,逮啥吃啥,和他的名字一样,百无禁忌,根本看不出是出身一个富裕的商人家庭,就是那些难民,都没有他能吃。

李继隆和石保吉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这厮没有选择他们……

“嗝……习武之人运动量大,饭量也大,加之这几日几乎没有吃过饱饭,让小官人见笑了,平日里在下的饭量也就这八成左右……”展无忌打着饱嗝,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道。

李俊文已经听的是一脸黑线了,还八成!就这样的饭量的八成,也特么的不少了啊!这哪里是大侠,这特么简直就是大饭桶啊!

他看了一眼李继隆和石保吉,想着能不能退货或者换货,吃点亏也行,李、石二人同时后退一步,坚决地摇了摇头。

李俊文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自己招谁惹谁了,怎么全世界的饭桶都往他这跑,老饭桶和小饭桶还没送走,这又来了一个大饭桶,命苦哟……

“既然已经吃饱了,那我就先给你派个差事!”饭都吃了,也不能让这厮白吃,得找点活给他干。

从李继隆和石保吉那里拉来了赞助之后,李俊文底气也足了一些。反正现在吃的都不是他掏的钱,展无忌能吃就吃吧,大不了以后控制他的饭量,或者从他的军饷里扣回来便是!

“小官人只管吩咐,展某义不容辞!”吃人家嘴软,展无忌也是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你跑跑腿罢了!”见展无忌虽然胃口大,却很听指挥,李俊文心里也好受了不少,笑着说道。

他又将苍蝇叫到跟前,对二人说道:“你二人即刻启程先行赶往开封府,替我送一封信给开封府尹赵相公。我在信中已成他安置这些难民,想必有开封府出面,这些难民也不用再四处流窜,于这些难民于朝廷都是有好处的……”

李俊文掏出一封信,递给二人。当然,以他狗爬一样的字和对古汉字半文盲的认知,这封信自然是让叶紫苏代劳写的。这古代的医者,和现代的医者可不一样,那写的药方字迹工整是基本功,所以叶紫苏在一代拳王,呸,一代神医叶问的培养下,也是写得一手好字。

展无忌一听说是替难民办事,心里那是更加乐意了,当即接过信便要出发,反而是苍蝇扭捏了起来。

“小官人,为何让俺与展兄弟一道

办差?”苍蝇一脸不情愿。

“怎滴,阁下似乎对在下有所不满呐!与在下一道埋没了阁下?”即便情商再低,展无忌也看出来苍蝇脸上的不情愿。被人当众嫌弃,展大侠感觉自尊受到了侮辱。再说,第一次替李俊文办差,就被人嫌弃搭档,那以后大家都效仿,他还怎么在李俊文麾下做事!

“俺不是这个意思……”苍蝇见展无忌脸色变黑,连忙解释道。他可不想像石保吉一样,裤腰带说掉就掉。

“展兄弟乃江南人氏,未去过开封,对开封府必定不熟悉,而你于众人之中经验老到,见识丰富,由你二人一道前往送信,我放心一些……”李俊文习惯性的一记马屁奉上。

一旁的李继隆和石保吉心里却在想,难怪老三的手下对他都如此忠心,不离不弃,瞧人家对手下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就像友人一样。看来自己也要学学这些方法……

“小官人,那可否换一个人与展兄弟同行?王贵也挺有眼力见儿,行事也颇为圆滑……”苍蝇继续婉拒道。

“阿贵阅历不如你丰富,由你前往更为合适!”李俊文有些不解苍蝇今日为何百般推辞。

“那要不让闻妹和我一同前往……”苍蝇满脸期待的征询道。

“哦!”

李俊文一脸恍然,众人也是一副“你俩有奸情”的表情望向闻止,搞得闻止娃娃脸一红。

被众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闻止遂粗着声音朝苍蝇怒道:“你这厮,小官人让你去办事就自去,为何要扯上我一起!”

粉嫩的娃娃脸突然爆出男人一般的嗓音,着实令人有些跳戏。

李俊文随即用手敲了苍蝇一个栗子,恨铁不成钢道:“没出息的憨货,就这么离不开闻止姑娘?你没认识闻止姑娘之前,不也一个人过活的么!再说,闻姑娘还要保护苏儿等人,随你去了,随保护她们?”

“小官人吩咐,俺自然是不敢不从。只不过自打与闻妹相识以来,俺俩就没有分开过,所以有些不太习惯,生怕离得远了心里惦记,办砸了小官人的差事……”苍蝇捂着头解释道。

“呕……”众人都被苍蝇的这番表白恶心到了。

李俊文也没想到,从来都是他撒狗粮,今日却被人撒了一脸狗粮。他心里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个花和尚还是个痴情种,这种恶心的土味情话都说得出来。

闻止听了苍蝇的话,虽然依旧对他怒目而视,但是眉眼之间却有一股忍不住的喜悦。

“你个龟孙,少在这里恶心人!左右不过是趟跑腿的差事,你只不过先行而已,我们紧随之后,差不了多少时日,你便可以见到你的闻妹妹!若是再讨价还价,我便将闻止姑娘嫁与他人,令你抱憾终身!反正你们二人说

过,将小命托付于我,余生但由我做主的!”李俊文倒也不反对二人如此撒狗粮,但是此刻他却不想就此答应苍蝇。众目睽睽之下,若是答应了苍蝇的要求,以后叫手下办事,都和他讨价还价,那还怎么做老大!公是公,私是私,这苍蝇,白白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连这些都不懂,真是被闻止这真爱给迷住了。

所以李俊文一改温和的态度,假意威胁苍蝇道。

“闻止姑娘,我若是将你嫁与他人,你作何感想?”李俊文继续演戏。

闻止见李俊文问她,沉默不语,心中挣扎了许久,才有些失魂落魄地回道:“闻止说过今生侍奉小官人和叶姑娘,自然是听凭小官人和叶姑娘发落!”说完,眼角有些发红,楚楚可怜的娃娃脸,与她的庞大身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旁的叶紫苏有些看不下去,悄声对闻止说道:“傻姑娘,李大哥那是诓你的!他那是在敲打史大哥,吓唬吓唬他,哪会真的将你嫁与他人!”

闻止闻言直恍然,想想小官人平日里的为人,也不像恶主,定是像叶姑娘说的那样,是吓唬吓唬史大哥的!

想通了这一点,便止住了眼泪,恢复冷漠神态,对苍蝇说道:“小官人让你去办事你就去办!若是再如此墨迹,我以后便不再理你了!任由小官人将我嫁与他人!”

“别别别,闻妹,小官人,我错了!我这就出发,我这就出发!”苍蝇见闻止动怒,忙不迭的赔笑道。精明如他,也觉得自己当众拒绝李俊文似乎有些不妥,所以连忙补救……

李俊文不禁感慨,妈的,老子的魅力还不如一个女汉子大,太伤自尊了……

“我说老史,你若还在此磨蹭,俺就让老三将闻姑娘送给我做小妾咯!俺就喜欢闻姑娘这样精壮身材的女子……”石保吉很配合地跳出来演戏道。一路下来,他与李俊文一行已经混得相当熟,开开玩笑什么的,那是常有的事。

“老二,你这穿花亵裤的,未必降得住闻止姑娘哟……”李继隆拆台打趣道。

“噗……”众人闻言忍俊不禁,脑海里又出现了之前石保吉穿个亵裤的样子。

“大哥,你……”石保吉有些郁闷,看来红色小鸟这事儿,是过不去了,想到此,石保吉不由得有些幽怨地看着笑得最开心的展无忌……

“俺这就走,这就走!展兄弟,咱们快去快回,走吧……”苍蝇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展无忌就朝开封府的方向而去……

闻止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中也是流露出关切的神色,看来这一对,还真当是有些恋奸情热……

经过这一打岔,气氛也有些活跃起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李俊文,则屁颠屁颠地跑去和叶紫苏翟雪儿二

女套近乎,李继隆也没话找话的和阎青儿聊着天,段素英则和他的嫣儿大妈一起打情骂俏,石保吉却是和王贵几人讲起了自己纵横青楼的光辉战绩,听得王贵等人热血沸腾,尤其是满脸胡子,被暗娼破了身的赵之华,更是听得两眼放光……

就在这种友好而热烈的氛围中,众人领着一众难民,继续南下,往开封府而去。

一路上路遇城池,守城的宋军见呼呼啦啦一大堆人,有车队,又有难民,还有身着军服的宋军充斥其中,都以为是哪里的节度又叛变了,裹挟着难民要来攻城呢,因为这种情况,在朝代更迭的五代和宋初还是很常见的,吓得一路上的城池都是紧闭大门,不让众人进入,任由李俊文等人说破了嘴也没用。

无奈之下,李俊文等人只好领着难民们远离城池,让人拿着他武德司的腰牌,进城知会官府,用便宜的价格换些口粮,供难民们食用。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约摸走了有十日,众人终于见到了开封城高大的城墙……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安置灾民

终于到了!从北一路往南,都是破败的景象,这甫一看到高墙大城,自然欢喜得紧,这意味着晚上可以洗热水澡,吃好吃的,还能逛青楼……各种诱惑促使众人加快了进城的脚步。

“他娘的,可憋死老子了,老子晚上要去开封最好的青楼,睡十个姑娘!”石保吉嚷嚷道,别看他年纪不大,才十七岁,却是花场老手,战斗力那是相当惊人。

“得了吧你,马上就要尚公主的人了,不怕官家把你阉了,你就去!”李继隆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就是快要失去自由了,才要纵情声色!不久之后,开封烟花之地,就再也没有俺老石的一席之地咯!”石保吉说到此居然有点落寞,颇有一入皇家深似海的味道。

“是兄弟的今晚就陪俺折腾它一夜!”石保吉对二李说道。

“滚球!老子是有家室的人,放着家里的不用,还和你去花那等冤枉钱,不去!”李继隆一本正经的拒绝道,一边说还一边往身后的马车上看。

“怂包!家花哪有野花香!”石保吉鄙视地看了李继隆一眼,又问李俊文道:“老三,你呢?”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若是我家那两只知道了,寻我麻烦时,还望二哥能够帮着分担!”李俊文笑嘻嘻地说道。

“去去去,俺可不敢惹你家的母老虎!”想到翟雪儿的恐怖战力,石保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都是没卵子的怂货!看来只能带王贵他们去开开眼咯!开封城,俺石保吉又回来啦!”

石保吉大喊一声,双脚一夹马腹,一巴掌拍在他的汗血宝马上,视宝马如小妾的石嫖客,不到万不得已是舍不得用马鞭抽的,所以平日里他都用巴掌拍。宝马会意,高抬前蹄,嘶鸣一声,奋力朝前方跑去。二李对望一眼,无奈笑笑,慢慢跟上……

还未走近城门,李俊文便瞧见离城门不远处有一群人,打量着远方,似乎在等人。见李俊文等人靠近,这群人便奔了过来,待走近一瞧,打头的居然还是个熟人,赵光义的心腹侍卫傅潜。傅潜身边则是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二人身后则跟着一群文吏和衙差。

“李都头,可还认得傅某?”一见来人是李俊文,傅潜兴奋地喊道。

“傅大人,好巧啊,你怎会在此地?”李俊文下驴,走上前打招呼道。

“傅某是专程在此等候李都头的!”傅潜有些尴尬地笑道。这么明显迎了上来,居然还说是巧合,这李都头不知如何想的。

“等我?等我作甚?难道朝廷知道我们凯旋而归,特地让你们来迎接我等?”李俊文一脸兴奋,厚着脸皮问道。

“这个……傅某人微言轻,只在赵府尹身边当差,在朝中还担不起如此重任……”傅潜一脸黑线

地回道,心想这厮莫不是故意消遣他吧。

“李都头好大的忘性,不是阁下写信给赵相公,让赵相公帮着安置灾民么!”傅潜身边的中年文士笑着说道。

“哦,差点忘了这事!”李俊文一拍脑门,才想起自己求人家办事来着。回到开封府地界令他有些兴奋,尤其是石保吉所说的逛青楼一事,令他有些心神颠倒,差点忘了屁股后头还跟着一群难民。

傅潜和中年文士一脸黑线,敢情人家都没当回事,自家主子还巴巴的派他们来帮忙。

“这位是?”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李俊文赶紧转移话题,打量着中年文士问道。他有些好奇,在他印象中似乎没见过这位中年文士,但是对方的脸却令他有些熟悉的感觉。

“某乃赵相公幕僚,柴禹锡是也,无官无职,不值一提……”中年文士谦虚道。

“柴先生乃府尹大人首席幕僚,深得府尹大人器重,此次府尹大人特意安排柴先生前来,负责安置灾民一事!”傅潜在一旁补充道。

“原来是柴先生,失敬失敬!”李俊文客套了一番,柴禹锡连忙回礼。

经过几年前姚恕得罪赵普一事之后,赵光义的幕僚属官都低调得很,生怕步其后尘。而且柴禹锡从赵光义那里得知,眼前的少年深得官家器重,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都头那么简单,所以他也不敢对李俊文摆什么文人架子。

“恕柴某直言,李都头打算就这么领着这群难民进城?”客套之后,柴禹锡问起了正事。

“我只是一时同情心泛滥罢了,至于具体该如何处理,真是不得其门而入,不然也不会求助于赵府尹了!”李俊文也不避讳,直接摊牌。

“按理说,这些都是澶州的百姓,如今遭了灾,理应由澶州官府就地安置。若是赵相公贸然插手,恐容易被朝中御史弹劾越权!若非赵相公与李都头交情深厚,是断然不会插手此事的!”柴禹锡皱着眉说道。

李俊文也理解,人家帮忙嘛,总要先说出自己的难处,才能显得这个人情有多大。

“柴先生也说了,这些灾民若在澶州,自然是由澶州官府安置,可如今他们‘自行’跑到开封府地界,那就变成开封府的事儿了,赵相公身为开封府尹,插手此事自然就不算越权了……”李俊文示意道。

柴禹锡自然听懂了李俊文话中的暗示,不过他还是苦笑道:“当今官家贤明,就怕官家不是这么想的,若是认为赵相公收买民心,那事情就严重了!”

“哎呀,你们这些文人就爱磨磨唧唧,不就一群灾民么,既然流浪至此,找个地儿安置不就完了!想这么多作甚,耗费的时间,娃儿都能生出来了……”石保吉在一旁实在受不了,嚷嚷道。

柴禹锡

闻言脸上面皮一阵发紧,但他也懒得与石保吉这种武人计较,没得由来失了身份。

“没错,正如我三弟所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赵相公帮助灾民,乃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官家岂会怪罪于他……”李继隆也开口道。虽然他不像石保吉这么粗鲁,但也受不了文人叽叽歪歪,办事推诿的尿性。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柴禹锡自言自语了几遍,顿时眼睛一亮,面带愧色道:“想不到李都头竟然有如此境界,是我等着相了!实在是令人汗颜……”

八个字,给了多少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志士为国为民最充分的理由,也给了他们一个宣泄口。柴禹锡作为赵光义的幕僚,无官无职,心中也难免对这种想法有共鸣之处,激起了他内心的满腔热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王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当今官家仁慈,体恤百姓,爱民如子,又岂会因为府尹大人安置灾民而怪罪于他呢!想必赵府尹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让你们前来相助安置灾民的吧?”李俊文笑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柴某真是惭愧,此前还一直力劝赵相公莫要参与此事!如今想来,当真是不如赵相公与李都头也!真是愧对天下百姓……”柴禹锡一脸愧色地说道。

“现在明白也不晚嘛!不知府尹大人决定如何安排这些灾民呢……”李俊文松了一口气,麻麻的,非要老子拿出大道理来,才肯乖乖就范。和文人打交道,就是麻烦,若是党进这些大老粗,随便忽悠几句就屁颠屁颠乐呵的不行。

“赵相公已早有安排!开封府衙已向辖下开封县行文,要求腾出一片无主之地,安置这些灾民,并且重新登记造册,将这些灾民纳入开封府户籍管辖,以后他们就是开封府治下的百姓了!”柴禹锡说出了最终的安排。

“如此真是太好了!”李俊文听了安排之后,如释重负,终于解决了一件大事,真特么的不容易,费钱费心费力,看来以后还是少装逼为好。

别看他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其实他这么卖力帮助这些灾民,也是有一点私心的。他现在的官职是武德司都头,麾下满员应该要有一百人。可是他从房州带来的小伙伴只有二十来人,加上王贵等人也还差了一半多。如今帮着安置好这些灾民,若从其中挑选一些青壮,以充实自己的队伍,那些青壮感恩于他,在开封又没有靠山,只能跟着他李俊文。宋人重义,假以时日,必然只会效忠于他李俊文。有人就有一切,这些人,就是他以后立足大宋的本钱!这也是他不辞劳苦,带着这些灾民来开封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要做的是先安顿好这些灾民。李俊文将柴

禹锡所说告诉了一众灾民,灾民们个个感激涕零,纷纷跪下称颂李俊文,这令本来存有私心的李俊文感到有些惭愧。当然,以李俊文的尿性,这种惭愧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李都头,柴某带来的这些文吏衙役自会领着这些灾民去安置,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李都头费心了!”柴禹锡拱手对李俊文说道。

“如此,就有劳柴先生了!”李俊文回礼道。

“李都头不必客气!”柴禹锡说完,看了看四周,见傅潜正在忙着安排灾民,便又低声对李俊文说道:“李都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俊文有些纳闷地被他拉到了一边,只见柴禹锡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说道:“李都头给赵相公的信中要求帮忙造一份户籍凭书,这份便是开封县的凭书!”

李俊文大喜,他接过公文看了看。他在给赵光义的信中,让赵光义帮忙给展无忌伪造一份大宋的身份档案,以便展无忌可以正大光明的以宋人的身份生活,想不到赵光义的效率竟然如此之快。

“烦请先生替我谢过赵府尹!这个人情,李某记下了!”李俊文对柴禹锡说道。

“区区小事,李都头不必放在心上!”柴禹锡笑着回道,其实他等的,就是李俊文的这句话。这个人情,李俊文算是欠下了,虽然不大,但也不小。

“说起来,柴某与李都头还是挺有缘的!李都头可是与郑王关系匪浅?”柴禹锡笑道。

“啊……是啊!柴先生也与郑王相识?”李俊文脑子转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郑王是柴宗训,然后又暗骂一声自己二百五,柴宗训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柴禹锡认识他也不足为奇。

“柴某与前朝世宗皇帝,乃是同祖父的堂兄弟,柴某乃是郑王的亲堂叔!”

“啊……原来如此!”李俊文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自己没见过柴禹锡却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他与柴宗训样貌上有些相似。

世事真是奇妙,当年赵氏为柴氏打工,现在却反过来,柴氏为赵氏打工……

想到柴宗训,李俊文不由得又想起了远在房州的惹火尤物符的茗,几个月不见,也不知她如今怎样了,自己还答应带她早日脱离苦海呢……

“既然李都头与郑王相交莫逆,柴某觍着脸占点便宜,以长辈自居,日后咱们当多亲近才是……”柴禹锡的话打断了李俊文的思绪。

“一定,一定……”李俊文敷衍道,心里却在想,谁和你这大老爷们日后,老子只和小娘子日后……

“既如此,柴某还要回去赵相公复命,就不打扰李都头了,来日再好好款待李都头!”说完,柴禹锡便向李俊文告罪,与傅潜一同离去,留下一众手下负责安置灾民。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分手

一路追随而来的澶州灾民,在此就要和李俊文等人分别,随开封府的人去新的地方,重建家园。一众灾民有感李俊文等人的恩德,又纷纷下跪感谢,惹来路人异样的关注,李俊文等人赶紧上前搀扶。

开玩笑,在这开封城外来这么一出下跪的戏码,这不是明摆着和皇帝叫板么,想让皇帝看看你有多得民心?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吿你一个造反之罪那是分分钟的事情。权贵子弟出身的李继隆和石保吉对此尤为敏感,自然是能避则避。

灾民这一番行为却令叶紫苏等女大为感动,又将剩余的食物以及载重的驴车等全部都送给了灾民,看着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少,一直没有动情的李俊文这才“感动”的热泪盈眶。

“各位恩公,大恩不言谢,若不是各位恩公解救俺们,想来俺们最后不是饿死就是被官府剿灭!各位恩公有如再造父母,无以为报,小老儿在此,给各位恩公磕头了!”灾民中的络腮胡汉子,搀扶着白发老爹,来到李俊文等人面前,再一次的下跪感谢。

“老人家快快请起,举手之劳罢了,都是大宋子民,实在是不必如此!有道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老人家若是真想要谢我们,以后请我们吃顿饭!”李俊文连忙搀起白发老者说笑道。一席话感动得老者热泪盈眶,这小官人真是好人啊!回去之后定要为他立生祠,每日供奉!

一旁的李继隆等人听了李俊文一通夸夸其谈之后,心里不禁感慨,这厮真的只读过两年私塾?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比那教书的夫子都厉害!还特么的说的特别在理,让人热血沸腾!只不过不知那“红薯”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是自然,就是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着几位恩公……”老头眼里闪着泪花说道。

他们只是逃难的升斗小民,在他们眼里,李俊文等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能够帮他们这一回已属不易,分别之后哪里还会有闲暇功夫再管他们。这一别,怕是再也见不着了!这再造之恩,恐怕也难以报答了……

“老人家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由开封府安置,想必也是安置在这开封府左近,我们之间其实近得很哩,以后少不了去叨扰!再说,在下还有事情要请老人家帮忙呢……”李俊文便将想要从灾民中招募兵员的事情,告诉了老者。

“能够跟着恩公吃皇粮,这是俺们的福气!恩公放心,这事包在俺身上,俺回头就和他们说,估摸着想去的人能挤破脑袋!”络腮胡拍着胸口笑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大水发的,居然让他们撞见了这样一个贵人!能进军营吃皇粮,怎么着也比在家种地强啊!虽然乱世当兵有风险,但是死在战场上

总比饿死强吧!何况宋军的军饷也不差!以前官府来乡里募兵,那都得家里有些关系的才有机会,如今让他们遇到了李俊文这样的贵人,有饭吃还能当兵拿饷,傻子才会不愿意呢!若不是怕挨老爹揍,络腮胡都要当场感谢这场大洪水决了堤,才能有此等改变命运的机会。

其实白发老头此时心里何尝不是在感谢这场大洪水,给他们带来了李俊文这样的贵人!老头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这恩公的生祠,那是一定要立的!

“若是让那帮臭小子知道能够当兵吃粮,还是大宋禁军,做梦都能把他们乐醒!恩公的大恩大德,俺们村真是无以为报……”老头说着说着就又要下跪,李俊文连忙扶住。这古代人动不动就下跪,实在是令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差人去你们那儿挑人……”兵员有了着落,李俊文心里也高兴。

络腮胡父子千恩万谢之后,这才跟着开封府的文吏衙役,前往新的家园,重建新生活。

“啧啧,老三,要不然你把俺也招进武德司得了!真是羡慕得紧呐,想当年,俺想进都进不去呢……”石保吉感叹道。

“好好做你的驸马去吧!你一个指挥使,瞎捣什么乱!怎么着,来给我当马夫去?”李俊文翻了个白眼道。这石保吉,纯粹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一个富二代加官二代,还当什么兵!

“就是,老二,估摸着等你尚了公主,那官职也得跟着噌噌地往上涨啊,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兄弟几个!”李继隆也跟着恶心石保吉。

“哼,官职再高也是嗟来之食!没有战场上立功来得痛快!开封欢场,之后再无石某人的赫赫威名咯!”石保吉一脸郁闷道。这厮居然会拽文,李俊文还真有些刮目相看。

“好啦好啦,本朝对驸马,还是相当宽容的。那归德军节度使高怀德,娶了官家之妹燕国长公主,不也照样可以纳妾么!老二你就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说得好像和坐监一般!”李继隆调笑道。

“大哥所言可是真的?”石保吉闻言一脸喜色。

“骗你作甚,又没好处!”

“既如此,那真是要去喝花酒好好庆祝一番啦!”石保吉哈哈笑道。这厮真是本性难改,三句话不离青楼。

“说了不去,俺是有家室的人!再说,俺还要护送阎姑娘去她姨母府上……”李继隆老脸一红,有些扭捏地说道。

李俊文和石保吉闻言,一副“有猫腻”的表情,盯着李继隆看,看得李继隆实在是不好意思。

“大哥不去,老三家有母老虎,也去不得!恁俩既然都不去,那俺就自个儿去咯!今日在此别过,回头到俺府上来,俺们兄弟再一起喝酒吃肉!”此时的石

保吉已是饥渴难耐,与二李道别之后,便领着亲随进城寻欢作乐去了。

李继隆看着石保吉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对李俊文说道:“老三,咱们兄弟暂且别过!等回京交了差事,咱们再聚!”

“就依大哥所言!”李俊文回道。

于是,李继隆便于叶紫苏众女一一道别,又领着阎青儿,往赵普府上寻她姨母去了。李俊文将马车让给了阎青儿,毕竟这是人家舅舅半卖半送的马车,何况已经到了京城,叶紫苏和翟雪儿也不必再窝在马车里,可以骑驴进城,都不是富贵人家,没有那么娇贵。

三兄弟就这样在开封城外分了手,少了乱哄哄的灾民队伍和李、石等人,本来热闹的队伍顿时冷清了不少。

“春哥儿,在下也在此与大家伙儿道别吧!”送走了石保吉和李继隆之后,小太监秦翰也站了出来。

“开封城近在眼前,在下也要回宫复命去了!这一路,多谢春哥儿照料,秦某感激不尽!”

经过定州之行,这个稚嫩的小太监也不似当初那么的小白,眉宇之间隐约有了一股英武之气,与李俊文等人的关系也日渐升温。

对太监没什么好感的李俊文也对秦翰一点抵触都没有,虽然不像个李继隆、石保吉一样结拜,对秦翰也是如兄弟一般。毕竟身上有缺陷的人,需要多一些关爱,才能让他不仇恨这个世界,树立正确的三观。

“既如此,我也不再挽留秦兄弟了。若是有事寻我的话,便到之前的驿站来寻我就成!”李俊文回道。

“放心吧,春哥儿这回立下大功,官家指不定如何赏赐你呢!到时候咱便是争破了头,也要将宣旨的差事抢到手,好向春哥儿讨些赏钱!”秦翰打趣道……

送走了秦翰,队伍里就真的没有了外人,除了多了一个翟雪儿和婢女叶半夏,以及段素英的粉头相好,几乎和房州出来时一模一样。哦,对了,还有苍蝇和新收的小弟展无忌。

提到苍蝇和展无忌,李俊文就来气。

按照之前他与二人的约定,自己将抵达开封的时间传递给二人之后,二人便去开封府传递消息,然后领着赵光义的人出城安置灾民。

如今灾民都安置完了,居然都没见到二人的踪影,也不知躲到哪儿去逍遥快活了。

气得李俊文一路上都在闻出面前说苍蝇的坏话,告诉她什么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打不成器,舍不得拳脚得不到好郎君巴拉巴拉之类的。当然,这些话都是背着叶紫苏和翟雪儿说的,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幸福生活也一并搭进去,要知道,如今他的日子已经不太好过了……

李俊文的落脚点,还是之前的驿站。原因无他,官方招待所,便宜!自己因公出差,能住驿

站别浪费了,服务周到,环境优雅,比之一般的客栈也不多让,如今家大业大,能省则省吧。

刚到驿站,老熟人驿丞公孙直便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

“哎呀呀,我说怎么这一大早树上的喜鹊就叫个不停,原来是李官人回来了啊!快快快,里面已经备好了酒菜,李官人随我来……”公孙直一副不要脸的表情讨好道,令李俊文都有些不好意思。

“又来叨扰公孙驿丞了,李某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李官人这就见外了,李官人能够入住本驿,那是看得起在下,在下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公孙直谄媚道。

身为官场中人,即便是个不入流的驿丞,又岂会不知定州大捷的事情,何况赵匡胤本就打算将此事效果放大,以激起百姓的抗辽热情。消息灵通的公孙直,自然知道眼前本就圣眷正隆的少年,此时更是炙手可热,当然要紧抱大腿。用朝廷的资源做人情算什么,若是自己有女儿,肯定是要想方设法嫁给李俊文的。

公孙驿丞盘算着,自己婆娘好像还有个妹妹没有出嫁,是不是可以介绍给李俊文做妾……

“敢问公孙驿丞,我那先来的两个手下,可在驿站里?”李俊文的问话,打断了公孙直的胡思乱想。

“啊……在,在!就在李官人之前住的那个院子里……”公孙直忙不迭地回道。

还未等他说完,李俊文便像一阵风似的,闯进了驿站,直奔小院而去,留下一肚子马屁的公孙驿丞在风中凌乱。

刚走到小院门口,李俊文便听见院里传出苍蝇的声音:“展兄弟,不是老哥和你吹!俺这叫花鸡的手法,可是小官人亲手教的,不说与小官人做得一般好吃,那也是有八分精髓的!如何,好吃不?”

“唔唔唔……”回答他的是一阵吃东西的声音。

李俊文那个气呀,这俩货,居然躲在这里吃东西,真是反了天了!

他一脚踢开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的二人以为有歹人闯入。嚯的就站了起来,苍蝇随手就拾起地上的一根柴火,展无忌更是飞快地抽出了剑,同时手里还不忘拿着方才正在吃的鸡。

待看清来人是李俊文之后,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了兵器。

“小官人,你回来啦!”苍蝇欣喜地喊道。

“二位生活不错嘛!”李俊文踱着步走进了院子,看着满地的鸡骨头,揶揄道。

这两货,倒是懂得享受,又是叫花鸡,又是烧鸡,看得李俊文都馋了。

“这……”二人不知李俊文为何如此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是让你们二人随开封府的人一同前往城外接人吗?为何躲在这里逍遥?”李俊文大声质问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机器猫



“我们……”

“阿贵,每人打两记军棍!”不等二人回话,李俊文便对随后跟进来的王贵说道。

“春哥儿,姓展的那小子,俺不敢呐……”王贵面露难色,低声回道。

“怕甚!有我在此,他还敢还手不成!动手!”李俊文今天是铁了心要给二人一个教训。队伍大了,不好好整治一番,以后就不好带了。

“春哥儿,夏哥儿,是你们么?”正当王贵犹豫着上前时,一个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母子重逢

“娘!”看清来人之后,李俊武一脸欣喜,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即便比现代人要早熟一些,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来人正是李俊文的便宜老娘,李王氏。此时她怀抱着李俊武,眼里噙着泪水,有些激动地看着李俊文。

“娘!”李俊文也快步走向李王氏,心潮起伏。

放在北上定州之前,李俊文每次称呼李王氏之时,都有些尴尬的感觉。灵魂来自后世的他也有三十来岁,却要开口叫一个不到四十的女子为母亲,除了感觉被占便宜之外,实在是有些别扭,即便不到四十的李王氏为了操持家务,看起来比后世四十来岁的女子还要老的一些。

但是经过定州一役,尤其是之后被辽人绑架,生死不知之后,突然见到李王氏,一股母爱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令李俊文感到了无比的亲切和放松,这种感觉,在他被翟雪儿救回来时,与叶紫苏、李俊武重逢时的感觉根本不一样。

只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方知亲情的重要。

“我儿受苦了……”李王氏抚摸着李俊文的脸说道。李王氏不矮,但是李俊文比李王氏还要高出半个头,她已不能像抱着李俊武一样,将李俊文拥入怀中,只能抱住李俊文的腰,伏在李俊文的胸口,默默流着泪。一家三口就这么环抱着拥在一起,李俊武的哭声此起彼伏,再也没有一副人前装作小大人的模样。

十三四岁,放在后世不过刚上初中的年纪,却和李俊文一起经历可生死,此时见到至亲,焉有不发泄情绪的道理。

“大娘!”随后而来的叶紫苏,见到了李王氏也如亲人一般,扑了上去,加入了哭泣的行列。反倒是翟雪儿,与李王氏没见过面,只得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围观的众人也被这气氛感染,不时有人抹着眼角,没人打断四人的尽情发泄。

此时的李俊文,忽然又想到了后世的亲生父母,也不知自己灵魂穿越之后留下的躯体是生是死,那边的父母现在又是如何……

“娘,您怎么会在此地?我爹也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李俊武和叶紫苏的哭声渐渐停止,李俊文才开口问道。

李王氏这才与二子分开,从怀中取出手巾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叶紫苏见李王氏分开,也不好意思再伏在李俊文的胸口,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到了李王氏身后,虚扶着她。李俊文一巴掌拍在还趴在自己胸前哭泣的李俊武脑门上,李俊武这才止住了哭声,也站到了李王氏身边。继续撒着娇。而李俊文的胸前,却已被两滩泪水打湿,一滩是叶紫苏的,一滩是李俊武的,险些让他露了点……

“你爹吃着官家的粮,整个郑王府的安危全指着他,怎能

走得开!是你王家婶子和马家婶子几个,陪着娘一道儿来的!来京城的马车,还是郑王给的呢!”李王氏一指身后,李俊文便见到她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好几个妇人,正是王贵等人的老娘。此时王贵等人也正在和各自的家人相拥而泣。

“一个月前,娘和你爹收到夏哥儿的信,说你在定州被贼人所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恐凶多吉少!娘和你爹一合计,即便你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能让你做个孤魂野鬼,你爹他走不开,就由娘北上替你收尸招魂,将你带回洛阳老家去!

没成想,刚走到半道儿,就收到你爹的口信,说你已经平安归来,正在回开封的路上。你爹一寻思,反正娘也好久没回开封了,便让俺带着你这些婶子,来开封开开眼界,顺便探望探望你……”

“娘,你还来过开封城啊?”李俊武插话道。

李王氏一个栗子敲在李俊武头上,嗔怪道:“这是什么话!当年你爹还跟在官家身边的时候,娘可不就跟着你爹在开封城住过一段日子么!不光娘住在开封,你们兄弟俩也住在开封城!只是那时你们年岁小,不记得罢了。后来你爹随着官家南征北战,娘便领着你们兄弟俩回了洛阳,再后来便随你爹去了房州!这一走啊,就是十来年……”

李王氏一脸神往,沉浸在回忆当中。李俊武则捂着头,陪着李王氏神往。若是放在往常,他早就跳着躲开李王氏的栗子,可是这一回,他却非常享受一般。

只一会儿,李王氏便回过神来,又忍不住摩挲着李俊文的脸颊,双眼含泪说道:“我儿从小就跟着爹娘受罪,这回又是吃了多少苦,都瘦成这般模样了……”

李俊文听了老脸一红,若说他刚从辽人手中逃脱之时,心力交瘁,瘦了一圈也就罢了。但是经过路途中这一个多月的休养,早就白白胖胖,一点岁月的痕迹都看不到了,哪里还有李王氏说的那么凄惨。

“对了,春哥儿,你可别怪史官人和这位小哥,他们是恰巧遇着俺们这一群人,帮着张罗住所,才没有去接你的!”李王氏替苍蝇和展无忌说情道。

“老夫人可不敢称小的史官人,唤小的小史便是!”听李王氏称呼自己为史官人,苍蝇一脸惶恐地说道。

他与李王氏差不了几岁,却称呼李王氏为老夫人,李俊文听了都想笑。不过他也没称呼错,他以李俊文为主,李俊文以后的媳妇儿自然叫夫人,那么称呼李王氏为老夫人也没错。只不过这辈分却是有些别扭……

李王氏显然也还没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平日里都是被人大娘大妹子的叫,冷不丁的被称作老夫人,却是有些不习惯。她脸一红,对李俊文说道:“不管叫什么,总之你就是不能处罚

他们二人!”

“小官人,原本我与展兄弟二人是按照计划准备随同开封府的人一同出城迎接小官人的。但途中恰巧偶遇老夫人一行进城,小的怕老夫人出什么岔子,想以展兄弟之武功高强,定能护得老夫人周全,便擅作主张,误了出城接小官人的时辰,还请小官人责罚……”苍蝇躬身行礼道。这厮精得很,把没有按计划出城的理由全都往安顿李王氏一事上推,绝口不提方才优哉游哉吃鸡之事。

“我二人未按小官人安排行事,还请小官人责罚,展某绝无怨言!”展无忌也跟着谢罪道,一脸的懊恼。很明显,展无忌还是比较讲规矩的,估计是被苍蝇给带坏的。

李王氏朝李俊文双眼一瞪,她平日里就是李家的实际话事人,李俊文自然不会去正面和她对着干。开玩笑,李延彪都降不住的女人,他李俊文可不想去招惹。

“虽情有可原,却于规矩不符!念在你二人送信有功的份上,功过相抵,这两记军棍先记着,待日后若有再犯,一并罚了!”李俊文本就不是真心想打二人,只不过是杀鸡儆猴,以达到警示其他人的效果。

“多谢小官人!”二人欣喜回道,展无忌还不忘将手中的鸡肉往口中塞了一口。

“娘,如此处理,您可满意?”李俊文笑问道。

“唔……你自按你的方法做事,只是切莫伤了手底下兄弟们的心!你爹为何有如此多的老兄弟追随,就是这么个理儿!”见李俊文给自己面子,李王氏很满意,它也不会蹬鼻子上脸,伤了儿子的威严,谆谆教导道。

“儿子省得……”李俊文回道。

“大郎,我……”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出声的翟雪儿突然拉扯着李俊文的衣摆说道,满脸羞涩与慌张,神情扭捏的就像一个小女孩,完全没有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艳。

“这位姑娘是?”李王氏见这么一个漂亮女子与李俊文如此亲近,心生疑虑。

李俊文正要介绍,叶紫苏却抢先一步,附在李王氏耳边说了一堆,李王氏听的连连点头,看着翟雪儿的眼神也渐渐慈爱起来。

“原来是翟姑娘啊,这模样,长的可真俊!”李王氏笑嘻嘻的拉起翟雪儿的手,仔细打量起翟雪儿来。

叶紫苏一脸惋惜,看来指望未来婆婆和自己一条心,声讨李俊文的爱心泛滥,是不可能的了。

李王氏当然不可能声讨李俊文的滥情,在她看来,李俊文最好多找几个媳妇儿,这样将来才好为老李家多开枝散叶,子孙满堂,又岂会介意李俊文认识多少女子呢!身边女子越多,证明自己儿子越厉害,越吃香嘛!

不过,若是李延彪敢如此在外头处处留情,那结果可就不一样咯,说不定第三条腿就不保了

……

远在房州的李延彪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自己……

“大娘叫我雪儿便可,不用如此生分……”翟雪儿轻声细语地说道,温柔得令李俊文难以置信,这还是平日里动不动拿簪子威胁他的翟女侠么!

“既如此,那俺就不和雪儿姑娘客气了!”李王氏笑嘻嘻地说道,她越看翟雪儿,是越喜欢。

瞧瞧这细腰大臀的,听苏儿说,这姑娘是练武的,那以后肯定好生养!

“雪儿姑娘今年多大啦?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李王氏很自然地问出了一系列问题。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老道现身

翟雪儿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平日里杀人都不眨眼的女魔头,如今却红着小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着实有些可笑。

“娘,您累了吧?先去休息吧!”李俊文赶紧站出来转移话题。

自己老娘这么心急,可别把翟雪儿给吓跑咯!要知道,他可还没把翟雪儿这块到嘴的肥肉完全吞进肚子里呢,万一吓跑了可咋整。

“咳,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早晚都得是一家人嘛,雪儿姑娘,你说是吧?”李王氏没有一点自觉性,依然笑眯眯的看着翟雪儿,令翟雪儿有一种被人当作货物打量的感觉。

“俺听苏儿说,你爷爷已经将你许配给我家春哥儿了?这小子,居然一点都没让我们知晓!你别怕,俺看着你就欢喜,家里俺说了算,若是以后春哥儿欺负你了,你就告诉俺,俺替你收拾他!”李王氏早就没有了方才初见李俊文时的慈母样,又恢复了李家话事人的威严。

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李王氏可倒好,婆婆看媳妇儿,也是越看越喜欢。

李俊文暗道一声苦也,本来功夫就不如翟雪儿,翟雪儿不欺负他就不错了,他哪里还敢去主动招惹?如今李王氏又给了翟雪儿“尚方宝剑”,那自己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啦!

李俊文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应当找翟仁杰讨要一些承诺,让他约束自己孙女的暴力行径。若是日后自己有什么身体和心灵上的损伤,应该用鬼谷子宝藏加以补偿之类的。只是不知翟仁杰能不能管的住这翟雪儿……

“雪儿谢过大娘……”翟雪儿红着脸回道。在定州上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此时却乖巧的很,哄得李王氏甚是开心,转过脸却对李俊文做起了鬼脸。

“现在还能叫大娘,过些时日,可就要改口咯……”李王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李王氏很欣慰,自己儿子被雷劈后死而复生,这才大半年光景,便勾搭,呸,便带回来两个媳妇儿,真是天佑李家啊!老李家开枝散叶有望啦!

“娘,瞧您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样子,别把雪儿嫂子给吓跑咯,到时候大哥可就哭都没地儿哭咯……”李俊武在一旁笑道。

若是放在平时,李俊武喊翟雪儿嫂子,翟雪儿也没甚感觉,可是现在当着人家父母,李俊武这一声“嫂子”,却是羞得她有些没脸见人,即便脸皮再厚,也架不住这么消遣啊!何况周围还这么多吃瓜群众,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翟雪儿无处发泄,只好红着脸,面带微笑,一只手却掐在了李俊文的腰间,将心中的压力释放出来,这突如其来的见家长,当真是搞得她灰头土脸。李俊文被她掐的龇牙咧嘴,却又不敢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挤出一副笑

脸。

“你还好意思说你哥!跟着你哥出来好几个月了,连个女娃都没带回来!指望你,咱们老李家啥时候才能添丁进口!好好跟你哥学学……”李王氏一边敲着李俊武的头一边斥道。

李俊文听了差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古人有这么早熟么!虽说古代结婚早,也不至于像李俊武这么小的童男子也催婚吧!这让后世那些三四十还没男女朋友的剩斗士们情何以堪……

“娘,俺才十三岁啊!”李俊武捂着头一脸委屈道,乱插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十三岁咋啦!你爹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偷看寡妇洗澡啦!十六岁就把俺给骗进了李家!你若是有你爹一半的功夫,娘现在早就当奶奶啦!说起你爹……”李王氏越说越顺嘴,将老李家的秘辛都快全抖落出来了,听得周围众人个个掩嘴偷笑。

“娘,娘,娘,您路上奔波劳累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早点去歇着吧……”李俊文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忙不迭的打断李王氏,并一直朝叶紫苏使眼色。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年李延彪若不是因为管不住嘴,也不至于被赵匡胤踢到房州去,错过了封侯拜相的机会,到现在还是个小小的指挥使。李王氏与之丈夫比起来,看起来也是半斤八两。

“是了是了,大娘,你舟车劳顿,还是由我陪着您先去歇息会儿吧……”叶紫苏会意,连忙对李王氏说道。她也不想再让李王氏和翟雪儿聊下去,虽然她与翟雪儿关系不错,但是这并妨碍二人争夺老大的位子。本来叶紫苏想找个帮手,顺便立立威,没想到李王氏却和翟雪儿看上了眼,而且明显越看越喜欢翟雪儿,若是再这么聊下去,自己先认识李俊文的这点优势,就荡然无存了。所以不用李俊文暗示,她也准备出手结束这场见家长。

“不急,不急!俺一路坐的都是马车,那郑王府的马车,别提有多舒服了,一点都不累!”李王氏还是一脸兴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继续说道:“雪儿姑娘,你爷爷可在京城呀?俺想见他老人家一面,给你和春哥儿挑挑日子,到时候和苏儿一道儿,早点入了俺们李家的门,好让俺们这些老人早些抱上孙子嘛!对了春哥儿,你那神仙师父不是会算卦吗?请他老人家算个日子准没错,顺便再测测你们三人的八字,娘也省得去街上花那冤枉钱……”李王氏越说越嗨,恨不得当场将二女和儿子送入洞房。

周围众人都忍不住想笑,李俊文更是一脸无语,敢情老道士在李王氏眼里,和街上摆摊算命测八字的神棍没什么区别。不过仔细想想,老道士还不如街上的神棍,只知道骗吃骗喝,做个保镖还中途溜号。

“哼,那老东西现在指不定在

哪个道姑房里逍遥快活呢!”想到老道士此次不称职的保镖行为,差点令自己命丧幽云,李俊文就一肚子气,恨不得给老道士喂点巴豆。

“无量天尊!”突然从小院的房顶上传来一声法号,接着一个身影便落在了李俊文面前,吓了李俊文一跳。而落下来的黑影,不是失踪了许久的老道士陈抟又是哪个!

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自己话音都还没落地,老道士就像个鬼魅一样冒了出来,实在是吓死人。好死不死,自己方才还在背后说了他的闲话……

“师父,您老人家回来啦!”李俊文努力装出一副特别高兴的样子。

“哼,为师若再不回来,还不得被某人说死在道姑房里!”老道士白了李俊文一眼说道,显然是听到了李俊文方才挤兑他的话。

“道长,我爷爷呢?”翟雪儿见老道士出现,而翟仁杰却并没有和他在一起,脱口便问道。

老道士对翟雪儿却是换了一副嘴脸,满脸笑容的回道:“师弟还有些事情要办,让你有事去墨家在开封的联络处寻他便是!”

“哎呀,老神仙,您回来了就好了!您不是跟俺说,常在外面给人看日子么!快给我家春哥儿和两位小娘,算算八字啥的,好让他们早些成亲,你也能升个级,抱个徒孙啥的……”李王氏见老道士出现,高兴的扯着老道士油腻的道袍喊道。

老道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闪着腰。虽然他平日里为了骗吃骗喝,也没少在街上客串算命先生,忽悠他人,但是被李王氏当众说出来,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可是他对李王氏又无可奈何,一个妇道人家,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李夫人,此事急不得,此等泄露天机之事,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过于繁琐!待贫道准备充分之后,再好好的替他们三人算上一卦,方能显出天作之合!”老道士装模作样的说道。

“既如此,那就有劳老神仙多多费心了……”李王氏不疑有他,仍然信任着老道士。

9“娘,我和师父还有正事要谈,让苏儿和雪儿陪着你下去歇息一会儿吧!”李俊文对李王氏说道。

“中,中……”李王氏笑着说道。

一听儿子有正事,她也不愿多耽搁。她虽然啰嗦,倒也知道轻重缓急。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可不敢因为一些琐事而坏了前程。

当即,霸屏了半天的李王氏终于在叶紫苏的搀扶下,离开了小院,李俊武也跟着离去,王贵等人也领着各自的亲属去找地儿歇息,小院顿时清净了不少。

翟雪儿看了一眼李俊文,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便快步朝李王氏跟了上去,搀扶着李王氏离去。

李王氏一边走还一边对二女说道:“俺好多年前给我

家春哥儿算过命,说他十六岁有个坎,若能过了这个坎,,那日后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前些日子被雷劈了大难不死,可不就是那道坎儿嘛!如今劫数已过,你们跟了他,日后必能享进荣华富贵!

对了夏哥儿,你啥时候能够替老娘生个孙子呀!你爹可对你干着急呢!

说起你爹,把他一个人丢在房州,这家伙也不知道会不会趁机做些对不住俺的事情!不行,待这边的事儿一旦结束,俺便要回房州,好生看管你爹……”

听着声音渐渐远去,李俊文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对老道士说道:“师父,这段日子,你究竟跑哪儿去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饭桶归来

“为师与翟师弟找到了一些当年王、墨两家被灭门的线索,便追寻线索一路北上,一直追到辽国境内……”老道士一边说,一边嗅着鼻子,朝苍蝇和展无忌方才吃剩的鸡肉堆走去,随手便抓起一只鸡腿塞进嘴里。

“唔……还是此物最相思……”老道士贪婪的舔了舔嘴上的鸡油说道,那神情简直就像十几日没吃过东西的乞丐一样,哪里还有半点老神仙的模样。。

“什么线索?结果如何?”李俊文有些紧张的问道。既然他心里已将翟雪儿认做自己的女人。那么对翟雪儿的事情也会更加上心,希望能够找出当年制造惨案的幕后黑手。

“我们得到的线索,便是幽州住着一个当年曾经参与王、墨两家惨案之人!翟师弟希望从他口中问出当年制造惨案的主谋!不过可惜,我们去晚了一步,待我们二人找到那人时,那人已经死去多日,应该是被人灭口了……”老道士一脸惋惜,大致讲述了整件事情,时间大概就是李俊文被人掳走的那段时间。

李俊文听后也是一脸惋惜,看来对方已有所察觉,再想要查清十多年前的灭门案,是难上加难咯!

“不对啊,师父,既然你们当时在幽州,为何不来救我呢?”李俊文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是让雪儿姑娘去救你了么……”老道士一边吃鸡。一边含糊道。

“那明明是雪儿通过自己努力找到我的!与你有何关系!合着你收了官家的钱,却忽悠一个女娃来保护我,救我,你如何能对得起你的良心?对得起我?对得起那些被你吃过的鸡?”李俊文一把夺过老道士手中的鸡说道。他对于老道士这次不称职的保镖行为依旧忿忿不平。

“这回我可没收钱!”老道士敲了李俊文一个栗子,趁势夺回了鸡肉。

“我……你……”李俊文被他噎的说不出话,他确实没说错,这回是没收钱……

“即便没收钱,我也是您老的徒弟啊!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你上哪吃好吃的去!”李俊文有些抓狂,这老牛鼻子,有了基友就忘了徒弟,忒不是东西。

显然,老道士对李俊文这个徒弟不怎么上心,但是听到李俊文说到可能以后没好吃的,立马转变了态度,语气软了下来:“为师也是有照看着你的嘛!之前在满城,若不是为师领着墨家的人救了你,你早就玩完了,对吧?这么大个人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能老依赖为师嘛!没事的时候,可以把做菜的方子写下来,传给你弟弟,或者其他人嘛,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为师也不会为你伤心过度,食欲不振嘛……”

“我……”李俊文真是气的七窍生烟,这老混蛋,玩忽职守也就罢了,居然还只惦记着自己这一身做

菜的功夫。若是此时李俊文手中有一包泻药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塞进老道士嘴里。也不知道“药神和尚”史尚飞同志,除了会做i yaoc yao之类的,还会不会做烈性泻药?最好是那种一拉就站不起来的泻药……

“那您老今日又为何现身?翟老前辈不要你了么?”李俊文没好气的问道,顺便恶心了老道士一把。

“非也,非也!为师寻思着要陪你入宫像宋帝交差,顺便和他讨要之前关于武当山的债来着……”老道士嘴里就没听过吃鸡,将苍蝇之前做的叫花鸡与烧鸡都快给吃了个干净。

苍蝇还好,见怪不怪,可是老道士的吃相,却把展无忌展大侠给吓到了。

老道士的话,更坚定了李俊文让苍蝇研制强力泻药的决心。

“这人是你新收的?似乎功夫不错嘛!”感觉到展无忌张大了嘴盯着自己,老道士一边吃鸡,一边头也不抬的问李俊文道。

“老神仙不记得在下了么?”展无忌见老道士终于提到了自己,有些激动的说道。

“哦?尊驾认识贫道?”听展无忌这么说,老道士便抬起头看了一眼展无忌,当他看清展无忌的容貌之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回了句“不认识”,随即继续低下头继续吃鸡。李俊文看在眼里,这神情要说不认识展无忌,鬼才相信。

“老神仙不记得了么,您老还给在下算过卦呢!”展无忌急道。

“贫道忽悠,呸,贫道算过卦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能全都记得……”

“老神仙好大的忘性!一年前,你我在江南偶遇!当时老神仙也是在一户农家鸡舍捉鸡吃,被在下瞧见,在下还失手打了老神仙一顿……”展无忌见老道士不认得自己,不禁有些着急,赶紧将二人相识过程全都说了出来,周围几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莫要再说了,贫道想起来了,小道友好像姓展是吧?”老道士被展无忌揭了老底,脸上有些挂不住,见他还要继续,赶紧打断道。

“老神仙终于想起来啦!”展无忌一脸欣喜。

“老神仙真是神机妙算,当日算得展某在澶州有一劫,谁曾想展某竟真的在澶州遇到小官人,当真乃神人也!想展某之前还怀疑过老神仙,实在是汗颜啊……”展无忌一脸愧色。

“无量天尊,命由天注,贫道只不过是稍微知晓一些天机罢了,这是展道友自身的造化本该如此……”老道士又恢复了神棍的本色。

“老神仙如此神通,能否再帮展某算算,父母之仇何时能报?”展无忌一脸期望的问道。

“泄露天机有悖天理,不可多算!贫道上次已是破例,万事皆有定数,道友莫要着急,到了时候自然就会明了!”老道士忽悠道

,心里却在想,若不是上次你这厮将老子当贼一般追着不放,老子也不会自亮身份替你算卦!这回还想吃白食,姥姥!

展无忌闻言,顿时大失所望,一脸的踌躇与迷茫。

“师父,你当年缘何能算出他在澶州会遇到徒儿?难道一年前你就知道我会出现?这是不是意味着,也可以算出我何时可以回去?”李俊文说出了心中所想,有些急不可耐。他迫切的希望回到那个能满大街随便看比基尼的时代,这个时代再好,也不属于他,何况随时还有生命危险!呆不得,呆不得!最好是能把叶紫苏等人的灵魂一起带走,附在几个大i nu身上,这样他就不会娶不到老婆了,哈哈哈……

“为师只是依卦象而看,并不知道你二人会有此机缘,只是算出展道友在澶州要遇到的人,于他于我都有莫大的关系而已!哪能算出那人便是你!至于你所说的那件事,为师更是不得其门而入……”老道士一席话,瞬间浇灭了李俊文心中的希望之火。

看来还是得给老道士准备泻药了……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正如展道友命中会遇到你一般,若是你真有这个机缘,到时候自然会有机会回去的!”老道士见李俊文一脸沮丧,不由得安慰起来。

李俊文白了他一眼,这特么不是废话么,和没说一个样!老子要的是,能不能回去,如果能回去,该怎么回去!

“二哥,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回去不回去的?要回哪儿啊?你要回房州么?”一旁的段素英插话道。

二人打机锋一般的对话,听得众人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段素英所问,正是他们心中所想。李俊文这不是刚回到京城么,难道又有任务去哪儿?

“小屁孩子,管这么多作甚!”老道士一个栗子敲在段素英头上。

“好好做个饭桶行不行!哎呀,说起吃的,乖徒儿,为师又有些饿了……”老道士趁势转移话题。

“师父,你这才刚刚吃完……”李俊文看着满地的鸡骨头,也是有些无语。果然是个老饭桶,三句不离吃的。

“方才吃的是午饭,如今天都快黑了,该吃晚饭了!为师有好些日子没吃你做的菜了,甚是想念啊……”老道士厚着脸皮说道。

“你们几个是不是也饿了呀?”见李俊文不为所动,老道士眨着眼对众人示意道,发动群众的力量。

众人会意,连忙不停地点头。李俊文的厨艺那是有目共睹的,如今他都不怎么亲自动手,都是交给其他人去做。可是任谁做,都做不出他的那种味道。今日能够借老道士之风打打牙祭,众人自然不能放过。

“来来来,乖徒儿,为师从北地又给你带回许多稀罕的调料,你大可尽情的发挥,咱们厨房走起

!”老道士说着,从怀中掏出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瓶瓶罐罐来,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来,那个大理饭桶,将这些东西拿到厨房去!还有那个谁,去多劈些柴火,俺徒儿做的那烧烤才是好吃,断不可中途断了火……”老道士可能是真的太久没吃好吃的憋疯了,指挥着一众少年张罗着。众人慑于他的武力值,也只能听命行事。

看着风风火火,颐气指使的老道士,李俊文一把拉住从身边路过的苍蝇,悄悄的问道:“老史啊,你会不会配那种让人拉稀拉到站不起来的药物……”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母子夜谈

入夜,酒足饭饱之后,驿站回归了平静,李俊文照例在试图与叶紫苏和翟雪儿同宿一房未果后,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驿站房间本就不多,他们一行人呼啦啦一下来了几十人,使得驿站人满为患,李俊文也只好和李俊武同一间屋子。听着李俊武震天的呼噜声,李俊文走到他床边,一脚踢了过去,李俊武嘟囔了两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死过去,只不过鼾声小了一些。李俊文被他吵得心烦,只好走到院中还清净一些。

整个小院里,唯有段素英的房间还亮着光,不时还传来阵阵刻意压制的放荡的嬉笑。李俊文捡起地上的石子,恶趣味地砸向房门,并且大声地咳嗽,房里立马就熄了灯,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段素英会不会被吓出毛病来……

折腾了这么久的日子,如今终于能够享受下这短暂的宁静。若是能在这开封城安顿下来,李俊文打算在这大宋都城,买一座属于自己的大宅子,弥补后世在四线城市都买不起房的遗憾。如果可以的话,在每个诸侯国的都城买一座宅子,这样走到哪都不愁没地方住,岂不美哉。越想越美的李俊文决定,明天就让苍蝇去问问,哪里有好宅子。

只是不知这回赵匡胤召他回来,又有什么幺蛾子。想想这大半年,从南走到北,历经生死,连最不想去的战场都上过了,都没正经休息过,这与他逗鸡遛狗泡妞的人生目标差的有些离谱。最关键的是,赵匡胤光让他干这干那,奖赏却迟迟不到位,给个屁大点的武职,还要扣留他的赏银,真是心黑到极点。

若是放在后世,遇到赵匡胤这样无良的老板,李俊文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这是君权至上的封建时代,若是炒老板鱿鱼的话,也不知道赵匡胤会不会满世界追杀他。

他可没有老道士那样的毅力,为了躲避墨家的追杀能够一逃就是十几年,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被咔嚓了来的痛快些。

“大郎,怎么还没睡?”就在李俊文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冷不丁从夜色中传来,吓了李俊文一跳,尤其是他对“大郎”二字相当敏感。

“娘,夏哥儿鼾声实在扰人,我睡不着,便出来透透气!”李俊文回头一看,见说话的正是李王氏,心中这才松了下来。

“你弟弟啥事儿都随你爹,连打呼噜的毛病都一模一样!还好你随俺,不像他们俩如此粗鲁……”李王氏一边贬损李延彪父子俩,一边抬高自己道。

李俊文看了看自己就差那么一点就要从英武变成魁梧的身材,暗自庆幸。确实他长得像李王氏,包括身形与相貌,而李俊武却更像李延彪,不知是不是李延彪制造李俊武的时候更卖力一些……

“娘,夜已深,您今日又在路

上奔波了一天,怎地还不歇息?”李俊文有些好奇道。

“咳,还不是和你一样!你王家婶子的呼噜声,和你爹简直不相上下!也不知老王家的怎么能忍受得了……”李王氏也是一脸无奈,神情幽怨。

她口中的王家婶子便是王贵他娘,想想王贵他娘那小山一样的身形,躺在床上打呼噜的油腻画面,李俊文不禁也是哑然失笑。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让驿丞再看看有没有单独的屋子,让娘您好好休息……”李俊文说道。

他身子骨年轻,加上又修习了老道士的心法,只要有地方打坐,便是几晚不睡也没事。但是李王氏不同,毕竟年龄摆在那儿,一晚上不睡是熬不住的。

“不用不用,别去麻烦人家,麻烦人家不得欠人情么!”李王氏赶紧制止道。

她是个要强的妇人,李延彪只管自己工作上的事,这么多年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李王氏一人操持,将李延彪那一点微薄的俸禄使用的淋漓尽致,尽量做到事事不求人,如今又怎会为了睡个安稳觉去欠个人情呢!

“待会等你王家婶子睡熟之后,俺拿块破布将她嘴堵上,就听不见鼾声了!俺在家里就用这招对付你爹,都十来年了,好用的很!”李王氏沾沾自喜的分享着自己的独门秘籍。

李俊文一脸苦笑,自己那便宜老爹夜夜打鼾被破布塞住嘴,还能完整的活到现在,真是求生yu wang够强烈啊!

“娘,既然这回来可开封,干脆就别回房州了!”李俊文突然说道。

“不回去哪成啊!就你爹那德性,俺要是迟些日子回去,他都能给你们兄弟俩整个二娘出来!”李王氏不假思索地拒绝道。

“我爹有那么不堪么……”李俊文一脸黑线。

“哼,也就是他俸禄低,还要养活你们这两个大小子!要是有了钱,指不定能往家里带回多少女人呢!别以为俺不知道他和你王叔他们偷偷喝花酒的事情!”李王氏恨恨道:“要不是看在他知晓分寸的份上,老娘早就骟了他了!如今酒楼挣的钱,俺是一个子儿都不让他经手的……”

李王氏的话,令李俊文顿时感觉裤裆有些凉意,同时也为李延彪感到悲哀。身在封建社会的男权时代,居然过得也是如此憋屈。

“孩儿打算将酒楼开到京城来,正好王婶她们这些人也都在,随时都能张罗开!房州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开酒楼也没啥赚头!若是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到时候凭俺们酒楼的手艺,还不大把大把的银子流进来,到时候再买座大宅子,俺们李家说不定就此成为开封的豪门大户,福泽子孙后代呢……”李俊文说出了心中想法。

“话虽如此,可是你爹干着官家的差事,岂是能够说走就走

的!若是留他一人在房州,那娘还是不放心,便是给娘一座金山也不要!”

“咳,有了钱,还做甚劳什子的狗屁王府指挥使!凭孩儿现在赚的钱,足够养活你们二老了!便是让爹辞了官职,到京城来做一个闲散翁,没了官职和收入,天天在您掌控之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李俊文为了能够成为首都人,不惜牺牲李延彪的幸福生活。

“这事儿你容俺仔细考虑考虑……”李王氏显然有些动了心。

“行,左右也需要时日来准备!即便不愿长居开封,娘您也可以先帮衬着把酒楼在开封开起来不是?若是不习惯,再回房州便是了!”李俊文极力 huo着李王氏……

“对了,方才人多,有件事还没与你说!”李王氏突然换了个话题说道,脸色有些古怪。

“啥?”李俊文一脸好奇。

“娘离开房州之时,还不知道你没事儿的消息!当时郑王府的符娘娘特意来送行,苦着一张脸,就像才哭过一样!拉着娘的手嘘寒问暖,关心得让人不甚自在!

你爹在王府当了十来年差,娘也见过符娘娘几面,每次都是冷着一张脸,让人亲近不得。这回却如此反常,着实让人意外啊!她还特意将一个小包袱交给娘,说若是你真有什么不测,就将包袱与你一同安葬!既然你如今没事,这包袱还是交与你自行保管吧!”

说完。李王氏从袖中掏出一个cheng ren两只巴掌大小的包袱,递给了李俊文。

包袱包裹的很严实,却很轻,李俊文心中一紧,生怕被李王氏看出什么端倪来,连忙不动声色地接过包袱,塞入怀中。

“大郎,你跟娘老实说,你和符娘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娘总感觉符娘娘对你的事情太过上心,不太对劲……”李王氏盯着李俊文问道,气氛有些凝重。

“我……”李俊文躲闪着李王氏的眼神攻击,不知该如何开口。麻麻的,这老娘们的感觉还真准!但他总不能老老实实和李王氏说,他把符丽茗给睡了吧!

虽然符丽茗不是柴宗训的生母,但也是柴宗训名义上的母亲,自己与这样的女人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说出来还不把李王氏给吓死啊!何况他与柴宗训还是结拜兄弟,这于伦理纲常也不符。

良久,李王氏叹了一口气,说道:“娘不管你在外面招惹什么样的女人,也不管这女人身份如何,只要他是你李俊文的女人,就是俺们李家的人!什么地位身份,俺们小门小户的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想来娘也是大了你爹好几岁,当年你爹也是顶着压力娶了娘,如今不也过得好好的么!

娘以前给你算过命,你师父也说过,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区区几个

女人算得了什么!只要心够大,那皇帝老儿家的女人也不是不能想的!记着,只要你觉得对,就去做!你敢收,娘就敢认!只是做了就莫要辜负了人家!”

“娘……”李王氏这一席话,听得李俊文都快要跪下膜拜了。

我擦,这李王氏显然是察觉到了他与符丽茗之间的关系。只是令李俊文没想到的是,李王氏居然对此没有持反对态度!如此开明的家长,就是放在后世也找不到几个吧!尤其是那句“只要心够大,皇帝老儿家的女人也不是不能想的”简直是豪气冲天!这胃口,比李俊文的都还要大……

“好了,夜深了,娘也要回屋堵你王婶的嘴了,娘说的话,你自己好自为之便是!”说完,李王氏打着哈欠转身回了屋……

李俊文偷偷默默地回到自己房中,踢了脚依然睡的和死猪一般的李俊武,见没有反应,这才放心地从怀中掏出符丽茗给他的包袱,解了开来。

包袱里居然是一件红色的肚兜,还散发着幽香,肚兜里裹着一对玉镯,玉镯内侧赫然刻着一个“茗”字,显然是符丽茗的心爱之物,而那件肚兜,李俊文也认出来了,正是二人被下了药,在野外马车里度过一晚时,符丽茗所穿的那件……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打探行情

李俊文手里攥着肚兜和玉镯,脑海中又浮现出符丽茗冷艳高贵的身影。

符丽茗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即便算上后世,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女人也是屈指可数,所以李俊文对符丽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种感情不像与叶紫苏和翟雪儿朝夕相处而产生的恋爱感,而是有些像"qg ren"之间的感觉。从最初迷迷糊糊fa sheng guan xi,到后来自然而然的感情,李俊文觉得与符丽茗心理年龄更加相近,二人在一起更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就能互相理解。

李俊文上次回房州,也只是想着和符丽茗发生上的关系,之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房州北上。说起来,二人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李俊文一出事,符丽茗居然能如此上心,冒着被别人发现的风险,将贴身之物交于李王氏,可见是真心把自己当做李俊文的女人了。

以符丽茗的身份,若是这事被曝光,不光她自身的名誉会受损,连带着柴家的名誉也会受损,说不定到最后,符丽茗的性命都会由危险。而她却义无反顾,李俊文又不是渣男,这样的举动又怎会不感动呢!

想到此前还答应过符丽茗,会想法子将她从房州那活牢笼里解救出来,一起逍遥快活。可一想到觊觎符丽茗之人是赵光义,李俊文就一阵头大。

李俊文知道的历史知识少得可怜,野史中的赵光义好ren qi,连南唐后主李煜的皇后小周后都不放过,那副《帝熙陵幸小周后图》他在网上也是看过的,不管真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历史上的赵光义有没有得到符丽茗他不知道,史书也不会记载。但是赵光义以后要当大宋皇帝,这他可是知道的!和未来的大宋皇帝争女人,那岂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么!而且从赵匡胤死因成谜,赵光义离奇上位来看,赵光义这厮绝对不是什么好相处之人!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和他抢女人,即便现在他不找自己麻烦,难保日后当了皇帝不会放过自己。

可若是让他就这么放弃符丽茗,于情于理来说,他都做不到,虽是直男,却也不能做那薄情寡性的陈世美!

而且历史上的柴宗训似乎也没多少日子可活,莫名奇妙的暴毙而亡。若是失去了柴宗训这面挡箭牌,想必赵光义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想要得到符丽茗吧!

到那时,符丽茗的处境将更加危险!若是自己彼时还想不到办法,说不定后世之人又会多看到一副《帝熙陵幸符娘娘图》了!身为直男的李俊文,怎么可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

看着符丽茗的红色肚兜,鼻尖隐隐传来阵阵幽香,李俊文心中一股热火升腾,直男癌的驴脾气发作,把心一横,决定不管

结果如何,定要尽快将符丽茗从郑王府这牢笼中解救出来,哪怕是搭上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也在所不惜!正如李王氏所说,放手去做,莫要辜负了人家!大不了和老道士一样,带着几位美人和家人躲起来便是!天大地大,想来赵光义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对他穷追猛打吧!自己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他赵光义?

而且老道士躲藏技术如此精湛,能够躲避墨家如此庞大的组织十余年,想必定有过人之处,自己作为他的关门弟子,他肯定不可能见死不救,到时候再用好吃地和他交换,他肯定乐意至极。

想通了的李俊文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看着肚兜的眼神也变得淫邪起来。肚兜上的阵阵香味,令他脑海中符丽茗惹火的身材模样挥之不去。他有些恶趣味的觉得,说不定这件肚兜还是件原味肚兜呢!

连日来被叶紫苏和翟雪儿撩拨的心,加上方才在院中听到的段素英房中传来的浪荡之音,配合上脑海中符丽茗的模样,李俊文竟然大热天的盖上了被子,手中攥着肚兜,做起了春梦!唯一有些煞风景的,是李俊武此起彼伏的鼾声……

次日一早,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纵欲过度的李俊文顶着一对熊猫眼,在院中练起了吐纳功夫。

这是他被老道士逼着养成的习惯,刚开始的时候不太适应,对于一个后世不睡到闹钟响到最后一刻都不起来的懒人来说,这种早起练功简直就是要李俊文的命!为此,李俊文没少给老道士下巴豆!不过后来慢慢习惯之后,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所以如今只要有时间,李俊文都要早起练一会儿,不仅净化心灵,还能够令他一天都精力充沛,神清气爽。最主要的,还是关键时刻能够保命!当然,即便习惯之后,他也没少给老道士下巴豆……

“早啊,李都头,天才刚亮就练功,李都头还真是勤奋呐,怪不得能够得官家垂青,少年得志……”驿丞公孙直屁颠屁颠地走进了院子,拍着马屁道。

“公孙驿丞,这‘少年得志’似乎不是什么好话啊……”李俊文幽幽说道。

“咳,李都头见谅,俺肚子里墨水少,主要是为了夸您起得早勤奋上进来着,其他的可以忽略,呵呵……”公孙直赔着笑脸道。

“唉,你当我愿意起得比鸡早么!还不是我那弟弟,一晚上鼾声如雷,吵得人睡不着觉!你看,我这俩黑眼圈,全都拜他所赐……”李俊文很不要脸地把自己熬夜做春梦的账赖在了李俊武头上。

“对这打鼾,在下还真有一招妙法可治!”公孙直一脸神秘道。

“哦?请公孙驿丞指教……”李俊文提起了兴趣。

“李都头只要待打鼾之人熟睡之后,用布将其嘴塞住,这样不要多

久,鼾声便会慢慢变小!俺那浑家平日也是爱打鼾,俺就用这招治她,嘿嘿嘿,效果显着……”公孙直邀功道。

李俊文还没听完就一脸失望。这算什么屁的妙法,老子昨晚就知道了好不好!用这种方法,简直就是在成为杀人凶手的边缘徘徊,亏这公孙直还沾沾自喜。

“公孙驿丞若是和尊夫人没有大仇,此法还是少用为妙……”李俊文一脸笑容地说道。

“李都头这话是何意?莫非此举有不利之处?”公孙直一脸疑惑。

“只是善意提醒!你也知道我那小媳妇儿出身医药世家,对此有些研究,认为此法对打鼾之人有害无益……”李俊文将责任推到了叶紫苏身上。

“哦,原来如此……”公孙直听完,心里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加大力度,趁机将家里的胖婆娘给换了……

“对了,公孙驿丞,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李俊文很客气地对公孙直行礼道。

“李都头有甚事,尽管吩咐,只要俺能办到的,定当竭力去办!”公孙直连忙回礼,拍着胸脯道。

“其实也不是甚大事,公孙驿丞是本地人,在下就是想问问,在这开封城置办一座宅子,需要多少钱财?”

“李都头想要在开封买房?”公孙直问道。

“有此意向!”

“那得要看李都头要买哪里的房子了!”

“怎么,这当中还有分别?”李俊文问道。

“那是自然!开封城分皇城、内城和外城!皇城乃官家宫殿和朝廷办公所在。内城则是皇亲贵戚,高官大员居住的地方。那儿地小房子少,每座宅子都价值不菲,最便宜的,怎么着也得上万两银子!”

“上万两……”李俊文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就这价还是些差一些的宅子,好宅子那是有价无市,得看运气能不能买着!上好的宅子,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也不是不可能……”公孙直一脸少见多怪道。

李俊文心里哀叹一声,看来,古往今来,首都的房子都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以李延彪为例,每个月满打满算的俸禄才五十贯,若是换成银子,不到五十两。一家人不吃不喝,也要十几二十年才能买得起差一些的房子!

以李俊文如今的身家,虽然勉强可以拿出万两白银,但那也是伤筋动骨之举!他的大部分身家都投到我家酒楼的经营里去了,其他的都是些难以表现的财物,能够动用的钱财也是有限!再加上这么多人跟着他吃饭,总不能买完房子大家喝西北风吧!

何况他还要打算在开封开酒楼,这流动资金就得准备充足,不可能将钱都拿来买房子。

“不过这些对李都头来说都不算事儿!李都头近来立了这么多大功,想来官

家的赏银,也随便够买房了吧……”公孙直一脸羡慕地说道。

公孙直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李俊文就满肚子气。

赵匡胤扣着他之前的赏银不给,这次定州之战的赏银估计也是见不着踪影,就只拿一些不值钱的官职来忽悠他!

李俊文暗暗打定主意,这回说什么时候也得从赵匡胤手中的将赏银给要到手!放在后世,拖欠奖金,分分钟吿的你怀疑人生……

“那个,公孙驿丞,有没有更实惠一些的选择?比如外城的宅子价值几何?”李俊文试探着问道。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入宫面圣

“外城的宅子,自然是比内城便宜些。但是外城龙蛇混杂,三教九流,贩夫走卒,百姓商贾,ren liu量大,什么人都有,环境也差一些,却是没有内城如此清净……”公孙直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俊文。

“无妨,在下准备开间酒楼,人多一些岂不是更好!”李俊文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钱袋子,打算将家安置在开封外城。以他后来人的经验,开封将来作为国际大都市,再过几十年,莫说外城,估计城外郊区的房价都得翻好几番。自己又不是什么高官大员,就没必要充当冤大头,非要住到内城去。何况外城人多,南来北往,也有利于开酒楼。

“开酒楼?”公孙直的脑子一下有些转不过弯来。不是说要买宅子么,怎么又变成开酒楼了。

“李都头可有开酒楼的经验?这年头,生意可不好做哩!”

“实不相瞒,在下在房州就开了一家酒楼……”李俊文微笑道。

“这开封可不比房州那穷乡僻壤,开封城的男女老少,无论贵贱,嘴可刁着哩,难伺候的很!李都头可要谨慎着些,莫要平白赔了本钱……”

李俊文一听,差点一巴掌往公孙直脸上招呼。妈妈的,老子这酒楼还没开,你就诅咒老子倒闭啊!难怪一大把年纪了,也只能在这当个驿丞。不过他也知道公孙直是出于好心才会说得如此直白,换作他人,未必会说这得罪人的话。

“这个……总要试过才知道可行不可行嘛!在下在房州的酒楼,郑王与开封府尹赵相公也是有份子的哩,至今尚是有赚头的哩……”李俊文忍住动手的yu wang,尽量心平气和道。

李俊文的话,令公孙直大吃一惊。这少年当真不简单啊,居然能与官家的弟弟,还有一个王爷一起合伙做买卖。公孙直不太清楚郑王是谁,但是在这大宋朝能够封王的,那铁定也是个大人物啊!看来,这李都头的大腿还真的抱紧咯……

“李都头真是深藏不露啊!看来,是俺多虑了……”公孙直带着歉意道。

“哎,公孙驿丞也是替李某着想嘛!李某又岂是那是非不分之人!如若不然,也不会问公孙驿丞了!咱们是朋友嘛……”李俊文笑着安慰道。

“对对对,朋友,咱们是朋友……李都头可有属意的地儿?”见李俊文把自己当朋友,公孙直异常高兴,就像捡了钱一样。

“公孙驿丞可有推荐?”李俊文对开封府不熟,只是一时想开酒楼,其他的什么都没想好。

他本有打算去找赵光义帮忙,毕竟这货顶着开封府最高长官的头衔,又是皇弟,有他出面罩着,肯定事半功倍。可是一想到他对符的茗有龌龊想法,李俊文就不太愿意与他过多接触,生怕一时忍不住,把赵光

义给做掉了。

“开封府下辖十六个县,其中浚仪、开封为附廓县,撇开其他十四个属县不谈,不知李都头想将酒楼开在浚仪县还是开封县?”公孙直略一思索后问道。

“就选开封县吧!不知驿丞可有门路?”李俊文想起自己的死对头杜衡似乎还在浚仪县衙上班,便断了这个念头。加上大宋的皇城和内城都在开封县内,开封县也比浚仪县要繁华一些,酒楼开在离有钱人近的地方,准没错。

“真是巧了,俺有一个妹婿,就在开封县衙户曹当文吏,常年与牙人打交道,俺让他帮着瞧瞧,看看有没有价钱便宜,又适合开酒楼的铺子!”公孙直笑着说道。

牙人就是现在所谓的中介,不过不是黑中介,而是在官府有备案的专业人士。就如后世所言,找工作找房子找对象,都要找中介。呸,找对象得找媒人……

“如此,就有劳公孙驿丞了!”李俊文行礼谢道。

想不到一大早就解决了一个难题,令李俊文顿时轻松了许多,接下来只要等李王氏那群老妈子同意留在开封就行了。

“区区小事,当不得李都头如此大礼!”公孙直连忙回礼道。

“俺估摸着,不用几日便有消息,李都头就等着听好吧!”公孙直一脸傲娇,为能替李俊文帮上忙感到无比光荣。

“哈哈,公孙驿丞真是爽快人,你这个朋友,李某交下了!”李俊文很开心地说道。

“不知公孙驿丞其他有何事需要李某帮忙,好让李某心安一些?”李俊文回问道。他可不认为公孙直一大早来找他,只是为了拍马屁和看他练功如此简单。

“这个……”公孙直一脸不自在,跟得了便秘似的。

“公孙驿丞有事不妨直言,既然我们是朋友,方才驿丞走帮了在下大忙,有事尽管说,好让在下也心安一些……”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李俊文还是门清的。

“实不相瞒,家中有一犬子,醉心于读书,一门心思想高中状元!奈何俺公孙家就没有读书人的命,屡试不中,莫说中状元了,便是喝举人也不曾考中!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想着成亲生娃,延续香火,俺和他娘,真是愁白了头啊……”公孙直咬了咬牙,一脸愁容地说出了心事。

原来是为了孩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事似乎在下帮不上忙啊!李某一介武夫,大字也识得不多,也没办法帮令郎高中状元啊!至于娶媳妇儿这事儿,就更是为难了!李某麾下都是糙老爷们……”李俊文说着说着,突然心里一惊,提高嗓门喊道:“公孙驿丞莫不是想打在下那几个女眷的主意吧?那可不成!”

“咳,李都头想哪儿去了!”公孙

直一脸黑线地回道。特么的这少年脑回路还真与众不同,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俺只是想让犬子跟在李都头身边,为李都头鞍前马后,效一份力!如此一来,也能让那臭小子改改习性,别老成天做白日梦……”

原来是来送跟班的!李俊文心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来抢女人的呢!

“令郎饱读诗书,跟着在下一个武人,是不是有些屈才了?虽说李某麾下还有武德司兵员的名额,但是令郎一介书生,从军似乎有些浪费了吧……”李俊文提醒公孙直道。

意思很明显,老子靠拳头吃饭,你塞一个读书人给我,容易被我糟蹋了!当然,是糟蹋前程,而不是糟蹋。

“狗屁的饱读诗书,也就识文断字,会写一些酸腐文章罢了!俺观察李都头好久了,李都头是那种做大事之人,虽说如今官职不高,但是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犬子跟在李都头身边,也不求什么体面的身份,只求李都头给口饭吃,日后能够多多提携犬子!实在不行,李都头不是要开酒楼么,便是让犬子去做个账房先生,也是极好的!”公孙直回道。

他铁了心要抱李俊文的大腿,也不要什么节操下限了。若是李俊文好男色,他便是舍了菊花,也不是不可以的。

“既然如此,那李某就托大,暂时将令郎收下。若是日后有更好的前程,只管离去便是!”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李俊文也不好再拒绝。

“使得,使得!俺这就回去告诉犬子去……”见李俊文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公孙直高兴得很,立马就往小院外走去,留下李俊文一人在晨风中凌乱。

突然,李俊文好像想到了什么,朝公孙直的背影大喊道:“哎,那个公孙驿丞,你家公子饭量大不大啊……”

公孙直走得很快,根本没有回应李俊文。现在想反悔?哼,来不及咯!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正如老道士所言,当天下午,皇宫里便派了人来传旨,让李俊文和老道士入宫面圣。

来传旨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小太监秦翰。

秦翰一脸笑容,满面春光,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可见回宫之后,得到的嘉奖也不少。他本人也证实,赵匡胤给他升了官!

以前他只能算是宦官,如今可真的算是小太监了,是有品级的太监!虽然品级不高,但也足以令秦翰兴奋不已,这简直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虽然秦家的列祖列宗,未必还会认这个残缺之人……

见秦翰都得了封赏,李俊文心里可是对此次进宫面圣充满了期待。自己在定州立了大功,赵匡胤还不得高官厚爵赏赐自己么?最不济,也得赏银多少多少万两吧!

想到有可能得到白花花的

赏银,李俊文就莫名的激动。有了赏银,什么宅子、酒楼,还不全都是毛毛雨么!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天有多高,赵匡胤就有多不要脸……

李俊文师徒二人随秦翰进了皇宫,照例来到了上次面见赵匡胤的延福宫,之间宫殿里的床榻上,万年不变的坐着大宋皇帝赵匡胤,他身旁则是万年不变的王继恩。只是这次,赵匡胤旁边还多了一个身穿高级禁军将领服饰的年轻男子。

李俊文师徒刚行完礼,赵匡胤就板着脸说道:“李俊文,你可知罪?”

(本章完)

第三百章 又见永庆

“呃……”李俊文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难问得有些懵圈。

这什么节奏,怎么话都还没说两句就问罪?我特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件事?都不知道为什么问罪,哪里敢乱认,万一是杀头的罪过呢!

“回官家,卑职刚刚脱离险境,脑袋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不知卑职所犯何罪?若是官家要治卑职的罪,还请官家放卑职先回去一趟,家里还为官家酿着酒,时间久了没人照看,恐美酒变成馊水……”李俊文单膝下跪行礼道,故作一副惊恐样。

虽然表现得诚惶诚恐,但是李俊文心里却一点都没有负罪感,他在说到“脱离险境”和“酿着酒”的时候特别加了重音,意思很明显,老子刚刚才替你老赵家立了功,哪里有什么罪?若是惹急了老子,分分钟让你以后没有好酒喝。

李俊文说完这番话之后,还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道士,想让他替自己说说话,打个圆场。然而老道士半眯着眼,双手拢在袖子里,如老僧入定一般,根本不鸟李俊文的暗示。

“呦嗬,你们瞧瞧这小子,朕的话,对他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居然还威胁上朕了……”赵匡胤指着李俊文,笑着对身边的王继恩和年轻武将说道。

“是微臣管教无方,让官家见笑了!”年轻武将朝赵匡胤抱拳请罪道。

李俊文瞄了一眼那武将,没什么印象,应该没见过。他心里当即不免有些恼火,这人谁啊,都不认识,就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还需要你管教?李延彪夫妇都还在那排队等着呢……

“哎,你又何必揽责上身!莫说你是头一次与他见面,即便朕与他打了这么些交道,还不是拿他无可奈何……”赵匡胤笑着对年轻武将说道。

“官家……”见赵匡胤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李俊文便故意出声打断。这单膝下跪也很累的好不好!

“起来说话吧!”赵匡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谢主隆恩!”赵匡胤话音未落,李俊文便一个弹射跳了起来,顺便朝身边的老道士翻了个白眼。这老东西,不尽心尽力保护他也就算了,自己被诘难,也不知道站出来说说情,看来是巴豆放的少了……

“你还说你没罪!朕问你,你去定州前,朕将天子剑交给你的时候,是如何对你说的?”赵匡胤乜着眼问道。

“这……”李俊文有点犯晕,支吾道。特么的好几个月前的事情,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再说当初他都沉浸在得到天子剑的喜悦当中,哪里会注意赵匡胤说了些什么。

“瞧你这样子,就定是把朕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王继恩,你来替他回答!”

“老奴遵旨!”王继恩被点了名,连忙躬身行了一礼,站出来继续说道:“官家当时对李都头说的原

话是,‘此剑非到生死之时,不可示之于众!否则,朕必治你欺君之罪!’”

说完,王继恩又退了回去。

李俊文朝王继恩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几个月前的话都能记得一字不落,当真是天生当太监拍马屁的好材料!

“你听听,朕当初说的可是让你非到生死关头,不得将剑示之于众!你可倒好,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拿朕的剑去杀一个小小的都头!当真是可恼也!”赵匡胤板着脸说道。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李俊文心里嘀咕道,特么的你都把剑给我了,还管我怎么用么!没用剑来割肉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不知官家听了哪个没卵子的在背后嚼舌根!您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当时田帅那亲兵都头王超,当街杀害无辜百姓,还欲侵犯良家女子,被卑职等人撞破之后,不仅扬言要卑职等人好看,更是先动手欲取卑职等人性命!卑职迫不得已,出于自保而还手……”李俊文将自己描述成可怜巴巴的受害者,欲博取同情。实际上也差不多,只是他说的有些夸张而已,从始至终那罪魁王超,都是被李俊文这一方压制,根本就没有出于自保这一说。他杀王超,更多是因为年轻人意气用事。

除此之外,王超的行径,比之杜文才和辛槐当街调戏叶紫苏,不知恶劣多少倍!为了一己私欲,置他人性命而不顾,而想要侵犯如今改名叶半夏的少女,更是触碰到了李俊文为人的底限,这也是他对王超痛下杀手的原因。

再说王超其实不是被天子剑所杀,而是被翟雪儿所杀,当然,李俊文也不会傻到将实情说出来。

“再怎么说,他也是田钦祚的亲兵,是你的同僚,若是有罪,捉拿之后交有司问罪便可,又何必当街斩杀!你都不知道,为这事儿,田钦祚向朕发了多少回牢骚……”赵匡胤有些埋怨道。

这小子,着实不懂事,派他去定州,却和主帅闹出这等事来,还如何混得下去。

在赵匡胤眼中,两个百姓的性命和一个女子的贞洁,自然比不上他强悍无比的一员战将。赵匡胤自然也不会在乎一个亲兵都头的生死,属下犯事被抓现行,身为主帅,田钦祚自然会上报请罪,到时候赵匡胤再走程序处罚元凶便是。

可是李俊文却当街将其斩杀,驳了田钦祚的面子。身为下属,实属不智之举。若是在战场上,田钦祚随便寻个由头将李俊文治罪,你李俊文还手都来不及!

赵匡胤这么说,也是有关心李俊文的成分在内,希望他能遵守官场的一些潜规则。

“卑职齿于同此等人为伍!”听赵匡胤说到田钦祚打他的小报告,李俊文心里就一阵火大。妈妈的,自己御下不严,还敢吿老子的黑状!

“卑职的同僚,是那些征战沙场,为大宋开疆辟土的将士!是那些为官家尽心,为百姓尽力地官员!而不是此等作奸犯科,滥用权力,视同胞为无物之徒!”

“身为军人,应当以死报国,马革裹尸,而非食民脂民膏,行残害百姓之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冤死的百姓也都是官家的子民,他们当街被无端杀死,谁又替他们着想过!

听闻官家年轻时,曾经一根哨棒走天下,做了许多行侠仗义之事!难道官家路遇此事,会任由此等宵小之辈继续逍遥法外?

更何况官家赐卑职天子剑,便是替官家管那不平事!有人无视法纪,置大宋律法于不顾,卑职以官家之名,用天子之剑,惩奸除恶,警示恶人,扬官家之威名,即便事到如今,卑职依然不觉得有错……”

李俊文越说越激动,热血突然被点燃,混着马屁一通说,根本停不下来。

一旁的老道士有些诧异地看了看李俊文,平时没什么节操的小混混居然能说出这么多大义凛然的话来,而且听起来似乎也蛮有道理的。

赵匡胤被他一口一个正义的说辞怼的无话可说。想到李俊文方才所言,自己年轻时也是满腔热血,希望铲平世间不平事,才会只身闯天下。可不知为何,如今却因为许多缘故,抛弃了当初的理想,变得有些畏首畏尾……

赵匡胤身后的年轻武将看着慷慨激昂喷口水的李俊文,突然觉得,此子和年轻时的官家,竟然有几分相似。

“朕又没说不治元凶之罪,只是说你此举不太稳妥罢了……”赵匡胤低声嘟囔道,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王继恩和年轻武将有些惊讶,官家居然认怂了!向一个少年认怂了!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言行举止完全是被李俊文给镇住了,没有了那种训人的威严气势,反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顶着嘴……

“卑职当时情绪所致,确实有些不妥,还请官家处罚……”李俊文见好就收,该说的都说了,赵匡胤也不似先前那般强硬,他总不能说一直和皇帝抬杠吧!不给对方台阶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算了算了,你都说成这样了,朕若是治你的罪,岂不是成了昏君?”赵匡胤回过神后,揶揄道。妈妈的,本来想杀一杀这小子的威风,怎滴却反而被他教训了一通!赵匡胤有些想不通……

“卑职多谢陛下!”无惊无险,逃过一劫,李俊文也是高兴。

跟老子斗嘴皮,你还嫩些,后世跟孙子一样四处跑业务,嘴皮子可不是白练的!

“不过,略施惩戒还是要的,省得你得意忘形!朕方才听你说为朕酿了酒,那就将酒全部充公,以示惩戒吧!”赵匡胤接着说道。

“啊?

”李俊文一下子懵圈了,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多什么嘴,酿什么酒!钱啊,就这么漂走了……

“官家,听说定州之战有赏赐的哦?”李俊文不甘心,想要捞回点本钱。

“嗯,有啊!李俊文上前听封!”赵匡胤很坦率地说道。

“卑职在!”李俊文大喜,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朝自己招手。

“武德司都头李俊文,于定州之战破敌有功,表现不凡,现特擢为正七品致果校尉,领武德司上一指挥,指挥使一职!”

“谢主隆恩!呃……官家,没有赏银的么?”李俊文一听又是升个芝麻绿豆官,却没有听到给赏银,顿时有些急眼。

“本来是有的!不过因为你在定州被掳,朕曾有言在先,谁将你寻回,你的赏银便归谁……”

“救卑职回来的可是卑职的未来媳妇儿!那这赏银还是卑职的啊!”李俊文急道。

“那让你媳妇儿进宫来领!若不来,朕就替你先保管着!”赵匡胤耍无赖道。没有他的旨意,翟雪儿一介平民,又岂能入宫,这摆明了是想赖账。

又是这一招!李俊文相当鄙视赵大的行为,不给钱还要说帮忙保管,特么的老子找谁收利息去!

“无量天尊!贫道可以代领!”许是对赵匡胤的赖账看不下去了,久未开口的老道士终于说话了。

李俊文赞赏地看了一眼老道士,露出欣慰的表情。这老货,终于说了句人话!看来巴豆可以少放一些了……

“老神仙乃方外之人,怎能让这些阿堵物脏了双手!还是朕保管着好一些……”赵匡胤继续耍赖,铁了心的要昧掉李俊文的辛苦钱。

李俊文心里真是日了狗了,这赵大,还被后世称颂,居然这么没底限,连卖命钱都赖,忒不是东西!

“皇后娘娘觐见……永庆公主觐见……”

正当李俊文准备继续向赵匡胤讨要奖金时,宫殿外的小太监突然尖着嗓子喊道,吓得李俊文一个激灵。

接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娇小身影便进入殿内,李俊文一瞧,正是上次在此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萝莉,永庆公主赵清柔。

在赵清柔身后,则跟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容貌秀丽,穿着典雅,令人感觉平易近人。

“父皇……”永庆公主一声撒娇,便朝赵匡胤怀中扑去。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小迷妹

“你们怎滴来了?”赵匡胤怜爱地抚摸着赵清柔的头顶,笑问道。

“这丫头,非要等官家一起用膳,等不到便要过来……”年轻妇人笑着说道。看到殿内还有其他人,便对众人微微点头一笑,她声音甜糯,这一笑,便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身子骨都轻了几分。

这年轻妇人,便是现任大宋朝皇后,宋皇后!

原来这个漂亮小妞就是大宋皇后啊!只是如此年轻的皇后,和赵匡胤的年龄相差有些大,想必不是原配,是后来封的皇后。李俊文对赵匡胤的认知只局限于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等历史典故,至于他立过几个皇后,却是不甚清楚。出于对方才赵匡胤赖他赏银的无耻行径的不满,李俊文暗戳戳觉得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母后还说人家,父皇没来用膳,母后不也是魂不守舍么……”永庆公主躲在赵匡胤怀中做着鬼脸说道。

“你这孩子……”宋皇后被她怼的无话可说,脸上发红,假意嗔道。

李俊文有些惊讶,这皇后如此年轻,断然是生不出永庆公主这个年纪的女儿,她怀中所抱的婴孩,估计才是她亲生的。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皇后贵为后宫之首,所有皇子皇女都是她名义上的儿女,永庆公主叫她母后,也是理所应当的。

“哎呀呀,瞧朕这脑子,居然忘记答应与你们一道儿用膳了……”赵匡胤拍着脑门,一脸歉意道。

“哼,我就说嘛,父皇只是随口说说,根本记不得!父皇每次都骗人……”永庆公主嘟着嘴说道。

“永庆,不得无礼,这还有外人在呢!”宋皇后娇斥道。

李俊文听她这么一说,看到殿内其他人都将头转向别处,假装没看到,老道士更是直接闭上眼打起了瞌睡。他暗骂一声老狐狸,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也将头转向别处,四处张望。

“无妨,都是自己人!”赵匡胤笑呵呵说道,显然对自己的女儿溺爱的很。

“不就忘了用膳的时辰么,如今去就便是了,朕怎么骗你啦?”赵匡胤笑着对永庆公主问道,眼中闪着慈父的光芒。

这一刻,只有父亲和女儿,没有君王与臣子。若不是赵大方才赖李俊文赏银的那副嘴脸犹在眼前,李俊文真的会被这一幕感动到流泪。

“就骗人,上回父皇还说帮永庆要签名来着,这都过了好几个月了,都没动静!”永庆公主依旧嘟着嘴,插着腰,气鼓鼓地说道。

“甚签名?”赵匡胤一脸茫然,显然是真的不记得有此承诺。

“就是写《白蛇传》那人的签名啊!父皇不是说,随随便便都能搞来几百本的么!还说‘那小兔崽子,朕让他签多少本,他就得签多少本’!结果到头来,一个影子都没见着!”永

庆公主学着赵匡胤的样子说话,模样有些滑稽,惹得宋皇后有些想笑,但却忍住了。

“啊,朕想起来了!”赵匡胤一拍脑门,恍然道。他看了眼李俊文,颇有些尴尬,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毕竟,当着当事人的面,喊人家兔崽子,确实有些过分。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赵匡胤便坦然了。他是九五之尊,李俊文是他的臣子,又是他的子侄辈,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呗!没喊他鳖孙,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来来来,这便是写《白蛇传》那人,上回你在此也见过他!这是你李家哥哥,快叫人!他一高兴,你要多少签过名的话本,他都不会拒绝!”赵匡胤指着一脸黑线的李俊文说道,颇有点拍马屁赎罪的味道。

李俊文心中此时却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过。这赵大忒不是东西,克扣他的赏银不说。居然还称呼他小兔崽子,这不是明摆着骂李延彪是兔子吗!

李俊文心zhong zhao赵匡胤竖起两只中指,默默念到,你才是兔子,你们全家都是兔子……

宋皇后顺着赵匡胤所指,望向了李俊文,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白蛇传》她也看过,还以为能写出如此凄美爱情故事的作者,必定是个历经情伤的才子,没想到却是个长相英武的少年,看样子还是个武官。武人都能写出如此好看的话本,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莫不是个文武全才?

“啊!还真是上回那个少年英杰……”永庆公主这才仔细打量起李俊文,将他认了出来。

可能是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唐突,容易令李俊文不爽,永庆公主立马收了声,脸上飞起两抹红晕,一脸崇拜地看着李俊文,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地说道:“李家哥哥,你能否给永庆在话本上签个名?”说完,便眼巴巴地望着李俊文,眼中带着恳求,那神态模样,像极了后世追星的小迷妹。

有了粉丝,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萝莉,“文武全才、少年英杰”李俊文自然是感觉很舒爽的,方才对赵匡胤的怨念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哼,看在你女儿那么识货的份上,老子就不与你计较了!

“公主想要签名,我高兴还来不及,本应当双手奉上,奈何手边并没有《白蛇传》的话本……”李俊文双手一摊,对小萝莉说道。

“没事儿,你没有,我父皇可有的是!”小萝莉一听李俊文愿意签名,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一处书架前,将一摞线装书全抱了出来。

王继恩见她有些吃力,连忙上前帮忙,将书全都堆到了李俊文面前,足有李俊文身高一半高。

李俊文看了一眼,全是印刷的《白蛇传》,不过书的纸质比他之前在房州印的要好很多,字迹也比较清晰些。

着满地的书,李俊文有些疑惑地望向赵匡胤。

“嘿嘿,左右闲来无事,朕便命人将此书重新刊印,分与宫中众人传阅,一睹春哥儿的风采!没想到,却是人人爱不释手,令朕始料未及啊……”赵匡胤讪笑着解释道。

以他的身份,却也不必向李俊文解释,可能觉得对李俊文亏欠太多,便有些过意不去,是以才出言解释道。

李俊文已经无语了,盗版印刷老子的书,没给老子版权费也就算了,还要让老子在这些盗版书上签名,太特么埋汰人了吧!

不过他除了心中问候老赵家祖宗十八代以外,也别无他法。漫说这年头没有版权法,就是有,赵匡胤要盗版,你还能怎么着?找他分钱?他可能会找你要脑袋!

李俊文再一次感叹,封建主义害死人呐!

好在也就只刊印了这么些,就算是赵大免费替自己宣传了。可是永庆公主接下来的一句话,算是彻底将李俊文打败了。

“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永庆公主闪着大眼睛问道。

“够了够了!”李俊文的心在滴血,连忙制止。

“来,给你笔!”就在李俊文愣神之际,永庆公主早已从赵匡胤书桌上拿来蘸满墨汁的毛笔,递给了李俊文。

李俊文下意识地接过毛笔,才想起自己好像不会写毛笔字!

后世学校里没有要求写毛笔字,也没多少人有那闲情去欣赏毛笔字。而这一世的李俊文,在私塾学习的时候,根本就没用心,又怎会用毛笔写字呢!

写吧,肯定丢人!不写吧,肯定也丢人!发了半天呆的李俊文无奈,看着小萝莉期盼的眼神,像拿圆珠笔一样握着毛笔,硬着头皮,在书皮上鬼画符一般写下自己的名字。

围观众人一看李俊文的字,都只有一个感受,这字,写的真特么的丑!连永庆公主也皱起了眉头,这什么李家大哥哥,到底会不会写字啊……

宋皇后也瞥了李俊文一眼,这厮的话本,该不是找人代笔的吧……

总算画完了一摞书,李俊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邀功似的朝永庆公主问道:“话本都已签名,公主觉得如何?”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将这些话本卖给几个阿姊和那些嫔妃们,一本卖一百两,这下可赚翻咯!”永庆公主捧着一本李俊文刚签完名的话本,开心地说道。

李俊文闻言一滞,感觉受到了欺骗。这哪里是什么小迷妹,根本就是小财迷嘛!要自己签过名的话本,居然是拿去卖钱,简直和赵匡胤一模一样,是个遭人唾弃的奸商!

李俊文顿时有种被侮辱了智商的感觉,他很想用手中的毛笔在小萝莉脸上也画个鬼画符,可是他不敢……

“好了,签名也要到了,咱们用膳去吧!诸卿

一起去可好?”见李俊文隐隐有发飙的迹象,赵匡胤站出来说道。

“微臣不敢打扰官家用膳,已和他人有约……”一直站在赵匡胤身后的年轻武官拱手说道。

“无量天尊,贫道最近正在辟谷!”老道士打了一声法号说道。

李俊文朝老道士翻了个白眼,老东西,中午进宫之前,就一人吃了好几只鸡,现在却说在辟谷!

怪只怪李俊wen zuo的菜太好吃,老道士已经对别人做的佳肴提不起半点兴趣。

“既然他们二人都不去,想必春哥儿也是不会去的吧?”赵匡胤下结论道。

本已兴冲冲做好蹭饭准备的李俊文傻眼了,什么情况?我没说不去啊!这也太随意了吧!

他有心解释,却发觉有些张不开口,老子也不能吃嗟来之食吧!算了算了,反正御厨做的菜也未必有老子做得好吃!

“卑职也有他约……”李俊文故作镇定说道。

“对了,老神仙此番定州一役,助战有功,要些什么赏赐呢?只是朕手底下的山实在是不多了……”赵匡胤有些幽怨地看着老道士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又遇故旧

“无量天尊,其实贫道这回,是专程来向陛下请罪的!”老道士终于睁开了小眼睛,正色道。说完还从后背取下拂尘甩了一圈,扫了李俊文一鼻子灰。

“哦?老神仙何出此言呐?”赵匡胤不解道。

“此番北上定州,贫道本已应承陛下护得小徒周全!奈何临时因有些私事要办,未能尽心保护小徒,以致于小徒数次身犯险境,几近丧命,有负陛下所托,贫道深感愧疚,还请陛下收回此前所赐之武当山,已做补偿,如此,贫道心里方才好受些……”老道士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令人觉得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愧疚,加上他一把年纪,能有如此觉悟,实在令人动容。

李俊文听了老道士的一番话,也两眼有些湿润,看来自己是错怪老道士了。别看这老头平日里没个正形,没想到却还是关心他这个徒弟的,看来是白食吃多了,终于良心发现了。

“老神仙言重了!这春哥儿不是好好的没甚事么!老神仙高风亮节,本乃化外之人,愿意替朕分忧,朕本就高兴还来不及,能令老神仙分心去做的事情,定然是更重要的事情!再说,此番北上,老神仙并未收取任何费用,那武当山也是之前朕答应赐与老神仙的,yi a归yi a,两件事分开算!这武当山,老神仙照样收下,只是此番北上,朕便不再做其他赏赐,如何?”赵匡胤也被老道士感动,做出了如此决定。

“这……但凭陛下吩咐……”老道士这下倒是很给赵匡胤面子,知道见好就收,也不继续强求,也不摆什么神仙的架子。

“另外,朕还希望,若是下回朕再派春哥儿出外差,老神仙能够免费随行……”赵匡胤也不傻,见老道士今日如此好说话,立马得寸进尺。

“啊?”李俊文一听,头都炸了,这怎么又扯到他了,居然还有外差,还让不让人活了!

“妥!”老道士却没二话,答应了赵匡胤的要求。今日他真是有些反常,居然如此接地气,对赵匡胤言听计从,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都没有。

我去,这两人太不把他李俊文当回事儿了吧!当着他的面,居然也不问下他本人的意见,就在那自行交易,真是佛也有火!不过老道士今天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有鉴于此,李俊文决定,回去之后减少在他菜里下巴豆粉的分量。

“哎呀,父皇,再不走菜都凉了!”永庆公主拉着赵匡胤的手臂一边甩一边撒娇道。

“好好好,你这妮子,怎滴如此嘴馋,且去且去!诸位卿家,朕就不留尔等了,待改日再设宴款待诸位!王继恩,替朕送送诸卿!”赵匡胤一边笑道,一边被永庆公主拉着朝殿外走去。

“谢官家!”众人回礼道。

“官家,我的赏

银……”李俊文追至殿门处,对着赵匡胤的背影大声喊道。

赵匡胤似乎没有听到,脚下丝毫没有停留,反而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我呸,什么玩意儿!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如此不要脸,这么点钱都赖账,哼!老子祝你生儿子没i yan!李俊文暗戳戳的朝赵匡胤一家竖起了中指。

“李指挥,别喊啦,官家都走远了,走吧,随某去武德司署衙走一趟吧!”就在李俊文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对赵匡胤祖宗十八代的问候,吓了他一跳。

他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方才殿内的那名年轻禁军武官。

“这位大人是在与卑职说话?”李俊文有些懵,这年轻人是谁啊,看样子不过三十岁,可是好像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姓李的么……”年轻武官一愣,随即没好气的问道。

“李指挥,这位是武德司武德使,刘知信刘大人,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呢!”这时,王继恩冒了出来,替李俊文解疑道。

年轻武官正是才上任没多久的武德使刘知信,他在王继恩介绍他的时候,便双手扶住腰带,挺起了胸膛,作出一副威严样。

握草,居然是自己的直属大领导!怪不得他方才在赵匡胤面前说对自己管教不严,自己在他麾下,可不就是归他管教么!李俊文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进入武德司都已大半年了,唯一认识的领导就是大太监王继恩,都还没来得及去武德司的衙门拜山头,如今碰上了自己的直属领导,却认不出来,好尴尬啊!

“不对啊,王都知,您不是说过,咱们武德使大人也姓王来着么,怎么……”李俊文还是一片迷茫。他记得在房州的时候,王继恩和他说武德使和他说本家来着。

“前任武德使王仁赡大人前不久已经调任枢密副使,接任武德使的便是刘大人!”王继恩倒是知无不言,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刘大人也是官家的表弟,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哎,王都知莫要提这层关系嘛!说得好像某能得此职位,靠的是和官家的关系亲近似的……”和老道士互相见完礼的刘知信刚好听到王继恩所言,面带一些不满的笑道。

“是是是,下官失言了,还请刘大人莫要见怪!”王继恩嘴上连忙致歉,心里却腹诽道,装什么装,若不是与官家的亲戚关系,这武德使哪还能轮得到你这毛头小子……

“卑职不知是刘大人当面,还请刘大人恕罪!”李俊文行了个军礼道。

“哎,不知者不罪嘛!再说,连官家都不治你的罪了,你让某来治,是想让某陷于不义么!”刘知信倒是没什么架子,摆手说道。

“说起来,你爹与某也是旧相识!某幼年时寄宿官家

家中之时,你爹还带着某上树掏过鸟窝,你爹烤鸟蛋的功夫,那可是一绝!你爹还带着俺们扒墙看过寡妇洗……咳,往事不提也罢……”刘知信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可能是感觉到所言过于丢人,不过脸上却洋溢出一副向往的神态,估摸着脑海中回忆的画面令他想起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去,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见李延彪的故旧!看样子这刘知信小时候也是赵匡胤的跟屁虫,跟着赵匡胤、李延彪等人做些见不得人的龌蹉事!也不知道李延彪见到这些当年的小伙伴,如今官职都比他高,会是个什么想法……

“总之你放心,既是旧识之子,只要某在武德司一天,定会顾你周全!”刘知信回过神之后,拍着李俊文的肩头说道。

李俊文连忙道谢,马屁不要钱的往刘知信身上砸,听得刘知信是频频笑着点头,王继恩和老道士却是对李俊文报之以白眼。

“虽然你是蒙官家厚爱,特招进入武德司的,但既是武德司的人,那怎么着也要去武德司的署衙认认门儿,日后办事也方便些!走,趁着今日天色尚早,随某一同前往署衙走一趟,认识认识同僚下属!”说完,刘知信也不管李俊文愿不愿意,便拉着他往皇宫外走去。

王继恩无奈的摇了摇头,向陈抟老道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也跟了上去。

武德司署衙驻地位于皇城东南侧左承天门内,处于后宫与朝廷办公机构的宫殿群之间。实际上其他殿前禁军的官衙也大都设在此处,如此设置,便于皇帝在紧急情况下能够更迅速的调动大内禁军,保卫皇宫,又能将办公机构与后宫隔开,防止臣子作乱。

刘知信领着李俊文一路有说有笑,和李俊文套着近乎,李俊文对此也不拒绝。领导愿意放下身段和自己套交情,何乐而不为呢?最起码旁人看来,觉得自己与领导关系不一般,有时候还能够狐假虎威一番……

几人走到皇宫外,便见到一身军服的展无忌还一直待在那儿,见李俊文走了出来,便快步迎了上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方才不是让你先回去了么?”李俊文一脸疑惑的问道。展无忌是与他和老道士一起来,只是赵匡胤只说召见李俊文与老道士,展无忌便无法进宫。因为不知道赵匡胤废话多不多,所以李俊文临进宫之前便让他先回去,不必在此等候。

李俊文忍不住多看了展无忌几眼,还别说,这展无忌身姿挺拔,穿上禁军军服,竟然显得比他还要帅气几分,难怪他那指腹为婚的妻子不嫌弃他,还要出钱助他复仇,等他一起厮守。若是长得像武大郎你再试试?不报官抓你就不错了,还想成亲,我呸。

“展某答应过小官人,要时刻随侍小官人左

右,以保小官人性命无虞,又岂能自行离开!”展无忌抱拳回道。

“哼,有贫道在,哪个敢打他的主意?”老道士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展无忌,这小子,居然抢自己的生意。

“就是就是,我这是进攻面圣,又有师父陪着,能有什么危险!”李俊文也对展无忌的死脑筋无语,随侍左右你也得分情况不是,难道老子去上茅房,或者要入洞房,你也跟着一起?

“老神仙莫怪,展某又岂敢质疑老神仙的功夫!只是两位少夫人一再嘱咐,令展某务必与小官人一同回去,以防,以防小官人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兄弟拉去逛青楼,喝花酒!展某既当了这份差,自然要对得起身上这身衣裳……”展无忌见老道士有些不喜,连忙将老底都说了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认门儿

“哦……”众人都一脸恍然的看向李俊文。

刘知信暗道一声“好险”,莫非这李俊文家中养着母老虎?原本还想晚些时候邀着李俊文一道儿去喝些花酒,增进下感情,这下可好,有眼线盯着,他可不想做这出头鸟。

“别瞎说,我还是个童男子,甚时候去过青楼了!”李俊文睁着眼睛说瞎话,训斥展无忌道。

展无忌这么说,一来显得他私生活混乱,二来显得他惧内,反正都不好,令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特么的叶紫苏和翟雪儿这两个小妞越来越过分了,还未过门,便管起了他的私生活,若是以后真的过了门,那还了得?还不得把他踩到泥里去!

李俊文有些大男子主义,男人嘛,即便自己检点,自控能力强,不去逛青楼,那也不能由你两个小妞安排啊,得是我自己自愿才行啊!若是传了出去,以后还怎么混!李延彪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他的属下基本上都知道他害怕婆娘,搞得李延彪只好用疼爱媳妇儿来搪塞……

再说,这个时代逛青楼喝花酒,又不是只能做一些不可描述的龌龊事,文人雅士、亲朋故旧之间在青楼喝喝酒,找两个姑娘作陪,也是联络感情的方式嘛!正如后世去足浴也未必全都是为了去大保健的嘛……

李俊文心里寻思,该如何整治二女一番,长长自己的威风,提高一下家庭地位,不然每天派个跟屁虫跟着自己盯梢,谁受得了!奈何想到打又打不过翟雪儿,哭又哭不过叶紫苏,他就一阵头痛……

“反正二位少夫人如此吩咐,展某也是听命行事!小官人若是觉得不妥,便对二位少夫人去说……”

展无忌回怼道。

自从翟雪儿答应指点展无忌功夫之后,展无忌便对她言听计从,甚于李俊文。

“你!你搞搞清楚,到底应该听谁的令?”李俊文被他怼的有些气结。

“在家听两位夫人的,在外听小官人的!这是老夫人交代的!”展无忌挺着胸说道,顺便把李王氏搬了出来。

李俊文面对这一根筋的武痴,也没什么好办法,一时泄了气。

“这位兄弟忠义无双,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材!李指挥真是好福气,有如此忠心的手下!”这时,刘知信站出来一脸赞赏道。

李俊文回以苦笑,他觉得刘知信更像是在挖苦他。

“某见你穿着咱们武德司的军服,某怎么不知咱们武德司何时有了如此人材?”刘知信继续问道。

“刘大人,您忘了官家曾特批李指挥可自行招募属下兵员,想必这位壮士,也是李指挥招募的忠义之士吧!”王继恩笑着说道。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李指挥真是简在帝心啊,连刘某当初进武德司,可都没有如此待遇

啊,真是羡煞人啊!”刘知信一脸艳羡。

这小子,果然如同党进所言,是深得官家宠信,看来日后在他面前,还真不能摆领导架子,焉知此子何时就会一飞冲天,地位高过自己。

“事急从权,未向两位长官报备,还望二位长官见谅……”李俊文急忙赔礼道。

两世为人,哪能不知道赵匡胤给他的这项特权固然便利,却也容易招致上司的不满。若是不好好处理,必会招致上司记恨,到时候在武德司就寸步难行咯。所以他连忙向刘知信表态,表示自己对他的尊重。

“无妨,既是官家允许,想必自有用意!李指挥也是为国尽忠,为官家效力,所挑兵士必定都不差,某放心的很,哈哈哈……”刘知信一脸和气,丝毫不以为意。

李俊文又是一番马屁奉上,二人似乎很对口味,颇有共同语言。

王继恩在一旁大为感慨,官家为了这李俊文,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先是将刘知信这副使扶正,又加重自己这与李俊文交好之人在武德司的权力,并提升李俊文的官阶,令李俊文能够安稳的在武德司立足。若还是王仁赡担任武德使,李俊文哪有这好日子过,以王仁赡的性格,最容不得有人越权。好比官家给李俊文自行招募兵员之权,即便王仁赡嘴上不说,事后肯定也要找个由头,将这些人全部开革,一个不留,哪里还会和李俊文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也不知这李俊文祖上冒了多少青烟,才能有如此境遇。难道官家想将李延彪错失的东西,都在李俊文身上找补回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王继恩一如既往,内心下定了抱住李俊文这只未来大粗腿的决心,继续与之交好。

经过这宫门外的小插曲之后,众人继续往武德司署衙而去。展无忌说一不二,屁颠屁颠的跟着李俊文前去,李俊文也颇为无奈,放巴豆的名单上,除了老道士,又多了一人。

武德司署衙占地颇大,大门很宽,可以并排同时任四匹马出入,一进大门便是个很大的校场,足有后世三个足球场那么大,校场上三三两两的有军队在训练着。

走过校场,便是若干的房屋,作为文吏办公以及军将办差所用。

“咱们武德司不归任何部门管辖,是独立于殿前司和马步司之外的军队,只听命于官家。主要有两个职责,一掌宫禁宿卫,一掌刺探监察。

宫禁宿卫便是和殿前司大内诸班直一般,宿卫皇城各处站班。这类军士功夫未必最好,一般都挑些身高体长,长相俊朗的充任。

这些都属于内勤,人数较少,大部分都是如李指挥一样的亲事官,出入皇城内外,管刺探监察。

武德司最重要的职务,是探查军中情状,预防阴谋扰乱。最

早主要针对的对象,是殿前诸班直的“宿卫诸将”及禁军军政。后来发展到内察文武群臣言行,外探敌国情报,可以这么说,我大宋国土所在,都有武德司的身影。任务之繁重,外人难以想象,蒙官家体恤,抽调禁军精锐充实,才有了近万人手,可即便如此,依然捉襟见肘,人手远远不足,盖因我大宋疆域越来越大,武德司所要监察的区域也越来越广,我估摸着,日后若是扫平太原与江南之后,武德司还得加募人员!”刘知信一边走,一边向李俊文介绍着武德司。

以李俊文的认知和刘知信的讲解,这武德司就是后世知名度颇高的明朝teji gou锦衣卫的宋朝版本,说不定朱元璋设立的想法便是源自这武德司,只不过武德司没有锦衣卫那么大的规模和权力罢了。可即便如此,对于如今的大宋来说,武德司也算是an bg日重的一个机构。只要皇权还在,为了统治需要,武德司就不会失业,李俊文就可以领薪水,这才是李俊文最关心的。

“武德司不同于其他禁军,不归枢密院与兵部调遣,只听命于官家。日常事务则由武德使全权负责,配以两名内侍都知辅佐,便是王公公所任之职。武德使之下便是各个指挥,由各指挥使负责,指挥使直接听命于武德使,当中不再设置其他军级。所以李指挥的权力,其实还是蛮大的哟……”刘知信调笑道。

“承蒙官家厚爱,还望日后刘大人多多提携!”李俊文行礼回道。

想不到他这指挥使的含金量,比起李延彪的王府卫队指挥使来,多的不是一点半点!即便比起李继隆的御龙弓箭直指挥使和石保吉的龙捷军指挥使来,官阶也是更高的。

就像后世的空军飞行员一样,随随便便都是一个尉官,放在陆军和海军,有时官阶都比人家一部主官还要大,可是手底下的兵却没人家一个班多。

这就是所谓的兵在精不在多,武德司人员虽只有万余,却都是从殿前司抽调的精锐,说是以一当十也不为过。能在武德司当差,可是所有禁军向往之事,武德司在众军之中,可是比殿前司还热门的香饽饽。

“刘大人,卑职看这署衙之中,似乎还有许多文人之类的,难道咱们武德司还招文官?”李俊文看着许多屋子里,有好些身穿便服的文人正在抄抄写写,不禁好奇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不是文官,都是一些文吏罢了。武德司成员皆来自军中,不识字者占大多数,即便是当中许多指挥使,也是大字不识几个,所以便要招募些文吏来整理军士们搜罗来的各类情报。这些文吏多数是各指挥自行招募,上报武德司下设的探事司之后便可,若是懒得招募,便由探事司统一指派……”

刘知

信的解释,令李俊文想起了驿丞公孙直的委托。若是自己的指挥要招募文吏,大可以将公孙直的儿子安排过来,也算是给公孙直一个交代了。

“卑职看这些屋子的房门上都标着各指挥的番号,不知卑职的办差地点是哪个屋子?”李俊文有些兴奋的问道。想到要有自己的部门办公室,他就莫名高兴,说不定还会有单独的办公室呢,这可是后世的李俊文一直可望而不可及的呢!

“这个……”刘知信和王继恩对望一眼,却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难道卑职没有办差的屋子?”见二人这副模样,李俊文有些急眼了,都是指挥使,总不会不一视同仁吧。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表错情

“春哥儿身为官家钦点的上一指挥指挥使,办差的屋子,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当下的情况却是有些特殊……”王继恩磕磕绊绊地说道。

“有何特殊?”李俊文心里有些纳闷,不就是一间办公室么,这里的屋子,内外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间了,难道时间仓促,没给他准备办公室?那也不应该啊,原来的指挥使肯定有办公的地方呀,腾出来不就行了。

“小官人,上一指挥的屋子在那儿!”正当王继恩还欲开口解释之时,展无忌一指左手边靠角落的一间屋子说道。

李俊文定睛仔细一瞧,还真是,屋子距离他们有些远,李俊文努力辨认,也只能依稀看见门上的“上一”二字,也只有展无忌这种从小练武,目力令人的武痴才能瞧得见,换作一般人,根本都不会注意。

“走,过去瞧瞧!”李俊文精神一振,快步朝自己未来的办公室走去。十六岁的少年,就能过上喝茶看报纸的办公室生涯,放在后世,打死他也不敢这么想。

展无忌快步跟了上去,老道士也跟了上去,刘知信和王继恩对望一眼,二人无奈地笑了笑,摇着头也跟了上去。

来到“上一”的屋门外,李俊文朝屋内望去,没想到这屋子其实是个小院子,门内是一块篮球场大小的空地,空地两边摆放着各种兵器,估计这空地是平时作为校场供将士们操练用的。只不过此时的空地上没有见到士兵,估计都出去干活去了。

空地之后便是一个大堂,一些文吏手捧公文,在大堂内来回穿梭,却没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李俊文。

没想到这屋门内却还别有洞天,已成自成一院。李俊文抬头望着门上用木块刻着的铭牌,有些不解,这明明就有办差的地方,为何方才王继恩和刘知信却遮遮掩掩,一点都不爽利。想到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办公场所,李俊文不禁一阵窃喜,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布置自己的小天地了。

“敢问这位兄弟有何事?”正当李俊文心中谋划职业生涯,快要笑出声的时候,一句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俊文收回心神一看,眼前正站着一名中年文吏,手里拿着一叠公文,欲从门内出来,自己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对方的去路。李俊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身子一侧,让出路来。

“这位兄弟可是来办事的?若是有事寻本部长官,大可直接进去……”中年文吏见李俊文面生得很,却身着本司都头服饰,料想是来办事的,便好意提醒道,说完便朝李俊文点了点头,以示对李俊文让路的感谢,然后便从门内走了出来。

刚踏出门槛,便发现刘知信和王继恩朝这边徐徐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老得掉渣的道士,和一个英挺

的军士,同样面生得很。

“上一指挥押司马户,见过刘使君,见过王都知!”中年文吏连忙对着刘知信和王继恩行礼道。

他有些纳闷,这武德司一、二号大领导都同时跑来这儿作甚……

“不必多礼,啊……那个……马押司,你们主官可在?”刘知信朝那叫马户的中年文吏问道。

“李指挥使此刻正在内堂……”马户躬身回道。

李俊文有些纳闷,怎么上一指挥还有个李指挥使?难道前任也姓李,还没调走?想想也有可能,毕竟他还没交接工作,前任等他来交接完再走也是有可能的。

“那快去告知他,就说本使与王都知陪同上一指挥新任李指挥使前来履新,让你部全体人员出来迎接!”刘知信神色有些不自然道,说这番话的时候似乎底气有些不足。

中年文吏闻言一愣,猛地一抬头,盯着李俊文看了几秒,一脸的惊讶,随即又可能觉得不妥,连忙又低下了头。

“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刘知信又大声喊道。

中年文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和着慌慌张张朝门内跑去,迈门槛的时候还险些被绊倒。

“疏于管教,让春哥儿见笑了!”见到下属如此慌张丢脸,刘知信脸上有些挂不住,讪笑道。

“日后春哥儿掌管这一指挥人马,还希望能够对这些兔崽子严加管教,为我武德司练出一支精兵来!”刘知信拍着李俊文的肩膀勉励道。

经过一路的攀谈,刘知信与李俊文已经熟络起来,称呼也改成了比较亲切的“春哥儿”。

“大人过谦了,武德司上下在大人和王都知领导下,勠力同心,必能成为官家手中一把利刃,望风披靡!卑职只不过沾了二位大人一点光罢了……”李俊文一番马屁拍过去,听得刘、王二人心中一阵舒坦,好不得意。

“只是不知这上一指挥怎滴还有一个李指挥使?莫非前任指挥使也姓李?专程在此等卑职前来交接?”李俊文的问题,瞬间让本来享受马屁的刘、王二人,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

“这个嘛……嗯……那个……”刘知信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王继恩则干脆闭口不言。

刘、王二人的反常行为,令李俊文心生疑虑。难道这上一指挥有什么幺蛾子,为何一谈到关于上一指挥之事,这二人就总是一副便秘的表情!还是说这上一指挥是个龙潭虎穴,凶险异常,赵匡胤派他来,是来送死的?

正当李俊文还欲问个究竟的时候,门内传来一阵喧嚣,李俊文循声望去,便见到一名年轻的武官,踱着四方步,嘴里叼着一根木棍,优哉游哉的朝门外走来。在他身后,则跟着几名和李俊文一样身着都头服饰的军官,然后便是七八名文吏

,方才进去报信的中年文吏也在当中。

众人都小心翼翼紧跟在年轻武官身后,不敢超越年轻武官半步。从李俊文的角度看去,便觉得用两个字能够形容这年轻武官:嚣张!

而刘知信和王继恩见到此番景象,神色却没有半点异常,似乎有些见怪不怪。

李俊文不禁有些纳闷,此人究竟有何来头,连武德司的一、二号人物好像对他颇为忌惮。

待来到刘、王面前,年轻武官才很随意地朝二人拱手说道:“小侄见过刘叔叔,见过王都知!两位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上一指挥?”

李俊文这才看清年轻武官的面容,最多不过二十岁,脸颊有些内凹,双眼有很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身材虽然还算健硕,但是却令人感觉中气不足,很像后世那些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富二代。

从他对刘知信的称呼来看,李俊文可以断定,这不知又是哪家权贵的衙内,来这武德司镀金的。

只是刘知信也不过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被一个相差不到十岁的人称作叔叔,李俊文听了有些想笑。

没办法,人家辈分摆在那儿,赵匡胤的表弟,肯定得和赵匡胤同一辈,即便和他年龄当,也不敢和他称兄道弟,不然岂不是占赵匡胤的便宜!所以要么称长辈,要么称官职。

李俊文就比较聪明,按道理,刘知信与李延彪相熟,他也应该称呼刘知信一声叔叔,但是他的心理年龄其实比刘知信还大,又怎么拉的下脸喊一声叔叔!就连党进、潘美那些人,他都是硬着头皮喊一声叔叔,起码那些人还与便宜老爹李延彪岁数差不多,喊一声叔叔也就算了。但这刘知信他是怎么也喊不出来的,所以便讨巧以官职相称,反正这是公共场合,既尊重了刘知信又不会得罪于他。

“贤侄不必多礼!”刘知信对年轻武官的随意也不以为意,依旧一脸笑呵呵。

“来来来,认识一下,这位是上一指挥新任指挥使李俊文!”刘知信笑着介绍道。

年轻武官闻言一滞,表情有些不自然,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李俊文。

李俊文倒是蛮热情,笑着对他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前任指挥使李指挥了!李某不才,如今前来接任,让李指挥久等了,李某在此,先恭喜李指挥高升了……”

李俊文话落,便见年轻武官身后的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些文吏开始窃窃私语,而那些身着都头服饰的军官则脸色有些古怪。

年轻武官听李俊文说完,脸色一变,一拂衣袖,阴阳怪气地说道:“在下可不是什么前任指挥使,可不敢当李指挥的夸赞!”

李俊文闻言一愣,当即有些懵圈。好嘛,自己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这什么情况啊?刘知信方才

问那进去报信的中年文吏“主官可在”的时候,那文吏明明说的是“李指挥使就在内堂”!难道自己认错人了?可是看这群人以这年轻武官为首,当中应该没有比他更大的官了,不可能会错啊!

满脸疑惑的李俊文只好转头望向刘知信与王继恩,王继恩连忙将头偏向一边,刘知信见躲不过去,暗骂了王继恩一声老狐狸,只好一脸讪笑,对李俊文说道:“这位是上一指挥副指挥使李继盛!是春哥儿你的副手!”

末了,刘知信又加了一句:“李副指挥乃枢密使李崇矩李相公家的二公子!”

刘知信说完之后,本就满脸不高兴的李继盛哼了一声,随即翻了个白眼,昂着头也不再理睬李俊文。

我勒个去,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表错情了!眼前这外强中干的富二代原来不是他的前任,而是他的下属!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下马威

眼前的副指挥使李继盛面对李俊文,一脸惫懒样,有些挑衅地看着李俊文,既不拜见上官,也不说话,他身后的那帮人也都站立着,没有丝毫见礼的迹象,一群人就这么僵在那儿。

“咳咳,尔等主官在此,还不行礼拜见!”刘知信看不下去了,开口喝道。

李继盛依然没有动,他身后的那几个都头见他没动,也都没有动,而那七八名文吏则面面相觑,有那想躬身行礼的,被身边的人一拽衣角,又缩了回去。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

至此,两世为人的李俊文哪里还看不出来,敢"qg ren"家带这么多人出来,不是来迎接他李俊文的,而是和他来叫板,给他下马威的!

难怪之前刘知信和王继恩一副吞吞吐吐的不肯透露,原来这上一指挥还藏着这么一个玩意儿!

枢密使,那是和宰相一般品级的人物,掌管着大宋禁军的调兵之权和高级武将的任免。能够当上枢密使的,必然也是赵匡胤的亲信,现在的宰相赵普,当宰相之前就是枢密使。

而眼前的这个什么李继盛,身为枢密使李崇矩的二儿子,看他那副尊容,举刀都费力,想必也并非是依靠军功进的武德司,而是靠他老爹恩荫入的官!估计刘知信和王继恩对他如此客气,也是因为忌惮他那枢密使老爹的缘故吧!

这种二世祖官二代,含着金钥匙出身,之前的辛槐和宋贻庆与之相比,那就是小学生和高中生的区别,这种人又岂会将李俊文一个小小的指挥使放在眼里。更何况李俊文的年龄明显看起来要比李继盛小,让自己朝一个年龄比自己还要小的人行礼,想都不用想,李继盛肯定是不会干的。

想到这些,李俊文就来气。这赵匡胤真不是个玩意儿,明知道上一指挥有这么个二世祖,还把他往这儿调,嫌他李俊文生活太清闲,给他找点乐子?越想越气的李俊文顺便在心里又把赵匡胤的列祖列宗问候了一遍。

其实以李俊文的性格,放在平常,若是李继盛对他如此傲慢,他未必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他自己本身也是个不注重礼节之人。你拽就拽呗,反正又不会损失什么,大不了老子少跟你来往,老子以后用人格魅力征服你就是了。这也是他能和李继隆、石保吉、段素英这些富贵出身的人玩在一起的缘故。

可是眼前的李继盛除了表现出一副权贵人家的丑恶嘴脸之外,李俊文还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敌意。而且现场不只有李继盛,还有一干上一指挥所的其他成员,若是李俊文认怂,那只会被这帮未来的手下看轻,以后他在这上一指挥所里就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了!

李俊文为人处世的原则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我必十倍奉

还!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他还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若是触碰他的底线,便是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这从他当初踩爆杜文才的蛋蛋,当街斩杀田钦祚的小舅子当中,都可以看得出来。

虽然眼前之事还不至于触碰到他的底线,但是年轻人火气大,如此当众挑衅,李俊文身上的少年血性被激发出来,便也不愿先低头认怂。既然对方不肯让步,那他也不让步,脸上面带微笑,双眼却目光如炬地盯着李继盛二人互相较着劲。

对付李继盛这种人,你不能和他发飙,你一发飙,正中他的下怀,他就会借题发挥,到时候便不好收场,只有以牙还牙,他怎么对你,你怎么还回去,让他摸不透你的底牌。

李俊文心里直犯嘀咕,麻麻的,早知道今天有这一出,就把王贵那些人都叫来镇场子了,现在自己这边只有一个展无忌和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老道士,单从气势上就先输了。唉,方才就不应该答应刘知信这厮来认门儿……

李俊文这一番心理活动走了神,皱着眉头眯着眼,这动作在李继盛看来,却令他有些慌了神。他心里暗道,本想给这厮来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少年居然如此沉得住气,面色不改,也不发飙,若再这么下去,自己理亏,却是不好收场。

可衙内毕竟是衙内,输人不输阵,他又岂会先低头认输!若是这局认怂,日后还如何在这上一指挥所立足。

“怎么,本使的话也不管用了么!”刘知信见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李俊文不肯让步,这结自然得从李继盛身上解开,因为李俊文占着理。

刘知信心里不由得埋怨起李继盛,这小子忒不懂事,你要和李俊文叫板,日后多的是时间,下绊子使阴招,阳奉阴违都可以。老子没看见,就当不知道,最多到最后和和稀泥,当一当和事佬。可你却偏挑这个时候在老子面前这么干,让老子的面子往哪搁!

虽然刘知信平时看在李崇矩的面子上,不与李继盛计较太多,但也不代表他会怕了李崇矩。堂堂武德使,手下掌精兵近万,又是官家的姨表亲,对什么枢密使,还真不带怕的。若是真的杠起来,李崇矩未必能从刘知信这儿讨到好!

然而李继盛依然对刘知信的话置若罔闻,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态,令刘知信大为光火。

刘知信那个气啊,他娘的,给你面子,叫你一声贤侄,不给你面子,你屁都不是!就是你老子李崇矩在老子面前,也得客客气气的陪个笑脸。

刘知信当即就要发飙,却被身后的王继恩一把拉住。王继恩对刘知信摇了摇头,悄声说道:“官家有旨,且令春哥儿自行解决本部之事,刘大人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刘知信一愣,原来官家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啊!自己差点坏了官家的大事,真是好险!

有了王继恩的提醒,刘知信便收住了迈出去的脚,继续在一旁观看事态发展。

李继盛瞟了一眼刘知信,见他突然不出声,还以为他怕了自己老爹,准备当观众,心中嗤笑一声,继续与李俊文对视。

刘知信没站出来,李俊文身后的展无忌却站了出来,他将手中长刀“唰”地抽了出来,指着李继盛一行人喝道:“尔等见到本部长官却不行礼,以下犯上,是何居心!”

展无忌行云流水的动作,加上他天生一副大侠的面容,令人不自觉地感觉到了一股压力。李俊文仿佛看到他身后折射出万丈光芒,将他笼罩在其,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小子,还不赖,知道关键时刻替主人分忧,看来那么多的饭,没白吃啊!不像老道士,只知道吃,关键时刻就在一边假装打瞌睡……

对于展无忌的戴帽子,李继盛自然是嗤之以鼻,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了轻蔑之色。心想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傻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唬到自己么!老子在开封城街头混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和尿呢!

可是李继盛不为所动,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想法。只见他身后的文吏队伍中,走出来一个文吏,朝李俊文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上一指挥左押司马户,参见李指挥使!”

李俊文正眼一瞧,行礼之人正是方才在门口与他相遇的那名中年文吏。

李继盛一愣,显然没料到有人会半路倒戈,他朝马户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混球,居然敢拆自己的台,简直是活腻了!

紧接着,没等李继盛回过神来,又有一名文吏站了出来,朝李俊文行礼道:“上一指挥右押司马累,参见李指挥使!”

有一有二就有三,有了两名文吏的开头,陆续又有两三名文吏站出来朝李俊文行礼,最后其他文吏都扛不住压力都站了出来,朝李俊文行礼,场中只剩下李继盛和他身后的几个都头犹自强撑。

李继盛心中不禁大骂一声文人都是软骨头!

李俊文赞赏地看了一眼第一个站出来的押司马户,马户与他对望一眼之后,又躬身行礼。

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冒非常大的险,不过这险马户觉得冒的值了,起码李俊文记住了他马户这个人。当然,李继盛也记住了马户这个人……

“哈哈哈,老刘,你这儿今日怎滴如此热闹?咦,春哥儿也在这啊!”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党叔叔,米叔叔!”李俊文见到来人,不禁有些高兴。

来人正是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大老粗党进,他身后则跟着殿前指挥使迷信。二人笑

呵呵的朝这边走来,见到陈抟老道,也是很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你这大老粗跑到我的地盘来做甚?”刘知信见到二人,连忙迎了上去,很随意的笑骂道,看起来与二人颇为熟络。

“俺和老米刚刚下值,从你衙门口路过,想着进来讨杯水喝,怎滴,不欢迎啊?”党进佯怒道。

“要水没有,待会出去喝几杯倒是可以!”刘知信笑道。

“你这酒鬼,有春哥儿在,还要跑别处喝酒去么!这世上,还有谁人酿的酒能比得过春哥儿!”迷信笑着说道。

“米叔叔谬赞了!”李俊文很谦虚地回道。

“话说春哥儿你怎滴会在此处?你不是被官家派去定州了么?”党进对李俊文眨了眨眼问道,看样子是明知故问,李俊文也不信他身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会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肯定是要搞什么幺蛾子!他也不说破,准备配合党进的表演。

“咦,这里怎滴如此热闹?”正当李俊文准备配合党进表演的时候,又有一群人钻了出来。

李俊文看着为首的年轻人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破势

“德昭,你怎滴会来此处?”刘知信对为首的年轻人问道。

李俊文听他叫出来人名字,方才猛然想起,眼前的年轻人竟是赵匡胤的长子,赵德昭。

李俊文与赵德昭只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在南汉君臣的献俘大典上。那时候赵德昭站在赵匡胤身后,二人只是拱手行礼对视了一下,并没有过多交流,之后他便被派去定州,这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如果是个i nu,李俊文可能还会记在心上,一个男的,他确实不太记得。若不是刘知信叫出赵德昭的名字,他说不定打死都想不起来。

“德昭见过老神仙!见过各位叔叔!见过王都知……”赵德昭很谦虚的和众人打招呼道,然后对着李俊文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德昭方才与父皇一同用膳,听父皇提起,刚刚接见过春哥儿,并升任春哥儿为指挥使。父皇令德昭多与春哥儿亲近亲近,这不,刚用完膳,便想着来武德司碰碰运气,顺道来恭喜春哥儿一番。未曾先行通传,还望表叔见谅!”赵德昭向刘知信行礼道。

赵德昭身为皇帝长子,那可是准太子的级别。历朝历代,皇帝都不会允许皇子与朝臣有过多接触,以免有篡权之嫌,更不用说嫡长子了。也就是赵宋朝宽容些,赵匡胤不太注重这些,不然赵德昭突然到访武德司,若是有心人向赵匡胤禀报皇子勾结皇帝近臣,那刘知信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赵德昭便先向刘知信致歉,也是对周围众人表个态,告诉大家,我是临时想来走走的,不是特意与刘知信有约的。

“咳,都是自家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虚礼!”刘知信很爽快地回道。

他对这种事不甚在意。一来他是赵匡胤的表弟,赵德昭的表叔,属于皇亲国戚,并不忌惮与赵德昭往来,亲戚之间,来往一下,很正常嘛,赵匡胤待人宽厚,对这些并不太介意。

二来赵匡胤也不禁止皇子与朝臣往来,相反,为了锻炼自己的儿子,反而鼓励儿子与朝臣多多接触,积累经验。

因为唐末以来,zheng an更迭频繁,皇帝也像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朝臣可能头一天拜见的是一个皇帝,第二天可能拜见的就是另外一位皇帝了,就是这么ci ji。

当皇帝的有能力压住臣子自然情况会好一些,若是皇帝一不小心翘辫子了,继任者和臣子们都不熟,没有交情可言,那么若是有其他人想要挑战皇位,过过皇帝瘾,那些臣子为了自保,定然不会站出来说话的,柴荣和柴宗训父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所以为了在这乱世永保赵氏江山,赵匡胤也乐得赵家子孙多与朝臣接触,打好关系,若是哪天自己一不小心嗝屁了,后继者也不会慌了手脚,被人取而代之。其实这也是为什

么赵光义后来能够有机会夺取赵宋皇位的缘故,因为赵匡胤子嗣单薄,儿子年纪又小,而赵光义正值壮年,是赵家的中坚力量,为了稳固老赵家的统治,赵匡胤有意壮大赵光义的力量,为日后自己的继任者提供有力支持,只是没想到后来事态却有些无法掌控,最后给赵光义做了嫁衣,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刘知信比较在意的是,赵德昭明显是得了赵匡胤的暗示,才来武德司给李俊文捧场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李俊文在赵匡胤心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让有可能是大宋帝国继任者的皇子,刻意结交一名地位较低的臣子,难道还不是为了笼络人心,给继任者挑好辅助者么!

刘知信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俊文,看来这李俊文还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啊,日后地位必定在自己之上,倒是要好好结交一番了!

刘知信想得到的,在场的几个老油条都能想得到,众人脸上没表现出来,暗自却都是若有所思。

对于赵德昭的主动示好,李俊文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只是礼貌性地回了礼。若是放在其他朝代,皇帝嫡长子主动折节下交,李俊文当然会喜不自胜,这说明自己日后有很大可能攀上高枝,成为未来皇帝的从龙之臣。

可是从后世来的李俊文知道,赵匡胤之后的宋朝皇帝并不是赵德昭,而是和他抢符丽茗的赵家老二赵光义!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改变历史,但是至少从目前来看,历史的进程并没有偏离。所以他对赵德昭并没有太多的吹捧,明知道不可能成为皇帝,谁还去捧那臭脚,浪费时间罢了。

但是李俊文也不会傻到去拒绝赵德昭的拉拢,毕竟自己都有可能灵魂穿越,那么赵德昭改变历史,成为宋朝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自己只要把握好这个度就行了!

李俊文的这一番举动,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却是不图富贵,宠辱不惊的表现。众人愈发觉得,此子能够如此淡定,日后必成大器!连赵德昭都觉得,父皇让他与此人多加接触,看来是非常有道理的!

“原来春哥儿升官了呀,真是可喜可贺呀!老刘,我可把话撂在这儿,人在你的地盘,你若是欺负我这大侄子,到时候可别怪俺老党不讲情面……”党进明知故问,朝刘知信笑着说道。

“你这厮,说的甚屁话!那彪哥,某也是相熟的,春哥儿也算是某的子侄,某还能让他受了委屈?”刘知信白了一眼党进说道,心里却在忍不住问候党进一家。

自己明明早就将官家要升李俊文官职的消息透露给了这厮,这厮倒好,直接跑过来做好人!扮猪吃老虎,刘知信能让他得逞?加上在赵德昭面前,刘知信自然要表现出和李俊文的关系好得不得

了,至少比党进要好。

“我说老党,你就别在这瞎掺和了,老刘还能让春哥儿吃亏不成!”米信也默默加入进来,混个脸熟。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一群人站在这儿,进不进出不出的,是要作甚?”米信问道。

“咳咳……”刘知信刚要说话,旁边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发出声音的正是李继盛。

方才他本来与李俊文正剑拔弩张的对峙,不料党进这群人横空杀了出来,来了之后只顾着聊天,却把他晾在一旁不闻不问,完全忽视他的存在,令他好生尴尬。

“咦,这不是李崇矩家的二小子么,你在此处作甚?”党进装作有些惊讶地问道。

“见过几位叔叔……”见众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李继盛皮笑肉不笑的和众人一一打招呼。

“李贤侄乃是春哥儿的副手,任上一指挥副指挥使。某领春哥儿过来,便是认认门儿,顺便让下属们见见本部主官……”刘知信在一旁补刀道,他心中对方才李继盛不给他面子,还有些耿耿于怀。

“既是拜见上官,为何却堵在这门口处,大眼瞪小眼呢?”党进依旧一脸“好奇”道,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属下上一指挥副指挥使李继盛,参见李指挥使!”党进话音未落,李继盛便朝李俊文很迅速地行了一礼,敷衍程度很明显。

这厮倒是还算精明,见党进和米信都来给李俊文捧场,连皇长子都上赶着赶过来交好,他哪里还敢再给李俊文甩脸,只能认输。

见李继盛都行了礼,他身后的几名军官也不好再坚持,连忙跟着行了个军礼。他们可没有李继盛的身份地位,看这阵势,新来的这位指挥使后台也是不小,若是惹恼了对方,李继盛不会有事。倒霉的可就是他们这些人了。所以几人也是不敢再装逼,很恭敬地朝李俊文行礼。

“李副使客气了,往后咱们就是同袍了,还望你我勠力同心,共同建设好上一指挥,令本部成为官家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李俊文笑嘻嘻地托着李继盛的双手笑道,仿佛刚才二人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呵呵,李指挥说的是!李某受教了!李某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再叨扰李指挥了!”李继盛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说完,也不等李俊文回话,和众人告罪一声,回头招呼几个跟班,心有不甘的匆匆离去。

李俊文望着李继盛远去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今日的较量,他算是占了上风。

“哈哈哈,春哥儿,俺给你面子不?该当如何感谢我?”李继盛一走,党进便邀功道。

“党叔叔想作甚?”李俊文一脸警惕地回道,双腿夹紧了菊花,生怕党进提出什么非分之想来。

党进一脸猥琐地

说道:“走走走,喝酒去,你请客!哥几个都去,俺要点两个最漂亮的姑娘作陪!”

说完,党进便不由分说,拉着李俊文便走,众人无奈,摇了摇头,都跟了上去。唯有展无忌站在原地,内心做着挣扎。小官人被人拉去喝花酒,到底是要继续留下来,还是回去禀告二位少夫人呢……

李继盛一走,方才行礼的一众文吏也都准备散去。

左押司马户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把,他算是压对宝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右押司马累,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互相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然后也准备离去。

“那个谁,还有那个谁,对,就是你,还有你,跟随本指挥喝酒去!”

正当马户准备离去之时,背后响起了李俊文的声音,马户回过头,见李俊文正笑嘻嘻地指着自己,还有旁边的右押司马累。

确认李俊文叫的是他们二人之后,二人抬起胸膛,雄赳赳的在一众同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随李俊文而去……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马氏兄弟

党进大声嚷嚷着去喝花酒,李俊文想到家中的两只母老虎,本不想去。可党进等人特意来捧场助阵,如今只是讨顿酒喝,也算是给李俊文接风,今日若不是众人施压,李继盛未必就会这么快就范,所以于情于理,李俊文也不好推辞不去。

临行前,李俊文曾打发展无忌先行回驿站复命,可展无忌却不为所动,一定要跟着李俊文一同前往,李俊文对他这种一根筋的忠诚是既感动又无奈,只能任他跟随。

反倒是老道士对这种应酬不甚感兴趣,他的嘴如今刁得很,除了李俊文或者是我家酒楼那帮深得李俊文真传的老娘们厨师做的菜和酿的酒,其他的食物于他来说,都提不起兴趣。加上油展无忌保护李俊文,又是和党进等高官权贵一起鬼混,料想不会出什么事情,老道士便自行先回了驿站,去找王贵他娘那群老娘们讨要吃食去了,李俊文除了目送他的背影,送上两个中指和一句无声的问候之外,也是别无他法。

而王继恩要回宫向赵匡胤复命,便也没有参与其中,只剩下党进、米信、刘知信和赵德昭,以及李俊文展无忌,还有被李俊文叫来凑热闹的那两位上一指挥马姓文吏。

众人喝得酒意正酣之时,李俊文提出了自己想在开封开酒楼的想法,党进和米信当即表态要入股。

“春哥儿,你的手艺,俺老党是尝过的,就是官家宫里的厨子相比,都屁都算不上!当初在房州,你开酒楼,将份子分给了郑王和那甚大理世子,俺也没话说!可如今你到了俺的地盘开酒楼,嘿嘿,不分俺老党一份,可说不过去!俺今天就豁上这当叔叔的老脸不要了,也得从你手里分一份!”党进趁着酒意耍无赖道。

“就是就是,这等有好处的事儿,春哥儿你可得照顾着俺们这些当叔叔的!如若不然,俺们到时候就到你酒楼里白吃白喝,看你撑不撑得住!嘿嘿嘿……”米信也跟着附和道。

李俊文的手艺,他们二人都是尝过的,别说在这大宋朝,就是放眼全天下,要是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房州的酒楼日进斗金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要不然当初辛文悦之子就不会跑去酒楼闹事,欲将我家酒楼吞并了。这等买卖,只赚不赔,傻子才会放过呢,何况党进个米信这两个面带猪相,心中嘹亮的大老粗。

再者说来,谁会嫌钱多往外推!虽然二人身处高位,也不愁吃穿,但是架不住家大业大,吃喝拉撒都要钱,睡漂亮姑娘也要钱,自然是不会将这种到嘴的肥肉错过。

“二位叔叔说到哪儿去了,我将此事告诉二位叔叔,正是想拉二位叔叔入伙,一同发财的!”面对两个耍无赖的大老粗,他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说的话倒

是大实话,想要在开封这藏龙卧虎的地方开酒楼做生意,必然要找靠山!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认识那么几个人。当然,他最初心中的合作伙伴也不是党进等人,而是赵匡胤或者赵光义等人,毕竟人家实力不凡,有皇帝做靠山,谁还敢来闹事!

但是转念一想,赵家兄弟志不在此,人家谋的是江山大业,铁定看不上他这小生意。

而党进等人却是赶巧碰上的,与他们合伙也有好处。起码禁军高官的身份摆在那儿,谁要是来闹事之前,也得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这样的粗人。

加上二人手下众多,若是入了股,每天为了拍马屁来消费的手下,不要多,随便来个十桌八桌,就不愁没有钱赚!

“春哥儿,某虽与你今日才相识,但却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你我如此投缘,此等好事便宜了老党和老米,自然不可漏了某!要不然,我可要借着上司的名头,给你穿小鞋的哟,哈哈哈……”刘知信也是人精,有赚钱这等好事,他又岂能错过,便半开玩笑的和李俊文说道。

“刘大人说笑了,我李俊文又岂是那种吃独食的小人!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哈哈,钱嘛,赚不完的……”李俊文也不拒绝,刘知信想要入股,他求之不得,这样便可将刘知信与自己绑在一起,拉近关系。平日在武德司也好混一些,也省了行贿的危险,何乐而不为。

“不要叫的如此生分,某与你爹也是旧相识,在私底下,某就托大,称呼你一声贤侄吧!”刘知信笑眯眯的说道。

李俊文心里一百个不爽,给你脸你还真敢往上踩!三十岁不到,就想占老子便宜,让老子叫你叔叔!不过看看自己十五六岁的容貌,这亏他还真吃的不冤……

“老刘,你这不要脸的货,居然威胁人家,我呸……”米信恶心刘知信道。

“你俩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是威胁春哥儿,要去他那白吃白喝……”刘知信也不甘示弱,回怼道。

三个中年汉子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斗着嘴,一点都不害臊,李俊文看得是颇为无奈,心里有些动摇,找这些人做靠山,究竟靠不靠谱!奈何他也不认识几个靠谱之人,唯一他认为比较靠谱的潘美,此时却还在岭南“放羊”呢!罢了罢了,矮子当中拔高个儿,凑合着用吧……

“春哥儿,可否也算我一份?”赵德昭犹豫了很久,开口问道。

李俊文一愣,他没想到,身为皇子的赵德昭居然也有兴趣参与。对此他当然求之不得,有赵德昭这块招牌,酒楼在开封就能更稳的立足了,谁敢不给面子,就让赵德昭到赵老大面前告黑状去,哈哈哈……

于是李俊文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赵德昭,把赵德昭给高兴的,都快跳了起来。

由不得他不高兴,虽然贵为皇子,却没有封王,赵匡胤只是给了他一个贵州防御使的虚职,零花钱根本都不够花!这也是他方才犹豫了半天才下决定的缘故,实在是囊肿羞涩,盘算了半天,才确认自己能拿出凑份子的钱!这下有了李俊文酒楼的股份,起码手头上不会这么紧,在其他兄弟姐妹面前,走路也可以带风了……

就这样,对于李俊文的慷慨,众人心中大喜,已经做着数钱的美梦,殊不知李俊文却把他们也当作了生钱的工具……

因为开酒楼的事情,众人心情大悦,这一场酒直喝到夜幕降临。党进和米信都是武夫,酒量自然了得,令李俊文没有想到的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刘知信居然也挺能喝,能跟党、米二人一较高下,而李俊文虽然酒量不行,但是他一边喝一边趁众人不注意将酒吐掉,加上古代的米酒不像他自己酿的白酒那么浓烈,竟也被他蒙混了许久。

众人之中唯有赵德昭酒量不佳,却又喝的最多,不一会儿就已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酒宴过后,吐了好几次的赵德昭被侍卫架了回去,李俊文生怕赵匡胤知道自己把他儿子灌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拿把大砍刀冲到自己屋里劈了他……

而党进和米信二人则趁着酒劲,硬是拉着刘知信一起跑去青楼里过夜去了。这可把李俊文那个后悔的呀,若是有相机就好了,把这些人的龌龊事都拍下来当黑料,还开什么酒楼,直接勒索来钱岂不是更快……

李俊文也想去夜宿青楼,可是他不敢,因为有展无忌这个跟屁虫跟着,若是让家里那俩母老虎知道了,肯定是没有活路的。

一脸郁闷无处发泄的李俊文,只好领着展无忌和来蹭饭的两名文吏,在街上夜走醒醒酒。

马户和马累方才与展无忌是另坐一桌,展无忌还好,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只要李俊文喝的不是花酒,他才懒得管。可是二马就没那么好的定性了,整个酒宴中他们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因为在他们身边一边喝酒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cheng ren笑话的,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权贵高官,而且当中居然还有皇子!

这放在之前,二人想都不敢想,能和自家指挥使吃顿饭就已经算了不得大事了,哪里还敢奢望和这些大人物一起同场喝酒!

想到此,马户对李俊文的敬佩和崇敬又多了几分,深深的感到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能在武德司当文吏的,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若是没有些能力的话,早就被人挤走了!

能够让武德司一、二号人物亲自相送、前来上任的人,身后会没有一点背景?尤其是在武德司这种卧虎藏龙之地,权贵们恨不得都将自家子弟送到这

里来镀金。在底层官场沉浮十余年的马户,这一点还是拎得清的。

也就李继盛这种公子哥,才会觉得李俊文好欺负,实际上不只是马户,其他的文吏们也都早就看清了这其中的道道,只是碍于李继盛平日的y wei,加上患得患失的考虑,在刘知信第一次让众人向李俊文见礼的时候,众人才没有表态。

等到展无忌跳出来质问众人之时,马户忍不住了。与其被新来的领导记恨,不如第一个跳出来表忠心,起码日后能够在李俊文庇佑下混口饭吃。

事实证明,他博对了,新来的指挥使记住了他们,还特意带他们来蹭酒,甚至当着二人的面,丝毫不避讳的谈论私事,这是拿自己当心腹的节奏啊!虽然全程没有交流,但也足够他们吹嘘的了。

“那个……马押司,你们二人都姓马,可是有亲戚关系?”李俊文一边走,打着酒嗝,朝马户问道。

“回指挥使的话,俺们是两兄弟,同一个娘生的亲兄弟!”马户躬身回道。

“哦?”李俊文有些惊讶。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探听内幕

“小官人是不是觉得俺们俩兄弟长得根本不一样,所以才会有所疑虑?”马户笑着说道。

他见展无忌称呼李俊文小官人,便也厚着脸皮,跟着展无忌称呼,和李俊文套近乎,若是按上下等级,他在官面上得称呼李俊文为指挥使大人。称呼李俊文为小官人,可是铁了心想跟随李俊文……

“呃……对呀,你兄弟二人确实长得没有共通之处啊……”李俊文借着月色,打量起二人。

一般来说,只要是兄弟,多少总会有相似之处,可是这马氏兄弟二人,看起来年龄相差不大,却一人长了一个模样。马户长得比较斯文,文文弱弱,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而马累则长了一部浓密的络腮胡,身材高大,腆着个肚子,说他是当兵的更有人相信。二人性格也随外貌,马户像个话痨,叨叨个不停,马累则一路无话,沉稳的很。

“家父文弱,连带着小人也生的文弱了一些,家母则祖上有西域胡人血统,所以俺弟弟长得便随家母,身材高大,外形上也颇似胡人……”马户解释道。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啊……”李俊文感叹了一句。看着那马累的长相,他就能想象出马母的尊容,想到此,李俊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马父真是口味蛮重的!同时他也庆幸李延彪审美观没有偏差,李王氏长得模样端正……

“你父亲给你们起的好名字啊,一个马户,一个马累,当真是有趣……”李俊文又打趣起兄弟二人的名字来,展无忌在他身后忍不住想笑,却又觉得不妥,便生生忍住了笑,嘴角拉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这一个驴,一个骡,全家马、驴、骡算是凑齐了。

“家父只读过几年私塾,才学不高,只好给俺们兄弟俩胡乱起个名字,再说贱名好养活嘛,倒是让小官人见笑了……”马户赔笑道。

“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妄自菲薄!名字嘛,只是个代号而已,能让人记住就成!像我小名jiao c哥,我找谁说理去……”来到宋朝都半年多了,李俊文依然对自己的小名耿耿于怀。

“小官人说的是,说的是……”马户附和道:“只不过小官人的小名挺好的呀,一年之计在于春,春乃万物复苏之季,乃活力的之兆,寓意小官人充满生机,活力无限,令尊起的名字,水准当真是高啊……”

李俊文瞥了马户几眼,说道:“马押司真是会说话,只是当一个押司,可真是委屈你了!”

“小官人过誉了,俺们兄弟二人的才学,能当上这押司一职,已是心满意足了!”马户拱手说道。

“真的心满意足了么?”李俊文乜了他一眼,问道:“那为何今日要改换门庭,得罪那李继盛,投入本指挥的麾下啊?莫不是存

了其他心思?”

兜兜转转,李俊文终于问出了心中所想。这兄弟俩居然敢当着李继盛的面第一个站出来投靠自己,做那第一个吃螃蟹之人,究竟有何居心?莫不是与李继盛演的一出苦肉计吧?难道是来做间谍的?他初来乍到,势单力薄,可不想被人给耍了!

虽然隔着夜色,马户还是感觉到了李俊文语气中的森冷和面部表情的变化。

他急忙停下脚步,躬身朝李俊文行了一个大礼,语气恳切地说道:“好叫小官人知晓,俺们兄弟俩并不是李继盛的人!其实……其实俺们是靠前任指挥使提携,才能得此左右押司的职位。前任指挥使因突发恶病去世,俺们兄弟俩便失去了靠山。那李继盛想要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这左右押司之位上,便对我兄弟二人诸多刁难,想赶走我兄弟二人,俺俩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啊!若不是小官人及时出现,想必过不了多久,我兄弟二人便要卷铺盖走人了!”

马户生怕惹恼了李俊文,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老底全说了出来。说完,还弯腰九十度行了一个揖,马累见状,也跟着行了一个揖。

原来这两兄弟是前任指挥使的人!这倒可以理解为何二人要改换门庭了,投入自己门下了!前任领导嗝屁了,作为前任领导的心腹,在单位的地位自然有些尴尬,不受新领导待见,也是再正常不过。

这两兄弟也是倒霉催的,若是原来的领导调任,说不定还会将他们一起调走,可是原来的领导去西天取经了,那他们就变成了无主之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相当尴尬。

看来自己是错怪这兄弟俩了!想到此,李俊文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这种没有靠山的人,倒是真的可以收为己用。

“小官人若是不信我俩,大可以去指挥所里问问,便知道俺有没有撒谎!事实上,如今指挥所里的文吏,几乎都是前任指挥使留下的,李继盛一时无法全部换掉,事情又需要人做,他才会留我们至今!若小人有半句谎言,便让小人遭受天打雷劈之罚!”马户见李俊文脸色缓和,便趁热打铁,赌咒发誓道。

“行,我信你!”李俊文见他敢发如此重誓,作为亲身经历被雷劈的体验者,便想也没想的相信了二人。

“呃……如此……真是多谢小官人了!”李俊文如此干脆,倒是令马户有些愕然,他还有一大堆说辞没说出来呢……

到底是少年心性,这么随便就相信别人!

若是马户知道眼前的李俊文就是活生生被雷劈穿越的,就不会觉得李俊文随便了。

“以后便是自己人了,何必如此客气!”李俊文拍着二人的肩头笑道。

“愿为小官人效死!”马氏兄弟二人躬身回道。

李俊文一句

“自己人”,令他们深受感动,打定主意从此跟随李俊文。

“我还有一事不甚明了,我与那李继盛素未谋面,他为何如此不待见我?难道是欺我年少?他就不怕日后同一屋檐下,不好相见么?”李俊文将二人扶起之后,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其实……欺小官人年少,想给小官人一个下马威,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小官人出任上一指挥指挥使,夺走了本应属于李继盛的指挥使之位,他能给小官人好脸色,才是怪了哩!

武德司惯例,指挥使死后,便由本部副指挥使接任指挥使一职。本来那李继盛好不容易将前任指挥使给熬死了,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升官,连司内其他指挥送的贺礼都收了,升官宴都请了,却没想到,指挥使居然被小官人给夺走了,令他丢尽了脸,成为了全武德司的笑柄!如今只是甩脸色给小官人看,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这也是为何李继盛要赶走我兄弟二人的缘故,盖因左右押司掌管经案文牍,来往公文,历来都是指挥使心腹担任,他是早早地就已经将自己当做了上一指挥的指挥使了……”

握草,原来是自己断了人家的财路,怪不得那李继盛对自己一百个看不顺眼。若是换作他是李继盛,也会对来抢胜利果实之人横眉冷对,怎么恶心怎么来。

李俊文心中不由得又问候起赵匡胤全家,他可不相信赵匡胤会不知道这上一指挥的情况,这赵大究竟是想要闹哪样?就这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亏自己还立了这么大的功,保你大宋江山,居然就这么对自己!早知道当初被契丹人抓走的时候,就投降了契丹人算了!

“不对啊,那李继盛是枢密使李崇矩之子,来武德司想必也是为了镀金罢了,又岂会在乎区区一个指挥使的职位呢?”李俊文有些不解道。

“咱们武德司将士可是尽选殿前司精锐组成,不受枢密院和三衙节制,而直接听命于官家,相较于大宋其他军队,见到官家的机会也多一些,升迁的速度也快一些。本司官职,即便平调至其他军队,也比同级要高一些。多少权贵都想将子弟送进来,以期能够得到官家青睐,从而增显富贵!

那李继盛若不是枢密使之子,也未必能进得武德司,身无寸功便担任副指挥使!想来他争这指挥使之位,也是以此作为跳板,希望能快些升迁至本司高官,甚至是调往其他军队出任高官!”马户面带自豪地说道。

李俊文不禁感叹,看来哪里都有走后门的人,即便精锐如武德司,也不能免俗,想必这与赵匡胤当初重组武德司的初衷也是不相符的,无奈大势如此,即便身为帝王,赵匡胤也无法完全禁止这类事情。他自己不也

是赵匡胤走后门招入武德司的么,有多少真正拼死拼活的将士,却永远得不到升迁,只能在第一线卖命,不如权贵子弟家坐在家中动动嘴皮子。

“如此说来,你二人也是禁军精锐,调归武德司所用的?”李俊文打量着马氏兄弟问道,眼中有些疑惑。

若以马累的身材,说他行伍出身,还说得过去,但是这马户弱不禁风的样子,和禁军精锐根本就搭不上边啊,难不成也是走后门进来的?

“我等只是文吏,由各指挥指挥使自行推荐人选,上报本司长官备案知晓便可,或者由其他衙门调入,并不需要出身禁军!”马户老脸一红,继续说道:“俺家与前任指挥使家乃是世交,所以俺兄弟俩得以出任这左右押司一职……”

可能是觉得自己也是走后门进来的,马氏兄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小官人有合适的人选,大可以调入本部,接任俺们的职务,只求小官人赏口饭吃……”马户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脸上却一脸落寞。

马氏兄弟二人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墙倒众人推,自己的靠山没了,被撸下来也是情理之中。若是那李继盛好言好语安慰他们,不处处刁难,他们也许也就认了,也就不会跳出来站队李俊文了。奈何李继盛不光要将他们撸下来,还要将他们赶出武德司!正好李俊文到来,兄弟二人又看到了一丝希望,索性孤注一掷,投了李俊文,即便最后二人较劲,李俊文输了,他们也不过回到最初的结局,扫地出门罢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好担心放不下的了。

“哎,你兄弟二人既已投了我,便是我李俊文的人!放心,你二人继续出任本职,替我尽心办事便是!前任指挥使既已不在人世,那我也不算挖人墙脚,你二人专心做事便可!跟着我李俊文,别的不好说,保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李俊文安慰二人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今日带马氏兄弟二人一同赴宴,本就有将他二人收入帐下之意。

他手底下都是粗人,没有什么文化人,如今大小好歹也是个指挥使,管着四五百号人,放在后世的军队里,那可是妥妥的营级干部!两世为人,李俊文也没管过这么多人啊,心里多少有些发慌,如今马氏兄弟没有了靠山,又公开与李继盛叫板,已然没有了退路,二人又在上一指挥任职多年,精通各项事务,自己用起来也顺手些,便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给二人好了。

再说,以赵匡胤的尿性,谁又知道哪天会不会发神经,将他调往别处,所以他也懒得大动干戈,按部就班就是。至于李继盛,不对付就不对付,只要他不来惹自己就好了,哪里还没有一两个小人了,真要和这种人较真,日子就别过了。

“多谢小官人抬爱!我兄弟二人必当结草衔环,誓死相随!”马氏兄弟大喜,连忙行礼道谢。二人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的笑意,看来这次真是跟对人了。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日后不必如此拘礼!”李俊文扶起二人,说笑着继续前行。

“小官人,且莫再往前走了,前方有异样!”正当李俊文和马氏兄弟谈笑风生之时,身后的展无忌往前一步,挡在了李俊文身前,令李俊文一愣,有些懵圈。

这时,只听得一声呼哨想起,从两边的民宅墙上跳下来一群黑衣人,缓缓朝李俊文等人走来。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南城万户侯

“来者何人?”眼见这群黑衣人越走越近,展无忌慢慢抽出腰间的长剑,对着来ren da喝道。

常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这些人,草莽气息甚重,定是身上都背负着不少人命,才会有如此气势,他可不认为这些人会是自己人。

多次遇险的经验也告诉李俊文,此时不应该出面装逼,还是躲在展无忌身后安全一些,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嘛,总不能让他干吃白饭不做事,这样对展大侠的身心发育不太好。

“我们是来取尔等狗命的人!”黑衣人当中,一个领头的一边说,一边从背后取下了两支两尺长的短叉,在胸前互相碰撞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而他身后的黑衣人,也都纷纷抽出兵器,离李俊文等人越走越近。

“几位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路过的,刚刚吃完酒席准备回家,与几位并没有结怨啊……”李俊文连忙说道。

他有些纳闷,自己才回开封城,想要与人结怨也得有时间啊!之前的杜文才那一伙人,即便想找他寻仇,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他回来的消息啊!这伙人明显是亡命之徒,想来想去,李俊文觉得,莫不是对方搞错了对象了吧!

果然,对面的黑衣人闻言一愣,停下了脚步,狐疑的问道:“你可是武德司的李俊文?”

“我不是,他才是!”李俊文反应不可谓不快,见对方居然报出了他的名字,可见就是针对他而来,连忙将展无忌推了出来。

“哼,当某是三岁小娃么!这厮挡在你面前,一看就是你的跟班,怎么可能会是武德司的指挥使!”领头的黑衣人不屑道。

李俊文心中一惊,对方居然知道他的官职!要知道,他的指挥使一职是今天赵匡胤才宣布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对方又怎么会知道?

“怎么,区区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官位很大么?就不许我的官位比他大,他得保护我么!”李俊文犹自强辩。

一旁的马氏兄弟看着这情形,心中苦笑不已。都什么时候了,这位小官人还在这打嘴炮!人家明显是有备而来,自己拢共才四个人,此时应当尽快求援才是,耍小聪明顶个锤子用。

“哼,莫要诓人!俺们跟了你一路,方才选定在这巷子里动手!今日便是你姓李的死期,识相的就乖乖交出项上人头,明年的今日,某若是还记得,说不定会给你们几个烧些纸钱的!”果然,黑衣人首领也不是傻子,不为所动,继续向众人逼近。

握草,居然是早有预谋的!这些人到底什么来路!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想要他的小命!

李俊文暗叫一声苦也,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他的命!究竟是谁,与自己如此深仇大恨?他想了半天,若是在房州城还罢了

,在这开封城,除了杜衡父子,他就没有什么有深仇的敌人!别说杜氏父子现在没有这个能耐来寻他李俊文的麻烦,即便是有这个能耐,也不会在这开封城内,天子脚下,如此嚣张的找人来杀他!

被人买凶,却不知道幕后是谁,真是可恼也!

李俊文环顾四周,对方选的地方当真是行刺的好地方!

这是一条狭长的小巷,两边都是民房,人数不需要太多,便能形成围堵之势,小巷两头在夜间看起来似乎有着无尽的长度,若是逃跑,黑灯瞎火的,也未必能跑远。主要是身边还有马氏兄弟,李俊文可不认为这两个文吏,能跑的过眼前的黑衣人,总不能丢下二人不管,让人家跟着自己吃顿饭就把性命给丢了吧!

可是对方少说也有十几人,又都带有兵器,自己这一边,也就展无忌一人可用,他算半个,加起来也才一个半!这还怎么打?必死无疑啊!

“大胆狂徒,明知我等是武德司中人,竟然还敢当街行凶!杀官如同zao fan,尔等就不怕被诛九族么!”马户站出来,指着黑衣人,色厉内荏的说道。

李俊文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还能够有如此胆量,这个文吏,还是可堪一用的。

“嘿嘿嘿,都死到临头了,还摆什么官架子!只要将你们四人都杀干净,又有谁知道是咱们干的!”黑衣人首领怪笑一声,讥讽道。

马户被他一怼,觉得似乎有些道理,竟一时无言以对。

自己唯一的凭仗,便是这官府的身份,对方竟对此不以为意,而且对方也不蒙面,显然是不怕自己这边认出来,那么后果可想而知,便是全灭。想到此,马户不由悲从中来,两股颤颤,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官人且往后退些,待展某费些功夫,解决了这些宵小之辈!”就在李俊文等人胡思乱想之际,挡在前头的展无忌说话了。

“你行不行啊?不行别硬撑啊!你那未过门的娘子还在等着你呢!”李俊文瞪大了眼睛劝道。现在可不是吹牛皮的时候,他可不想展无忌第一次跟他出来,就被人砍成肉泥。

“小官人莫要小瞧展某!展某的功夫虽不及雪儿夫人犀利,但对付这几个蟊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展无忌脖子一梗,似乎很不满意李俊文轻视他。

“哟哟哟,个子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就你这三两肉,还不够俺们兄弟砍的呢!”黑衣人首领看着展无忌,嘲笑道。

“刀剑无眼,小官人快退后,若是不信展某。大可趁此机会逃走搬救兵!”展无忌不理会黑衣人的嘲讽,低声对李俊文说道。

“那你务必小心,实在不敌,你便自行离去!以你的身手,逃走应该不是问题!若能逃走,便差人来就

我们!”李俊文拍了拍展无忌的肩膀,招呼着马氏兄弟向后退去。他对展无忌的行为大为感动,和他算不上有很深的交情,他却能信守承诺,对自己不离不弃,当真是条汉子。

马氏兄弟也听话的很,动作麻利的和李俊文一起,躲到了展无忌身后。

“展某剑下从不杀无名之辈,逆贼报上名来!”待李俊文和马氏兄弟退后,展无忌剑尖朝前一指,凛然道,配合着他的动作,颇有一代大侠的风范。

“哼,临死还如此多废话!”黑子人首领啐了口唾沫,不屑道:“就让你们死的明白一些,某乃开封南城万户侯也!某也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江南展无忌!”话音未落,展无忌便朝黑衣人冲了上去,背影甚为壮烈。

李俊文一听对方名字,心里一震,万户侯?莫非这黑衣人还是个勋贵?自己和勋贵没有结仇啊,为何会要取自己性命?

“马押司,你久居开封,可曾听过这个万户侯的名号?”李俊文对马户问道。

他看了一眼马氏兄弟,马累虽然也是怕的要死,却义无反顾的将自己哥哥挡在身后,看来这兄弟二人感情还不错。

“卑职从未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本朝爵位,也没有万户侯这一称号啊……”马户哭丧着脸回道。

他看了一眼形单影只的展无忌,担忧道:“小官人,这展兄弟一人力战众多贼寇,行不行啊?要不要去喊人帮忙啊?”

“这开封城可有巡夜的军队?”李俊文突然问道。

他也有些担心展无忌能不能力挑这十几个黑衣人。若是展无忌不敌或者被杀,那么他们三人的结果便也难逃一死。

“开封城只在内外城交界处驻有禁军的军营,若是要调禁军,必须有枢密院的调令才行!

平日街上的治安,都由开封府负责。这里属于开封县管辖,按理说,街上应该有打更的更夫和巡街的差役,许是这巷子太过偏僻,更夫和差役都不会巡到此处吧……”马户解释道。

李俊文一听这话,心里真是日了狗了,自己怎么会走到如此偏僻的小巷子来送人头呢!

这赵大也是,偌大的开封城,居然不派军队夜间巡城,只靠更夫和差役,若是有敌对势力的探子活动,整个开封城岂不危在旦夕?

待此间事了,定要向赵匡胤建议,加派军队夜间巡城!

咦,自己为什么认为这次能够安全脱身呢?还此间事了,马上人都要嗝屁了……

“你二人速去主街上寻那更夫和差役,然后上报开封县衙,令开封府速来救援!放心,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二人溜走,他们是不会追的!”理论用咬牙吩咐道。

“可是俺们若是走了,小官人可怎么办?万一展兄弟撑不

到俺们回来怎办?”马户急道。

“咳,你二人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令展兄弟分心,还不如尽早去搬救兵回来!李某的身家性命,可全靠你们了!”李俊文一脸真诚的说道。

其实他让马氏兄弟二人先走,也是有所考虑的。只要这两个累赘能够逃走,自己和展无忌便能更方便脱身。以老道士教他的逃跑技能,想来要逃走,这伙黑衣人怕是应该跟不上的。

“小官人,大哥,你们快看!”正当马户想要再劝李俊文一起逃走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马累指着前面说道。

李俊文与马户顺着他的手望去,眼前的一幕却是将二人惊呆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幕后主使

借着月色,李俊文三人只见到地上躺着满地的黑衣人,痛苦的shen y,兵器散落一地。唯一站着的黑衣人,只剩下领头之人,便是那南城万户侯,而展无忌正手持长剑,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李俊文等人惊的张大了嘴,原来展无忌还真不是吹牛啊!

他们三人对话的时间很短,展无忌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十几个黑衣人放倒,这战斗力,还真是不一般呐!原本以为对方如此嚣张,肯定是群王者,没想到却是一群青铜,还是被秒杀的青铜!

“小马押司,你方才可瞧见他如何办到的?”李俊文指着眼前的景象问马累道。

“卑职只听见武器碰撞发声的刺耳声,接着便见到这些人全都躺在了地上!至于展兄弟如何办到的,实在是惭愧,没能瞧清楚……”马累有些汗颜道。

这种场面确实震撼到了李俊文三人。

马氏兄弟心中暗暗打定注意,以后可千万不能招惹小官人身边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展兄弟,简直不是人!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快!

李俊文尤其惊讶,原本之前展无忌一招败在翟雪儿手下,他还以为展无忌只不过是个夸夸其谈的花架子,武功也不过如此,没想到却恐怖如斯,看来自己之前真是小瞧他了!想想也是,当初老道士在江南偷鸡,他都能够搞得老道士灰头土脸,功夫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由此可见,翟雪儿的功夫有多么厉害,平日里只是对李俊文略施小技而已,若是真的动手,李俊文估计都死好几百回了。

不过李俊文也挺高兴的,这展无忌,确实是个宝,对得起他的饭量!有这么一个高手在自己身边护着,还要什么老道士!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最关键的是,这展无忌比老道士听话,也不会像老道士一样摆师父架子,动不动还罢工旷工!与老道士一比,展无忌简直就是物美价廉,居家旅行,必备之人!

“你,你别过来!”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南城万户侯,显然也被展无忌的经验表演震撼到了,完全没有了方才亡命之徒的气焰,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既然你是领头的,展某便用你的人头震慑你这班子手下吧!”展无忌语气平静的毫无波澜。

“大侠,大侠我错了……大侠饶命啊……”万户侯将手中的一对铁叉往地上一扔,跪在地上就朝展无忌磕起了头。

“嘁,还以为这回遇到个对手了,原来也是个没骨气的怂货!”展无忌啐了一口,脚下却没停留。

“展兄,留活口!”李俊文见展无忌似乎要杀人,连忙出声制止道。

这是开封城,即便对方是贼人,也不能随意杀之,若是官府追究,吿到赵匡胤那里,李俊文也保不住展无忌。况且,他还要问出幕后

主使,以便报仇呢!

展无忌闻言,脚下停了一步,随即继续向前,手中长剑对着跪着的万户侯一阵飞舞,李俊文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听到万户侯“哎呀”一声惨叫,四肢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李俊文连忙跑上前,顺便在躺了一地的黑衣人身上踹了几脚,解了解恨。

“小官人,这些人都被展某挑断了手脚筋,以后甭想再拿兵器了!”展无忌一脸傲色的对李俊文拱手说道。

我去,这厮也太狠了,居然挑断了这些人的手脚筋,岂不是断了这些人的饭碗了么!不过想到这些人方才还打算要了自己的命,李俊文对展无忌的做法也就释然了,起码这些人还留了一条命!

这些人也是倒霉催的,台下十年功,台上表演不到一分钟,碰上展无忌,装逼都没装成功,算他们命不好!

“我与展兄在这儿等着,你二人速去主街寻那打更的更夫和差役,让官府派人来处理这些人!”李俊文对马氏兄弟说道。

危险已经解除,马氏兄弟自然对李俊文呆在展无忌身边感到心安,也不怕有什么幺蛾子,于是也不再拒绝,往那大街上去寻人帮忙。

见马氏兄弟走远,李俊文快步走到万户侯身边!此时的南城万户侯,正虚弱的瘫在地上,不断哀嚎。

“别嚎啦,再嚎把你舌头割下来!”李俊文沉声说道。

果然,万户侯闭嘴停止了哀嚎,额头上满是忍出来的汗珠。

李俊文从怀中掏出一把bi shou,这bi shou还是当初他离开房州之时,符丽茗送他的,不说吹毛断发,那也是锋利无比。他拔出bi shou,蹲下身子,锋利的刀刃在万户侯鼻尖处晃了晃,然后将bi shou贴在万户侯的脸上拍了拍,bi shou上冰凉的感觉,令万户侯忍不住发抖。

李俊文一脸笑容的说道:“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敢有半句多言,立马割掉你的舌头!听明白了就点头!”

万户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生怕动作慢了,李俊文的剑就会落下来。

“南城万户侯是吧?巧的很,我的诨号叫‘北城小霸王’!专治你这南城烂人!我问你,你可有爵位在身?是哪家的侯爷?”李俊文问道。

“官人说笑了,小人就是开封城的一个泼皮,哪有什么爵位在身……”万户侯一脸痛苦表情,却还要挤出笑容来。

“那为何叫万户侯?这难道不是封号吗?”李俊文继续问道,手中bi shou忍不住加重了力度,万户侯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痕,吓得万户侯脸色变来变去。

“小的姓万,我爹希望小的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便给小的起了个名字叫‘户侯’,官人明察啊!”万户侯连忙解释道。

我去,原来是这么个万户侯!李俊文一脸豁然,怪

不得这厮身上一点贵族气息都没有,原来是个西贝货!想来若真是一个侯爷,也不可能亲身跑到大街上来做这杀人的勾当。

“你爹给你取的好名字啊!”李俊文哭笑不得,又将bi shou在万户侯脸上拍了拍,继续说道:“可惜你却辜负了你爹的一番苦心,不思进取,做起了这买凶杀人的勾当!我问你,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这……”万户侯脸上一阵犹豫,不愿透露幕后主使。

“怎么,不想说?”李俊文将bi shou换了个位置,抵在了万户侯的脖子上,悠悠的说道。

“官人,不是小的不愿说,实在是咱们出来行走江湖自有一套规矩,最重要的就是讲个义字,不能随意透露主家身份!若是失手了,便出卖主家,以后谁还敢找咱们做生意……”万户侯想了片刻,忍住脖间传来的痛感,一脸决绝的回道。

“你都做了这杀人的勾当,还同我讲什么义气当先!”李俊文听了也有些好笑。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知哪位英雄说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小人虽干的是见不得人的营生,但也讲究个义字当头!”万户侯一脸不服气的说道,浑然忘了自己的手脚处被挑断了筋,还在滴血。

李俊文闻言一愣,我去,自己对党进、潘美等人说的那句名言,怎么会流传到市井当中?居然还成了这杀手口中的英雄所言!

略一思考,李俊文就断定,定是党进那口无遮拦的大嘴巴,到处宣扬这句名言,以掩饰自己的没文化形象。不过还好,这大嘴巴没有到处宣扬这句话是他李俊文所说……

“你方才那句是我说的!”李俊文幽幽的说道。

“莫要污辱了真正的仗义之辈,真正的仗义之辈,是像这位展大侠一样言必行行必果的侠义之士,你都做了这滥杀无辜的杀人勾当,还说什么仗义!”李俊文的一番夸赞,令展无忌有些不好意思。

万户侯一脸震惊的看着李俊文,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原来官人就是那位英雄,怪不得小人会失手了!想来官人是有仙气护身的,早知如此,打死小人,也断不会接这生意的……”

他一边说,一边还想抬手给李俊文作揖,可是双手手筋被展无忌所挑,也没办法行礼,只好作罢。

李俊文听了真是无语,这货倒是会找借口,打不过展无忌被废了手脚,居然能扯到他身上有仙气护体,自欺欺人一番。

“如此,你可告知我幕后主使了吧?”李俊文继续问道。

“不能!”万户侯依然拒绝道。

“出卖主家,是要受三刀六洞之刑的!”

“若再不说,展某现在便让你受那三刀六洞之刑!”展无忌将剑尖往万户侯腿上一抵,冷冷的说道。

万户侯脸色变了又变,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可却依然紧闭着嘴,显然心中在做着天人交战。

“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幕后主使是谁!”李俊文微笑道。

万户侯和展无忌都一脸疑惑的看向李俊文,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幕后主使,可是枢密使李崇矩家的二公子李继盛?”李俊文笑问道。

万户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俊文,接着便低下了头,低声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显然,他是默认了李俊文的猜测。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李大善人

“还真是这狗杀才!”李俊文骂了一句。

他之所以猜测幕后主使是李继盛,主要是因为他是昨天才回到开封,知道他回来的人不多,今日一个下午都耗费在皇宫,连大街都还没来得及逛,即便有仇家要寻仇,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消息。

知道他回来的人当中,赵光义算一个,但是他和赵光义又没闹翻脸,赵光义怎么可能派人杀他。

赵匡胤就更别说了,总不至于刚给他升官,就派人来杀他吧!就算要杀他,也不会找这么不入流的杀手!

其余的便是今日见过的几个人,党进和米信能够知道自己今日会在武德司出现,必然是刘知信告诉他们的。那么刘知信可以告诉党、米二人,也可以告诉其他人!

可是问题来了,他与刘知信无冤无仇,即便刘知信无意间透露他的消息,也是告诉与他地位相近的人,那这些地位高高在上的人当中即便有他李俊文隐形的敌人或者看他不顺眼,想顺手除掉的人,同样是一个道理,肯定不会找万户侯这种泼皮出身,做事不靠谱的人来杀他!

那么最有可能买凶杀他的人,就是今天在武德司被自己抢了风头,自觉丢了脸面的李继盛!

只是李俊文也不敢肯定幕后主使就是李继盛,只好诈了一下万户侯,没想到这厮居然那么不禁诈,一下就露了底。不入流就是不入流,李继盛居然会把杀人这种事交给这样的人去办,是不怕暴露还是不把他李俊文当根葱?

李继盛负气而走,心里肯定不爽,李俊文心里也做好了和他打拉锯战的准备,但是李俊文却没想到这龟孙居然敢买凶杀人如此大胆!

李俊文心里一阵后怕,若不是今日展无忌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他,恐怕他今日就真的要交待在这小巷子里了。

他心里也觉得冤得很,当这狗屁指挥使,又不是他自己要求来的,是赵匡胤强加给他的!就为了这破指挥使的名头,差点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以前李俊文觉得,那种一言不合或者一个眼神不顺眼的就杀人的bian tai,只是出现在影视作品当中,可是没想到如今却让他给碰上了!看来任何时候,都不缺李继盛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蛋!

李俊文越想越不爽,决定找机会向赵匡胤索要补偿,弥补他今晚遭受的心灵创伤。

“小官人,这李继盛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区区一件小事就敢找人行刺小官人,当真是至国法于不顾!”展无忌一脸忿忿不平。

“有些自视甚高之人,永远都会觉得别人的命比他的低贱,不值钱!要不然你家当年也不会遭受那无妄之灾了!”李俊文自嘲道。

听李俊文提起自家的事情,展无忌似乎又想到了自家遭受的境遇,脸上的愤怒

溢于言表。

“那李继盛一看就是世家公子,没吃过什么亏,他可能觉得我没什么后台,只要将我除掉,那指挥使的位子就还是他的!所以才会雇人来杀我!若是别人,可能就被他得逞了,可惜啊,他遇上了我李俊文!老子可是专门克这种牛气哄哄的衙内!”没有了性命之忧,李俊文又开始吹牛皮。

“不行,不能让那厮好过,展某这就潜入他家,将他给宰了,替小官人报仇!”展无忌恨恨道,说完就要离开去找李继盛报仇。

李俊文一把拉住他,说道:“我又还没死,你报的哪门子仇!放心吧,惹到我李俊文,老子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以李俊文的尿性,他和李继盛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李继盛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李俊文的底线!既然你不按规则出牌,那就别怪老子心黑手狠!

想当初,杜文才和辛槐这种ren zha与他李俊文发生冲突,都没有想过要买凶杀人,与之相比,这李继盛实在是ren zha中的ren zha,一点小事,居然就要杀人!可见这厮平日里有多飞扬跋扈,横行无忌!

惹怒李俊文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一场,李继盛也不例外,李俊文绝对不会因为他是枢密使的儿子,就放过他!

既然李继盛可以买凶杀人,那他李俊文也可以借刀杀人!这也是他阻止展无忌的原因,为这种人搭上自己的前程,不值得!

“既然我已知道幕后主使,念你尚且是条汉子,今日就且放过你吧!留下两个人道。

万户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俊文,似乎被李俊文所言给吓到了。

“当真?”万户侯艰难的问道,求生的希望令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的还有展无忌,他一脸急切的对李俊文说道:“小官人,这伙人为非作歹,滥杀无辜,死不足惜!即便小官人不忍心动手,将他们交由官府处置便可,为何要放过他们!那马氏兄弟待会儿就会带着官府的人前来……”

李俊文一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话,依旧对万户侯说道:“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些人也都是为了讨生活嘛!再说你已经挑了他们的手脚筋,以后想再干这勾当,也有心无力了,放了他们,就当是积点阴德好了……”

既然知道了幕后主使,自己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对方变成了残疾,李俊文的杀戮之心本就不重,便不打算追究万户侯这帮人。这些人虽然为虎作伥,却也是听命行事。看到这些人,李俊文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被杜家父子抛弃,弃尸荒野的房州八大金刚。今日失了手,即便李俊文放过他们这群人,想必

以李继盛的狠辣,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吧!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后别再做这滥杀无辜,折损阳寿的事情了!若是再被我撞见,就没有今日这么好的运气了!定当要了尔等狗命!”李俊文转身对万户侯等人说道。

“小官人仁义无双,小人实在敬佩!”万户侯有些激动道。本来今日失手,又被人废了手脚,他已没有生还的念头。没想到眼前这少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杀他们也就算了,居然还放他们走,连官都不用见!这特么得祖坟冒青烟,才能有如此运气吧!

“其实本来今日也没想过要取小官人性命,咱们这些人,打人致残那是常有的事儿,但要取人性命,还是不敢做的!本打算黑了这笔杀人的买卖,俺们就打算远离开封,方才说要杀了小官人,也只是吓唬吓唬小官人!却没想到,这位兄弟功夫如此了得,转眼间就将俺们这帮兄弟都给废了,实在是……”性命得以保全,万户侯便向李俊文说了实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怎么,还想找展某报仇不成!”展无忌双眼一瞪,“唰”的抽出了长剑。

“不敢不敢!”万户侯连忙摆手道:“技不如人,俺们认了,怎敢再找英雄麻烦!”

“哼!”展无忌王之蔑视的白了一眼万户侯,收回了长剑。

“快走吧,一会儿官府的人就要来了!”李俊文提醒道。

“活命之恩,等同再造!今日万某算是欠了小官人一条命,若是日后小官人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万户侯一脸严肃的对李俊文说道。

李俊文只当他说的是场面话,也懒得放在心上,让展无忌给众人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便任由他们离去。

本打算留下两个人顶罪,可是见他们这副可怜样,李俊文干脆好人做到底,将顶罪之人也放了,让他们全部离开,如此行径,又换来众人一阵感恩戴德。

一旁的展无忌见此情景,心中不由感叹,小官人还真是仁义,若不是有官职在身,凭这份仁义行走江湖,说不定又是一代豪杰!看来自己跟着他,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好笑了,由于被挑断了手脚筋,无法正常行走,这群人只好趴在地上,慢慢的匍匐离去,李俊文从后边望去,感觉就像一条蜈蚣在地上蠕动,看得他十分想笑。

不过爬归爬,这些人速度却不慢。等到马氏兄弟领着巡街的差役气喘吁吁的赶到之时,万户侯等人早已爬的不见踪影,李俊文和展无忌二人则坐在路边吹着牛皮,现场只留下一条血迹。

李俊文的说辞是这伙贼人见事不可为,便全都跑了,自己只有两个人,无法截留。

马氏兄弟对李俊文的说法有

些摸不着头脑,他们离开时,那伙贼人明明都已经倒地不起,走路都费劲,又岂能从容离开,莫不是小官人有意放走的?

可是李俊文为何要放走这些人,马氏兄弟却百思不得其解,现场有外人在场,他们也不便向李俊文询问。

领头的开封县差役那个气啊,大半夜的被人叫来说有贼人当街行凶,他也不敢怠慢,领着手下紧赶慢赶的跑过来不说,却连贼人的毛都没见着一根。若不是地上有血迹,和李俊文身上穿着禁军服饰,他肯定要吿这些人一个报假案的罪名,然后拉回县里大牢吃牢饭的!可是对方是殿前禁军,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差役惹得起的,也只好只认倒霉。

李俊文装模作样的训斥了差役们一番巡街不利,自己与开封府尹相熟,定要告到开封府去之类的云云。吓得领头的差役一个劲的赔不是,李俊文这才摆着架子,领着展无忌和一头雾水的马氏兄弟离开,留下一脸无奈的差役们骂骂咧咧的清理地上的血迹……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烦恼的老爹

“你说昨晚李俊文在街上遇刺?”

早朝之前,开封皇宫文德殿内,赵匡胤正在宫女的服侍下,做着早朝前的准备。他面前下首半跪着一名黑衣人,方才的话就是问向黑衣人的。

“回官家,正是如此!昨日卑职按照官家的旨意,从李俊文一离开皇宫,便跟着他暗中保护。

李俊文先是随刘大人和王公公去了武德司,随后又和侍卫司步帅党大人等一同前往城中酒楼饮酒,直至戌时,李俊文便是在众人散伙之后遇袭。不过贼人都被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所破,李俊文本人并未受伤!最后他还将贼人悉数放走!卑职全程都在暗中监视……”黑衣人回道。

“哦,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将贼人都放走?这不像他的风格啊……”赵匡胤疑惑道。

“这个……卑职不知!”

“朕都不知道,你又怎会知道!”赵匡胤白了黑衣人一眼,继续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卑职暗中听得贼人自己交代,好像是受枢密使李崇矩家的二公子指使……”

“李崇矩?”赵匡胤满脸疑问,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不是刚回来么,如何又招惹上李崇矩了?再说,即便有什么争端,李崇矩也不会对一个小辈如此大动干戈啊……”

这时,站在一旁的王继恩插话道:“官家,您忘了李崇矩家的二小子李继盛,不正是武德司上一指挥的副指挥使命!昨日李俊文到武德司认门儿,与李继盛发生了嫌隙,两人有些不对付……”

“哦……朕都忘了有这事了……说起来,还是朕特意安排李俊文去上一指挥的呢,嘿嘿嘿……”赵匡胤有些尴尬地笑道。

“他们二人昨日可曾有过争执?”

“二人并未发生争执,只不过互相不让罢了,都为争话事权,最后是党帅出面给李俊文站台,李继盛才认了输,负气离去……”王继恩躬身回道。

“哼,些许小事,居然就买凶杀人,这李继盛真是忒目无王法!李崇矩真是生了个好儿子!”赵匡胤怒道:“这太平日子都还没过上,就过上权贵的瘾了,看来是朕太久没有敲打这帮老家伙了,以至于连家中子侄都管教不好了!”

“官家息怒!”王继恩连忙躬身行礼道。

“衙内闹事,古来有之!李枢密平日素来与人为善,想来这李继盛也是一时糊涂,瞒着李枢密犯下如此大错!若是李枢密知晓此事,是断然不会允许的!”

“哼,你和李崇矩很熟吗,居然如此为他开脱!”赵匡胤白了王继恩一眼,冷冷说道。

王继恩闻言心中一惊,顿时脖子上冷汗连连,急忙趴在地上,磕头道:“官家明察啊,老奴与李枢密绝无半点私下来往!老奴只是……只是不忍见到官

家失去一个肱骨大臣罢了,老奴心里,可是只有官家的呀……”

“好了好了,又没说你啥,激动个甚!赶快起来,一大早的哭甚丧!”见王继恩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赵匡胤呵斥道,心里却在腹诽,这太监啊,就是玻璃心,一点ci ji都受不了……

其实由不得王继恩如此做作,五代以来,武将当权,太监的地位可不如晚唐时那么不可一世,但凡敢在政事上有半点插手,绝对让你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要是真被赵匡胤以内侍结交外臣的罪名给咔嚓了,说理都没地儿说去。

王继恩暗自检讨,这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说起来,这李崇矩当这枢密使也有些年头了吧!”赵匡胤没理会玻璃心的王继恩,继续自言自语道。

“老奴没记错的话,李枢密应该是乾德二年(964年)接替赵相公担任枢密使的!”王继恩小心回道。

“时间有点长了哟……这文武走得太近,却不是什么好事啊!看来,得给他们挪挪窝了……”赵匡胤依然自言自语道,王继恩也不敢再出言打断赵匡胤。

好一会儿,赵匡胤才回过神,对黑衣人说道:“你继续派人暗中跟着李俊文,保护他,尽量不要暴露行踪,有任何进展或变故,及时来告知朕!”

“卑职遵旨!”黑衣人朝赵匡胤行了个军礼,便退出了大殿。

“王继恩,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人敲登闻鼓,还上书举报李崇矩贪污受贿?”赵匡胤对王继恩问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老奴记得官家那时还笑骂了一句无稽之谈,之后便将奏折扔在一边了……”

“将奏折找出来!”

“遵旨!”

不一会儿,王继恩便将奏折翻了出来,递给了赵匡胤。赵匡胤一边看一边皱眉,王继恩也不敢出声,最后赵匡胤合上奏折,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个叫郑伸的人,在李崇矩府上当门客近十年,想必是对李崇矩贪腐之事有所耳闻,才敢冒死上书!虽无实据,亦不可不察……”

“官家圣明!”王继恩附和道,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道,之前还说是无稽之谈,如今却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官家这是妥妥的要对李崇矩下手咯!看来李崇矩这回事凶多吉少了!你说这李继盛也是,老实本分的做你的副指挥使不好么,看不对眼,让你老爹给你换个地儿不就得了,好端端的去惹李俊文这个煞星作甚!但凡与李俊文有纠葛的,有哪个能落得好的!

王继恩虽然有些同情遭遇无妄之灾的李崇矩,但他也不会傻到再替李崇矩说话了。方才的一番无心之言已经惹得官家不喜,若再多嘴,把自己也给折进去了,那才是傻哩!

这时,早朝

即将开始的鼓声已经响起。

“传旨,令这个叫郑伸的,早朝后进宫见朕!”赵匡胤淡淡地下了道旨意,便转身上朝去了。

“遵旨!”王继恩摇了摇头,退了下去。

这天,怕是要变了……

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宋朝的高官大员们都已在垂拱殿内等候官家的到来。今日不是大朝,只有在京的五品以上,有实职的文武官员参加,接受皇帝的问讯和汇报政务。

赵普早早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是文官之首,自然站在百官第一位。此时的赵普依旧眯着眼,如老僧入定一般,看着殿中文武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站在赵普对面的,就是开封府尹赵光义。两人不对付,人尽皆知,互相谁都不服谁,自然不可能站在同一列,便相对而立,表明各自立场。

此时的赵光义正一脸笑容的和身边的三司使楚昭辅讨论着什么,看起来心情不错。

赵普看在眼里,心中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将目光转向别处。这时,他看见枢密使李崇矩脚步缓慢,一脸愁容地走进了大殿,朝自己身边走来。

在此之前,每逢朝会之前,赵普与李崇矩都是在同一个屋子里等候朝会,聊聊家国天下,交换下治国经验。可是自从他们结为儿女亲家之后,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李崇矩就不再出现在二人经常待的屋子里。赵普私下一打听,才知道这是赵匡胤的安排。

二人这才醒悟过来,他们一文一武结亲,这是犯了帝王大忌!赵匡胤嘴上不说,却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敲打二人,令二人心中颇为忐忑。

其实也不怪赵普和李崇矩,唐末以来,武将当道,礼崩乐坏,各种势力之间,重臣联姻互助,已是常态,皇帝都经常换,谁还管你和谁结亲,和谁联姻。赵匡胤自己称帝前不也是四处结拜,管这个叫哥哥,管那个叫弟弟,巩固自己的势力。

可是赵普和李崇矩却忘了,如今已不是五代时期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混乱时代,赵匡胤统一中原,实力雄厚,有朝一日问鼎天下也未为可知,他又岂能容忍手下的臣子存在这种亲密的超同僚关系!

这得亏是赵匡胤这种仁厚之主,对这种既定事实,也只是暗中敲打一番。若是碰上朱元璋这种雄主,分分钟找个借口,将你抄家灭族,流放塞外。

赵、李二人也懂得分寸,至此之后,在人前尽量避免过于亲近,以免落人口实,上朝时也是一前一后,隔着几个人站,小心翼翼地很。

但是毕竟关系亲近,赵普见李崇矩一脸愁容,不免关切几句。

“守则,今日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呀?是谁惹到你这枢密相公了?”赵普笑着问道。

李崇矩却没有心思开玩笑,板着个脸恨恨道:

“还不是我家那不争气的二小子!真是气死老子了!”

“继盛?他不是去武德司当差了么?又犯了什么事儿?难道敲了刘知信闷棍不成?”赵普笑道。

龙生九子,尚且不同,李崇矩总共就两个儿子,长子与他一样生性敦厚,可此子却仿佛不是亲生的,从小娇养惯了,到处惹是生非,搞得李崇矩整天给他擦屁股,头疼不已,赵普也是与李崇矩聊天时,常听他提起,才会如此调笑。

“唉,真要是敲闷棍就好咯!这小子,不整死他老子,怕是不舒坦哩!”李崇矩叹气道,随后附在赵普耳边,低声说道。

站在二人对面的赵光义与楚昭辅一边谈笑,一边将眼角余光瞟向二人,嘴角露出蔑笑。

“有这等事?!”赵普听完李崇矩所言,蓦地睁大了眼睛。

“谁说不是呢!你说这小子,惹谁不好,偏去惹李俊文那煞星!居然还买凶杀人!这不是给老子找不自在么!”李崇矩皱着眉头,想法和王继恩如出一辙。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怨妇李崇矩

“可有留下证据?”赵普问道。

“似乎并没有!听我家那混球说,他只是与雇的杀手口头约定,且付了一半的定订钱,并没有留下书面上的东西,再说这种事儿哪能签字画押的!找的杀手也是市井中的泼皮,事败后这伙泼皮也没再现身,连另外一半酬金都没有来取……”李崇矩回道。

“既未造成恶果,又没有留下证据,你还担心个甚!”赵普淡淡说道。

“唉,这臭小子是越来越难管教了!真不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竟让这孽畜来惩罚我!这次他偷了我书房的汉代花瓶,打算卖了拿去当酬金,若不是被管家发现,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李崇矩愁眉苦脸道。

“咳,后生娃嘛,总有思虑不周,热血沸腾的时候,你我年轻的时候还不都一样么!”赵普宽慰道。

“热血个屁!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咱们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一腔热血建功立业,哪里会将精力放在这等邪门歪道上!本想着将他送到武德司能学点好,没想到越来越过分!唉……”李崇矩丝毫没有因为赵普的安慰而舒心。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此时堂堂的大宋枢密使就像一个怨妇一般,不停地抱怨。

“你说他惹谁不好,偏去惹那李俊文!那厮出了名的大煞星,但凡和他不对付的人,都没落得好下场!那浚仪知县杜衡,官家的老师辛文悦,还有宋琪,不都因为家中不孝子惹了他,降职的降职,流放的流放!这回我家那臭小子居然做出如此行径,也不知最后会有甚后果……”李崇矩有些忧心的说道。

“行啦行啦,哪有那么邪乎,不过事有凑巧罢了!不就一个黄毛小儿么!说句不中听的,杀了也便杀了,还能怎滴!那李俊文的背景,还能比你这枢密使大?”赵普有些不悦道。

听他提起杜衡之事,赵普心里便有些不舒服。那混球到现在还在私下宣扬他这个宰相对门下见死不救,令人寒心。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也懒得和这样的小人物计较,但毕竟听多了也腻烦,犹如苍蝇吃屎吃多了也会恶心一般,赵普如今对杜衡这个名字是最听不得。

这李崇矩也是,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出身行伍之人,年轻时也没少杀人,如今却被一个少年吓成这样,真是没谁了!

“哎呦,我的赵相公,你可知道华山老神仙扶摇子真人?”李崇矩一脸着急的问道。

“本相尊崇法家,对道家之事不甚了解!”赵普一脸冷淡的回道,琢磨了一下,又追问道:“可是那与官家下棋,赢走了华山的扶摇子?”

“就是他!”李崇矩环顾左右,一脸神秘的说道:“听说这李俊文便是师从扶摇子,习得一身通鬼神的本

事,能够以鬼神之道令得罪他的人遭受惩罚,就是这么邪乎的很!要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山野小儿,官家怎会如此青睐于他,短短半年时间,就从一个街头小混混,成了武德司的指挥使!”

李崇矩对李俊文的蹿升有些嫉妒,自己家的混账儿子费了好大的劲走后门都才弄了个副指挥使,这李俊文不过是一乡野小儿,何德何能,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当上了指挥使。

自己不如人家,就觉得人家的成就是得来不正,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种人古来有之。

“不是说他是官家发小李延彪之子么,官家觉得对不住李延彪,对他儿子照顾一些,也合情理啊!”赵普听得一头雾水,这李崇矩神神叨叨的,说的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嘁,官家未登龙位之前,关系好的旧相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偏偏对这李延彪的儿子照顾有加,你倒是说说看!”李崇矩翻了个白眼说道。

赵普闻言,若有所思,若果真如李崇矩所说,自己倒是要对那李俊文留意一些了。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我家那混球小子做事情不利落,留下痕迹,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告之官家,加上李俊文胜券正隆,官家有心偏袒于他!官家本来就对咱俩结为儿女亲家颇有微词,若是以此发难,会连累到则平你啊……”李崇矩叹气道。

赵普心里“咯噔”一声,方才李崇矩所说的鬼神啊报复之类的,听听也就罢了,他赵普一向不敬鬼神,何惧有之!可是李崇矩说的,官家会以此发难,针对他和李崇矩二人,却倒是有可能的。身居高位,任何一步走错,就有可能被踹下去,死的很惨,越高死的越惨!

这时,传来了一个小太监尖着嗓子的喊声:“官家驾到……”接着,赵匡胤便从大殿上首龙椅一侧,缓缓走进了大殿。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躬身而走的小太监,赫然就是王继恩的干儿子,与李俊文一道从定州刚回来的秦翰。

本来还东一堆,西一伙聊着天的大臣们,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整理仪容,躬身迎接赵匡胤的到来。

李崇矩也停止了与赵普的对话,急忙走到离隔着赵普两个人的位置处站定,躬身行礼,留下赵普一人还在原地走神。

走进大殿的赵匡胤正好瞧见李崇矩从赵普的位置离开,他皱了皱眉头,继续往龙椅走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待赵匡胤在龙椅上坐定,众大臣连忙躬身山呼万岁。

直到这时,赵普才回过神来,连忙跟着一起山呼万岁。

“众卿家免礼!”赵匡胤淡淡回道。

“谢万岁!”众大臣纷纷行礼。

赵匡胤环视一周,才开口道:“众卿家今日可有国事禀奏?”

这时,赵普手执象牙笏板出列,朝赵匡胤行礼道:“官家,赴澶州调查黄河决堤之事的御史已经回来了,由于原澶州通判姚恕畏罪自尽,许多事情已经死无对证,调查不得不终止……”

“此事就到此为止吧!”赵匡胤打断道:“当务之急,是治理黄河水患,加固河堤,赈济灾民,朕听说,开封府日前收容安置了近千从澶州逃难的百姓。老百姓都被逼到背井离乡了,还查是谁的责任有个甚用!既然姚恕已死,就此结案吧!”

“臣遵旨!”赵普回道。

“另外,有鉴于黄河水患频繁,朕决定沿黄、汴、清、御等河州、县,课民种榆、柳,按户籍上下定为五等。沿河十七州各置河堤判官一员,以本州通判充任,政事堂拟个章程出来!”

“臣遵旨!”赵普领旨退了回去。

赵普刚退回去,参知政事、兵部侍郎吕余庆又站了出来:“官家,原岭南容州都指挥使邓存忠聚众二万人作乱,攻打邕州城七十余日。邕州知州范旻屡次亲自应战,被贼人射中箭受伤病重,但仍坚守城池,及至援兵赶至围解,贼酋伏诛。臣请陛下嘉奖此等忠勇之士!”

“此等肱骨之臣必须重赏!传旨,范旻守城有功,赏钱千贯,赐玺书以作奖励!”赵匡胤肯定道。

“臣领旨!”吕余庆回道。

时间就这么在一件件政事汇报中流逝,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大臣们也都基本汇报完了。赵匡胤也有些累了,他朝身边的小太监秦翰使了个眼色,秦翰会意,连忙扯着嗓子喊道:“诸公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官家,臣弟有事禀奏!”就在赵匡胤准备退朝之际,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光义站了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金吾街仗司

“皇弟有何事禀奏?”赵匡胤看向赵光义。

“官家,昨夜武德司上一指挥指挥使李俊文于街上被十余名贼人围攻袭击,欲取其性命,开封县巡夜差役接到报案后立即赶赴现场,奈何贼人狡猾,已经逃离……”赵光义一边说,一边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李崇矩。

李崇矩听他说起此事,心中立马“咯噔”一下,暗感不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赵光义此时在官家面前提及此事,肯定不会是为了替他李崇矩说话的。

“可有伤亡?”赵匡胤明知故问。

“据差役回报,贼人是有预谋伏击李指挥,却被李指挥所伤,趁乱逃走,李指挥并无受伤!”赵光义据实回报。

李崇矩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伙贼人没有透露出幕后主使。

“李俊文乃定州之战的有功之臣,朕刚刚擢升他出任武德司麾下指挥使,就有贼人胆敢当街行凶,至国法于不顾!杀官等同zao fan,此等不法之徒,必须严惩!开封府应尽快捉拿元凶,以显我大宋律法森严!”赵匡胤肃然道。

听到赵匡胤说要严查,李崇矩刚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臣弟辖下出现如此重大案件,是臣弟失职,恳请官家责罚!”赵光义躬身行礼道。

“哎,你不过是挂名的开封府尹罢了,具体职司又不是你负责,开封府所辖之地广阔,一时顾及不到,也在所难免,再说李俊文那小子也没有出现伤亡,日后注意些,加大巡夜力度就是了……”赵匡胤替赵光义开脱道。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又岂会为了这点小事,责罚赵光义。

“臣弟谢过官家!”赵光义回礼道。

“赵府尹,官家日夜操劳国事,这件案子既然未出人命,此等小事就不必再劳官家费心了吧!”赵普站出来说道。

一来他有些不满赵光义在朝堂之上谈论这等市井小事,浪费时间。有贼杀人,去抓便是,只不过刺杀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这种指挥使,又不是当朝文武重臣,这种指挥使,在军中有成千上万个,根本都算不上事。二来他也是为了阻止赵光义将这件事扩大化,牵扯到李崇矩身上,所以便及时出面,试图转移话题。

李崇矩感激的看了一眼赵普,关键时刻,还是老战友靠谱啊!

被赵普打岔,赵光义也不生气,他笑着对赵普说道:“本府以为,事关大宋安定,便都是大事!难道在赵相公的眼里,高高在上的庙堂人物是大事,芸芸众生便不是大事么?”

“你……”赵普被赵光义怼的一时无语,这帽子戴的有些大,赵匡胤向来爱民,若是惹得赵匡胤不高兴,他赵普也会吃挂落。

“好了好了,都是为大宋着想,没必要争这些!”赵匡胤也是头大,这两

人,明里暗里斗得不可开交,只要有机会就要恶心对方一下。

既然赵匡胤发话,赵光义也懒得再与赵普斗嘴,他拱手对赵匡胤行了一礼,说道:“官家,臣弟之所以在朝会中提及此事,是想恳请官家另外设置一个衙门,专职管理京城街面治安和负责巡逻工作!”

赵光义此话一出,顿时引起群臣一阵窃窃私语。

京城治安如何,他们这些高官不在乎,反正也没什么人敢打主意打到他们头上,像李俊文碰上这种事的概率,那是少之又少。但若是真的增加部门,那就不一样了,绝对和他们息息相关了,因为这意味着又有一大批就业岗位可以塞自己人了……

待议论声稍微小了一些,赵光义才面向群臣,继续说道:“正如方才官家所言,开封府管辖地域广阔,人口众多,而府衙中能够差遣的衙役人数有限,对于京城街面上的治安实在是精力有限的紧,更别说夜间的巡夜了!这才导致巡夜的事情发生!若是专门成立一个衙门,专职负责巡视京城,维持治安,如此定能震慑宵小之辈,令京城百姓安居乐业,还京城一个朗朗乾坤!”

赵普心中轻哼一声,对赵光义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听,什么还京城一个朗朗乾坤,还不是想要趁机向官家要权!

他刚要站出来反对,却听到赵匡胤开口道:“此事朕之前也有所考虑!如今的开封城,不比当年了,人口翻了几番,各国使节、商旅来往其中,还是光靠一个开封府打理,也确实捉襟见肘!我大宋都城,若给世人留下一个混乱不堪的印象,岂不是丢我大宋的颜面!当年李唐不是有金吾卫负责长安街面日夜巡查警戒么,依朕看,开封府的要求有道理,咱们开封城也是时候成立一个专门的衙门,负责京城的治安了!咱们的禁军当中不是设有左右金吾引驾仗,掌殿内宿卫,车驾巡幸勘箭喝探之事及送诸道节度使旌节么,索性再增设左右街司,专掌街鼓警场清道,巡徼街市,纠视违犯,可与引驾仗合成金吾街仗司!”

“官家圣明!”众文武称赞道。

“至于这个衙门有谁负责……”赵匡胤环视了一下群臣,见赵光义正满脸期待的望着他,他装作没有瞧见,直接略了过去,继续搜索合适人选。

这时,赵普出班道:“官家,臣可否推荐一位人选?”

“卿家所荐何人?”

“右金吾卫上将军王彦超为人温和恭谨,此时赋闲家中,由他出面筹建,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你说德升啊……嗯,他确实是不错的人选!既如此,就由右金吾卫上将军王彦超判金吾街仗事,除原引驾仗人员不动外,所需人员,皆从各部禁军及武德司之中挑选,由兵部负责管理!”

“官家圣明!”这回赵普很快便高声附和赵匡胤道。

他瞥了一眼赵光义,心中冷笑一声,哼,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更多的权力?老子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官家圣明!”群臣也都跟着附和道。

赵光义本想再作努力,见此情形,也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跟着附和道。

辛苦半天,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赵光义恨恨的瞪了赵普一眼,赵普却权当没看到……

朝会即将结束,李崇矩暗暗庆幸,赵光义提及昨夜李俊文遇刺之事,只是想分到更多的权力罢了,并不是针对李继盛,有此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便准备随着散班的队伍,回家再收拾一顿那惹事的不孝子。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赵匡胤的一句话,却令他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则平(赵普),守则(李崇矩),廷宜(赵光义),你们三人随朕来文德殿,朕有事与你们说!”赵匡胤丢下这句话,便离座而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打赌

“皇弟有何事禀奏?”赵匡胤看向赵光义。

“官家,昨夜武德司上一指挥指挥使李俊文于街上被十余名贼人围攻袭击,欲取其性命,开封县巡夜差役接到报案后立即赶赴现场,奈何贼人狡猾,已经逃离……”赵光义一边说,一边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李崇矩。

李崇矩听他说起此事,心中立马“咯噔”一下,暗感不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赵光义此时在官家面前提及此事,肯定不会是为了替他李崇矩说话的。

“可有伤亡?”赵匡胤明知故问。

“据差役回报,贼人是有预谋伏击李指挥,却被李指挥所伤,趁乱逃走,李指挥并无受伤!”赵光义据实回报。

李崇矩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伙贼人没有透露出幕后主使。

“李俊文乃定州之战的有功之臣,朕刚刚擢升他出任武德司麾下指挥使,就有贼人胆敢当街行凶,至国法于不顾!杀官等同zao fan,此等不法之徒,必须严惩!开封府应尽快捉拿元凶,以显我大宋律法森严!”赵匡胤肃然道。

听到赵匡胤说要严查,李崇矩刚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臣弟辖下出现如此重大案件,是臣弟失职,恳请官家责罚!”赵光义躬身行礼道。

“哎,你不过是挂名的开封府尹罢了,具体职司又不是你负责,开封府所辖之地广阔,一时顾及不到,也在所难免,再说李俊文那小子也没有出现伤亡,日后注意些,加大巡夜力度就是了……”赵匡胤替赵光义开脱道。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又岂会为了这点小事,责罚赵光义。

“臣弟谢过官家!”赵光义回礼道。

“赵府尹,官家日夜操劳国事,这件案子既然未出人命,此等小事就不必再劳官家费心了吧!”赵普站出来说道。

一来他有些不满赵光义在朝堂之上谈论这等市井小事,浪费时间。有贼杀人,去抓便是,只不过刺杀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这种指挥使,又不是当朝文武重臣,这种指挥使,在军中有成千上万个,根本都算不上事。二来他也是为了阻止赵光义将这件事扩大化,牵扯到李崇矩身上,所以便及时出面,试图转移话题。

李崇矩感激的看了一眼赵普,关键时刻,还是老战友靠谱啊!

被赵普打岔,赵光义也不生气,他笑着对赵普说道:“本府以为,事关大宋安定,便都是大事!难道在赵相公的眼里,高高在上的庙堂人物是大事,芸芸众生便不是大事么?”

“你……”赵普被赵光义怼的一时无语,这帽子戴的有些大,赵匡胤向来爱民,若是惹得赵匡胤不高兴,他赵普也会吃挂落。

“好了好了,都是为大宋着想,没必要争这些!”赵匡胤也是头大,这两

人,明里暗里斗得不可开交,只要有机会就要恶心对方一下。

既然赵匡胤发话,赵光义也懒得再与赵普斗嘴,他拱手对赵匡胤行了一礼,说道:“官家,臣弟之所以在朝会中提及此事,是想恳请官家另外设置一个衙门,专职管理京城街面治安和负责巡逻工作!”

赵光义此话一出,顿时引起群臣一阵窃窃私语。

京城治安如何,他们这些高官不在乎,反正也没什么人敢打主意打到他们头上,像李俊文碰上这种事的概率,那是少之又少。但若是真的增加部门,那就不一样了,绝对和他们息息相关了,因为这意味着又有一大批就业岗位可以塞自己人了……

待议论声稍微小了一些,赵光义才面向群臣,继续说道:“正如方才官家所言,开封府管辖地域广阔,人口众多,而府衙中能够差遣的衙役人数有限,对于京城街面上的治安实在是精力有限的紧,更别说夜间的巡夜了!这才导致巡夜的事情发生!若是专门成立一个衙门,专职负责巡视京城,维持治安,如此定能震慑宵小之辈,令京城百姓安居乐业,还京城一个朗朗乾坤!”

赵普心中轻哼一声,对赵光义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听,什么还京城一个朗朗乾坤,还不是想要趁机向官家要权!

他刚要站出来反对,却听到赵匡胤开口道:“此事朕之前也有所考虑!如今的开封城,不比当年了,人口翻了几番,各国使节、商旅来往其中,还是光靠一个开封府打理,也确实捉襟见肘!我大宋都城,若给世人留下一个混乱不堪的印象,岂不是丢我大宋的颜面!当年李唐不是有金吾卫负责长安街面日夜巡查警戒么,依朕看,开封府的要求有道理,咱们开封城也是时候成立一个专门的衙门,负责京城的治安了!咱们的禁军当中不是设有左右金吾引驾仗,掌殿内宿卫,车驾巡幸勘箭喝探之事及送诸道节度使旌节么,索性再增设左右街司,专掌街鼓警场清道,巡徼街市,纠视违犯,可与引驾仗合成金吾街仗司!”

“官家圣明!”众文武称赞道。

“至于这个衙门有谁负责……”赵匡胤环视了一下群臣,见赵光义正满脸期待的望着他,他装作没有瞧见,直接略了过去,继续搜索合适人选。

这时,赵普出班道:“官家,臣可否推荐一位人选?”

“卿家所荐何人?”

“右金吾卫上将军王彦超为人温和恭谨,此时赋闲家中,由他出面筹建,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你说德升啊……嗯,他确实是不错的人选!既如此,就由右金吾卫上将军王彦超判金吾街仗事,除原引驾仗人员不动外,所需人员,皆从各部禁军及武德司之中挑选,由兵部负责管理!”

“官家圣明!”这回赵普很快便高声附和赵匡胤道。

他瞥了一眼赵光义,心中冷笑一声,哼,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更多的权力?老子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官家圣明!”群臣也都跟着附和道。

赵光义本想再作努力,见此情形,也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跟着附和道。

辛苦半天,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赵光义恨恨的瞪了赵普一眼,赵普却权当没看到……

朝会即将结束,李崇矩暗暗庆幸,赵光义提及昨夜李俊文遇刺之事,只是想分到更多的权力罢了,并不是针对李继盛,有此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便准备随着散班的队伍,回家再收拾一顿那惹事的不孝子。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赵匡胤的一句话,却令他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则平(赵普),守则(李崇矩),廷宜(赵光义),你们三人随朕来文德殿,朕有事与你们说!”赵匡胤丢下这句话,便离座而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礼相送

宫中传出的旨意在朝中引起了轩然da bo,群臣私下议论纷纷,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欢喜有人忧,比如赵光义就很高兴。

赵普的铁杆,枢密使李崇矩被外调出京,接任枢密使的是和自己关系交好的楚昭辅。楚昭辅也是个老好人,基本上秉着做人两不得罪的原则,不怕他会倒向赵普。加上赵光义上次帮他解决了开封城的粮食危机,在感情上,楚昭辅还是倾向于赵光义的,这等于断了赵普的一只臂膀,赵普党羽本就不多,断了李崇矩这只胳膊,够他难受一阵的了。

虽然赵匡胤今日没有将金吾街仗司的差事交给他,但这不重要,他可以通过安插人手的方法,往街仗司里塞自己人,身为皇弟,又在开封经营多年,岂能在禁军之中没有自己的势力呢!

所以今日这两件事都值得他高兴,算起来,要不是昨夜李俊文差人将李继盛买凶杀人的消息告诉他,他也不会连夜与幕僚商议,以此事作为契机,攫取到更多的权力,又削弱了赵普的势力。

至于帮李俊文说话,赵光义一点都不担心,自己那皇帝老哥会不知道李俊文遇刺之事?打死他都不信!赵匡胤可比他更在意李俊文的身死,也用不着他操心,所以今日在朝会上,他便没有直接提出李继盛买凶杀人之事,果不其然,赵匡胤早就已经准备好,借着莫须有的贪腐之罪,将李崇矩贬官外放!

在赵光义眼里,李俊文就是他的福将!在房州救了他的性命不说,上回将宋琪踢出开封府,也是拜他所赐。就拿安置澶州灾民一事来说,赵匡胤也是大大夸奖了他一番。

乐不可支的赵光义决定,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李俊文,争取早日将这个福将收入囊中……

而另外一个高兴之人,便是赢了赌注的党进,这厮蹭了一顿酒不说,还将米信和曹彬炫耀的心爱之物赢了过来。米信的自然是他淘来的李广之弓,而曹彬也是倒霉催的,本来好意请喝酒,顺便炫耀一下淘来的宝贝,却在党进言语相激之下,也将新得的唐代武周时期的一把长刀作为赌注,输给了党进。

党进无视曹彬、米信二人幽怨的小眼神,临走时还顺走了一坛西域葡萄酒,那叫一个痛快。不过这却令曹彬记住了李俊文这个令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名字……

而作为此次事件主角的李俊文,则并不知道朝堂中发生的这一切。

下午申时,也就是李崇矩从皇宫出来后不久,李俊文带着他手底下的一帮子小兄弟,浩浩荡荡的就往武德司而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寻仇的呢!早有那见机不妙之人,连忙去通知了武德使刘知信。

李俊文也确实是去寻仇的,寻李继盛的仇!

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白布,里三

层外三层的,犹如后世的阿三哥一样,左手也缠上了绷带,吊在了脖子上。这是他特意让叶紫苏这种专业人士给他缠的,以显得他昨夜伤的有多重,博取别人的同情。

昨天遇袭之后,李俊文在路上有意无意的向马氏兄弟询问有关李继盛的各种信息。事到如今,马氏兄弟用屁股都想得到,袭击他们的,必定是李继盛派来的人。

想到自己差点也被拉着陪葬,马氏兄弟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便将所知的关于李家上下三代的有关信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都告诉了李俊文。

在得知李崇矩和赵普是儿女亲家,而赵光义和赵普互相不对付之后,李俊文便动了心思,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赵光义,让他替自己出头,相信能够打击到赵普,赵光义会很乐意当枪使。

不过赵光义也不是傻子,他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谋到了好处,却并没有替李俊文报仇,但这个人情却还是要让李俊文算在他头上的。

李俊文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到上一指挥所,准备将李继盛先海扁一顿,解解气再说。

他本就不是什么君子,有仇不过夜,奈何昨晚李继盛这缩头乌龟不在现场,不然定也要让他尝尝被爆蛋的滋味!

可惜蓄势而来的李俊文,却扑了个空,早就知道李俊文要来的马氏兄弟,领着一帮文吏出来迎接李俊文,告知他李继盛今日并没有来上一指挥报到,连他手下两个亲信的都头,也都没有出现。

李俊文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又恨,却又无处发泄。

李俊文倒也佩服李继盛,这厮倒也精明,知道自己昨夜没死,今日必会寻他麻烦,居然躲起来不见,令自己有苦说不出。他却不知道,李继盛没来还真不是怕了他,而是另有隐情……

闻讯赶来的刘知信见李俊文包的跟个木乃伊一样,顿时心生愧疚之意。昨日要是李俊文真被刺杀了,他这个武德使也甭想干长久了。

当初他本想将李俊文安排在其他指挥,可赵匡胤非要将李俊文安排在上一指挥,他也提出了不妥,就是因为李继盛在上一指挥。李继盛平日里的名声他又岂会不知道,前任指挥使突然病故,李继盛早就将上一指挥视为自己嗯囊中之物,若是让李俊文也去上一指挥,到时候他武德司可就热闹非凡了。

可赵匡胤执意如此,他也无话可说,当时也就觉得最多二人不对付,互相挤兑对方。哪里能想得到李继盛这混球,居然用买凶杀人这种龌龊勾当!也牵连得刘知信大中午的被赵匡胤叫进宫中一顿臭骂,好不舒服。说实话。刘知信都快恨死李继盛这种挨千刀的……

“哎呀呀,春哥儿,你伤的如此之重,怎滴不在家中休养,居然还跑到武

德司来办差,若是落下病根,我如何向你父母交代……”刘知信一脸关切的说道。

“卑职位卑未敢忘忧国,区区一点小伤,又能算的了什么,自然以官家的信任为重,尽心办事!”李俊文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演技十分了得,若不是觉得有些浮夸,他可能都会直接晕倒在地……

“好,好一个‘位卑未敢忘忧国’!李指挥使真乃我辈楷模,你们这些人,都好好听听,别一有个头疼脑热就请假!”刘知信对周围武德司人员喝道,心里却不禁腹诽,说的这么好听,还特么不就是为了回来抢班duo an,顺便报仇雪恨么……

“大人谬赞了……”李俊文毕竟功力不到家,耳根子还有些红。

“咳咳,春哥儿不必自谦!”刘知信回身对上一指挥众人说道:“都听好咯,李副指挥由于身体原因。请了长假,日后上一指挥就全权由李指挥使负责,你们都应与之配合,报效朝廷和官家!若是有人阳奉阴违,当心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众人连忙称喏,也不敢还嘴,看来刘知信在武德司的威信还是挺高的。

李俊文心里一阵不爽,这李继盛倒是鬼的很,居然请长假来回避他的报复。

“对了,原枢密使李崇矩托我给你送份大礼……”待众人纷纷离开之际,刘知信神神秘秘地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换宅子

“哦?什么大礼?”听说有礼物收,李俊文一激动,就把手伸向了刘知信,准备收礼,浑然忘记了他伸出去的这只手还缠着绷带,名义上是受了伤的。

见刘知信盯着自己的手,嘴角抽了抽,李俊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夸张道:“咦,这一见到刘大人,这手竟不知怎滴就好了呢!”

刘知信一阵气结,看李俊文这副摇头晃脑的模样,估计头上的伤也是装的!亏得自己方才心里还一阵愧疚,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些多余!难怪党进提醒他与李俊文接触时,多留个心眼,不然容易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刘知信忍住将李俊文身上的假伤变成真伤的冲动,从怀里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厚纸,递给了李俊文,尽量挤出微笑,说道:“这是李崇矩给春哥儿的房契!他听闻春哥儿在京中上午落脚之地,便托我将这座位于内城的二亩小宅送给春哥儿,希望春哥儿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给李家二郎一条活路……”

从“二亩小宅”之后,刘知信具体都说了什么,李俊文是一句都没听清,此时他的心里一直在换算着二亩小宅是多少个平方!

一亩地好像是六百多平方,那二亩地岂不是一千多平?我滴个乖乖,这可是大豪宅啊!如此豪宅,刘知信居然还说是小宅!这要放在后世,还不得好几千万啊!那可是李俊文一辈子,不,几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李崇矩居然抬手就送给了他,代价只是不要找他儿子麻烦而已!

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自己刚想在开封买房,李崇矩就送了一座宅子,居然还是内城的宅子,之前听公孙直所言,内城的宅子可不好买,不是权贵富豪就是开封原住民,同样面积的宅子,价格是外城的一倍还要多!看来这次遇刺,还是蛮值得的嘛!

此时的李俊文恨不得拿块牌子,写上“开封的衙内都是渣渣,快来杀我”,然后往街上一站,那些衙内多刺杀他几次,然后他便可以去人家府上讹钱,一次一座宅子,一次一座宅子……这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变开封房哥啦!

李俊文一把接过刘知信手上的地契,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尽管纸上的文字晦涩难懂,他还不是百看不厌,兵籍有了,房子也有了,他李俊文,马上就要变成京城京城人氏啦!

刘知信眼巴巴的看着李俊文接过房契,心里有些酸,至于么,不就是一座两亩小宅子么,就高兴的没边儿了!李崇矩这厮,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送出去一座内城的宅子,做为李继盛买凶杀李俊文的赔偿!当初他托自己把李继盛塞入武德司的时候,都没那么大方,只给了两坛好酒而已!

要知道,寸土寸金的内城,一个

两亩的小宅子,那就得好几千贯呢!就这样还有价无市!

刘知信心里在想,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好糊弄了,李继盛闹出这么大动静,害得他被官家责骂,要不要也找李崇矩要一座宅子补偿一下……

“李枢密可真是好人呐,改日定要登门拜访!放心吧,昨晚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李俊文笑嘻嘻的说道。反正又没受伤,还拿了人家的好处,也要懂得适可而止,给人家留点面子。

“老李现在可已经不是枢密使啦!”刘知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俊文,说道。

“呃……这是为何?难道因为教子无方,辞职不干了?”李俊文有些纳闷。

在他看来,李继盛买凶杀人,赵光义将这事告诉赵匡胤之后,赵匡胤顶多训斥李崇矩两句,然后再让李崇矩对自己做出补偿,就像送宅子这样!毕竟又不是李崇矩买凶杀人,而且又没有出人命。

难道赵匡胤这么给力,这点小事,就把堂堂一个枢密使给撸了?

“这是今日中午的事情,正式的旨意还没公布,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有人揭发李崇矩贪腐,官家大怒,将他贬出京,出任镇节度使!”刘知信说道。

说完,他又凑近李俊文,压低声音说道:“当你是自己人,某才告诉你!明面上看是有人检举李崇矩贪腐,私下也有人说是因为你遇刺的原因,实则是因为他与赵相公走得太近,犯了官家的忌讳,才被官家借机外放的!你遇刺的事情,不过是个契机,给了官家动他的理由罢了!说起来,官家可能还要感谢你呢,你现在去宫里,说不定还能讨到赏呢……”

“得了吧,官家连上次的赏钱还没兑现呢……”李俊文嘟囔道。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抖了抖手上的房契,有些为难的问道:“那卑职此时收了李崇矩的宅子,若是让官家知道了,岂不是会认为我与他是一党?”

“咳,你一个黄毛小子,毛都没长齐,瞎操什么心呐!给你你就收着,你当官家不同意,他李崇矩敢随便给你宅子做补偿?”刘知信拍了下李俊文的脑袋说道。

李俊文有些反感刘知信拍他脑袋,心想老子毛有没有长齐还露给你看不成,给你女儿看还差不多……

“卑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这李崇矩从堂堂枢密使被外放成了一个没有实权的节度使,铁定会将这笔账算在卑职头上啊!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这宅子上动手脚?万一这宅子是个凶宅,或是风水不好,那卑职岂不是亏大了……”李俊文委婉道。

刘知信都快哭了,这小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他娘的可是开封内城的宅子啊!还凶宅,堂堂大宋枢密使会买凶宅么?再说哪座宅子没死过人?即便它是凶宅,那

它也是开封内城的凶宅!你转手卖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想到卖宅子,刘知信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来,他试探着问道:“这宅子毕竟是李崇矩送给春哥儿的,他的为人某知道,秉性敦厚,与李继盛完全不一样,送这宅子定也是出于诚意,春哥儿若是推辞不受,恐令他更寝食难安,这笔债也难以完美解决。既然春哥儿不喜欢这所宅子,某倒是有个主意。某在外城,有一座空置的宅子,占地五亩左右,正巧就在春哥儿如今所住的驿站附近。春哥儿若是不嫌弃的话,某就用那五亩的宅子,换你这两亩的宅子,如何?”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摸底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刘大人真是高风亮节,急下属之所急,实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上司……”李俊文一边假意客套,一边迅速将方才的房契塞到了刘知信手中。

两亩的宅子换五亩的宅子,面积翻了一倍多,即便内城的宅子价格再高又如何,同样的价钱,当然越大的越招人喜欢咯!

而且按刘知信所说,那宅子就在他现在住的驿站附近,环境熟悉,本来李俊文也打算之后将酒楼开在那附近,若是住在内城,也不方便照看。如今能将宅子换到酒楼附近,如此一来,兼顾酒楼也方便一些,是最好不过了。

所以,他生怕刘知信反悔,一个劲的拍刘知信马屁,给刘知信灌蜜水。

其实刘知信哪里会反悔,用五亩的外城宅子换两亩的内城宅子,看着吃亏,其实还是赚了。因为他住在内城,外城的宅子空着,要请人打理不说,还住不上,还不如换个内城的宅子,反正价钱上也不吃亏,内城的宅子还更值钱一些。离家近些,还能再外头养个别宅妇什么的,岂不美哉……

二人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心下大喜,这庄买卖就这么愉快的成交了。刘知信也顾不得再与李俊文寒暄客套,匆忙回家取房契去了。他心里打得好算盘,只要将这换宅子的买卖坐实,李俊文想反悔都没戏。

刘知信走后,李俊文便领着一众兄弟,享受着众人恭敬的眼神,回到了自己的官房。官房不大,也就一百来个平方,是个里外套间,外面办公会客,里面有个小间可以休息,装饰就比较简朴,没什么摆设,只有一面墙上挂着一副现阶段的华夏地图,不过这种地图在李俊文眼里,和泼墨山水画没什么区别!

这屋子如此简陋,估计和屋子前任主人是个武官,且武德司满世界乱跑,不常在此坐班办公有关。

不过好歹也是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李俊文坐在了书桌前,将腿架在了桌子上,好不快活,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做一张后世的大靠背老板椅来享受享受。

王贵等人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兴奋的在屋子里乱喊乱叫,吵的李俊文脑仁都疼了,索性一股脑地将他们全赶出了屋子,让他们祸害其他人去,顺便让展无忌将马氏兄弟找来。

叫马氏兄弟前来,是因为这上一指挥所里,他只认识这兄弟俩,准备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下上一指挥的具体情况,看看李继盛的势力在上一指挥的渗透程度。昨日只是来认了个门,今日就算是正式上任了,若是不摸清李继盛还有多少死忠粉或者同党,他这指挥使也当的不舒坦。

如今马氏兄弟俨然已经被其他同僚认作是李俊文的心腹,众人对兄弟二人对巴结的很,令马氏兄弟感觉有些飘飘然,愈

发感觉到昨日抢先站出来表态是多么正确的人生抉择,二人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就认定李俊文这个主子了。当然,若是李俊文像他们前任主子一样短命暴毙而亡,那就另当别论了。是以李俊文一召唤,二人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满脸的谄笑令其他人不齿,又恨不得替代他俩的位置。

“小官人,有何吩咐?”马户恭敬的笑问道。

兄弟二人当中,马累不善言辞,一般都是马户开口说话,马累偶尔插上几句。

“我且问你,这上一指挥所里,都有哪些人是李继盛的人?”李俊文也和颜悦色的问道。

对于马氏兄弟,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就冲昨夜他俩没有丢下自己和展无忌跑掉,这种手下,就值得收。

“其实李继盛来这儿的日子也不长,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他那种衙内,平日里也不怎么来这儿,只是挂个名而已,跟着他的人,其实也没几个!你别看昨日俺们这些文吏都跟在他屁股后头,其实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俺们都是前任指挥使的人,前任指挥使突然离世,上头又没有指派新的主官,副指挥使便成了主官。

而且李继盛到处放话说,新任指挥使一职非他莫属,俺们只是小小的文吏,即便上头调了新来的指挥使,也不知新来的指挥使压不压得住李继盛那厮,只好委曲求全,见机行事!

若不是李继盛早就放话要俺们兄弟俩的职位安排他的心腹,昨日俺们又见小官人器宇不凡,一表人才,浑身一股霸气侧漏,俺们也是断不会站出来的……”马户倒是实话实说,也没有趁机中伤同僚,将责任都推到了李继盛这个二世祖身上。

“你这厮倒是会捡好听的说!”李俊文笑骂一句,继续问道:“那昨日跟着李继盛的那些军官呢?难道也也都不是他的心腹?”

文吏是不是李继盛的人他可以不在乎,俗话说:秀才zao fan,三年不成!李俊文也不怕他们翻出浪花来。

但是手底下的士兵就不一样了。若是其中混杂了李继盛的死忠粉,哪天想不开了,从背后给自己来这么一刀,那可就真的玩完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是以李俊文必须将李继盛留在军中的心腹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毕竟这厮连买凶杀人都干的出来,难保以后还会不会还有什么小动作。

“本部名下共有五都人马!其中三都的都头、副都头与俺们这些文吏一样,都是前任指挥使提拔的人,都是迫于无奈,同李继盛虚与委蛇的,并非真心事他,昨日李继盛也曾找过他们,他们找了借口出外差,并没有出现。

跟在李继盛身后的,则是他实际掌控的两都的都头、副都头,还有队头、什将之类的。李继盛早就准备

将另外三都的主副官都换成他的人,便将这些官职都许给了那些低级军官,所以哪些人昨日便壮着胆子和他一道儿,向小官人叫板来着!小官人若是需要,卑职这里有详细名录,一个都跑不了……”马户说完,便将一个小本子递给了李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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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公孙论语

李俊文满意的接过了小本子,这两兄弟,算是没白收。做事认真,能够时刻想到领导前头,不让领导费心,难怪能于一众文吏之中脱颖而出,做到左右押司的职位,看来除了溜须拍马之外,也是有一定能力的。

话说回来,能在这官场中混到一席之地的,又有几个是没有能力的呢!尤其是这些小吏,求生yu wang强烈,其实若是李继盛能趁上一指挥所无主之际,将这些人收于麾下,再与李俊文相抗衡,那么最后滚蛋的说不定就是李俊文了。

可惜他偏要剑走偏锋,利用刺杀的手段来夺得指挥使的地位。他也不想想,即便李俊文真的被他杀死,赵匡胤就不会再派别人来接任?

而他对这些前任指挥使留下的文吏和军官更是不屑一顾,想要全部换成自己的亲信。如此一来,又有谁会真的和他一条心,但凡有一些变动,就必遭众人抛弃。而李俊文的出现,就正好给了这些人希望。

也许李继盛权贵出身,手下能人多的是,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底层出身之人。不像李俊文,手底下别说写文章办事的了,就是能识字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当真是求贤若渴啊!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痛快的就将马氏兄弟引为心腹了!

管理五百禁军精锐,对于这辈子只读过几年私塾的李俊文来说,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即便是对来自后世的灵魂来说,也是够呛。后世的他,最大的官也就在单位当过一个管理不到十人的小组长,还是临时性质的。这辈子的肉身倒是指挥过比较多人,但那是领着一群小伙伴在街头与人群殴!和管理军队根本没法子比!

这要是哪里出了岔子,饭碗保不保得住另说,这可是封建社会,动不动可是会掉脑袋的!尤其是经历过昨晚的遇刺之后,他愈发感觉以他的身心,根本就不适合在官场上混。这还是有李延彪这个便宜老爹护体,认识诸多权贵的前提之下,若是毫无背景的话,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李俊文的心也从刚开始被任命时的ji qg澎拜,变成了现在的愁眉苦脸。

本来他方才听刘知信提及,赵匡胤要成立新的开封治安管理部门。在他眼里,这什么金吾街仗司就是巡巡街,管理一下治安,抓抓小商小贩,维持京城容貌,偶尔上个夜班,再收一下保护费啥的,最主要的就是不用满世界跑,还不用上战场,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这等好事,李俊文又岂能错过,当即申请调入金吾街仗司,成为大宋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甚至暗示刘知信,若是能调入金吾街仗司,那李崇矩送他的宅子,他可以无偿转送给刘知信。

刘知信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表示李俊文报效国家的心情可以理解

,若是真的有需要,可以自己找官家申请云云之类的,简而言之一句话,要走人可以,你自己去操作,老子不掺和!

开玩笑,李俊文可是赵匡胤钦命的指挥使,若是他刘知信跑去和赵匡胤说,李俊文不适合在武德司混,比较适合在别的部门发挥余热,那岂不是啪啪的打赵匡胤的脸么!暗示赵匡胤眼瞎,乱下旨意?

谁爱去谁去,反正他刘知信没这个胆子去汇报!

李俊文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若是没有赵匡胤的召见,他又岂能随意想见就能见到赵匡胤的!所以自觉调走无望的李俊文,只好老老实实的当差,将马氏兄弟这种人才紧紧抱住,让这些人替他做事,这样他就可以全身心的在京城搞副业开酒楼,投入到伟大的餐饮事业当中去,因此他对马氏兄弟也是相当客气,起码比对王贵那些粗人客气是有的。

“今后你兄弟二人就跟着我混饭吃吧!放心,只要尽心办事,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但凡我有口肉吃,就不会让你们饿着!当然,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存有二心,那我也有的是法子治你们!管教让你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李俊文淡淡的对马氏兄弟说道。

打一棒给一颗甜枣,这都是李延彪交他的御下之道。

“马户(马累)愿为小官人效死!若有二心,千刀万剐!”马氏兄弟二人片刻都没有犹豫,纳头便拜,算是铁了心跟着李俊文。

“起来吧,以后就都是自家兄弟了,不必如此客气!”李俊文轻轻的点了点头,笑着将二马扶了起来。

他很满意自己散发出的王八之气,转过头对着身后说道:“论语兄,你呢,觉得如何?”

将王贵等人赶出去后,屋子里就剩下李俊文和马氏兄弟,形影不离的保镖展无忌,还有一个二十来岁,肤色白蚁的书生。很明显,李俊文这话不是对展无忌说的,而是是对站在他身后的书生说的。

“唉,学生已年近三十,数十年寒窗苦读,奈何科举无望,家中父母又已年迈,实在不忍再见高堂操劳,唯有委身于小官人,望小官人善待……”书生说的有些幽怨,就像一个无奈嫁了自己不喜欢的夫君的小媳妇儿,但也算是默认了跟着李俊文混。

“这位小兄弟,你要相信马某的眼光,小官人乃人中翘楚,跟着小官人,定然是不会吃亏的!说不定日后的前途,比你科举出仕还要不可限量呢……”马户拍着马屁安慰书生道。

书生只是象征性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这白净书生便是驿丞公孙直的独子,公孙论语。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公孙直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读书出人头地,光耀公孙家的门楣。

奈何光是名字显得有

文化却没什么鸟用,这公孙论语虽早早得了秀才的功名,但是想要再进一步成为举人,却怎么也达不到这一步,从前周朝到如今,考了十多年,愣是没考上。而且为了早日中举,连婚姻大事都给耽误了,以致于年近三十了,还是穷diao丝一个。

这可把公孙直夫妇给急得哟,没考上不要紧,大不了回家种地,但公孙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咯!什么功名不功名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抓紧生育下一代,延续香火。

只是这公孙论语像着了魔一般,立誓不中举,就不娶妻生子。自己种的苦果,唯有自己往肚里咽,儿大不由娘,公孙直也是没得什么办法。

正巧让他碰上了李俊文,正如马氏兄弟一样,凭着当差几十年,迎来送往这么多人练出来的一双招子,公孙直断定,李俊文绝非池中之物,才会起了让儿子跟随的想法。最主要的,也是让自己儿子不再沉湎于科考无法自拔,他公孙直当了一辈子驿丞,侍奉了三个朝代五六个皇帝,不也照样养家糊口,幸福美满么。

起初公孙论语是不愿意的,让他跟着一个武夫混饭吃,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

奈何架不住老夫老母以死相逼,他才不情不愿的同意暂且一试。

也许真的是李俊文身上的王八之气侧漏,也或者是公孙论语突然想通了,跟着李俊文在这武德司转悠了半天之后,他心里也有了和自己老爹一样的想法,眼前的这个少年,将来必成大器!这个想法是油然而生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想法,而且转变的这么快!

于是,公孙秀才做了人生中的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跟着李俊文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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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收买人心

其实别看公孙论语一副不情不愿,被逼上贼船的模样,若是换作他人,还未必会要他这种只会死读书还没有成绩,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的书呆子呢!除了能识文断字之外,论起为人处世,说不定连段素英这种番邦蛮夷,都要比他强上许多。

也就极度缺人的李俊文看在公孙直的面子上,会将他收入麾下。李俊文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虽然这公孙论语是个小白,但经过磨炼一番,日后必能成为一块璞玉,这从公孙直身上便可以看出来。而且这种人一旦认主,必定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你就先跟着两位马押司做事,学点经验,以师礼待他二人,待日后熟悉了,再安排你的职位……”李俊文将公孙论语托付给了马氏兄弟,于实践中学习,希望他能尽快成才,为自己创造价值。

“是!”公孙论语躬身行礼道。

“你二人尽心教他,除了逛窑子不能教!要不然,他爹非得找我拼命不可……”李俊文对马氏兄弟二人说笑道。

“小官人说笑了,公孙兄弟都这么大的人了,去青楼哪还用得着俺们带呀,说不定比俺们还要熟悉呢……”马户笑道。

“我……”公孙论语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本想出言反驳自己还是个纯情小chu nan,但一想自己这般年纪,若说自己还是个雏儿,岂不是更招人耻笑,所以也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进行无声的kang yi。

马氏兄弟二人见状,愈发的调笑起公孙论语来,尺度之大,连展无忌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气的公孙论语只能敢怒不敢言。

“行了行了,别开黄腔啦!你们先出去忙吧,顺便将上一指挥在册的所有在京军官都叫进来,我有话对他们说!”李俊文打断了众人之间的玩笑,正色道。

见李俊文一本正经,马氏兄弟立即停止了玩笑,肃然领命,带着公孙论语出去实习去了。

玩笑归玩笑,工作归工作,两者拎不清,就容易像李延彪一样,被踢到一边去凉快。

马氏兄弟的办事速度很快,没多长时间,李俊文的官房里就挤满了人。然而李继盛掌控的两都军官却没有人到场,似乎预先知道今日李俊文会来一样,两个都的军官都请了病假,士兵们只得自发推荐了几个伍长作为代表过来。其他三都的军官倒是都没出公差,一个不落,全到齐了。

昨日正副指挥使较劲的事情他们都还没消化完,今日副指挥使便称病在家,新任指挥使更是立即走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昨日在场众人慑于李继盛的y wei,都没有出来拜见上官,表明态度,安知这年轻得离谱的指挥使会不会找他们的茬!据小道消息说,这新指挥使还是官家钦命的,李继盛就是斗法输给了他,

才躲在家里不敢露面!众人心中一阵懊恼,早知如此,昨日就和那马氏兄弟一样,站出来力挺了……

因为不知李俊文召集大家究竟想作甚,是以众人都是一脸心事,一言不发,惴惴不安的看着李俊文。

李俊文倒是没有为难这些人,只是勉励了众人一番,表示到场的所有人职务不作变动,只要大家尽心办事就行,跟着他李俊文绝对有肉吃,言外之意就是不计较众人之前的行为。

李俊文不是李继盛,有枢密使老爹罩着,想要什么资源都有。他李俊文手底下最缺的就是人,总不可能将整个上一指挥都清洗一遍,安cha j自己的班底。这些人都是前任指挥使留下的,既然他的前任已经死了,那么这些人也就没了靠山,不存在易主之说,自己也可以将他们收为己用,假以时日,慢慢消化,变成他李俊文的班底。

何况他初来乍到,当然要显得和李继盛做法不同,李继盛要将这些人全部换掉,他李俊文却将这些人全部留用,两下一对比,这些人还不对他感恩戴德?如今他在上一指挥根基未稳,安抚人心最重要。

在场众人将信将疑的接受了李俊文的做法,表情做作的向李俊文表起了忠心,一时间鼻涕眼泪横飞。

能从大头兵当上军官的,不管职位大小,又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绕,世上没有真正的蠢人,只有还未开窍的人,而这些人,恰巧是开窍的。

既然李俊文给他们台阶下,收买人心,他们也乐得接受。一众武夫表忠心的同时,心里也暗暗决定,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在新任指挥使心中留下好印象,争取将之前失去的分数,统统挣回来!

也正因为如此,上一指挥在一段时间内人人争先提高业务水平,成为了整个武德司办事效率最高的指挥所,没有之一。这一变化令刘知信颇为惊讶,要知道之前的上一指挥使年纪偏大,是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人,如今能有这么大的变化,确实令他对李俊文刮目相看。于是刘大人便上报了赵匡胤,赵匡胤高兴的大笔一挥,又是一通奖赏,上一指挥的这些人得了奖赏,觉得都是新指挥使带来的,又更有干劲,对李俊文也更敬畏佩服,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至于那些没来参会的李继盛的心腹,就没在场众人那么走运了。

李俊文将马户给他的名单上的人,全都上报给了刘知信,要求将这些人调离上一指挥。留下的两个都的职位空缺,则安排王贵、马大富、张继荣、赵之华四个心腹担任正副都头,那些从房州跟来的少年,都归到四人麾下,毕竟年纪小,还要多加历练。

其余下级军官,则由其他三都抽调,或者从参会的原本两都中的伍长升

任。而苍蝇和展无忌二人则得了队头的头衔,却并不领兵,跟在李俊文身边,长侍左右。

刘知信对李俊文的要求也心知肚明,加上刚得了内城的一座宅子,自觉占了李俊文的便宜,对于李俊文的要求,全部都很干脆的答应下来。一时之间,上一指挥所又是一阵欢腾。

那些升官的伍长自然不必说,王贵等人更是喜得眉飞色舞。他们的老爹,跟着李延彪一辈子,才混上个都头之类的小军官,还是王府卫队这种闲差。

他们跟着李俊文,这才半年多的光景,便当上了都头,而且还是禁军精锐武德司的都头!这要是回到房州,还不得横着走路!让家里那些老头子知道了,还不得羞得把头埋进地缝里去!

苍蝇和展无忌也高兴,虽然二人只得了个虚衔,没有实职,但那也是官呐!要知道,半年前,苍蝇同志还只是个山贼,一个月前,展无忌还只是个落魄的游侠,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何时才能报得家仇。

如今好歹有了官身,苍蝇觉得日后在闻止面前也更挺得起腰杆,展无忌也觉得,自己离复仇大计更近了一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赵大教子

“父皇,听表叔说,李俊文今日下午去了武德司,本想找李继盛报仇,却扑了个空,李继盛被李崇矩关在矩矩家中不得出,他便顺势整顿了上一指挥,将李继盛留在上一指挥所的势力全都清除掉了……”延福宫内,刚用完膳的赵德昭和赵匡胤一边下着象棋,一边聊着天。

相比较于围棋的精细布局,军人出身的赵匡胤更喜欢大开大阖的象棋,下起来痛快淋漓,据说他将华山输给陈抟的时候,就是和陈抟下的象棋。

“这小子,速度还挺快的嘛!看来朕确实没有看错人……”赵匡胤手捏一枚棋子,头也不抬的回道。

“父皇为何如此看重李俊文?提拔重用不说,还让儿臣与他多亲近?如今朝中都在传闻,这李俊文定是在扶摇子老神仙那儿学了什么妖术,迷惑了父皇,才能如此受父皇器重,连李崇矩被贬官外调,也是李俊文在暗中捣鬼……”赵德昭不解道。

“哼,那些人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能接受的理由罢了!怎么,你也觉得春哥儿会妖术,朕被他所迷惑?”赵匡胤落下一枚棋子,望向赵德昭问道。

“儿臣自然是不信李俊文会妖术的!即便会妖术,以父皇的英明神武,又岂会被他所蒙骗!”赵德昭一记马屁拍上。

“小小年纪,就学会奉承人!不用在你老子面前用这招!快,该你了……”赵匡胤笑骂道。

“只是所谓众口铄金,李俊文不过是故人之后,即便父皇与他父亲再如何亲近,如今如此厚待他,恐难免为世人所诟病,于他也是不利的吧……”赵德昭小心翼翼的说道,随手便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虽然他不反感李俊文,甚至还有好感,但是如今朝中议论纷纷,说官家宠信李俊文胜过诸位皇子公主,短短半年就从一介白身升官做到了七品指挥使。这令赵德昭有些吃醋,感觉李俊文抢走了属于他的父爱。

“做人呐,千万不能忘本!当年你小时候,他爹阿彪可还是抱过你的哩!若不是这些老兄弟支持,朕又岂能坐得稳这皇位!”赵匡胤盯着棋盘,瞟了一眼赵德昭,不怒自威的继续说道:“再说朕乃天子,要宠信何人,又何须旁人来左右!”语气虽然平淡,却难掩霸气。

“父皇说的是……”赵德昭听出了赵匡胤的不满,连忙附和道。

“朕只不过给了个机会于他,哪里有厚待他!如今的地位,却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深入南汉皇宫侦得巨象阵弱点,献八牛弩平岭南,定州血战,军功不都是他自己用命拼回来的么!你身为皇嗣,和一个臣子吃的哪门子醋!他再能干,不还是为你这姓赵的打天下!你可倒好,居然听信旁人的小人之言!如此容易被人摆布,哪有明君之相,朕以后怎能放心

将大宋江山交到你手里!”赵匡胤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

赵德昭心里一惊,父皇居然想着要将大宋江山交给自己!难道……

“父皇千秋鼎盛,定能开创大宋万世之基业,儿臣……儿臣岂敢觊觎皇位!何况,还有二叔、三叔,都比儿臣有能力……”赵德昭连忙放下棋子,躬身行礼道。

他不知道赵匡胤来这么一出,是为了试探他,还是本意如此。生在帝王家,当事事小心,即便父子也不例外。尽管作为实际上的皇长子,而且已经成年,赵德昭的心里也是渴望成为太子,继而成为君王。但是想法归想法,他可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他的老师,太子太傅王溥曾经和他说过,最是无情帝王家……

“傻孩子,朕又不是那些冷血无情之辈,你我父子一场,何必说这些场面话!不过你能有此不争之心,想到二叔、三叔,朕甚是欣慰,可见在你心中,亲情大过皇位!”赵匡胤见儿子有些紧张,知道自己方才的无心之言吓到了他,便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朕若是无心将大宋江山交于你手,就不会让王溥那老头来教授你学业了,那老王头可是帝师之才,也不会让你娶他女儿了!”

“儿臣多谢父皇悉心栽培……”赵德昭行礼道。

“皇室封王,乃是常理,按理说,你年已弱冠,本可独当一面,可是你可知朕为何不将你与德芳封王,只是给了你一个贵州防御使的头衔?”赵匡胤很满意儿子的恭谨,继续教育道。

“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明示!”赵德昭有些不解,父皇今日似乎话有些多,一说起来就没完,甚至连平日里不愿说的都说了,今晚用膳时好像没饮酒啊。

“唉,朕初登大宝之时,你二叔不过和你如今一般年纪,才二十出头,你三叔更是不过十来岁,而你不过是个孩童。彼时你祖母怕朕早逝,咱大宋重蹈前朝旧事,便让朕立誓,若有不测,传弟不传子,将大宋江山交给你二叔,以免出现主少国疑的局面,以保大宋基业。当时朕常年领兵征战,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战死沙场,且有前朝世宗皇帝之鉴,觉得你祖母说的在理,便答应了你祖母。之后,但凡在外征战,必留你二叔在后方代管军政。但是老天眷顾咱,让咱活到了如今,你也长大cheng ren了,能够替朕分忧,我赵家子嗣也兴旺起来,再也不怕人丁凋零。

朕也是人,也有私心,当初迫于形势,答应你祖母,如今自己的儿子都大了,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而你二叔经营多年,势力也越来越大,颇有尾大不掉之势,令朕颇为烦心。

若是封你和德芳为王,必定也要封你二叔、三叔为王,到时候你二叔的权势就更加无人能阻!而朝中众臣为了

自己的利益,必定在你和你二叔之间站队,只会令你二人为了争帝位反目成仇。

纵观大唐初期的几位帝王,哪个不是双手血腥,父子反目,兄弟相残!英明如唐太宗,也抵挡不住皇位的 huo,弑兄杀弟!

你父皇我不忍心看到日后你们叔侄相残,又没有弑弟的狠厉,唯有暂缓将你们封王,让则平(赵普)站出来,与你二叔抗衡,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将精力都转移到他们二人的争斗之上。而你则暗中积蓄力量,多加历练,壮大自身,只有等你足够强大,能压的住你二叔之时,这皇位,自然而然就会落到你身上,到时候你二叔也无话可说……”赵匡胤哔哩吧啦将心中所想全都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就怕到了那时候,二叔未必收的住手啊……”赵德昭心里一阵苦笑,父皇还是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些,二叔怎么可能像他一样仁慈,说收手就收手呢。

“不会的,你二叔是朕看着长大的,他的品性朕最了解,若是你能力出众,他自当会退位让贤!到时候朕即便是走了,也可以安心了!”赵匡胤一脸肯定的说道。

“父皇莫要再说这些了!正值壮年,必能长寿万年,儿臣愿终生随侍父皇,助父皇建我大宋万世之基业!”听赵匡胤这么谈论生死,赵德昭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傻孩子,朕又不是那秦始皇,想长生不老!活个万年,岂不真的成了龟孙!你以为谁都能像扶摇子仙人一般,活个一百来岁?”赵匡胤一脸笑容,随后叹口气道:“我大宋文武昌隆,名将辈出,朕不贪,只要再给朕十来年时间,朕有信心,必能一统神州,夺回幽云,甚至尽夺辽人之地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朕便能安心将这天下,交于你手!

而李俊文,便是朕替你选定的未来辅佐之臣,朕与阿彪有过约定,他的子孙日后定要保我后世子孙!有其父必有其子,朕信得过阿彪,所以,李俊文的人品、能力你无需多虑。要不然,你二叔也不会多番拉拢他了!

当然,这还要靠你自己日后如何笼络于他,令他死心塌地为你卖命。不光是他,与他交好的那帮子世家才俊,你都要多加接触,这些都是你日后的肱骨之臣!想当年,朕也是看着一帮子兄弟,才能坐的上这龙椅……”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受教了!日后定会对李俊文等人赤诚以待,以便为我所用!”赵德昭回道。

“好了,今日说的有些多了,朕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记住,今日你我对话,绝不能传于第三人之耳!”赵匡胤将手中棋子一扔,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王继恩。

“儿臣明白,儿臣先行告退,还请父皇早些休息……”赵德昭行礼后便退了出来。

他有

些激动,今日父皇对他所言,为他指明了今后的道路,令他不再迷茫而没有目标,也不再对父皇没有对自己封爵而有所抱怨。从今日开始,他要做的,就是八个字:韬光养晦,暗中蓄力!

想通了这一点,赵德昭的脚步变得愈发坚定,朝自己寝宫走去。

赵匡胤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赵德昭能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意。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思绪飘到了十六年前,也是一样的夜晚,他与李延彪二人,对坐在开封城外的一间小屋里……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向往的生活

同一晚,开封南郊外的一座大宅子里,一身标志性锦袍的慕容德伟,此时正坐在院子中,手里端着茶盏,听着站在他跟前的慕容忠汇报着什么。

院子四周点满了火把,将院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这是属于慕容德伟自己的宅子。慕容家的规矩,男丁不论嫡庶,成年之后,便可以分到一座自己的宅子,这宅子便是慕容德伟成年后分得的。他特意选了这座位于京郊的大宅子,因为这座大宅不仅离京城距离适中,环境算是封闭的私人领地,方便他做一些事情。

这也就是他身为嫡子,才能分得如此大的庄园,换作庶子或是旁支,是断不可能的,所谓的公平,永远不可能完全公平。

当然,慕容德伟的老爹慕容延钊作为赵匡胤的结拜大哥,在开封内城自然也有庞大的宅子,供慕容氏居住,慕容德伟在开封内城的慕容府也有自己的住处,平日里他也是和家人一起,住在城中。这座宅子,只不过作为他办事的一个据点而已。像这样的据点,这些年他通过手里掌握的家族资源,在开封左近还备有不下五处。

“少主,这李俊文莫非真有妖法不成?仅仅是和李崇矩的儿子有纠葛,居然能令赵匡胤下旨,将堂堂枢密使外放!如今朝中有许多人都认为,这李俊文和那甚华山老神仙习了妖法,蛊惑了赵匡胤,朝中御史正准备上书dan he那小子呢!依属下看,别管那厮有没有妖法,都应该将他点了天灯!”慕容忠有些幸灾乐祸道。

李俊文几次三番坏了自家主人的大事,连带着显得他办事不力,慕容忠自然对他不会有好感。

“一群蠢货罢了,李俊文与李继盛的纠葛只不过是个引子,没看赵匡胤寻的理由是李崇矩贪腐么!若是赵匡胤那么容易被甚妖法左右,那这宋朝皇帝岂不是早就被那华山老道给篡了!这只不过是他不满赵普与李崇矩过从甚密,给赵普的一个警告罢了!朝中御史都由赵普把控,那货又岂会找ren dan劾李俊文自讨没趣!倒是便宜了赵光义那厮,楚昭辅那老头子,向来立场摇摆不定,如今有偏向赵光义之意,赵普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咯!不过这对咱们却是有利的,赵普与赵光义斗得越厉害,咱们就越有机可乘!”慕容德伟淡淡说道。

掌握着慕容家暗中的资源,想要知道李俊文与李继盛的纠葛,慕容德伟自然一清二楚,更何况他还一直关注着李俊文。

“如此说来,咱们还要感谢那李俊文不成?”慕容忠有些懵圈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此事却因他而起,既然赵匡胤如此器重于他,那咱们也给

这赵宋朝廷加把火,让这朝局更加混乱一些!我观此子,对赵宋朝廷未必一片忠心,有他在其中搅浑水,也未必不是好事……”慕容德伟微笑道。

“那该如何做,还请少主示下?这小子命硬,这么多回都死里逃生……”慕容忠恭敬问道。他更愿意相信李俊文会妖法,要不然怎么这么多次都能安然无恙……

“既然他那么得赵家宠信,那咱们就得改变策略,不用再非置他于死地不可!如此朝中新贵,自然是与他多加亲近咯,令他能更上一层楼……”慕容德伟呷了一口茶说道。

慕容忠有些疑惑,少主这机锋打的也太含糊了吧!如何亲近,难不成找个粉头和他睡一觉?

“此事你不必操心,我自有计较!”慕容德伟见慕容忠一脸茫然,便对他说道。

“你还是抓紧办宋军神弩那事,辽人已经催了好多回了!”

“少主难道忘了,这神弩正是李俊文献给赵宋朝廷的……”慕容忠回道。

“哦?我倒是忘了这茬!也好,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好多麻烦……”慕容德伟掩饰脸上的尴尬,转移话题道:“先不谈这些,你去安排一下,我近日要去趟江南……”

“是,属下这就去办!”慕容忠行礼后告退,临走时熄灭了院中的火把,只留下一支以供照明。

慕容德伟则留在院中,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火把上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只听得他喃喃自语道:“李俊文,你被雷劈了之后究竟遭遇了什么,竟能有如此机遇?咱们会成为敌人还是朋友呢……”

自从入主上一指挥后,李俊文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了。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李俊文的出场费太贵,还是觉得老道士的劳务费过高,这小半年时间里,赵匡胤居然没让李俊文再出过公差。

李俊文也乐得清闲,利用这段时间,使出后世办公室生存之道,将上一指挥所梳理了一遍,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即便是李继盛此时不知好歹回来,也难再有立足之地。

石保吉在两个月后迎娶了赵匡胤次女延庆公主,拜左卫将军、驸马都尉,领爱州刺史衔,令李俊文等人好生羡慕,不过这一连串头衔只是好听而已,都是虚衔,根本没有实权,只能领俸禄而已。就连那什么爱州刺史,都虚的没边,此时的爱州属于后世的越南境内,归如今的交趾管辖,石保吉若是想当这什么刺史,还得自己去把地盘占过来。

石保吉倒是乐得自在,反正他老爹有的是钱,也不指望他出人头地,这等光拿俸禄不做事的美差,正适合他,如此一来,他就更有闲暇去逛青楼,找粉头,研究精神世界的精髓。

理论用见他无所事事,本着有凯子莫放过的原则,将他和

李继隆都拉进了酒楼的股东行列,至此,李俊文的我家酒楼开封分店的股东强大到了开封城无人能敌的地步。不光有赵德昭和刘知信这种皇亲国戚,还有党进、迷信这种手握重兵的禁军将领,最关键的还有石保吉这种人傻钱多的大凯子,而且开业的时候,赵光义还大张旗鼓地送来了牌匾给李俊文壮势,告诉有心之人,这家酒楼是我开封府罩着的。如此一来,谁要是想打酒楼的主意,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其实不需要这些权贵撑腰,就凭李俊文逮谁坑谁爹的威名,如今的开封官员都约束着自家的小辈,千万别去惹这有毒的货……

当然,整个酒楼李俊文是没有出一分钱的,他只出技术和负责日常运营,所有开支包括买酒楼的钱,都是那帮冤大头出的,其中犹以大凯子石保吉为最甚。

无所事事的石保吉还真把酒楼当成了自己的事业,俨然以酒楼二掌柜自居,事事亲为,对李俊文交代的事情无一不从,和当初段素英在房州的时候一模一样。

说起段素英,他老爹大理国王见自家儿子去了中原小一年了也不舍得回家,一大帮子叔伯兄弟又虎视眈眈盯着王位,深感不安的大理国王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马来中原找段素英,大致意思就是你爹要你回家吃饭,若是再不回去,就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以后也别再回去了之类云云。

生怕被断了经济来源的段素英只好含泪与李俊文等人告别,带着他的红粉知己嫣儿姑娘一步一回头的回大理吃饭去了,临走时还嘱咐李俊文有空去大理看他。

李俊文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一阵腹诽,莫说现在去大理千里迢迢,道路坎坷,就是后世要去一趟大理,都要转来转去,颇为费劲,傻子才去找那不痛快呢!有那时间,娃儿都生了好几个了!再说若是大理国王将段素英带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儿媳妇儿回去的责任,算在他李俊文头上的话,一言不合把他给咔嚓了,在那蛮夷之地找谁说理去。

所以,李俊文给段素英送行宴都是按照这辈子都再也无法相见的规格操办的,把段素英感动的,吃得满嘴流油,临走时还顺走了李俊文一车的高度白酒,把李俊文气的哟,在酒里放了苍蝇配的泻药,无色无味,还会上瘾的那种……

李俊文还成功说服了李王氏和一众老娘们留在京城,打理酒楼的日常事宜。李王氏思前想后,最终为了儿子的前途,留在了开封。

趁着空闲,李俊文还请了长假回了趟房州,带着李王氏对李延彪不准趁她不在偷腥的严厉嘱咐。

其实按照李俊文的打算,他本想让李延彪辞了差事,早点退休,一同前往开封享福。毕竟这王府卫队指挥使又没啥油水

捞,而且以李俊文后世的历史知识,知道柴宗训也没两年活头了,李延彪若是再干下去,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因为柴宗训的死而受牵连!

可是也不知李延彪是过于尽忠职守,还是觉得好不容易摆脱了自家婆娘,可以尽情放纵了,任李俊文如何劝说,都不愿意辞了差事。

李俊文对一根筋的李延彪无奈,总不能将他绑了去开封吧,只好叮嘱他多加注意,有什么不对劲就立马闪人。

对于柴宗训,撇开勾搭人家姨母不谈,李俊文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是结义兄弟,柴宗训又如此照顾他。他也曾想过,柴宗训的命运会不会因为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而改变,为此他还特意向老道士讨教过。

老道士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一切皆由天定,只有走到了那一步,才会知道究竟会不会发生……

回到房州,自然少不了与符丽茗偷偷缠绵,快活得令李俊文不想离开房州了。他觉得亏欠最多的便是符丽茗,很想带着符丽茗一走了之,从此仗剑天涯。可惜现实很骨感,符丽茗连房州城都出不去,而他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也许只有等他足够强大之时,才能解决他和符丽茗面临的问题,李俊文只好安慰符丽茗,尽快想法让她脱离如今的困境,以便日后二人长相厮守。符丽茗对于李俊文的话自然是坚信不疑的,含泪送情郎离开房州,只希望有朝一日情郎能够兑现承诺,驾着七色云彩,呸,偷偷摸摸地来接她也是可以的……

带着愧疚离开房州的李俊文,就这么舒舒服服地在开封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地主生活。

比较遗憾的是,翟雪儿离开了开封,和翟仁杰、老道士继续去寻找当年灭门惨案的线索,以及鬼谷子宝藏的下落。而叶紫苏则因为叶问将保安堂开到了开封,二人也还未正式成亲,不方便再逗留在李家,只得回去与老父同住,帮忙照料医馆,时不时地借着到酒楼帮忙,偷溜出来与李俊文幽会。李俊文由此失去了和二女朝夕相处,占便宜吃豆腐的日子,快乐并难受着。

其实也赖他自己多嘴,回房州顺便去看了叶问,谈话间邀请叶问将医馆开到开封城,他本意只是客套一番,觉得叶问这般年纪,肯定是不喜欢挪窝,自己这么假意相邀,日后叶紫苏问起,他也好有个说辞。谁知道这未来岳父如此实诚,李俊文只是刚一开口,便觉得未来女婿说的相当有道理。遂即刻决定将房州的保安堂交给几个出师的徒弟打理,自己则随李俊文北上开封开分店,悔得李俊文背地里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

就这样,李俊文在安逸中度过了大半年光景,一直到开宝五年的到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火锅

开宝五年二月初的一日,李俊文正与李继隆、石保吉在酒楼二楼吃着酒菜,吹着牛,说着过年时的新鲜事,聊着京城最火的粉头儿。

对于李俊文来说,在这个时代过年是件新奇的事儿,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春节联欢晚会,甚至连春联都还没普及,爆竹还真的只是会爆开的竹子,一家人只能团聚在一起吃顿饭然后守岁等睡觉。

当然,老李家今年过年人也不齐,李延彪远在房州当差无法来开封,为此李王氏还背着李俊文两兄弟抹了眼泪。不过,叶问父女俩以及王贵那群母子团的加入,倒是没有显得今年的新年有多冷清。

叶紫苏与李俊文的感情也急剧升温,翟雪儿不在,没有人与她争抢,这令她高兴得很,对李俊文偶尔的吃豆腐之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家商定,等过完年,就给李俊文和叶紫苏办喜事,马上要成为李夫人的叶家小娘子,对李俊文的动手动脚也没那么排斥了,而且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小期待,最好在翟雪儿回来之前,与李俊文珠胎暗结,生米煮成熟饭!哼哼,到那时,自己大房的位子就稳当了!

李俊文可不在乎谁做大谁做小,只要有豆腐吃,他做小都可以……

“老三,你捣鼓的这这这啥……哦对了,这火锅,当真是好东西啊!冬日里围着吃一顿,再喝点小酒,当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呐,哈哈哈……”石保吉的一声嚷嚷,打断了李俊文的思绪。

他回过神,只见石保吉正从火锅里夹起一叠薄如蝉翼的羊肉,在蘸料碟子里一滚,往大嘴里一塞,羊肉就没了踪影。

石保吉感叹的,正是李俊文琢磨出来的后世的火锅。这时候的锻造工艺超出了李俊文的认知,炼铜炼铁技术已经日臻成熟,他让工匠按照后世的北京火锅打造出薄皮铜炉,将开水倒入锅内,然后把点燃的木炭放入炉筒内,等锅内水开了,便将各种食材放入其中涮熟而食,简单而又美味。

这火锅并非李俊文所发明,战国时期就出现了火锅的雏形,李俊文不过是融合了后世的火锅概念,加以改良罢了。

只是令李俊文颇为遗憾的是,这个时代居然没有辣椒!没有了辣椒,就做不出后世川蜀火锅的精髓,就连蘸料也似乎缺失了灵魂。李俊文只得利用现有的香料,配置出勉强能过得去的蘸料,至于什么红油锅底,鸳鸯火锅,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还别说,这火锅一经推出,便在开封掀起了一阵热潮,这种新颖的吃法,受到了所有人的追捧,特别是在这寒冷的冬季,能吃上一口火锅,简直是少活几年都愿意。甚至连赵匡胤听说之后,都特意让李俊文送了几个火锅进宫,当然是没给钱的,近乎于白抢,气的

李俊文真后悔没有把那些火锅当夜壶撒上一壶尿。

当然,对于一些相熟的权贵,比如赵光义赵光美兄弟,还有酒楼的那些股东,李俊文也都送去了铜炉。目的自然是通过他们,带动整个大宋的吃火锅热潮。这就是所谓的明星效应,只要那些权贵吃了,而且反复吃,老百姓们也就都会盲目跟从,以吃上火锅为荣。

有了权贵做广告,我家酒楼的火锅算是打响了名声,然而除了李俊文送了火锅的那几家,开封城想要吃火锅的,都得到我家酒楼来吃,无一例外。

当然,李俊文也根据身份,做了区别对待,那些豪门权贵想要吃火锅,可以向酒楼租借铜炉,由酒楼提供备好的食材和蘸料,便可以在家中享受美味,价格嘛,自然是要翻好几番的。至于一般人,就只有亲自到我家酒楼,才能品尝到这等美味了。

就这样,还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到。除了吃的人太多太火爆要排队预约之外,寻常百姓可是吃不起的,吃一顿火锅的钱,可以抵得上五口之家好几年的生活费了。

即便价格昂贵,人们对火锅还是趋之若鹜。光火锅这一项,就让李俊文赚得盆满钵满,乐得酒楼的股东们眼睛都快笑开了花,这就是技术垄断的优势。

当然,火锅如此火爆,自然就有别人打主意。可惜李俊文的铜炉对一般人概不外借,有心之人也就无法知道其中的奥妙,而那些有资格外借火锅的权贵,也拉不下脸皮去琢磨这铜炉的奥秘,同时也忌惮李俊文身后的势力,即便有心,也不愿去招惹李俊文这种灾星,还是安安乐乐吃火锅来的痛快。

中国人的智慧是伟大的,尤其是在模仿创造这一方面。当中难免有人揣摩出了铜炉的奥秘,依葫芦画瓢造了出来,并且以极低的价格吸引没钱的老百姓去品尝,和我家酒楼抢市场。

可惜此举却没有动摇我家酒楼火锅老大的地位,因为不单是铜炉本身,吃火锅最重要的不是炉子,而是蘸料!虽然没有辣椒等现代调料,李俊文还是根据现有的调料配置出了独家蘸料,这当中就有很多是老道士给他的以及他在岭南分得的战利品。一般商家哪里舍得用这些昂贵的调料,所以即便学到了火锅的形,也掌握不了内里的精髓,故而根本影响不到我家酒楼的生意,反而因为有了对比,令我家酒楼的生意更加的兴隆。

而一些老百姓虽然吃不起火锅,也乐意往我家酒楼跑。因为我家酒楼不止有火锅,还有针对老百姓的亲民菜,菜式新颖,味道可口,不需要很多钱,照样吃得起。吃不起火锅的人,到酒楼闻一闻,看一看别人吃的火锅,也是极好的。

再说李俊文将改进的茅房也搬到了酒楼里,单这一个茅房,

就成了稀罕物,借机参观者络绎不绝,有人甚至专门为了蹲一蹲茅房而花钱来酒楼吃饭!

茅房都能用来赚钱,你让李俊文怎能不乐得找不着北呢!他现在每天除了去点个卯之外,就是在酒楼和石保吉数钱玩……

“改天二哥你再杀头牛,我让你尝尝涮牛肉,那可比羊肉好吃多了……”李俊文怂恿着石保吉说道。

“哎呀,你这一说,我又忍不住啦!还等改天作甚,我这就让人去郊外的庄园杀头牛回来!”石保吉一边擦着嘴角的口水一边说道。

李俊文和李继隆眼睛一亮,对视一眼,眼里藏不住的高兴,看来今天又有牛肉吃了!

自从他怂恿石保吉杀了一头老牛,将牛肉拿来涮火锅吃之后,众人就爱上了这味道。

可惜这年头的牛是受保护的,非老死病死不得擅杀,因为牛是耕地的劳动力,而封建社会又是以农耕为主。简而言之一句话,牛是人类的好朋友,吃了要遭惩罚的……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规定只能约束寻常百姓,对权贵人家一点约束力都没有。偷偷杀头牛,你还能到他家里去找证据不成?或者直接上报病死老死,堂而皇之地杀了吃肉,你也没招。是以历朝历代禁止杀牛,民间却还是不缺牛肉吃。

就在石保吉准备让人去乡下杀牛的时候,酒楼一楼大堂传来了一阵喧哗,继而发出了木头碰撞的巨大声响。

“不好了,大哥,楼下有人闹事,吓跑了许多客人……”李俊武喘着气跑上楼,对李俊文说道。

李俊文一愣,怎么在哪开酒楼,都有人来闹事!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人闹事

由于王贵等人如今都已在武德司当差,李俊文也不方便再让他们在酒楼里客串跑堂的,毕竟都是禁军,代表了大宋的颜面,若是被有心人在赵匡胤那儿吿上一状,说他公器私用,李俊文也不好交代。

所以开封城的我家酒楼从厨师到跑堂,全是一水儿的女性。这些女性全都是李延彪手底下那些老兄弟家的女眷,包括王贵那帮子人的老娘和姐姐妹妹们,光王贵家就有他老娘和两个姐姐在酒楼里做事。

这些老娘们小娘们,除了和李王氏一起来开封的那几位,剩下的都是李俊文回房州时给忽悠来的。

女性做服务行业有天生的用自己人,他也更加放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娘们会比他李俊文更加维护酒楼。

远在房州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也乐得让家中女眷随李俊文去开封。一来见识世面还有钱赚,二来家里少了人唠叨,想干啥就干啥,没事去喝喝花酒也不会担心有人突然跑出来拽耳朵了!

可以这么说,李俊文这间酒楼,养活了太多人,带动了李延彪手底下兄弟家眷的再就业,那是撑起了相当大的一片大宋gd啊……

而用女性经营酒楼,也容易留住客人,许多男性客人就是冲着这随处可见的女小二来的。温柔、贴心、还能偶尔和那些老娘们开开荤笑话,却不下作,让人感觉果腹之余还身心舒坦。

石保吉借着酒店二东家的身份经常往酒楼里跑,也多半有这个原因。这厮的一双牛眼没事就在那些小娘身上溜达,一脸的下流样,鬼知道他心里在想甚龌龊事。李俊文警告过他几次,不许他在酒楼胡来。真要是和这些小娘整出什么事情来,他如何向房州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交待!

不过李俊文也没有过于强求,他知道石保吉虽然嘴上花花,内心还是不错的。若是哪个小娘真要被他看上,领回去做个小妾,也是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也不算吃亏。

是以别看石保吉长得五大三粗、黑不溜秋,但在酒楼里却比李俊文还要吃香。那些知道他家中底细的大娘婶子,早就把他当作金龟婿的最佳人选,整日里大献殷勤,令石保吉相当受用,放着新娶的公主在家中不管,每日都要来酒楼报到,怒刷存在感……

凡事有利就有弊,用女人当服务员是我家酒楼的特色,但是坏处也就在于整间酒楼都是女的,遇上找茬的或者闹事的,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就比如现在,若是李俊武手底下有男的可用,他也不至于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来找李俊文。

都是些姐姐妹妹大娘婶子,伤了谁,也不好和房州的那些叔叔伯伯交代。

“他娘的,开封城里居然还有人敢在老子的酒楼闹事,反了他了!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怂货!”石保吉酒意上头,一听有人闹事,当即拍案而起,满桌的下酒菜被他拍得跳了起来,幸好李俊和李继隆文眼疾手快,一一接住。

李俊文心里一阵埋怨,这大老粗,当真是没吃过苦,差点糟蹋了这一桌酒菜。

石保吉醉意明显,也不走楼梯,摇晃着硕大的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二楼的围栏边,右手在栏杆上借力一撑,一个腾空,纵身就从二楼的天井往一楼跳去,只听得“哗啦”一声,楼下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吓得李俊文和李继隆连忙走到围栏边往下看。还好,二楼只有一丈来高,石保吉落地的地方恰好没有客人,他落在一张空桌上,将桌子压的四分五裂,人也摔在了地上,不过跳楼的力道却被桌子卸去,加上桌高近一米,只有两米不到的高度,对从小习武的石保吉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尽管已经有些醉意,但身子并无大碍,方才的惊呼都是周围客人发出来的。

好好吃着饭,突然从空中落下一大坨东西,换作谁,都会忍不住惊呼。

李俊文看了一眼稀碎的桌椅,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损失,算在了石保吉头上。

“哪个鸟人敢在此闹事?”石保吉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打着酒嗝,环顾四周,大声吼道。

他嗓门大,又是在室内,声音被聚拢,震得人耳膜生疼。

离石保吉最近的一桌食客,见天上掉下个黑脸汉子,呃,黑脸少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料想定是不好惹的角色,又被他震天一吼,便很下意识地举起手,很整齐的朝一个方向一指,然后默默地离开座位,向后退了一步。

石保吉和二楼的二李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酒楼大堂靠边的一张桌前,以桌子为中心,分别站着俩拨人,都瞪着对方怒目而视,旁边有一张稀烂的桌子,显然双方不对付,方才的打斗声估计就是这些人弄出来的。

两伙人有一方拿着军队中常用的长刀,甚至还有人拿着烂桌子的桌子腿,而另一方则拿着北方游牧民族特有的弯刀,长相也与北方蛮夷相近。

不过这群人都身穿厚重的皮裘大大衣,头上戴着动物皮毛制成的毡帽,一看就是从寒冷的北方来的。

见其中有异族人,李俊文不禁一阵头大。他最头疼这种wen ti,一个不慎,就会惹来非议,尤其是这里是开封城,动不动就会有御史dan he你言行没有教养,李俊文都被dan he了好多次了,虽然没有是实质性的伤害,但也挺恶心人的。

他此刻有些担心石保吉酒后乱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是哪里来的贼厮鸟,敢在爷爷的酒

楼里闹事,皮痒了是不!再在此处聒噪,老子便将你们都扔到粪坑里去!”果然,两眼朦胧的石保吉也没看清对方,以为是哪里来的小混混,不知道酒楼背景来闹事,便大声嚷嚷道,企图吓唬住对方。

“大胆,你知道我们是谁么!”那群看起来像北方蛮夷的人当中,走出来一个岁的小男孩,颐指气使地对着石保吉喝道。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番官

“哟呵,哪里来的小杂毛,竟敢在爷爷面前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你石爷爷的名号!惹恼了老子,当心老子把你塞回你娘的裤裆里!”面对一个小孩子的挑衅,石保吉都快气笑了,出言也有些粗俗。

在开封城的权贵圈里,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他爹石守信虽然被赵匡胤夺了兵权,但名义上也还是赵匡胤的结拜兄弟,谁不得给些面子!何况石守信被duo an之后专心敛财,家财何止万贯,所谓财大气粗,就是冲着这富裕程度,一般人也得对石家毕恭毕敬。

尤其是这石保吉刚刚尚了公主,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在开封城都能横着走的人物,如今却被一个小屁孩当众呵斥,石保吉的心里能舒服才怪呢!要不是对方是个小孩,他就不是只说几句粗话了,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一旁的食客听了石保吉的粗话,有的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你……”少年没想到石保吉居然出口成脏,脸上有些愤怒,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回怼,当即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指着石保吉怒道:“死胖子,竟敢辱我!”

少年身后的几个人也纷纷抽出弯刀,对石保吉怒目而视。这些人显然有些孤陋寡闻,没有听过“石爷爷”的名号。

围观众人一声惊呼,纷纷退到一边,却没有人离开,现场顿时热闹起来,居然动武器了,这可就有趣多了,谁也不愿错过这看戏的机会。

原本与这群蛮夷对阵的那伙人见状,便也悄悄的退到了一旁,静观其变。

“嘿,在你石爷爷面前舞刀弄棍,你还嫩了点!”石保吉毕竟上过战场杀过契丹人,面对一个拿着武器的小屁孩,一点都不发怵,反而有些兴奋。

对方先亮的家伙,事后若是要追究起来,也不是他的责任,可以说是自卫。

“来呀,将某的丈八蛇矛拿来!”石保吉将手朝身边一伸,似乎在等身边的亲兵递兵器。

对方一愣,有些懵圈,这汉子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他伸个手让谁递兵器来着?莫不是个傻子吧?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是孤身一人从二楼跳下来的,身边并没有亲兵,石保吉老脸一红,悻悻的缩回了手。

二楼的李俊文白了一眼石保吉,心道这厮到底喝了多少,他哪里有什么丈八蛇矛!其实也怪李俊文,没事和他说什么三国演义,这下真当自己是张飞了!

石保吉就一个人,对方去掉那个小孩,也还有七八个人,看身形功夫也不会差,李俊文与李继隆对视一眼,可不能让石保吉在自己的地盘还出了事,若是传了出去,兄弟三人就不用再开封城混了!

于是二人对视一眼,李继隆见旁边的角落正好有一根撑窗户的三尺长竹竿,便一把拿在手里,腾空

跃起,用手在围栏上一撑,借着力道也从二楼跳了下去,李俊文环视四周,也没发现什么衬手的东西能够当武器使。看着桌上的小酒杯,他突然灵机一动,抓起几个酒杯,也跟着跳了下去。

二人稳稳的落在了石保吉身后,吓了对方一跳,连忙后撤了几步。

石保吉回头一看,顿时喜不自胜,与二人略微点头,表示回应。

“好兄弟,亏得俺当初没有白与你二人结拜!”石保吉激动道。

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有了李俊文和李继隆的加入,他又岂会惧怕区区几个蛮夷!三人可是在满城杀得契丹人四处乱蹿的少年英杰……

“喏,二哥你的丈八蛇矛!”李俊文从地上捡起一只桌腿,递给石保吉,揶揄道。

石保吉也不气恼,笑嘻嘻的接过桌腿,转过身对对面的几人挑衅道:“来呀,谁要退一步就是龟蛋!”

对方见亮出了兵器居然没有唬住石保吉等人,顿时有些fa leng,不知所措。

这与他们之前遇到的情况根本不一样啊!之前只要他们亮出兵器,那些汉人就会赶紧求饶或者躲闪,不敢正面与之抗衡。一般在街上抢中意的东西或者吃白食的时候,这一招他们屡试不爽,怎么今日这壮汉居然不按套路出牌,这令他们有些尴尬,因为真让他们动手,他们也不太敢,毕竟这里是大宋都城,惹下da a烦的话,也不好和大宋皇帝交差,一时间,这伙蛮夷居然有些骑虎难下。

“迁儿,不得无礼!都把刀放下!”

这时,从这伙人身后走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的粗糙大汉,身上穿着汉人服饰,虽然也是身材高大,满脸胡子,但看起来还算斯文,汉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衣着华丽的少年。方才拔出弯刀的蛮夷见大汉开口,便自动让开一条路,将弯刀垂了下来,看样子这汉子是这伙人的领头人。

“父亲,是他侮辱孩儿在先!”被大汉叫做迁儿的少年用刀指着石保吉恨恨道。

“住口,我平时怎么和你说的,中原腹地,天子脚下,别忘了咱们来开封是作甚的!”大汉训斥少年道。本来石保吉还想挑衅几句,见人家家长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那少年被一顿训斥,敢怒不敢言,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手中弯刀也被大汉身后的两位少年轻轻取下,他只得怒视石保吉,满脸的不服气。石保吉白了他一眼,直接无视。

见自己儿子不再说话,大汉连忙抱拳向石保吉三人赔笑道:“几位,实在不好意思,本官管教无方,让几位见笑了!这里损坏的东西,本官照价赔偿便是,还望几位见谅则个!”

李俊文听了有些纳闷,这蛮夷汉子自称本官,难道是大宋的官?没听说朝中有番人当官

啊?契丹人的官?宋辽似乎还没有互通使节吧?

听说米信就不是汉人,但那也是汉化的胡人,除了长了一张草原汉子的脸,基本上和汉人无异,而且像米信这种胡人当官的,都是有名有姓,屈指可数。

可眼前的这些人,从服饰到举止,明显保留了少数民族的特色,李俊文转向李继隆,投去询问的眼神,不料李继隆也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以李继隆的家世,都不清楚这汉子的来路,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你是官?哪国的官?”石保吉也一脸问号的问道。显然,他也不清楚这汉子的来路。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平夏部拓跋氏

“本官李光俨,乃大宋皇帝陛下钦封的定难军治下银州防御使!这位是犬子继迁!”大汉介绍完自己,又指着方才与石保吉对峙的少年说道。

“这两位是本官侄子,乃检校太保、定难军节度使李光睿之子,定难军衙内都指挥使李继筠、李继捧!”介绍完自己父子二人,李光俨又指着身后的两位少年介绍道。

李光俨介绍完之后,两个少年便抱拳向李俊文三人行礼。

李光俨在介绍自己这群人的身份之时,全程都是昂着头,眼中流露出一股傲娇,似乎自己的身份是多么高贵一样。

他对李俊文等人客气,不代表他怕李俊文他们,而是身处开封城,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过于招摇罢了。开封城权贵多如牛毛,谁知道眼前这三个家伙的幕后老板是哪个权贵!招惹到只会给自己徒添烦恼罢了。

他报出自己的身份,也是想用身份镇住李俊文三人。在他看来,眼前这三个少年顶多是这酒楼掌柜家的小辈,见有人闹事,出头制止罢了。只要他亮出官身,这几人自然会识趣退去,说不定这酒楼的掌柜知道了,还会免了自己的饭钱,很客气地送自己离开。

李光俨算盘打得挺好,就在他沾沾自喜等着对方客气一番,恭送自己的时候,石保吉的一句话,差点令他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哦,原来是党项回族啊,尔等不好好在西北待着,替我大宋守土,跑来开封作甚?”石保吉懒洋洋地说道,语气中丝毫没有一丝恭敬之意。

趁着石保吉与对方对话,李俊文悄声对李继隆问道:“大哥,这些人都是你家亲戚么?怎么和你一样,都是继字辈?”

李俊文听到对方都姓李,名字里又是继迁,又是继筠、继捧的,和李继隆名字相近,故有些疑惑。

李继隆白了他一眼,低声怒道:“你们家亲戚才是党项人呢!老子是百分百的汉人!名字带继字的就是我家亲戚啊?我还认识叫李俊英、李俊杰的呢,难道也是你家亲戚不成!”

“我就这么一问,何必生气呢……”李俊文赔着笑脸道。

“哼……”李继隆继续翻了个白眼。

由不得李继隆不生气,说人家亲戚是胡人,和后世骂人家是杂种,是差太多的道理,任谁也会生气。这也就是李俊文,换作别人这么问,李继隆早就将问话之人打得嘴巴漏风了。

“这党项人是什么来路?”李俊文无视李继隆的白眼,继续不耻下问。

“没听他说么,人家是银州防御使么!”李继隆白了李俊文一眼,满脸都是鄙视李俊文没文化的表情。

李俊文也不以为意,涎着脸等他解释。从李继隆口中,李俊文得知,这银州与夏、宥、绥、静四州,合归于定难军节

度使治下!而这所谓的定难军节度使,其实就是党项族平夏部的酋长,原姓拓跋氏,在唐末因出兵讨伐农民起义的黄巢有功,被唐朝皇帝赐姓李,世代居住之地也被改为定难军,世袭罔替,而拓跋氏从此便以李为姓,实则与中原李姓并无关系。

虽说这定难军表面臣服于历代中原王朝,奉中原王朝为主,实则只是听调不听宣的割据势力,中原王朝给口肉吃的时候就叫爹,不给肉吃的时候就翻脸,实在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赵匡胤带周建送之后,本想一举消灭这拓跋氏,可拓跋氏首领见机不妙,立马称臣,对赵宋赵俯首帖耳。彼时太原刘汉时常骚扰大宋边境,叫嚣着夺回中原,而南方又诸侯林立,赵匡胤忙着扫平南方后院,实在腾不出手来灭了拓跋氏,只得认下这个干儿子,也算是对太原刘汉起到一个牵制作用。而拓跋氏既然臣服于大宋,其部落大酋长和各部首领便接受了大宋的官职册封,继续以大宋定难军的名义占据夏、银五洲。眼前的这个什么银州防御使李光俨,估计就是哪个小部落的酋长之类的。

李俊文根据李继隆的描述,结合他后世可怜的历史知识,推断出这所谓的党项族平夏部拓跋氏,不就是后来自创文字,与宋辽并立,武侠小说中神秘莫测的西夏国么!他记得历史书上说西夏的开国皇帝是李元昊,却没听说过眼前这些党项人的名字,想来也不是很有名气,也不知道这些人和李元昊是什么关系。

这边厢李光俨没想到石保吉没有对自己大献殷勤,反而有些主人教训下人一般说话,一时有些懵,接不上话。

“大胆狂徒,我父亲是银州防御使,尔等见官不行礼,汉人就是这么讲礼数的么!”李光俨还没说话,李继迁却站出来呵斥道。

他本就对石保吉方才的行为不爽,如今见石保吉对自己父亲也是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少年血热,说话自然冲动。

“笑话,凭什么让老子行礼!要行礼也是你们给老子行礼!”石保吉讥笑道,一副天朝上国人士的做派。

若是放在平时石保吉没有喝酒的状态下,听到对方是番族军将,为了避免冲突,石保吉没准还会客气一番,然后双方把酒言欢。可是他今日喝了不少李俊文自酿的“三碗不过岗”,酒劲正上头呢,又被李继迁当众训斥,自觉失了颜面,自然不会对这群党项人有好脸色看。

“你……我今日非要教训教训你这傻大个不成!”李继迁人狠话也多,又抽出弯刀准备和石保吉开干。

“迁儿,不得无礼!”李光俨连忙制止李继迁。

能被封为银州防御使,也不是头脑简单之辈。李光俨见眼前这几个少年面

对自己一群人不卑不亢,自己报出了官职,对方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想来也是见惯大世面的,难保不是哪家的权贵之子,说不定就是这酒楼的东主也不奇怪。

他不想多事,惹来麻烦影响自己的行程,便对石保吉拱手道:“小儿顽劣,还请诸位见谅!李某是奉我家节度使大人之命,进京拜见大宋皇帝陛下的!不知几位是……”

李光俨也对石保吉的态度有些不爽,自己表现得如此和气,对方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他的意思很明显,自己已经报了家门,对方当然也要报下名号,若是对方来头大,那便化干戈为玉帛,自己装怂就好。若是对方只是甚无名小卒在装蒜,免不了将这酒楼给掀了!拓跋氏的颜面也不是如此好欺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参见指挥使

石保吉对李光俨父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表演视而不见,从小在开封城的权贵圈里长大,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区区几个党项人还能吓得住他?

正当石保吉准备自报名号的时候,门外一阵喧哗,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众人的目光都随之望去,李俊文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人来踢馆,待看清来人之后,才放下心来。

“是哪个龟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酒楼闹事?让你王贵爷爷带回武德司diao jiao一番,定让他生不如死!”领头之ren da声囔囔,正是王贵等死党。

接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列队从门外走了进来,整齐的脚步声和令人牙齿发酸的甲胄摩擦声,令现场一片肃杀之色,围观的食客纷纷往后退,生怕惹到了这些大头兵。有那胆子小的就想溜走,可是却又不愿错过接下来的精彩场面。

居然有禁军来助阵,早听说这酒楼的东主势力不一般,没想到还有军方的背景,这下可热闹了!

李光俨等人也是面色一紧,没想到对方居然大有来头,居然能使唤武德司的禁军!虽然远在西北,但是作为大宋名义上的臣属,武德司的名声他们还是听说过的,那可是殿前禁军中的精锐啊!

李光俨一阵头大,这些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俊文还有些纳闷,王贵这些人都在武德司当差,自己也没通知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收到酒楼有人闹事的消息。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李俊文一看,正是李俊武和展无忌,他心里顿时便明白了。

定是李俊武让展无忌去通知王贵他们的,以展无忌的身手,从外城的酒楼跑到皇城内的武德司驻地,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李俊文还真没猜错,确实是李俊武央求展无忌去搬的救兵。

本来展无忌不想去,他的职责,是保护李俊文,这么几个蛮夷,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要几招便能让他们全都趴在地上,所以根本不鸟李俊武的要求,认为李俊武这是对他能力的侮辱。

可是李俊武先是拍了他一通马屁,然后又对他说,去武德司搬救兵,并不是瞧不起主要是为了杀鸡儆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亮一亮酒楼的实力,震慑一下那些想打酒楼主意的宵小之辈……

要不说李家的碎嘴是遗传的,展无忌被李俊武一顿忽悠,想想也有道理,便心甘情愿的跑去武德司找王贵等人。

王贵等人本在指挥所里吹牛打屁,一听有人在酒楼闹事,一众从房州跟来的小兄弟立马囔囔着要回酒楼助阵。

这些少年从前都是跟着李俊文在房州街头打架斗殴的主儿,如今跟着李俊文进了武德司,只不过换了身衣裳,成了公家的人,心里还是只认李俊文为老大,至于什么狗屁禁军

武德司,不过是图一乐呵。再说他们与李俊文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李俊文出了什么事,他们的前程也就玩完了。

王贵等人也怕再像房州那样出现杜文才和辛槐之类的事儿,要知道这可不比房州,这可是大宋都城开封,随便一抓都一大把权贵。虽然京中权贵基本上都知道酒楼的幕后势力不可小觑,但架不住有那不识趣的混人非要来搅和呢!酒楼里可都是他们家里的女眷,没几个有动手能力的,若是出了什么好歹,后悔也来不及。所以王贵他们也没多想,领着一众小兄弟便要和展无忌往酒楼赶。

上一指挥的士兵们听说自家指挥使有难,都纷纷表示要跟着一起去以示支援。这些人对李俊文如此上心,和李俊文平日里对待他们的态度不无关系。

自从酒楼开业以后,李俊文有事没事就领着上一指挥麾下的手下去酒楼开开荤打牙祭,反正无非就是花些菜钱而已,也不用他掏钱,全算在石保吉那个冤大头身上。酒楼赚的钱多,不在乎这一点。

李俊文虽然平时抠门,但有一点还是拎得清的,自己年纪小没经验,凭一时的后台关系能够镇得住武德司的这帮手下,但时间久了难免有人会不服气。军伍之中,除了自身要有过硬的功夫之外,你还得会做人。

无论何时何地,人际关系永远比本事来得重要!

在李俊文讨巧秀了一下自己弹无虚发的飞石绝技之后,上一指挥所里便没有人敢再对这少年指挥使不服气。无他,人家是有真功夫的,不是只靠关系当的这指挥使的。

之后李俊文再以美食为武器,该吃的得吃,该喝的得喝,腐化了上一指挥所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平日里不受人待见的文吏。

李俊文财大气粗,可能觉得吃顿饭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对上一指挥所的所有人来说,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在我家酒楼吃顿好饭,可不是这些大头兵消费的起的。即便当中有的军官家境富裕一些,也是舍不得挥霍在吃饭上的。

但是李俊文大手一挥,从来没见过的美食随便吃,高度白酒随便喝,吃饱喝足还允许打包回去给家里人吃,这样的好领导上哪儿找去!

于是李俊文在一边心里滴血的装阔的同时,收获了所有手下的心。

李俊文在上一指挥所有人心中,简直就是衣食父母的存在,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所有人就跟谁急!

所以一听指挥使家的酒楼有人闹事,所有人同仇敌忾,纷纷请命。

同志们的热情太高涨,搞得王贵等人也是热血沸腾,眼见着几百号人就要往酒楼而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将众人拦下来的是马氏兄弟。马氏兄弟见所有人都出动,心想这还得了?出动一个指

挥的兵力,知道的是去给领导撑腰,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调兵zao fan呢!若是被有心人吿上一状,即便赵匡胤再宠信李俊文,也不会在zao fan这种事情上还迁就李俊文。

马氏兄弟说出当中厉害之后,王贵等人也觉得有理。当下便挑了房州来的一众少年和所里老成持重的军士,凑了一都人马,全副武装,风风火火朝酒楼赶去。

用马户的话来说,武德司军士尽是禁军精锐,有一都人马,足矣!

而马氏兄弟则在众人走后。立马将此事当作出公差上报武德司衙门有司备案,以免落人口实。

王贵一到酒楼门口,见酒楼外已经围了好多看热闹的老百姓,一时心急,担心李俊文的安危,便踹门而入,殊不知李俊文却将踢坏的门算在了他的账上,yi a归yi a,修门的钱得从俸禄里扣!

“武德司上一指挥都头王贵,参见指挥使大人!”王贵囔囔过后,便走到李俊文跟前,朝李俊文恭敬的行军礼道。

“参见指挥使大人!”

在场的武德司军士也都跟着齐刷刷的单膝下跪,朝李俊文行了个军礼,虽然人不多,但却军容整齐,场面之震撼,令人动容。

围观的食客纷纷感叹,这顿饭,吃的值了!

赶来酒楼的路上,展无忌边和王贵说了李俊武的打算,因此王贵才让众人来了这么一出。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党项怂包

“都起来吧,今天的主角在那呢!”李俊文朝石保吉努了努嘴,对王贵说道。

他很满意王贵方才的表演,朝他偷偷做了个手势表示做的不错,也很感动手下的弟兄如此给自己面子,看来事后又免不了破费一顿饭咯……

“参见石驸马!敢问石驸马,是哪个龟孙来闹事?”王贵很会来事儿,得到李俊文的暗示之后,便又转向石保吉行礼道。

嘶,围观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小黑壮少年,居然就是前些日子与延庆公主成婚的石驸马!

虽然赵匡胤要求石保吉与延庆公主的婚事低调一些,但是架不住石守信有钱,又没地儿花,自己的儿子尚了公主,又怎能不大操大办炫耀一回呢!

是以石守信表面上答应赵匡胤婚事从简,但是该走的流程一样没少,聘礼什么的多得数不过来,婚礼也是邀请了朝中的文武百官,除了躺在床上走不动道儿的,就是连坐轮椅的都给推了来。

赵匡胤乃大宋天子,名义上富有四海,又岂会收了石家的聘礼。虽然有些气恼石家的嘚瑟,但也知道石家此举是给足了皇家的面子,也是给足了延庆公主的面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高兴之余,只好依样全部当作公主嫁妆全部陪了回去,又回了大礼以彰显皇家气度。

李俊文正是借着包办了这场婚礼的酒席,在开封打响了我家酒楼的名声,才有了后来客似云来的生意。

所以这场婚礼,寻常老百姓虽然未能参与,但也是听说过其中的场面有多么盛大的,纷纷感叹石家的奢靡和受宠。如今当事人之一的驸马爷就在他们眼前,怎能不感到震惊呢!

李光俨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对方当中不仅有武德司的指挥,居然还有当朝驸马!大宋皇帝总共才几个女儿?能有几个驸马?那身份还不得比自己这蛮族的防御使来的金贵些么?幸好方才没有动手,不然这事儿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想到这,李光俨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继迁,这臭小子,净给自己惹事,回去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天高地厚。李光俨将责任都推到了儿子身上,浑然忘了方才自己也想教训石保吉等人来着。

李继迁被父亲瞪了一眼,心里也有些慌。他岂会不知道大宋驸马的含金量,这下可算是真的闯祸了,也不知道回去要挨多少鞭子了……

“唔,王都头,有人让本驸马给他行大礼哦,本驸马不知道该不该行呢……”石保吉也很享受王贵的配合,一副傲娇小模样。

“哪个杀千刀的敢叫驸马行礼!驸马只对官家行大礼!让驸马行大礼,难道想zao fan当官家不成!”王贵故意扯虎皮做大旗,乱扣帽子,眼睛不时往李光俨等人身上瞥

“嗬!”武德司军士配合王贵大吼一声,手中gong nu朝向李光俨等人,吓得众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误会,都是误会!原来是石驸马当面,下官真是有眼无珠,还请石驸马大人有大量,不要与犬子一般计较!”李光俨连忙站出来表态道,没有了方才的傲气,称呼也从本官变成了下官。

其实李光俨也知道对方是吓唬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天子脚下,石保吉哪里敢直接射杀他们,除非他豁出性命打算两败俱伤。但是被冰冷的弩箭指着,还是令他心里一阵胆寒,没法硬气,形势比人强,只能赔着笑脸低声下气。

此时的拓跋氏还没有之后的西夏国那般硬气,敢和大宋叫板。如今的拓跋氏纯粹是属弹簧的,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见风使舵才是这些党项人的长处所在。

“误会?我看令郎可不这么想啊!”石保吉指着站在李光俨身后,满脸不服气的李继迁说道。

“迁儿,还不快过来和石驸马行礼赔罪!”李光俨回头朝李继迁斥道。

李继迁怎会心甘情愿向石保吉道歉,但是父亲的命令他又不敢违背,无奈之下,只好抿着嘴,眼中含着不甘心的眼泪,很委屈的走了出来,朝石保吉行礼道:“小子方才无礼,还望驸马多多包涵!”

毕竟只是个岁的孩子,心性还不成熟,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石保吉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他的气也消了大半,何况对方还是个小屁孩,再纠缠显得有失大国风范,便开口道:“罢了罢了,本驸马还不会小气到与一个小孩子见识!只不过你们方才砸烂的东西都得照价赔偿,还有这个,这个,都得赔钱啊!”石保吉指着自己从二楼跳下来时砸烂的桌椅说道。

李俊文白了石保吉一眼,看来这厮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这时候了还知道找冤大头……

“是是是,我们一定照价赔偿……”李光俨忙不迭的回道。

围观食客嘘声一片,原来以为连武德司都出动了,会有一场好戏看,没想到这些党项人居然是怂包,就这么认怂了,一点看头都没有,好生无趣。

王贵等武德司军士也收起了武器,列队走出了酒楼。众人心中一阵遗憾,本想在指挥使面前一展风采,没想到这些党项人居然如此怂包,亏得自己顶着盔甲,一路小跑,出的这身汗哟……

“哼,一群鸡鸣狗盗之徒,靠拦路打劫过日子,朝不保夕,哪里还会有钱赔!”

就在这时,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来一伙七八个人,对李光俨等人鄙夷道。

这伙人也是一身皮裘,西北民族打扮,不过面容却是汉人。李俊文认出,这些人便是最先和李光俨等人起了

冲突的那伙人。方才石保吉与党项人对峙的时候,这伙人却不知去向,原来是躲在后面看热闹。

“你……”李光俨见这伙人此时出来挑事,有些气恼,但是当着石保吉等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一时气结。他身后的党项人,包括李继迁在内,此时都有些脸红。

这伙汉人却无视李光俨,领头之人来到石保吉等三人面前,拱手行礼道:“在下河西归义军麾下,瓜州防御使曹延恭,见过石驸马!”

“河西归义军?你们在此作甚?”李继隆插嘴问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是定难军,又是归义军的,全跑到我家酒楼来了,这酒楼都快成接待外臣的指定酒楼了。

“在下奉我家节度使,西平王曹元忠帅令,特进京向官家进献大宛良驹种马八匹!”曹延恭倒是很温和,与之前党项人的目中无人形成鲜明对比。

“哎呀呀,来送马的,这是好人哩!”石保吉一听对方居然是来献马的,还是大宛马的种马,顿时眼前一亮,变得热情许多。

他原先的坐骑便是大宛马,是石守信花了大价钱,托人从西域买来的。后来李俊文忽悠他说要练骑术,需要一匹好马,作为兄弟,石保吉便忍痛将爱马送给了李俊文。可谁知李俊文转手就将马送给了翟雪儿,气得石保吉差点要和李俊文断绝兄弟关系。李俊文告诉他马是被翟雪儿强行要走的,让他自己找翟雪儿要回来,石保吉哪有胆量去惹那女魔头,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这下听说归义军居然送大宛种马来京,他岂能不高兴。此时他心里正琢磨着,如何让他老爹向官家求一匹来,那可是大宛种马啊!随便杂交个小马驹出来,也比中原本土马要强上许多!

“你们双方之间有何仇怨,为何会打起来?”一直没说话的李俊文突然问道。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能屈能伸

李光俨闻言,脸色变了几变,却没有开口解释双方干架缘由。

“哼,一群强盗,丢人现眼!”曹延恭身后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鄙夷道,说完还朝党项人啐了一口。

“竖子安敢辱我!”小屁孩李继迁又忍不住了,抽出弯刀准备干架,却被李光俨一把拦住,严厉的瞪了他几眼,李继迁才恨恨的收回了弯刀。

李俊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李继迁,这小孩,脾气咋那么暴躁,动不动就拔刀,就凭他那小身板,若没有李光俨护着,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真是熊孩子不知死活啊!

李光俨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羊皮袋子,也不理睬曹延恭等人,对石保吉等人说道:“几位,李某还有事,先行告辞,这是赔偿损坏物件的钱和饭钱,就此别过,来日有缘再见!”

说完,便朝石保吉等人抱拳行了个礼,也不等众人回应,便拉着暴躁的李继迁匆匆离去,临走时还冷冷的瞟了一眼曹延恭等人,曹延恭等人立马回以怒目而视,却没有像方才一样动手。

一场风波就这么没头没尾的平息了,搞得李俊文有些莫名其妙。他现在想掐死李俊武的心都有了,没事让王贵带这么多武德司的人来作甚!唉,这百来人吃饭的钱,都只好算在冤大头石保吉账上了!毕竟,大家是替他撑场面来着……

李俊武则假装没看到李俊文能杀人的眼神,让人收拾残局,打发围观的食客,最主要是含泪去张罗武德司那一百多号人的吃食……

“父亲,方才为何阻拦孩儿教训归义军那帮人?”走出客栈后,李继迁恨恨的向李光俨问道。

这小屁孩从小鬼灵精怪,受家人宠爱,连现任族长,定难军节度使李光睿都非常疼爱他,以致于有些无法无天,今日在酒楼里连续吃瘪,实在是有些气不过。

“你这娃儿,怎滴分不清形势!非要老子到时候去牢里救你不成!”李光俨方才同样也受了气,如今面对儿子的质问,觉得他一点都不开窍,胡搅蛮缠,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在李继迁都上敲了个栗子,疼的李继迁连忙收了声。

“五弟,你要理解三叔的良苦用心!这里可是开封城,不是咱们的的地盘!开封城藏龙卧虎,一个不慎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什么驸马,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主儿,咱们来开封还有其他事要办,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必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功夫,耽误了正事儿……”说这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乃是现任定难军节度使李光睿的长子,李继筠。

李继迁在族中排行第五,所以李继筠便叫他五弟。

李继迁听了李继筠所言,便沉默了下来,不再吵闹。他只是年龄小,易冲动,李继筠说的道理他当然知道,

只是一时气不过才会如此失态。

“就是就是,汉人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五弟也别气恼,日后那些人若是落到咱们手里,再收拾他们也不迟!”另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也开口安慰道。这个少年是李继筠的亲弟弟,李继捧。

李光睿将两个儿子交由李光俨带来开封,也是希望二人能够长长见识。

“瞧瞧你大哥和三哥,好好跟他们学学!别以为族长宠爱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开封城,是你撒野的地方么!你老子我都得夹着尾巴做人,都不知你哪里来的勇气!”李光俨没好气的对李继迁说道。

“孩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被老爹和兄长这么一说,李继迁也不敢再辩解,很光棍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知道错了就好,罚你今晚不准吃饭!”见儿子似有悔过之意,李光俨的语气也软了许多。

“啊?”李继迁生无可恋的喊道。

好不容易来一趟开封,这开封城如此多好吃的,李光俨居然要罚他不许吃晚饭,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李继迁摸了摸肚子,幸好方才他吃东西快,在发生冲突之前吃了好多东西,要不可真扛不住。

“你也听到了,方才那姓石的是当今大宋皇帝的女婿,皇帝能有几个女儿?咱们和他女婿哪个与皇帝老儿更亲?若是真的发生冲突,你说说看,皇帝老儿是帮你还是帮他?若像你方才那么冲动,咱们此刻都得进了开封府的大狱!做人有骨气是好事,但也得分场合对不!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王道!若是都如你这般莽撞,我拓跋氏在这乱世当中,早就不知道被灭族多少回了!”李光俨苦口婆心的教育着李继迁。

李继迁被教育得心中满满的负罪感。

“更何况咱们此行来开封是有重要事情要办的!”李光俨叹口气道:“今年定难军治下五州大旱,你族长大伯本想进京面见大宋皇帝,讨要些赏赐以便度过危机,可宋帝却不许你大伯进京!我受你大伯委托来开封,正是要求见宋帝,促成赈灾事宜的!若是和那甚驸马起了冲突,事情岂不是还没办就得打水漂!”

“那宋帝不许族长大伯进京,又岂会这么容易见咱们呢?”李继迁有些疑惑道。

事情说开了,他便也知晓了当中厉害,将此事压在心里,不再埋怨,待日后有机会再报仇。正如方才李继捧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门路,咱们拓跋氏乃鲜卑族后裔,做事岂能如此就认输!”李光俨神秘一笑,对几位少年说道:“走,我领你们去拜访一位故人,此人也是鲜卑族后裔,在朝中身居高位,是咱们的一大助力……”

李继迁等人眼中一亮,朝廷里居然还有老乡

!真是令人兴奋!

不多时,李光俨一行出现在了内城,慕容府的大门外……

“多谢石驸马与诸位方才仗义出手,曹某感激不尽!酒楼损坏的东西,曹某定会照价赔偿!”党项人走后,曹延恭笑着对众人说道。

他说的仗义出手,估计指的就是方才双方对峙之时,石保吉从楼上跳下来打岔之事。

“不必如此客气,来者都是客嘛,那些党项蛮子敢在老子的酒楼闹事没将他们送入大牢已是便宜了他们!何况你们是来送东西的嘛,自然应该受到保护!”石保吉笑呵呵的回道。

这厮对归义军来送种马一事还是念念不忘,相比较党项人而言,他还是更喜欢这群来送马的汉人。

“对了,你们究竟因何与那群党项蛮子起的冲突?”石保吉问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归义军

“哼,一群无耻的强盗罢了,抢不到东西还好意思丢人现眼!”曹延恭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却开口说道,正是方才惹得李继迁拔刀的那个人。

“这是舍弟延禄!”曹延恭见众人满脸疑惑地看着年轻人,遂笑着解释道。

众人又相互一番客套。

“说起来,这党项人忒是无耻!我们从沙州千里迢迢前往开封献马,一路上遭遇吐蕃各部的骚扰袭击,好不容易到了大宋境内,在途中遇到了同样来开封的党项人,不料这党项人却刻意接近,与我等套近乎,麻痹我等,实则是想偷偷抢走我们的大宛种马!幸亏舍弟识破他们的阴谋,双方便打了起来,这些党项人不敌,折损了一些人马,便仓惶逃走了。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想就是这么凑巧,居然在这酒楼里又遇见了这群杀才!”曹延恭恨恨说道:“我们兄弟二人来此吃酒,只带了几个护卫,其余的都在驿站,这群杀才见我们人少,便想着来寻仇,所以才有了方才的打斗……”

“这党项回族,忒不是玩意儿!居然敢抢我大宋的马!”石保吉啐了一口,表示鄙视。

“定难军地处西北,人口稀少,土地贫瘠,又时常受回鹘与太原刘汉侵扰,生活困顿,因此常常扮做贼人,打劫来往商队,有此抢马的行为,也实属正常!”李继隆说道:“想来这些党项人今日在此吃了亏,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在开封,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哼,若不是今日我们人少,哪里会让那些杀才占的半分便宜,归义军的名号,可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就凭那些党项回族,还不够看!”曹延禄傲娇道。

“归义军节度使不是张议潮么?怎么主帅会姓曹呢?”李俊文插话问道。

话音未落,众人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李继隆和石保吉回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俊文,曹延禄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搞得李俊文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自己记错了?

对于归义军,李俊文还真知道一些。

归义军的治所是沙州,就是后世的敦煌。而后世的李俊文因为工作关系,在敦煌带过两年,对出自敦煌的归义军,便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安史之乱时,朝廷抽调西北兵平叛,使边防力量虚弱,而安史之乱后,唐朝国势渐趋衰落,中央朝廷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精力派兵驻守西北,于是吐蕃趁机侵占河西、陇右地区,河西诸州相继沦陷,被吐蕃所占,这一占就是半个世纪之久。

吐蕃人统治期间,对河西汉人可谓是横征暴敛,残忍至极,汉人沦为奴隶都不如的下等人。

曾有无名氏作诗云:君不见城外空墙匡,将军只是栽花竹。君看城外凄惶处,段段茅花如柳絮。海

燕衔泥欲作巢,空堂无人却飞去。

从诗中可以相见,河西人民是生活在多么水深火热之中。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而出身沙州豪族的张议潮,便是这样的英雄。史载张议潮少有大志,论兵讲剑,蕴习武经,得孙武、白起之精。散尽家财,率领沙州各族人民起义,驱逐了盘踞河西地区的吐蕃,以归义军之名克复瓜、沙、凉等十一州,疆域西尽伊吾,东接灵武,得地四千余里,户口百万之家,全部归献大唐,使唐朝重新名义上占有了河西陇右之地。

而张议潮之后也入朝为官,敕封河西节度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金吾卫大将军,卒于长安,死后被追赠太保,可谓是圆满完成了自己的英雄梦。

敦煌城中心的公园里,至今还有张议潮的雕像,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可见张议潮在敦煌人民心中的地位。

而李俊文后世的认知,也停留在张议潮收复河西之他这个阶段,更具体的内容,他就不知道了,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那个……这位李指挥,你口中的张太保,已是百年前唐朝时的人物!这归义军确实乃张太保所建,只是自张太保死后,张家陷入争权夺利的内斗之中,很快便没落了,之后沙州民众推选我曹家取代张家,执掌归义军帅印,已有一个甲子之久,此时的归义军节度使,正是家父!”曹延恭有些尴尬地说道。

毕竟从张家手中获得归义军的话语权,即便说的再冠冕堂皇,当中也不免有些龌龊的事情,不便明说。

“哦哦哦,是在下孤陋寡闻了……”李俊文本想卖弄一番,却被当众揭了短,不免也有些尴尬,好在他脸皮厚,不惧众人鄙视的目光。

“归义军久悬塞外,消息闭塞难通,李指挥不知情,也是正常得很……”曹延恭很会做人,睁眼说瞎话,帮李俊文找好了理由。

李俊文不由对这曹延恭高看了几分,就这拍马屁补漏的功夫,和他有的一拼,顿时生起一股英雄惜英雄之情。

“咳,管他张家还是曹家,只要心向中原便行!”石保吉打哈哈道。

“石驸马言之有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曹延恭又是一记马屁拍上,紧接着说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但说无妨,只要俺们兄弟三人帮得上忙,都尽量帮你!”石保吉拍着胸脯说道,他心心念念人家的大宛马,自然是有求必应。

李俊文和李继隆纷纷鄙视了他一把,这鸟人,自己要做好人,惧怕还把他们二人拉下水。

“在下观这酒楼后面似有可以住宿的小院,不知可有对客人开放?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兄弟二人想从驿站搬到此处,以免那群党项杀才

又来找事……”曹延恭试探着问道。

“咳,就这事儿?这好办,酒楼后院本就是用来给有需要的客人住宿的,你们只管搬过来,我石保吉用项上人头担保,那些党项回族不敢来我这酒楼闹事!”石保吉拍着胸脯保证道,他想着归义军使团若是住到酒楼来,自己与他们混熟之后,说不定能从中要来一匹大宛良驹,那岂不美哉。

末了,石保吉又对李俊文问道:“老三,你觉得如何?”

虽然石保吉才是酒楼实际出资人的冤大头,但是毕竟酒楼真正的经营者是李俊文,他只不过是偶尔来客串的,所以归义军的人要住在酒楼,理所当然要问下李俊文的意见。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曹氏的心思

“酒楼打开门做生意,有买卖送上门,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李俊文笑道:“只不过我这酒楼费用略贵,只要曹大人付得起房钱,住多久都是可以的!”

“哈哈,李指挥这是看不起我归义军啊……”曹延恭笑道:“别的不敢说,咱们归义军最不缺的就是钱!倘若李指挥不要钱,我也可以用西域香料来抵房钱,此次来开封,可是带了不少呢!总之,李指挥大可放心,曹某可不是党项人,断不会少了房钱!”

这时候的西域香料可是硬通货,和金银一样,可以当钱流通的,也就是陈抟老道那种方外之人,才会拿这些香料不当一回事儿,当作垃圾都扔给了李俊文。

只不过香料当作硬通货流通,这只限于来往各地的商人或者是上层权贵之间,一般老百姓你给他这么多香料,他也用不着,也没处置换,放着发霉,自然是不喜的。

李俊文一听曹延恭说的这么大气的,心里一阵莫名兴奋,貌似这归义军是香料大户啊!想想也正常,沙州也就是后世的敦煌,地处丝绸之路要道,往来客商都要在那中转,即便如今丝绸之路没落了许多,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曹家掌握着沙州的军政大权,自然可以获得许多中原需要的紧俏西域商品。人家放胡椒估计都是论勺放,哪像中原,放点胡椒还要用手指尖抓那么一小撮,然后手指互相摩挲一阵,生怕浪费。

因为开酒楼的巨大消耗,李俊文从岭南分得的香料等战利品,基本上都已告罄,本来可供选择的调料就少,若是再没有了西域的香料,那酒菜的味道势必大打折扣,影响酒楼的生意,这从之前房州的我家酒楼就可以看得出来。

房州的酒楼因为李俊文北上定州之后难以联系,香料断货了一阵,客人便少了许多。

最近他正发愁上哪儿去搞那么多调料,居然让他遇见了沙州曹家,真是想打瞌睡天上就掉下个枕头!此时李俊文看曹家两兄弟,仿佛就是行走的胡椒,blgblg的散发出胡椒呛人的气味……

“既然如此,我没有意见……”李俊文还保持着一丝矜持,不像石保吉,为了想要人家的大宛马,脸都快贴到人家的鞋面上去了。

“太好了,我们兄弟二人这就回驿站搬行李!”曹延恭生怕李俊文反悔似的,和众人告罪一声,就拉着曹延禄,领着几个随从,连饭钱都没结,风一般的搬家去了,只留下李俊文兄弟三人在风中面面相觑。若不是看他们不像是没钱的主儿,李俊文真的要怀疑这兄弟二人要逃单……

回驿站的路上,一脸莫名其妙的曹延禄忍不住问道:“大哥,咱们在驿站住的好好的,为何要搬到酒楼去住?区区几个党项蛮子,难道咱们

归义军还怕了他不成?再说那些香料,父亲让咱们千里迢迢从沙州带来,价值连城,不是用来结交朝中那些权贵的么,为何要拿来便宜这几个小子?”

“你懂个甚!”曹延恭一个脑瓜崩打在曹延禄头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呀,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滴看事情还是只看表面!若是如此,日后咱们归义军的复兴重任,如何能交到你手里!”

“这不是有大哥你么!归义军节度使的位子,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头上啊……”曹延禄揉着头,一脸委屈道。

二十岁的人,还被当街打头,若是换作别人,他早就一刀捅过去了。可是眼前的是他大哥,所谓长兄如父,他对这个年长自己十岁的大哥,还是怀有敬畏之情的。

“放屁,怎么不可能!咱爹不就是顶替二伯当的节度使么!二伯不也是从大伯手中接过的节度使位子么!虽然我是长子,但日后万一哪天不幸身死,你不也得替我这些不吉利的话!”曹延恭一边吐着唾沫,一边教训曹延禄道:“既然身为世家子弟,就得担起世家子弟的责任!咱们曹家虽然比不上那些世家大族,但在沙州,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以武安身,以文立命!难道日后我接了父亲的班,就不需要你们这些兄弟们的帮衬?这也是为何曹家的族长之位只传成年兄弟而不传幼子的缘故!若是曹家子弟都如你这般想法,都指着什么事情都靠族长去做,那曹家如何能延续辉煌,保证不被其他家族替代?张家的前车之鉴不远,难道你都忘了么!”

“我……我错了……”曹延禄难得羞臊的低下了头。

“实话与你说了,区区几个党项蛮子,手下败将,我又怎会放在眼里!”曹延恭见弟弟有所醒悟,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那为何……”曹延禄眼睛一亮,似乎觉得自己方才所言也有道理,又恢复了底气。

“你来开封这几日,就知道吃喝玩乐,可曾有心去收集情报?”曹延恭白了弟弟一眼,曹延禄心虚的低下了头。

“你道我为何来这酒楼吃饭?”曹延恭问道。

“不是因为这酒楼的饭菜独特,开封无人能及么?还别说,这酒楼的菜式确实独具特色,许多菜居然隐约有咱们西北塞外的风味!就拿那烤全羊来说,我在沙州也吃过不少烤全羊……哎哟,大哥你为何又打我?”曹延禄正说的起劲,冷不丁又挨了曹延恭一记栗子。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方才才与你说了,别成天就知道玩乐,要多一些担当!我问你这酒楼的饭菜味道如何了么?这么会吃,咋没见你也开家酒楼啊!”曹延恭那个气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斥道。

曹延禄

挨了几记栗子,索性不再说话,等着曹延恭继续训斥。

“这几日我与那驿站的驿丞套近乎,得知那酒楼便是方才的那三人所开。

那咋咋呼呼的大黑胖子,便是刚刚当了驸马的石家二公子。这石家当家人石守信,可是当今大宋皇帝的结义兄弟,虽然此时没了兵权,却享进荣华富贵,位极人臣,在大宋官家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

那位年长一些的,听说是大内御龙四直都虞候,那可是官家身边的亲近人才能担此要职,好像其父是前枢密副使,也是大宋官家的亲信。

而那个年纪最小的,你方才也瞧见了,那些武德司的士兵,都是听他调遣,可见身份也不低!听说这小子最近圣眷正隆,在官家面前可是正当红,好些权贵,都栽在了他手里,官家颇为器重他!

你说说看,这样的三个人物,我去他们开的酒楼吃饭,还能为何?”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意外来客

“我知道了,大哥定是想结交于他们三人,成为咱们归义军在朝中的助力!”曹延禄恍然大悟道。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还有挽救的余地……”曹延恭揶揄了弟弟几句。

曹延禄却不以为意,依然对自己能够猜中大哥的心思而沾沾自喜。

“河西百姓虽身处塞外,至今依然心向中原,以身为汉人为傲。我归义军历来奉中原王朝为正统,但无奈四zhou qiang敌林立,胡汉并存,不得不对各方势力虚与委蛇,方能继续在河西立足。

而交好大宋,方能令我们曹家继续名正言顺的执掌归义军,同时也能借大宋之威,震慑四方宵小!这是不容置疑的!要不然父亲也不会让咱们上赶着来大宋献马了!

十年前,那时大宋甫立,我与你如今的年纪相仿,曾代父亲来开封献过一次马。也正是那次的献马,有了大宋的庇护,令咱们四周的势力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河西也平稳度过了十年时间,渐渐有了复苏之象。

故而十年之后,父亲才会让咱们再次来大宋献马,以期再得十年安定的光景。

既然父亲令我们兄弟二人来开封结交权贵,以提升我归义军在大宋官家心中的地位,那么就应当选择能够在大宋官家面前说得上之人!除了那些朝中重臣,方才那些少年也是朝中新贵,也得巴结才是!

本来我还想着如何才能与他们搭上线,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多亏了那些党项回族帮忙,咱们才有了如此自然接近他们的机会,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些党项人才是,哈哈哈……”

曹延恭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曹延禄也没听进去几句,他只记住了一个道理,大哥说的就是对的,既然大哥说这些人值得结交,那便是值得结交,不然又要吃栗子了。

“大哥说的有道理!”曹延禄拍马屁道,随即又有些疑惑道:“只是大哥如何确定那驿站的驿丞所言都是真的,而不是骗咱们的呢?”

“这个应该不会!早在十年前,我第一次来开封时,住的也是那家驿站,那时便与那公孙驿丞相识!况且据他自己所说,他的独子正在那里指挥李李麾下做事,想来也不至于欺骗咱们!”曹延恭说道。

曹延禄不由得白了一眼大哥,原来大哥也有如此憨直的一面,仅凭一个驿丞的一番话,就认定方才那三人能在大宋官家面前搭上话,这逻辑简直比他还要幼稚。

不过他也不敢提出质疑,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顿栗子,这玩意儿,吃多了上头啊……

“别傻愣着了,抓紧回去让侍卫们收拾行李,省得那几人反悔!方才的酒菜都还没吃够,就被党项人给掀翻了,听你方才说的那烤全羊说得我也馋了,待会儿咱们再

好好吃上一顿……”说罢,曹延恭搂着曹延禄就往驿站赶去,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李俊文的担心有些多余,那对曹氏兄弟并没有逃单,很快便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了酒楼。由于酒楼的小院并不大,只有曹氏兄弟搬了过来,其他的那些侍卫们还是住在驿站里,有情况再过来便是,反正酒楼里驿站也没多远。再说外开封城里,又有几个人敢打我家酒楼的主意?那些党项人不也灰溜溜地跑了么!是以曹氏兄弟并不担心自己在酒楼的安危。

他们是用银两预付的房钱,而且一出手就是一小箱,长两尺宽一尺的小箱子里,明晃晃的摆满了质地优良的银饼,看得李俊文口水都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这些银饼虽然不能在市面上流通,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随时能拿去换铜钱,而李俊文分明瞧见,这样的小箱子,曹氏兄弟的侍卫从马车里往屋子里陆陆续续搬了不下十几箱。

而本来要作为房钱的香料,曹延恭则大手一挥送了李俊文一大箱,把个李俊文震惊得半天都合不上嘴。那可是能装的下一个cheng ren的大箱子啊!这一大箱子香料,可能在沙州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开封,若是拿到市面上去卖,估计都能换好几座宅子!

自己与曹延恭今日才刚刚见面,他却连眼睛都不眨,谈笑间就送人了,难不成自己身上的王八之气已然强大如斯了么?

而且这样的大箱子曹氏兄弟也还有不少,估摸这都是拿来送人的,由此可见曹家的手笔之大。

难怪那些党项人会打曹家的主意,就这样的大凯子,即便抢不到马,抢几箱银饼和香料,也够党项人吃香喝辣一阵子了。就连李俊文都有些忍不住,寻思着是不是晚上找苍蝇搞些i yao,将曹家兄弟迷晕,然后把那些东西都运走,事后再赖在党项人身上……

“王婶,今晚上硬菜!把酒楼的家底都掏出来,账算在石驸马头上!”李俊文朝厨房里大喊了一声,吓得石保吉喝酒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但是当着曹氏兄弟的面前,他又不敢说不,只得很委屈地看了眼李俊文,这老三,还真当他是肥猪来宰啊,地主家也没那么多余粮啊!

有了钱和香料作为友谊的桥梁,双方的关系迅速升温。当天下午,我家酒楼便停止对外营业,开足马力给曹氏兄弟和来助阵的武德司官兵置办酒席,把众人高兴得找不着北,那些没捞着机会来助阵的武德司官兵,在事后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纷纷暗地里发誓,日后定以李指挥马首是瞻,不为别的,就为那顿酒席也是好的……

同一时间,大宋宰相赵普的府邸中,下值归家的赵普正在院子里fa leng,他面前摆着一溜儿十几个一尺来高的黑色宽口坛子

。这些坛子是远在杭州的吴越国王钱俶派人送来的,送这些坛子来的人说,这些是钱俶为了孝敬大宋宰相,专程连夜打捞的海鲜,送给赵相公尝尝鲜的,希望赵相公没事的时候,能在大宋官家面前多替自己美言几句。

赵普望着这堆坛子有些无语,特么的几坛子海鲜,就想让自己替你美言几句?当老子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么!

这时,老管家匆匆跑进院子里,对着愣神的赵普耳语了几句,赵普顿时眼睛一亮,回过神来,对管家说道:“人在哪里?”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打秋风

“门子说方才是侍卫来报的信,此刻估摸着已经快到大门外了……”管家躬身回道。

“快,快开大门!”赵普撩起便地的下摆,一边向外急走,一边吩咐道。

走了没几步,他又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头的管家一不留神,差点撞了上去。

赵普转身对管家问道:“可有仪仗随同前来?”

“门子并未提及有仪仗跟随……”管家回道。

赵普略一沉思,对管家说道:“那就去告诉门子,别开大门,只开中门便可!”

“这……不太妥当吧……”管家面露难色道。

“按我说的去做便是!快去!”赵普不怒自威。

“是……”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忙不迭地先跑去通知民众。

赵普则在后头,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快步跟了上去……

等到赵普赶到大门时,赵府的中门将将打开。赵普连忙走了出去,只见大门外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寻常的马车,马车四周站着八个身材高大的带刀武士,而驾车的车夫,竟然是赵匡胤身边的大太监,王继恩。

赵普快步朝马车走去,马车边上的武士身子一侧,面朝两边让开一块空位,赵普在空位上站定之后,躬身对着马车行礼道:“不知官家到访,老臣迎驾来迟,还请官家恕罪!”

“哈哈哈,你这老东西,甚时候变得如此客气了?”

马车里传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接着王继恩将门帘一掀,露出了赵德昭的脸,赵德昭朝赵普微笑着拱手简单行了一礼,便跳下马车站到一边。紧接着,大宋皇帝赵匡胤,便出现在了赵普面前,赵普身后的管家等人连忙躬身行礼。

“既然你都说了不知,不知者无罪,朕还怎么治你的罪!”赵匡胤一个跳步就跳下了车,拍着赵普的肩膀调笑道。

赵普咧嘴不语,赵匡胤行伍出身,这一巴掌拍在肩上,即便他身子不弱,也是有些吃痛。普天之下,敢这么拍大宋宰相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皆是赵普无可奈何之人,更何况现在拍他肩膀的还是赵匡胤,除了默默接受,还能如何?

“官家今日为何有此雅兴,微服来老臣府中?”在缓解了肩头的痛感之后,赵普向赵匡胤问道。

既然赵匡胤是微服私访,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赵普才会让管家只开中门。若是开了大门,必定引起四周邻里的好奇,能让大宋宰相开大门的,用屁股都想得到,必然是赵匡胤驾临!那么赵匡胤的微服出行便没有意义,到时候只会被怪罪。其实若不是怕有辱赵匡胤的身份,赵普都只想开个小门来着,但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被有心人揪住说他欺君,那可就不好了。

从赵匡胤只带了赵德昭和王继恩,而且一下车便和自己

开玩笑来看,赵普断定,赵匡胤此行前来,肯定不会是为了公事。

果然,听赵普如此一问,赵匡胤便笑着说道:“好久没来则平府上打秋风了,甚是想念嫂子做的菜啊!走走走,进去再说!”

说完,赵匡胤便拉着赵普的手,走进了赵府,赵德昭和王继恩则紧随其后,跟了进去,而随行前来的八名武士,则由赵府管家领着,到府中别处休息。

进了赵普府邸,赵匡胤的安全便不需他们担心,一直跟着反而令人不自在。堂堂大宋宰相的府邸,若是连官家的安全都不能保证,那这宰相,估计也就当到头了。

赵普的宅子是赵匡胤御赐的,占地面积,在所有在京的朝臣当中是绝无仅有的,连赵光义的府邸,也未必有赵普的府邸大。这也算是赵匡胤对这位助他治理大宋的第一权臣的一种恩宠。

这么大的宅子,赵普一个人自然是住不过来的,所以他与两个儿子同住这座大宅,但是却不同院。两个儿的住所都临街另开有门,其实变成了三座宅子,但却相互之间联通,既能保证各自的私密空间,又能阖家一起生活。

“你这老东西,身为宰相也不知道收敛一些,恁大个宅子,搞得如此奢华,怕别人不知道你这宰相有钱是不?”赵匡胤一边在赵普的宅子里走着,一边惊叹赵府的华丽,几年没来,这宰相府,怕不比他的大内皇宫差了多少。

“全赖官家圣明,使我朝百姓安居乐业,物产丰饶,繁荣昌盛,老臣才能过上这等好日子!老臣这宅子里的一应物事,全都是得自官家赏赐,可不是贪腐而来的……”赵普一边拍马屁,一边自澄清白。

可能是当年往上爬的时候,官场上肮脏的事情见多了,赵匡胤立宋以来,便严厉肃查贪腐,程度之烈,不比其他朝代弱。虽然大宋优待文人,贪腐不至于掉脑袋,但若是查证属实,罢官发配,抄没家产,也是正常不过的。

原枢密使李崇矩不就是被寻了个被人举报贪腐的问题,而外调出任镇节度使的虚职,远离朝廷中枢的么。

所以赵普当然要解释清楚自己的巨额财产来源,以免引起赵匡胤的猜忌。

“哎,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朕没兴趣!朕今日是专程来看望老友的!”赵匡胤摆手打断道:“朕今日与德昭聊起从前旧事,想到当年朕还是军中一个小军官之时,咱们把酒言欢的场景,有些怀念嫂子做的小菜了!一时兴起,便领着德昭来你这儿打打秋风解解馋,顺便让小辈们体验体验咱们当年的日子!今日你我之间没有君臣,只是兄与弟……”

赵普见赵匡胤今日全无帝王的架子,看样子确实只是来叙旧,当年往事也不由得一一在脑海中涌现,谁会想到,当

年的一个出身不高的军门子弟,一个落魄的半吊子文人,多年以后,却成为了大宋王朝的缔造者,成了第一、第二号的人物。

想到此处,赵普情绪也上来了,收起敬畏之心,也不在拘束君臣之礼,变成了一个五十岁的老人,眼前的赵匡胤也变成了当年一起喝酒吃肉的好兄弟。

他笑着对赵匡胤亲切说道:“既然官家怀念当年的味道,今日就让你老嫂子,给官家做些小菜,咱老哥俩好好喝两杯……”

“那敢情好啊!走走走,咱都等不及了……”赵匡胤拉着赵普就是一阵急走,就像憋了好几日没抽烟的老烟枪听说有烟抽一般猴急。

赵普被拽着走的踉踉跄跄,也只有无奈地笑了笑。

“咦,这些坛子是作甚的?”走着走着,赵匡胤突然瞧见了院子里的那十几个小坛子。

“莫非是腌咸菜用的?朕记得当年嫂子腌的咸菜,那可是一绝哩!”赵匡胤感叹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不一般的海鲜

赵普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如实回道:“回官家,这是吴越国王钱俶托人送给老臣的,说是刚打捞出来的海鲜,让老臣尝尝鲜!他还让老臣替他在官家面前多美言几句哩!”

“哦?”赵匡胤盯着坛子,双眼微缩,继而说道:“钱俶这厮,给你送海鲜,却不给朕送海鲜,还让你替他美言几句,当真是有心啊……”

赵普闻言心里一惊,握草,这姓钱的搞什么鬼!居然给他赵普送海鲜,却不给官家送,这还特么让官家撞个正着,这让自己如何解释得清?赵匡胤话里的意思很清楚,难道在他钱俶眼里,皇帝还不如宰相重要?这不是要他赵普的老命吗?

“这些海鲜过于低廉,岂能入得官家的龙眼!送给官家之物,定然是应该衬得上官家的身份才是,钱俶这厮,定是先用海鲜探探老臣这边的路,才好决定,送些什么东西给官家,才最合适……”为今之计,赵普只有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钱俶啊钱俶,你可害惨老子了,你说你送海鲜,送就送呗,就不能准备两份么!

“哼,你这老货,收了人家的东西,就立马替人家说话了!”赵匡胤白了赵普一眼,气道。

这千里迢迢从沿海送来内陆的新鲜海鲜还低廉?他赵匡胤又不是傻子,能信这个?

“也罢,区区海鲜确实提不起朕的兴趣。朕如今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他吴越国的土地!”赵匡胤沉声说道。

这钱俶,看来回头要敲打敲打才是。居然敢不给老子送海鲜,若不是为了让他牵制江南的李煜,早就出兵灭了他。

“官家圣明!”赵普拍马屁道。

“既然今日赶上了,则平不如将这吴越王的海鲜,也让朕尝尝?”赵匡胤心里还是有些气不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这……”赵普不知该如何作答,赵匡胤明显是动了气,若是待会再用这海鲜来做文章,自己可不知如何招架。对这些海鲜,此刻当然是眼不见为净,哪里还会想让赵匡胤再提及。

“怎滴,堂堂大宋宰相,连这一点海鲜都舍不得给朕尝尝么?”赵匡胤乜着眼看着赵普,也不等赵普回话,对身后的王继恩说道:“王继恩,你替赵相公代劳,去取一坛海鲜过来!”

王继恩应了一声,便朝着那十几坛海鲜跑去。见赵匡胤铁了心要吃海鲜,赵普无奈,只好招呼管家一同上前,帮着王继恩将海鲜取出来。

王继恩怕一打开的味道太冲,熏着赵匡胤,便打算在原地先将盖子打开,散散味道。可当他打开盖子的一瞬间,却傻了眼,愣在了原地。一同帮忙开盖子的赵府老管家也愣住了,随后抬起头,浑身颤抖的望向赵普,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额头上满是汗水。

赵普有些莫名其妙,这老管家今日是怎么了,浑身抖个不停,这大冷天的出这么多汗,莫非那海鲜有毒,容易让人得癔症?

“王继恩,楞在那儿作甚?坛子里有金子不成!”见二人举止异常,赵匡胤也有些疑惑,朝还半蹲在地上的王继恩喊道。

“官……官……官家,坛子里还……还真有金子!”王继恩抬起头,结结巴巴的说道,说完还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什么?!”赵匡胤和赵普闻言都是一惊。

赵匡胤甩开步子走了过去,赵普和赵德昭也紧跟了过去。

来到坛子前,赵匡胤朝坛子里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尺多高的坛子里,哪里有什么海鲜,塞的满满的都是金块,金黄的颜色晃得有些扎人眼。

赵匡胤又走向其他的坛子,运气出掌,打烂了几个坛子。被打烂的坛子里也没有什么海鲜,全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金块,有些金块从被打烂的缺口里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这一个坛子塞满金子的话,恐怕不下三十斤,院子里总共有十个坛子,每个坛子都塞满金块的话,就是将近五千两黄金,换成白银的话,那就是五万两!

赵匡胤沉默了,看着这些坛子陷入了沉思。赵普却浑身无力,身子有些瘫软,幸好老管家一把扶住了他,才没有瘫在地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方才老管家是那般鬼样子。

现场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赵德昭和王继恩看着面沉似水的赵匡胤,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老爷……”终于,老管家忍受不了这种压抑,低声对失神的赵普唤道。

赵普被他这么一唤,幡然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什么宰相颜面,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官家……”赵普声音颤抖着叫道。

“钱俶的这海鲜,还真是不少啊!”赵匡胤感叹道。

“官……官家,老臣方才也是下值回来才见到的这些坛子,还未来得及打开,真的不知道这坛子里面竟是黄金!若是知道这里面是黄金,老臣定然不敢藏私,必上报官家!上回江南李煜,派使臣送给老臣的五万两银子,老臣就全都告知官家了呀……”赵普稳定了一下情绪,老老实实的说道。

一个臣属国的国王,私下给一个宗主国的宰相送了这么多黄金,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其中可以引申出来的事情,绝对能让很多人掉脑袋!

最关键的是,还让领导给逮了个正着,你说你不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谁会相信?

莫说被人赃并获,即便是传言,若是碰到猜忌心重的帝王,那也是分分钟掉脑袋的事情!

赵普身为大宋第一权臣,掌握帝国命运十多年的一朝宰

辅,焉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此时莫说跪在地上,就是让他舔赵匡胤的鞋底,能打消赵匡胤心中的猜疑,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看着一直不表态的赵匡胤,此时赵普心中杀了吴越王钱俶的心都有!你特么的送黄金酒送黄金,说成海鲜作甚!自己找死,就死远一点,拉着老子垫背作甚!老子可还没活够,还想再活五百年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心生嫌隙

赵匡胤没有说话,赵普就只能这么一直跪着。老管家见自家主人跪着,也只得跟着跪下。天气寒冷,两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竟被冻得瑟瑟发抖,赵德昭和王继恩也不敢上前相劝,生怕触了赵匡胤的霉头。

“官家……老臣真是头一回收钱俶这厮的礼,在此之前也未与他私下有所联系!没想到,没想到……老臣已位极人臣,别无所求,唯有忠心事主而已!官家若是不信,大可发文责问钱俶,以证老臣清白……”赵普指着天说道。

他说的倒是实情,区区一个偏安一隅的吴越王,以他大宋宰相的身份,他还真看不上眼。而作为赵匡胤的首席心腹,文臣之首,又没有兵权,权力都是赵匡胤赋予他的,他岂会傻到与一个诸侯合谋对现主子不利?折腾来折腾去,顶天还不是宰相,与他现在的地位还不是一个样,没必要冒那个险,难道还能坐上龙椅不成。

赵普的一席话,终于令赵匡胤有所反应,也不知是自己想通了,还是将赵普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他面露微笑,走上前一边扶起赵普一边说道:“则平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君臣相交几十载,若是没有你的话,朕又岂能坐上这皇位!朕还能不信你不成?朕只不过可笑那钱俶,以为我大宋之事,尽是你们这些文人书生所能决断的!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即便要送钱,也应该送给党进、米信那些武夫嘛,哈哈哈……”

“官家所言极是!那钱俶,忒不是个东西!老臣这就将黄金送还于他,并写信痛斥他!”赵普见赵匡胤似乎没有要追究他的意思,连忙打蛇随棍上,想法子补救。

“到嘴的肥肉,岂有吐出来之理!何况还是明晃晃的黄金!吴越国的黄金,不要白不要!你安心将这些黄金收下便是,莫要辜负了钱俶的一番好心,他送多少,你就收多少,就当是朕赏给你的!”赵匡胤说道。

“这……”饶是宦海沉浮几十年,见惯了不少大风大浪,赵普此时的心中依然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赵匡胤这么说,是不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怎么,你还不信朕?”赵匡胤眉毛一挑,沉声道。

“老臣不敢!老臣叩谢皇恩!”赵普见状,连忙躬身行礼谢恩,生怕惹怒了赵匡胤。

“这些黄金,你若是实在不想要,大可到时候捐出来充到朕的封桩库来嘛,到时候收复幽云,也是有你一份功劳的嘛……”就在赵普觉得已经过关之时,赵匡胤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赵普闻言心中苦笑不已,特么的还是你赵大会算计,钱算我收的,最后却落入你的口袋里!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但是赵普也不敢拒绝,这可是赵匡胤在给他台阶下,若是自己不识抬举,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身为大宋执宰,他并不缺这么些黄金!

“老臣……明白了!老臣明日就将这些黄金,捐出来充作北伐的军费……”赵普心中无奈,却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赵匡胤看着赵普的作态,不禁想起了前几日翰林学士卢多逊向他禀报之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普,在自己的政事堂官房内,放置了一只大陶罐,所有经过政事堂的奏章,但凡不合他意的,看都不看,便扔进陶罐里当做垃圾。待陶罐里的奏章满了之后,便一把火付之一炬!

而盖有大宋宰相私人y zhang的堂帖,在朝廷各部的作用与皇帝的诏令无二,甚至重于诏令,朝廷内外已到了只认宰相而不识皇帝的地步……

赵匡胤知道,卢多逊与赵普不合,所言固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也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眼前的这位大宋宰相,权力已经太大啦……

想到此,赵匡胤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他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没有了刚来时的热情,便对赵普说道:“不知怎的,突然想吃些稀奇的玩意儿!今日还是不要劳烦嫂子了,赵相公陪朕一同前往外城的我家酒楼吃些东西,可好?”

赵普听他不喊自己的表字,却喊自己赵相公,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心生落寞之意。

虽然面上放过了自己,但官家还是与自己生了嫌隙,在心里已经有了疙瘩。虽说现在这疙瘩不致命,却不知日后这疙瘩,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凭官家吩咐!”赵普回道。赵匡胤让他一道儿去,他哪里还有选择,只能服从。

赵匡胤客套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朝府邸外走去,赵德昭苦笑着朝赵普行了一礼,便跟了上去。

这饭蹭的,连杯水都没喝到,光赶路了,真是坑儿子啊……

王继恩连忙去招呼那些随行的侍卫到岗待命,那些侍卫连一杯茶都还没喝完,便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那些侍卫心里还纳闷,这官家每次来赵相公府,不都得待上好几个时辰么,怎滴今日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要离开……

赵普吩咐老管家将坛子里的黄金收好,定了定心神,便也出了门,上了赵匡胤的马车。临时车夫王继恩扬起鞭子轻轻一抽,马车便慢悠悠的朝我家酒楼而去……

而此时的我家酒楼,正处在酒席正酣之时。上百个精壮大汉聚在一起吃饭,除了喝酒便是喝酒。划拳声,劝酒声,斗嘴声,好不热闹,即便关着大门,也传出去好远。酒楼四周的铺子,早就纷纷关了门,生怕这一不小心从钻出来几个酒鬼,将自家铺子给砸了。是以整条街除了酒楼,一片漆黑,就再也找不到亮光发声的地方。

“李……李老弟,你……你这……

这自家酿的……酿的酒,真……真他娘的……霸……霸道,老……老子喜……喜欢……”曹延恭今晚喝了好多三碗不过岗,说话已经开始结巴,而曹延禄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不光是他,武德司的好多人,都已经醉得直接睡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尸体。

刚接触这酒的时候,曹氏兄弟就惊为天人。这酒清醇而又浓烈,入口烧喉,却又带着一丝甘甜,令人爱不释手,忍不住就想多喝几口。

可是这酒后劲十足,饶是曹氏兄弟这样常年喝酒的西北汉子,也禁受不住。

刚开始众人用碗喝,后来用酒杯喝,到最后实在受不住。改用小酒盅喝,即便如此,还是倒下了一大片。别看曹延恭此刻还能说话,他可是咬着牙在那强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醉死过去。

“曹兄若是喜欢,到时候带一些回沙州便是!你送了我这么多香料,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嘛!”李俊文笑着说道。

这厮哪里有这么大方,其实还不是存了心思,想通过曹家,将酒卖到大西北,甚至是西域去!如此一来,还不赚的盆满钵满,数钱数到手抽筋?

“那……那就一……一言为……为定!可……可不许……耍……耍赖……”曹延恭晃了晃脑袋,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说道。

他端起手中的酒盅,手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一直晃动,酒水撒了一桌子。他想张嘴敬李俊文一杯,却已经说不出话来,身子也已摇摇欲坠。看得李俊文心惊肉跳,生怕他就这么酒精中毒,喝死在自己店里,那可就大发了。

“嘭!”就在这时,酒楼的大门发出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曹延恭也终于坚持不住,随着巨响,倒在了地上,立马发出了鼾声,手里的酒盅也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已经如同死猪一般的曹延禄头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与君共饮

巨大的声响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接着走进来八名穿着普通的精壮大汉,分列两边,抱臂而站,石保吉正好在大门附近与众人相互敬酒,见到大门被人踹开,当即来了脾气,将酒盅“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拍案而起,小小的酒盅被他的粗手直接拍成了碎片。

老子喝个酒,居然有人敢来砸门,活腻味了吧!此时也没有后世夜间扰民一说,即便是有,又有谁敢来找这些人的不痛快?

“哪里来的杂碎,敢来此捣乱,搅了爷爷喝酒的雅兴!活得不耐烦了吧……”石保吉冲上前与一个精壮汉子对视,打着酒嗝吼道。

尽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息,但此时的石保吉因为中午党项人闹事之时便喝了许多酒,加上方才又痛饮了不少,虽然他的酒量不至于令他像曹氏兄弟一样昏睡过去,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神智已经有些麻痹,说话也开始出现了大舌头。此时若是有一只吊睛白额大老虎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当做i nu搂着睡一夜。

“石老二,天色这么晚了,你这厮还不回去陪公主!”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皱着眉头说道,酒楼内浓郁的酒味令他有些喘不过气。

“你又是哪颗葱,老子回不回去与你何干……”石保吉醉眼朦胧,并没有认出来人,他娘的,这小子居然敢叫自己石老二!他伸手想推来人,却被面前的汉子一把抓住。

“哟嗬,人还不少啊!”紧接着一声浑厚的嗓音在年轻人身后响了起来。石保吉打了个冷颤,这声音,怎滴如此熟悉,可是他如今喝得有些麻木,实在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究竟是谁,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这时,他感觉屁股被人踹了一脚,之后李俊文和李继隆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卑职参见官家……”

这也是他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李俊文早在几个精壮汉子踹门而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不对劲。敢在这时候来踹他酒楼门的,放眼开封城里,还真的没几个!

果然,大汉进来站定之后,赵德昭便走了进来,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妹夫石保吉,训斥了石保吉两句,石保吉反而还怼了两句,可见都已经醉到什么程度了。

接着赵匡胤便跨进了酒楼,身边还跟着两个穿便服之人,一个是老熟人王继恩,另一个正是大宋权相,赵普赵相公。

此时整个酒楼内,也就只有李俊文和李继隆没有喝醉。李继隆是酒量不差,而且自控力强,才没喝醉,李俊文则是偷奸耍滑,按理在场的武德司军士有一百来号人,他身为上官,每人敬他一杯的话,他早就和曹延禄一样,睡到桌子底下去了。可是这货每杯酒

只喝一口,剩余的全都趁人不注意,倒在了地上,所以实际上也没喝多少。

二人见到赵匡胤进来,石保吉似乎还是一件朦胧,心里暗道不好,这厮若是趁着酒劲,君前失仪,给赵匡胤来这么一下子的话,那估计驸马的职业生涯就到头了,估计小命都难保。

所以李俊文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一脸踹在他的屁股上,想把他踢开。好在这货很配合,一脚下去刚好醉死过去,逃过了一劫。

一脚踢开石保吉之后,二人连忙给赵匡胤行礼,酒楼里没喝倒的其他人,见状愣了几秒,便呼啦啦的全跪了下来,朝赵匡胤行礼,山呼万岁。

他们都是武德司的兵员,平日里自然是见过皇帝的。此时见高高在上的大宋皇帝就站在眼前,而自己这群人放浪形骸,衣衫不整,焉能不害怕。

“都起来吧,又不是在军营里,朕也只是微服出行,不必如此大礼!”赵匡胤倒是洒脱的很,并没有苛责众人。

这也是为何他深受军中将士爱戴的缘故,不摆架子,赏罚分明,公私明了。

皇帝来了,继续喝酒似乎有些不妥,想走吧,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众人惴惴不安的谢过恩之后,便纷纷将已经喝醉的同僚扶到了一边,给赵匡胤一行人空出了很大一片位子。

石保吉也被两个随赵匡胤而来的大汉抬到了墙角,赵德昭踹了他两脚,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便朝赵匡胤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匡胤示意不必再理会石保吉,便向酒楼内的一众武德司军士说道:“朕今日只是来酒楼吃饭呢食客,大家伙儿不必拘礼,该吃吃,该喝喝,就当没看见朕!”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开玩笑,你说没见过就没见过了?活生生的皇帝就在眼前,谁还敢放肆,嫌脑袋在脖子上待的时间太长了?

还别说,还真有应和的主儿。倒在地上的曹延恭,手里举着不存在的酒杯,自言自语的喊着“干了,干了”,让人看了有些想笑。

赵匡胤看着眼前的众人和一片狼藉的场面,仿佛回到了还没当皇帝之前,在军中与手下兄弟们喝酒吃肉的快活日子,也是那么的无拘无束。

见所有人在他说完话之后都没有动作,还是一副拘谨的样子,他咧嘴一笑,随手端起身边桌上的两碗酒,一碗递给赵普,赵普连忙躬身接过酒。赵匡胤将酒碗举过头道:“今日此处没有皇帝,只有我大宋儿郎!敬我大宋的儿郎们!大宋万岁!”说完便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喝完还直呼痛快。

赵普见赵匡胤都将酒喝了,苦笑一声,也赶紧跟着将酒一饮而尽。他可没有赵匡胤的海量,喝的又是三碗不过岗,这一碗酒下去,竟然有些晕晕乎乎。

“大

宋万岁!”见赵匡胤喝完酒之后,众人还是没有反应,李俊文连忙举起酒,附和着喝了下去,这回可是实打实的全喝了下去,辛辣的酒味呛得他直眯眼。

皇帝敬酒,怎么能冷场!李俊文一边消化着喉咙里的酒,一边朝李继隆和王贵等人使眼色。李继隆会意,连忙端起酒,也跟着高喊一声“大宋万岁”,将酒一饮而尽,接着王贵等人也纷纷举起酒杯喝了下去。

见自家主官都配合着喝了酒,愣在当场的众人终于醒悟过来,都是军人,也不会扭捏,纷纷端起手中酒,朝赵匡胤行礼,口中高呼“大宋万岁”,然后将酒喝了下去。

赵匡胤看在眼里,甚是高兴,又端起一碗酒,喊了一声“大宋万岁”,一饮而尽,众人也纷纷应和着。

赵匡胤见众人已彻底放开,便端着一杯酒,在酒楼内来回穿梭,和军士们碰杯喝酒,调节气氛,身后的王继恩抱着一个不知哪里找出来的酒坛子紧跟其后,一路给赵匡胤添着酒。

武德司的军士们做梦也没想到,堂堂的大宋皇帝,此时却和自己在一起喝酒!这要回去说给同僚听,还不得羡慕死他们!所以对赵匡胤的酒,个个都是喝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耍赖,一时间,酒楼内的气氛又恢复到了先前一般热烈,甚至比方才还要热烈。

谁也没注意到,方才和死猪一样,踹都踹不醒的石保吉,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场中情况,然后慢慢挪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继续“昏睡”……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第一次交锋

酒楼内酒意正酣,赵匡胤接替了方才石保吉的位置,整个酒楼到处蹿着敬酒,轮到与他喝酒的士兵虽说没有毕恭毕敬,那也是比较正经,谁也没想到官家居然如此平易近人,一时之间多少有些不适应。

好在赵匡胤行伍出身,该放下身段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拿出当年在军营厮混的那股子痞劲,竟也和众人打得火热。喝醉倒下的士兵是越来越多,空酒坛也是越来越多,看得李俊文一阵肉痛。早知道就不那么大方,拿那么多酒出来了,这群酒鬼,一点也不知道替他省钱!虽说酿酒的钱不是他出的,但也是他花了心思花了时间去酿的!越想越觉得亏本的李俊文,一对眼睛在场中来回穿梭,寻找适合买单的凯子……

“李指挥,老夫敬你一杯!”就在李俊文左顾右盼之时,赵普端着一杯酒来到他的跟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俊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普,堂堂的大宋宰相,居然跑来向他敬酒!

要知道,赵普在朝中可是连赵光义都不屑看一眼的牛逼人物,此刻却跑来向他一个小小的指挥使敬酒!

“怎么,李指挥看不起老夫,不肯与老夫喝这杯酒么?”赵普痛声道。他满脸通红,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生气的原因。

“岂敢岂敢,卑职只是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而已!卑职可当不起相爷的敬酒,卑职借花献佛,敬相爷一杯!”回过神来的李俊文端起自己的小酒盅,斟满了酒一饮而尽。

赵普见他如此给面,也微笑着抿了一口酒。李俊文见状,心里暗道一声老狐狸,敬酒还有喝一口的?不过对方的身份摆在那,他也不便较真。

赵匡胤好说话,李俊文也敢和他开玩笑,但是赵普给他的感觉,却有些阴恻恻的。可能正如他自己说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和这种心眼多的文人打交道,真不是李俊文所擅长的。他比较擅长和缺心眼或者没心眼的人打交道,比如石保吉,又比如段素英……

“李指挥为国效力这么久,说起来,这可是老夫头一回与李指挥正式见了个面,老夫这个百官之首,有些失职了啊……”赵普笑着说道。

“头一回正经见面,就能与相爷同饮,是卑职的福气!不如相爷好人做到底,替卑职这酒楼提个字什么的……”酒壮怂人胆,李俊文趁着酒意。居然向赵普索要起题字来。

他这酒楼已经有了赵光义的题字,若是能有赵普的题字,到时候再忽悠赵匡胤题个字,大宋头三号人物的字都收了,那就齐活了!

到时候他这酒楼,就真的成了天下第一酒楼了!随便留一副字当做传家宝流传下去,李家的子孙就绝对不愁吃喝……

赵普一愣,他没想到李俊

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当即有些哭笑不得,指着李俊文笑骂道:“你这小子,还真会打蛇随棍上!说起来,当年你爹在官家身边当差的时候,与老夫也是相熟的,你这小子,却如你爹一般惫懒,占起老夫的便宜来了……”

得,这题字还没到手,又给自己找了一个长辈。

“如此说来,相爷更要给卑职留个墨宝了!”李俊文不死心,继续忽悠道。

“今日饮酒过甚,题字恐有错漏,来日再说,来日再说……”赵普打了个哈哈,就将题字的事情略过。

李俊文对这种老油条无奈,心中却对赵普竖起了中指,来老子这里蹭吃蹭喝,居然毛都不拔一根,我呸!

“李指挥可有表字啊?老称呼官职,似乎有些生分……”赵普又问道。

“卑职一介武人,只读了两年私塾,大字都不识几个,何来的表字?相爷若是不嫌弃,称呼卑职小名‘春哥儿’即可!”

“春哥儿?不错不错,一年之计在于春,难怪如此有活力……”赵普居然难得说起恭维话来。

李俊文突然计上心来,对赵普笑道:“既然几日与相爷有缘,不如,请相爷给卑职取一个表字?”

要不到题字,让赵普给自己取个表字,也是极好的!文武百官之首,大宋宰相给自己取表字,说出去多有面子。

“哈哈哈,这可难为老夫了,老夫的学问并比你高多少,一本论语都只读了一半,哪里敢丢人现眼给你取什么表字!”赵普很自然的婉拒道。

李俊文翻了个白眼,相当鄙视这老货。这老狐狸,狡猾的很,只说不做,纯粹是来拿他寻开心的。

“春哥儿与开封府尹赵相公相熟,何不让他给你取个表字呢?朝中可是有人说,春哥儿是皇弟的人呢!”赵普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俊文说道。

李俊文听他突然提到赵光义,心里蓦然一紧,他突然想起来,李继隆与他说过赵普与赵光义在朝堂中的对立关系。原来这老货,兜兜转转了半天,是来打探自己与赵光义的关系的!

看这情形,若是李俊文今天说与赵光义关系不一般,那么必定会被宰相大人记进小本本,拉入黑名单。

“卑职确实是皇帝的人啊!卑职吃的是官家发的粮,拿的是官家给的俸禄,自然是要忠于官家的,不是皇帝的人,又是谁的人!难道相爷还有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不是大宋皇帝的人?”李俊文和赵普玩起了文字游戏,顺便恶心了赵普一把。

“老夫自然也是皇帝陛下的人咯!”赵普无奈,被带进了沟里,只好从沟里自己爬起来。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不过他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李俊文这么说,意思就是他谁的人也不是,是赵匡胤的人。

既然是皇帝的人,你这表字,自然是要留给官家来取,老夫更是不敢越俎代庖!”赵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春哥儿既然为官家效力,却在这城中做起了买卖,似乎有些不务正业吧!如此,又如何能尽心为官家效力呢?”赵普丢给李俊文一个雷,继续揶揄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酒醉人不醉

“相爷此言差矣!”李俊文朝正在满场跑来跑去的赵匡胤拱了拱手,说道:“为官家效力,并不分在何时何地,用何种方式!卑职在开封城开酒楼,令开封百姓能够吃的好,喝的好,体会大宋之生活美好,感念陛下之恩德,还创造了就业岗位,拉动了内需,实乃有益民生之举!相爷作为百官之首,替官家治理天下,岂会不知这其中的道理?民安则国安,百姓生活好了,自然就认可大宋的统治,此举不也是为官家一同天下民心效力么!

再说,卑职不过一介平民出身,所擅长的就是这庖厨之事,只是蒙官家赏识,才当上了这武德司的指挥使,实在有些愧疚,便只好重操旧业,以自己拿手之事,为官家效力,以表忠心!正如相爷所长,乃是于朝堂之中挥斥方遒,替官家治理大宋,亦是为官家效力!难道要让相爷领兵上战场,和那些武将一般,冲锋陷阵,才算是为官家效力?”

论打嘴炮,李俊文就没怕过谁,后世跑业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不是白练的。今日喝了酒,便是面对权相赵普,也是言语相对,不留余地。

何况这老头本就动机不纯,仗着地位高,想给自己上眼药。他能对李俊文说这些话,就也能背着李俊文对赵匡胤说这些话,万一哪天赵匡胤脑袋一热,将他这挑拨之言听进去可咋整。李俊文只有趁机表明自己的态度,才能堵上他的嘴,防止他日后再拿这些事来恶心自己。

赵普被李俊文怼的一时语塞,他本是觉得赵匡胤太过放纵李俊文,加上今日又发生钱俶送黄金之事,令他不知赵匡胤对自己的态度会否有所变化,心里有些妒忌李俊文,才随口说出这番话,没想到却被李俊文反击,令他无言以对。

人家的潜台词很清楚,合着你宰相做的事就是替皇帝效力,我做的事就不是替皇帝效力?

若是放在平时,赵普肯定会对李俊文这种狡辩嗤之以鼻,大肆反驳。可是今日他本就心虚,所以也不想再与李俊文争辩,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缓和气氛道:“春哥儿说的有理,是老夫着相了!来来来,老夫自罚一杯!”说完,赵普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俊文见赵普主动服软,也不便过于计较,以免显得小家子气。说实话,虽然他与赵普并没有过多交集,但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对赵匡胤治下的大宋深有感触,这种感触可不是历史书上的文字所能带来的。大宋能够在短短十年征服众多诸侯,结束藩镇割据的局面,非国富民强而无法企及。

而这除了前朝郭周时期为大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之外,自然是赵匡胤的治理为这种局面积蓄了力量。而赵普作为赵匡胤治理大宋的头号帮手,其治国能

力毋庸置疑。虽然这老头也会为了朝堂争斗尔虞我诈,被所谓的忠臣称作奸臣,但在李俊文眼里,他就是一个有利于国家的人,没有他的所作所为,之后大宋的未必能维持两百年基业,为泱泱华夏历史添上繁宋这一浓厚的一笔。

所以,李俊文还是不反感这个老头的,甚至有些敬佩。能够不顾世俗的眼光,我行我素,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对于赵普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当然,偷偷倒掉的酒居多,因为赵普也是这么做的。

赵普也对李俊文颇有好感,方才之言也只不过是一时气话,放下成见之后,他倒觉得这个少年的性格,和自己年轻时,颇有几分相像。方才黄金“海鲜”之事令他心中惶惶,正好借此买醉,难得糊涂一番。

于是一老一少,你来我往,喝的不亦乐乎。正在不远处与众人喝得正欢的赵匡胤,眼角的余光不时的瞥向二人……

这顿酒一直喝到戌时才结束,在场的人有一半都喝趴下了,估计明日武德司上一指挥请假的人数,将创历史新高,连偷奸耍滑的李俊文都喝的醉眼朦胧,有些站不住脚。不过武德司的这群军士却是打心里乐意喝醉,能和皇帝一起买醉,这可是能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世上有几个人有这福分!

待酒楼里散的差不多了,“昏睡”已久的石保吉,这才从地上装模作样的爬了起来,而比他还要早入睡的曹氏兄弟则没那么好运,泼水都泼不醒,还是被特意来酒楼送醒酒茶的闻止姑娘,一手提一个,给提回了屋子。

“哎呀呀,官家怎么走了呢,老石我还没与官家喝酒呢!”石保吉一副捶胸顿足道,表情做作,略显浮夸。

“差不多行了啊老二,在我们面前还要这般作态,谁不知道你这厮的酒量,哪能晕的这么彻底!”李继隆笑骂着揭了石保吉的老底。

“哎呀呀大哥,瞧你这话说的,俺可是真的醉了呀!你瞧瞧,我这浑身的汗,全都是体内的酒气从毛孔里冒出来的……”石保吉继续狡辩。

“嘁,我看你是因为整日不在家陪公主,到处喝花酒,怕被官家责罚,才到底不醒的吧!”李继隆鄙视道。

李俊文也见不得石保吉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得意劲,喝了闻止送来的保安堂密制醒酒茶,他的醉意已经减了大半,头脑也清醒了许多,见石保吉还要争辩,便开口忽悠道:“二哥,方才官家临走之时对我说,,说要赐给公主一根金鞭,若是日后你再四处饮酒,便让公主用金鞭将你打得屁股开花!”

“胡说,我方才一直注意着官家的一举一动,他何时与你说的……”石保吉一急,将自己装睡的事情说漏了嘴。发觉失言之后,立马住了口,笑得李俊文和李继隆前仰后

合,看来混人也有害怕的东西。

“不与你们瞎耽误功夫,老子要回家陪公主去咯!”石保吉被笑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又有些心虚,急着回去向公主献媚,以免官家真的赐根什么金鞭打他屁股。他朝二人竖了个中指,便火急火燎的往家中赶去,矫捷的身手哪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赵匡胤的马车慢悠悠的在空旷的大街上走着,马车四周护卫着八个大汉,赶车的依旧是王继恩,赵匡胤和赵德昭父子与赵普则在马车内相视而坐,一句无语。

自从开封城成立了金吾街仗司之后,夜间治安明显好转,这么晚了马车行在街上也不用担心。不过也没有那个贼人会傻到来打这马车的主意,大晚上的能在大街上坐马车的,又岂会是寻常人?更别提马车周围还有八个精壮的大汉了。

马车内的赵匡胤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一旁的赵德昭已经醉的鼾声如雷,赵普则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低着头想着心事。

“则平觉得,李俊文此子如何?”终于,赵匡胤睁开眼,打破了马车内的沉默,向赵普问道,称呼也改回了赵普的表字。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揣摩圣意

赵普正在琢磨该如何挽救因为下午黄金的事情给赵匡胤留下的不良印象,被赵匡胤这么突然一问,有些fa leng,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过他知道,他的危机已经度过,赵匡胤已经对钱俶送黄金给他之事释怀,从称呼他的表字而不是赵相公就可以看得出来。赵普长舒一口气,他又变成了赵匡胤不可或缺的重要谋士。

“此子看似惫懒,实则胸怀大志,加以栽培,日后必成大器!”赵普很肯定的断言道。

若是李俊文知道赵普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估计会笑岔气。他哪有什么大志,最大的志向就是做一个有钱有女人的富家翁儿而已!看来相面之术不是谁都精通的,即便是大宋宰相,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连则平也这么说,看来朕并没有看错人!”赵匡胤微微点头,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得,又是一个自以为会相面的主儿!

“朕曾经问过扶摇子,为何会收李俊文为徒!老神仙的回答,与则平所言差不离!其言,此子死而复生,是阎王都不敢收之人,日后必有大作为!或好或坏,就看如何把握……”赵匡胤为了印证,把陈抟老道也搬了出来。

赵普心里有些高兴,自己居然和扶摇子的看法一致。看来最近研究a yi一派的道家学说,还是有些用处的。只不过官家为何要问这些呢?难道是……

想到某些东西,赵普的内心已经震惊不已。不过赵匡胤没有给他继续震惊的时间,看了一眼熟睡的赵德昭,有意无意的说道:“朕希望此子,日后能成为辅佐帝王霸业,护我大宋江山的忠良之臣……”

赵普与赵匡胤相识几十年,从赵匡胤还是个小军官的时候便投奔于他,就连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赵普也是策划人之一,若是不明白赵匡胤的暗示,就枉称赵匡胤的心腹谋臣了!

赵匡胤对李俊文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想把李俊文培养成为大宋的肱骨之臣!而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赵德昭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赵匡胤心中属意的接班人,正是他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被所有人看好的开封府尹赵光义!

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他赵普与赵光义不对付,也绝对不会拥戴赵光义接班为帝,所以严格来说,赵普是支持赵匡胤的子嗣继承皇位的。

那么赵匡胤的这番话,是不是在暗示他,应该继续与赵光义争斗,为皇子继位创造条件呢?如果是这样,那么今日赵匡胤带他去李俊文的酒楼,莫非是希望自己能与李俊文联手,共同扶保皇子上位?

若赵匡胤果真是这个想法,那李俊文日后岂不是成了从龙有功之臣,一如现在自己之于赵匡胤?

当然,赵匡胤绝对不会直白的告诉赵普自己内心的想法,这些都是赵普

自己的猜测。赵普自己觉得,凭着他对赵匡胤的了解,赵匡胤一定是这么个意思。

是了,官家这是暗示自己,让自己放手去和皇弟对着干,最好把赵光义的羽翼都剪除,为赵德昭的上位清除障碍,而官家本人却不会担上道德上的罪名,正如他之前bei o黄袍加身一样,都是手底下的人做的,与他无关。

自以为知悉赵匡胤心中想法的赵普,顿时信心满满,决定卯足了劲和赵光义开干。

而李俊文,既然是官家留给下任大宋皇帝的肱骨之臣骨,那么就必须好好结交一番,给予其发展成长的空间,最好能联合李俊文,完成官家交代的任务。

“官家放心,老臣定当多多关照此等少年英杰,竭心尽力,为大宋的江山死而后已!”赵普在狭窄的车厢内纳头便拜,交了投名状。

“先生辛苦……”赵匡胤只是笑了笑,简单的回了句,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闭着眼休息。

很快,马车便在赵普府邸门口停了下来,一直等在门房的老管家,见自家主人回来,连忙上前搀扶。

他有些纳闷,下午出门之前还有些失魂落魄的老爷,为何此时却红光满面,神采飞扬,还一把甩开自己,不让搀扶,虽然走路时有些摇晃,却步履坚定。

难不成老爷喝醉了?管家连忙跟了上去,生怕自家老爷摔着……

马车继续编大内皇宫慢悠悠的驶去……

第二天一大早,赵匡胤照例坐在垂拱殿的龙椅之上,与朝中众臣开着早会。他神情有些憔悴,太阳穴隐隐作痛,李俊文的三碗不过岗太过霸道,令他还没从昨夜的酒意中缓过劲来,以致于大殿之中的臣子在禀奏什么事情,他都没认真听。

“官家……官家……”王继恩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嗯……啊……”

赵匡胤茫然的抬起头,望向王继恩,只见王继恩悄悄的用手一直往大殿之中指着,赵匡胤顺着望去,枢密使楚昭辅已经禀奏完事情,此刻正站在大殿之中躬身等着他回话。

“朕方才有些走神,楚卿家方才所奏何事,可否再说一遍!”赵匡胤倒是很光棍的承认道。

楚昭辅一愣,没想到赵匡胤会来这么一出,心里有些不爽,特么的老子早上来上朝只喝了一碗稀粥,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你都没听,,你还让我再来一遍。

可是上面坐的是皇帝,莫说让你再说一遍,就是让你再说十遍,你也得照办不是!

无奈之下,楚昭辅只好清了清喉咙,运了运气,也懒得再背奏折,重新拣重要内容说道:“官家,永安军留后折御勋急报,称太原刘汉于十日前,出兵一万偷袭府州方山、雅尔两塞,折御勋请求朝廷增援粮草并出兵解围,请官家定夺……”

“刘继元这小子,往年不都是开了春才出兵偷袭的么,如今才二月,怎么提前了呢?”赵匡胤一脸不爽道:“这折御勋也是,区区一点小事,也摆不平,朕还要他的折家军镇守府州作甚!”

“官家,折氏本就是鲜卑后裔,经营府州几百年,本就只是听调不听宣的诸侯,想要动其根基,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那折御勋之妹,乃刘汉名将杨业之妻,当务之急,还是需出兵援助为重,以防折氏不敌而投靠刘氏!”参知政事、兵部侍郎薛居正出班说道。

“此等养不熟的蛮夷,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好了,何必救他,费事费力!”翰林学士卢多逊嘀咕道,声音不大,却被众臣听了个正着,赵匡胤也听到了,皱着眉头看向卢多逊,并未说话,只是神情有些生气。

“哼,小儿之言!”宰相赵普站出来怼道:“那府州折氏,好歹是归顺我大宋,府州便是我大宋之土,岂有将领土往外推,拱手送人的道理!再说折氏早已汉化,与汉人无异,哪里算是蛮夷!若是不救,将来谁还敢归顺我大宋?我大宋又如何收服四海,一统汉家江山!”

其他人听了也是纷纷点头,望着卢多逊议论纷纷,卢多逊被赵普这一番当众斥责,不免有些尴尬,却又反驳不得。他方才所说,确实有失妥当,不好争辩。

他有些怨毒的看着赵普,自己不过一时失言,却被这老东西故意过分解读,当真是可恼也!

“官家,臣弟倒是有一个法子,既不用朝廷出兵,又可解府州之危……”赵光义站出来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帝王心思

“哦?说来听听!”赵匡胤顿时来了兴趣。

赵光义拱手道:“早前定难军节度使李光睿曾请旨来朝,官家体恤其路途遥远且边防事重,故而免除其入京朝贡。那李光睿却以为哪里做的不对,惹恼了官家,大恐之余,又谴其族弟银州防御使李光俨入京面圣,探听官家对定难军的态度。名曰朝贡,实则因为其地大旱,前来请求救济而已……”

“赵府尹说这些,与伪汉偷袭府州有何干系!”赵普一脸不耐烦的打断道。

“赵相公莫急嘛,本府话都还没说完呢……”赵光义也不以为意,面带笑容,继续说道:“定难军防区与太原伪汉接壤,朝廷大可对定难军辖下夏、银五州进行赈济,然后要求李光睿出兵袭扰伪汉,伪汉地少人稀,兵力不足,定然会回师防御,那府州之危便可迎刃而解!”

“可是既然要赈济党项人,为何不直接拨粮调兵前往府州,击退伪汉便是!反正都要花钱,将钱粮花在党项人身上,白白便宜了那些党项人,还不如直接出兵!”枢密使楚昭辅说道。

“楚大人此言差矣,正如方才赵相所言,只要归顺我大宋的,便是我大宋的臣民与领土,定难军奉我大宋为主,有灾岂能不救!况且夏州拓跋氏,与府州折氏一样,同属鲜卑后裔,出兵相救,也属情理之中!

楚大人也当过三司使,想必知道如今朝中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若出兵府州,只能解府州之危,则再无余钱赈济党项,我中原大朝,对臣属坐视不理,岂不寒了党项各族之心,日后哪里还会有人来投?而赈济党项,令其救援府州,既缓解了党项的灾情,又能解府州之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最重要的一点,令党项出兵进攻伪汉,可以消耗党项兵力,而不需朝廷费力裁撤蕃兵,岂不善哉?”赵光义侃侃而谈,引得众臣深思。

赵光义之所以在朝会中提到定难军,主要是因为昨日虎捷军左厢第一军都指挥使慕容延卿找到他,并且给他引荐了银州防御使李光俨。李光俨给赵光义送了夏州特产,让他在赵匡胤面前,打探一下赵匡胤对定难军的态度,顺便替定难军争取一些救济和美言几句。

对于听调不听宣的党项人,身为皇室的赵光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感,所以态度也是敷衍得很。但是既然收了人家的礼,也不好意思不帮忙,正好今日朝会提到刘汉偷袭府州,赵光义灵机一动,便将党项人扯了进来,算是给了党项人一个交代,也解了赵匡胤的难题,顺便坑了党项人一把,让党项人知道,大宋的赈灾援助,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你得替大宋卖命,才能拿的到。

“定难军只是名义上臣服我大宋,却心存异心,不服王教,屡屡截杀过

往商队,有损我大宋之名,又岂能与完全汉化,以汉人自居的府州折氏相比。赈济党项,只不过会令党项人觉得咱们大宋好说话而已!”赵普反对道。

“同是我大宋臣属,赵相对夏州和府州,岂能区别待之!如此行径,岂不寒了那些欲归附我大宋的各族蛮夷之心?赵相方才驳斥卢学士之言,还犹言在耳啊……”赵光义反击道。

本来正在吃瓜的卢多逊冷不丁被赵光义点了名,心里不由的骂娘,你说就说,为何扯上老子,怕官家记不得老子方才所言?不过他也赞同赵光义所言,这赵普老儿纯粹就是一个双标人,与自己有嫌隙就故意当众驳斥,方才训斥自己的时候一套一套的,这没快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哼,看你如何应对!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夏州党项时叛时降,有奶便是娘,之前也多次向朝廷索要钱粮,一有不从便深入其他州府,化为贼匪劫掠!此次因为大旱而无法出兵劫掠,这才向我大宋服软!若是我朝对其资助,岂不是养虎为患!官家,依臣之见,正好趁此良机,勒令李光睿率部众内附中原,朝廷派军收复夏银五州!”赵普提议道。

“赵相就不怕此举将那李光睿逼得急了,投了契丹?到那时,咱们大宋连对夏银五州名义上的宗主权都会丢失!如此丢人失地之举,岂不愧对先人?后世史书只会记载,官家与那石敬瑭之流并无区别!”赵光义也不含糊,针锋相对道。

“你……”赵普气的一时语塞。失地丧权的罪名他可有些扛不动。

“行啦,你们莫要再争啦!”赵匡胤沉着脸打断了二人的争吵。赵光义将他与卖地求荣的石敬瑭相提并论,着实令他心里不舒服。

“两位卿家说的都有道理,都是为我大宋社稷着想!不管府州夏州,无论蕃汉,只要奉我大宋为宗主,便是我大宋子民,不可不管!朕决定了,依照皇弟所言,对夏银五州旱情予以赈济,同时令定难军节度使李光睿率兵从西侧袭扰太原伪汉,驰援府州!再诏谕府州折御勋,准其自行加募三千兵员,令其固守,以待救援!”赵匡胤霸气说道。

“官家,定难军节度驻地离府州距离不近,且恐伪汉早有准备,万一李光睿出工不出力,无法及时救援,恐怕府州形势不妙啊……”楚昭辅进言道。

“哼,折氏在府州经营数百年,枝繁叶茂,你以为他折御勋真的指望朕的兵马救援府州?只怕朕的兵马连府州的城门都进不去!朕的兵马都进不去,更何况刘继元的兵马!

刘继元只不过攻其两座小小的塞堡,所遣兵力必定不多,若是折御勋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他折家也不会在府州呆这么多年了!他上报军情,只不过是想在朕

面前装可怜罢了!朕已准其自行加募兵员,相信即便李光睿到不了府州,他也会好好的招呼刘继元的,楚卿家不必过忧!若是他真抵不住伪汉的兵锋,到时朕正好再替他夺回来便是!

至于折家会投靠伪汉一事,完全不用考虑!伪汉刘氏只残存太原一府之地,与我大宋相比,已是江河日下,待朕收拾了南方,便腾出手来收拾刘继元这厮。折氏能屹立府州数百年不倒,自然也是拎得清这其中的厉害干系,断不会弃宋投汉,做出断送家族的傻事!倒是夏州的党项人,反复无常,为以防其投靠契丹,需多加抚慰才是!”赵匡胤分析道。

“官家圣明!”众臣附和道。

直到这时,众人才明白赵匡胤的意思,那就是要钱没有,有也不给你!我站在一边帮你加油,你自己找人帮忙,若是打不过被人夺了家产,那正好,到时候我替你报仇,再把你的家产夺回来,只不过那时就不是你的家产,而是我的家产了!

而到时候定难军得了赈济,若是救援不及时,导致府州陷落,那也正好可以一并发难!

好一招借刀杀人!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那就以政事堂的名义行文发布吧!无事便退朝吧!”赵匡胤说道。

“官家,臣还有本奏……”集贤殿大学士、礼部尚书李昉出班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江南之策

“还有何事?”赵匡胤有些无语道。

平日朝会都没这么多事,怎么今日自己想早些回去休息,却如此多事,这事情都凑到一块儿了!

解决了府州和夏州的事情,昨夜暴饮的后遗症来了,赵匡胤已经撑不住有些头晕。

他向王继恩招了招手,王继恩连忙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香炉,凑到赵匡胤鼻尖处。赵匡胤闻了闻,顿时感觉脑中清爽了许多,头疼也减缓了不少。

“官家,江南国主李煜,又遣其弟南楚国公李从善前来觐见!”李昉奏道。

“唔,朕记得给李煜的旨意里,不是让他亲自来开封见朕么,怎滴又怕他弟弟来?”赵匡胤皱着眉头问道。

“这……据李从善所言,江南国事繁重,李煜无法分身前来,只好遣其弟前来觐见,待来日闲暇之余,必定亲自前来面圣……”李昉小心翼翼的说道。

“哼,朕看他是忙着吟诗作乐吧!若是朕不到他的金陵城去,他又岂会主动来开封!”赵匡胤没好气的说道。

“官家,李煜自从去岁自降封号以来,虽对我大宋修藩臣之礼,而内实缮甲募兵,在长江边上囤积重兵,以挡我王师锋芒,丝毫没有半分臣服之象。这厮如此胆小谨慎,官家召他来开封,他又岂敢冒险前来!”赵光义一脸鄙视道。

“官家,李煜小儿抗旨不遵,还请官家下旨发兵江南,臣愿替官家打前锋,打到金陵城去活捉那李煜小儿!”武将班中,党进站出来抱拳道。

“臣等亦恳请官家发兵,愿为马前卒,替官家夺取江南!”一众武臣也纷纷站出来表态。

大半年没仗打了,他们这群人胳膊腿都快生锈了,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又岂能放过!

“臣以为不妥!如今我大宋刚刚收复岭南,尚未完全将岭南消化,且将乏兵疲,并未做好全面攻取江南之万全准备,此时攻唐,实为不妥!再说李煜并未说不来开封,只是国事繁忙,暂时不来,言语之间并未不恭敬,若是发兵讨伐,怕是在道义上站不住脚!况且北面太原与契丹人虎视眈眈,若贸然出兵,李煜联合二者,只会给伪汉和契丹人可乘之机!”赵普站出来反对道。

“哼,就你们这些文化人屁事多!敢问赵相公,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那李煜屡次羞辱官家么?”党进翻了个白眼,很不屑的看着赵普说道。

“自然是等待时机……”赵普回道。

“等待屁的时机!难不成等那李煜小儿老死或者病死,又或者他主动把江南献出来?不过是一个只会吟诗作乐的败家子而已,何必如此多的顾虑!再等下去,老子都快进棺材了!”党进说的有些粗鲁,一众武臣都忍俊不禁。

“你……”赵普被这大

老粗气的满脸通红,胡子都竖起来了。

一旁的赵光义喝卢多逊则是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对于赵普出糗,他们是很乐意见的。

“咳咳,党卿家,注意言行!”赵匡胤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官家,臣请官家给臣两万兵马,臣定当攻取金陵,将那李煜小儿活捉到开封来,给官家磕头!”党进瞥了一眼气的发抖的赵普,挑衅的说道。

“党帅此言恐怕过于自信了吧!且不说江南水网密布,水师强大,光是那长江天险,也是易守难攻!若无万全之准备,光是过江,就得折损我大宋多少健儿!李煜虽不谙治军之道,但那江南大将,南都留守林仁肇,可不是个软柿子!

当年隋炀帝杨广灭南陈,尚需率五十余万兵马攻取,党帅居然豪言两万人马,便能夺取金陵,难道党帅自认为武功比之那杨广,还要厉害?金陵可不是太原,能让党帅撵着敌将四处逃窜,恐怕党帅还未过河,对方的箭就将你射成豪猪了!”赵普反讽道。

赵普提到的,便是党进至今引以为傲的,当年在太原城下追着刘汉名将杨业四处跑,最后狼狈不堪用吊篮逃回城的光辉事迹。

只不过那是杨业偷袭宋军大营,带的人少,二愣子党进又穷追不舍,才会有此局面。若是两军对垒,或是二人阵前交锋,党进未必是杨业的对手。

“赵普匹夫,竟敢诅咒老子,骂老子是猪!”党进一听赵普说自己是豪猪,也不管豪猪是不是猪,反正带个猪字,当即发飙,将手中的笏板扔向赵普,一撩朝服,就要上前痛打赵普。好在身边的曹彬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才没有冲过去。

赵普也不是傻瓜,岂会站在那儿等党进动手,连忙后退两步,朝赵匡胤的龙椅靠去,只待党进冲过来之时,冲撞客赵匡胤,便要他好看。

当年在赵匡胤潜邸之时,他便与党进经常动手,身手也还算敏捷,只是如今当了宰相,上了岁数,不愿与之争斗而已,想不到今日又要重现当年的景象……

“行啦!朕还在这儿呢,成何体统!”赵匡胤对着党进大喝一声。

众臣见赵匡胤发怒,连忙躬身行礼。党进这才愤愤的住了手,退了回去,不过还是瞪着一对牛眼看着赵普,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和小娃儿一样,动不动就动手!”赵匡胤呵斥了党进一句,对这大老粗,也颇为无奈。

“朕觉得赵相公所言,颇有道理!李煜虽然不擅治国,但其手下还是有一帮子能人辅佐其治国的,要不然江南也不会割据了数十年而未被灭!那个什么南都留守林仁肇,朕也是颇为仰仗其为人,不可小觑!其人能收服最好,若不能,自当除之,以断李煜一

臂!所以江南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诸位臣工若是有好的法子,都可提出来参详!”赵匡胤认可了赵普的想法,赵普挑衅的朝党进看了一眼。

“至于此番觐见的李从善……”赵匡胤略一思索,说道:“既然李煜已经向大宋称臣,那么,江南就是大宋的一部分,李从善也是大宋的臣子,朕听闻李从善与其兄一样,诗词歌赋了得,是个人才,就留他在开封长住,改南楚国公为泰宁军节度使,赐宅汴阳坊甲第一区!也算是对李煜的一种震慑!”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大漠孤烟落日圆

“官家圣明!”群臣应和道。

可怜那李从善还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替兄长来开封出一趟公差,就被强行留了下来,出差变长住。估计若是大宋不收复江南,他这辈子都难再见到老婆孩子了。

“官家,说起江南之事,微臣有一事上奏!”赵匡胤正准备宣布散场,翰林学士卢多逊又站了出来。

“卢卿家有何事禀奏?”赵匡胤无奈,抬起一半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耐着性子问道。

“前些日子微臣在街上偶遇一位故旧,乃是江南士子,他委托微臣向官家求一官职,微臣不知该如何处理……”卢多逊据实说道。

卢多逊话音刚落,大殿之内便一片哗然。这江南士子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居然直接来大宋求官!若是这样都能当官,那他们这些官员将颜面何存?

“卢学士莫不是在翰林院里待糊涂了吧!这等荒唐之事,也拿到朝堂上来说!咱们公务繁忙,可不如你们翰林院这般清闲,有那闲工夫管这些不着调的事!”赵普逮住了机会,揶揄道。

“你……我……”卢多逊语塞,其实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荒唐,但是架不住所托之人祖上与自己祖上有旧,又苦苦相求,承诺官家一定会录他为官,他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说了出来,也算是日行一善。若是知道会被赵普如此羞辱,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真是埋没了他翰林的名声!想来官家也会觉得他乱来不着调吧……

“卢学士也是想为我大宋网罗天下人才,替朕分忧,赵相不必如此苛求……”没想到赵匡胤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一样申饬,而是摆手制止了赵普的讥讽,继续说道:“再说江南人文底蕴深厚,来人开口就敢要官,想必定有几分真才学!时下我大宋正是用人之际,何必拘泥于小节!那人现在何处?”

“那人随臣一同前来,正在宫外等候!”卢多逊大喜,看来有希望啊!

“既然如此,那便宣他觐见吧!”赵匡胤回道。

“官家且慢,来人敢直接求官,当心其中有诈!万一是李煜派来的细作,欲谋害官家的性命可如何是好!当年荆轲刺秦之事,不可不防啊!”赵普反对道。

“哈哈哈,赵相多虑了!朕又不是秦始皇那等暴君,李煜也不是太子丹那般有骨气之辈,想来不会有勇气派人当众行刺朕吧!再说,即便来人欲行刺朕,朕天命所归,自有龙气护体,殿中又有这么些百战之将,区区一个读书人,还能伤到朕不成!”赵匡胤指着党进等一群武将霸气说道。

党进等武夫被点了名,见赵匡胤如此信任自己,都昂着头一副傲娇的表情。

“小心驶得万年船!”赵普继续劝道:“官家如今可是大宋的支柱,是大宋万千子民的官

家,可不能出了岔子!卢学士,你推荐之人可有甚名号?”

“此人乃池州士子,名叫樊若水,父祖皆是南国之臣,想来应该可靠……”事到如今,被赵普一阵小题大做,卢多逊也不知道这番推荐到底对不对,会不会真的对官家不利,是以也顾不得与赵普的嫌隙,如实回道。

不料卢多逊刚说完,参知政事、吏部侍郎吕余庆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吕卿家何故发笑啊?”赵匡胤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人家在说事情,你堂堂一个副相,居然莫名偷笑。

“官家恕罪!臣只不过方才听卢学士提及此人名字,一时忍不住笑意……”吕余庆告罪道。

“哦?吕卿家识得此人?”赵匡胤好奇道。

“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吕余庆回道。

“哦?难不成此人很出名,是个名士?”赵匡胤喜道,若是名士,更要招入麾下,这有利于他对江南作战时,获得江南士子的支持以及战后的维稳工作。

“出名是出名,名士却算不上!卢学士肯定是知道此人的底细,才会将此人推荐给官家的吧!”吕余庆笑着说道。

卢多逊被他这么一说,有些尴尬,却不好回应,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应付道。

“哎呀我说老吕,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看!”赵普急道。

他虽是文官之首,但是论起学问,还真是半桶水,在场的大臣除了党进那些大老粗,估计没几个不如他的,不然卢多逊也不会这么看不上他了。吕余庆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他都不知道说的是谁,听得一头雾水。

“李尚书博学多才,乃文坛领袖,想必也是知晓此人的吧!臣才疏学浅,见识有限,官家还是让李尚书介绍一番吧……”吕余庆说道,他口中的李尚书便是方才的礼部尚书李昉。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便将目光都转向了李昉。

李昉摸着颌下的白须笑道:“微臣对此人的事迹倒是略知一二,不知官家可曾听说过‘大漠孤烟落日圆’的笑话,说的就是这个樊若水……”

原来,樊若水的父亲是南唐池州县令。作为县太爷的公子,樊若水从小就仗着自己读过几天书,恃才傲物,谁也不放在眼里。有一年,他到都城金陵参加科举考试,想一举成名,光宗耀祖,没想到被主考官毫不留情地刷了下来。他很不甘心,就给皇帝李煜写信,提了一些治国理政的建议,并奉上了自己的几首得意诗作,意图引起李煜的重视。”据说,其中一首开篇就抄了王维《使至塞上》一诗中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将其凑成一句“大漠孤烟落日圆”。

李煜此人,论管理国事远不及父辈,但是谈诗词歌赋,却是顶尖高手。樊若水的几首诗,在文

学功底深厚的词坛高手李煜面前,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不但被他当场扔进了废纸篓,还时常当做笑话取乐。此事后来在金陵乃至整个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笑谈,而这樊若水,也因此出了名……

“陛下,樊若水肯定是在江南混不下去了,才来我大宋,企图蒙蔽官家,混个一官半职!若此事一旦传出,定会遭到天下百姓耻笑,说官家不懂用人之道,有辱圣明,而且还会引来更多不学无术之徒!臣以为,对这等沽名钓誉之徒,不仅不能召见,还应赏一顿棍棒,以扬我大宋国威!”听完李昉的介绍之后,赵普义正言辞的说道:“而且推荐之人,也应当一并责罚!”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若水知古

卢多逊眼皮一跳,心里暗骂赵普,你个老东西,老子招你惹你了,不就向官家推荐个人么,至于把老子往死里打压么!

生怕赵匡胤耳根子一软,听信了赵普的话,同时也是对樊若水没什么信心,卢多逊连忙对赵匡胤说道:“官家,樊若水有无才能,见过便知!那李煜只是个会吟诗作赋的败家子,纵使樊若水有什么才能,他也分辨不出!要不然江南之地,也不会在他手上,越来越少,樊若水也不会愤而投我大宋了!再者说,即便樊若水无才,也不应罚!若是罚了,日后江南还有谁敢投我大宋!莫不如让赵相定个有才无才的标准,否则仅凭赵相一口之言,便断定一个人有才无才,似乎有些草率吧!”

“本相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该如何决断,最后还得看官家的旨意,卢学士莫要在此讥讽本相!依卢学士所言,只要来投我大宋者必吸纳,若是来投者是个饭桶该当如何?我大宋百姓缴纳的赋税,可不是用来养废物的!如此一来,还要科举选材何用!朝廷各部也不是和翰林院一般清闲,有事没事就在此甄别人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呢!”赵普严词道。

赵普话中不留一点情面,令在场的其他翰林学士也显得颇为尴尬,这一句话算是把翰林院的人都给得罪了。

这也是为何赵普在朝中党羽颇少的缘故,实在是他高傲的很,毒舌经常得罪其他大臣。在他看来,书读得再多,若是不会办事,那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朝中许多官员他都看不上眼,特别是那种掉书袋的老学究,以及自以为是的那些翰林学士。而那些饱读诗书者,也不愿与他这种半吊子,野路子出身的所谓读书人为伍,而他与武将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儿去,从他今日与党进的争辩中便可以看得出。和大部分文武的关系都不咋样,唯一几个关系好的,都被陆陆续续调离了中枢,全凭赵匡胤的信任在宰相位子上坐了十余年,以至于他在朝堂显得有些孤单。

相比之下,赵光义就比他会做人,到处收买人心,布施恩惠,朝中大臣除了中立的,大部分都站在赵光义这一边。赵普几乎以一人之力对抗赵光义而不落下风,可见其能力之强。

“哼!”首先表达不满的是礼部尚书李昉,他也是满腹经纶。在他看来,赵普的闲人当中,当然也包括了他这个没什么事情做的礼部尚书。

紧接着,翰林院的那帮学士纷纷站出来与赵普舌战,赵普也不甘示弱一一回应,接着赵普的党羽也加入了进来,翰林们虽然人多,但是碍着赵普的宰相身份,也不敢太过分,所以双方战的是旗鼓相当。

“行啦!有完没完!”赵匡胤终于发飙了,好好的朝会居然变成了菜市场,吵得

他头都快炸了。

众人见平日里温和的赵匡胤居然发火,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连忙收声,拱手赔罪。

赵匡胤见双方都停止争吵,定了定心神说道:“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既然人家大老远跑来投奔我大宋,心意可嘉,于情于礼,都应见上一面,莫要显得我大宋小家子气!王继恩,去将人带进来吧!”

王继恩领旨而去,卢多逊见赵匡胤最后还是打算接见樊若水,心里不免一阵得意,挑衅地望向赵普,赵普也懒得理他,闭上眼如老僧入定。

不一会儿,王继恩便领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士子走进了大殿。

“草民池州士子樊若水,见过官家!”年轻士子朝赵匡胤躬身行礼,语气中也没听出多恭敬。

“大胆樊若水,既然知道是草民,见到吾皇也不跪拜,枉你还是读书人!”赵普站出来喝道,打算给樊若水一个下马威。

“这位大人,世人皆知,陛下优待读书人,草民虽无官职,不才却还读过几年书,在池州也中过举人,按理可不跪也!难道传言不实,陛下只是装"zuo ai"惜读书人而已?还是说这位大人有心刁难草民?”樊若水很淡定地说道。

赵普见他顶撞自己,心中不爽,还欲发难,却被赵匡胤摆手制止,赵普只得悻悻地退了回去。

赵匡胤本就对这些虚礼看得不太在意,所以对樊若水的无礼倒也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摆谱,这个樊若水敢在他面前摆谱,莫非真的有些本事?

“朕且问你,为何弃江南李煜而来投朕啊?”赵匡胤笑着问道,尽量不摆帝王的架子。

“草民虽出身池州,但祖籍却是京兆府长安县,况且李煜已对陛下称臣,江南亦是大宋国土,草民投效陛下,乃是作为大宋子民的本分,何来弃江南之说?”樊若水辩解道。

赵匡胤见他应对得体,拍马屁也拍得令人浑身舒坦,不由得对他的感觉又好了几分,赞赏地点了点头。

“你为何要取‘若水’这个名字啊?”赵匡胤继续问道。

樊若水答道:“草民自幼喜欢读书,曾于书中看到唐朝有个大臣叫倪若水,为人刚直,草民甚是仰慕,便给自己也取了这个名字……”

他这话一出口,吕余庆便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一群翰林学士也跟着笑了起来,也顾不得君前失仪,而卢多逊的脸色却有一丝尴尬。赵普见状,有些莫名其妙,这些人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好端端的笑个甚!

直到他身边的党羽附耳悄悄和他说了什么,他的脸上才露出讥笑,像看个二百五一样看着樊若水。

众人为何发笑?

原来唐朝那个大臣不叫倪若水,而是叫倪若冰!因为古代的书都是竖着排版的

,那个“冰”字就是在“水”字的左上角加上那么一点,写作‘氷’,如果读得不仔细或是文字印的不清晰,难免把“冰”看成“水”。这类若水不是看书不仔细,就是看的是盗版书,才会闹出如此笑话。

听到众人发笑,樊若水急眼了,说道:“有什么可笑的?唐朝太宗皇帝有云:‘夫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难道我们不应该向古人学习吗?”

此时此刻,原先没有笑的大臣都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整个大殿内,除了樊若水和党进那帮子大老粗武将没笑,全都笑得前仰后合,就像让人点了笑穴一样。

党进有些同情樊若水,之前自己因为没文化闹笑话的时候,这帮子读书人,也是如此笑话他的!此时情景重现,他顿时对樊若水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这年轻人,没文化还如此淡定,颇有老子的风范,当真有种!

不怪众人会笑得如此夸张。樊若水方才所言的,明明是唐朝知名谏臣魏征死后,唐太宗的感慨,告诫自己要虚心纳谏。怎么到了樊若水这里,就断章取义成向古人学习了呢?这樊若水,莫不是真的是个不学无术之徒,那李煜也没有冤枉了他。

若是李俊文在场,也会忍不住鄙视樊若水。老子只读过几年书的半文盲,都知道李世民这番话的出处和意思,这在后世,只要学过历史的中学生,哪个不知道!就这水平,还敢来讨官?当真是脸皮厚得至极!

此时的卢多逊一脸懊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自己为何要如此多事,替这樊若水引荐!真是彼之娘也,有辱斯文!

樊若水此时也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可能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暴露了自己的无知,可是他向来心高气傲,此时即便知道错了,也是硬扛着不肯认错。

赵匡胤虽然行伍出身,书读得不多,但是对这些史实还是多少知道的。看到樊若水面红耳赤的样子,知道越是心高气傲的人,自尊心越强,越不肯当众服软,便也没有揭穿他,算是给他留了面子。

不过见樊若水如此行为,看来也并非有真才实学,心里不免对他的投靠有些失望。

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即便樊若水没什么真才实学,他也会善待他,大不了安排个闲职打发他,主要是让江南人知道,只要离开李煜,投靠他赵匡胤的,都会比跟着李煜的下场要好!这就是所谓的千金买马骨!

这樊若水不错,正好给了赵匡胤立典型的机会。

想通了这一点,赵匡胤心情转好,也有了开玩笑的闲心,他笑呵呵地对樊若水说道:“看来你知道不少古人的事呀,不错不错,不如朕给你改个名字,就叫……就叫知古吧!赐你进士出身,出任舒州军事推官,如何?”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平南之策

舒州位于现在的安徽省西南部,与池州隔长江相望,让樊若水出任舒州推官,也算是让樊若水,不,现在叫樊知古,衣锦还乡了。

军事推官平时乃是闲职,战时也算要职。

赵匡胤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樊若水出身池州,又是官宦世家,怎么说也对江南有所了解,让他去舒州出任军事推官,能让他起到模范带头作用,让江南众臣看看,投靠我赵匡胤的,绝对不会亏待你,连樊若水这样不学无术之徒都能授予官职,那稍微有点才能的,还会不来投靠大宋么!而且日后攻取江南,舒州作为前线,能够第一时间将樊若水派往江南,进行策反工作,实乃一举两得。

“多谢官家赐名!不过草民并不想出任甚军事推官!”樊知古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因为赵匡胤赐官而激动,反而拒绝道。

“哼,无才之辈,给个推官还不知足,难不成还想做一州之长不成!”赵普忍不住揶揄道。

大殿内的群臣也议论纷纷,对樊知古指指点点,颇为鄙视这个没什么文化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连赵匡胤都有些生气,皱着眉头看着樊知古。卢多逊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心想这厮究竟想作甚!如此折腾,怕不会等下把老子这个推荐人的官职都给搞没了吧!

“官家,草民求见陛下,并非只是为了求官!当然,也有求官的意思……”樊知古全然不理会其他人的指指点点,镇定的回道。

“哦?你托卢学士求见朕,难道不就是为了来讨官的么?”赵匡胤不解道。他被樊知古说的话搞蒙了,一会儿求官一会儿不求官,这樊知古到底在说些什么!该不会是个中二患者吧!

他望向卢多逊,卢多逊也是一脸茫然,似乎对这其中的隐情也豪不知情。

“草民斗胆敢问官家,草民方才的一番言论,明明在场的诸位大人都觉得草民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为何官家还肯又赐名又赏官呢?”樊知古反问道。

“呃……樊卿虽然有些学而不精,但是贵在能弃暗投明,关心国事,尊崇先贤,有此赤诚之心,实在难能可贵!若在我大宋潜心钻研,假以时日,定能当大任!”赵匡胤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他当然不会傻到直白的告诉樊知古,自己是要千金买马骨,只是把他当作一个诱饵,钓那些江南的大鱼来投宋。所以只好装出一副“我看好你哟”的表情,来忽悠樊知古。

还别说,樊知古也不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还是被赵匡胤求贤若渴的真诚所感动,一改之前的高傲,下跪朝赵匡胤大礼参拜,搞得赵匡胤和众臣吓了一跳。这樊知古,该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官家明知草民不才,却不予责罚,反而以礼相待,赏赐官职,实乃明君

也!如此厚恩,草民无以为报,唯有以此血肉残躯,报效大宋,愿助官家早日成就统一大业,让江南百姓和大宋百姓一样,过上富足安宁的生活!”樊知古眼中含着热泪动情道。

“呵呵……樊卿不必说的如此决绝……”赵匡胤皮笑肉不笑的安慰道。心里却忍不住在想,麻麻滴,老子要利用你不假,但也不至于让你去当炮灰送死啊,说的这么恐怖,到时候老子还怎么忍心对你下手。

“哼!说的倒是轻巧!若是光用张嘴上下一碰,就能报效朝廷,一统江山,那还要我们一些大臣何用?还要大宋数十万军队何用?”赵普对樊知古的表态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这樊知古就是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罢了。与他相比,那李俊文都可以算得上是国之栋梁了!且不论李俊文为人如何,起码人家也是南征北战立国战功的!

樊知古无视赵普的鄙视,从怀中掏出一副卷轴,用双手举过头道:“此乃草民的平南之策,请官家过目,若用之,江南指日可取,请造浮梁以济师!”

王继恩连忙上前接过卷轴,呈给了赵匡胤。

赵匡胤看着王继恩手中的卷轴,并未接过,而是追问樊知古道:“樊卿何出此言?何谓‘造浮梁以济师’?”

经过方才一系列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他可不认为这樊知古会真的有什么平南之策!莫不是被赵普说中了,这厮真的是李煜派来的细作,也想学荆轲刺秦,来个图穷匕见?但是这厮只是把卷轴呈上来,人也没跟着上前,也不像要刺杀自己的样子啊……

“官家一览便知!”樊知古正色道。

众目睽睽之下,赵匡胤虽心存疑虑,却也不想在一众大臣面前认怂。想想自己百战余生,当年提着把大砍刀就敢和敌军互劈,如今高坐庙堂之上,却害怕一个书生对自己不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赵匡胤一番自嘲后,便接过了王继恩手中的卷轴,刚打开才看了几眼,便睁大了眼睛,眼中难掩震惊与欣喜,双手也止不住的抖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得了脑血栓,没事就要抖三抖呢。

赵普和赵光义等人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好奇,这樊知古到底给官家看了什么,居然能令官家如此动容。

但是他们也不敢催促赵匡胤,皇帝老儿都还没看完,总不能和赵匡胤说,让我们先瞧一瞧,满足一下好奇心吧!敢这么说的话,分分钟被赵匡胤拉入黑名单!所以尽管心中好奇,他们也只得忍住,在焦急中等待,希望赵匡胤看完之后能够将卷轴给自己看一眼,满足一下好奇心。

良久,赵匡胤的眼神终于离开了卷轴,却没有满足众人好奇心的打算,而是一把将卷轴合上,然后激

动的对樊知古说道:“这卷轴中的《横江图说》,樊卿从何处得来?可信否?”

“此图乃草民花费数年时间,呕心沥血,亲手所绘,绝对可信!”见到赵匡胤的表情,樊知古心中不免一阵得意。他知道,这卷轴,算是献对人了!自己的未来将要腾飞了!

接着,他便当庭说起了这卷轴的来历。

(本章完)22

第三百四十五章 横江图说

原来当年参加科举失败并且被李煜羞辱,沦为江南笑柄之后,樊知古一怒之下,便决定从此不再参加南唐科举,甚至为了证明李煜的有眼无珠,决心投奔大宋,让李煜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个被羞辱之人,利用自己的才学,助大宋攻灭南唐,一雪耻辱。

可是因为李煜的羞辱,他已“名声”在外,若是就这么贸贸然的去投奔大宋,定然不会受器重,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这绝对不是他所想要的。

可是自己只不过是个科举落第的官二代,拿什么作为取得大宋朝廷信任的投名状呢?

他思来想去,认为大宋立国已经十年之久,先后消灭了荆南、后蜀和南汉诸国,可是对江南却迟迟无从下手,主要就在于长江天险难以逾越的缘故。

北方缺水,因此北人大多不识水性,要不然当年曹操攻打孙吴之时,也不会将战船用铁链锁在一起,弄得和陆地一样,以至于后来被火烧连营,兵败江东。

宋军同样面临这个问题,一直都是在陆地上与敌人作战,缺少在大江大河上作战的经验,是个硬性缺憾,渡江作战自然不是南唐水军的对手,所以一直无从下手,让李煜一直苟延残喘到了如今。

实际上缺少水上作战的经验,历来是北方zheng an攻打南方zheng an时最头疼的事情,强大如之后的元朝,也是两次东征日本时被海风打败,连日本岛的陆地都没看到,就葬身鱼腹了。

想明白大宋最迫切需要的东西之后,樊知古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那就是打长江的主意!将长江天险这道凭仗解除,江南对大宋便再无优势可言!樊知古解除天险威胁的方法,则是在长江上用大型船只作桥墩,架设浮桥,让军队能够快速通过。

而想要架设浮桥,便是选择合适的渡江作战登陆地点。经过多方努力,樊知古最终选择了采石矶作为渡江作战的最佳登陆地点。

采石矶,位于距离金陵百余里的翠螺山麓,古称牛渚矶。它和金陵燕子矶、岳州城陵矶,合称“长江三矶”。以山势险峻,风光绮丽,古迹众多而列三矶之一,素有“千古一秀”之誉。采石矶突兀江中,绝壁临空,扼据大江要冲,水流湍急,地势险要,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南唐当然不可能遗漏,因此南唐也在此处驻兵把守。

而采石矶江面“惊波一起三山动”,要在这样一个“甲险塞于东南”的奇险之地架设浮桥,谈何容易!

要架桥,不仅要事先测量出江面的准确宽度,使作为桥墩的船只能够不多不少,正好填满江面,而使浮桥能够牢靠稳固,而且还要在岸边建起能够拉住浮桥的固定物。因为这桥不光要走人,还要走马和运输辎

重和攻城器械,承载力自然要非同一般。

正因为如此,如果能从此处突破长江,金陵城则将完全暴露在宋军的打击范围之内,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打李煜一个措手不及。

正因为采石矶的重要性,才会成为南唐的军事重镇,驻扎军队把守。想要在驻军的眼皮底下,测量江面,建造浮桥固定物,当然不能公开行事,只能设法暗中活动,不然还没成功就会变成仁了!

虽然希望不大,不过还是让樊知古找到了办法!他打听到采石矶所在的牛渚山南麓,有一座千年古刹广济教寺。于是他便托人介绍,来到广济教寺接受了“具足戒”,落发成了僧人。其实,他哪里是真心当和尚,只不过想借此身份掩人耳目,以利于他考察采石江面的情况而已。

因是熟人介绍而来,寺庙对樊知古十分关照。他在寺院里没有多少事可做,出入也很自由,这就使他有机会经常到采石矶边察看地形。

于是他白天扮作渔翁,在江边垂钓,实则是绘图做记号。到了晚上,他就拿出一团丝绳,一端系在南岸,然后划起渔船,带着绳子扯到北岸。如此往返数月,把这段江面的宽度、水流、地形地貌等信息,摸得一清二楚。

他还以“广种福田”的名义,向广济教寺捐献一笔资金,建议用这笔钱在牛渚山临江处凿石为洞,洞中建造石塔,供奉佛像,以保佑过往船只的平安,实则是作为日后架设浮桥固定绳索的石柱。得到寺庙允许后,樊知古又毛遂自荐,亲自督工建造,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完成了一项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说起来也是讽刺,广济教寺全体僧众还对樊知古的行为大加赞赏,住持妙理法师还打算将他的名字,刻在寺内的功德碑上……

而南唐虽在此驻有军队,但承平久矣,多少有些松懈。军队只会注意对岸有无宋军踪迹,会不会有敌军来攻,哪里会想到一个天天在此垂钓的附近寺庙的僧人,会在他们眼皮底下做这种高难度的事情。

灯下黑,这也是樊知古能够顺利完成计划的原因。一副《横江图说》便新鲜出炉,成为了樊知古投靠大宋的最佳投名状!

樊知古说完之后,便摘下头上的幞巾,顿时露出了一颗滴溜圆的大光头,仿佛是为了证明他方才所说。

众人登时都对樊知古改变了看法,议论纷纷,由之前的不屑变成了称赞。

赵匡胤又一次慢慢打开卷轴,只见当中的《横江图说》,将采石矶附近一带的曲折险要皆一一标明,尤其是江面宽度标注更详,不禁感叹道:“若是前朝世宗皇帝时能有此图,江南早就定矣!还有朕什么事儿!”

他越看越喜欢,龙颜大悦,情不自禁道:“今得此

详图,李煜小儿已尽入我袋中也!收复江南,指日可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附和道。

江南之地,已如鲠骨在喉,如今有机会灭了李煜,而且损失将有可能降到最低,文武百官心里头自然是和赵匡胤一样高兴。

“樊卿献图有功,授你一个小小的军事推官,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说吧,想要甚赏赐?只要不过分,朕都依着你!”赵匡胤对樊知古豪气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出使江南

“回官家的话,草民献图,并不是为了求官!或者是说,并不是为了让官家直接给个官职!”樊知古行礼道。

“哦?此话怎讲?”赵匡胤问道。

心里却一阵腹诽,这厮还玩欲擒故纵!你千里迢迢的从江南跑到开封来,又不辞辛劳的绘制机密图纸,不就是为了来我大宋谋生存,求发展么,和老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可能官家和在场的各位大官人,都觉得草民因为江南科举之事,已经从心里下了定论,认为草民是个不学无术之徒!但是草民不服!那李煜有眼无珠,只会附庸风雅,喜爱趋炎附势之辈,对我等这种有治国之才的士子,却不屑一顾!

草民献此平南之策,只是为了证明草民是一个有价值的人,并不是为了向官家讨官!之前托卢大人引荐,只是怕官家国事繁忙不见草民,才刻意说是为了求官,而引起官家的注意!”

说到此处,樊知古伏在地上,大礼can bai道:“草民恳请官家,以大宋选官之标准,对草民进行评测,若草民能通过测验,再授草民予官职!若草民学识不足,无法通过测验,则草民愿从此归隐山林,不再出仕!如此,既能证明草民并非不学无术之辈,也不会坏了大宋的规矩,令官家难办!”樊知古说的掷地有声,似乎对自己的才学非常有自信。

直到这时,赵匡胤才真正有些佩服樊知古。且不论樊知古才学到底如何,就凭他这股真金不怕火炼的态度,就令人刮目相看。

樊知古的意思很明白,给你献图并不是为了以图换官,而是让你知道老子有这本事!要如何考量,尽管放马过来,老子不怕!

在场的辎重朝臣纷纷对樊知古转变了态度,心中暗赞他的行为。连赵普都对他收起了轻视之心,对他如此自信颇为赞赏,觉得这年轻人和他年轻时很像,都是如此迷之自信。

“既然如此,朕就遂了樊卿的心愿,让天下人都看看,到底是不是那李煜小儿有眼无珠,错过了樊卿这么一个人才!朕会让学士院出题给樊卿作答,若是樊卿能够通过学士院的评测,朕就赐樊卿进士及第,依然出任舒州军事推官,从小做起,将来攻取江南,还要多多仰仗樊卿!说是樊卿无法通过评测,朕同样以献图之功,赐你爵位,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如何?”赵匡胤也不惺惺作态,给出了最完美的做法。

“草民多谢官家厚爱!草民定当不负官家所望,争取通过评测,为我大宋尽一份绵薄之力!”樊知古激动不已,这图献的,值了!

说他不想当官,那显得太假!不想当官就不会再江南科举不中,还暗戳戳的搞小动作,然后跑到大宋来表忠心。樊知古的这一切所作所为,除了他对自己的学识充

满自信之外,更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令看不起他的人口服心服!

有了赵匡胤的背书,即便通不过考试,保底也有个富贵荣华!

“就凭这平南之策,樊卿担得起朕的厚爱!”赵匡胤笑道。

他抓着卷轴的手不由得又捏紧了三分,有了这横江图,攻取南唐,犹如探囊取物!一统南北,近犹在前犹犹,真是一大快事也!

“官家,草民还有一事相求……”樊知古又开口道。

“樊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正在兴头上的赵匡胤,也大方的很。

“草民为了绘制横江图,不敢与家中联系,数月未曾归家,最后孤身一人偷偷潜来潜潜开封,家中老母妻子及一众亲眷都还在江南,恐日后那李煜知晓草民替大宋效力,以小人之心,伤害草民的家人!还请官家能够派人将草民家人救出,如此,草民心中才会心安,对家人的愧疚也会少一些!”说完,樊知古居然双眼含泪,成了一个至孝至情的大好人。

“樊卿真是至情至性之人!如此有情有义之人,朕又岂能辜负!放心吧,朕一定会将你的家人,完完整整的从江南接出来!”赵匡胤也被打动樊知古的行为所打动。

他本就是有情有义之人,自己父母在世时,也是诸般尽孝,就连他的老妈杜太后要求他将来的皇位要尽可能传弟不传子,他也一一遵循,没有半分怨言!如今见樊知古忧心家人,怎能不令他感动呢!

在场的大臣无不侧目,为自己方才对樊知古的嘲笑感到惭愧。如此忠孝仁义之人,即便才学上有所欠缺,想必也是一个可造之材,可惜李煜居然就这么放过了,无怪乎江南国力会江河日下……

樊知古闻言大喜,又是一阵大礼can bai,一个普通人,能让一国皇帝如此上心,他算是知足了。而且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接下来就看自己争不争气,能不能凭自己的能力,通过大宋的评测,堵住悠悠众口。

叩谢圣恩之后,樊知古便随着带路的小太监,前往学士院测评,做改变人生之举的大事去了……

“有此横江图,只要准备妥当,我大宋随时都可渡江,活捉李煜小儿,平定江南!朕心甚慰啊……”赵匡胤将卷轴交给了王继恩,心情愉悦的说道,宿醉引起的头疼也感觉不那么明显了。

赵普等重臣眼巴巴的看着王继恩手中的卷轴,心里不禁腹诽起赵匡胤来,这图到底有何神奇之处,你倒是给我们瞧一瞧啊,这是要急死人的节奏么!

不过他们也知道,朝堂之上,人眼繁杂,如此重要的东西不可示之于众,只有等日后再寻个机会向官家讨要过目了。

“朕打算以重修天下方志的名义,派人出使江南,向李煜讨要江南诸州的地理方志,

顺便将樊知古的家人接来开封……”赵匡胤目光在大殿内逡巡,似乎在寻找出使的合适人选。

一众大臣闻言,纷纷挺直了腰杆,一脸严肃,希望官家能够注意到自己,派自己出使江南。

这出公差可是好事,不仅能够增加履历,而且上国往臣属国出使,还能受到接待国的热情接待,好吃好喝,运气好的时候,钱财美女也不是不可能的!当然,得是出使江南这种富庶的国家才行,若是出使契丹这种蛮夷之国,风餐露宿不说,可能随时都会掉脑袋!

所以这出公差去江南,可是中下级官员最喜欢之事,有资格的官员都伸长了脖子,都等待着这好事能够降临到自己头上……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副使之争

“卢学士,不如就由你替朕往江南走一遭,如何?”最终,赵匡胤的目光落在了卢多逊的身上,笑着说道。

众人心中皆是一声叹息,身子也松了下来,看来自己错过了这个捞回扣的好机会。众人都心知肚明,凭卢多逊的资历,能够捞到这出使江南的美差,其实多半是因为官家念他推荐樊知古有功,在变相的奖赏他。

“臣愿往!”卢多逊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冷静的回道。这一遭往江南出公差,简直就是官家送给他的镀金之旅。本来他就是知制诰、翰林学士,身份清贵,将来是要入相的,相信回来之后,自己的官职又能够往上升一升了。

“至于这副使一职……”赵匡胤目光又在大殿内来回游弋。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仿佛又有了希望,连忙又挺直了腰杆,希望官家能看到自己。

“官家,这副使一职,臣有一个人选推荐……”这时,赵普突然站了出来。

卢多逊闻言,立马警觉起来,这赵普今日居然想插手副使人选的任命!自己本就与他不对付,没事就在官家面前打他小报告,万一他安排一个心腹,在出使当中,给自己使绊子,拖后腿,影响自己上进该当如何?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打定主意的卢多逊当即决定,不管赵普提出谁出任副使,他都要反对!

卢多逊又看了一眼赵光义,和赵光义使了个眼色,见赵光义会意,朝他会心一笑,便知道即便他不跳出来,赵光义也绝对不会让赵普得逞。

“哦,赵相推荐何人?”赵匡胤好奇道。

“臣推举武德司上一指挥指挥使李俊文,出任此次江南之行的副使……”赵普淡淡的回道。

赵光义本来准备赵普一说出人选,便跳出来反对,可是一听赵普推荐之人,居然是李俊文,当即一愣,硬生生止住了将要迈出来的脚。

这李俊文,什么时候和赵普这老货搅在一起了?

赵光义自认为与李俊文关系匪浅,虽然李俊文不肯依附于他,但是他早就将李俊文算作自己这一派的人了,最不济也是个中间派,就如党进、田重进这些人一样,只依附于赵匡胤,其他和谁的关系都一个样,并不参与赵普与赵光义之间的明争暗斗。

而赵光义觉得之前杜衡与李崇矩之事,李俊文算是彻底得罪了赵普,应该早就被赵普拉入了打叉叉的黑名单,绝对不可能是赵普一方的人物!

难道这赵普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通过这次出使,对春哥儿行甚不利之举?

直到这时,赵光义还一心觉得赵普推荐李俊文出任副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是他一时又搞不清赵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也不便急于跳出来反对。

赵匡胤则

赞赏的看了眼赵普,心里大为安慰。这老货,还挺上道,这么快就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看来昨夜与这货的一番谈话,算是没白费。

“其他还有人选推荐否?”为了表示公平 zhu,赵匡胤便随意的问了一句。

不料话音刚落,卢多逊便开口说道:“官家,臣也有人选推荐!史馆修撰、翰林学士扈蒙,文学出众,才华横溢,比起臣来,在文坛中更有声誉,且与臣常年搭档,配合默契,由他出任副使,相信更能够事半功倍,顺利替官家完成此番出使……”

方才赵普说完,卢多逊本来等着赵光义跳出来发难,不料赵光义却愣在那里,并没有动作,群臣对赵普所推荐的人选,也并未有异议。

李俊文这人的名字他也是听说过的,半年前把枢密使李崇矩拉下马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听说官家也非常看重此人,也不知道赵普是如何与此人搅在一起的。

但是官家看重归看重,让他和一个没什么文化的武人搭档,他是万万接受不了的,简直是有损他的身份。

眼见着官家就要拍板,他实在忍不住,也来不及细想赵普与李俊文的关系,便自己跳了出来。

赵匡胤不禁一愣,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有些不满的看向卢多逊,自己只不过是客气一下,这厮居然还真的跳出来反对!

但是赵匡胤的不满,看在卢多逊眼里,还以为官家是觉得他跳出来反对的迟了,所以才不满……

“既然扈学士比卢学士在文坛更有威望,不如让扈学士替代卢学士,出使江南好了,也能增显咱们大宋的脸面!”赵普揶揄道。

“你……吾乃官家钦定的主使人选,岂是你说改就改的!”论耍流氓,卢多逊自然不是市井出身的赵普的对手,也争不过赵普,只能紧抱赵匡胤大腿,以赵匡胤来压赵普。

赵普没理会卢多逊,继续奏道:“官家,我朝历来有文武搭配出使别国的传统!且副使一般由武德司中遴选精干人员担任,以便保护使节之安全,兼有刺探情报之责!李俊文身为武德司麾下指挥使,头脑灵活,善于应变,又履历其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本朝有武德司要员担任副使的传统不假,可是那都是身经百战、久经考验的武将才有此资格!那李俊文不过升任指挥使没多久,资历都不足以胜任副使一职!况且臣听闻,那李指挥李李不过读了两年私塾,字都认不全!若是到了江南,闹出什么笑话,被李煜嘲笑我大宋无人,岂不是丢尽我上国的颜面!若是刘知信刘大人出任副使,那臣没有意见!”卢多逊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李俊文不够格出任副使。

“我不行,我不行,我这司里还有很多事儿呢……”正在

打酱油的刘知信突然被卢多逊点了名,连忙婉言拒绝道,令卢多逊好没面子。

“据臣所知,李俊文加入武德司之后,随军队南征北战,屡立奇功。且不说征岭南、献神弩,定州之战更是杀得契丹人尸横遍野,就是从文学造诣上来说,能写出《满江红》如此磅礴大气的诗词之人,又岂是李煜小儿那只会写些莺莺燕燕之词的庸人可比!如此可造之材给卢学士做副使,难道还委屈了卢学士不成!还是说,卢学士对那《满江红》不屑一顾,能作出比这那更优秀的词曲来?”赵普一字一句的反驳道,有理有据,堵的卢多逊哑口无言。

卢多逊心里那个恨啊,他喵的,忘了李俊文那个武夫还作过《满江红》这等词曲!这可是连官家都赞赏不已,令全军传阅的佳作,若是说此词不好,岂不是说官家的鉴赏能力不行?虽然说以官家的文化水平,鉴赏诗词的能力还真是不一定行,但是他卢多逊也不敢说啊!

此时的卢多逊只认为,官家鉴赏能力没问题,那首《满江红》也确是佳作,但肯定是李俊文偶然所得,不能代表其真实水平……

若是卢多逊知道红遍开封的话本《白蛇传》也是出自李俊文之手的话,估计会更惊讶……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将相斗

“列位卿家还有推荐人选否?”赵匡胤见卢多逊被赵普怼的哑了火,便继续向众臣问道。

卢多逊回过神来,刚想继续和赵普互撕,却被身边的礼部尚书李昉拉了一下衣袖。卢多逊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昉,却见李昉跟个没事人似的看向别处,仿佛方才拉自己衣袖的不是他一样,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正当卢多逊愣神纳闷之时,却听到赵匡胤的声音想起。

“既然如此,那这副使的差事,就由李俊文出任吧!今日的朝会就到此吧!”说完,也不给卢多逊再说话的机会,便在王继恩的搀扶下,离开了龙椅,离座而去。

众臣山呼万岁之后,也纷纷朝殿外而去,今日的朝会时间有些过长,许多大臣早就饥肠辘辘,赶着去找吃的去了。

赵普路过卢多逊身边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卢多逊,便扬长而去,气的卢多逊心里把赵普家的女性亲属骂了个遍。

“李尚书,方才你为何拉住我呀?”骂完了赵普,卢多逊朝身边还未离去的李昉不满的问道,不过对方毕竟在文坛颇具影响力,要不然卢多逊早就骂娘了。

“我问你,你与那李俊文可有仇?”李昉淡淡的反问道。

“呃……我与他素未谋面,何来有仇之说……”卢多逊被李昉给问懵了。

“那你方才为何几次三番的阻挠他出任副使?若是被那扫帚星知晓了,岂不是引火烧身?李崇矩之事不过才半年,你就忘了么?”李昉好心提醒道。

在他眼里,李俊文已然成了扫帚星一样的人物,只要沾上就倒霉的人,可不就是扫帚星么!若是李俊文知道李昉如此形容他,不知道会不会半夜到李尚书家里扫扫地……

“笑话,我堂堂的翰林学士还会怕他一个不入流的武官?”卢多逊鼻孔朝天的说道。

“人家可也是正七品武官……”

“七品武官焉能和我这翰林学士相比,我可是正儿八经参加科举考出来的!他一个走后门的粗人,大字都不识几个……”卢多逊目高于顶,根本不把李俊文放在眼里。

“难不成你的官职比李崇矩还大?还是你受官家恩宠甚于那李俊文?在朝为官,看的不只是学识!若是只认学识,那赵普只读了半本《论语》,为何能为相十余年,位列百官之首?若是只看学识,为何那粗人党进,敢与赵普叫板,侮辱宰相,却丝毫不受责罚?你爹也是为官多年,就没教教你一些为官之术?”李昉教育卢多逊道。

卢多逊还想争辩,却被李昉抬手阻止道:“这李俊文圣眷正隆,朝中无出其右,这点你不否认吧?方才赵普老儿提议李俊文出任副使,为何官家没有反对?明摆着官家也是中意李俊文的,只不过借赵普之口说出来罢了

!你还跳出来反对,置官家的颜面于何地?没见赵老二都没站出来反对么!难道你与赵普的仇怨,还能比赵老二更深?”

卢多逊沉默了,方才他确实太着急了些,他也是习惯使然,认为只要赵普提出来的人选,就一定要反对。事实上,副手是谁与他又有多大干系呢?出使他国,若是出了差错,正副使都跑不了,都要吃挂落!若无深仇大恨,别人也不会给他使绊子,陪他一起玩命。

“若不是你父亲嘱咐老夫时常提点你,老夫才懒得蹚这趟浑水!年轻人,为官之路,还漫长的很,切莫如此意气用事啊……”李昉意味深长的说完,便自顾自朝殿外走去。

卢多逊脸色变来变去,反复回味李昉的话,最后似乎想通了,连忙快步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放低姿态向李昉说道:“还请老师教我……”

党进在散朝后便急匆匆的朝自己的班房而去,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了一坛从李俊文那儿抢来的三碗不过岗,每日当值之时,都要喝上一小杯。虽说上班时间不准喝酒,尤其是军队,但是他贵为侍卫步军司的统帅,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喝酒,又有谁敢去他的房间找茬呢!即便是不小心撞见了,又有谁敢去惹这个党大老粗,去官家面前吿他的黑状?除非是活腻味了……

“党帅留步!”正当党进酒虫已经到了喉咙口,急匆匆赶路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他回头一看,叫他的人居然是赵普!

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自从赵普这老货当上宰相之后,就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们这群老伙计,尤其是他们这群武夫,更是话不超过三句!今日居然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党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发现不是在做梦,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怎滴,方才在官家面前饶你一命,没挨到揍,上赶着来找补是不?”待赵普靠近,党进一脸神色不善的说道。这老东西,估计是皮痒了……

“你这厮,说话依然如此惹人嫌!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就不能好好聊两句?”赵普一脸委屈的说道,同时拉开了与党进的距离,生怕他暴起伤人。

“咱是粗人,和你这宰相大人能有什么好聊的!难不成赵相公想和俺老党切磋切磋武艺不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还有急事儿!”党进粗鲁道。

面对党进的无礼,赵普也不气恼,只是笑着说道:“听说你与春哥儿相熟?”

党进心中一紧,心中嘀咕道,这老货,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方才在殿中推荐春哥儿出任副使,就觉得必有猫腻!莫非想从我这儿套取关于春哥儿的信息?还有,他啥时候与春哥儿如此亲近,居然称呼人家的小名……

“熟是熟,可与你何干!老子警告你,

可别想着从老子这儿套消息!”面对赵普。党进丝毫不给面子。

“再说那小子可不好惹,扫帚星转世,招惹了他,搞不好把你从这宰相的位子上拉下来……”党进乌鸦嘴道,看来李俊文扫帚星的名号是人尽皆知了。其实他这也算是警告赵普,少打李俊文的主意,不然可没好果子吃。

“能不能别一副我欠了你好多钱的模样,好歹咱们也都是官家潜邸里的老人儿,往日也常一同饮酒作乐嘛……”赵普无奈道。

“你要想欠老子钱老子也不介意,说起来你这老小子当年似乎真的从俺这儿借过钱……”听赵普提起之前的就交情,语气也就软了许多。

“放你娘的五香麻辣屁!老子甚时候朝你借过钱!”赵普被党进的耍无赖给气的爆了粗口。

“嘿,你这老货,居然还敢骂俺!找揍是不?来来来,正好连方才的账一块儿算咯!”党进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行了行了,别闹了行不!”赵普下意识的拉开两步,看了看周围三三两两的同僚,心中一阵懊恼,自己为何要如此犯贱,当众招惹这个大老粗!这小子自己宰相的威严都给丢尽了。

“老夫与春哥儿之事,是官家交代的!”赵普低声正色道。

面对党进这种大老粗,赵普也懒得再卖关子,不然容易被揍。

(本章完)21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新的任务

党进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官家?官家让你交好春哥儿?”

“官家所想,深不可测!就是与你这大老粗说了,你能明白?”赵普忍不住揶揄党进两句,算是报复。

“你只需知道,老夫对春哥儿并没有敌意,至少没有恶意!即便日后你看到老夫针对他,但是事情也未必是如你看到的那样……”赵普又卖起了关子,直接把党进绕晕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没兴趣!想要套近乎,自己去找李俊文那小子!”党进头也不回的就要走,心里还在琢磨着赵普方才的话。

他是粗人,不代表他的心思也粗!实际上历史上扮猪吃老虎的粗人比比皆是,粗人的心思,也有细腻的时候。

在他认为,官家不想告诉他的事情,就不必刨根问底。知道的东西越多,对自己越没有好处!历史上那么多聪明人为什么死的早,就是太聪明了,自以为是!

所以他对赵普所言,也没有太多兴趣。只要自己忠于官家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他也懒得掺和,你爱说不说!

“别别别,这不是见你和春哥儿相熟,想空闲之时,与你二人喝喝酒聊聊天嘛……”赵普一把拉住党进。

党进皱着眉头,神色怪异的看着赵普,这老东西到底想干嘛!今日对自己居然如此客气,客气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普也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党进如此亲近,似乎大有不妥。当朝宰相,与侍卫司步帅当众关系密切,若是被有心人告到官家那儿去,恐怕李崇矩的事情又要重演!

于是赵普便对党进说道:“走走走,咱们上你那屋里说去!自从官家登基以来,咱哥俩就没好好喝过酒!听说你那屋里藏了好酒,正好去尝尝’”

党进闻言神色一紧,正色道:“你听谁说的!老子当值可是正经的很,断不会喝酒的!”

他与赵普平日关系还没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当然不会把当值喝酒之事向他透露,谁知道这老货是不是套自己的话,转身就吿到官家那儿去。

“嘿,你个大老粗,在老夫面前还装蒜!老夫堂堂当朝宰相,若是连你当值喝酒都不知晓的话,那就枉为宰辅了!莫说是老夫,就连官家也是知晓的!放心,老夫不会背地里去打你小报告的!”赵普调笑道。

党进心里一阵郁闷,自己偷偷喝个酒而已,招谁惹谁了,居然整得人尽皆知。这些都什么人啊,整日没事盯着这种破事……

“你这老货,就不怕官家知道你与我喝酒,问你的罪么?”赵普今日的反常,令党进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也不傻,直接提到了关键之处,李崇矩之事还没凉透呢,他怎能不注意影响。

“怕个甚,大不了将这宰相的职

务给撸了,正好这宰相的位子,老夫也坐腻了!”赵普很好爽的说道。

党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普,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平日里目高于顶、不管听了何事都波澜不惊的赵相公么?

还宰相当腻了,你若是不做宰相,分分钟有人找你寻仇!

“怎滴,我都不怕,难道你堂堂的党步帅怕了?”赵普见党进没有反应,便言语相激道。

“笑话,你这臭读书的都不怕,俺党进怕个甚!‘仗义多从屠狗辈,负心每是读书人’!俺还能让你给瞧不起咯?走,喝酒去,不喝的是龟孙!”果然,党进还是禁不起激将。虽然他不太明白赵普为何非要和自己喝酒,但是自己一个武力值爆棚的武将,还能怕了这老货不成!当即就拉着赵普往自己的班房而去,准备一较高低。

赵普一边走还一边问:“方才你那句甚屠狗辈的话,是谁和你说的?”

“哈哈哈,就不告诉你是谁说的,气死你!这句话就是老子自己原创的,专门恶心你们这些读书人,哈哈哈……”

就这样,二人在众多朝臣的注视下,你推我搡的朝皇宫外而去。搞得许多大臣感到莫名其妙,这二人方才不是在朝会上发的不可开交么,这会儿怎么这么要好了……

不远处的赵光义也见到了这副场景,见赵普与党进拉拉扯扯,心里顿时一阵心慌。

这赵普老儿究竟要作甚?先是提议李俊文出任副使,现在又和党进不清不楚!这二人方才在朝堂之上,不还是要打要杀的么!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在这里勾肩搭背?这党进不是自诩只忠于大哥,两不相帮的么!之前自己对他多番拉拢,他都不假辞色!

难道说赵普已经搞定了李俊文和党进,明目张胆的在他的眼皮底下挖墙角,顺便向他shi wei?

不行,绝不能让赵普那老匹夫得逞!自己也要加快与朝臣结交的速度,壮大自己的实力。

想到此处,赵光义便带着笑脸,朝几个品级较低的官员走去……

午时不到,政事堂便将今日朝会上赵匡胤的旨意正式发布了出来。令府州折御勋自行加募兵员,以抵御太原的攻势。

同时由于夏、银五州大旱,朝廷拨粮十万石赈济灾民,党项部拓跋氏出兵袭扰太原伪汉,以解府州之危。

而李从善被从出差变长住,改南楚国公为泰宁军节度使,以及卢多逊出使江南的旨意,则是以赵匡胤的诏谕从宫中发出。

得到赈济粮食的拓跋氏使团,立马去有司办理了交接仪式,连夜马不停蹄的回夏州报信去了。

而李从善则是收到诏谕后,苦着脸与一道来宣旨的工部人员,去城里选择合适的宅子去了。

李俊文出任江南巡弋副使的旨意,则是刘知信特

意到酒楼告之的,就这待遇也是没谁了。

“刘大人,卑职能不能说自己脚上长了鸡眼,抱恙在身,有负官家所托,无法完成官家的任务?”

“你就是鸡眼长到脸上也得完成!”要不然你直接去和官家谈谈?”刘知信一脸严肃道:“况且官家还有别的任务,要你去完成!”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官家的爱好

“哦?什么任务?会不会危险?有没有出差补助?先声明,要ai shen的任务我拒绝……”李俊文一听要出任务,便叨叨个没完。被赵匡胤坑了这么多回,李俊文终于学精了,学会了讲条件。

再也不能傻乎乎的给赵大卖命了,关键这老板光让人卖命,都不给好处,连xi nao这种面子工作都懒得做,替他干活,干完了直接耍赖,这都欠了好几回报酬了。没回的任务都有生命危险,若不是自己福大命大,如今未必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这回说什么也得讲清楚条件再去。反正通过这么久的接触,他觉得以赵匡胤的为人,即便自己拒绝出任务,他也不会把自己咔嚓了。

李俊文一连串的问题把刘知信直接整得没有了脾气,若不是还要看在这小子的酒楼如此赚钱,自己作为股东也分润了不少,他早就一个脑瓜崩弹过去了,还让你在这大放厥词讲条件?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不知道么!

“这回的任务很简单,简直随手就能完成!”刘知信满脸堆笑道。

虽说自己是官家的表弟,揍个小小的指挥使还是不算一回事儿的,但毕竟官家看重这小子,方才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想,真让他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越简单的任务越要命哩!”李俊文也不傻,不喝刘知信的汤。

你说简单就简单啊,偷老太太nei ku还简单呢,被逮住了还不得被揍出翔来。

“这回是真简单!”刘知信对李俊文也是没有办法,谁知道赵普哪根筋搭错,推荐谁不好,推荐李俊文这厮作为副使出使江南,官家居然还答应了。这要是到了江南出了什么岔子,他这武德司主官,铁定得跟着倒霉啊!而以李俊文的尿性,不在江南搞出点什么事情来,那他就不叫李俊文了!可是刘知信也没办法啊,他只不过是个传话的!他可没李俊文的胆子,敢挑三拣四的。

是以,刘知信只好依旧赔着笑脸道:“只要你到了江南,见到江南水军都督、南都留守林仁肇之后,画一幅他的全身画像,并且画上要有他的私人印鉴作为凭证,便算作完成了任务!当然,最好是能找到他原有的自画像,有些年头的就更好了!怎么样,这个任务很简单吧……”

“可我也不会画像啊!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卑职连字都认不全,谈何画像……”李俊文有些幽怨地看着刘知信说道。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明知道他李俊文对古代文字一知半解,出了名的半文盲,居然还让他用毛笔画画!

开玩笑,用毛笔画图?画小鸡啄米图么!还不如拿块豆腐让他撞死。

“看我做甚,好像我会画图一样!”刘知信恬不知耻地回道。

唉,这刘

知信看着长得斯文,其实只是比党进等人好一些,粗通文墨而已,让他画画,估计还不如李俊文呢!

“那刘大人还说这任务简单……”李俊文发牢骚道,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唉,真是论学会一门技能是有多重要!李俊文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会穿越到宋朝,就在后世就学一学国画了……

“哎呀,你这人怎滴如此不开窍,又没让你亲自画,你带个会画的人一同前去,不就成了!最关键的不是画像,而是画上要留有林仁肇的印迹,最好能让他题字什么的!”刘知信白了一眼李俊文,提示道。

李俊文一拍脑门,自己真是笨的可以。原来不是让他画画,只是让他带回林仁肇的画像,至于怎么搞到画像,确实无关紧要的,说白了,或偷或抢或骗都可以。

可是李俊文略一琢磨,本来还挺高兴的脸又皱了起来。他手底下能算得上文化人的还信得过的,除了公孙论语和马氏兄弟之外,似乎再没有人了。

公孙论语就别提了,看着像个书呆子,跟他李俊文混之前只知道读书,估计别说画人像,就是画个小鸡啄米图都够呛。

马氏兄弟倒是能者多劳,作为有经验的押司,成天和文案打交道,估计对画图也不在话下。可若是将二人带走,那就没人替他看着上一指挥了。自己此次前往江南出差,少说也得几个月甚至大半年,若没有信得过的人坐镇指挥所,那等他回来,还不翻了天。毕竟,自己接手上一指挥不过几个月的光景,虽然表面上众人都对他服服帖帖,但是他也没有将整个指挥完全消化,还是担心有人作祟。

看来,到时候只有让马氏兄弟二人当中的一个一同前往,留一个在指挥所替他坐镇了。

唉,不光技能到用时方恨少,人到用时,也方恨少啊……

其实李俊文还有一个人可以考虑,而且这人的画图功底绝对不弱,那就是叶紫苏。

叶紫苏从小就替叶问画药材图,辨别药材,连药材细微的差别都能画出来,更别说画一个人像了,绘图功底那是绝对过关的。

可是李俊文却不太想带叶紫苏一同前往江南。一是凶险不知,他不想让心爱之人犯险,二是带着叶紫苏的话,想喝个花酒都不方便。听说金陵城的i nu名妓如云,这种情况傻子才带家属嘛……

“话说,官家为何非要一幅林仁肇的自画像……”李俊文埋怨道。这赵大,净搞这些幺蛾子,上面一句话,下面累死人。

“官家行事,自有道理!咱们身为臣子的,照办就是!”刘知信倒是听话得很。

李俊文白了他一眼,感情不用你去办事,你倒是说得很痛快。

“难道官家有那方面的爱好,对这林仁肇……”

李俊文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脸惊恐的表情,对刘知信做了个“你懂的”的眼神,坚定而有力的护住了自己的屁股。

想不到赵匡胤居然有这种爱好,那自己见过他这么多面,岂不是一直在危险的边缘游走?

可是纵观几次见面,赵匡胤对他也并未流露出那种情感啊!难道说他不喜欢自己这种类型,而喜欢像林仁肇那种武将类型,喜欢抱着粗壮的胳膊睡觉?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了!难怪党进和米信那种大老粗会如此得赵匡胤宠信,并委以禁军要职了,原来是卖菊花啊……

想到此处,李俊文暗自庆幸,幸好自己长得不是粗犷类型,要不然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不过他也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李延彪,当年有没有bei o卖过……

“想什么呢你!”刘知信再也忍不住,一个暴栗敲了下来。他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凑近低声对李俊文说道:“也就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某才告诉你!记住咯,接下来的话,都是官家说与某听的!听完就烂在肚子里,绝对不许外传,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无意偷听

“这也太不厚道了吧!那林仁肇何其无辜……”听完了刘知信的悄悄话之后,李俊文有些不可置信,同时也鄙视了赵匡胤一把,果然没有哪个帝王手里是干净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只不过是官家的计划而已,能不能成功除去林仁肇,不也得看那李煜够不够昏庸不是么!”刘知信不以为然道:“再说那林仁肇能在李煜手下得此高位,你就以为他手里能干净多少?还不是沾满了血腥,何来无辜之说!”

李俊文沉默了,刘知信说的有道理,人无完人,在这个时代,能坐到高位者,没有哪个是清白的,全都双手沾满了鲜血。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为官为将者,无不是踏着老百姓和手下士兵的尸骨,爬上了人生高峰。就连李俊文他自己,不也是间接的杀死了多少岭南士卒和契丹人,才混到这小小的指挥使!若是想要再往上爬,指不定还得借着多少人的性命呢!

所以,从全天下的角度来看,早日除去林仁肇,有利于早日收复江南,那么死去的老百姓和士兵也会相应的减少,这就是所谓的牺牲一个人,幸福千万人。

“可这差事也不简单呐,还得让林仁肇在画像上留下证据证明,他又不是傻子……”李俊文犯难道。

“若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官家还会派你去么?官家说了,这差事若是让别人去办,肯定很难,搞不好有生命危险!但让你去办,凭你的聪明才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你想想看,连周五表哥的刘鋹和凶残的契丹人你都能搞定,这差事可比去岭南还有北上与契丹人对阵容易多了……”刘知信一本正经的给李俊文灌汤。

李俊文撇了撇嘴,说着倒轻巧。前两次的差事,哪次他不是困难重重,在生死边缘徘徊,最后凭借着王八之气,才化险为夷。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这看似简单的差事实则隐藏的危机才最大。那林仁肇本就不待见大宋,别说找他在画像上留下印迹,万一他看大宋使团一个不顺眼,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背着李煜将使团的人都给咔嚓了,那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你也不用担心安全,那李煜慑于我大宋之威,绝对会保障大宋使团的安全!而且此番官家特批,允许你调本部麾下人马一同前往江南,另外还会有一千殿前司精锐禁军护送使团,负责使团在江南的安全!而这一千禁军的指挥权,也将由你负责!”刘知信似乎看出了李俊文的担忧,遂安慰道。

“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啊!指不定回来就又得升官了啊!说不定回来之后,某这武德使的位置就是你的啦!谈笑间,就将差事办完了,完事儿去秦淮河上逛逛花船,勾搭几个花魁,一刻,何其美哉!

哎呀,说不得,说不得,再说下去,某都想去了……”刘知信装模作样,继续给李俊文灌汤。

李俊文白了刘知信一眼,他喵的,拿老子当傻小子哄么!还谈笑间就将差事办完了,就怕差事没办完,谈笑间灰飞烟灭了!花魁能有后世的比基尼i nu好看?老子岛国爱情动作片都看吐了,还在乎你那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花魁?

“既然大人如此向往,那要不卑职将这机会让与大人,让大人去秦淮河见识一下江南的花魁,卑职替大人在京城守好门户?”李俊文不为所动,将球踢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你这副使的差事可是官家在朝会上定下来的,怎能随意就让给某!你是不知道哇,今日在朝会上,赵相和卢学士为了你,争得都快打起来了……”刘知信很夸张的描述了早上朝会的情景。

李俊文听完,心情更沉重了。他最不愿意卷入这种朝堂争斗,如今还为出发,就估计就被看成是赵普的人了,那这一路上,主使卢多逊还不得给他尽可能的穿小鞋!

有鉴于此,李俊文心中已经在盘算该如何推掉这次的差事。可是赵匡胤已经下了旨,自己若是坚持不去,那就是抗旨不遵,不知道会不会被咔嚓了。

见李俊文不置可否,一脸便秘的表情,刘知信狠了狠心,咬牙道:“官家还说了,若是此次差事圆满完成,将有五千两的赏银!不仅如此,连之前你存在他那儿的赏银也一并给你……”

“哎,大人这话说的,什么钱不钱的,这事我干了!”一听有五千两的赏银,李俊文眼睛一亮,一扫犹豫之色,立马就答应了下来。他心里鄙视了刘知信一番,有赏银你不早说,在这浪费老子的时间。

开玩笑,不为别的,就为将之前赵匡胤欠他的赏银给拿回来,也值得去走一趟,那可是自己的血汗钱。

见李俊文前倨而后恭,刘知信心里一阵卖麻批,自己一阵苦口婆心,还不如赏银来的实在。官家果然说的没错,不说有赏银,这厮绝对不会轻易就范!

唉,本来官家还说,若是能够不用赏银就让李俊文接下差事,那这五千两就归他刘知信所有。可笑他还拍着胸脯和官家打包票来着,如今看来,真是无福消受这赏银啊!

刘知信突然有点后悔,若是方才说三千两的话,不知道李俊文会不会也这么爽快就答应呢?真是冲动是魔鬼啊,白白丢了这么些银两……

后悔不迭的刘大人,怀着悲痛的心情,临走之时硬是从酒楼里拿走了几坛好酒,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李俊文也懒得阻止,反正刘知信也是酒楼的股东,拿走的酒都算到他年底的分红里便是,还能让他占了便宜不成……

刘知信刚走,叶紫苏就不知

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腻腻歪歪的闻止和苍蝇,准确来说,是腻歪着闻止姑娘的苍蝇。

一看到苍蝇那没骨头缠着闻止姑娘的贱样,李俊文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怎么会收了这么个玩意儿,唉,家门不幸啊!可是他也不想一想,当初他腻歪着叶紫苏和翟雪儿的时候,可别此时的史尚飞同志贱得多了。

“苏儿,你怎会在此?走走走,咱们吃饭去!”李俊文故作吃惊的问道。

其实每天这个时候叶紫苏都会来酒楼看他,他却把这事给我忘了,但愿她没听到方才刘知信说的事情。

可惜天不遂人愿,叶紫苏无视他的做作,开门见山道:“方才你与刘大人所谈之事,我全都听到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斗智斗勇

“啊……对啊……你说这刘大人也真是的,不请自来,没事就来蹭酒喝,脸皮也忒厚了些,不给他喝就赖着不走,临走还要顺走两坛子,真是鄙视他……”李俊文顾左右而言他。

“我要去金陵!”叶紫苏没有理会李俊文的打岔,直截了当道。

“啊……去金陵好啊……改天让叶神医将保安堂开到金陵城去,最好再开到吴越国去,开他个十家八家的分堂,让叶神医的威名传到全天下去……”李俊文继续装傻充愣。

“我是说要和你一道儿去金陵!”叶紫苏紧盯着李俊文看。

“去去去……你以后是我李俊文的女人,肯定得我陪着去啊!待官家收复了江南,我一定陪你去……”李俊文笑的如花一般灿烂。

“哼,莫要再装了,我说的是现在!方才刘大人明明是让你去金陵,我也要一块儿去!”叶紫苏坚决道。

见装傻没有效果,实在无法躲过去,李俊文只好一脸严肃道:“此番江南之行,任务凶险,生死难料,若不是官家下了旨非让我去,我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如此凶险之旅,我又岂能让你冒险同去……”

“嘁……”就在李俊文一脸严肃规劝叶紫苏之时,她身后传来一声饱含轻蔑的嗤笑,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极为刺耳。

“智通大师,你对我说的有意见?”看清发声之人是苍蝇后,李俊文乜着眼问道,言语间明显不满。太久没教育这小子了,居然敢嘲笑自己。

“不敢不敢,小官人所言极有道理,卑职方才……方才只是一不小心嘴巴漏了气,可不是反对小官人所言呐!小官人说此次江南之行凶险异常,那就是凶险异常……”人精一般的苍蝇也看出了李俊文神色中的不悦,在被身边的闻止悄悄踢了一脚之后,忙不迭的解释道,心里却暗骂自己太不小心,差点就要挨一顿揍了。

“哼!”李俊文怎么听,都觉得这厮的解释有种嘲讽他的意思,不过当下他急于劝阻叶紫苏,也懒得与之计较。

“苏儿,方才你也听到了,此次前往江南,我并不是单纯的作为副使去蹭吃蹭喝,而是身负重任!这差事虽看着容易,实则暗藏凶险,一个不慎,说不定就回不来了!你若跟着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叶神医交代?再说你是我挚爱之人,如此凶险之行,我又岂能忍心让你跟着一起去受苦呢?”李俊文一脸真挚的说道。

叶紫苏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俊文,看着他惺惺作态的表演,也不气恼,面带微笑道:“你百般不愿我一同前去,莫非在那儿有相好的,怕我知晓?”

虽然叶紫苏全程微笑,但李俊文却隐隐感觉一股杀气从她背后散发出来,强大的求生yu wang令他赶紧说道:“怎么可能!我长

这么大,几次出远门不都和你一块儿去的么!这金陵城我连做梦都没梦到过,又哪里来的相好的!”李俊文无奈道。

女人吃起这种莫名的醋来,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他这一屁股的情债都还没解决,哪里还有那闲心思去发展相好的!以李俊文两世为人的经验,此时千万不能抬杠,唯有指天指地的发誓,方能度过此劫。

“你若实在不放心,那就……就让苍蝇随我一道儿去,让他监督我……”李俊文瞥了一眼苍蝇道。

“啊?”正在和闻止腻歪的苍蝇闻言顿时垮了下来。

“啊什么啊!方才刘大人可是说了,上一指挥全员随同!你作为上一指挥的一员,难道不应该随本指挥一起去么?”李俊文正色道,明显还对方才他的一声嗤笑耿耿于怀。

苍蝇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一副委屈相,谁让他得罪了李俊文呢。

“小官人,卑职可否带闻妹一同前往?”既然无法反抗,苍蝇也就调整了心态,认了命。只要能让闻妹妹一道儿去江南,那估计也是挺不错的。到时候带着闻妹妹在秦淮河上泛舟游荡,你侬我侬,哎呀呀,想想就ci ji。

“奴只听叶姑娘的!叶姑娘去哪儿,奴就去哪儿!”闻止冷冷说道,根本不给苍蝇面子,兜头就是一盆冷水。

“你看看你,闻止姑娘还知道追随苏儿左右!你呢,不护着上司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耻笑上司!让你去保安堂和叶神医学医术,你可倒好,出公差办私事,借着便利,天天只知道骚扰闻止姑娘!就你这样,何时才能出人头地,配得上闻止姑娘!闻止姑娘,甩了这个没用的货,我麾下还有许多好儿郎,再找一个合适的与你相配!”李俊文对着苍蝇就是一顿数落,狠狠地报了方才被嘲笑的仇。

苍蝇被李俊文数落得更加委屈了,待听到李俊文要将闻止介绍给其他人之时,眼泪都快下来了。虽然他知道李俊文说的多半是气话,但是还是忍不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

他喵的,早知道方才就不应该和闻妹在此蹚这浑水,好端端的惹了小官人作甚……

李俊文看着苍蝇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儿,心里那叫一个爽啊!你让老子不痛快,老子也让你不痛快!

闻止没有接李俊文的话茬,反而回了一个白眼。接触时间久了,她也知道这小官人经常不着调,与自家苍蝇哥一丘之貉,爱逞口舌之快,自己都懒得搭理他。

“既然李大哥如此心疼我,那我就不去了……”叶紫苏突然说道。

李俊文眼睛一亮,哎呦我去,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苏苏怎滴今日这么好说话?

“不过嘛……”叶紫苏又来了一句,李俊文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就知道这小妞没那

么容易放手。

“不过什么……”虽然知道是个坑,李俊文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只要叶紫苏不跟着去,就是让他将私房钱拿出一半来,他也愿意,反正最后还是他的钱。

“雪儿姐姐临走之时可是说了,若是官家再让你出去办差,为了防止你处处留情,再带回来几个姐妹,必须将你办差的事儿知会她,她会赶回来陪着你去!所以嘛,我可以不去,但是雪儿姐姐就……”叶紫苏一脸坏笑的说道。

“雪儿这么忙,离得又远,这会儿不知道和翟老前辈还有师父在哪儿呢,就不必麻烦她了吧……”李俊文眼含热泪道。

这肯定不是感动的泪水,而是害怕的泪水。开玩笑,让翟雪儿和他一起去,就那醋坛子,恐怕自己在街上多看一眼漂亮女的,腰间都会紫一块肉。江南多i nu,那他腰间的肉还要不要了!

这岂不是等于前门送走了叶紫苏这匹狼,后门又迎来了翟雪儿这只虎,还是武力值爆棚的母老虎!

“那怎么成!雪儿姐姐临走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若是我不知会她,岂不是失信于她?来日与她还怎么相处?”叶紫苏表情夸张的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喧宾夺主

“真的不用麻烦她了,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好了……”李俊文含着泪做出了决定。

“真的么?不要勉强哟!要不我觉得还是让雪儿姐姐陪你一块儿去吧,毕竟她的功夫厉害些!”叶紫苏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打趣道。说到“功夫”二字时,还特意加重语气,生怕李俊文听不出来。

“不勉强,不勉强,苏儿如此温柔贤淑,善解人衣,呸,善解人意,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首选……”李俊wen qiang颜欢笑道。

“哼,算你识趣!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办差的,只是从未去过金陵,跟着去玩玩,顺便帮你打理一下琐事……”叶紫苏依旧满脸微笑道。

她说的很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去蹭吃蹭喝,但是李俊文知道,叶紫苏所谓的处理琐事,定然是包括将靠近他的那些莺莺燕燕一并处理,将威胁扼杀在萌芽中。

但是他也没招啊,毕竟比起翟雪儿那个女魔头来说,叶紫苏已经算是很温柔的了,起码大多数时候都对他言听计从,让他吃豆腐吃的那叫一个爽哟!就冲这一点,李俊文也不会傻到让翟雪儿和自己一块去江南。虽然他不知道叶紫苏是在吓唬他,还是真的和翟雪儿有这么一个约定,但是宁枉勿纵嘛,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此时此刻,李俊文想起了远在房州的符丽茗,还是符姐姐好一些,虽然外表看着高贵大气,冷若冰霜,实则内里热情似火,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想起来内心就是一阵沸腾。

想到符丽茗,李俊文又想到貌似历史上的柴宗训好像没几年活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毙”。可是在与柴宗训的书信往来中,并没有发现柴宗训身体有恙,而且每夜都还能与他的几个王妃在房中“嬉戏”,为壮大老柴家的香火事业继续添砖加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突然闯入,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若是柴宗训没有按照历史的轨迹嗝屁,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之后的历史,从而影响到自己呢?若果真如此,自己要不要亲自送柴宗训“一程”,好让历史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下去……

想到这儿,李俊文觉得,江南之行结束后,得抽个时间回房州一趟,妥善解决柴宗训之事。若是能让柴宗训继续活下去而不影响自己和历史进程,那自然要帮这个结拜大哥和便宜大外甥一把,谁让自己睡了人家的小姨呢……

叶紫苏想法得逞,便不再与李俊文纠缠,转向苍蝇邀功道:“如何,史大哥,我够意思吧?这下你不用一个人去江南了,可以和闻止姑娘同去了吧……”说完还朝闻止姑娘眨了眨眼。

闻止姑娘被她一番调侃,娃娃脸上居然红了一片,对叶紫苏所言并没有反对,显然心里也是想和苍蝇一块儿去的

。不过配合她铁塔一般的身材,却令人感觉一阵鸡皮疙瘩。李俊文不禁感叹,也就苍蝇好这一口,不然以闻止这身形,这辈子想要找到合适的人,怕是有些难咯!这二人还真是王八瞪绿豆,对上眼了。

“少夫人义薄云天,cheng ren之美,卑职这辈子无以为报,愿和闻妹终身侍奉少夫人左右,供少夫人驱使……”苍蝇也很上道,心里大喜,马屁不要钱的朝叶紫苏拍去。

叶紫苏被他一句“少夫人”叫得已经欢喜的找不着北,虽然嘴上不承认,但那笑得眯成一条缝的大眼睛已经出卖了她,此刻她俨然已经以“少夫人”自居,把什么雪儿姐姐的早就抛之脑后了。

李俊文看着苍蝇一副谄媚的丑恶嘴脸,突然有些恶趣味的想,若是把苍蝇留在开封守家,不知道他还不会像现在这样高兴……

搞定了李俊文的叶紫苏领着闻止和苍蝇心满意足而去。赵匡胤给他的时间是三日后随使团仪仗一同启程,时间紧迫,女人家出门也有诸多麻烦,叶紫苏自然要抓紧时间去准备。

送走了叶紫苏之后,李俊文也像赵匡胤一样,脑袋有些发胀。昨日的酒意还未散去,方才又与叶紫苏斗智斗勇,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正想着回房打个盹,就见曹延恭、曹延禄两兄弟一副中了双色球又把彩票丢了的懊恼神情,急匆匆朝自己走了过来。

“哎呀,李兄弟,俺们听王贵兄弟说,昨日俺们喝醉之后,官家居然来过酒楼,你说你怎么不把俺们叫醒啊!”曹延恭捶胸顿足的说道……

三日之后,出使金陵的使团如期出发,开封城外十里送君亭,卢多逊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李俊文。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一阵嘀咕,这少年除了长得面目清秀不似一般武夫胡子拉碴之外,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无特别,单从身形上看,与守卫皇宫的那些禁军侍卫并无区别,为何官家会如此看重于他呢?

本来还有些好奇的他回头又看了一眼李俊文身后,眼神不由得有些幽怨。

这厮特么的当个副使而已,排场比自己这个主使还要大!除去负责护卫的一千禁军归他指挥之外,另有他麾下的五百武德司精锐也跟着一起南下,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这些武德司的人都换了便服,这就看起来这群人仿佛是李俊文的随从,满满当当的挤满了道路,而李俊文则是一身士子服,手里装逼的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风度翩翩,身边还跟着一名同样丰神俊朗的年轻武士,看起来倒更像是这次出使的主角。

反观自己这边,只带了两个家仆,显得无比凄凉,虽然卢多逊自诩也是玉树临风,但是两下一对比,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李俊文的幕僚一般,风头全让他占了!

“二位,德

昭代父皇送行,祝二位此行一帆风顺,早日归来!”赵德昭端起手中的一杯酒说道,也将卢多逊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种规模的出使,赵匡胤自然不可能亲自来送行,要不然每年这么多使团出使,他不得累死才怪。让赵德昭来,已经是对众人莫大的恩宠。

这可是皇长子啊,若是那位皇弟有什么意外,又或者官家哪一天心血来潮,说不定眼前的这位可就是太子了!换了谁,对赵匡胤这样的安排都会想入非非,觉得官家难道在暗示自己什么,卢多逊自然也不能例外,看向赵德昭的眼神也变得炙热起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临江仙

其实卢多逊有些想多了,这种使团出使,派个礼部官员来送行就顶天了。而赵德昭前来送行,纯粹是看在李俊文的面子上,他自己特意向赵匡胤要求的。

自从上次赵匡胤与他深谈,令他多与李俊文接触之后,他便有事没事都往我家酒楼跑,和李俊文拉近关系,反正他也没什么差事,酒楼又有干股,经常出入也没人会说什么。

这次来送行,也是为了拉拢李俊文,给足李俊文面子,让李俊文感受到他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正如父皇教导的那样:想要一个人替你卖命,那就得和他推心置腹,让他从你这里感受到温暖。

然后李俊文没有感受到赵德昭的温暖,卢多逊却感受到了。他当然不会认为赵德昭来送行是给李俊文面子,却把功劳全都算到了自己头上。认为这是赵德昭在像自己释放友好的信号,希望拉拢自己,加强在朝中的实力。

卢学士心中暗想,既然大皇子如此看重自己,日后在官家面前,少不得替多多说几句好话。若是将来赵德昭有幸登上皇位,那自己就是有功之臣,到时候什么赵普,我呸,定要踩在脚下解气不可!

心情大好的卢多逊刚要装逼开口客套几句,不料一旁的李俊文动作却比他快了几分,举起手中酒杯,爽朗笑道:“多谢德昭,我先干为敬!”说完便一饮而尽。

卢多逊的笑容还僵在脸上,心里早已经开始骂娘了,特么的,你个副使而已,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才是主使好不啦!

若不是想起那日李昉和自己关于李俊文的一番交谈,以他的脾气,早就说一大堆骂人不吐脏字的之乎者也,然后摔杯子走人了。

可是他忍住了,不说别的,光李俊文身后的五百“随从”就让他投鼠忌器,万一惹恼了这群武夫,一人揍他一拳,他也差不多嗝屁了。

所以他调整好心态,接着李俊文的话说道:“皇恩浩荡,还请德昭回禀官家,我等此行,必不辱使命,请官家在宫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说完还暗暗瞥了一眼李俊文,眼中满是鄙视,武夫就是武夫,光会先干为敬有个屁用……

“如此,就辛苦二位了!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启程吧!”赵德昭笑着说道。

“得嘞!”李俊文回了一句,将手中酒杯重重往地上一摔,只听得“咣啷”一声,银质的酒杯发出刺耳的巨响,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滚到了卢多逊脚下。

卢多逊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方才暗中鄙视李俊文被发现了,对方摔杯为号要将他剁成肉泥呢。

“啊……喝醉了喝醉了……还以为这酒杯是瓷的呢……”李俊文有些尴尬的挠着头道。

方才他想将酒杯摔在地上,以显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却一时没

想到这酒杯居然是银质的,没摔烂!这丢人可丢大了!

赵德昭和卢多逊听他说完,都满头黑线。赵德昭想的是,这厮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父皇为何会让自己与这样一个人交好呢……

卢多逊心里却是对李俊文多了几分鄙夷,终究是狗肉上不得台面,就这种人,何惧之有?与那大老粗党进有何区别?和这种人较真,简直有份!到了江南,还不是得靠他这个翰林学士,罢了罢了,就让这粗人占着这副使的名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沾一点光好了……

李俊文却懒得管二人在想什么,整了整衣服,在展无忌的搀扶下,跨上了自己的坐骑,一头小毛驴。没错,就是一头小毛驴!半年了,他始终没学会骑马,一是翟雪儿走后就没人监督他了,给了他放羊的机会;二是骑马怕摔,而毛驴骑着舒坦,优哉游哉,好不快活,最关键的是,毛驴底盘低,危急时刻脚能着地,有安全感!

在驴背上坐定之后,李俊文朝赵德昭拱了拱手,便一拍驴腚,出发了,他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徐徐而动,倒是把正主卢多逊给晾在了一旁。

卢多逊看着在毛驴上摇头晃脑的李俊文,眼中尽是轻视,一个武将,居然骑驴,实在是耻于与之为伍!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和赵德昭告罪一声,也骑上了自己的坐骑,一头小毛驴,追着李俊文的驴腚而去。没错,卢大学士,也不会骑马……

赵德昭望着远去的队伍。心里不禁一阵腹诽,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国之栋梁么……

金陵皇宫,柔仪殿内,传来了一阵婉转动听的歌声:

金雀钗,红粉面,

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

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

还似两人心意。

珊枕腻,锦衾寒,

觉来更漏残……

唱词之人,正是此前的南唐皇后,如今的江南王后,周女英。当然,王后是对大宋时的称呼,皇宫内乃至整个江南,还是称他为皇后,称李煜为陛下的。所谓的对宋自降封号,只不过是做给赵匡胤看的,原来该怎么叫还怎么叫。

此时的周女英眉头紧锁,正在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自唱,神色间隐隐有一股哀愁,这种情绪影响到了她的弹奏,好几次都弹错了音。在最后一次弹错音后,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来走到床边,望着殿外即将融化的白雪,叹了一口气。

陛下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来她这儿了。自从一个西域商人半年前给他献了一名献献西域胡人女子之后,陛下大为心动,不仅将这胡女封为嫔妃,取了个名字叫窅娘,整日与之厮混。往日一下朝便要来这儿与自己琴瑟和鸣的陛下,如今却一下朝就迫不

及待往那胡女的住所而去,只是偶尔还来这儿用个膳,话都来不及说几句,便又匆匆离开。

此女甚讨陛下欢心,盖因其会一种独特的舞蹈,听说这舞蹈的一个主要特点,就是以白帛把脚缠到尖细如弓,然后利用脚尖作舞。听陛下身边的中官说,陛下观罢此舞深感震撼和迷恋,为窅娘亲解足上白帛以爱抚其足,甚至用嘴去亲吻那胡女的脚背!

后宫不少女子,已经在争相模仿这裹足之风,只求能得到陛下的青睐。

周女英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大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也不屑去做那下作之举的,只是如此一来,不知何时陛下才能迷途知返,回到这柔仪殿中。

她心中烦闷,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又坐回古琴前,轻拨琴弦,自顾自唱了起来:

庭空客散人归后,

画堂半掩珠帘。

林风淅淅夜厌厌,

小楼新月,回首自纤纤……

春光镇在人空老,

新愁往恨何穷。

金刀力困起还慵,

一声羌笛,惊起醉怡容……

“陛下……”就在这时,身后婢女的一声呼唤,令她心里一惊,竟然拨断了一根琴弦。

周女英连忙转过头,只见李煜一脸愁容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 铁骨铮铮李重光

周女英见李煜前来,高兴得正准备站起来迎接,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转过了身子,继续装作弹奏的样子,并不理会走近的李煜。

“是谁惹咱们得皇后生气了?”李煜凑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他伸手想要去楼周女英,不料周女英却肩头一矮,避开了他的搂抱。

李煜一愣,眉头皱了皱,随即转身对身后的婢女们和小太监们呵斥道:“定是你们没有好生服侍娘娘,才惹得娘娘不高兴,孤今日要好好教训尔等!”

一干婢女和太监闻言,吓得连忙纷纷跪下求饶请罪。这李煜虽然是个风流人物,平日里也显得平易近人,可若真惹恼了他,他也绝不会手软。前些日子,就有两个毛手毛脚的小太监,因为没有伺候好新来的胡女妃子,被李煜生生杖毙!婢女和小太监们可不想步其后尘……

“陛下莫要吓唬她们!她们伺候得臣妾好着呢!陛下若是要逞威风,何不去那窅娘那儿,更能衬托出陛下的霸气!”周女英嘟着嘴说道。

李煜这时才反应过来,敢情周女英是在生他的气!

“呵呵,女英说笑了,你永远是孤的皇后,怎是那些庸脂俗粉能够比拟的!孤只不过是对那窅娘的舞姿颇为欣赏,一时无法自拔罢了,孤最爱的,自然是女英你啦!”李煜避重就轻讨好道,随即朝四周一摆手,婢女和太监们会意,悄悄的退了下去。

“哼,就知道欺负人家心软!”周女英见李煜放下身段讨好自己,语气也软了下来。毕竟李煜是一国之主,肯如此放下面子讨好,已经是难能可贵,若是不知轻重,一味的撒娇赌气,只会惹得李煜厌烦,见好就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呵呵,孤哪里舍得欺负孤的好皇后呀!来来来,咱们合奏一曲……”见自己几句话就哄得周女英多云转晴,李煜赶紧趁热打铁,巩固一番。

“陛下今日怎滴有空闲来臣妾这儿耍贫嘴,不必去欣赏那胡女的曼妙舞姿了么?”虽然原谅了李煜,不代表周女英心里没有疙瘩。想到这风流君王冷落了自己半个多月,就忍不住揶揄一番。

李煜听她这么一说,手上动作一滞,本来满脸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代之以一脸忧愁。

“唉,刚刚收到从北边传来的消息,吾弟从善,被赵宋皇帝给扣留在了开封,回不来了!”李煜哀叹一声道,眼角隐隐有些泪水。

“啊!是不是赵宋要动手攻打咱们了,所以才将七郎扣了下来?”周女英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在她看来,对方居然将使臣都扣押了,那岂不就是要动手的前兆么!

“那倒不至于!赵宋刚刚吃掉了岭南如此一大块肥肉,尚未消化,北边又有太原刘汉和契丹人

时不时膈应它一番,还腾不出来欺负咱们!”李煜解释道:“那赵匡胤只是将从善留在了开封,改了他的爵位,封他为泰宁军节度,让他当了赵宋的官!”

“那不挺好的么!”周女英听说不是赵宋要打过来,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继续说道:“陛下不是一直忌惮几个皇叔的势力,尤其是从善,当年先帝还有意立他为太子。如今赵匡胤留他在宋国为官,依附他的大臣也就迎刃而解。岂不正遂了陛下的心意,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解决掉一个威胁么……”

“瞎说什么!”李煜不满的白了周女英一眼道:“孤忌惮从善,那是还未登基之前的事儿!如今孤已登基十余年,苦心经营,已无人能够威胁到孤的地位,又岂会猜忌那些兄弟呢!这年纪大了,自然就念情,孤的兄弟不多了,如今从善一去不返,也不知何时再能与之相见,你让孤的心里,如何不难受!更何况,赵匡胤此举,是想通过留从善在宋为官暗示孤,既然孤已向他称臣,便要向从善一样,听他安排,随时到开封去,听他差遣……”

“啊……陛下可不能去开封啊!那可是虎狼之地,去了可就回不来了,到那时,臣妾该当如何是好……”周女英眼角泛着泪花,担忧道。

她可是发自肺腑的关心李煜的安危,虽然这李煜天生目有重瞳,长得也不是很帅气,年龄也比她大,但是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令她们周氏姐妹二人先后倾心于他。以致于在姐姐周娥皇不幸病死后,周女英也义无反顾的跟了原来的姐夫,接了姐姐的班,满足了自己心愿的同时,继续着周氏一族在江南的风光。可以说,她们周氏一族如今的荣耀,都仰仗于李煜的恩赐。

若是李煜真的去了开封,没了根基,那这金陵城还不风起云涌,到时候最先倒霉的,就是周氏一族,她周女英也会失去自己心爱之人。所以于公于私,周女英都不会愿意让李煜去开封的。

“呵呵,放心吧,若是要去,早都去了!”李煜抚摸着周女英的肩头安慰道:“自孤登基以来,赵匡胤已经几次三番让孤去开封觐见,都被孤以各种理由推了回去!孤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他的野心!他可能是做梦做多了,把孤当成吴越的钱俶了,封了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就眼巴巴的赶着去开封tian jiao趾!我唐国地大物博,兵多将广,又岂是吴越那一隅之地所能比拟的!孤自降称号,奉他为主,时常派人朝贡,就已经很给他赵匡胤面子了,居然还蹬鼻子上脸,想连我李家的基业都想一并占了去,真是痴人说梦!真以为孤是个只会吟诗作赋的柔弱文人么!把孤逼急了,孤就与他撕破这层脸面,大不了兵戎相见!凭我大唐的精兵良将,他赵匡胤就

是想把江南吃下肚去,也得硌掉硌硌一排牙……”

李煜越说越激动,一幅铁骨铮铮的贤君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一代文豪的柔弱,周女英从他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豪情万丈。此时的李煜和她平时见到的那个风流倜傥的六郎完全不一样,充满了男子气概,周女英瞬间化作迷妹,忍不住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郎君。

“可是,咱们如今,真的能和赵宋对抗么?”回过神的周女英问道。

(本章完)21

第三百五十六章 阴阳两面李从嘉

“唉……”被周女英这么一问,方才还豪情万丈的李煜,瞬间泄了气,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父皇在位时,四处用兵,以致于民不聊生,又放弃了淮南十四州,不仅尽失我唐赋税重地,还丢了淮河防线,以致于我唐不得不收缩防御,调集重兵沿长江防守,沉重的军费加上每年要向中原缴纳高额的贡奉,朝廷只得加重江南百姓赋税,百姓已经困苦不堪!自保尚且不暇,哪里还有能力与赵宋对抗!如若不然,赵匡胤也不会如此欺我了!我听说,有的州县已经开始人心思变,许对朝廷多有不满,心向中原了……”李煜无奈说道。

“那就任由赵宋随时宰割我唐么?”周女英也心有戚戚焉。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平日里李煜可不会和她说这些家国大事,只是整日纸醉金迷,想不到大唐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风雨飘摇。

“孤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李煜长叹道:“当年大哥强势,不容其他兄弟染指皇位,稍有心思,便会引来他的打击报复。孤因为相貌奇特,遭大哥猜忌,为避祸保命,只好醉心经籍、不问政事、流连山水,只求当一个安乐王爷,躲过这一劫。可谁曾想,这皇位转了一圈,居然落到了孤的头上!

孤排行老六,上面兄长众多,当年的皇位本就没有孤的份,父皇也并未按照太子的标准来教导孤,孤如何懂得为君之道,治理国家!这冷不丁的得了皇位,孤这心里,虚的很呐!

以孤的资质,能守住祖宗基业已属不易,那些大臣们还要让孤去开拓疆土,从强敌手中夺回失地,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孤也尝试着锐意改革,以期恢复烈祖时的荣耀,为此还支持内史舍人潘佑进行变法,奈何我唐弊端丛生,积重难返,变法不得民心,只得废之,潘卿家也被孤冷落,至今潘卿家还对孤颇有微词,认为孤过于软弱,难成大事!他又哪里知道,君王之道,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这治理国家,可比写诗词歌赋,要难得多啊!”

“陛下不必自贬,陛下如今不是也做的挺好的么,千万别让那些大臣气着了,做了傻事……”周女英见李煜情绪低落,连忙环保住他,安慰道。

李煜被爱人抱着,沮丧的心情有所好转,他拍着周女英的肩头,轻声道:“女英不必担心孤,孤的肩上担着江南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又岂会想不开做傻事呢!再说,有你在,孤也舍不得做傻事呀!”

本来严肃的气氛,却被李煜的撩妹给破坏了。

周女英听他如此直白的示爱,不由得俏脸一红,心想陛下心中还是最看重她的,亏自己方才还在因为他与胡女之事呷醋,真是有失皇后的风范。她越想越觉得无脸见人,羞得将头埋进

了李煜的怀中。

“实力不如人,孤也认了!本想偏安一隅,保江南一方安稳,奈何赵匡胤咄咄相逼,居然连孤的祖宗基业也想一并夺了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李煜搂着周女英,摩挲着她腰间娇嫩的肌肤,继续说道:“别看孤自降封号,事赵宋为主,多番贡奉,实际上这些都是迷惑之举!虽然我唐矛盾诸多,但是毕竟实力犹存,孤暗中正在整兵备武,修缮甲兵,积蓄力量,待我大唐恢复了当初的实力,便给他赵老儿一点颜色瞧瞧,到时候夺回淮南,甚至打到开封,实现先祖未尽之志,也是未尝不可能的!即便达不到如此地步,自保安民,抵挡赵宋兵锋屠戮我江南,还是能够做到的!断不会让他赵家染指金陵半步!”

“臣妾定当陪在陛下身边,看着陛下成就大业……”周女英笑着恭维道,实际上她心里却在叹气。

与李煜相处多年,从小姨子变成了妻子,她对李煜的秉性又怎会不了解呢!这李煜,文采方面,确实当世少有,但是为人君王,却是差了许多。别看他夸夸其谈说的这么好听,又是整兵备武又是要收复失地的,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十足一个嘴炮!真给他这个机会,他也未必敢去做,或者说没有兴趣去做!要不然当初大将林仁肇提出趁赵宋劳师远征岭南之际,出兵收复淮南的计策时,他也不会果断拒绝,还把林仁肇调往南都,生怕惹到了赵宋。偏安一隅,倒是真的!

不过周女英也不会傻得去拆台,既然他如此说,就附和着他便是,自己只是一介女流,还要依靠李煜才有饭吃,管他什么家国天下!说不定等江南被赵宋所占,已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到那时她早已化为尘土,又何必操心这么久远的事情呢!只要当下金陵不破,江南还在李氏手中,她还是皇后,那就随着李煜开心便好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得委屈吾弟从善在开封受苦了!”李煜假惺惺的抹着眼角无形的泪水说道。

正如周女英所言,虽然他确实在意兄弟之情,但是少了一个有竞争力的兄弟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压力少了许多,他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里忍不住都想给赵匡胤烧几支香表示感谢,甚至希望赵匡胤把他剩下的兄弟都接去开封“享福”……

“孤已命户部尚书冯延鲁前往开封,为从善所受封赐道谢,以迷惑那宋帝!冯延鲁多次出使赵宋,这方面颇有经验!哼,想让孤亲自去道谢,门儿都没有……”李煜傲然道。

“只是陛下置那宋朝皇帝的暗示于不顾,如此敷衍赵宋,那宋朝皇帝会不会识破陛下的计策……”周女英问道。

“放心吧,孤与那赵老儿打了十几年交道,早已摸清

了他的脾气!那厮纯粹是属驴的,只要顺毛摸,一点事儿都没有!他若是真的想动刀兵,此次就不会又派使节来我江南了!从善从开封传来的消息,赵匡胤已经派了一个翰林学士来江南,估计又是来炫耀一番罢了!”李煜说到这儿,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满道:“你看看,以前遣使来江南,起码还会派些德高望重者前来,这次居然就派了个翰林前来,哼,真是越来越不把孤放在眼里了!”

“有可能那宋帝是为了故意激怒陛下,令陛下难看,陛下切莫中了计,令赵宋有了诘难的借口……”周女英劝道。

“放心吧,孤又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孤不仅不生气,还会好好招呼这些‘天使’!令他们感到宾至如归,乐不思蜀!孤已经命神卫军都虞候朱令赟前去接应,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接上头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秘辛

采石矶,离唐国都城金陵只有百余里,江面宽阔,水流湍急,惊涛拍岸。若是不会游泳之人掉入江里,不用几个扑腾,便会沉入江中。靠唐国的一面岸上是唐军的军寨,布有重兵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此时的大宋使团,正在对岸隔江相望,等待着唐军派船只过来接他们。过了采石矶,只要再走两日,便能到达金陵。

其实坐船也能直达金陵,比走陆路还更快些,但是唐国为何不安排他们走陆路,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李俊文是不喜欢走水路,走水路坐船晃晃悠悠,令人没有安全感。说来搞笑,后世的他虽然出生在南方河网密布之地,却不会游泳,对坐船也是抵触的很。

“去金陵的路这么多,真不知道为何这卢多逊非要选在这么个地方渡江,等了半天,唐军的船半天都不来,风又这么大,真他娘的冻死老子了!”李俊文双手哈着气埋怨道。

此时已是三月底四月初,江水已解冻,气温也有所回升,可是采石矶这地方风高浪急,就是个兜风的大风口,即便气温有所回暖,又是大早上,也是冷得令人忍不住的发抖。

李俊文看了看身后,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群禁军围成了一个圈子,圈子中央便是躲在里面避风的卢多逊。这厮倒是点子多,居然用人墙来挡风,最可气的是他自己避风也就算了,还要让李俊文站在江边等候唐军的接送船只。理由很简单,他卢多逊是文臣,身子骨弱,禁受不住寒风情有可原,可李俊文是军队指挥,身强体壮,可不能在唐军面前丢了颜面,显得宋军羸弱不堪。

此时的李俊文真希望那围成一圈的禁军每人放一个屁,活生生将圈里的卢多逊给熏死!可惜啊,这年头没有番薯,要不然李俊文绝对给每个禁军发两个,让大家轮流到卢大人面前走一回……

这南下一路走来,除了不可避免的公事,卢多逊基本上和李俊文没什么交流。一来他不愿招惹李俊文这种官家面前炙手可热的宠臣,但是文人的自尊又令他无法放下架子与李俊文结交,索性只n gong事,不谈私交。只要交代李俊文办的事都办了,他也懒得找李俊文的不痛快,只安心当他的主使,到了江南再摆威风也不迟。

如此一来,李俊文也乐得自在,只要打点好卢多逊的衣食住行,整个使团就是他说了算,只要不过分,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再说照顾卢多逊的事情又不用真的他去做,自然有下人会去做。

一路上李俊文用精湛的厨艺征服了随行人员的心,不为别的,能跟着这么一位副使出公差,起码不为亏待了自己的胃。更何况因为是因公出差,李俊文也难得大方,所有人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玩,甚至路过

沿途州县,只要提前请假,不影响防卫,禁军士兵夜宿青楼,也是被默许的,搞得一个好好的使团像一个旅游团一样。

一些随行的文吏和从事实在看不过去,便向卢多逊告状,卢多逊只回了一句“一切由李副使做主”,便将这些人拒之门外,顺便将皮球踢给了李俊文。李俊文也不难为这些人,只采取一个办法,就是腐化他们,把他们也拉下水,这样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这些文吏和从事见主使大人都不管,又都得了好处,自然也不便再装清高不合群,毕竟那人家手短,chi ren家嘴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沦陷其中,整个使团变得其乐融融,当然,是李俊文觉得其乐融融。

李俊文也没亏待卢多逊,有好事,自然紧着卢多逊先,做了好吃的,先给卢多逊端去,地方官府上供了什么好东西,也是让卢多逊先挑,就连有些地方官府献上来的名妓,李俊文也是在叶紫苏的虎视眈眈之下,含泪送到了卢多逊的营房。

卢多逊虽出身书香门第,对这些人或东西虽不强求,但也来者不拒。毕竟出一趟公差不容易,只要吃相不要太难看,不违反大原则,得一些好处,收一些“地方土特产”,也是朝廷和官家默许的潜规则,水至清则无鱼,太过严苛反而不好。

所以这也是大宋官员争着想要出使的原因之一,有吃有喝有玩有的拿,尤其是到了唐国境内,那唐国的地方官府更是像供爷爷一样供着他们这些“天使”,好不快活。

卢多逊也深知这一点,毕竟李俊wen zuo的也不过分,做事面面俱到,也没有放纵军队做出不法之事,他便不太管李俊文的所作所为,每日深居简出,偶尔刷一下存在感,便躲起来欣赏一路所得的“宝贝”。以致于不仅使团内,连接待的地方官府都以为,李俊文才是此次出使的正使。

正如今日渡江,卢多逊只是告知了李俊文要渡江的地点,其余的便交由李俊文去和唐国的官员交涉打点,知道的是放权,不知道的还以为把李俊文当随从使唤呢!反正李俊文有这么种感觉,尤其是看到被围在人群中装逼的卢多逊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卑职听卢多逊的随从说,好像唐国有一举人,潜逃到大宋,像官家献了平江南的计策,关键点就在这采石矶上!估摸着,这卢多逊定是得了官家的甚密旨,先来此处踩点探路……”说话的是苍蝇。

李俊文最终还是没有拆散他和闻止,将两人一并带了南下。

不仅他们二人,叶紫苏肯定也在其中,就连在定州救的那个小丫头叶半夏,也一并跟着来了。私自带着这么多娘们还要不被发现,着实令李俊文一阵头大,虽然闻止只能算半个娘们。

好在使

团人员众多,武德司的人又全都化妆成了李俊文的随从,众女混在其中,一路走来,倒也没被人发现。就是闻止身形奇特,不知底细的人都为李俊文手下有此等威风凛凛的铁塔汉子感到诧异和羡慕……

“你倒是知道的消息多,如此隐秘之事,他们都会说与你听?”李俊文白了苍蝇一眼,狐疑道。

苍蝇有一个能力,就是和谁都相处得好,自来熟,没多大功夫就能和人称兄道弟,和对方推心置腹。但是对于他能够探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李俊文还是心存疑虑的。

这可是机密之事,卢多逊能告诉几个随从?随从又能告诉你个半路称兄道弟的猥琐男?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下马威

“嘿嘿,自然是俺人缘好,与人交心,他们信得过俺,才说与俺听的……”苍蝇面露嘚瑟说道。

“说人话!”李俊文受不了这厮的得意忘形,抬起哆哆嗦嗦的脚就往他屁股上踢。

“俺说的都是真的!”苍蝇没有躲,站在原地接了李俊文一脚。和李俊文相处这么久,他自然知道李俊文不可能真的踢他,再说这么冷的天穿的又多,即便真踢也不会疼到哪儿去。

“当然,只是也用了一些手段而已……”苍蝇有些猥琐的继续道:“卑职与他们二人喝酒时,下了一些i yao,令他们不知不觉中就透露了这些事情。听说那唐国举人,还是卢多逊引荐给官家的,官家便将这勘察实地的任务,顺道儿交给了他,算是送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这二人还和俺嘚瑟,说他们主子此番江南之行回京后,必定高升,当上宰相也未必不可能!那嘚瑟劲,可气人了,俺就顺便在他们的酒菜里下了点泻药,嘿嘿嘿,够他们拉好几天的了……”

苍蝇说着说着就跑了题,转到二人拉稀的画面描述上去了,惹的李俊文直反胃,自然免不了又挨了李俊文几脚。

跟什么人,就做什么事。李俊文之前经常给自己的师父陈抟老道下泻药,这泻药自然是找用药高手史尚飞同志拿的,搞得一传十十传百,他手下这些人,都随着他用这些屎尿屁的下流手段。

“这消息的可信度有多高?”李俊文皱眉问道。

“卢多逊的那两名随从,都是家生奴仆,从小就跟着他一块儿长大,可以算作亲信中的亲信,吃喝拉撒都跟着他。甚至姓卢的前几日和滁州官府孝敬的花魁睡觉的时候,这两人都在外屋守着,随时等候差遣!如此信任之人,说的话能假么!卑职估摸着,有jiu cheng是真的!”苍蝇拍着胸说道。

难道赵匡胤准备对唐国动手了?怪不得要自己将林仁肇的画像搞回去,看来是已经开始布局收复江南了!若真是如此,这次江南之行,岂不是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来找李煜显摆一下,告诉他你弟弟被我扣下了,你没事也早点来开封团聚那么简单?若卢多逊和他都身负别的任务,那这次出使,肯定就没那么顺利了,若是让唐国君臣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来作探子的,以传说中李煜的昏庸程度,该不会让他们这些人命丧江南吧!

李俊文越想越怕,他喵的,早知道此次江南之行有如此凶险,就不应该答应出这趟公差。这下可倒好,连未来老婆都一起带来了,到时候岂不是被人一锅端了,想留个种都没得机会!

“小官人,我看这卢多逊面xiang jian滑,他如今将使团内外事务都交由小官人负责,需提防他为了完成官家的密差,以小官人为铒,关键时刻出卖小官人

才是啊!”苍蝇提醒道。

“那倒不至于!他是本次出使的主使,若是此番出使出了岔子或是丢了大宋的颜面,他回去也不好向官家交差!”李俊文回道。

“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马上就要到金陵了,咱们就低调一点,请卢主使出来主持大局才是!你现在就过去,把他请过来,让他去接见唐国的人,老子不伺候了!”李俊文心里也怕,当即准备撂挑子不干了,遂吩咐苍蝇道。

苍蝇正要动身,一旁的展无忌突然指着雾茫茫的江面说道:“小官人,对岸有船过来了……”

话音未落,雾气弥漫的江面上,突然出现了两只大船,船上站满了盔甲鲜明的士兵,刀枪林立,正襟威严,居高临下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很快,船只便靠了岸,放下了跳板,一队士兵手执长枪从船上走了下来,分列两边站定之后,长枪“咚”的一下顿在了地上,巨大的声响下了李俊文一跳。

哟呵,看这情形,这些人是来叫板的!

看着眼前这些军容整齐,盔甲鲜明的唐国士兵,李俊文有些纳闷。传闻不是说江南军制糜烂,军容不整,不堪一击的么?怎么这些士兵,虽然比不上大宋的殿前司禁军,但是比起他见过的岭南军队和契丹的汉人军队,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最起码精气神儿就高了许多,就是不知道战力如何了……

人家来叫板,自己当然也不能示弱!李俊文抬手一挥,身边的苍蝇示意,拢手在嘴边,朝身后的禁军们大喊一声:“列阵!”

苍蝇这一嗓子只是一个信号,李俊文麾下的武德司士兵虽然身着布衣,听到信号之后,虽不能暴露自己军人的身份,但也是站的笔直,给人一种肃穆感。

而另外一千殿前司禁军本身各自有指挥使指挥,只是临时归李俊文节制而已。

这一路下来的吃吃喝喝,李俊文已经和所有大小军官产生了深厚的友谊。不止军官们,士兵们也对李俊文感恩戴德,能够花钱请自己逛请love的上司,上哪儿找去!虽然只是临时搭伙,但是整只队伍已经只只唯李俊文之命是从。搞到李俊文也很纳闷,只能把结果归到自己的人格魅力太高这一不要脸的结论上。

听到苍蝇发出的信号之后,本来懒懒散散的一千殿前司禁军,立即在各自主官的指挥下,完成了列队,连原本给卢多逊挡风的人墙都立马归队,卢多逊猝不及防,险些被突然灌进来的大风吹倒在地。

宋军列队完毕之后,从腰间取下手弩,在各部主官的指挥下,整齐划一的将手弩对准了唐军,口中大喝一声,震得人头皮发麻。

本是来叫板的唐军,被宋军这一嗓子大吼,震得心头一惧,又被手弩指着,不少人脸

色一变,竟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李俊文看在眼里,不免有些鄙视,看来终究是花架子,居然被一声大喊就震得要崩溃了,和身经百战的大宋禁军一比,终究是差了档次。

就在这时,从船上走下来一位身材高大,身披战甲的中年武将,武将身后还跟着十余名将领。

中年武将一边笑呵呵的朝李俊文走来,一边说道:“大宋天军威严,令人动容,我唐实不能比!末将佩服,佩服!”

“这位想必就是天使大人了吧?”中年武将朝被众人簇拥着的李俊文行了一个军礼,眼中却不禁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想不到此次宋军的使节,居然如此年轻,看样子毛都没长全,估计又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哥儿来镀金了。

“末将唐国神卫军都虞候朱令赟,见过天使大人!”

“你就是朱令赟?!”一听到这个名字,李俊文身边的展无忌便神色异常激动的喊了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互相吹捧

朱令赟被这突然一问,有些懵逼,待看清问话之人是宋使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身着军服,腰配长刀,看样子像是一个侍卫,心中便有些不悦。

虽然唐国向大宋称臣,但是怎么说,他朱令赟好歹是唐国大将,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敢直呼他的大名,实在是目中无人!

不过他也不清楚这年轻人究竟什么来头,万一是变装的哪家权贵,自己冒失得罪了也不好,于是他依旧笑脸说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朱令赟!这位天使听说过在下?”

展无忌听他确认了身份,眼中几欲冒火,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憋着一口气。站在眼前陪着笑脸的,就是他日思夜想,害得他家破人亡、远逃北方、有妻不能娶的大仇人,朱令赟!这让他怎能不激动!若是换作身体弱的人,估计当场爆血管都有可能。

想到自己的父母已经魂归西方,家宅也被眼前的奸人所占,而这奸人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吃得脑满肠肥!展无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右手慢慢的向腰间的刀柄移去。他今天就要为父母报仇,让朱贼当场血溅五步,人头落地!

此时的展无忌眼中只有朱令赟,完全忽略了在场其他人的存在,他“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刀,吓得朱令赟后退了几步,不知所以的看着展无忌,而朱令赟身后的侍卫见展无忌拔刀,也迅速上前一步,将主人护在身后,拔刀相向。

大战一触即发,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展无忌握刀的手臂,令他的手无法动弹,他挣扎了几下,居然没有挣脱,回过神一看,才发现抓住他手臂的正是李俊文,顿时心里一惊,握刀的手突然泄了力。

李俊文见展无忌回过了神,便朝展无忌使了个眼色,这才松开了手。他又向身边的王贵、马大富等四人示意,王贵等会意,上前一步,四人便将展无忌隔在了身后,与朱令赟的侍卫拉开了距离。而苍蝇则满头大汗的将展无忌手中的长刀夺下,藏到了身后。至始至终,展无忌都一言不发,任由众人施为,也不反抗,也可能是心神没有完全收回,忘记了反抗。

“哈哈哈,实在是对不住朱将军!我这护卫乃是江南人士,自幼听得朱将军威名,听说将军武功不凡,乃国主麾下第一猛将,甚是尊崇!今日见到将军本尊,一时激动,便想像将军讨教一二,误会了,误会了!还望将军莫要计较……”待王贵等人控制住了展无忌,李俊文这才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的对朱令赟说道。

方才朱令赟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妙。当初展无忌为何流落到北方,跟着李俊文的人哪个不知道?还不是拜眼前的朱令赟所赐!

如今大仇人就在

眼前,展无忌不发飙才怪!当展无忌向朱令赟发问时,他就心里暗道“坏了”,这展无忌怕不会是要当场暴走!反正换作李俊文,肯定是要当场暴走的!

以展无忌那只慢翟雪儿半拍的功夫,现场是很难有人能拦得住他的!李俊文已经做好了和唐军翻脸的准备,谁能想到这金陵城都还没到,就要血战一场。此战过后,他们还能回开封?呵呵……

幸亏展无忌沉浸在情绪当中,没有立马发难,这给了李俊文机会。当展无忌下意识拔刀的时候,他立马出手制止,得亏他这半年一直按照陈抟老道教授给他的养气功夫xiu lian,不仅气息比以前顺畅,能够将体力气力更好的控制,而且力量上也有所加强,这才能钳制住展无忌的暴走。不然以展无忌的力量,以前的李俊文是很难抓住他的手,令他无法动弹的。

王贵等人控制住展无忌之后,他的心才放了下来,衣袖里的双手忍不住轻微的抖动,可见他方才有多紧张。

为了表示善意,李俊文挥手示意身后的禁军收起手弩。禁军们得令后,很整齐的收回了对准唐军的手弩,后退了两步,各自站定,一动不动,但是手都按在腰间的刀柄处,以备唐军突然发难。

“哈哈哈,想不到朱某如此出名,真是令朱某汗颜呐!”朱令赟拨开挡在身前的侍卫,重新走了出来,挥了挥手,侍卫们便收回兵器,退了回去。

“既然这位兄弟与朱某如此有缘,朱某自然不会难为这位兄弟的!还请天使大人给朱某一个面子,也莫要难为这位兄弟……”朱令赟拱手道,一点都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的样子。

人都有虚荣心,习武之人尤甚!你夸他两句武功天下第一,他就巴不得和你斩鸡头烧黄纸,吹嘘自己的光荣战绩!

朱令赟也不例外,听到对方是因为崇拜自己而激动过度才有此过激行为,朱令赟自然是心里高兴的很。他还沉浸在唐国第一猛将的虚名之中,自然不会对展无忌方才的行为有过多怨言,以免显得自己过于小气,污辱了第一猛将的名声。所以他反而要替展无忌求情,以显示自己的大气。李俊文也正是抓住这一点,才会不要脸的拍他马屁,给足他面子。

天使大人都说他是江南第一猛将,还不四处可劲儿的吹?哪有空和你一个小侍卫较劲!

“呵呵,朱将军真是宽宏大量,有勇有谋,人中英杰,在下佩服,佩服……”见朱令赟不计较方才的事情,李俊文赶紧趁热打铁,给他多戴一些高帽,直接用马屁拍晕他。

“哎,天使大人过誉了,朱某不过一介武夫,粗人一个,当不得天使大人如此美誉!天使大人才是人中之杰……”来而无往非礼也,朱令赟也马屁不要钱

的朝李俊文拍去。

“其实……在下只是副使,喏,这位才是此次出使的主使,翰林学士卢多逊卢大人!”李俊文指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卢多逊,对朱令赟说道。

朱令赟一口一个“天使大人”的叫着,饶是李俊文脸皮厚,也不觉有些发烫。正好卢多逊从后边凑了上来,便连忙将主位让了出来,把卢多逊推了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老将

“啊……失敬失敬……不知天使大人当面,还请天使大人见谅则个……”朱令赟有些发懵,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向卢多逊赔罪。

他此时有些尴尬,一大推马屁拍出去,对方却不是正主儿,那马屁岂不是白拍了。

他心里对李俊文是一阵臭骂,你丫的不是主使你搭什么话,老子拍了半天马屁,这又是动刀动剑的,然后跟老子说认错人了!这不是成心让自己难堪么!

不过李俊文虽然不是主使,但那也是副使,也不是他朱令赟得罪的起的,自然不敢将心中所想流露出来。

既然对方是副使,想来方才那一番马屁,也不算是拍空了吧!朱令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朱令赟。

对方来接你,一般为了表示尊重,使团的主使自然应该站在最前面,以示感谢。即便大宋对唐国有着天然的进士出身的卢多逊了。但是因为今日天气实在太冷,江边风又大,湿气重,读书人身子弱,他只好躲在后边取暖,让李俊文等在前面。他的本意是等对方的人到了,再让李俊文过来通传,到时候他缓过劲之后,再优哉游哉的出来接见,显示出自己的身份。

奈何唐军一下船就打算给宋军一个下马威,搞的围着他的禁军都跑回了队列中,令他被寒风吹的东倒西歪,好生狼狈。待稳定情绪之后,又看见李俊文和对方领头之人在那聊的火热,丝毫没有将对方带过来见自己的迹象。卢多逊左等右等,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往前走去,怒刷存在感。

而朱令赟刚一下船,就见到了被众人拱卫的李俊文。要不说身高体长有是朱令赟,就是他身后的一干将领,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年轻人就是宋朝的使节,自然大献殷勤。

而走上前的卢多逊,朱令赟也看到了,只是他怎么也不会将一个长相干瘦,发型凌乱,裹着大衣的中年男子,当作是宋朝的主使。李俊文若是不说,他还以为是前来向李俊文汇报情况的幕僚或者文吏呢!

即便现在李俊文说出了卢多逊的身份,朱令赟也还不太敢相信,只是下意识的跟着附和拍马屁道。

“哎,不知者不怪嘛!这位是……”卢多逊一边朝朱令赟问道,一边让身边的随从脱下裹在身上的大衣,露出了大衣里赵匡胤钦赐的翰林学士特有绯色官袍,极尽装逼之能。

直到这时,朱令赟才相信眼前的相貌平平中年男,就是大宋使团的使臣。南唐以李唐后裔自居,各种礼仪

制度和官员服装,自然与承袭华夏正统的中原王朝相似,朱令赟虽是武将,但常伴李煜左右,也认得这绯色官袍起码是五品以上官员才能穿的,可见眼前的中年男的官阶,足以出任使团使节。总不可能副使都是五品,那正使岂不是要宰相才能配得上!以唐国的规格,大宋还不会派个宰相来当正使的。

“末将唐国神卫军都虞候朱令赟,见过天使大人!方才失礼之处,还请天使海涵!”确认了卢多逊的身份之后,朱令赟的态度也大为转变,又恢复了方才对李俊文时的谦卑之色。

虽然他也同样是五品官,但是唐国的五品武官,又怎么能和大宋的五品文官相比较呢,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加上方才认错人,若是不放低姿态,分分钟能将对方得罪死。到时候国主怪罪下来,他还真吃罪不起。

“哎,朱将军不必如此多理,你我同为宋臣,都是替官家做事,应当相互守望才是,何必如此客气呢!”卢多逊笑着说道,浑然没有了方才的披着大衣时的窘迫。

朱令赟听他把自己归为宋臣,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人家也没说错,连国主都向宋帝纳贡称臣了,他们这些人,可不就是大宋的臣子么。

终究是感觉有些疙瘩,朱令赟也不愿在这上面扯皮,连忙岔开话题,陪着笑脸说道:“我国国主特命末将前来迎接诸位天使前往金陵!此地天寒地冻,诸位请上船,随在下渡江,在下在对岸略备薄酌,为诸位接风洗尘!”

说完便朝卢多逊做了个“请”的手势,神态特别的恭敬。

一旁的李俊文看在眼里,不免感叹,江南的武将面对大宋的官员居然如此卑微,虽然有尊敬的成分在内,但也将唐国的面子给丢在了地上。武将如此,江南还如何能抵挡得住大宋的虎狼之师。李俊文又回头寻找展无忌的身影,见他情绪还算稳定,只是眼中还是充满怒火,而苍蝇正陪在他身边说着话。李俊文朝他微微点头一笑,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得到了他的准确回应后,便准备登船渡江。

“哼!丢人现眼!”就在卢多逊客套一番,准备随朱令赟登船渡江之时,朱令赟身后的人群中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低骂声。

声音不大,却浑厚有力,在寒风中传入了众人的耳中。朱令赟回过头去,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便沉下脸,不悦道:“卢将军,你当众出言不逊,这是何意?”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将,一旁的同僚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站出去,他就摆手制止。

李俊文有些诧异,这么老了还在军中服役,实属罕见。要知道,唐末以来,礼崩乐坏,武人横行,这个社会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武将!不

要说须发皆白,年纪稍微大一点就会被淘汰,要么战死,要么退居二线,身居高位,不再冲锋陷阵。就连党进、潘美这些正当壮年的名将,也正渐渐地退到了幕后,只参与重大的战事,不是他们廉颇老矣不能饭,而是年轻人太优秀,舞台就这么大,已经没有他们的表演机会了。

以这老将站在朱令赟身后的人群中充当人肉背景板来看,官职应该还没有朱令赟高。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第一线拼命,也是难得。这李煜还真是尊老爱幼,要不然就是江南人才凋零,已无可用之将,连白胡子老爷爷都物尽其用……

李俊文和卢多逊对视一眼,可能都猜到了对方的想法,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这江南之地,看来很快就会被大宋收回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丢人现眼

白须老将朝朱令赟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但是神情中却没多少恭敬之意,他嗓门洪亮的说道:“末将方才见到一只花猫欲从船边溜过,却被一只身形瘦小的老鼠给拦住了去路,动弹不得,瑟瑟发抖,甚至向那老鼠磕头作揖,摇尾乞怜!朱将军见多识广,倒是说说看,这只花猫是不是丢人现眼?”

“你!”朱令赟气得青筋凸起,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这风高浪急的江边,你说有老鼠也就算了,可是却哪里去找一只猫来,而且还是花猫!这不明摆着说他朱令赟对宋人摇尾乞怜,极尽谄媚之态,丢人现眼么!

卢多逊也对白须老将的指桑骂槐很不高兴,你骂就骂吧,为何将我比作老鼠?这特么的不是侮辱人么!再怎么说,老子也应该是花猫啊,你们tang ren才是老鼠!呸,老子才不是什么花猫,老子是大宋的翰林学士,清贵之流!

李俊文暗暗朝白须老将竖起了大拇指。居然敢当众让上司下不来台,不是后台够硬就是岁数大了嫌命太长。出于展无忌的缘故,李俊文对朱令赟也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他也乐得看朱令赟吃瘪。

“今日雾气浓郁,末将还要沿江巡视,以免有些鼠辈趁机偷袭!朱将军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末将先行告辞!”不等朱令赟想好反击之词,白须老将便告辞离去,临走前还说了这一番语带双关的话。说到“鼠辈”二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语气,朝宋朝使团看了一眼,意思很明显,鼠辈指的就是宋军。

这一下李俊文对这白须老将也有些不爽了。你和上司不对付,别连带着把别人也一起算进去啊,老子又没得罪你!

这老头明显对大宋有很强烈的抵触意识,所说的话都带有很强烈的感qg se彩,一看就是个顽固派,对唐国朝廷向大宋卑躬屈膝甚为不满,无处发泄,便拿大宋使团撒气。若是宋军伐唐,此人必定是个很大的麻烦,估计不亚于那个什么林仁肇。

白须老将一走,便有几名将领也跟着他一起动身,上了一条战船,消失在江面上的雾气之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隐隐约约能听到船上穿拉个的战鼓声。

朱令赟一肚子气没地方撒,阴沉着脸看着远去的战船,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杀机,这老杀才,居然敢当众羞辱他,还是当着大宋使节的面!只可惜这老东西不归他管辖,官职也与他不相上下,只是今日为了迎接宋使,临时受他节制,朱令赟想教训他,都无从下手!有机会定要在陛下面前告他黑状,让他好看!

生气归生气,客还是要接的。只片刻功夫,朱令赟便换了一副嘴脸,转身对卢多逊笑道:“朱某御下不严,让天使见笑了!”

“这老头……哦不,这老将军是何许人也?

”卢多逊绷着脸问道。被人指桑骂槐教训了一番,他心中确实也气不过。

“此人乃我唐沿江巡检使卢绛,擅长水战,与镇南军节度使林仁肇大将军交好,仗着枢密使陈平器重他,便目中无人!若不是看在他已经八十高龄,黄土都埋半截了,末将定是要与他说道说道的……”朱令赟提起卢绛也是满脸幽怨,看来这老头平日里也没少给他脸色看。

李俊文听说方才的老将已经八十岁了,不由得有些惊讶。八十岁还在征战沙场,简直唐末军事史上的活化石啊!恐怕也就只有三国时的老将黄忠能与他相提并论了吧!

陈抟老道也不过才一百岁,就这还是不问世事,天天没心没肺逍遥快活才能活到如此高龄,想这卢绛整日打打杀杀,操心军务,居然还能活到如此岁数,而且面色红润,声若洪钟,看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已经八十岁的老头,实在是难能可贵,李俊文对他也是充满了敬佩之情。

“如此高龄还在征战沙场,也是难得!”卢多逊也收起了些许轻视之心,正色道,随即话锋一转,提高了语调说道:“不过此人倚老卖老,不尊重大宋使臣,这笔账,待见到你们国主之后,我倒是要向你们国主说道说道!江南以礼立国,居然出了如此无礼之人,真是国之不幸!”

说实话,李俊文还真是佩服卢多逊这种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即便你放个屁,他都能把后果描述的很严重,上升到很高的层次来打击你,让你死的很惨!相比之下,自己平日里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耍小聪明,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知识就是力量……

“天使大人说的有理!有理!”朱令赟附和道。卢多逊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虽然让宋使去陛下面前说同僚坏话,有些有损国体,但是不用自己出手,就能教训一下卢绛这个老顽固,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咱们不要被这厮坏了兴致,走走走,过江吃接风宴去……”朱令赟也懒得再纠缠这件事情,越纠缠越跌份儿,于是便很热情的迎着卢多逊等人上船,过江开饭。

本来唐军来了两艘船,足以将使团一次性运到对岸去。奈何方才被卢绛开走一艘,剩余的一艘就无法将使团一次性运过去,更何况唐军自己还有一大群来叫板的士兵。

这就犹如请人吃饭,却准备不足,实在是有些丢脸。此情此景,朱令赟忍不住寻思,这卢绛特意随他过江接宋国使团,该不会就是为了来这么一出,让他难堪的吧?

所以只有随团的文吏和从事,以及扮作李俊文随从的武德司五百士卒,随卢多逊和李俊文上了船,先行过江。剩余的一千禁军,则和方才叫板的唐军士兵,留

在了岸边,大眼瞪小眼,增进两国的友谊,等待后续船只的到来……

渡江的路上,朱令赟和一干手下为了缓和方才的丢脸行径,卖力的向卢多逊和李俊文介绍沿江的人文风景,只是因为江面上雾气太大,什么也看不到,李俊文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朱将军,本使听说,这采石江边,新建了一座镇江石塔,不知在何处呀?”卢多逊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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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传言中的神物

“天使来过江南?”朱令赟好奇道。

“不曾来过!”卢多逊回道。

“那为何……”朱令赟依旧一脸懵逼,没来过江南你怎么知道这江边有石塔,那石塔并非什么古迹名胜,若是没来过定不可能知道有那石塔。莫非如今在大宋当翰林除了会写文章之外,还要能掐会算不成?

“本使有位好友最近刚从江南返回,他跟本使提起过,采石江边有座石塔,乃附近寺庙所立,庙里高僧还开过光,拜过此塔后,习文能文思泉涌,文章信手拈来,习武能体力大增,所向披靡……”卢多逊一脸向往的解释道。

李俊文心中一动,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这可比后世的“信春哥,不挂科”牛叉多了!换作以前,他肯定不会觉得会有这种东西存在于世,但是经历过自己灵魂亲身穿越时空后,他对大自然存在超自然的东西也深信不疑。不为别的,若是石塔能让他重新回到后世,也是不错的嘛!而且按卢多逊的说法,若是洞房之前去拜一拜……

李俊文正在想着要不要趁此良机去拜一拜石塔,保佑自己以后能夜御十女之类的,不料朱令赟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哈哈哈,世间哪有如此神物!若是真有如此神奇之物,这石塔,还不早就被我家国主给移走了,又岂会将它扔在这江边,示之于众?也不用费劲心思在这沿江布防重兵了……”朱令赟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使团众人一眼,意思很明显,真有那么厉害的石塔,那只要拜一拜,许愿将大宋打败,还需要将这长江防得和铁桶一样?

“天使的那位朋友定是被人诓了!那石塔是最近才立的,在下也是前几日来这采石矶等候诸位天使时才听说的。石塔确是附近的广济教寺僧众半年前所立,不过却是寺中一挂名的俗家弟子出资而建。听说那人原先是个举人,想当官想疯了,科举时在我家国主面前舞文弄墨、班门弄斧,却被我家国主所不喜,故而落第,愤而出家。为了哗众取宠,吸引世人目光,这才捐资立了这塔,还编造出如此滑稽的传言!要不说文人不要脸呢,如此沽名钓誉之徒,考不上科举,当真是活该!哈哈哈……”朱令赟一边解释一遍笑道。

笑着笑着突然发现卢多逊的脸上有些不悦,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宋使可是个翰林学士,实打实的文人,自己居然说文人不要脸!这不是当众打脸么,还打的啪啪响!

朱令赟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天使快看,前方那座石塔,便是天使要找的!”

说完便朝江边一指,此时江面上的雾气已渐渐消散,隐约能见到江边的景象。众人随着朱令赟的手指望去,只见离江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约三

丈高的石塔。说是石塔,其实都有些抬举,这不过就是一根比较粗的石柱,顶上修的像个塔尖。在李俊文看来,更像是一根避雷针,与他想象中的神物简直是大相径庭,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说来也怪,在下听这里的守军说,自打这根石柱……呃……石塔建成之后,这采石矶江面上的的水流确实比以前要小了许多!别看如今的水面湍急,但却还能行船,若是以前,这个时节根本行不了船!想必也正因为如此,这石塔才会被附近百姓视为神物,才有了那些传闻……”朱令赟有些不屑的解释道。

但凡习武之人,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都不以为然。他们崇尚以武力解决问题,在他们看来,只有弱者才会搞这些歪门邪道来蛊惑人心。是以朱令赟对这些传闻向来嗤之以鼻,也就是问他的人是宋使,若是换作他的属下,早就被他一顿臭骂了。

卢多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石塔,一边听着朱令赟的介绍,一边不住的点头微笑,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俊文对卢多逊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一个破石柱有什么好看的,看一眼听听传闻乐呵一下也就罢了,至于像看"qg ren"一样,看这么入神么。

突然他心里一动,莫非官家给他的密旨里,就包含了这项和石塔含情脉脉对视的任务?

其实李俊文已经猜对了一半,因为赵匡胤给卢多逊的密旨里,确实包含了这座石塔!只不过不是含情脉脉互相凝视,而是确认这座石塔的存在。因为这座石塔,正是江南樊若水,后来被赵匡胤赐名樊知古的落第举人所建的石塔,用于日后宋军攻江南搭建浮桥时固定绳索!

赵匡胤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仅凭樊知古的一面之词就确定他所言非虚!派卢多逊出使江南,什么索要江南各州地理志都是幌子,确认樊知古所说的真实性,才是最重要的一项任务!

如今确认了石塔的存在,并且通过朱令赟所言,证明了樊知古并没有撒谎,确实在江南不得志,那么投奔大宋便情有可原。打死卢多逊,他也不会认为李煜能有如此大的手笔,演这么大一出戏来诱使宋军中计。若是李煜有这个能耐和魄力,如今的江南就不会如此糜烂不堪,受大宋钳制了。

排除了这个可能性,那么樊知古献的平南之策,便大大加深了真实性,日后宋军攻取江南,便省了不少事。这也间接说明他卢多逊举荐人才有功,他日n gong行赏,又怎能少得了他那一份,他又岂能不高兴呢!

“朱将军,咱们之后是走陆路去金陵么?”兴致颇高的卢多逊问道。

“采石矶离金陵尚有百余里,若是走陆路,以使团的行进速度,怕是还要两日才能到达金陵!在下临行前

国主曾有吩咐,企盼天使久矣,望能早日与天使相见,故我等在对岸吃过接风宴之后,便乘船沿江而下,只需一日便能到达金陵城!”朱令赟笑着回道。

“不急不急,你转告贵国国主,就说本使为这采石矶的秀丽风景所迷,希望能在此多盘桓两日,一览江南山水之后,再赴金陵!”卢多逊望着江边的景色,头也不回的说道。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主副使的区别

“这……”朱令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宋使特么脑子有病吧?这采石矶风高浪急,哪里有什么秀丽山水!陛下可是还等着自己回去交差呢!这怎么回报?说宋使一时兴致大发,想在采石矶江边欣赏几天风浪?

李煜会不会气死他不知道,但是他朱令赟挨揍是肯定的。

“我家国主还在金陵城等候诸位天使,不如诸位先随在下前往金陵,见过我家国主之后,再欣赏江南美景也不迟!再说这采石矶鸟不拉屎的地方,有甚好欣赏的,金陵城的秦淮河畔,才是美景之地……”朱令赟讨好道,脸上一副“你懂得”的猥琐表情。

“烦请朱将jun zhuan告你家国主,本使连日跋涉,身体不适,面容憔悴,需在此地休息几日,若以此尊容面见国主,恐有失大宋仪态!”卢多逊不为所动,不咸不淡地回道,俨然一副谦谦君子样。

“这个……不瞒天使,这采石矶军营,并非在下的驻地,若是多做逗留,在下实在是不好交差啊……”朱令赟有些为难道。

“那是你的事情!”卢多逊丝毫不给朱令赟面子,看也不看他,冷冷说道。

“这……”朱令赟无语,心里却很不爽,有种想将卢多逊扔进江里的冲动。

他娘的,这宋国的读书人真难伺候,比陛下身边那些酸儒还要难伺候!

不过朱令赟又不敢对卢多逊发飙,现场气氛有些尴尬,朱令赟求助似的望向李俊文,希望眼前的这个少年副使,能够替他说几句话,改变卢多逊的主意。

大概猜到卢多逊如此行径用意的李俊文,自然不会替朱令赟说话。

既然卢多逊唱了红脸,那此刻就只有他站出来唱白脸了。他笑着对朱令赟说道:“卢主使心性恬淡,喜好山水之物,连我们官家都是称赞过的。既然卢主使想要多逗留两日,以作休整,我看朱将军还是早些上报你家国主,好早做安排!”

李俊文的一席话,算是彻底绝了朱令赟的心。朱令赟暗道一声倒霉,自己为何要接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来这采石矶吹冷风!早知道还不如在金陵城里搂着粉头儿喝酒来的自在……

卢多逊听到李俊文所说,转过头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居然如此上道,关键时刻知道出言相助,不枉自己一路对他处处忍让。为了配合李俊文所说,卢多逊还刻意做出一副隐隐要发怒的神情,不悦道:“怎么,难道到了江南,本使连休息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哪里哪里……在下立马让人通知金陵那边……”见卢多逊主意已定,朱令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生怕宋使真的生气,只得让人用快船回金陵禀报,将皮球踢给李煜去处理。

反正他已经完成了接人的任务,至于到底

是去金陵,还是在采石矶停留,交由李煜决定便好。

“好了,你们都散去吧,本使自行在此欣赏风景便可!”见朱令赟让步,卢多逊也不再说什么。抬着头看着江边被雾气笼罩的朦胧景色,任由呼啸的江风啪啪地打在脸上,一副高人逸士的模样,神情冷淡,极尽装逼之本色。

众人早就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想找个地方避避风暖和暖和。只是现场以卢多逊为尊,卢多逊一直不表态,众人便也不好离开。此时卢多逊开了口,便一窝蜂作鸟兽散,纷纷离开甲板,找地方避风去了。

朱令赟也向卢多逊告了一声罪,便也匆匆离开了甲板。

这狗屁鸟宋使看起来太难伺候,还是少接触为妙,万一待会他兴致大发,要自己陪他跳江游泳,那可就真的傻眼了。

待人群散去之后,甲板上只剩下卢多逊和他的两名贴身随从,这时,一名使团中的文吏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来到卢多逊身后站定,躬身行礼。卢多逊打了个手势,文吏便附耳上去,两名随从便转过身子警戒着后方,以防有人靠近,风太大,也没人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朱将军请留步!”李俊文叫住了匆匆离去的朱令赟。

朱令赟一回头,见是宋国使团的那个少年副使,便停下了脚步。

“李副使有何吩咐?”朱令赟满脸堆笑地问道。对于这个少年,他还是比较看得顺眼的,不像那个主使,一点都不好相处,任意妄为,想怎样就怎样。最主要的是,朱令赟身为武将,对于看着像傻大个的李俊文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正如最近流传的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朱令赟觉得这句话特别对自己胃口,就像眼前这李副使一样,满脸笑容,怎么看怎么顺眼,不像那个姓卢的,老是皱着眉头,像家里刚死了人似的。

“吩咐可不敢当!我只是想问一问,贵国的林仁肇大将军,可在金陵呀?”李俊文笑着问道。

“李副使问这个作甚?难道与林大将军有旧?”朱令赟问道,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李俊文看得出来,他与林仁肇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也难怪,他和那老将卢绛的关系就不咋的,那卢绛又与林仁肇交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人自然不可能关系和睦了。

“哦,那倒不是!只是我在开封之时,早就听闻林大将军威名,我们官家也对林大将军推崇备至,称他是不世出的大英雄!此番能够有幸来江南,自然是想见上一面,以免抱憾而归!”李俊文真真假假的回道。

什么早就听闻林仁肇的威名,也是假得很!若不是刘知信告诉他,他都不知道江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对历史上的南唐的印象,就只有中学时学的

那首“春花秋月何时了”的词作者李煜,以及他和小周后的风流史,至于其他的,也是一概不知。

没办法,上学时光睡觉了,对历史的了解都只局限于课本上的内容,出社会以后又用不到历史知识,更是忘得一干二净!若是知道自己会穿越,他肯定把所有的历史书都背下来,不做别的,摆个摊给人算命,也是极好的。

可惜啊,书到用时方恨少!如今,也只能随大流,利用仅有的历史知识,走一步看一步。

“哼,沽名钓誉之徒,还不是被人吹捧出来的!”朱令赟听李俊文称赞林仁肇,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李煜说道:“我劝李副使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朱令赟对李俊文崇拜林仁肇不以为然,但是李俊文方才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赵宋皇帝居然对林仁肇推崇备至……

(本章完)21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兄弟如手足

“来都来了,即便林大将军徒有虚名,也总要见一见,让李某死了这条心嘛!”李俊文依旧笑道。

卢多逊不惜得罪李煜,也要在这采石矶死赖着不走,明显就是为了完成赵匡胤交待给他的任务。他李俊文可也是身负皇命的啊!若是不积极一点,到时候卢多逊完成了任务,自己却空手而归,谁知道卢多逊会不会向赵匡胤吿他的黑状!别看这厮一路上任由自己胡来,但他可是听刘知信说过,卢多逊人品差得很,背着赵普可是在赵匡胤面前说了他不少坏话。

当朝宰相他都敢打小报告,何况自己在他在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官!

所以李俊文也打算抓紧时间,尽早完成赵匡胤交办的任务,以免落人口实。

“林大将军现为南昌尹,留守南都,平日里没事,一般也不会来金陵!”见李俊文执意要见林仁肇,朱令赟只好解释道,末了还特意加了一句:“这可是国主去年亲自下的调令,只因林大将军当时企图趁大宋南征岭南、无暇顾及淮南之际,说服国主收复淮南十四州!此人对大宋极度仇视,李副使若要见他,还需三思啊……”

李俊文一听就泄了气,他喵的居然跑到南昌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自己还要跑一趟南昌,当面向林仁肇说,我好崇拜你啊,你让我画一张自画像带回开封吧!

且不说他没有合适的理由去南昌那么远的地方,再说就算到了南昌,向林仁肇说明来意,林仁肇会不会把他当傻子赶走也不确定。就凭方才朱令赟所言,林仁肇对宋人就绝对不会有好感,到时候一激动,把自己给来个先斩后奏,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不过李副使真想见林大将军,眼下却是正好有个机会……”正当李俊文胡思乱想之际,朱令赟又卖关子道。

李俊文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朱将军,你我都是爽快人,说话不必像和卢主使那样,直来直去便是!有什么要求,李某能帮得上的,定当尽力而为便是!”

他喵的,挺壮一汉子,说话像便秘似的,一会儿一坨,还不是想讨价还价。

朱令赟被李俊文这么一盯,心里一惊,感觉对方玩世不恭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冷峻,似乎能把他的内心看透,连忙抱拳行礼道:“李副使误会了,朱某岂敢对李副使有所要求!朱某只不过见李副使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他日定当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到时候还望李副使能够在大宋官家面前,替我国国主,多美言几句,以结两国之好!朱某所说的好机会,便是林大将军近日正好要回金陵述职,李副使便能够一睹其真容了……”

朱令赟的一通马屁,拍得李俊文浑身飘飘然,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

穿,恭维的话让人听着就是舒坦!他看着朱令赟,心里有些诧异,这厮不图他求,居然让自己在赵匡胤面前说李煜的好话,看起来还真是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展无忌当初到底有没有确认清楚仇人啊!

“朱将军,恕在下无礼,贵国当中,可有与朱将军同名同姓之人?”李俊文突然问道。

“这个嘛……”朱令赟被李俊文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下转不过弯来,沉思了一下,便回道:“江南之大,若说有无同名同姓之人,朱某不敢确定!但是在我国国主跟前效力的,神卫军中,乃至所有官员中,确是只有朱某一人!”说完,还很自豪得挺了挺胸膛。

李俊文心里一阵鄙视,神气什么呀,神卫军都虞候又如何,见到老子这个小小的指挥使,还不是得卑躬屈膝,四处跪舔。

“朱将军还真是忠君爱国的典范啊!”李俊文很不走心的恭维了一句,说道:“多谢朱将军的提示!朱将军的请求,李某记下了,待来日回到开封,定在官家面前替朱将军美言几句……”

“不是替在下,是替我国国主,嘿嘿嘿……”见李俊文应下了自己的请求,朱令赟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在他看来,能攀上李俊文这个高枝,就是攀上了大宋某家权贵的高枝,定是有益无害的!听说大宋行李的权贵有好几家,也不知这李副使,是哪家的衙内……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朱令赟便告辞离去。待会船靠岸之后,宴请宋国使团,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也没时间与李俊文闲扯。

“小官人……”待朱令赟走远之后,苍蝇从身后凑了上来。

“都安顿好了吧?”李俊文问道。

“还行,只有几个兄弟吐了,闻妹和叶姑娘也都安置好了,叶姑娘提前给大家伙儿吃了晕船药,所以没甚大问题!”苍蝇一脸笑容道。

宋军都是出身北方,几乎就没怎么坐过这种大船,免不了会出现晕船呕吐的现象,李俊文才会有此一问。

“真是三句不离你的闻妹!再如此腻歪,老子真把你的闻妹许配给他人!”李俊文看着没皮没脸的苍蝇,送了他一个爆栗,没好气道:“老子是问你这些吗?老子问的是展无忌!那小子安顿好了没!可别再让他乱来了!”

“又没说清楚甚事,咋还赖俺呢……自个儿不也是整天‘苏苏’、‘苏苏’的叫个不停么……”苍蝇捂着头,很委屈地说道。

“翅膀硬了哈,还敢顶嘴了哈……”李俊文乜着眼看着苍蝇。

“不不不,俺哪敢和小官人顶嘴啊……俺这是放屁呢……”见李俊文这副模样,苍蝇生怕李俊文一时兴起,把他的闻妹许配给别人,连忙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小官人大可放心

,王贵几人正寸步不离的陪在展兄弟左右,而且看他的精气神,似乎并无什么不妥,想来应该不会再做傻事!”

“唉,今日差点就酿成大祸!若是让他就这么当众杀死朱令赟,到时候宋唐两国兵戎相见,破坏了官家的计划,便是谁也保不住他!你让王贵他们几个看紧点,等下了船再说!”李俊文心有余悸地说道。虽然他知道以展无忌的武功,即便王贵几个人像狗皮膏药一般贴在他身上,也是阻止不了他的!这么做,纯粹是一种安慰,只希望展无忌自己能够意识到。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展兄弟今日已经很克制了,换作是俺,未必能忍得住!”苍蝇难得一回严肃道。

“报仇不是这么报滴!难道为了报仇,就与仇人同归于尽么!跟了我李俊文,就是我李俊文的兄弟!兄弟如手足,我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只是时机未到而已!这样,你去做件事……”李俊文附在苍蝇耳边嘀咕道。

苍蝇一边听,一边脸上露出时而鄙夷,时而佩服的表情,待李俊文说完,他忍住心中的鄙视,对李俊文夸道:“还是小官人点子多!这样一来,想必能够令展兄弟心中郁结暂时舒缓!俺这就去办……”

{本章完}17

第三百六十五章 劝慰

入夜,采石矶唐军军营附近的一片临时营地里,大宋使团就在这里驻扎。

由于跟随使团来的禁军人数有一千人,加上李俊文麾下的武德司人员以及办事的文吏、从事,人数超过了一千五百人之多。采石矶只是个要塞之处,没有那么多房屋可以供使团落脚,只有住在临时的帐篷里。幸好使团一路走来经常要在野外露宿,随身携带营帐,要不就得露天而眠了。

因为唐军根本就没有准备那么多帐篷,唐军本来的打算是在采石矶接到使团,稍作休息之后,便乘船前往金陵。

可谁会想到,主使卢多逊会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在采石矶逗留几日,欣赏美景。准备不足的朱令赟只好一面赔罪,一面派人到周围村镇去搜罗生活用品,以期尽量让宋国使团感到宾至如归。

其实朱令赟本打算让使团就住在船上,遭到了宋军上下一致的婉拒。实在是在船上摇摇晃晃的难受,船舱里空气不流通,气味浑浊不说,这要是半夜起来撒个尿,一不小心掉到江里去冲走了岂不是悲催。

因此宋军宁愿在野外扎营,起码踩着陆地感觉踏实,另外也便于卢多逊开展勘察工作。

朱令赟也不勉强,你愿意在野外住就住吧,住在船上我还怕你把造船技术学了去呢!反正这附近也没有土匪路霸,唯一要防的,就是对岸驻扎的宋军,那些宋军总不会跑过来打劫自己的使团吧……

这不,李俊文刚刚送走了送他们回营地的朱令赟一行人,坐在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按照李俊文的想法,大家随便吃个饭,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上床睡觉,他也能早点回去吃吃叶紫苏的豆腐,过过手瘾。但是朱令赟太热情,领着一帮唐军将领非要搞接风宴,那排场整得比过年还要热闹,就差叫一群歌妓跳舞助兴了。

这种粗人的宴会,卢多逊自然没有多大兴趣,客套了一番,喝了两杯酒意思了一下,就告辞离去。卢多逊一走,现场就以李俊文为尊,那些唐军将领不要命的向他敬酒,不喝就是看不起唐军,破坏两国友谊。

李俊文无奈,只好陪着这群大老粗灌了一晚上的黄汤。幸亏江南的酒还真的是黄汤,都是些度数比较低的黄酒,李俊文勉强还能应付,若都是三碗不过岗那样的烈酒,恐怕李俊文早就得把胆都吐出来,两腿一伸直接挺尸了!

唐军一众将领都颇为惊讶,想不到这李副使小小年纪,这酒量却深不见底啊!怎么喝都不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武人的世界比较简单,崇拜强者,即便是身处不同的阵营,众人还是对李俊文充满了敬佩之情。宴席过后,对李俊文酒量叹为观止的朱令赟非要亲自送他回营,虚情假意客套了一番,相约来日再拼

酒,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待朱令赟走后,李俊文急忙用陈抟老道教的吐纳之法调整气息,以达到醒酒的目的。这也是他无意间发现的,老道士教的心法,居然能够加快体力酒精的挥发,达到醒酒的效果,一路以来,这招他屡试不爽。

如果让老道士知道李俊文居然暴殄天物,只是用他的心法来醒酒,估计会敲得李俊文满头大包,找不着北……

黄酒喝多了也上头,虽然醉意挥发了,但是酒精呢刺激还在,浑身燥热的李俊文很想去找叶紫苏聊聊人生,可是叶紫苏此时已经和闻止一起在别处睡下,李俊文可不敢去招惹铁塔女汉子闻止,听苍蝇说,他的闻妹在半睡半醒时,功夫比清醒时更甚,基本上是无差别攻击!李俊文以后来人的知识分析,闻止姑娘可能是起床气比较大……

“小官人,你找我?”就在李俊文内心煎熬的时候,展无忌来到了他的帐篷里。

“啊……展兄来了,快坐快坐……”李俊文连忙收敛心神道。

“小官人用不着老是对我如此客气,我也是小官人的下属,当不起小官人以兄弟相称……”展无忌神情依旧有些落寞。

“哎,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跟着我李俊文混饭吃的,都是我的兄弟!再说你和他们不一样,日后大仇得报,你随时可以离开的……”李俊文说道。

展无忌神情一愣,苦笑道:“小官人是嫌卑职不配随侍左右么?”

“这是从何说起?你瞧你,一个大老爷们,一代大侠,怎滴今日如此多愁善感!不像你展大侠的风格啊……”

“甚狗屁大侠!仇人近在眼前,却连父母之仇都报不了,真是枉为人子!”展无忌自嘲道。

“怎么,怪我今日阻止你杀朱令赟?”李俊文问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小官人是为我好!若是今日我当众斩杀朱令赟,下场必定也是被他的手下擒获,难逃一死,还会连累了小官人……”展无忌解释道。

“你应当也听王贵他们说过我此前的事情,辱我亲人者,我必还之!你今日能够听的进劝,及时收手,这点比我强,比我成熟……”李俊文宽慰道。

“小官人莫要再说了!展某行事,恩必报,债必偿!小官人对卑职有恩,卑职只是不想连累恩人和一众兄弟,哪有小官人说的那么厉害……”展无忌苦笑道。

“唉,换作以前,我定不会阻止你,让你快意恩仇,血溅五步!可惜今日情况不同,若是你当众杀了朱令赟,不仅我们这一行人要遭殃,宋唐两国必定也会因此开战。而官家尚未做好与唐国交战的准备,如此一来,两国必定陷入长期的战争之中,最终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生灵涂炭,这实非我所愿也

!想必也是你不想看到的!”李俊文叹了口气说道。

“小官人gao zhan远瞩,想的是家国天下,卑职只顾着自己的私仇,自愧不如!”展无忌一脸愧色道。李俊文的高尚情操,令他羞愤,竟难得的拍起了马屁。

他一度觉得自己以前可能看错了这吊儿郎当的少年,这才是真正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是接下来李俊文的话,却打碎了他心中对李俊文刚建立起来的大侠形象。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怕死!老子还没娶媳妇儿呢!”李俊文毫不避讳,厚着脸皮笑道:“可能真的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

“小官人今年才十七岁……”展无忌有些无语道。

你这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就说老,那我这快三十的人算是老寿星了吧……

“等你经历了一些事情,就知道人不老心老这回事儿了……”李俊文感慨道。

“来日方长,我李俊文对天发誓,定会让你亲手报了父母之仇!如不能成,天打雷劈!”李俊文打着酒嗝严肃道。

“小官人!”展无忌终于被李俊文打动,抱拳便跪了下去。这一刻,他有种甘愿为李俊文去死的冲动。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李俊文巴不得能被雷劈,最后是五雷轰顶那种……

“虽然不能让你立刻杀了朱令赟解恨,但还是能替你出出气的!刚刚朱令赟来的时候,我已经让苍蝇……”李俊文一把扶起展无忌,在他耳边嘀咕起来。

展无忌一边听,一边露出古怪的神色。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看人看不准,这小官人,确实不是个东西……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初见小周后

李煜的回复第二天就送到了采石矶,对于大宋使团要在采石矶逗留的请求,只回了一个字,准。

于是大宋使团就这么在采石矶南岸休养了几日,刚开始唐军还怕宋国使团随行的宋军太多,会四处闹事。他们得到李煜下的旨意是,如果宋军闹事,骚扰周边百姓,则听之任之!

对于这种旨意,唐军将领都在暗地里骂李煜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但是国主的旨意又不敢不听,只好小心翼翼的监视着宋军动向,希望宋军能够少惹些事。

可是结果却出乎他们的意料,宋军在采石矶这几日,不但没有四处生事,而且居然连营地都没出该吃吃该睡睡,无欲无求,不注意观察,都以为使团已经走了呢。

当然,宋军没什么动静,主使卢多逊却是在唐军将领的陪同下,在采石矶附近逛了个遍,美其名曰寄情山水,净化心灵,寻找灵感。

李俊文平日最讨厌这种游山玩水,费力气费鞋,换来的却是一身酸痛。后世那么多代步工具的情况下都懒得出去走两步,更别提在这出门基本靠腿的古代了!那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让他出去看那些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的,还不如就在营地里和叶紫苏暧昧互动来得快活……

而使团里随行的那些文吏和从事,却趁唐军将注意力放在卢多逊身上之时,纷纷按批次四散出去,每日清晨干干净净出门,傍晚灰头土脸归来,不用说,李俊文也知道这些人出去干嘛了……

迎接使团的总负责人朱令赟朱将军,却无法像卢多逊和李俊文那样快活自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风宴之后,他就开始跑肚拉稀,说严重也不严重,反正一天不拉个三五回那是决不罢休。而且感觉说来就来,刚有了感觉,还没来得及脱裤子,就倾盆而出。找周边的名医诊断,得出的结果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除了吃药之外,别无他法,唯有卧床静养,几日之后便可复原。气的得朱令赟将提供酒菜的酒楼给拆了个稀巴烂,酒楼里从掌柜到伙计,全都交给了地方官方,从重处罚,而酒楼却被他据为己有。

如此尴尬的局面,令他只好整日待在房中,马桶放在一边,随时待命,整个人连起床都费劲,更别提陪卢多逊游山玩水了……

五天之后,逛够了的卢多逊终于决定启程,采石矶守军动用几艘大船,将使团一股脑儿沿水路送往金陵,一同前往的还有躺在担架上,拉的瘦了一大圈的朱令赟。

看着远去的船只,一众军将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把这些瘟神送走了。而宋军在采石矶期间,一直以巡江检查防务为借口对大宋使团避而不见的白须老将卢绛,也终于回来,接替朱令赟,重新掌管唐军采石矶军

寨……

一路顺风顺水,大船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将使团送抵金陵城。

江南国主李煜也不含糊,当天便在王宫中举行了盛大的欢迎晚宴,替使团接风洗尘。而可怜的朱令赟却没这个口福,被家仆抬回家静养去了。

看到朱令赟这副惨样,李俊文有些于心不忍,苍蝇那厮,该不会药量下大了吧……

金陵王宫,李煜和周女英坐在上首,唐国一干重臣则坐在右侧,而包括卢多逊和李俊文在内的宋国使团一行人坐在左侧,以示尊荣。

宋国使团除了卢多逊和李俊文之外,只有几个低品小官,其余皆是不入流的文吏、从事之类的办事人员。这些人平日里见到的最大的官就是本部的上司,也就是那些低品的绿袍小官,如今却坐在唐国的宫殿之中,与一国之主同殿而坐。放眼望去,全是穿着朱紫袍服的大臣,平日里见一个都难,如今却不要钱似的一堆一堆的,就像后世的一个社区办事员,突然进入国宴会场,身边都是部级高官,想让他们不激动都难!

但是本着不给大宋丢脸的想法,这些人虽然激动,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生怕哪里出了错,被唐国君臣耻笑。可越是小心谨慎,就越引人注意,宋朝使团成员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被唐国大臣看在眼里,不免一阵轻视。究竟是北方土包子,瞧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而身为使团正副使的卢多逊和李俊文表现就好多了。卢多逊身为翰林学士,家世深厚,又常伴赵匡胤左右,见惯了这种场面,莫说只是面对李煜这种一国之主而已,即便是与赵匡胤同桌共饮,他也不会发怵,自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和他的清贵身份倒也相符。

李俊文就更不用说了,二皮脸一个,和卢多逊一样,大场面见多了,自然就无所畏惧。坐在宝座上的李煜看着文文弱弱,比之赵匡胤的不怒自威,简直是毫无霸气可言,李俊文心中自然不会对他有多少恭敬。

此时的李俊文,正时不时偷偷的打量着李煜身边的周女英,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嫁给自己姐夫的小周后!

因为天色昏暗的缘故,借着烛火,李俊文看不太清周女英的清晰容貌,但幸好位置离得近,还是能看个大概。就这么不清楚的情况下,李俊文都对文都文都周女英的容貌惊为天人。

人家说成熟的女人最美丽,这话一点都不假,符丽茗如此,周女英亦是如此。而周女英比之符丽茗更甚。因为她有李煜的滋润,生活无忧无虑,成熟中还带着些许小女人的可爱与单纯,这与符丽茗的世故老练、叶紫苏的清纯可人、翟雪儿的泼辣霸道不同,浑身散发的荷尔蒙味道,令人相隔甚远,却欲罢不能,当真是六宫粉黛

无颜色,铁杵也能磨成针啊!

难怪李煜会对自己这个小姨子情有独钟,原配尸体都没凉透,就迫不及待的收入怀中,恐怕早就垂涎已久。

周女英陪在李煜身边,却一直感到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唐国臣子自然不敢如此放肆,她便朝宋国使团的位置望去,却又没发现到底是谁望着自己。这种感觉很怪异,令她相当不舒服,身子往后挪了挪,借着李煜的身体挡住了自己,才感觉舒服一些。

李俊文晃头晃脑的追随着周女英的身影,最后却被李煜给挡了,心中叹息一声,又不是穿着比基尼,看一眼会死咩……

“天使身负皇命,远道而来,孤敬诸位一杯!”李煜端起酒杯,对宋朝使团说道。

{本章完}17

第三百六十七章 暗示

李煜敬酒,众人自然要站起来感谢。

“多谢国主美意!本使代大宋皇帝陛下,祝国主容颜常驻,身体康健!”卢多逊起身谢道,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余众人也跟着附和献上贺词。

“此次来江南,本使还受官家委托,向国主索取江南诸州地理方志,以便重修天下方志,想必国主已经提前知晓,还望国主能够提供方便……”趁着李煜高兴,卢多逊便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人在高兴的时候,答应事情的时候都比平时爽快,李煜也不例外。他笑着回道:“宋唐本是一家,皇帝欲重修天下方志,实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孤定当全力配合,天使大可放心!只是孤有一事不是很明了……”

“国主请讲……”见李煜很爽快的酒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卢多逊也是高兴的很,看来这次出使江南,应当会很顺利就能完成任务,回到开封。

卢多逊仿佛看到了高官厚禄在向自己招手,尤其是赵普的宰相之位,闪着耀眼的光芒……

“皇帝的诏书上,还写着要将一名樊姓举子的家人,尽数迁往开封!这樊姓举子,孤有些印象,当年科考哗众取宠,想靠旁门左道获得孤的赏识,为孤所不齿!怎滴皇帝会替此人出面呢?”李煜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家陛下与这樊姓举子祖上有旧,那樊姓举子在江南混不下去,便跑到开封求陛下收留。陛下重情,便答应他保他全家富贵,算是对先人有个交代而已……”卢多逊笑着回道。

这番解释说的真真假假,樊知古投靠大宋不假,但是却不是靠祖上余荫,而是靠出卖你李煜!即便如此你李煜也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妥,还得乖乖的交人。

“原来如此!皇帝陛下还真是重情重义,仁爱无双啊!孤不及十之一……”李煜嘴上恭维道,心里却在暗骂赵匡胤沽名钓誉,尽收留一些人家不要的垃圾!如此也好,将这些人送走,还省了不少粮食,当即很痛快的也应许了这事。

“本使此次前来,除了索取江南各州地理志和接樊家人北上之外,吾皇还特意令本使回馈国主之前的贡奉,带来白银五万两!”解决了任务,卢多逊又说起了题外话。

“哦……那就多谢皇帝陛下了!”区区五万两,李煜根本提不起兴趣,要知道他每年贡奉给大宋的,比这可是十倍有余都不止!如今赵匡胤只回馈他五万两,简直都算是侮辱人!

江南如今日子虽然也不好过,但那是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与李煜无关,他依旧或者奢侈糜烂的生活。

别的不说,单说这大殿,屋顶有白玉做的日月星辰,

嵌有金线的四周垂挂着的红丝罗帐都是用金线镶嵌,墙上的园钉都是玳瑁做的,窗户

和门上随处可见各种宝石,比起岭南刘鋹的王宫,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匡胤的皇宫和这比起来,简直就不能用穷酸足以形容。用李俊文的话来说,这江南王宫高贵中带着一股娘炮的气息……

李煜把钱都花在营造这宫殿之上,过着如此奢靡的生活,有这样的一位国君,唐军又怎么能打得过宋军呢!

“国主可别小瞧这五万两!我大宋国库空虚,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就这五万两,还是宰相赵普慷慨解囊,无私贡献出来的呢!”卢多逊见李煜一脸鄙视样,便继续说道,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李煜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到这时候,他又岂能听不明白卢多逊话中有话。去年他派李从善去开封朝贡之时,曾送给赵普五万两银子!如今赵匡胤还他五万两,还特意指明是赵普献出来的,这还不明摆着,人家已经知道了他的小动作,这是在借机敲打他呢!

“皇帝陛下厚爱,孤实不敢当!大宋急需用钱,陛下还想着孤,孤实在愧不敢当!为表心意,孤决定再进献五十万两,以助大宋,略表寸心!还望卢大人能够替孤将心意转达……”李煜一咬牙,便倒贴了四十五万两,花钱买个平安。不然被赵匡胤惦记上了,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是五十万两这么简单了。

李煜谈笑间一挥手就是大手笔,惊的李俊文下巴都合不拢了。特么的随随便便就送个五十万两,他拼死拼活一年,俸禄加酒楼的分红,也不过几万两!这李煜真是个败家子!

难怪赵匡胤死盯着他不放!这简直就是比刘鋹还要大的凯子,提款机嘛!典型的钱多体弱,不欺负你欺负谁!

“国主何必亲自前往开封谢恩呢?吾皇陛下可是为国主也准备了和楚国公一样的高官厚爵,就等着国主亲自去领呢!”卢多逊一下子戳到了李煜的痛处。

李煜闻言心里一阵骂娘,他喵的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老子去开封?老子的弟弟去送个礼都被你给扣下了,老子要是去了,还能回得来么!老子是凯子不假,但也不是傻子啊!直接自投罗网?

但他心里虽不忿,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满脸堆笑道:“封爵自然是好事!还请卢大人回去转告陛下,就说李煜愿意接受大宋的册封,在金陵随时等候天使带着敕书前来封赏!”

他的意思很明确,认你赵匡胤做老大可以,你想来串门也行,不过想让老子去你家吃鸿门宴,门都没有!

“国主此言,本使很难向吾皇转达啊!一个不甚,就容易引得吾皇不满,差人直接来请国主啊!到时候,恐怕本使也会深受牵连啊……”卢多逊也不傻,让你去你不去,到时候就未必由得你了!

李煜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chi o裸的威胁令他有些心悸,双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时,一双柔夷握住了他发抖的手,李煜一看,正是身旁的周女英,正温柔的笑看着他。李煜的内心突然犹如一股暖流注入,渐渐地稳住了心神。

周女英见李煜恢复了仪态,便笑着对卢多逊说道:“宴席之上不谈国事,煞了风景!天使远道而来,又恰逢我家国主寿辰将至,不如咱们谈些风花雪夜之事,天使以为如何?”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王后说的对!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李煜就坡下驴,笑道:“听说卢大人进士出身,供职翰林院,想来大宋地大物博,选中的翰林定然是比我江南的要厉害些的!想必卢大人也是文采出众,诗词歌赋更不在话下!今日不知可否赏脸,给孤助助兴呢……”

“这……”卢多逊一时有些犹豫。

说自己文采不足吧,恐怕会丢了大宋的颜面,可是真的就这么答应李煜,他又有些不甘心,有种被人摆布的感觉。老子是天使来着。你让老子助兴就助兴?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哼,卢大人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么,此举置我家国主于何地啊?”这时,见卢多逊久不回话,唐国翰林学士承旨、门下侍郎兼光政院辅政陈乔开口道。

这陈乔可是李煜的心腹,诸多官职加身,总领军国大事,相当于大宋的宰相兼枢密使,基本上他说的话,就相当于李煜所想。

果然,李煜见卢多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非也,非也……实在是本使最近连日赶路,头昏眼花,状态不佳,恐令国主失望……”卢多逊连忙回道。虽然他看不起唐国君臣,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比人强,总不能真的不给面子吧。这万一李煜君臣发飙,向赵匡胤吿他大不敬,也怪恶心人的。更何况李煜方才刚刚答应增加贡奉五十万两,于情于理他也应当表示一下。

卢多逊朝自己的手下们看去,想找一个人替他,一来不失了他的身份,二来也给了李煜等人面子。

可是放眼望去,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竟没有一人有这个资格和能力!

就在这时,卢多逊眼前一亮,突然计上心来,对李煜拱手说道:“回国主,此次使团当中,有一人的才华不在本使之下,不如由他替本使为国主题诗助兴,可好?”

“哦?还有人比卢大人更具才学?”李煜好奇道。

卢多逊的才学他也是听李从善说过的,年纪轻轻便才华出众,据说赵匡胤颇为器重他,可见其足有真才实学。如今他居然说宋朝使团里还有才华不在他之下之人,那应当算是当世之大家了啊!能成为大家,想必岁数也应当不小了!

李煜朝使团望去,没见到有上了年纪的文士,心中更是疑虑重重。

“卢大人莫不是在诓我等吧?你这群下属当中,并没有上了年纪的文士,又哪里来的才学出众者?”陈乔显然和李煜的想法是一样的。

“陈大人此言差矣!谁说才学出众,就一定得是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头!本使所说之人,便是我的副手,李俊文李副使!”卢多逊微笑着朝正在埋头吃喝的李俊文指去。

“啊?”李俊文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下

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卢多逊正指着他,四周众人的眼睛也都盯着他,令他有些不知所以然。

本来按理说,李俊文不至于像个饿死鬼一样埋头大吃大喝。金陵王宫的厨子做菜水平,肯定不能和灵魂来自后世的他相比。可是架不住江南的菜式精致,做法独特,自有它的风韵,却也一时勾起了他的食欲。再加上在场的都是大人物,说话咬文嚼字,一张嘴就是满嘴的文言文,听着都费劲。于是他干脆将心思放在了吃东西上,秉着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精神,一边吃一边学习人家的长处,日后回到开封,也好将酒楼的菜式加以改良,赚更多的钱……

“卢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若说李副使武功了得,在下倒是相信!可是说到诗词歌赋,恐怕……”看着身着武官服饰,一脸油水菜渍的李俊文,陈乔怎么也没法将他与“有文化”三个字联系在一起。他宁愿相信坐在末尾的那个拿筷子的手抖个不停的低品小官是个乔装的文学精英,也不相信眼前这个满脸汤水,年轻得离谱的少年会作诗。

“陈大人未免有些以貌取人!我大宋男儿,个个文韬武略,能文能武,岂能因为李副使武官出身,陈大人就对他有失公允,另眼相看呢!如此,恐有失名士风范吧!”论起打嘴仗,卢多逊可不在怕的。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又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虽然斗不过赵普那个人精,难道还斗不过你们江南这群酒囊饭袋么!

“诸公可能不知道,那句在江南颇为流传的名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便是出自李副使之手!远的不说,李副使所作的一曲《满江红》,更是深得吾皇陛下之心,特令全军传颂!还有那个什么,哦,对,《白蛇传》,也是出自李副使之手!诸位倒是说说,能作出这些佳作之人,难道才华还不够出众么!”卢多逊说完,便当堂自顾自的唱起了《满江红》,不过他虽然唱的慷慨激昂,但是这首曲子从他嘴里唱出来,怎么听都少了一股沧桑的韵味。

不过在场的唐国君臣却听得入神,一直以来,唐国就在赵宋的压迫下,失地丧权,而《满江红》的歌词正唱出了他们的心声,虽不至于壮志饥餐胡虏肉,但也是希望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唱到最后,许多人已经泪流满面,尤其是一些武将,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恨不能跃马扬刀纵横沙场……

直到这时,李俊文才反应过来,敢情这群人是要让自己一展才华啊!听着卢多逊在那絮絮叨叨,李俊文都不知道这些内容,他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按他所说,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都已经流传到江南来啦!当时知道这句话的没几个人,潘美

一直远在岭南,唯有党进这个挨千刀的大嘴巴有最大嫌隙出卖他!他娘的,回到开封,定要好好找他算一算账,最起码要把他今年的酒楼分红给扣下来,当作精神损失费。

这卢多逊也不是好鸟,当着这么多读书人,说这句诗的作者是他李俊文,这不明摆着把他往火坑里推么!

当真是文人阴险,杀人不用刀!

果然,待李俊文环顾四周的时候,一双双充满杀机的眼睛盯着他,令他好不自在。

“哼,原来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是出自李副使之手!”中书舍人、清辉殿学士张洎站出来愤愤道,盯着李俊文的双眼几欲喷火。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荣誉之战

这张洎工于诗文,文章清赡、文通词达,通读释道书,通禅览道,年纪轻轻便有诸多名作流于世,深受江南士子追捧。

然而他恃才傲物,性格鄙吝,即使是亲戚故旧,只要涉及到利害关系,他也是照样六亲不认,并且轻视武人,好攻人短处,也颇为人所不齿,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一些常受他侮辱的武将,更是对他怨言颇重。

如此秉性之人,却深受李煜器重,真不知道李煜衡量人才的标准是什么。你说他昏庸无能吧,却也任用了不少贤臣良将,励精图治。可能真的只是单纯的不适合为人君主吧。

本来那些平日里受张洎消遣侮辱的武将,因为嘴上说不过他,便也对他无可奈何,只能气鼓鼓的任他骂人不带脏字。

可是自从李俊文的这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的名句传到江南之后,那些武将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灵魂。这句话也太他娘的经典啦,真是完完全全的说出了他们的心声!简直就是对张洎本人的完美描述!

至此,只要见到张洎,或是张洎再出言侮辱他们的时候,这些武将便要将这句名言拿出来对付他。搞得张洎有口难言,因为那些武将说完,根本不会再理会你,而是附上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潇洒的离去。

可以说,江南这么多名人文士,张洎是深受其害,成为了被这句名言针对的江南第一人!但凡在金陵城说到这句话,所有人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张洎。因此,现如今见到了李俊文这个始作俑者,在场众人数他怨气最大,这才忍不住跳了出来。

“呵呵,一时信口之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李俊文求生欲很强烈,张嘴就企图把责任风险降到最低。

“哼,信口之言都能如此犀利,那李副使若是认真起来,岂不是出口成章,下笔如有神?”因为李俊文是宋使的缘故,张洎也不敢太过分,但是积攒这么久的怨气,他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李俊文。

可是他虽然才学出众,但是一时叫他想出如李俊文一般精辟的精辟精辟诗句,他却也是做不到的,只能另想办法,让李俊文也出出丑,方解心头之恨。

“某倒是觉得李副使这句诗说的很在理,自有他独到的见解!有些人品行不佳,孤陋寡闻,自然体会不了当中的意境!”这时,唐国臣子中,一位高大的武将站起来替李俊文说话道。此人乃是雄武军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是军中的高级将领,同时也是深受张洎恶毒嘴炮攻击o hai的苦主,自然对李俊文这句名言推崇备至,哪里能容得张洎提出质疑。

虽然他这么说,容易将其他文臣也得罪,但是能够让张洎吃瘪,他也顾不了这么多!再说许多文臣也受过张洎的侮辱

,想必对这种事情也是乐见其成的。

“哼,皇甫将军书读的不多,道理倒是懂得不少!难不成最近书读的多了,也成了读书人?”张洎自然不会放过皇甫继勋,揶揄道。

皇甫继勋也不气恼,,随即便反击道:“我即便读书,也是为了成为更好的军将,为国主效力,不像某些人,读书只是为了做负心人!简直就是其中典范,无人能超越……”

皇甫继勋虽是武将出身,没什么文化,却不代表他是傻子,抓住了机会,还不把你个jian ren损个够?

“你……”果然,张洎一听这话便暴跳如雷,失去了风度。

他愤而对李俊文说道:“既然李副使文采斐然,那就现场作词一首,让我等江南士人瞻仰一番,体会一下中原人士的出众才华!不知李副使可愿意赐教一二!”

一听这huo yao味浓重的挑衅之言,包括李煜在内的唐国君臣都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等待着李俊文的回答。

连周女英都忍不住朝李俊文看了几眼。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副使虽然看着英武挺拔,但是却年纪轻轻,一点都不老成,又是武人出身,哪里会当庭作出佳作。之前的什么《满江红》,什么名句和话本,多半是占了别人的作品,算在自己头上。

“这……”李俊文看着四周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不是充满了期待,就是带着等待他出糗的鄙视,他想回绝,但是真这么做,肯定让大宋颜面无存。

不回绝吧,他哪里会作什么诗词歌赋,照样要丢人现眼!

唉,李俊文现在掐死党进的心都有了,都怪自己,没事装什么大尾巴狼,现在要丢人丢到国外去了,被赵匡胤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治他的罪……

最可气的是,卢多逊这厮这时还不依不饶,朝张洎说道:“我们李副使文武双全,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张大人洗耳恭听便是!”

李俊文看卢多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决定放过党进,把他给掐死算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老子要是文武双全,还特么轮得到你这个中年油腻男做主使?

“李副使莫怕,俺们支持你!”皇甫继勋居然倒戈相向,为李俊文打气,一些武将也纷纷跟着附和道。

此时这班武将早已没有了阶级的对立和立场不同的身份,他们都盼望着李俊文能够替他们杀一杀张洎的傲气,为他们这些武人正名,赢得应有的尊严。

“怎么,李副使是不是没有准备啊?时间如此仓促。也是难为李副使了!不如李副使回去准备准备,待下次有机会出使江南之时,再展示一番呀……”张洎变着花样嘲讽李俊文,打死他都不信,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能当堂作出什么佳作来!

自己

一时江南文坛之领袖,都未必能够办到!一个毛头小子?哼哼,准备好丢你家皇帝老儿的脸吧!

李俊文也是来气,他喵的老子招你惹你了,这样挤兑老子!不就是抄袭了一句后世的名言么,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只需要这样针对老子么!

可是对方都这么说了,就这么认怂的话,不光打脸,还打心,即便赵匡胤不治他的罪,日后他还有何面目在大宋立足,管理麾下的人马?

可是吟诗作赋又不是说话,张嘴便来,就李俊文这种文化水平,想要自己创作,那是不可能的!唯有从脑海中搜索还记得住的诗词,为了荣誉而战!

可是李俊文不是文学系出身,就只记得一些脍炙人口的作品,而且资源量已经接近枯竭,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俊文望着大殿顶端的白玉制日月星辰,突然,他灵光乍现,想到了一段自认为合适的词曲。

“恭敬不如从命,那在下就献丑了!”李俊文开口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一鸣惊人

卢多逊一愣,他没想到李俊文居然真的敢应战。本来他把李俊文推出来,不过是想让李俊文出丑的。虽然关官家器重李俊文,他也不敢正面与李俊文发生冲突,但不代表不可以暗地里使坏。以他的判断,李俊文肯定是个只会些拳脚功夫、靠父荫走官家的门路、不学无术的花架子,而这一路下来的接触,李俊文的行为更加笃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所以才会假惺惺的让李俊文出来给李煜赋诗作词,到时候在江南沦为笑柄,乃至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看他如何向官家交待。丢人丢到异国他乡,官家碍于名声,定然也不好再重用他,即便到时候自己也会牵连受一些诘难,但比起收益来,还是值得去冒这个险的。

可是李俊文居然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站出来应战,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而且看李俊文的样子,似乎也不像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阵!直到这时,卢多逊的心里突然隐隐有一些不安……

李俊文端着酒杯,走到大殿中央,沉思了片刻,待殿内安静下来之后,便举起酒杯,开始了表演。果然,一开口,卢多逊就感到这回肯定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余音袅袅,众人还沉浸其中,现场没有人说话。

卢多逊懵了,这这这是他打听过的李俊文么,不是说这厮只上过两年私塾,常用字都认不全的么!为何一开口,就能吟出这么优秀的词曲!

最关键的是,李俊文还不是念出来的,而是唱出来的!不仅当场作词,连曲调都当场编好了!这若不是文曲星转世,都说不过去啊!

发懵的不止是卢多逊,方才咄咄逼人的张洎也是呆若木鸡。

原本以为是个青铜,不料却是个王者!还他娘的是哥钻石级王者!这特么的也太令人费解了吧,这厮明明一脸“我真的没有文化”的样子,身着武将服饰的样子与殿中那些大老粗一样讨厌,为何却真的能出口成章!他有心想挑李俊文的刺,可是回忆了一遍李俊文方才所唱的词曲,最后竟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找不出破绽。

若是李俊文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肯定会朝他竖起中指,鄙视一番。

开玩笑,大文豪苏东坡的作品,能有瑕疵?即便有瑕疵,也是你一个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能够找出来的?你能比苏东坡还出名?

皇甫继勋等一

班武将却有些不以为然,这词不怎么样嘛,又是明月,又是青天的,根本不能和方才那首《满江红》的踌躇满志相比!简直就是在无病shen y!看来这年轻的副使也不是神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真是可惜了,那张洎匹夫待会儿肯定会对这小子一番挖苦嘲笑。

想到这,一众武将朝李俊文投去了同病相怜的目光……

周女英也听得入了神,词曲当中的相思之情,令她想起了自己已经逝去的姐姐,也就是大周后。姐妹俩天人两隔,从此无法再相聚,是何等的落寞孤寂!周女英心中隐隐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不知咱们李副使的这首词,张学士可还满意?”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卢多逊很快便转换了情绪,得意洋洋的朝张洎问道。

既然李俊文没丢人现眼,他也乐见其成。都是替官家办事,李俊文没丢人,也就是给他这个主使长脸,与有荣焉。

张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有些不自在,这脸打得太突然,啪啪响的同时还挺疼。他鼓着腮帮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便咬牙道:“唱得如此难听,简直有辱斯文……”

“笑话,李副使乃我大宋禁军的栋梁之才,将来更是要成为肱骨之臣的,又不是青楼里卖唱的女子,唱曲要唱的那么好听作甚!作词听得是词的内容,又不是听唱曲儿!江南书香之地,难道连一手好词都容不下么?莫非张学士唱曲,还能比青楼里的女子还好听?那本使可真是要见识见识了……”卢多逊反唇相讥,揶揄道。

“你……”听对方把自己比作青楼卖唱的女子,张洎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气得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卢多逊实在是欺人太甚,虽然他平日里仗着名士风流,喜好去青楼与那些花魁聊聊人生喝喝茶,但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呀!

“不知国主对李副使这首词可还满意?”见张洎吃瘪,卢多逊心里非常得意,又转向李煜问道,神情嘚瑟的很,仿佛这首词不是李俊文所作,而是他作的!

李煜却没有回答他,因为此时的李煜,也沉浸在词曲中无法自拔。一想到自己的弟弟李从善被赵匡胤强留在开封,有家不能回,虽然少了一些威胁,却也令他失去了一份亲情。为了祖宗基业,从此兄弟二人天各一方,相隔千里,无法再相见,当真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啊!

“陛下……陛下……”一旁的周女英率先回过神来,悄悄拉着李煜的衣袖低声提醒道。

“啊……”李煜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女英,不知道她为何叫唤自己。

“陛下,宋使在问陛下对方才的词曲的意见呢……”周女英低声说道。

“哦……”李煜这才回过神,朝殿中望去

,见众人都看着他不说话,再等待他的回应。

只是此时的李煜虽然回过神,但是脑子里的思路还没有捋清,哪里还想得到该如何给出意见。

他环顾四周,将目光停留在了吏部尚书徐铉身上,对他说道:“徐尚书以为,这首词如何?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还以颜色

“虽然有些不应景,唱得也有些难以入耳,但这首词确实是难得的佳作!老臣自问一时之间,也难以作得出如此词曲!最难能可贵的是,李副使作词的同时居然能够谱曲,若不是事先准备好的,那水平之高,实属罕见……”徐铉公正的点评道,给了李俊文很高的评价。

李俊文听眼前的老头说自己唱的难听,不免也有些面红耳赤,麻麻滴,后世歌坛天后的一首传世之作,就被自己唱毁了,真是愧对后人,愧对东坡先生。

徐铉也是当世名士,善于作诗,博学多才,尤其长于书法,与其弟徐锴以及另一位江南丹青圣手徐熙并称“江左三徐”,享誉江南。张洎虽然也是颇有盛名,但是在江南文坛的地位,却无法与徐铉相比,因为徐铉是实实在在的老前辈。

而且相传徐铉素有急才,文思敏捷,凡有撰作,常不喜预作,有想请他写文章的人,临时来请他,他执笔立就,根本不用多想。

因此有徐铉作出如此评价,算是肯定了李俊文这首词的江湖地位,一般人想要再推翻这个结论,是很难了。

其实张洎也承认李俊文的词作的相当惊艳,反正短时间内他是作不出如此佳作的。他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承认,只能从李俊文唱曲难听这方面来恶心李俊文。

可是李俊文脸皮厚,又岂会在意五音不全,何况他本来就五音不全。

“连徐公的急智,都无法作出如此词曲,这词又如此不应景,想必正如徐公所言,这词是李副使提前准备的吧?说不定是哪儿抄来的吧!”张洎尤不死心,从徐铉的话中断章取义,攻击李俊文,而且说李俊文这首词抄来的,就有点诛心了,直接攻击李俊文的人品,虽然这首词确实是李俊文抄袭来的,这可是要把李俊文往死里踩的节奏啊!

徐铉见他曲解自己的话,混淆视听,当即眉头一皱,有些不爽,不过都是同僚,效忠于李煜,他可不会像皇甫继勋那些武将一样,当众和张洎对着干,让外人看了笑话,只好咳嗽了两声,以示不满,同时示意张洎注意分寸。

“张学士博学,可曾在哪儿听过这首词?”李俊文笑着反问道。

“这……”张洎一时哑口无言。他即便博学,也不可能知道全天下所有的诗词,何况这首词他还真的从没听过,只不过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小子无才,只是见到这大殿之上悬挂的白玉日月星辰,想念家中父母,一时有感而发,而且也不知国主会突然有此兴致,哪里来的提前准备之说!至于应不应景的,还真不是特别明白。要不,张学士也来一首准备过的词,应应景?”李俊文也不生气,微笑着淡淡说道,将了张洎一军。

“我……”张洎张了张嘴,

也想当场表现表现,可是想了半天,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更何况作词呢。他有心想念一首以前写过的作品充作临时发挥所作,杀一杀李俊文的锐气,可是之前的作品,在场许多人都是听过的,若是说出来和一个武夫比试,岂不是更丢人?

“哼,他哪里有这个能耐?只会欺负欺负俺们这些不识字的大老粗罢了!”皇甫继勋适时的送上了一记神助攻,将张洎逼到了死角落。虽然他觉得李俊文这首词不咋地,还没有《满江红》写的好,但是见到张洎攻击李俊文,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便忍不住帮腔李俊文,一众武将也纷纷跟着附和,张洎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你……”张洎顿时将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转移到了皇甫继勋身上,准备与他开撕。

他喵的,老子对付不了宋使,还对付不了你们这群大老粗么!

皇甫继勋也不甘示弱,好不容易逮到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然要抓住机会,报仇雪恨。

“嗯哼……”光政使陈乔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一下,同时朝双方一瞪眼,表示不满。

这特么的怎么回事,不是作诗助兴的么,怎么搞到最后自己人快要打起来了?还是当着宋使的面!这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么!

张洎见陈乔有发怒的迹象,连忙止住了动作,偃旗息鼓。

皇甫继勋等人也收了声,悄悄的退回了座位上。唐国光政使相当于大宋的枢密使,李煜为了讨好赵匡胤,自降封号的同时,将全国的机构也降了一等,枢密院改成光政院,枢密使也还改称光政使。皇甫继勋这群武将正好受陈乔这光政使管辖,所以也不敢惹恼了这个老头子。

只是可惜了等着看戏的宋朝使团一行,卢多逊和李俊文同时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陈乔见自己出面,众人都有所收敛,难看的脸色才稍稍有所恢复。他转向李俊文笑道:“李副使所作词曲,实乃当世罕见的佳作!虽然唱曲之时略有瑕疵,但瑕不掩瑜,老夫真心佩服!”

李俊文一听,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还是这些老头子有眼光,知道这首词的价值。老子连压箱底的货都拿出来了,若是这都说不好,分分钟跑去找苏东坡算账。

“不错不错,孤也也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李副使果然文武双全,乃奇才耳!”李煜也出言赞赏道。

见李煜都出言夸奖了,回到座位上的张洎自然不敢再故意找茬,但是脸上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看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在下才疏学浅,不过一介武夫,没读过几年书,当不得国主如此夸赞!”能得到千古词帝的夸奖,李俊文也是不免得意,觉得这首

词真是抄对了,连忙自谦一番。

李俊文这番自谦的话,听在张洎耳朵里,却像是一种讽刺。没读过几年书的武夫都能写出这样的词,那置他这自幼苦读诗书的翰林学士于何地?这不是chi o裸的打脸么!

想到这,张洎脸上愈发的怨毒,看着李俊文的眼神里充满了阴沉。

“李副使也姓李,我李氏还真是人才辈出啊!不知李副使是哪里人士?”李煜继续发问道。

矮油,这李煜是要拉关系套亲戚的节奏?不过能和李煜攀上点关系,说出去总归有些面子的,于是李俊文赶紧行礼道:“在下祖籍洛阳,自幼随父母在房州生活……”

李俊文说完,李煜脸上闪过一丝遗憾,随即笑道:“孤与李副使同姓李,天下同姓,五百年前皆是一家!难怪孤与李副使如此投缘呐,哈哈哈……”

李俊文见李煜如此不要脸的拉关系,便也不要脸的附和道,马屁之词那是张口就来,哄得李煜是微笑连连,心情舒畅。

周女英在一旁见李煜被李俊文拍马屁拍得神清气爽,不由得对李俊文多看了几眼。这少年,能文能武,长得又英挺,居然连溜须拍马都能信手拈来,当真是……无法形容……

“听说王后文采出众,琴艺冠绝江南,唱功也是了得,若是这首词由王后来唱,那便真是完美了!不知我等有此荣幸否?”就在这时,卢多逊突然开口道,眼中一片向往之色。不过这眼神,在李俊文看来,却有一股咸湿的感觉。

卢多逊话音未落,大殿之内的一众唐国文臣面色尽皆一变。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佳作配佳人

让一国王后当着众多臣子的面,现场弹唱小曲助兴,简直就是在侮辱周女英,侮辱李煜,侮辱众臣,侮辱唐国!你当周女英是青楼卖唱的贫贱女子?那可是我唐国的王后,是一国王权的象征!虽然李煜对宋自降皇帝封号,但在江南臣民的心中,他还是江南之地的皇帝,周女英也是如假包换的皇后!你试试如果唐国的使臣到了大宋,请求赵匡胤让大宋皇后在国宴上跳舞助兴,绝对会被赵匡胤五马分尸,然后做成肉饼邮寄回江南!

唐国一众重臣皆满脸怒色,目光如炬的盯着卢多逊和大宋使团,恨不得当场冲上去将这些人直接生撕了!

倒是那群武将,似乎反应慢半拍,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有些期待周女英能够现场表演一番。

殿内紧张的气氛令宋朝使团众人战战兢兢,傻子也知道当场叫人家老婆表演节目意味着什么,那些文吏、从事无不在心里埋怨起卢多逊来,你要死就死,干嘛非得拉着我们垫背!

这卢多逊绝对是没事儿找抽,而且是找那种大卸八块的抽!能提出如此要求,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有意为之!

卢多逊显然脑子没有病,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试探李煜的底线,看看李煜到底对大宋能够忍耐到什么地步。不过他这么做,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万一李煜翻脸,那么现场的使团众人,绝对都要给他陪葬。

他在赌,赌李煜不敢翻脸!

李俊文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喝酒吃饭嘛,让女眷活跃一下气氛,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要放在后世,都不需要你主动说,有的人就自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秀一下。虽然卢多逊的眼神有些猥琐,但是李俊文也没觉得有多严重,顶多对方不愿意,拒绝了便是。

可是现场越来越严肃的氛围,以及似乎要凝固的空气,才令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后世的喝酒吃饭,而是在唐国的国宴上,对方也不是朋友的老婆,而是一国王后!这卢多逊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想到此,李俊文不知不觉往旁边移了两步,与卢多逊拉开了距离,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李煜只迁怒于卢多逊一人,莫要牵连到其他人,尤其是自己!

大殿内出奇的安静,没有人说话,都在等待着结果,等待着李煜说话。卢多逊本来还挺镇定,但是这突然的安静令他越来越不安,心跳急剧加速,短短的一瞬间,感觉脑子里的血都快喷薄而出,但是他又得强装镇定,面带微笑。趁着众人不注意,他将双手背到身后,拢在袖中,微微发抖。

这安静只不过片刻功夫,李煜的声音便在大殿中响起:“哈哈哈,天使的提议正合孤意!这首词曲堪称孤近年来所见之一绝,唯有江南最有才气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它!而孤的王后,便是这最佳的人选!女英,不知你可愿意,为吾等弹奏此曲?”

一干重臣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李煜,不知道他为何会作出如此决定,对卢多逊作出妥协,简直是辱没了身份!

陈乔等一众老臣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微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张洎倒是想跳出来刷一波存在感,奈何方才的事情他已经丢人,若是再跳出来惹怒了李煜,那便是他再受李煜宠信,也会在李煜心中留下不良印象。而且一群老头都没说话,他也懒得站出来作出头鸟。其余臣子见国主平日里宠信的几个领头人都没说话,就更不愿意站出来了。

卢多逊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这一回,他赌对了!

周女英微微皱眉,李煜虽然看似是在征求她,其实已经替她做了决定。虽然她很反感卢多逊提出的无理要求,也不明白李煜为何要答应卢多逊的无理要求,但是出于对李煜的顺从,她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臣妾愿意一试!”

其实若不是卢多逊当堂提出这种要求有侮辱唐国之嫌,周女英本身还是跃跃欲试的。正如李煜所言,这首绝伦之词只有她这种才女才能配得上演绎!由她来弹奏词曲,是再好不过的了,换作他人,简直是玷污了这首好词曲。

“既如此,那就有劳女英了!来人啊,将娘娘的古琴抬上来!”李煜赞赏的看了周女英一眼,吩咐道。

没多大功夫,古琴便抬了上来,放在了周女英身前。

全场又变得安静下来,这回的安静却与方才压抑的气氛不同,而是众人生怕扰乱了周女英的节奏,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周女英定了定心神,将双手置于琴弦之上,先试了试感觉,找了找李俊文方才所唱的调子。只是一段伴奏,便让李俊文听到了熟悉的后世的曲调,而且是古琴音,比之后世的合成音效,又多了几分优雅。

李俊文心里暗赞一声,这小周后还真是厉害,只听自己唱了一遍,还是跑了调的曲子,便记住了曲调,还顺带着修改了许多不顺的地方,令整首曲子更加的平顺,难怪李煜会说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这首词,当真不是大话。

正当李俊文沉醉在悠扬的琴声中之时,一个婉转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俊文泪目了,这他娘的

简直就是原音重现啊!不,比后世的那首,更加的动听,更加的打动人心,仿佛通过歌声,置身于凄凉的夜晚,相思成愁……

大殿之中,除了周女英的琴声和歌声,再无其他声音,所有人都沉浸其中,甚至连皇甫继勋那群武将,都不自觉的跟着摇头晃脑起来,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俨然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全场之中,唯有李俊文保持着清醒,不是因为周女英的歌声不动听,恰恰是因为太动听,令他不自觉的去打量这江南第一才女,李煜的红颜知己,后来传说被赵光义看上了的小周后周女英。

子曾经曰过,认真的女人最美丽!此时的周女英,专注于弹唱,鼻尖甚至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幽怨的神情,加上两颊的红晕,让李俊文看得如痴如醉,这世间,竟有如此有魅力的女子!魂儿都快被她吸了去!

正当李俊文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周女英,就差流口水的时候,曲子也唱到了尾声。周女英感到一股炽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便顺着这种感觉望去,正好与李俊文四目相对。见这位年轻的副使竟有些呆呆的望着自己,便礼貌性的回了个微笑,然后迅速收回目光,结束了弹唱。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马屁的价值

现场依然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生怕这美妙的歌声随之散去。

“好,好,好!女英果然没让孤失望……”良久,李煜拍着双手赞赏道,眼里竟是柔情。若不是现场太多人,估计他都会将周女英搂到身前,然后深情一吻。

“王后才艺双绝,世间罕有,本使佩服,佩服!”卢多逊回过神之后,连忙拍马屁道。心里却暗道,王后就是王后,这江南第一才女真的不是浪得虚名,比起那青楼里的什么花魁行首,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想到花魁行首,卢多逊又想起了前几日在路上陪他缠绵的那青楼女子,隐隐竟与周女英有些相似,令他腹中不禁腾起一团yu huo,想着酒宴之后,是否要去秦淮河畔风流一下……

“哎,卢大人过誉了!主要还是李副使写的词曲好,好词配佳人,正如宝剑配英雄,方能达到共鸣!怎么样,孤的王后没有辱没了你这首佳作吧,李副使?李副使?”李煜微笑着便李煜问道,虽然看着谦虚,实则忍不住的嘚瑟,可是却半天没有得到李俊文的回应。

此时的李俊文正两眼放空,望向李煜的方向,准确的来说,其实是望向李煜身边的周女英,只不过从他的角度来看,周女英正好被李煜挡住了大半个身子,在旁人看来,就像他一直盯着李煜看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爱好。

方才周女英对他的微微莞尔一笑,虽是出于礼貌,却令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这种感觉,就像后世看心仪的女神在台上表演,然后对着自己抛个媚眼,暧昧一笑,全身感觉有电流通过,酥软无力,然后微微一抖,索然无味……

李俊文知道,自己看来又要拜在周女英的石榴裙下了。不过好在此时的周女英已是李煜的小周后,李俊文没有夺人妻女的变态喜好,再说家里的两只母老虎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不然他说什么也要花些心思将周女英追到手。开玩笑,就凭自己这作词的能力,加上荷尔蒙十足的英挺外貌,分分钟能让周女英折服。

“李指挥,李指挥,国主叫你呢!”卢多逊见李俊文久不答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李煜,眼神之中似乎还有爱慕之色,连忙忍住心中的恶寒,夹紧了屁股,连声催促道。

因为卢多逊离的近,声音虽小,却很清晰,李俊文这才从自我沉醉中清醒过来,双眼茫然道:“啊……啊?卢大人唤我?”

“国主问你方才王后演奏,是否配得上你的词曲呢!”卢多逊没好气回道,对这傻大个少年也是没了脾气。他心中不禁腹诽,这词曲真是李俊文所作么?会不会真的如张洎所言,背后另有其人?居然为何如此不应景呢?可是若有如此传世之作,自己早就应该听过,但却一点印象

都没有!唉,早知道就不推这小子出来占尽风头了……

“啊……哦……”李俊wen qiang行令自己集中精神,见李煜正一脸疑惑加好奇的看着他,而唐国的一干重臣,则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似乎对他走神没有回复李煜而感到相当不满。

“国主恕罪,方才在下被沉醉于王后的演奏之中,心有所感,一时失神,还望国主见谅……”李俊文告罪道。

“李副使不必在意,沉迷于王后的演奏当中实属常事,若是毫无反应,才不正常哩!”李煜对此倒是不很在意,反而安慰李俊文道。

“多谢国主宽宥!正如国主所言,王后才艺双绝,任谁听过王后的演奏之后,都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在下不才,虽偶得拙作,但若无王后的精彩演绎,此作必定会大失颜色!王后方才精彩的演绎,实为此作注入了灵魂!必能令此作得以流传于世!在下应该感激王后成全才是!”

李俊文马屁向不要钱一样朝李煜夫妇二人拍去,听得李煜连连点头,他这种好大喜功之辈,最是喜欢听一些阿谀奉承之言,要不然也不会宠信那么多的拍马屁之徒。李俊文的马屁,算是拍到他的心里去了,虽然不是直接夸他,但是夸周女英便也是夸他。若不是自己文采斐然、英明神武,周女英这种才女,又岂会倾心于自己呢!

一旁的周女英听了李俊文的马屁也不禁俏脸一红,竟难得有些小女人的羞涩。平日里马屁听得不少,早已见惯不怪。可不知怎滴,李俊文的马屁在她听来,却能令她心潮起伏,情绪不宁,耳根子都没由来的发烫。她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的奉承话弄得面红耳赤,真是有失体面。其实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比起李俊文根本没大几岁,却非要装出一副成熟的模样。若是她知道李俊文连符丽茗这种三十多岁的尤物都能哄得云里雾里,大概就不会有如此想法了。

“这首词岂止与王后相衬,简直就是为王后量身打造!”李俊文见李煜与周女英对自己的马屁颇为受用,立马再接再厉道:“在下愿将此作专程献与王后,愿王后能将拙作永世流传!”

李俊文话一落地,包括卢多逊在内的其他人,纷纷朝他投去鄙夷的眼神,他们此时内心的想法肯定出奇的一致:这少年,太臭不要脸!

虽然周女英的弹奏确实动人,但也达不到李俊文所说的那样夸张。真是人至贱则无敌,为了拍马屁而没有节操!连张洎这种靠拍李煜马屁之人,都对李俊文的奉承手段佩服不止,自叹弗如。

不过这本就是人家所作的词,愿意献给谁,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儿,他们也掺和不上,顶多酸溜溜的在心里骂一句:贱人!

“善,大善!即

刻传令,从今以后,词曲在江南,只得由王后弹唱,其余人等未经允许,不得弹唱!女英以为如何?”李煜对李俊文的表态特别高兴,在他看来,天下间所有好的诗词歌赋,就应该由他这种天生专于此道之人来收藏,那些肤浅之人,只配听民间不入流的俚语小曲。

“全凭郎君做主!”周女英回道。

李煜点点头,继续道:“既然李副使如此慷慨,孤也不能显得小气!这样吧,孤就以十万两的价格,买下李副使此作,省得天下人说孤占李副使的便宜,以堵悠悠众口,还望李副使莫要嫌弃铜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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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有人抢生意

“哗……”李煜此言一出,本来安静的大殿立刻变得喧嚣起来。

一首词,李煜居然出价十万两!且不论这词值不值这个价,光这份败家的豪气,就令唐国众臣心惊肉跳想骂娘。要知道,十万两,可以供养多少军队!需要从多少老百姓身上抽税!你给赵宋加贡五十万两,是为了江南的安宁,zheng an的稳固,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为了一首词,居然毫不犹豫就赏赐十万两!还美其名曰购买费!

在场的唐国大臣都无法理解李煜的行为,几位自打李煜老爹在位时就跟随的重臣,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依然惜字如金。

张洎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李俊文,心中怨恨更甚。他在李煜身边十余年年,李煜给他的赏赐加起来,也没有李俊文这一次获得的多!难道十余年的殷勤服侍,居然还不及一首词的价值?

“十,十万两?白银?”李俊文乍一听到这句话,有些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不成李副使还想要十万两黄金?那可就有些贵了,孤的内库还不得被你全部搬空咯!”李煜开玩笑道。

李俊文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只是抄袭了一首词,李煜就给他十万两的版权费?虽说东坡先生的这首词确实经典,但也不至于花这么大价钱啊!再说谁唱不是唱呢!为了让小周后以后能够独唱此曲,居然出手如此阔绰,这特么败家也没这么败的呀!有钱人的世界,真是难以理解!

十万两啊!这钱不管放在后世还是现在,都是一笔巨款啊!一户普通百姓,一年能存个百八十两,都已经算的上小康之家了!像李俊文未穿越之前的李家,李延彪每个月几十两的俸禄,一年到头都存不下几个铜板!

十万两!反正李俊文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笔巨款,不是从王莽之墓里得来的,也不是开酒楼赚的,居然是大凯子李煜给的!

此时的李俊文只恨当初上语文课只顾着睡觉,若是多记几首宋朝以后的诗词,那还开什么酒楼!全都卖给李煜,就可以富可敌国了!

若是这事儿让赵匡胤知道了,还不得含着热泪,继续恩威并施,让继续增加岁贡么!

此时的卢多逊也是眼含热泪,当然不是感动的泪水,而是后悔的泪水!

他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脑子一抽,把李俊文推了出来。他方才明示暗示,才从李煜嘴里替大宋要到了五十万两的岁贡,可是李俊文仅凭一首词,就得到了十万两!而且是装进自己腰包的私房钱!十万两啊,可以去多少次青楼喝花酒!可以睡多少个花魁行首!

其实十万两对于李煜来说,还真的不算一回事儿!堂堂江南之主,坐拥华夏富庶之地,区区十万两,对于他来

说,简直不带眨眼的。

虽然自李煜父亲开始,江南连年征战,民生凋零,百姓困苦,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穷困,挤一挤,榨一榨,还是有油水的。反正即便吃糠咽菜,也轮不到他李煜!而对于李煜来说,一首好的诗词的价值,在他眼中远高于那些黄白之物!所以旁人难以理解的重金买词行为,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多谢国主!在下觉得,能得一首上好的诗词,比之金银,更加难能可贵!在下愿意替国主分担这些铜臭……”李俊文也不傻,赶紧道谢,坐实了版权费,想来众目睽睽之下,李煜想要反悔,也没那么容易的吧。

李俊文的话,说出了李煜的心声,此时他越看李俊文这个本家越是欢喜,对他也是满面春风,眼含笑意。只不过,李俊文接下来的话,却令他有些笑不出来,差点从宝座上滑了下来。

“在下这里还有几首拙作,不知国主可有兴趣买下?不用十万两,随便意思意思便可,就当半卖半送……”

“微臣也有一首诗想要进献,不知当不当得十万两白银!”就在这时,从唐国文臣一侧的席位中站出来一位年轻官员,对李煜拱手行礼道。

正在自卖自夸的李俊文闻言一惊,居然这么快就有人跳出来抢生意!也不知道此人什么来头,是不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李煜见到站出来的年轻官员,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和愧疚,随即便恢复如常。

李煜的神色变化,全都被张洎看在眼里,趁李煜还未表态,他当即跳了出来,对这位年轻官员高声道:“潘大人,此乃国宴,慎言!”

站出来的年轻官员,名叫潘佑,官任内史舍人,潘佑。这潘佑堪称南唐文臣中的翘楚,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当朝的诏令文告大都出自他之手,和张洎一样,深受必然李煜的恩宠。

不过张洎虽然比他年长,却将心思大半浸淫在朝堂争斗之中,学术水平和在江南士林中的影响却不如潘佑,所以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潘佑虽受李煜恩宠,却并不象一些权臣弄臣一样耀武扬威,也从不对李煜曲意奉承,做事直来直去,从不遮掩,只为国计,经常令李煜陷于难堪,这也是他虽能力强于张洎,却不如张洎受宠的缘故之一。

而且这潘佑属于改革激进派,希望通过变革,改变已经腐烂不堪的江南现状,李煜刚即位时雄心壮志,对潘佑自然引为心腹,不过改革遭到了整个江南社会的反对,尤其是权贵阶级。性格软弱的李煜顶不住压力,便放弃了潘佑,与他疏远,这也令潘佑成为了众矢之的,为同僚所不喜,所以李煜面对他又有一丝愧疚和尴尬。

“张

学士这话说的,国主可以因为一首词慷慨出手十万两!下官最近手头有些紧,也想讨个十万两来花花,难道不可么?”潘佑回怼道。

“再说,该丢的脸方才都已让张学士丢光了,还在乎什么慎言不慎言的!”

“你……”张洎被他怼得无言以对,面色再度涨成了猪肝色,谁让自己方才确实是丢人了呢!

“今日国主设宴款待宋使,请宋使作诗助兴,你一个小小的内史舍人,有何资格站出来,当殿大放厥词!”张洎指着潘佑,气得发抖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忠臣潘佑

“在场的几位老大人不乏文坛泰斗,他们都没说话,你一个后学末进,又有何资格站出来说话,也不怕让人耻笑!”张洎索性撕破脸皮,摆起资格教训潘佑道。

“哈哈哈……下官有何资格?下官确实没有资格!下官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书生,要论捉笔填词不及张学士的十分之一,要论喝酒和睡粉头儿,也不及张学士的百分之一,要论献媚阴险与狡诈,更比张学士差千倍万倍!要是论这些,下官确实没有资格!不过,下官虽然没有张学士这些本事,但下官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对国家和人民也无害处,张学士有的这些本事,却足以祸国殃民!”潘佑毫无惧色,义正言辞的回击道。

“你……我……”张洎没想到潘佑居然说的如此直白,又一次气的浑身发抖。

“噗嗤……”皇甫继勋一时没忍住,居然笑出了声。

“潘大人,某支持你,这货就是个渣渣,无需理他!”皇甫继勋拉拢潘佑道。这厮挺聪明的,见张、潘二人不对付,立马将潘佑拉进自己的阵营。

潘佑白了一眼皇甫继勋,丝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虽然皇甫继勋站在他这一边,但是不代表他会领情。在他心里,这些垃圾武将,带坏军队作风,以致于军纪败坏,战力下降,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比张洎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今日他志不在此,也懒得与皇甫继勋等人较劲。

皇甫继勋却丝毫没有觉悟,对潘佑的鄙夷也没注意。还屁颠屁颠的给人站场子,也是够缺心眼的。

“正如张学士所言,在场的诸位老大人当中,不乏文坛泰斗!下官站出来,列为老大人都没有反对,张学士又凭什么跳出来反对?难道说,张学士自认为在江南士林中的威名,比诸位老大人更甚?”潘佑揶揄道。

他说这些话其实是打脸张洎,而且打的啪啪响。张洎在江南文坛的名声虽大,却比不上潘佑,更别说与徐铉、陈乔等老一辈相比了。虽然他得李煜的信任,但是官职其实并不高,今日上蹿下跳的,确实有些越权之嫌,潘佑抓住这一点攻击他,他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果然,潘佑话一说完,几位老臣子面色一沉,看向张洎的眼神多有不满。心想我们这些老头子还没死呢,你一个后辈就在那呜哇乱叫,又没点本事,让宋使出尽了风头,还不让别人出头替唐国挽回颜面,真拿自己当可葱啊!只是碍于李煜在场,众人也不便发作,依旧默默地看着场上的局势。人老精,鬼老灵,不到万不得已,这些老头子,是不会表明态度的。

“我……我懒得与你计较!哼,肤浅!”张洎有些心虚,见快要惹了众怒,连忙做起了缩头乌龟,躲了回去,不再与潘佑争辩。

始至终,李煜都在静静的看着臣子们的表演,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情绪,可能对这种局面已经司空见惯了吧。

卢多逊将这些看在眼里,心想原来唐国内部也不团结啊,臣子之间存在着各种矛盾!如此一来,对于大宋攻唐是相当有利的!待回到开封,定要将这些都禀报给官家知晓……

见张洎识趣退了回去,潘佑心中冷笑一声,继续对李煜行礼道:“国主且听听,微臣这首词究竟值不值十万两!”

说完,也不管李煜同意不同意,便高声吟道:

“楼上春寒山四面,

桃李不须夸烂漫,

已输了春风一半……”

“够了!”还未等潘佑说完,李煜就大喝一声打断道。只见他脸色铁青,两腮剧烈抽动,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满肚子怨气。

潘佑被李煜一喝,愣了一下,便停了下来,但是却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昂头看着李煜。

一旁的周女英被李煜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因为潘大人几句词,陛下就如此大动肝火?

李煜爱才,但凡臣子在他面前作诗,只要不太过分,他都能够接受,今日如此的情形,真是少见!起码周女英与李煜结识以来,没见过几次……

李俊文也吓了一跳。这李煜的人品不行啊!至于么,不就是十万两的事儿么,你又不是拿不出来!你不愿意当冤大头或者觉得人家的诗词不好,可以直接说嘛,何必对臣子动怒呢!谁让你装阔佬被盯上了呢,人家也是奔着钱去的嘛……

“国主,潘舍人应该是喝醉了,胡言乱语,还望国主宽恕他……”陈乔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替潘佑求情道。

其余几名重臣也纷纷站出来求情,唯有张洎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动于衷,幸灾乐祸的看着潘佑,脸上露出冷笑。

这倒是把卢多逊和李俊文给搞懵了,一首词而已,怎么感觉很严重的样子,居然这么多人站出来求情!难道这些人也想分那十万两的润笔费?

卢多逊和李俊文不知道的是,潘佑方才念的那首词,实际上内含乾坤。

当年赵匡胤还没有黄袍加身,中原还是柴荣的天下,南唐也还是李煜的老爹李璟当家。柴荣比较猛,南征江南,打得李氏毫无还手之力,被迫将所辖的淮南十四州全都割让给了中原王朝,丧失了依托淮河沿线所建的防线,令都城金陵直接暴露在中原王朝的火力范围之内。

而李氏似乎被中原zheng an给吓坏了,在此之后不思进取,完全放弃了淮南,即便以后赵匡胤代周建宋,四处平叛,扫除异己,淮南出现了权力真空,李氏也再没有想过夺回淮南。

如此怯懦的行为令许多臣子感到不满,尤其是一些热血的年轻臣子,

潘佑便是其中之一。

李煜当政后,一日正在楼上读书的李煜闻到窗外飘来的梅花香,于是词兴大发,遂令潘群臣填词咏梅。大臣们讳莫如深,全担心自己不和时宜的言语会得罪了李煜,唯有潘佑什么也不顾,填词讽喻到:

楼上春寒山四面,

桃李不须夸烂漫,

已输了春风一半……

看似咏梅,实则暗讽李氏对淮南的不作为态度,严重点算抨击国政。

此词一出,颇令李煜不快,但终只是文辞,而且他爱惜潘佑的才华,也就原谅了潘佑,并且依然重用他,命他牵头改革。而后来,由于诸多阻挠,改革失败。潘佑背下了失败的黑锅,李煜也与他在施展抱负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只在吟诗作乐之时才会想起潘大才子。

眼见唐国势江河日下,可李后主身边的臣子全都尸位素餐,无所作为,坐看社稷的日渐颓废,潘佑急得不得了,他是真的对李氏忠心,为江南百姓尽心,才会如此着急。于是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潘佑一连向李煜上奏了七道针砭势必的奏疏,可惜都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最后李煜连见都不想再见他。他虽挂着内史舍人的官职,却不再参与国政,而是被打发去编修国史,过着清闲的日子,当然,该给的赏赐,李煜一样都没少给他。若不是今日李煜为了欢迎宋朝使团而设宴款待,潘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李煜呢!

他见李煜先是对宋使唯唯诺诺,毫无一国之君的硬气,不免一阵忧伤。卢多逊牛逼哄哄威逼李煜的时候,他就想站出来怒怼了,可是被身边的同僚给拉住了。

后来见李煜居然为了一首毫无实际意义词曲。居然一挥手就给了十万两,一点都没有改变,依然沉醉于诗词歌赋之中,逃避现实。他实在忍不住,便站了出来,将之前的词当众走念了一遍,目的是为了提醒李煜,当年失地之痛,不要再沉迷于文学,振作起来,复兴唐国。

可是,他的这一举动在李煜看来,却是裸的一种污辱,是对他的讽刺,焉能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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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君子动手不动口

李煜见陈乔等人都站出来替潘佑求情,想起他之前为自己做的种种忠心之事,又想起自己不厚道让他背黑锅,怒气消了不少。正要就着这个台阶往下走,不料潘佑又开口了。

“下官根本就没喝酒,哪里会醉!陈公莫要替下官遮掩!下官特意站出来的,我怕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面对陈乔的说情,潘佑毫不领情,继续针锋相对。

陈乔讨了个没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圆场,一时愣在了那里。

“微臣祖籍幽州,自幼随父徙居江南,虽未曾亲眼见过幽云之地的汉民,但从父祖的口中,也是知晓了许多北地汉民生活在辽人手下是如何的水深火热的悲哀事。汉人贫贱如狗,任由辽人打骂,还要承担沉重的赋税供养辽军,百姓日夜期盼王师能够收复幽云,解救他们……”没有了陈乔的阻拦,潘佑开始口沫横飞,异常激动。

在场的唐国众臣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好端端的,你说幽云之地的事作甚?那地儿又不归我们唐国管,也不是我们丢的,中间还隔着一个偌大的赵宋,要收复汉家失地也轮不到我们操心啊!

倒是宋国使团一行,面有愧色,似乎因为至今没有收回幽云之地而感到没脸见人。

潘佑并没有停下的意图,指着宋国使团众人说道:“幽云尽失,本非赵宋之责!然而如今宋人听闻幽云之事,尚且知道羞愧!而淮南十四州,却是在吾等手中丢掉的!吾辈上下竟无几人感到羞愧、内疚,依然整日醉生梦死,讨论诗词歌赋,吸食民脂民膏!此乃何等的悲哀!吾唐之不幸,始于吾辈!吾愧对烈祖皇帝!愧对淮南百姓啊……”

潘佑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对唐国割让淮南十四州给中原,以保偏安一隅的做法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现场的唐国臣子们脸上有些尴尬,潘佑的这番话虽然是在自责,实际上却是在打他们的脸!更重要的,是在打李煜的脸!造成这种不思进取、醉生梦死状态的始作俑者,还不就是李家父子!

在李煜看来,这潘佑说来说去,都是在拐着弯骂自己父子丢人失地、丧权辱国。骂他也就算了,关键是连带着他死去老爹都一起骂,那就有些过分了。所以这时候的李煜,脸色并不好看,扶着宝座的bai nen双手微微发抖,整个人临近爆发的边缘。

可是潘佑却毫无察觉,依然叨叨不休:“此前林仁肇大将军曾向陛下进言,趁赵宋疲于应付岭南之际,发兵夺回淮南之地,并不惜以全家性命为代价!而陛下呢,不但不采纳林大将军的计策,反而将林大将军调往南都,恐其惹恼赵宋,还自降国号,讨好赵宋!此等行径,与昔日将幽云十六州拱手送与辽人,认贼作父的石敬瑭,又

有何区别!”潘佑所言,可谓字字诛心,连对李煜的称呼,都改回了之前的“陛下”,显然对李煜自降为国主颇为不满,也是对宋朝使团的不满。

“大胆!”李煜终于怒不可遏,出言呵斥。

这潘佑,当真是蹬鼻子上脸,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哈喽凯蒂!

“大胆潘佑,国宴之上,居然目无君上,侮辱君王!简直是无法无天,其心可诛!”见李煜终于发怒,张洎又很自觉的跳了出来,充当李煜的代言人,对着潘佑颐指气使。

潘佑瞥了张洎一眼,淡淡说道:“吾不与奸臣同语!若有罪,则请陛下赐臣诛戮,以谢中外!”

一直在看戏的李俊文不由得心中暗赞了潘佑一声,同时也感到惋惜。这潘佑虽是忠臣,却是愚忠,不看人下菜,只知道一味的强迫李煜就范,欲尽忠而不得其法,到头来必定只会遭李煜嫌弃。

“你说谁是奸臣!”张洎也冒火了。争宠而已,你潘佑居然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让我以后还如何在江南混!我张洎不要脸的么!

自认为是忠臣而不是奸臣的张洎怒火攻心,对李煜奏道:“国主,潘佑利令智昏,哗众取宠,并且刻意中伤微臣,有辱微臣清白!并且当众妄议君王,辱及先帝!臣请对其处以极刑,以示国法尊严!”

这是对潘佑动了杀心了,欲除之而后快!

潘佑则冷哼一声,投之以鄙夷的眼神。

张洎见状,更加怒不可遏,这简直是无视他的存在,挑战他的底线。他继续对李煜奏道:“潘佑乃北人之后,北人南投,焉知他是否真心待我唐!说不准早已心怀不轨,投效他处,出卖我唐利益!此等为了利益转投他人之辈,实无可取之处,当诛之!”

张洎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才发现自己因为过于气愤,说了不该说的话。

唐国臣子中有许多当年为了逃避中原战乱而南投之人,还有许多当年灭南方各国之后招降的臣子,这些人也算是易主投效。张洎一句话便将他们混为一谈,贬得一无是处,算是惹了众怒。

换作平时,他肯定是不会这么说的。今天实在是先被李俊文打了脸,后来又被潘佑侮辱,怒急攻心,失了方寸,变得口无遮拦。

此时的张洎,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这下得罪的人,海了去咯……

果然,在张洎说完之后,队列中许多老臣子纷纷对他怒目而视。如果眼神能杀人,张洎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竖子安敢毁我清白!”潘佑闻言也是气极,环顾左右,想要找个东西砸向张洎,奈何不是距离太远,就是份量不合适。

情急之下,他脱下自己的朝靴,就朝张洎扔去,张洎也算机灵,敏捷的一闪,躲过了攻击。靴子砸到陈乔

的桌子,将酒杯打翻,溅了他一身酒水。陈乔无奈,只能暗道一声晦气,苦笑着看二人你来我往。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特么还是不是君子之举啊!

潘佑见没打中张洎,又脱下另一只靴子,准备扔向他。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了他扔靴子的手臂,他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挣脱不开。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 出手相助

李俊文放眼看去,只见抓住潘佑手臂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身长六尺有余,大约五十余岁,两鬓有些花白,臂大腰圆,看着比皇甫继勋这等武将还要壮实,而且相貌端正、英武不凡,一看年轻得时候就是个大帅哥。李俊文有些不要脸的觉得,自己老了估计就是这副威严模样。

“林……林公……”潘佑看清来人之后,竟有些结巴起来。

“潘大人,君前莫要失仪!何况还有宋使在场,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年长汉子沉声劝道,声若洪钟,令人听了不禁顺从,潘佑泄了一口气,手一松,靴子便掉在地上。

“林公说的对!这厮君前失仪,理应重罚,以儆效尤!”张洎见有人站出来阻止潘佑,又来了气势,从一根柱子后边钻了出来。

“张学士,大家同殿为臣,抬头不见低头见,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出言相激呢!什么叫北人南投,必有异心?难道北人不是汉人么!我林仁肇当初也是闽国降将,受先帝赏识,得以出任高位!难道说,我林仁肇对我唐也有异心么?”年长汉子回怼道。

原来此人就是唐国水师大将,南都留守,镇节度使,林仁肇!

林仁肇原来是闽国将领,闽国被南唐所灭后,他也降了唐国。刚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将,后来在对后周的诸多战役中,其他人都被柴荣麾下的周军打的灰头土脸的时候,他却屡立战功,大放异彩,独树一帜,成为了唐军神一样的人物,深受李煜老爹李璟的赏识,于是官职也越升越高,最后位极人臣。

本来林仁肇最近不受李煜待见,打算低调做人,和其他人一样,只作壁上观。可是方才张洎的话说得有些过分,深深刺激了他的内心。

他本是闽国降将,最忌讳别人说起忠心之类的事情,好死不死,张洎居然一句话打击了一大片,他实在忍不住,才站了出来。

听到眼前的汉子就是林仁肇,李俊文心里一惊,想不到自己这次出使的真正目标人物,居然就在这大殿内和自己一同用餐。之前朱令赟说过林仁肇回金陵述职,李俊文还以为林仁肇还在回金陵的路上呢,没想到早就到了,该出席了今晚的宴会,而且一声不吭,相当没有存在感。若不是潘佑和张洎闹得不可开交,这林仁肇估计也不会站出来,自己也就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李俊文心里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完成赵匡胤交代的任务,只是现在场面如此混乱,要怎样才能将林仁肇的画像搞到手呢?

李俊文再次观察起林仁肇来,真是可惜了,一表人才的老将,居然在李煜的麾下,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个……我……林大将军对我唐忠心耿耿,为我唐立下汗马功劳,深受国主器重

,忠诚自然毋庸置疑!在下方才的言论,只是一时激愤,只针对姓潘的一人而已,并非有意侮辱诸位同僚……”张洎真想打自己几个耳光,趁这时赶紧澄清方才的言论,将影响降到最低,以免在朝中无故树敌。

林仁肇在军中威望颇高,与光政使陈乔关系又很好,张洎自然不会傻到因为一句话,去得罪他。咳装怂时就要装怂,什么文人风骨之类的,在官场上不适用。

“哼,功劳大酒一定忠心耿耿么!老匹夫……”皇甫继勋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他声音不大,没几个人听到,离得较近的李俊文却听了个正着。李俊文转头一看,见皇甫继勋一脸不服气的看着林仁肇,眼中尽是不屑。

看来这唐国,不光文臣之间不对付,武将之间恐怕也是矛盾重重!这李煜,居然还有闲心整日研究诗词歌赋,也真是牛到极致!

“都是为了我唐着想,彼此政见不同而已,莫要伤了和气才是!”林仁肇对两人劝道。

接着,他又转向李煜,行礼道:“潘舍人酒后情绪激愤,胡言乱语,还请国主念其忠心,宽恕他这一回……”

“林公所言极是!”陈乔也站了出来,对李煜奏道:“潘舍人一时酒醉,言语有些偏颇,还望国主免其责罚……”

见一文一武两位重臣都站出来替潘佑说话,李煜原本凝重的表情才有所缓解。不过他神情依然严肃,眉头紧皱,思索了一阵,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潘舍人喝醉了,方才所言孤不与计较!赶紧差人送其回家好生休养,等休息好了再回来办公吧!莫要弄坏了身子……”

几句话落地,算是放过了潘佑这一回。不过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老子不跟你计较,赶紧从这里滚蛋消失,等想通了再回来上班,别再让老子看到你心烦!

潘佑一听,这是要撸了自己的官职啊!顿时有些泄气,心灰意冷,他倒不是在意能不能做官,而是没了这官职,想要再见到李煜,那就难上加难了,自然就更无法劝谏李煜,那今日所作所为就全都付之东流了。一旁的张洎却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让你丫的不自量力,活该你倒霉!

陈乔与林仁肇见李煜放过了潘佑,连忙向李煜谢恩。陈乔朝殿外一挥手,立马有两个站班的禁军士兵走进殿来,准备将失魂落魄的潘佑架出殿外。

这时,本来有些失神的潘佑突然醒悟过来,一边挣脱士兵,一边高声大喊:“我没醉!我没醉!陛下,臣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臣愿以死明志,请陛下三思啊……”

说完,潘佑就挣扎着想要去撞殿内的柱子,力气之大,连两名士兵都差点脱手。

那两名士兵哪里容得潘佑逃离他们的掌控,但是又不敢下手太重,这些

文臣都是李煜的心头肉,虽然这一时不待见,保不齐回头又身居高位,他们只是小小的士兵,得罪不起。于是二人只好把控好力道,既不能让潘佑挣脱,又不能弄伤他,有劲使不上,好生狼狈。好在潘佑本就没什么力气,一瞬间爆发之后便脱了力,加上方才与张洎的明争暗斗,又是扔靴子又是喷口水的,耗费了不少心力,最后只能任由士兵将他架着往外而去。

一个小太监也赶过来,拾起潘佑的靴子,紧随而去。从始至终,李煜都没有表态,只是静静地看着潘佑发烂渣。

事到如今,陈乔和林仁肇等人此时也不好再做什么,以免引起李煜更多的不快,只好惋惜的目送潘佑离去。

许是知道事情已无可挽回,李煜终究不会听进自己方才的劝谏,潘佑拼劲最后力气,朝离的越来越远的李煜大喊道:“天不佑我大唐啊!烈祖皇帝啊,您睁开眼看看吧!若再如此,我唐不日必将亡国!吾主不及桀、纣、孙皓远矣!远矣……”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情之请

潘佑此言一出,本来渐渐安静下来的现场,顿时“嗡”的一声,犹如炸开了锅,各种议论声纷随之传来,大臣们纷纷对着潘佑指指点点。

本来架着潘佑的两名士兵见他出言不逊,也不敢再强行将他带走,只得愣在当场。潘佑趁机甩脱了二人,也不再说话,只是伏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知道,方才的那番话一出口,换来的结果会是什么!不过他已不在乎,只求一死能够换来李煜的醒悟……

给潘佑捡靴子的小太监有些懵了,不知道这些大臣们怎么突然情绪如此激动,议论声也越来越大,潘佑更是伏在地上痛哭。难道是自己方才弯腰之际悄悄放的一个无声屁被发现了,把潘舍人给熏着了?想到这,他有些忍不住发抖,生怕因为这一个屁,被李煜拉出去杖毙!腿脚也不听使唤,撅着个屁股杵在那儿,汗如雨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洎也有些懵了,这潘佑什么情况,不就没让你拿十万两版权费么,至于连命都不要了么,简直是自寻死路啊!居然当众诅咒大唐亡国,还把陛下与桀、纣、孙皓相比!夏桀、商纣、三国时的吴后主孙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都是昏庸的暴君啊!不仅是暴君,还是亡国之君啊!

潘佑把李煜比作这些人,简直是不知死活!即便李煜真的如这些昏君一样,你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啊!一国之君不要面子的么!不,这还不是把李煜比作这些暴君,而是说李煜连这些亡国的暴君都不如!当真是勇气可嘉!

想到此,张洎不免有些佩服潘佑,就冲这股不要命死谏的倔脾气,自己就不如他啊!反正他肯定不敢这么和李煜说话……

李俊文摇了摇头,这潘佑,算是彻底的完了。就算你忠心为主,当众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彻底翻脸,领导也不会再用你了,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家人!这可是封建社会啊,有可能诛九族的啊!如此不顾生死,对他人不负责任的做法,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国主,这潘佑……”张洎欲言又止,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李煜。虽然他很想趁着这当口,一棍将潘佑打死。可是这种言论实在是太敏感,毕竟他与潘佑没有深仇大恨,下不了这样的狠手。

“潘佑醉了,胡言乱语,尔等还不快将其带下去醒酒!”陈乔抢先说道。

陈乔站出来,倒不是因为他与潘佑有多大交情,要替他说话。潘佑不分场合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只要是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不会此时站出来替他说话,以免被归为一党,受到迫害,更何况陈乔这种身居高位,侍奉过唐国三代君王的官场老油条。方才替潘佑说话的林仁肇,这时候就没有再站出来。

陈乔之所以这么做,实在是出于无奈

。宋朝使团还在现场,唐国自己内部就闹得不可开交,若是李煜这时再一时抑制不住,对潘佑痛下杀手,不仅让宋人看了笑话,还会令众臣心寒。身为百官之首,他也是没办法要站出来,先把潘佑保住,至于李煜事后要如何惩治潘佑,他就管不着了。这潘佑,实在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你以为自己是魏征么!就算是魏征,也不敢在李世民面前说这种话,真当君王不敢杀你么!

陈乔对士兵频频示意,让他们赶快把潘佑拉下去。可是士兵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李煜。这种情况,没有李煜的准许,他们是不会听从旁人的命令的。

此时的李煜眉头紧皱,面色铁青,并没有李俊文想象中的那样勃然大怒,从脸上也不太看得出他内心究竟怎么想的。

但是,他扶着宝座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白皙的手背上已经因为用力掐着扶手而青筋凸起,并且还不时伴随着轻微的抖动,只是众人离他距离较远,看不清罢了。

周女英发现了李煜平静下的震怒,她深知李煜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爆发出来,那就是真的动了杀机。可是这潘佑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忠臣,虽然言语不当,却真的是为江南百姓着想,若是就这么被杀了,日后还有人敢犯言直谏么!

周女英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也是从小识文断字,饱读诗书,眼界也比一般的女子要广。尤其是身为后宫之首,她更是不愿成为像妲己那样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所以,她是不愿看到李煜迁怒于潘佑,杀害忠臣的。至少,不能因为几句过分的言论而杀!

“陛下,宋使还在呢!切莫让送人小瞧了咱们唐人!先让潘大人下去醒醒酒吧……”周女英握住李煜发抖的手,轻声委婉劝道。

李煜被她的柔夷握住,又听到他悦耳的声音,原本让愤怒占据的理智恢复了一些。他看向周女英,周女英朝他盈盈一笑,瞬间浇灭了他心中那一股怒火。

他本不是杀戮心很重的人,对待臣子也还算宽容,除非万不得已,威胁到了他的统治,一般是不会降罪于臣子的。像潘佑方才的过分言论,也只是一时激愤所致,于他并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若是潘佑因言获罪,只会影响自己在臣子心中的形象。

想通了这一点,他长吐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不快,高声说道:“潘卿喝醉了!酒醉之言不可当真!快扶他下去歇息,切莫再让他胡言乱语了!”

领导说话,两名禁军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架起还在痛哭的潘佑,迅速的朝殿外而去,这一回没有再给潘佑说话的机会,因为其中你个士兵,偷偷的在潘佑脖子上的穴位处一捏,直接将潘佑捏昏死过去了。捡靴子的

小太监也长舒了一口气,冒着腰赶紧跟了出去。

张洎见李煜已经作了决定,也不好再落井下石,万一因为他再多言使潘佑全族获罪,那他的罪过就真的大了。

陈乔向周女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离得近,方才周女英与李煜说话正巧被他看见。而正是周女英说话之后,李煜才有了之后的决断,老道的陈乔知道,这自然是周女英的功劳。陈乔为有这样的王后而感到欣慰,还一个感激的眼神又能算得了什么,这可是救了一条人命,甚至是好几十条人命啊!因为他知道,以李煜的秉性,既然当场放过了潘佑,自然不会再深究他的忤逆之言,了他的性命,潘佑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周女英见状,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笑脸,便回过头去,继续和李煜你侬我侬了。

倒是卢多逊颇有些失望,若是李煜当场下令处死潘佑,那他李煜在江南文人中的形象就会一落千丈,也许就没人肯真心替他效力了!如此一来,日后大宋攻唐,民间的阻力也会小的多!只是可惜了,李煜竟然最后醒悟……

潘佑被带走后,为了缓和气氛,陈乔等人使劲浑身解数,才重新将宴会一点点拉回了正轨,只是多少还是有一点尴尬,众人都是心事重重,令宴会变了味。

“禀国主,老臣有一个不情之请……”就在宋唐双方皮笑肉不笑的维持宴会的气氛之时,林仁肇又站了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老将求战

“林卿有何事只管说出来便是,但凡孤能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诿!”李煜笑着回道。

在此之前,对于林仁肇这种老臣子,尤其还手握兵权,他虽然敬重,但是也有所忌讳。尽管林仁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来,但越是这样,李煜心里就越莫名的慌张。他宁愿林仁肇像潘佑一样。指着他鼻子骂他一顿,如此他心里还安稳一点。可是自从去年林仁肇上书请求趁宋军陷于岭南战争之际,出兵夺回淮南一事被李煜驳回,之后更是被调往南昌,出任南都留守,远离与宋军对峙的前线,在此之后林仁肇便低调了许多,也不再上书劝谏或者提什么方案之类的。据李煜安插在南昌留守府的探子回报,林仁肇整日躲在南昌城里,也不与他人交往,政务也不太插手,与之前判若两人,看样子像是被李煜伤透了心。

李煜深感愧对林仁肇,辜负了一个老臣子的忠君之心,此番召他回金陵述职,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做出什么补偿。因此当林仁肇方才提出要求之时,他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下来,只要他不是要自己的国主之位和周女英这个王后,即便是封他一个王爷,保他一世荣华又如何!

“老臣见李副使身着武服,想必是武将出身!想来除了善于诗词歌赋,拳脚功夫也是不赖的!不知可否请李副使赏脸,与老臣切磋一二呢……”出乎李煜的意料,林仁肇居然没有要什么赏赐,而是要求和李俊文比试武艺。

大殿内顿时又想起了一片窃窃私语。林大将军居然要和宋使比试!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关系到两国的面子问题!谁赢了,谁今日就能压对方一头,心理上也能够占据优势。于是众人的心思顿时从方才潘佑之事中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

林仁肇的功夫,在唐国内算不上佼佼者,但是他文武均衡,善于谋略,胆识过人。当年周唐大战淮南,柴荣麾下大将张永德率军大败唐军,唐军一时方寸大乱,仓惶撤退。林仁肇自请率一千死士殿后,与周军鏖战,之后更是单人匹马将张永德射来的箭矢全部挡开,并回马追击张永德。张永德大骇,连忙四处逃窜,顾不上再追击唐军,唐军也因此顺利的撤退。

而林仁肇也一战成名,成为了与太原杨业齐名的名将,深受李璟器重,人称“北有杨无敌,南有林无敌”!这也是为何赵匡胤如此忌惮林仁肇的缘故,实在是此人绝对是大宋攻取南唐的最大的阻力。虽然其中有夸大的成分在内,但是也足以可见其武勇过人,胆识超群。

尤其是林仁肇出身闽地,善于水战,练得一手在行驶的快船上射箭的功夫,不说百发百中,也是十中七八!

在行船中射箭,好比游牧民族在奔驰的战马上射箭。

船上虽然不如骑马那么颠簸,但是也要有极强的稳定性和耐性,还要做到有准头,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在行船中都能有如此高的准头,那么在陆地上射箭就更不在话下了。因此林仁肇的射术放眼唐国,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这也成了林仁肇赖以成名的绝技。

众人猜测,他想和李俊文比试武艺,多半比的就是这射术!眼下就要看李俊文到底应不应战了,毕竟没人会傻到去蹚这趟不必要的浑水,冒这个丢人的险。

“国主,这似乎有些不妥吧!林将军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而李副使不过初出茅庐,两者比试,恐怕不太公平……”卢多逊站出来反对道。

傻子都看得出来,林仁肇要和李俊文比试,就是欺负他年轻、没经验,想把方才丢的场子找补回来。

他不好直接说林仁肇以大欺小,只能委婉的想要拒绝这不合理的要求。

这和方才他怂恿李俊文站出来吟诗作赋不一样。李俊文身为武将,即便是在吟诗作赋上栽了跟头,丢的也只是他李俊文自己的脸,可以耍赖说武人不学无术。但是若是比武输了,那就说不过去了!因为你身为武将,学的就是上阵杀敌的本事,靠的就是一身武艺吃饭!这要是输了,岂不是说大宋武将无人,连唐国都打不过,用的都是些酒囊饭袋一样的货色?

卢多逊只知道李俊文是走后门进的武德司,料想溜须拍马厉害,武艺肯定也是稀松平常的。与林仁肇比试,岂不是自己不痛快么!如此有可能丢大宋颜面、有损国体之事,卢多逊身为使团正使,怎么可能答应呢!反正只要我不答应,你总不能强行让我比吧!

“哎,卢大人多虑了!本帅虽戎马半生,但也已经力不从心!有道是‘拳怕少壮’,李副使年纪虽轻,却也并不吃亏嘛……”林仁肇回怼道。他身兼镇海军节度使一职,故而对宋人自称“本帅”。

卢多逊白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腹诽,还拳怕少壮,看你这说话声音响得能吓死牛的劲儿,哪里像力不从心!说你夜御十女都有人相信!

“话虽如此,但李副使毕竟年轻,万一下手不知道轻重,伤了林将军,岂不是伤了两国的和气?况且李副使乃吾皇心腹爱将,若是受了伤,本使回去也不好交差……”卢多逊继续拒绝道。他把赵匡胤都给搬了出来,李俊文是赵匡胤的人,你们非要比,万一把人给弄伤了,我家领导可是会生气的哟!

“哎,卢学士大可不必担心!这只是一场比试,点到为止,只是图个乐而已!”李煜也开口道。对于他来说,他也想从中找回点场子,挽回方才的颜面。而由林仁肇出面,对付那年纪轻轻的少年,是最好不过的了!他了解林仁肇,既然他

敢提出来,就说明这事儿十拿九稳。这可是江南名将,林无敌啊!若是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那他江南李唐,就真的无面目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因此,李煜也是极力怂恿,想促成这场比试,挽回点面子。而卢多逊则极力推辞,双方互不让步,一时僵在了那儿。

“既然如此,此事不如由李副使自己做决定吧,如何?”最后,李煜将决定权抛给了被晾在一旁的当事人李俊文。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欺人太甚

李俊文真是躺着也中qiang,好端端的来吃个饭,先是被推出来要求作诗,好不容易绞尽脑汁过了关,现在又要比试功夫。

看着眼前虎背熊腰的林仁肇,李俊文有一种若是和他动手,分分钟会被ko掉的错觉,尽管对方已经五十余岁,但是架不住人家打过的战比自己打过的飞机还要多!杀过的人估计比李俊文死在自己手上的子孙还要多!

应战吧,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街头斗殴下下黑手还行,比试功夫?别开玩笑了!闻止姑娘他都未必打得过!真要是输了,自己丢人不说,还会令大宋颜面尽失,到时候即便赵匡胤不拿他怎么样,朝中那些文官武将的唾沫都能淹死他!不应战吧,似乎更不好,容易让唐人看扁宋人,输了气势,到时候回去,党进那些武夫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李俊文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早知道这顿饭这么难吃,当初就找个借口和王贵他们去逛秦淮河喝花酒了,还吃个屁的饭!

“怎么,李副使是瞧不起我唐,不屑与老夫切磋么!”林仁肇见李俊文有些犹豫,更加料定此子武功稀疏,便不打算放过他,故意施压道。

“老将军言重了!老将军戎马半生,乃我辈楷模,就连我们官家,都对老将军推崇备至,谈及江南,言必称老将军乃国之栋梁、东南柱石,江南有老将军坐镇则安矣,在下又岂敢对老将军不敬!在下只是怕拳脚无眼,万一误伤了老将军,岂不是伤了江南之柱石,会被人给骂死的!”李俊文一口一个老将军,还特意在“老”字上加重音,看着是在夸赞林仁肇,其实却是在暗地讽刺林仁肇倚老卖老,欺负他这后辈。老人家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嘛,还出来出什么风头!万一骨质酥松了可咋整!

李煜听到李俊文说到,赵匡胤对林仁肇推崇备至,甚至誉为东南柱石的时候,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便又恢复如常。而这一瞬间的神情,却被皇甫继勋看了个正着。皇甫继勋本就与林仁肇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听到李俊文对林仁肇不要脸拍马屁之言时,颇为鄙夷,便将头转向别处,这一转头,却正好瞧见李煜的神情变化。若有所感的皇甫继勋好像明白了点什么,陷入了沉思……

林仁肇没有听出李俊文的话外之音,只听到李俊文对自己的夸赞。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虽然明知李俊文说的是马屁之言,但是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虽然他不喜欢赵宋,但是听到李俊文说赵匡胤夸赞自己为东南柱石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美滋滋的。

不过他很快恢复理智,摆手道:“哎,李副使不必担心!老夫虽然年过五旬,但常年操练,身子骨还算硬朗

,没那么容易受伤!”

李俊文暗自腹诽,我特么是怕你受伤么?我是怕你把我弄受伤好不好!万一被踢到不该踢的地方,终生幸福都会泡汤!这时候又没有保险可以买,落下个残疾找谁说理去!

“不知老将军想要比试什么?在下在我大宋,长于谋划,功夫却稀松平常,可比不得老将军龙精虎猛,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见林仁肇铁了心要和自己比试,李俊文也颇为无奈,只好试探性的问道,并且提前说明自己虽然出身行伍,但是平日只负责动脑,在拳脚上就是半个废材,赢了我也不代表你厉害。

“李副使说笑了,光看你这体型,就不是个武功稀松之辈!”林仁肇不给李俊文逃避的机会,回怼道。

“这大殿场地不足,人员众多,不便于施展拳脚,恐误伤他人!我家国主面前,也不便于动刀动qiang,有不敬之嫌!不如你我就比拼射术如何?这样吧,莫说老夫以大欺小,咱们就比投壶如何!”林仁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众唐臣顿时醒悟,看来林仁肇还是要利用自己的专长,来羞辱这个宋国副使了。

“老夫看可以,投壶比试,雅致而不失竞技,既能比试二位的射术,又能助兴!且畅精神,荡血脉!不知我主意下如何?”陈乔站出来帮腔,朝李煜探询道。

“只要李副使愿意即可!实在不行就算了,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嘛!”李煜把皮球踢给了李俊文,言语间还显得很大度。

李俊文心里暗暗鄙视,明摆着想让他丢人,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是人模狗样,呸!不过他听说是比射术,心中便镇定了不少。他李俊文别的不行,说到射东西,那还是能够一战的。

之前在定州弹石子赢了李继隆,从田钦祚那儿赢了五千两,令他在边军中声名大振,直到现在李继隆还念念不忘,想着再和李俊文比试一番。

既然林仁肇提出比射术,且不管他技术如何高超,起自己还能与之一战,不应战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正当李俊文打定主意,准备开口应下比试之时,林仁肇却抢先说道:“怎么,难道李副使这也不敢应战?还是说宋军都如李副使一样沉稳耐得住性子?如此岿然不动,多快赶上老夫家里养的水龟了!”

林仁肇此言一出,唐国众臣子中忍不住传来一阵笑声,宋朝使团众人则纷纷怒目而视。这简直是chi o裸的侮辱,什么沉稳耐得住性子,居然还讽刺宋人是王八不敢出头!

北人性烈,民风彪悍,即便在场的使团成员都是些文人,也架不住林仁肇如此言语相激,简直是欺人太甚!

“李副使,与他战!我们支持你!输了大不了到时候官家问罪之时,我们与你一起承担

!”有人忍不住喊道。

“对对对!与他战!不能丢了我们大宋的脸面!”随即有人跟着附和道。

李俊文翻了白眼,心里想到,说得倒是好听,到时候赵匡胤真的问罪,估计你们这群人一个人都不会站出来!

此时的李俊文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把展无忌这厮带来一起赴宴了!若有那个武学变态在,让他替自己出战,你特么要比什么,老子都奉陪到底!

林仁肇话已至此,李俊文若是再不应战,恐怕也说不过去了。别说回到开封赵匡胤问罪,就光是这事儿明日传出去江南文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宋朝使团给淹了。

何况如今只是比射术,不动拳脚刀qiang,起码没有性命之忧。李俊文一咬牙,一跺脚,便应了下来:“既然老将军执意如此,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老将军手下留情!”

“哈哈哈,李副使莫藏拙欺负老夫才是!”林仁肇见李俊文终于应战,高兴的眼睛都快笑没了。

“我说李指挥,你到底行不行啊?”卢多逊靠近李俊文,一脸忐忑的悄声问道。

{本章完}23

第三百八十一章 投壶比试

“我心里也没底呢,要不卢大人替我出战?”李俊文反问道。若是卢多逊要代他出战,他肯定一百个愿意。

“我?呵呵……莫要开玩笑!单是射箭的话,本使还能够凑合着瞎蒙一番,可是这投壶……还是算了吧……”卢多逊讪讪道。

“这投壶很难么?难道和射箭还有什么区别?”李俊文有些纳闷,不是比射术么,怎么感觉被卢多逊这么一说,似乎很难一样。

“李指挥之前没有接触过投壶?”卢多逊睁大了眼睛问道。

“实不相瞒,这是第一次听说……”李俊文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感觉就像一个没见识的乡巴佬刻意装相,被人揭穿了一样尴尬。

卢多逊愣住了,然后仰天长吐一口气,神情悲怆,感觉随时都会倒地不起。此时的卢多逊,最想对李俊文说的一句话就是:彼其娘之,你个挨千刀的龟孙!

“卢大人,究竟怎么一回事?难道这投壶真的很难么?”李俊文也有些懵圈。就算他没见过什么投壶,也不用这种嫌弃的表情吧!自己这一手飞石的绝技,难道还比不过林仁肇的弓箭?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卢多逊已经懒得再向李俊文解释,一副怜悯的表情看着李俊文。唉,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副使!看来回到开封,是免不了一顿责罚咯……

李俊文心中对卢多逊竖起了中指,说话说一半,注定生儿子木有小……

“李副使,所谓‘无利不起早’!既然咱们是比试,咱们下点赌注才更有盼头!这样吧,方才我主赏赐了李副使十万两,咱们便以这十万两做赌注!若是老夫输了,也赔给李副使十万两!若是李副使输了,留下这十万两便是!反正李副使也没有损失!如何?”在等候布置比试场地的间隙,林仁肇见卢多逊和李俊文嘀嘀咕咕的,似乎在商量对策,便开口打断道。

“哗……”现场顿时沸腾起来。

唐国众臣纷纷眼热的看向林仁肇。这老匹夫,明摆着是看上了李俊文的十万两白银,居然用这种手段!以他的能耐,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林仁肇面对众人的眼神倒是不以为意,依旧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李俊文。

李俊文闻言也鄙视了林仁肇一番,什么叫输了没有损失!难道这十万两不是老子用自己的才华赚回来的么!虽然是抄袭的词曲,但好歹自己也是美好事物的搬运工啊!你个糟老头,一上来就想夺走老子的劳动成果,真是坏滴很!

此时的李俊文就像一个赌徒,一方面怕失去原有的十万两,一方面面对只要赢了,十万两就能翻倍的诱惑心动不已!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能够将十万两翻倍,谁能不动心!

“孤再拿出一万

两黄金,作为比试胜出者的赏金!”李煜生怕场面不够热闹,也跑出来凑热闹。

“哗……”现场再一次沸腾起来。

一万两黄金,在黑市换成银子,可是足足超过十万两的!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试问除了皇亲贵胄,谁能够一下子拿出一万两黄金这么大的手笔!也就是李煜这种人视金钱如粪土,败家一样的将家底死命的往外掏!

这林仁肇,动动手,就能有二十余万两银子收入囊中,真是气人呀!尤其是一帮武将,捶胸顿足那个悔呀,早知道国主如此大方,方才自己就先站出来挑衅李俊文了,哪里还轮得到林仁肇这个糟老头!

此时众人已经自动忽略掉了当事人之一的李俊文,只是在议论林仁肇的狗屎运,根本没有考虑过李俊文会赢的可能性。

本来还在犹豫的李俊文,听到李煜追加一万两黄金作为奖励,当即一拍大腿,干了!反正白得来的钱,现在有机会翻两倍,傻子才不干呢!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利字当头,现在就算让李俊文把卢多逊给押作赌注,他也会毫不犹豫。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李俊文难得拽了一次文,霸气回道:“既然国主与老将军都兴致如此高涨,那在下就陪着乐呵一回!这赌注,我接了!”

三十万两啊,特么的回到开封老子就辞职不干,买他一大片土地,做个悠闲的大地主去!

卢多逊看着一脸傻笑,豪情壮志的李俊文,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可不是陪着人家乐呵一回么!连投壶是什么都没见过,就傻乎乎的应战,不输死你都对不起老天爷!

“够爽快!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林仁肇笑着说道,眼中尽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只不过,在下还有一个小请求,希望国主和老将军成全……”李俊文突然说道。

“哦?”众人闻言,都侧耳倾听,等着李俊文的下文。

“在下在开封便久闻林老将军威名,时刻提醒自己,以老将军为榜样!今日有幸见得老将军真人,这场比试,若是在下侥幸赢了,在下也不要老将军的十万两,只需老将军让在下临摹一副全身像,带回家日夜瞻仰,在下就知足了……”李俊文说的情真意切,一通马屁拍的林仁肇浑身舒坦。

其实他也是临时起意,想到可以用这个方法获得林仁肇的画像,而又不会显得太刻意。如此万一胜了,就能完成赵匡胤交待的任务大半,这可比十万两银子划算。钱可以再赚,任务错过了可就没那么好完成了。

“李副使之言令老夫汗颜!这样,无论输赢,老夫都送李副使一副画像!若是李副使赢了比试,十万两赌注照付!”有人崇拜,林仁肇高兴,也不好拒绝,遂豪爽道。

李俊文没

想到林仁肇这么够意思,当即又是一通马屁拍去,搞得林仁肇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这书画院那帮人也不在场,要立马作画也来不及啊!”李煜插话道。

他自己倒是善于作画,但是总不能让他一个国君给臣子作画吧!再说接下来的比试,他可不想错过,这可能是唐国从赵宋身上找回尊严的一次良机。

“巧的很,我大宋使团中,正有善于作画之人!”李俊文笑道,随即朝使团众人中高喊道:“左丹青!”

话音未落,一个中年文吏便越众而出,向众人行礼。

“左先生善于作画,此番随团而来,本是奉官家之命,前来观摩江南美景,提高画技,想不到此时竟派上用场了!国主只需提供作画所用之物,待会在下与老将军比试之时,他只需在一旁作画便可临摹出老将军画像!”李俊文解释道。

这个名叫左丹青的文吏,自然是刘知信给他安排,帮他完成任务的。不然以李俊文写字都跟鸡爪爬的那德性,还作画?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李煜当即应允,让人取来纸笔,任由左丹青取用。左丹青也不多话,安静的坐在一旁,观摩起林仁肇的一举一动,并不时在画纸上描摹。

这时,两个小太监也将比试用的器具抬了上来,放在了大殿中央,大殿中间本来就空着,以便歌姬舞蹈,这下刚好用作比试场地。

众人纷纷离开自己的席位,三三两两的汇成一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讨论着待会儿的比试。只不过人群分得很明显,一边是唐国的臣子,另一边则是宋朝使团的成员,而李煜和周女英以及几位重臣依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笑着等待林、李二人的比试。大殿中央燃着许多巨烛,照得如同白昼,也不虞会看不清。

唐国上下神情轻松,在他们看来,这场比试根本没有悬念,林仁肇以擅长之技对战李俊文,纵使李俊文有些本事,肯定也是敌不过江南第一战将的!

有比赛的地方就会有赌博,唐国臣子们避开李煜等人的目光,开始悄悄的下赌注,押宝究竟谁会取胜。虽然毫无悬念押林仁肇胜的人居多,但是也有那不信邪,想搏一搏的人押了李俊文,只是押的赌注少之又少,谁也不会傻到把钱送给别人花!

“卢大人,唐人都在偷偷开盘口下注,咱们是不是也开个盘口助助兴?”宋朝使团中,有那赌瘾大的,忍不住向卢多逊征求道。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投降输一半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既然大伙儿兴致如此高涨,那就由本官坐庄!李指挥一赔十,林仁肇一赔一,要下注的抓紧!”卢多逊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呵斥众人,居然还做起了庄。

众人一听,李俊文居然一赔十,林仁肇才一赔一,赶紧纷纷下注。不管出于同僚之谊也好。还是出于赌徒心理也好,大部分人都押了李俊文,至少从表面上看,李俊文年轻力壮,比林仁肇的赢面要大一些。有那一路以来与李俊文交好的,更是下了重注押宝李俊文,只有几个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押了林仁肇,还惹来了众同僚一阵鄙视的眼神。

“卢大人,为何李指挥与林仁肇的赔率差距如此之大,难道卢大人就一点也不看好李指挥么!”有那好奇者忍不住问道。即便二人再不对付,卢多逊也不该开出如此悬殊的赔率啊!这万一要是李俊文赢了,卢多逊还不得赔得内裤都当了!为了损李俊文,拿真金白银开玩笑,卢多逊也太有钱了吧!

见众人都已下注,卢多逊这才神秘一笑,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李指挥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投壶……”说完,便不再搭理众人,回过头专心等待比试开始。

众人愣了一会儿,才突然醒悟过来,一群人捶胸顿足,咬牙切齿。押了李俊文的有心想重新下注,可是又慑于卢多逊的y wei,不敢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卢多逊的背影,在心里骂他生儿子没i yan。而方才顶着众同僚鄙视眼神下注林仁肇的几人,这时却喜笑颜开,翻身农奴把歌唱,嘴角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而被众人诅咒生儿子没i yan的卢多逊,正在心里美滋滋的盘算,若是李俊文输了,他就能赚至少三千两!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期待比试快点结束,回去收钱!有钱赚,挨官家一顿骂算什么!反正丢人的又不是他卢多逊,把责任全推了便是!

另一边的唐国君臣见宋朝使团时悲时喜,以为他们都在为李俊文祈祷助威,不禁感叹宋人之团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是其心可嘉!这种精神,真是值得自己学习……

与此同时,李俊文也懵逼了。

看着眼前的所谓投壶,他竟有些后悔方才的决定。

投壶比赛,始于先秦,本是上层贵族宴席之间的玩乐游戏,后来渐渐发展到民间,流行于各个阶层。

顾名思义,投壶就是将箭矢投入前方的壶中,以投中多者为胜。投壶用的壶具为细颈宽肚,壶颈长七寸,口径一寸半,壶高一尺二寸,壶腹五寸,

如此设计,便于箭矢投入壶中之后不易将壶身带倒。

李俊文本以为这投壶可能和后世街边十块钱十个圈的套圈游戏类似,给个圈圈,将壶圈中或者击中壶身便可,可事实上

却并非如此。

这特么要用到抛物线原理啊!别说和套圈比,就是比后世的扔飞镖,都要难得多!

飞镖起码和射箭差不多,只要击中目标便可,只是道具不同罢了,可投壶却没那么简单。

射箭比的是臂力和准头,而投壶不光要有准头,还要有极强的预判力和力道控制,要知道用多大的劲,箭矢落下的抛物线才会落在壶里,才能得分,虽然李俊文来自后世,也学习过抛物线的原理,可是他就是一个数学学渣,别说现在早就将数学知识还给了体育老师,就是放在后世,你让他马上看着书本利用公式算出抛物线的高度和落点,他也未必能够算的出。

难怪方才卢多逊听到他说没见过投壶时一脸便秘的表情,这种技能若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练习,除非你是天生手感特别好的奇才,不然就算你会射箭又如何,你还能让往前射的箭向下拐弯不成!

这样一来,李俊文倚为凭仗的飞石之术,似乎就没有什么大用处了。

李俊文看了看旁边的林仁肇,见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想来平日里没少练习这投壶之术吧!这挨千刀的,自己就这么被他给阴了!真是贪婪之心不可有啊,现在倒好,十万两看来是保不住了……

“怎么,李副使若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投降输一半哟!”林仁肇见李俊文一脸懵圈样,心里更加笃定,这李副使,肯定是个不学无术的花架子!,这比试,看来他是赢定了!

“呵呵……身为武将,岂能未战便降!在下还等着收老将军的钱作为车马费呢!这山高水长的,来一趟江南可不容易啊……”李俊文犹自嘴硬,死撑着。

若是平时,他可能就认输或者耍赖跑了,可是这场比试事关宋唐两国的颜面,他若不战便认输,估计都不用再回开封混了,是以即便他不想要那十万两,也得把戏演下去,起码得演的逼真,让大家觉得他已经尽力而为了,说不定才能过关!

林仁肇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心想就让你多高兴一会儿,待会就让你哭着把钱交出来!

“咣……”随着一声锣响,比试正式开始,林仁肇与李俊文各自取了十支箭矢,在离投壶两丈远的地方站定。

宋朝使团的成员,除了正在给林仁肇画像的左丹青,以及4装逼现在原地不动的卢多逊,其他人“呼啦”一下全都跑到了离李俊文最近的地方,关切中带着殷切的希望,给李俊文打气道:“李副使,你可一定要赢啊!咱们……咱们大宋,可就全靠你啦!”

李俊文被一众同僚发自肺腑的关心给感动了,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李某自当竭尽全力!即便输,也不会输的太多的!”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激动

得眼泪都飚了出来!完了完了,这赌注怕是真的打了水漂了!不知可否与卢大人商量一下,投降输一半呢……

林仁肇与李俊文谦让了一番,最后李俊文尊老爱幼,让林仁肇执先手先投一箭。林仁肇双脚前后打开,微成弓步,拿着箭矢的手腕抖动了几下,感受了一下箭矢的分量,接着便快速的将箭矢投了出去。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径直朝两丈外的壶身飞去。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丢人丢大发了

只听“咣”的一声,箭矢碰到壶口,沿着壶口晃了两圈,便跌跌撞撞的掉入了壶里。

“林帅第一投,中!”站在投壶旁边的一个老太监,举起右手,尖着嗓子高声喊道。

“好……”唐国众臣中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李煜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面带笑容,这林仁肇,果然没让他失望。他又看向李俊文,只见李俊文眉头紧锁,手中拿着箭矢,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见此情景,李煜心中更加开心,方才因为潘佑带来的不悦也一扫而空。似乎林仁肇这一投,将十多年被赵宋压制的屈辱瞬间得到了释放,什么大宋,也不过如此!

林仁肇见箭矢落入壶中,心头也蓦地一松,好险好险,不枉他最近在家中的勤于练习。其实这也拜李煜所赐,自从李煜把他打发到南昌之后,他整日闲来无事,便躲在家中,勤练武艺,没事的时候也练练投壶找找感觉,这才有了方才的准确度。

林仁肇很满意自己的第一投,虽然有些跌跌撞撞,但是毕竟还是投进了,他相信自己之后只会越投越顺。他回过头朝李俊文微微一笑,作了个“请”的手势,便退到了一边,将接下来的舞台让给了李俊文。

李俊文苦笑着走上前,看着手中的箭矢,心中充满了不安。

这是一只没有箭头的箭,投壶比试,当然不可能给你一支带箭头的箭矢,更何况李煜也在现场,万一比试之人一时想不开,将箭投向李煜,那岂不是真的傻眼了!所以严格来说,这只是一只前段略微削尖的箭杆,分量并不是很重。

正因为分量不是很重,要在两丈开外,也就是六米远的距离,投进一个开口只有不到五厘米的细长壶具,简直难上加难。因为你投射的力度若是不够,箭杆失去重心,很容易失去平衡,横着飞出去。这可比后世投飞镖要难得多,后世的飞镖全靠前段的尖头带走阻力,增加重心,才能快而准的钉在镖靶上而不脱落。所以别看林仁肇方才那一箭有些跌跌撞撞才投进,那已是很不容易了。

李俊文手里拿着箭杆,连握在哪个位置才能令箭杆飞出去的时候不会失去重心都搞不清楚,又如何能将箭投进壶里呢!

想来想去,李俊文都觉得被林仁肇给坑了!感觉那还没从李煜的库房里到自己手上的十万两银子,就这么溜到了林仁肇的腰包里……

想到此,李俊文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了林仁肇祖宗十八代不知多少遍。都说文人不靠谱,没想到江南的武人也特么的不靠谱……

想再多也没用,这箭还是得投,比试还得继续下去,不管输赢,总得有个结果不是。

李俊文只好缓缓将箭杆举起,拿在手中来回比划,可就是不投出去,看得围观众人心跳

加速,却又不敢催促他,这万一不中,算谁的锅?只能瞪大了眼睛等他出手。

尤其是宋朝使团中买了李俊文获胜的那些人,小心脏更是随着李俊文手中箭杆的摆动而来回跳跃,感觉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从喉咙直接跳出来了。有那气不顺的受不了这种刺激,一口气上不来,双腿就软了下来,周围的人连忙扶着到开阔地缓解缓解……

终于,众人的眼睛都快等酸了之际,李俊文出手了。箭杆飞速的朝投壶飞去,众人的心也随着箭杆飞行的方向而去。

“啪嗒”,箭杆越过了投壶,落在了地上,连壶都没碰到一下。

“宋使第一投,不中!”老太监瞥了一眼地上的箭杆,面无表情的报着成绩。

“嘁……”唐国阵营发出一阵嘘声,许多人面带喜色,照这种情况,方才的tou zhu是稳赢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宋朝使团的一片哭丧脸,第一箭就不中,那还比个屁啊!这赌注,算是打了水漂咯!当然,也有少数几个人心里忍不住的高兴,自然是没押李俊文的那几人,可又不敢将心中的高兴劲儿表现出来,只好眯着眼,和其他人一道儿,摆出一副哭丧脸掩饰内心的喜悦。

李俊文听到老太监这么大声报出成绩,饶是他脸皮够厚,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居然投了一个三不沾!简直是愧对先人!丢人丢大发了!

这特么和他平日里弹飞石根本不是yi a事!手腕的发力和投出的力度,得和打篮球一样精准,却又和投篮不太一样。投篮至少是整个球抓在手里,依靠腕力投出,可这箭杆只能握住一个地方,投出去还要不偏不倚,太特么的难了!

没有练习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法练出手感!如今只剩下九箭,也不知道第几箭才能找到手感!也许十箭过后都找不到手感……

卢多逊此时是又痛苦又高兴,痛苦的是李俊文居然如此丢人,第一箭就投飞,看样子接下去得更离谱!若是被林仁肇打了个光头,那回去还真不好向赵匡胤交待!高兴的是,以李俊文这种水平,那三千两赌注,算是已经姓卢了!

卢多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李俊文,心中暗道,你好歹进个几箭,别输的那么彻底啊!老子是钱也想要,脸也不想丢太多啊!

李煜远远听着老太监报靶,脸上笑意更浓了。原来这宋国副使文武颠倒了啊,功夫如此稀松!这种身手之人,怎么能出任武将呢!宋帝真是越老越糊涂……

林仁肇微笑着走上前,拍了拍李俊文的肩头,算是安慰。接着便取出第二支箭,不等众人回过神来,略一发力,投出了第二支箭,速度比第一支要快上许多……

“林帅第二投,再中!”老太监依旧镇定

的报靶。

“好……”唐国人群中爆发出更热烈的喝彩声,为林仁肇的精彩表现鼓掌加油。

林仁肇笑着向众人点头示意,他感觉今日的手感,竟然出奇的好,他有信心,今日能十投全中,破了自己的记录。只是不知对方这少年的心理,能不能撑到十投之后。

轮到李俊文第二投,现场立刻恢复了安静,生怕吵到了李俊文的发挥。宋朝使团成员们紧张的看着李俊文的一举一动,只要李俊文这一投能中,还是有希望的。

李俊文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回想着后世的抛物线定理。然后猛滴一睁眼,将手中箭杆朝半空中投去,箭杆在空中划出一道拱形,落向了投壶,“咣”的一声,碰到了壶口。

“宋使第二投,不中!”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 败局明显

“唉……”宋朝使团中发出整齐的一声叹息,众人已经绝望。方才气不顺的那位,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一听这报靶,“嘎”的一下,又背过气去了。

连续两投不中,哪里还有赢面?看来大宋的颜面,这回算是丢定了!不少人心中已经开始咒骂起李俊文来,骂他害自己输了钱,骂他令大宋在唐人面前丢了颜面。

唐国人群中,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许多人已经开始向做庄之人讨要所赢的钱财,做庄的也挺悲催,这才两轮,似乎胜负已定,从来掏钱都没掏的这么快,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李俊文也有些抓狂,什么狗屁抛物线定理,根本就没什么用!照样还是没投进!只不过这一次比上次要好一些,起码碰到了壶口,但是没投进就没分,你就算把壶口碰烂了,它也不作数。还剩下八支箭,留给自己的机会不多了,再这么下去,估计结果还是和前两箭一样,那十万两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李俊文连失两箭,令林仁肇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这宋使如此不争气,看他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一看战绩二百五!这种差距,即便最后自己赢了这比试,也令人感觉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含金量就会大打折扣。林仁肇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指点对方一二,好歹投进几只箭,或者自己也投丢几支,让宋使不要输的这么难看。

不过想归想,比武就犹如竞技体育,不是输就是赢,这才只投了两支箭,不到最后一刻,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稳赢,更何况还牵扯到十万两的赌注,林仁肇自然不会放水,反而会趁你病要你命,痛打落水狗。

因此林仁肇这次取出两支箭,飞快的将两支箭依次投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两支箭交替着飞向投壶,当第一支箭落入壶口时,第二支箭紧随其后,跟着落入壶里。两支箭前后距离时间太短,以致于壶身都跟着晃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现场一片寂静,众人都被林仁肇这一招连环箭给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众人身后传来一阵掌声,众人回头一看,见是李煜张大了嘴在鼓掌,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跟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给林仁肇喝彩。

宋朝使团中已经有人用手遮脸,满脸抑制不住的沮丧,彻底放弃了希望。若不是这是江南国主设的晚宴,众人早就愤然离席,去逛青楼一泄心头之火了。不对,钱都输光了,大部分人只能回去蒙头大睡,只有几个赢钱之人能够泪中有笑的替一众同僚去消遣解闷。

就人家这水平,李俊文想要赢得比试,除非林仁肇突然脑子抽筋,接下来的箭矢都投不中。就这样,李俊文也得先投中五支箭!可是看李俊文今日的状态,别说五支

,能投进一支都要谢天谢地。

卢多逊也是一脸尴尬,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这李俊文,也特么的烂泥扶不上墙了!吹牛就天下第一,做起来就倒数第一!

他忍不住看向李俊文,见李俊文依然一副天高云淡的模样,丝毫没有一丝羞耻愧疚之心,心中忍不住又骂了一顿娘。

箭术高超者,通常能够在射箭时连续快速的射出两箭或是三箭,让箭矢在须臾之间依次正中靶心。林仁肇这手连环箭,虽然在射箭比试当中算不什么特别出彩的技艺,但是在这投壶比试中运用这种技艺可就了不得了。

投壶用的箭矢没有箭头,重心靠后,无法像射箭时钉在箭靶上,且因投壶的壶口较小,当第一支箭落入壶口时,若是稍有偏差,第二支箭便会将第一支箭给装出原本的路线,或是第一支箭还未落稳,将原本可能投中的第二支箭磕飞。能够让两支箭互不冲突先后入壶,可见林仁肇的箭术之高超,已经不能用娴熟来表达,而是可以封神了!

“林公技艺不凡,真乃我唐之栋梁也!有此良将,我唐幸甚啊!”李煜低声对身边的周女英说道,眼中流露出一股热切。

“如此,陛下更不可让此等明珠蒙尘啊……”周女英笑着附和道。

李煜不置可否,微微的点了点头,将目光继续转回到比试当中,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林仁肇很满意自己这手连环箭造成的效果,他微笑着向众人拱手示意。谁说廉颇老矣,唐国不还是要靠他和卢绛这种老将充当顶梁柱么!这招连环投壶,他可是练了好久!相信今日过后,陛下定会重新估量他们这些老将的作用……

连续的投中箭矢给了林仁肇很大的信心,他看向李俊文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有些高傲起来。这厮的水平,实在是不值得与自己一战,!罢了罢了,就当是给晚辈免费上一课吧!

看见林仁肇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嘚瑟样,李俊文撇了撇嘴,心想得意什么呀,要是比扔石子,老子能一连飞出五颗呢!

但是面对林仁肇有预谋的陷阱,他除了心中鄙视一番,也实在找不出更好的o jie之法。这投壶之术又无法速成,对方明显技高一筹,只能含泪和十万两银子说再见了。

钱没了,比试还要继续,虽然投失两箭,但若是之后的八箭能够都投中,也不失为一种成功。但是这成功估计只有李俊文自己认同,他那些输了钱的同僚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要不是一群文吏身娇体弱打不过他,不用回开封,李俊文就得永躺病榻。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啊!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一输!输给一个久经阵战的老将,也算不上丢人!而且林仁肇方才也说了,无论输赢,都将左丹

青所画身形像赠与自己,就当花十万两买了一幅画吧!起码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自己还年轻,大不了等林仁肇死了以后,再找他叫板雪耻也不迟……

想通了以后的李俊文,深吸一口气,取出第三支箭,闭上双眼,无视周围的议论纷纷,心中默念陈抟老道教给他的正易心法。之前在房州与杜衡鄙视剑法之时,他就是在脑海中默念正易心法,才能够以惊人的发挥,将以为必胜的杜衡击败,这次希望这心法也能对自己起到帮助。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发现外挂

“宋使第三投,中!”随着老太监的报唱,宋朝使团中许多人睁开了本已闭上的眼,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投壶中插着五支箭,有四支箭的箭羽是红色,那是林仁肇方才投中的四支箭。而有一支黑色箭羽此时正混杂在其中,那是代表李俊文的箭。

“哗……”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不论是唐人还是宋人,都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李俊文居然投中了!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连续投丢两只箭后,居然投中了!而且方才有幸看到的人发觉,李俊文这一箭闭着眼投的,而且是空心入壶,连壶口都没碰到,直接正中壶口,与林仁肇投入壶中的红色箭矢发生碰撞之后,混在了红箭之中!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一箭的力度拿捏得刚刚好!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闭着眼投出这样的箭,不是蒙的都没人信!

卢多逊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心里放松了不少。这李俊文终于蒙进了一支箭,好歹总算有所收获,起码没被剃了光头,如此一来,回去以后的总结报告也更好写一些。

唐国众臣也稀稀拉拉的响起了掌声,尽管他们认为李俊文这一箭是侥幸投进的,不过这一箭投的确实精彩,出于礼貌,还是要给一些鼓励的,如此才能显示出江南的礼仪风范,与粗鄙的北人才能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仁肇也微微点头,没有感到多少惊讶。李俊文投进这一箭并未让他有多忧虑,十箭中一二,甚至是三四箭,才符合李俊文武将的身份嘛!如此也才能配称得上他林仁肇的对手!若是一箭都投不中,那才是见了鬼,无趣的很呢!

宋朝使团成员忍不住相拥而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李俊文已经获胜,他们是喜极而泣呢!众人互相摇着肩膀宣泄着,方才那位因李俊文投丢第二箭而背过气去的仁兄刚被摇醒,听到李俊文投进了一箭,一时忍不住,又“嘎”的一声背过气去。

李俊文的这一投,又燃起了众使团成员心中的希望之火,他们希望李俊文能再接再厉,保持这种狗屎运,继续将剩余的箭矢蒙进壶中,若是中途林仁肇失误个那么两箭,啧啧,反败为胜也不是没可能的嘛……

李俊文微微一笑,心中也轻松了不少。众人都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蒙进了这一箭,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投出这一箭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这一箭必将投中!

常年玩转飞石,令他的感觉非常敏感。虽然他的射术不高,但是悟性极强,可能算是被雷劈的后遗症吧,用他娘李王氏的话说,那就是被雷劈开了窍!之前投丢的那两箭,已经令李俊文在极短的时间内摸索到了箭杆的大致重心所在,算是让他积累了经验。

像林仁肇这样的箭术高

手,可能要练习个把月,才能摸索出一套经验和练出最佳的手感,而李俊文紧紧用了两支箭,便感受到了这些,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而更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是,当他闭眼在心中默念正易心法的时候,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两丈之外投壶的清晰样子,不是轮廓,而是整个壶像一个立体影像一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而且这壶的开口不是一般的大,大到李俊文的头都能伸进去。一只开口比人头还大的壶就在面前,相当于只要把箭杆直接扔进去就可以了,若是这样再不中,李俊文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一死以谢天下了!

于是他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就抬手将箭投了出去。等到他睁开眼望去的时候,箭杆已经顺着一条优美的弧线,“当啷”一声落在了壶内。

李俊文内心惊讶不已,想象中的画面如此随意,居然就这么投进了!心中默念这正易心法,怎么会发生如此离奇的事情。

上次默念正易心法,杜衡在旁人看来快如闪电的剑法,在他的眼前变得像慢动作回放一样,他因此也轻松躲过了杜衡的必杀,最后反击了杜衡。

今日更是神奇,相当于把眼前的画面放大了数倍,使两丈外的投壶变成了近在眼前的痰盂,还是超大开口的那种!

确定自己投中之后,李俊文又闭上了眼,发现方才的放大景象并不是一时的幻觉,而是他闭上眼默念正易心法时,便会出现的景象。这相当连3d眼镜都不用戴,就能如身临其境一般刺激。

李俊文惊讶之余,也是欣喜不已,看来老道士的这心法,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每一次都能给他带来新的惊喜!真是不练不知道,一练吓一跳!

有了这样的开挂技能,想要投中接下来的几支箭,还不是毛毛雨,洒洒水啦……

李俊文仿佛又看到了十万两银子在向他招手,本来已经离得越来越远,现在却慢慢的在向自己靠近……

正当宋朝使团成员欢呼庆贺、李俊文胡思乱想之时,负责报唱的老太监的一句话,瞬间浇灭了众人心中的热火:“林帅四投全中,积四分!宋使三投一中,积一分!”

这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掌声当然不是给李俊文的,而是唐国众臣为林仁肇而鼓的。

宋人顿时一阵沉默,李俊文也忍不住老脸一红,怎么忘了自己还落后两箭呢!只是不知道这之前投丢的两箭该如何找补回来!若是找补不回来,即便接下来全中,也未必能赢得了林仁肇。除非林仁肇在投箭的时候,自己用嘴吹气,将林仁肇投出的箭吹跑偏?

早知道正易心法有这种功能,一开始就应该拿出来用嘛!李俊文一边抽着自己的脸颊一边后悔。

“咳咳……”林仁

肇见宋人全都哑了火,李俊文又像抽风了一样打自己耳光,实在怀疑怪异得很,便咳嗽了两声,站出来对李俊文说道:“方才老夫连投了两箭,如今李副使还可再投一箭……”林仁肇如此行径,一来是想看看李俊文的狗屎运还有没有,二来显示出自己的的谦逊礼让。

“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李俊文也不客气,直接抽出两支箭,闭上双眼,迅速的将两支箭一前一后投了出去。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六章 最后一箭

“宋使两投全中!”随着老太监的报唱,在场众人都已惊呆。

什么情况?怎么这宋使在投丢两箭之后,犹如开了天眼一般,居然连投连中,而且还是像林仁肇那样投出连环箭而中!

宋朝使团成员们都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原来向老天祈祷真的管用,李指挥居然又蒙进两箭!

林仁肇眉头紧锁,抿着嘴打量着李俊文。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李俊文投进第一支箭的时候,他也以为李俊文是侥幸投中的。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李俊文接下来马上就用连环箭还以颜色,这是在chi o裸的打他的脸!

林仁肇不禁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少年宋使居然深藏不露,开始先藏拙,等到后面才发力,令他掉以轻心,这城府,真是不简单呐!本来林仁肇还打算在稳操胜券之后,故意投丢一两箭放放水,给李俊文留一点颜面。现在看来,这显得有些多余,若是不认真一些,说不定后面被李俊文扳平甚至反超,都有可能!

不过对于林仁肇来说,可以一战的对手才能赢得他的尊重,就像现在,李俊文绝对足够资格引起他的重视。于是林仁肇收起轻视之心,又变得严肃起来,又抽出两支箭,略微调整之后,稳稳的投入了壶中。

“林帅六投六中,宋使五投三中,林帅暂时领先三分!”老太监依旧尖着嗓子报着成绩。

众人忍不住鼓起掌来,到现在为止,林仁肇六投六中,命中率百分之百,而且连续的连环箭,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连平日里看其不顺眼的皇甫继勋也都心服口服,这准头和力度,不是一般人能达得到的!最起码,他自认为是无法企及的。

而李俊文虽然开局不利,但是之后能稳定局势,连续投中三箭,虽然与林仁肇还有些差距,但是也给比试增添了不少看头,保留了一丝悬念,没有让比试变成一边倒的tu sha,不管怎么说,也是值得鼓励的。大家都是文明人,又岂会吝惜一点掌声呢。

林仁肇投完之后,老太监瞥了一眼投壶,继续尖着嗓子喊道:“壶中箭矢将满!接下来,投中双侧壶耳者,每箭可得两分!”

李俊文闻言,向投壶望去,只见不到两寸的壶口已经几乎被箭矢塞满。林仁肇投中了六支箭,李俊文投中了三支箭,所余的空间不多,若是再往壶口投箭,恐怕即便投中也会被里面的箭矢给弹出来。而壶口的两侧则各有一个空心的壶耳,宽约一寸,虽然比壶口要小一些,但是以眼下的情形来看,反而要比往壶口投来得容易些。

所以其实执先手之人,占有更大的优势,因为越到后面,空间就越不够,失误率也就越高。

李俊文想也不想,抽出箭,认真看了眼壶耳的位置,便闭上眼

,思索片刻,将箭投了出去,箭杆很顺滑的便飞向了壶耳,没有一丝犹豫的钻了进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李俊文睁眼一看,箭杆投进壶耳后,由于壶耳下方是中空的,箭头与壶身碰撞,使得壶身开始抖动,似有倾倒的迹象,众人的心不由得跟着往上一提。按照规矩,若是谁投出的箭矢将壶身击倒,令壶中的箭掉出来,那么就直接判定为失败,比试也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从空中划过,飞进了另一只壶耳,将有些倾斜的壶身给拉了回来,壶身在原地震动之后,又安静了下来,屹立在场中央。

现场又是一阵掌声,这支箭投的太及时了,简直就是救了李俊文一回。如此精彩的一箭,当然值得热烈的掌声。

李俊文感激的看了一眼林仁肇,若不是林仁肇这支箭及时赶到,这场比试有可能就以他的失败而告终了。

林仁肇回以淡淡的一笑,其实他也不是刻意帮李俊文。方才在他愣神之际,李俊文抢先投出一箭,他心里一惊,却已慢了半拍。连忙稳定心神,紧接着投出了箭矢,刚好在李俊文的箭矢将瓶身击得晃动之时,他的箭矢刚好赶到,就是这么凑巧。若不是李俊文投出的箭将瓶身撞动,刚好晃到了林仁肇投出的箭之下,可能林仁肇这一箭就要失误了!所以说起来,应该是他感谢李俊文才对。但是林仁肇才不会傻到将事情说个明白。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你来我往投的好不热闹,谁也不让着谁。直到这时,众人才开始正视李俊文,发觉他不是靠运气好,才投进了这么多的箭矢。想不到这少年宋使居然后程发力,如此厉害,除了最先投丢的两支箭外,再无失误,箭箭投中,若是靠蒙能有这等运气,那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唐国众人忍不住想看看最后李俊文究竟输了几分,连周女英都越看越紧张,忍不住紧紧拽住了李煜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出。李煜见状,连忙轻轻拍了拍周女英的手,以示安慰。

李俊文发挥出色,最高兴的莫过于宋朝使团里在他身上下注的那些人,他们心中的希望之火越燃越旺,照这么下去,只要等着林仁肇出现一个失误,李俊文就能反超了!到时候白花花的银子便会收入囊中……

全场最揪心的莫过于卢多逊,他的心跟着飞出的箭矢上上下下,心脏都有些快吃不消了。只要林仁肇投中一箭,他就放松一些,但是李俊文马上又追上一箭,他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在心里不听的诅咒李俊文不会进。

很快,二人都只剩下了最后一箭在手,整个投壶已经被投满了箭,像个香炉一样立在那儿。

“林帅投中壶口六箭,投中壶耳三箭,共九箭,积十二分!

宋使投中壶口三箭,投中壶耳四箭,投丢两箭,共九箭,积十一分!双方都只剩下最后一箭,比分仅差一分!”老太监在二人都剩最后一箭的时候,尖着嗓子喊道。

“嗡……”现场一片议论之声。

这李俊文,最后一箭,居然追到了只差一分!

{本章完}23

第三百八十七章 孤注一掷

原本开局就投丢两箭,被众人认为是战五渣的李俊文,居然逆风而上,七投七中,其中还有四箭是投中的壶耳!若是有人再认为李俊文靠的是运气,那他真的就是脑子有问题了。方才那些因为李俊文投丢两箭的唐国臣子,此时也收起了玩笑之心,眉头紧锁,等待着两人最后一箭的结果。

宋朝使团当中,不论是押注李俊文的还是押注林仁肇的,此时也都紧张兮兮的等待着最后的胜负。这场比试,太特么的刺激了,跌宕起伏,本以为结果早已注定,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敢说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林仁肇和李俊文每人都还剩一支箭,可能出现的结果也不可预料。

卢多逊紧张得舔了舔嘴唇,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忍不住的抖动。本以为能够稳赚三千两,谁曾想这李俊文居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开局看似一拳就能被打死,到后来居然能激流勇进,愈战愈勇,追到只差一分!卢多逊感觉马上就要到手的赌注离他时远时近,最后也不知究竟能不能落入口袋里。他心里很矛盾,到底是该祈祷李俊文输呢,还是该祈祷李俊文赢!最后一想,金钱如粪土,他对粪土的感情肯定比对李俊文要深,便把心一横,默默祈祷李俊文投丢这最后一箭。

和卢多逊一样矛盾的,还有唐国王后周女英。身为唐国王后,想都不用想,便应该支持林仁肇。可是不知怎滴,周女英对眼前这个能写出“明月几时有”这样词曲的少年宋使,竟然不希望他输,而是希望他最后能赢!一想到此,周女英不由得俏脸有些微红,自己真是越老越不知羞,居然为了一首词,就不顾唐国的利益,期盼对手获胜,呸呸呸,哎呀真难为情……

周女英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李煜,见他正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的比试,没有注意到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怅然的失落感……

林仁肇此时心里起了变化,手里拿着最后一支箭犹豫不决。只剩最后一箭,若是他投中壶耳,便可再得两分,那么总比分就将领先李俊文三分,如此不管李俊文最后一箭中或是不中,都可以确保他最终获胜。

但是壶耳本就不大,现在又插了他投进的三支箭,已经到了极限,剩下的空间几乎容不下一支箭。而方才看起来有些拥挤的壶口,如今反而显得更宽敞起来,毕竟壶口本身就比壶耳要大,若是投得精准,再投进一支箭是不成问题的。

投中壶口虽只有一分,总比分领先两分,若是李俊文最后一箭投中壶耳,那么二人便将打平,进入加赛。虽然以李俊文现在的状态,若是加赛下去,林仁肇可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赢得了他,但是毕竟还有赢的希望。可若是自己强投壶耳未中,而李俊文中了壶耳,那

么比分就将被李俊文逆转,他也将由赢家变为输家!

看了眼李俊文那边的壶耳里插着严严实实的四支箭,几乎没法再投进箭矢,但是几乎没法不代表没有机会,方才李俊文投中壶耳的第四支箭,就是将将的插入了壶耳,差一点就弹了出来。

林仁肇下定决心,调整好姿势,手腕一抖,将最后一支箭矢投了出去。箭矢依旧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稳稳的落入了壶口,插在了之前投进的箭矢当中,这下可好,连壶口剩余的空间也不多了。

“林帅第十投,中!积十三分,暂时领先两分!”整场比试都很镇定的老太监,此时情绪终于出现了波动,报成绩都出现了破音。

“好!”现场一片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连李煜都站了起来鼓掌。

林仁肇投中这一箭,算是把李俊文逼到了绝路上。再往壶口投已经没有意义,只有投中壶耳得两分打平,进入加赛,或者直接认输。

卢多逊的眉毛忍不住挑了挑,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这场比试,他注定是要赢钱了,唉,可惜回去还要写报告,真是无法两全呐……

宋朝使团中大部分成员此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在他们看来,李俊文想要赢得这场比试,恐怕机会是很渺茫了。白激动了一整场,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众人已经相约,让押注林仁肇的同僚请客,宴会散了之后再去秦淮河畔通宵喝花酒以解心头之闷。

当然,若是卢多逊愿意出钱就更好了。有些性子急的,已经按捺不住蹿到卢多逊身边,拍起马屁来,希望卢多逊一高兴,能够少收点钱。

周女英的脸上同样露出失望与同情,看来这少年宋使是赢不了了!输给唐人,也不知道这少年郎回到开封之后,会不会受到责罚……

林仁肇这时心里已经完全放下了担子,不管李俊文如何做抉择,他都占了上风,而且此刻他的赢面更大,只要李俊文一个不慎,这场比试他就拿下了!

比试之前,他本就决定,将赢了李俊文的十万两全部拿出来捐给光政院,由光政使陈乔代为发放军饷给三军将士,让李煜知道,花十万两买首词有多不值,而十万两可以让多少将士为他卖命!

许多人已经纷纷走回自己的座位,不打算再等着看李俊文投最后一箭了,因为他们认为李俊文输定了。唐国终于押了赵宋一头,看赵宋以后还敢不敢无视唐国。

李俊文也不着急投出这最后一箭,他不理纷乱嘈杂的现场,拱手朝李煜行礼道:“敢问国主,若是在下三丈外投中壶口,可能算两分?”

“呃……这个……”已经提早和众臣开始庆祝的李煜闻言一愣,脑回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将目光转向身边的陈乔。陈

乔会意,回答道:“依据投壶的规则,若是李副使能在三丈外投中,则可算两分!”

本来有些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接着便出现了阵阵窃窃私语。

这宋使居然要退后一丈,在三丈外投壶!两丈外都投丢了两箭,三丈外岂不是连壶都碰不着!看来实在是被逼的没着了,准备孤注一掷!

还未等众人消化完这个信息,李俊文接下来的话,又令他们心头一震。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加注

“若是在下于三丈外投中壶耳,可能算作三分!”李俊文一字一句的问道。

陈乔一愣,随后下意识的回道:“这是自然!”

“那在下请求在三丈外投掷!”李俊文从投掷线向后退了几步,很潇洒地说道。

“嗡……”李俊文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人群再一次炸开了锅。

疯了疯了,三丈外投掷,还要投中壶耳!这宋使怕不是受了刺激太大,精神失常了吧!若是这都能投中,恐怕真的可以封神了吧!可是眼前这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创造奇迹的主儿,一定是觉得反正都输了,干脆玩票大的,哗众取宠,再出出风头。

林仁肇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俊文。他从李俊文眼里没有看到慌乱,反而有一股自信,这令他心里很不安,难道这少年,真的能在三丈外投中壶耳?可是看他最初投掷的两箭,应该是之前没有接触过投壶的!那他又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如此叫嚣!何况壶耳处可以插箭的空间已经几乎不存在了,他又如何能如此自信?现在投不中,以他之前的成绩,众人还会对他表示敬重一番。可若是三丈外不中,留给他的,就是众人的嘲讽和挖苦了。

“李副使,莫要胡来,输便输了,大不了日后官家责怪,本使与你一同使使承担便是!莫要显得咱们大宋输不起似的!”卢多逊朝李俊文喊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俊文那张稍显稚嫩的脸庞,他心里有一些莫名的慌张,只能对李俊文半威胁半劝慰。

卢多逊又对李煜拱手行礼道:“国主,李副使年少轻狂,又喝了酒,不甘认输,还请国主见谅!”言语之间,似乎李俊文已经输掉了比试,并且还在耍无赖。

李煜终于回过神来,微笑着刚要开口以显示自己的宽容,不料李俊文却抢先一步说道:“多谢卢大人关心!在下并没有喝醉,在下愿再额外赌上全副身家,不多,也就三千两!若是在下三丈外投不中,则三千两归林老将军!不知国主可准否?”

李俊文的身家,肯定不止三千两这么少,这么说只是显得自己的决心罢了,总不能说老子再押上一只手,你赌不赌!如此粗鄙只会惹人憎恶,即便日后抄袭再多旷古烁今的词曲也掩盖不了自己的粗俗了。

不过他这番话,一下子把卢多逊的嘴给堵死了,卢多逊立在当场,有些尴尬,心里忍不住埋怨,真是不知好歹,老子给你找台阶下,你居然还拆老子的台!若不是看在官家器重你的份上,老子才懒得理你!有道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卢多逊算不上小人,但也绝对算不上君子。他已经决定,回到开封,定要向赵匡胤吿李俊文的黑状。

李俊文要加赌注,李煜转向林仁肇

,征询他的意见。林仁肇虽然心中忐忑,但是见李俊文如此叫板,心中也有些气恼。他有心挫一挫李俊文的锐气,同时也是认定李俊文是虚张声势,根本不可能在三丈外投中壶耳,便回道:“老夫愿意接受!若是李副使投中,老夫也另外再拿三千两!还请国主恩准!”

李俊文心里暗骂一声,没看处理这老东西还挺有钱。是不是在李煜手下当官都这么有油水?若是如此的话,此次江南之行,应当找准机会多从李煜那儿讹一些零花钱才是。

“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将投掷线往后移一丈,以便李副使投掷!”

李煜见双方当事人都同意,他也不便再说什么,其实他的心里也和林仁肇一样,认为李俊文只不过是面子上过不去,虚张声势罢了。三丈外就算投不中,也能吹嘘说自己是在三丈外投的,若是在两丈处投,一定能投中云云。这厮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落败找好退路罢了。

毕竟只是一场比试,何况李煜对这少年宋使印象不错,他也不愿令李俊文输得太难看,日后受赵匡胤责罚,便打算成人之美。

两个小太监应声而去,在原有的投掷线一丈之后又另外拉起一根黄线。因为怕搬动投壶而令壶中的箭矢掉出,破坏了规则,所以只能将投掷线往后移动,而不是搬动投壶。

李俊文向李煜表示了感谢,便手拿最后一支箭矢,在线后站定,闭上眼睛,手腕不住的前后晃动找感觉。投掷距离发生变化,投掷的力度自然也发生了变化,他必须重新找到手感,不然按照原先的力度投出去,分分钟投个三不沾。

其实对于能否投中,李俊文心中也没底。正如众人猜测的一样,他只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不甘心就这么输掉比试,强行装逼罢了。有外挂在身,给了他很大的信心,方才都能连中八箭,想来只是往后移了一丈,不过三米多而已,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至于额外增加赌注,也并非他本意,若不是卢多逊出来挤兑他,他才不会如此冲动。算了,反正又不输房子不输地,三千两,回去多卖几坛酒就是了。

现场异常的安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也没人敢捣乱。若是这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导致李俊文投不中,这可是大罪过,到时候李俊文大可把责任一推,输得也不心服口服。尤其是唐国众人,干脆都捂住了嘴,连咳嗽都不敢咳,生怕给了李俊文借口。

周女英的双手合在袖中,十指紧紧缠绕,有些扭曲,气息也变得沉重起来,胸膛此起彼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内心什么会如此激动。

李俊文这一次停顿的时间太久,众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有那喉咙痒得实在想咳嗽的,只得一边捂住自己的嘴,一边使劲掐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来麻痹想咳嗽的yu wang。

终于,李俊文的手快速的往前一挥,箭矢带着众人的眼神,飞一般的朝投壶而去,而扔出了箭矢的李俊文也猛然睁开了眼,有些期待的朝飞行的箭矢望去。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赚翻了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声响。

良久,率先回过神来的负责报唱成绩的老太监大喊道:“宋使第十投,三丈外投中壶耳!得三分!总分积十四分反超林帅!”

老太监的声音颤抖,好几处都破了音,那是因为激动的。自从入宫以来,他就没见过如此精彩的投壶比赛。不,应该说活了这么大岁数,他都没见过这样的比赛!

一个投丢了两箭的人,在对手十箭全中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最后反超比分!而且最后一箭还是在三丈外投中的!

在此之前,三丈外投中的人不是没有,但那些都是在比试开始不久,壶口还有很大空间的情况下投中的!而眼前的这位少年宋使,居然在空间不多的情况下,投中了壶耳!简直是前所未见!

“哗……”宋朝使团这一边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众人忍不住相拥而泣,浑然忘了还有唐国君臣在场,仿佛李俊文拯救了整个世界一样。

此时李俊文对于他们来说,可不就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么!一赔十啊!下注一百两,就能得到一千两!他们当中最少的也下了五十两的注,突然多了这么多钱,就算喊李俊文一声爸爸,他们也是愿意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脸颓然的卢多逊。他脚下有些发软,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碰到了一张矮凳,摔倒在地,众人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在唐国君臣看来,这卢大人定是因为李俊文赢了投壶比试,一时激动过度才有此夸张的动作。只有宋朝使团众人才知道,这卢大人怕是被即将要赔付的赌注给吓坏了,才会如此失态。

三千两赌注,一赔十那就是三万两啊!即便是卢多逊家财丰厚,要赔这么多钱,也够他喝一壶的了!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清贵的翰林学士,本身没有多少钱,家族里倒是不差钱,但那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钱!

众人纷纷凑上前好言相劝,并时不时的暗示的的卢多逊早日兑现赌注。卢多逊那个悔呀,若不是现场人太多,他都要哭出来了。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听信了李俊文这个小兔崽子的是话呢!这投壶水平都特么这样了,还敢说从未听说过投壶?说不准最开始投丢的那两箭,也是他故意为之的!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上了他的大当了!

可是卢多逊也不敢发作,不敢赖账。若是赖账,现场这么多人,还不生吞活剥了他啊,还管你什么上司下属,到官家面前告你一状,说你言而无信,行为不检,这辈子就毁了!为了三万两搭上一辈子,似乎有些不值当……

输了钱的卢多逊,将责任都怪在了李俊文头上,他也不想想,开庄收赌注是他自己看轻李俊文所致,李俊文又没有拿刀架在他

脖子上,逼着他开出一赔十的赌注……

浑然不知已被卢多逊在心里骂得狗血淋头的李俊文,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老道士传授的心法还是挺靠谱的,至少这几次都没掉链子!有机会得好好犒劳犒劳这老东西!

方才他投最后一箭的时候,闭上眼就仿佛看到投壶近在手边,近到他都难以置信,只要轻轻将箭矢cha j壶耳处便可。没有退路的李俊文只得放手一搏,手随心动,很自然的将箭矢投了出去。投出去的一瞬间他便睁开了眼,飞行的箭矢在他眼中看来就如同慢动作回放一般,慢得他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三十万两啊,全在这一箭上,搁谁身上能够无动于衷!

好在,箭矢毫无悬念的投进了壶耳,他赢了!以一分险胜林仁肇!尽管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结果就是,他赢了!

白花花的银子啊,李俊文已经闻到了它们的香味……

李俊文有些得意的朝林仁肇拱手行礼道:“林老将军,承让了!”

林仁肇并没有理会他,确切的说,是林仁肇还沉浸在蒙圈状态,没有注意到李俊文的嘚瑟。

他怎么也想不通,三丈之外,李俊文是如何将箭矢投进壶耳的,而且是靠他这边的壶耳!看着靠自己这边的壶耳里插着的三红一黑四支箭,林仁肇自问若是勤加练习,在两丈的距离也可以投进这一箭,但是三丈外,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观李俊文的手法,投箭的手势和站姿都足以证明,他肯定之前并没有接触过投壶,或者说没有过多接触。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对投壶比试毫无常识的少年,居然在三丈外投中了壶耳,致命一击,将他绝杀!

林仁肇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他瞪大了眼睛,失神的看着投壶发愣,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结果,以致于李俊文连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没有反应,把李俊文尴尬得不行。心想这老头这么小气的么,输了就不理人了么……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李煜拍着手掌笑道:“孤没有看错人,李副使真是文武双全!大宋能有李副使这样的人才,何其幸甚!”

花花轿子众人抬,李俊文赢得了比试,李煜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拍了李俊文几记马屁。本来他还觉得,赵匡胤派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当副使,完全是没把唐国放在眼里,为此还颇有怨言,所以也才会想借林仁肇之手,教训教训李俊文,让赵宋难堪。没想到这少年居然是个什么杀手锏,能文能武,想来若不是年纪太轻,出任主使也不是不可能!

李煜暗暗思揣,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在赵宋朝廷有所作为,应该现在就与之打好关系,日后也能引为唐国在赵宋赵赵的一

大助力。观他对钱财甚有偏好,也不知喜不喜渔猎女色……

“国主谬赞了!在下只是取巧,侥幸赢得比试,当不起国主夸赞!林老将军才是老当益壮,百发百中,实在令在下汗颜!”李俊文老脸一红,心想若不是有正易心法相助,恐怕今天这张脸可就要丢尽了!被人打个十比零也不是不可能!

“愿赌服输,既然李副使赢了,孤自当兑现诺言,将一万两黄金赏给李副使!另外,鉴于李副使最后一箭如此绝妙,实乃孤有生以来见过最精彩的一箭!孤决定,另外再赏给李副使三千两黄金,以作鼓励!”李煜很豪气的说道。

在场众人听了李煜所言,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之间,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李俊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一场比试,李俊文就挣得了普通人几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尤其是那些押注李俊文会输的,此时更是一脸幽怨,脸黑得和锅底一样。那些做庄之人同样也不好受,虽然赚的盆满钵满,却并非他们的本意,头一次感觉赢钱了却高兴不起来。

“多谢国主,在下敢不从命!”李俊文心里大喜,忙不迭的道谢。

他哪里会理会这些人的眼神,李煜大嘴一张,便又多给了三千两黄金,那可是一万多白银啊!他已经数不过来今晚自己到底赚了多少,反正很多钱!

李俊文看李煜的眼神都有些炽热起来,江南人就是大气,哪里像赵匡胤那个小气鬼,老子拼了命在战场上厮杀赚回来的赏钱都要克扣!

若不是知道李煜日后会成为亡国之君,李俊文真的有改投门庭的打算!

不过,不能改投门庭不代表不能和李煜搞好关系。此时让李俊文跪舔李煜他都愿意,当然,能把跪舔对象换成小周后就更好了……

“至于林公与李副使的赌注……林公……林公……”李煜一连喊了好几遍,陈乔忍不住悄悄扯了扯还在发愣的林仁肇,林仁肇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连忙行礼。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廉颇老矣

“林公对比试结果可有异议?”此时这么问,虽然有些残忍,李煜还是朝林仁肇问道。

看着林仁肇因为这场比试的失利,似乎两鬓又斑白了不少,李煜有些于心不忍。他打算将林仁肇与李俊文作赌注的十万两,也一并付了!毕竟林仁肇主动站出来与李俊文一战,也是为了替唐国挽回颜面,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结果不尽如人意罢了,但是最起码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替唐国撑足了面子。

“李副使技艺精湛,世间罕有,老臣自愧不如,愿赌服输……没有异议!”林仁肇下了很大决心,说出了认输的话。

“老将军言重了,在下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侥幸取胜!老将军十投十中,这才是技艺高超!若再比下去,输的定然是在下!”李俊文这时候却谦虚起来。赢了人家的钱,总不能再当众打别人的脸吧!更何况他本来就是靠着外挂赢的,心里还是要点脸的。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老夫自当兑现承诺,不日便会将银两送到李副使手上!总共十万三千两,分文都不会少!”林仁肇接受了李俊文的善意,脸色缓和了不少,不过依然不能释怀。

形势大好的情况下,被人逆风翻盘,任谁都不会跟个没事人一样。更何况像林仁肇这样的老军头,脾气本就古怪,平日里连李煜都要敬他三分,陡然间被人打败,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此时能够如此表现,已属不易。

“哎,老将军言重了,老将军言必信行必果,风姿冠绝南北,区区十万两,在下又岂会怕老将军赖账不成!”李俊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道,幸好你这老货识趣,自己提起赌注之事,要不然这种情况,老子还真不好明说。

林仁肇闻言,脸颊忍不住抽动。区区十万两,这小子好大的口气!十万两能养多少军队!供养多少民夫!

想到这些,林仁肇又忍不住叹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老将军公忠体国,为我唐立下汗马功劳,今日也是为我唐出战,孤又岂能让老将军自己再掏腰包呢!这十万两,孤替老将军出了!就当是今日老将军精彩表现的赏赐吧!老将军可不许推辞哦!”李煜抓住机会说道。

林仁肇抬头看了一眼李煜,眼里充满了感激之色,激动的行礼道:“老臣……老臣多谢陛下!”

一下子让林仁肇掏这么多钱出来,也是比较困难的。虽然他已位极人臣,衣食无忧,但是他一不贪二不抢,俸禄虽多但是开销也大,家里的余粮也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怎么可能像李煜那样,想都不用想就拿出那么多钱来。本来他就没有做好输的准备,而是冲着李俊文的钱去的,才会一口就定下十万两的赌注。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整日在家研究练

习这投壶之术,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打败了!若是没有李煜解围,他也就只好拉下老脸,四处拼凑,才能凑齐这个数。

“老臣不胜酒力,特请旨先行离去,还望国主恩准!”有了给自己买单,林仁肇也不想再待在宴会上,李俊文给他的打击太大,他至今还无法接受现实。

“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孤还指望林公替孤操练水军呢!”李煜也善解人意,放林仁肇离去,若是强留他继续待在这,只会令他更加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谢国主恩典!”林仁肇向李煜谢了恩,又向四周一一作别,众人赶紧回礼,以示尊重。别的不说,光这个年纪还在替国家上阵厮杀,就值得尊敬。

“老将军且慢!”就在林仁肇准备离去之时,李俊文开口阻拦道。

林仁肇不明就里,朝李俊文望去,只见李俊文手里捧着一幅卷轴,身边站着一个中年文吏,正是大宋丹青圣手左丹青,他手里同样捧着一幅卷轴。

“左先生已经将老将军的画像完成,老将军不看一眼再走么?”李俊文说完,便将手中卷轴徐徐展开,立了起来。

只见卷轴当中,画的正是方才林仁肇投壶时某个瞬间的伟岸形象。画工精致,栩栩如生,生动的再现了林仁肇方才的风采。

这时,李俊文身边的左丹青也展开了手中的画卷,这幅更了不得,画的是整个大殿的场景,林仁肇与李俊文居于画的正中,正在比试投壶,而周围众人则神情紧张的关注着二人的比赛。

众人忍不住一阵赞叹,这大宋丹青圣手画工果真了得。方才现场那么乱,时间又短,居然能做出两幅如此上佳的画作,并且如此传神,当真是厉害!恐怕与江南最好的画师徐熙相比,也不遑多让。

想不到这宋国使团中还有如此能人!李煜看了画作之后,顿时起了招揽之心,这种人放在赵匡胤手底下,只不过能做一个文吏,若是归属于他李煜,定能让他显赫江南,名震文坛!可是他也知道,赵匡胤又岂会允许这样的人才流到江南,想想也就罢了,真要强留,恐怕就给了赵匡胤借口,分分钟率兵打过江南来。

“这位左先生当真厉害,贵国使团中真是藏龙卧虎啊!”虽然无法招揽人才,但也止不住李煜的赞赏。

“国主谬赞了!小人这样的水平,放眼我大宋比比皆是,算不上什么!”左丹青不卑不亢的回道。

李煜明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却也不戳破,若是中原真能留住那么多文学之士,当年韩熙载也不会南渡出仕了。

“这幅对阵图,就送给老将军作个纪念!”李俊文示意左丹青将手上的画卷递给林仁肇。

“而这幅老将军的雄姿图,在下就留下当个纪念,还请老

将军替在下题个字,在下可是要当作传家宝贡奉起来的!”李俊文指着自己手上的林仁肇肖像图笑道。

其实林仁肇更想要李俊文手上的肖像图,但是毕竟有言在先,而且人家也送了一幅画给自己,虽不是名家之作,但也是心意所在。他也不便推辞,提笔在自己的画像上提了六个字:赠吾友,林仁肇!

然后便小心翼翼的收起手中的画,向众人告辞离去。

光政使陈乔赶紧上前想要搀扶他一把,却被他好言谢绝,自己步履坚定的向殿外走去。

李煜望着林仁肇有些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到底是老啦!英雄迟暮,孤的江山该找谁来守护呢!

李俊文抿着嘴,想到赵匡胤要对付的就是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将,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美貌胡姬

林仁肇走后,太监们又赶紧将场地恢复原状,宴席又恢复了正常,只不过众人都存有心事,兴致不高,周女英更是找了个说辞,提前退场,令宴会失色不少。

“李副使文韬武略,又受大宋皇帝器重,想来定是冠绝三军,无人能及吧……”许久没有说话的张洎,这时又跑出来怒刷存在感。不过这回他可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来拍李俊文马屁的。

他本以为李俊文不过是一个来镀金的权贵衙内,没有真本事。可是李俊文今日这一文一武露的两手,彻底摧毁了他的认知。此等人物,年纪轻轻就能被大宋皇帝委以要职,想来必有过人之处,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对于这种明日之星,当然是做朋友比做敌人要好!所以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张大学士便没皮没脸的讨好起李俊文来。

李俊文对张洎的为人颇为不齿,能被同僚用“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种话讽刺的人,人品也好不到哪儿去。加上他方才挤兑自己和对潘佑的态度,李俊文更是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当即也不给他面子,笑着回道:“令张学士失望了!在下在大宋军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之人!比在下才能出众者,比比皆是!就在下这点本事。放眼大宋三军,根本都不够看!若是吾皇知道江南还有张学士此等才子,必定不会让在下出任副使,来江南丢人现眼,而是另派他人,才能与张学士相匹配!”

就是个榆木脑袋,也听得出李俊文话中的挖苦讽刺,张洎是个人精,又岂能听不出李俊文话中的贬损之意。但是他铁了心要与李俊文交好,便也权当作听不懂,笑呵呵的打着马虎眼,继续拍着李俊文的马屁:“鄙人才疏学浅,岂能与李副使相提并论!李副使能够指点鄙人一二,鄙人也就知足了……”

对这种墙头草,不要脸皮之人,连李俊文这种老油条也很无奈,只能任由他发挥。

“张学士还不知道吧,李副使可是华山老神仙,扶摇子道人的嫡传弟子,深得老神仙真传!”卢多逊插话道,他一反常态,竟喋喋不休的介绍起李俊文的背景,大有阿谀奉承之意。李俊文也任他吹嘘,反正过几日便离开江南了,你就是把老子吹得天上有地下无,那又如何。

“哦……”众人一听,顿时肃然起敬。不管有没有听说过扶摇子的名号,但是一听到是什么老神仙的徒弟,都不由得对李俊文另眼相看。道家老神仙的徒弟,看来的确有几分本事。想来这少年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本事,定是那老神仙传授的!如此能赢得了林仁肇,也不足为奇了。一时之间,李俊文成了现场最耀眼的那颗星,反正吹牛不上税,他也就可劲的吹嘘老道士的神通,唬得唐国一众臣子

一愣一愣的……

李煜信佛,对什么道家老神仙不以为意,也没什么感觉。倒是他身边的光政使陈乔,眼睛一亮,又重新打量起李俊文来……

而卢多逊的爆料,也更坚定了张洎抱李俊文大腿的决心。这种人物不交好,那还交好谁?最起码讨教一下长寿的秘诀,也是极好的……

见众人一直在与李俊文谈论道家之事,信佛的李煜心中甚是不喜,但是又不好明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情,于是出言打断道:“今日宋使到访,诸卿兴致颇高,不如让孤的窅娘,为诸卿舞一曲金莲舞助助兴吧!”

李煜也是见周女英离开,他才敢如此提议。若是周女英在场,势必会不喜窅娘跳舞助兴,扰了兴致。现在周女英不在,他也便无所顾忌了。更何况为了安慰周女英,他已好几日没见过窅娘了,正是恋jian qg热的时候,怎能忍受得了。

唐国一众臣子闻言大喜,早就听说国主最近新得了一位舞艺不凡的胡女,只是无缘见识罢了,今日难得李煜高兴,主动让胡女献舞,机会难得,岂能错过!

这女人可比李俊文这大老爷们好看多了!与美色相比,李俊文又算个屁!于是众人纷纷抛下李俊文,正襟危坐,等待胡姬舞女的登场。李俊文突然被抛弃,感到有些郁闷,却也无话可说。换作是他,听一个大老爷们吹牛皮和看美女跳舞,他也会选择后者,无他,天性使然。

李煜见众人都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心中甚是高兴,连忙命人去请窅娘前来跳舞助兴。

不一会儿,一队蒙着面纱的舞姬便在几个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殿,李煜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领头的舞姬身上。领头的舞姬见到李煜之后,便行了一个万福礼,用一口有些生硬的江南官话说道:“窅娘见过国主!”

听到这领头的舞姬自称“窅娘”,众人都大跌眼镜,有些正在喝酒的,一口酒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李俊文便是其中之一。

这领头的舞姬就是窅娘?不是都说胡姬个个身材窈窕,貌美如花么!这领头的胡姬蒙着脸,是不是貌美如花不能确定,但是这身材,可是和窈窕淑女一点都沾不上边!这特么哪里是胡姬,整个一女子相扑运动员啊!这窅娘身材不止壮硕,而且肥得有些油腻,犹如一块行走的五花肉!在李俊文看来,就连壮如铁塔的闻止姑娘,身材都不知道比她好多少倍!

童话里原来是骗人的!迄今为止,李俊文就没见过貌美的胡姬!什么大洋马都是貌美如花,全他娘的扯淡!

想不到李煜居然好这一口,真是口味独特啊!难道是周女英那种菜吃多了,想换换口味?这种独特的口味,恐怕也只有岭南的刘鋹能与之

相比了!想到刘鋹,李俊文又想起刘鋹的“媚猪”爱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李俊文听到有一个近似y dang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美的胡姬……”

李俊文吓了一跳,心想这是哪个瞎了眼的货说的!扭头一看,见卢多逊正眯着眼,一脸y dang的看着领头的壮硕胡姬发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李俊文心里一声叹息,想不到这卢学士居然也好这口!幸好这一路上没让闻止在他面前表露出身份……

“窅娘,今日宋使来访,孤请你来跳舞助兴,可是夸下了海口的!你可得好好跳啊,莫给孤丢脸才是呀!”李煜没有注意到众人的表情,一副宠你的笑脸对那胡姬说道。

那胡姬顺着李煜的眼神朝宋朝使团的方向望了一眼,待看到李俊文时,心里一惊,暗道:怎么会是他!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怪事年年有

这胡姬不是别人,正是在岭南想要采阴补阳,与李俊文发生肌肤之亲的刘鋹爱妃,媚猪是也!

看到眼前这个在岭南坏了自己好事,害得自己不得不连夜跑路的混蛋,媚猪娘娘,不,此时应该叫做窅娘,就恨得一阵牙痒。若不是李俊文,她早就在岭南全身而退,此刻也不用再被派到江南来,做这劳什子舞娘。

老天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和她开玩笑,走到哪儿都能遇见李俊文这个瘟神,这次的任务,怕是又不好完成!

窅娘这一胡思乱想,便有些失神,目光停留在李俊文身上的时间也就久了一些。李俊文见领头的胡姬朝自己望来,目光还在自己身上停留,不由得吓了一跳。

看这幽怨的眼神,这壮硕大洋马,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想到这种可能,李俊文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开玩笑,这种女子,估计也只有苍蝇那种人才会喜欢!为了不引起注意,他赶紧看向别处,身子往后缩了缩,尽量装作隐形人。

胡姬窅娘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眼神,朝李煜行礼道:“臣妾遵命!”说完还像李煜抛了个媚眼,把众人实在恶心得不行。

说实话,若是不看体型,单就这个媚眼的妩媚程度来说,绝对算得上王者级别。但是配合上这胡姬的身形,就有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偏偏李煜还就吃这一套,望着窅娘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蜜意,甚至有一丝咸湿。

若不是李煜在场没得选择,众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唐国众臣不禁感叹,陛下的口味,是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早知道这胡姬是这模样,还不如和宋使探讨修道之术来的实在!

好在除了这领头的胡姬体型异于常人之外,其余的舞姬都还算正常,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令一众伪君子看得不亦乐乎,恨不得上手把玩。而且这群舞姬跳的舞蹈,也是前所未见。只见这些舞姬身上都穿着利落的武士服,不似平日里那些跳舞用的宽大袖袍那么笨重,一双玉足被白帛裹得紧紧的,就像一个金元宝一般大小,跳舞时一直垫着脚尖,完全用脚尖发力,随着乐曲舞动,让人看了生怕这些舞姬的脚尖随时都会折断!看来这就是陛下所说的金莲舞,确实有些意思……

李俊文刚看到这舞蹈的时候,两个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这特么不就是后世的芭蕾舞么!或者说,是和芭蕾舞很相似的一种舞蹈?难道这领头的胡姬,也是后世穿越而来?而且上一世是个芭蕾舞者?

想到这一点,李俊文不禁越想越深,方才她的眼神为何在自己身上停留这么久?难道是觉察到自己也是个穿越者?或者说是自己后世的熟人?不应该啊!自己只是灵魂穿越,容貌与后世根本不一样,

怎么可能觉察得到?若是有这种心灵感应,那为何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浑身的鸡皮疙瘩和恐惧?难道说这种恐惧感就是心灵感应?

不应该呀,自己后世虽说不是diao丝,但是对于芭蕾舞这种所谓的高雅艺术,一向是欣赏不来的,相比较芭蕾舞,他更钟情于钢管舞啊肚皮舞这类为艺术牺牲尺度较大的舞蹈!而且他也不认识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朋友,对方也不可能是自己后世的熟人……

就在李俊文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在跳舞的窅娘突然身体转向了他这边,脸上的纱巾也因为身体大幅度的转动,不经意间露出了面容,正好被李俊文看了个正着。

直到这时,李俊文才猛然想起,这货不就是当初刘鋹的爱妃,波斯媚猪么!亏他方才还在那里想了半天,以为遇到了穿越同行了呢!

只是这媚猪如何变成李煜宫中的舞姬,又赐名窅娘,也着实令他好奇不已。

当初南汉皇宫被攻破之后,媚猪便不知去向,李俊文本想找他一报那一晚她对自己下药意图不轨之仇,却因找不到人而作罢!想不到却在这李煜的王宫内遇见了她!

这波斯妖女先是接近刘鋹,现在又接近李煜,究竟想要作甚?记得翟雪儿好像说过,这波斯女和她一起都在原先的神秘组织里共事,那么说来,这波斯女接近李煜,肯定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意思!

这组织究竟想要干什么?能把手伸到几个诸侯国的王宫里,力量绝对不会小!这幕后黑手究竟是哪路神仙!

李俊文暗暗寻思,这神秘组织将波斯女安排进唐国王宫,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李煜呢?毕竟自己收了人家几十万两银子,友情提示一下也是应该的嘛!可是看李煜对这波斯女子,似乎宠爱的很,自己若是就这么告诉李煜,说你的宠妾对你图谋不轨,不光有挑拨离间之嫌,说不定还会被李煜给割了小进宫当太监呢!

说还是不说,李俊文很苦恼……

窅娘也看到李俊文正盯着自己看,便故意朝他眨了眨眼,极尽妩媚之态,吓得李俊文都快吐了。幸好一个舞姬刚好跳到了他的眼前,挡住了这吓人的场面,不然李俊文真的可能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这舞姬在李俊文面前不停扭动身躯,若是放在平时,李俊文肯定会目不转睛的盯着重点部位看个够,但是今日李俊文心中想着事情,便也没有心思欣赏美女的搔首弄姿,只是希望这舞姬赶紧从自己眼前跳开。

不料这舞姬没有跳开不说,反而借着下腰的动作,凑到李俊文耳边,沉声说道:“今晚驿馆见!”然后才不慌不忙的跳开。

李俊文闻言一愣,抬头想要寻找那舞姬的身影,却发现她已跳到

别处去了。

李俊文有些纳闷,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居然约我今晚见面?难道这舞姬被老子的美貌与智慧深深吸引?可是要约会也不能在驿馆呀,叶紫苏还在那儿呢……

“嘿嘿嘿,李指挥……”就在这时,李俊文身边响起了一个猥琐的声音,瞬间将李俊文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俊文扭头一看,卢多逊正端着酒杯,笑眯眯的看着他,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李俊文赶紧双手护胸,提气夹臀,失声道:“卢大人想要作甚?”

这厮方才不是聚精会神看胡姬跳舞的么,什么时候溜到自己身边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炙手可热

“哎呀,李指挥不要那么拘谨嘛!今日李指挥在唐国君臣面前大放异彩,卢某也是与有荣焉!来来来,卢某敬你一杯!”卢多逊咧嘴一笑,很干脆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俊文搞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都怀疑卢多逊这么如此殷勤,是不是在他酒里下了药。但是人家敬酒又不能不喝,只好勉强抿了一口,算是回礼。

这卢多逊仗着身份清贵,一路以来虽然没有为难李俊文,但对他也是不屑一顾,今日却有些反常,居然涎着个脸向自己敬酒,李俊文又怎能不心生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管是奸是盗,李俊文肯定都不愿意!

“嘿嘿嘿,李兄弟,卢某痴长你几岁,便占个便宜,覥以兄长自居,还望李兄弟莫要嫌弃!”卢多逊继续一副笑脸说道,连对李俊文的称呼都改了,令李俊文更加疑惑。这龟孙究竟要干嘛?难道是喝醉了,人品也变好了?

“不敢不敢,卢大人乃是翰林学士,文人典范,李某一介粗人,哪里敢与卢大人称兄道弟……”李俊文委婉回绝道。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卢多逊难不成真的转了性子?看他这副猥琐样,又不像啊……

“当得当得!李兄弟文才武略,乃我大宋栋梁,是卢某高攀才是!”卢多逊继续纠缠道,随即话锋一转,显得更加猥琐:“李兄弟今晚赚的盆满钵满,真是羡煞人呀!”

“卢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如此客气,令李某实在是不自在的很!”李俊文挪了挪身子,与卢多逊拉开了距离。

“那个……哥哥最近手头有些紧……”

晚宴终于结束了,李煜趁着酒劲,搂着他的波斯窅娘回后宫快活去了,其余人则三三两两的纷纷散去。

宋朝使团一行人是今晚最高兴的,李俊文今晚的行为令众人与有荣焉,而且顺带着连腰包也鼓了起来。因为是国宴,当着李煜的面,众人也没喝尽兴,怕喝多了影响大宋的形象。而且此时天色尚早,不过戌时而已,也就是后世的晚上七点多,好不容易来一趟金陵,又岂能这么早就回去上床睡觉!于是众人便相约着,由赢钱的人出钱,再去秦淮河畔,寻几个粉头儿,听听曲儿喝喝酒,逍遥快活一番。

其实也不用他们出钱,因为李俊文将与林仁肇另外押注赢的三千两,分出一千两赏给左丹青,毕竟人家忙活了一晚上,饭也顾不上吃,硬是在短时间内画出了两幅画,替李俊文完成了一半任务,功劳甚巨,给点赏银也是应该的。其余两千两,李俊文则全都赏给了众人,算是众人今晚对他支持的回馈。

李俊文这一行为,更加令众人折服,尤其是左丹青,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做梦也

没想到,自己只是画了两幅画,就得了一千两的赏银!就是当时名家,所作之画也未必能值得这个价!这得抵得上他多少年的俸禄!想当初,抽调他参加使团的时候,他还百般不愿意,因为出使影响他干副业。他在开封下值之余,替书店画不可描述的绘本,每月可以赚差不多十两银子呢!这还是像他这样的高等级画师才有的价钱!这出使一趟,来回好几个月,大几十两银子就全都没啦,换谁谁也不愿意去,而且家里的婆娘也是诸多微词!

可是现在,左丹青恨不得猛亲一口抽调自己的上司!这趟出使,太他娘的值啦!回去以后,拿出这么多银子,家里的婆娘还不得笑眯眯的伺候自己?

综上所述,大家伙一致认为,李副使这人,值得交往,不像卢多逊,做庄输了钱支支吾吾的,找他要钱,却一点都不痛快。

其实与李俊文相交之后的人都知道,他经常看着吝啬,这也觉得划不来,那也觉得太贵,抠抠搜搜的,那也只是嘴上说说图个痛快,真要花钱的时候,他比谁都大方,而且对朋友手下都是善待有加。就像王贵那小胖子,还有大胃王展无忌,李俊文经常说要给他们的饭菜里下泻药,到最后不也含泪把这些人养的白白胖胖的么!上一指挥所的弟兄们,也正是因为李俊文的慷慨大方,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对他忠心有加,唯命是从。

而被众人吐槽的卢多逊,则是被抬回去的。他厚着脸皮向李俊文借钱,本来他想着借个万儿八千的已经很多了,没想到李俊文也不含糊,直接将李煜额外给的三千两黄金借给了他,令卢多逊可以偿还一众同僚的赌资。

李俊文知道他给自己开出的盘口是一赔十之后,后悔莫及,早知道自己就将十万两全押上,现在还不数钱数到手抽筋?

虽说名义上是借,但二人都知道,这笔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是这个人情,卢多逊算是欠下了。不过卢多逊也不在乎,人情嘛,你来我往,说不定哪天他李俊文也得欠自己一个人情呢!

李俊文的慷慨令卢多逊大喜过望,一口一个“李兄弟”也叫得越来越亲热,酒也喝了不少,最后直接不省人事。

主使不省人事,作为副使的李俊文无奈,只好出面与唐国众臣应酬。其实李俊文此时在使团中的威望,俨然已经超过了卢多逊,本来一路上他就怒刷存在感,现在只是更堂而皇之罢了,成了使团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李俊文本还想要寻找方才给他留言的那个舞姬,却发现那群舞姬早在舞曲结束之后,便已散去,此刻连个人影都没有,上哪儿去找!这舞姬也是,光说晚上在驿馆见面,也没说什么时辰见,难不成让自己一个晚上

不睡等她咩!

“李副使!”就在李俊文东张西望寻找舞姬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李俊文扭头一看,来人正是唐国百官之首、光政使陈乔。

“陈公有何吩咐?”对这个唐国百官第一人,李俊文还是很客气的。此人人品应该不差,从他方才对待潘佑和林仁肇的行为就可以看出,比张洎之流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本章完}23

第三百九十四章 吃香的老道士

“倒也不是什么正事儿!”陈乔有些尴尬的说道:“其实老夫常年修道养性,只是我家国主笃信佛家,平日里便不好表露出来!老夫对尊师扶摇子老神仙也是有所耳闻,听说尊师于养生之术颇有心得,中原几任皇帝都对他推崇备至!不知李副使可否向尊师引荐一下老夫,论论道便可……”

李俊文看了眼头发花白的陈乔,敢情是来求长生之道的啊!看来对于生命的渴求,无论是谁,都无法免俗的!

“家师性情古怪,四处云游,在下也不知道他此时身在何处!不过若是回到开封,家师必然会在寒舍下榻!陈公若是不嫌弃,可前往开封寒舍处等候,我估摸着,再有个大半年光景,家师就会回开封找在下了……”李俊文笑着回道。

陈乔闻言,脸上笑容凝固,嘴角直抽抽。若不是看李俊文说得情真意切,满脸诚恳,不似作伪,他肯定会回手就是两个耳光打过去!

他喵的,老子让你介绍老神仙认识,你却让老子去开封!老子乃唐国重臣,没有李煜的旨意,能随随便便就到别国的国都去?李煜若是知道了,不给他定个里通外国的罪名,满门抄斩才怪哩!

更何况他也不敢让李煜知道他信道。领导信佛,你信道,怎么着,想对着干是吧?还想不想拿退休金了?

远的不说,就拿方才当众犯言直谏的潘佑,他有一个知己好友李平,也有经天纬地的当世之才,却因为笃信道家,被李煜弃而不用,实为可惜。潘佑方才的行为,也夹杂着替好友鸣不平的情绪。

前车之鉴,陈乔又岂能不重视!

“国事繁忙,老夫要辅助我家国主,哪里离得开这金陵城!更何况老夫已垂垂老矣,腿脚不便。哪里还走得到开封城那么远的地儿去……”陈乔笑着怼了回来。

“哎,陈公此言差矣!”李俊文摆手道:“在下观陈公不过五十余岁,又岂能称老呢!家师一百岁有余,还不是照样满世界活蹦乱跳的瞎溜达,呸,是云游四海!陈大人若是有心,便是天涯海角又算作什么!更何况,陈公大可以劝说国主一同前往开封,相信吾皇肯定会非常高兴的接待陈公和国主大驾光临的!到时候赏赐陈公一座宅子,便可整日与家师论道,岂不快哉?”

陈乔宦海沉浮几十年,又岂能听不懂李俊文的话中之意。李俊文的意思很明显,什么让他劝说李煜一同前往开封,那岂不是让他劝李煜投降赵宋!

别说李煜不肯,便是陈乔自己也是不肯的!他虽不是林仁肇那样的主战派,但也绝不会做出出卖江南利益,劝主投降的行为!李俊文所言,更是想都不要想!若是早个几年,李俊文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他早就挥拳相向了!

这个少

年还真是欠揍,自己请他引荐老神仙,他却趁机劝自己归顺!

陈乔也不回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宋国少年,似乎想看透他,却又看不透。李俊文被他看得毛都竖起来了,任谁被一个老头如此盯着看,都会浑身的不自在,谁知道这老头是不是老玻璃。

良久,陈乔才笑着说道:“宋国李副使这等少年英杰,不知是宋国之幸,还是我唐之不幸也!”

李俊文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陈乔似笑非笑的表情,眼里似乎隐隐还有杀机,心想这怎么个意思?自己只是劝他归顺而已,不愿意就不愿意嘛,难不成还想杀人不成?

想到此刻正在人家的地盘,明qiang易躲暗箭难防,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可别让这老头看不顺眼,要不然可能真的没命回去。算了,还是不要那么敬业了,反正给赵匡胤卖命,他也是欠着赏银不发,得不偿失。更何况自己刚赚了三十万两,可不能钱没花干净,人就没了!

“陈公说笑了,在下不过小小一个武夫,何德何能称得上少年英杰!若是这也算少年英杰,那我大宋岂不是满地英杰了,哈哈哈……家师曾经教导过在下,天下大势,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左右!若非要逆天改命,天必谴之!天下汉人本是一家,又何来宋唐之分!若在下真的是陈公口中的少年英杰,那也是全天下汉人的英杰,不为一家一姓所有!陈公觉得在下说得有理否?”李俊文笑嘻嘻的回道。他神神叨叨说了一堆。,老子与你可是同胞啊,不是赵匡胤的家奴,可别对老子下黑手啊!

陈乔一愣,他不知道李俊文是怎么看出自己有除掉他的心思的。这种心思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陈乔又岂会傻到做出这种事情。如果杀了一个李俊文,就能解决眼前唐宋困局,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干!可惜不能,杀了一个李俊文,还会有张俊文、王俊文为赵宋效力!何况李俊文所言令他触动颇深,天地之间一切皆有定数,自己只是个凡人,又岂能与天地抗衡呢?

想到这些,陈乔便有些释怀,看向李俊文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依旧是一副笑脸道:“真是名师出高徒!李副使的一番话,令老夫受教了!有机会老夫定会去开封,向尊师讨教一番……”

“陈公放心,在下定会向家师传达陈公的心意!说不准哪天家师云游至江南,有幸能与陈公一遇呢!”李俊文打马虎眼道。

“如此,就有劳李副使费心了!老夫不打扰李副使了告辞!”说完,陈乔也不等李俊文回礼,便自顾离开。搞得李俊文一阵莫名其妙,难道人老了脾气都这么古怪的么!

“李副使……”李俊文还沉浸在陈乔的不辞而别时,又一个人凑了上来。

李俊文回神一看,原来是方才给他那首《明月几时有》评价很高的唐国吏部尚书,徐铉。

“家师性情古怪,四处云游,在下也不知道他此时身在何处!徐公若是想要见他,恐怕得来年开春,到开封城一见!”李俊文以为徐铉也是来找他打听老道士下落的,便将方才搪塞陈乔的话又说了一遍,心里还腹诽,想不到这老道士在江南还如此吃香,自己是不是应该用他的名号招摇撞骗一下下……

徐铉闻言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尴尬的笑道:“李副使误会了!老夫只是想送一样好东西给李副使!此乃老夫自制的伴月香,其香气、香性清幽淡雅,芳泽溢远,留香持久。有清和正气、养性虞神、调和身心之功!老夫看李副使今晚饮了不少酒,正好可以点一支于屋内,去去酒意!”

李俊文会错意,有些尴尬,连忙双手接过香,连声道谢,掩饰尴尬。

“对了,方才李副使说尊师来年开春会去开封可是真的?老夫常受我家国主委派出使开封,若是能有幸见一眼老神仙,与之论道,便也无憾矣!”送完香的徐铉讪讪道,李俊文差点脚下一个趔趄。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五章 惹人垂涎

与徐铉客套完,李俊文正准备赶紧溜走,以免又被人叫住询问老道士的事情。不料刚转过身,背后就又响起了叫声。

“李副使,请留步!”

李俊文无奈,咬牙切齿的转过身,只见叫住他的人,正是方才前倨后恭的“负心人”,清辉殿学士,张洎。

“张大人找在下有事?”对待张洎这种人,李俊文就没有像对待陈乔与徐铉那样的好脸色了。他从没如此讨厌一个文官,即便像卢多逊,李俊文也只是不喜而已,而对于张洎,他就是有一种讨厌的感觉。

“不知方才李副使和陈公、徐公谈论何事,如此高兴呢?”张洎有些紧张的问道。

两位重臣先后与李俊文谈笑风生,令他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尤其是方才宴会结束后,他与陈乔打招呼,陈乔一副爱理不理,很敷衍的样子,令他心中忐忑不安。他觉得可能是潘佑之事,令几位老臣对他心生不满,所以见陈乔与徐铉和李俊文谈的火热,他不免有些心虚,迫切想知道双方谈论了什么。

李俊文眉头一皱,一脸不悦,心想你哪位呀!老子和别人聊什么还得向你汇报?其实张洎这么问确实不妥,若是往常他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是今日他心神不宁,诸事不顺,也顾虑不到这么多。

“哦,小事!两位老大人问在下是否有意留在江南,出任张大人的顶头上司,辅佐国主!”李俊文为了恶心张洎,故意打趣道。

“李副使说笑了……”张洎皮笑肉不笑的应和道,他明知道李俊文在胡扯敷衍自己,却又不敢发作。只得笑道:“李副使文韬武略,深受大宋皇帝陛下宠信,又岂会放着大宋的高官厚禄不做,跑来江南偏安一隅做个小官呢!”

张洎嘴上说得圆滑,心里却暗道,瞎说都不找好一些的理由,还做老子的顶头上司,老子上面就剩下国主和陈乔几个重臣!难不成那些老东西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你一个毛头小子?还是说拥戴你做国主?

“哎,若是俸禄可观的话,在下自然会向吾皇陛下如实禀明,来江南做官也未尝不可嘛!唐国臣属大宋,在唐国为官也是给大宋做官嘛,相信吾皇肯定乐见其成的!”李俊文李煜瞎掰道,随即话锋一转,眉头一皱道:“怎么,难道张大人不愿与在外同殿为臣?”

“哪里哪里,张某只是怕在江南为官,委屈了李副使,埋没了李副使的才华……”张洎忙不迭的解释道。

“张大人的意思是,贵国国主埋没了张大人的才华?张大人如此言语,若传入贵国国主耳中,恐怕会令国主心里不舒服吧!”李俊文挖了个坑。

“非也,非也!这个……我……那个……张某不是那个意思,李副使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会

出人命的……”张洎自觉失言,急得满头大汗,看了看四周,赶紧讨饶。

“张大人叫住在下,不会只是关心在下的去向吧?”见张洎一脸窘迫,李俊文也见好就收,再说他还急着去赴那舞姬的约会,懒得与他鬼扯。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张洎谄笑道:“李副使文采风流,乃当世一绝,张某自愧不如,仰慕得很!不知李副使可有闲暇,你我二人找一僻静之地,探讨一些文章之事……”

看着张洎一副“叔叔带你去看金鱼”的猥琐样,李俊文就一阵恶寒。他喵的,说得比你家王后唱得还好听!还仰慕得很,方才在宴会上叫嚣的是谁!还找一僻静之地!老子和你这老男人有什么好聊的,聊菊花茶么!

“在下只是一介武夫,大字都不识几个,当不起张大人谬赞!方才的词曲也不过兴之所至,偶然得之,当不得真!又岂敢与张大人这种文坛巨匠探讨!加上方才饮酒过量,身体不适,实在乏得很!不如改日张大人到了开封,在下再与张大人一聚,如何?”李俊文扶着头,摇摇晃晃装醉道。

“不过若是张大人想要切磋一下功夫,那在下便是舍了这条命,也是要给张大人展示一番的!”李俊文一边说,一边撸袖子,大有现场开打的架势,吓得张洎往后退了一步。

“不必,不必!李副使的功夫,张某方才已经见识过了,就不必再麻烦李副使了!李副使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张某就不再打扰了!”说完,也不等李俊文回话,抱拳行了个礼就忙不迭的离去。

李俊文望着张洎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这种反复无常的伪君子,还是少接触为妙,不然容易被带坏了。

李俊文见张洎已离去,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快步朝宫外赶去,由于随从不许入内,展无忌只能宫门外等着他。自从知道窅娘便是媚猪之后,在这王宫多呆一分,便令他多一分紧张感,生怕李煜留他过宿,重现岭南之事。

没办法,谁让自己如此娇嫩欲滴,惹人垂涎呢……

李俊文刚走出没多远,一只大手便拍在他的肩头,吓得他一个激灵,以为那位媚猪娘娘又来找他了。

他哭丧着脸回过头,才发现拍他肩头的并不是壮硕的媚猪,而是咧嘴傻笑的皇甫继勋。

“呃……这位将军……未请教……”李俊文并不知道皇甫继勋的名字,只是他方才站出来怒怼张洎,有些印象而已。

“呵呵……李副使真是贵人多忘事!某乃雄武军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方才还向李副使敬酒来着……”皇甫继勋也不尴尬,大大咧咧的说道。

“哦……呵呵……皇甫将军不会也是来询问家师下落,想要寻求养生之道的吧?”李俊文

笑着问道。相比较于和张洎这种人打交道,李俊文更喜欢和这些头脑简单的武人打交道,能够显得他特别有智慧,从中寻得优越感。

“什么狗屁养生之道,某没兴趣!方才在殿中说话多有不便,某是特意来感谢李副使,为某和一众兄弟们出了口鸟气的……”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最佳爆料者

“皇甫将军说的是打脸张洎之事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莫说皇甫将军整日与其共处,便是李某只是方才与他相处这么一点时间,都不齿其为人……”李俊文以为皇甫继勋是因为张洎想要刁难他,反而被他羞辱,间接替一众武将出气之事而道谢,便很谦虚的回道。

方才宴席之中,他也是因为皇甫继勋对张洎出言不逊才对他有些印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己看张洎不顺眼,皇甫继勋看张洎也不顺眼,那么他就是自己的朋友。

“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张洎那鸟人!”皇甫继勋嘿嘿一笑道:“当然,李副使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的名言,某也是相当赞同的!你可是不知道啊,以前张洎那混球欺负俺们嘴笨,用文绉绉的词侮辱俺们的时候,俺们真是憋屈的很。自从李副使这句话传到江南之后,但凡姓张的敢损俺们,俺们就用这话怼他,每次他都哑口无言!哈哈,当真是解气……”

李俊文头上一条黑线,只能跟着讪笑。喵了个咪的,看来这句话已经成了他的标签了。都怪党进那个大老粗,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这让他以后如何与那些文人相处?即便他多了少年的知识,但是也是骂不过那些满肚子文章的文人的……

“皇甫将军方才说,不全是因为张洎的事儿,那今晚李某还做了何事,替将军出了气?”见皇甫继勋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都飞到他的脸上了,李俊文赶紧转移话题道。毕竟周围还有许多路过的文臣,皇甫继勋说的这么大声,笑得这么y dang,只会招来更多的忌恨,甚至牵连到李俊文。

“自然是李副使方才在投壶比试中,击败林仁肇那个老匹夫的精彩表现咯!”皇甫继勋解释道。

“哦?将军与林公之间也有嫌隙?”李俊文有些好奇问道。这皇甫继勋也是牛叉,不仅和文臣不对付,而且和同为武人的林仁肇也不对付。

“哼,江南谁人不知俺与那老匹夫尿不到一壶去!不光是某,俺们这一班武将,就没有和那老匹夫关系好的!包括送李副使来金陵的朱令赟,俺就不信他没在李副使面前说那老东西的坏话!”

与一个人不和,可能是对方的原因,与一群人不和,那就说明自身有很大原因了。这林仁肇也算是唐国武将之首,竟能与一众同僚关系都不咋地,应该说人品算差的。可是根据李俊文今晚与林仁肇接触的情形来看,林仁肇虽然有些傲气,但也不至于是那种犯了众怒的无知之辈。

皇甫继勋见李俊文一脸不解,便继续解释道:“姓林的老匹夫,仗着和光政院的陈老匹夫关系好,又有国主撑腰,老在俺们这群年轻人面前摆臭架子!不就比俺们资格老一些,侥幸打赢过

几场硬仗么,就不待见俺们这些年轻后生……”

李俊文看了一眼胡子拉碴的皇甫继勋,心里不禁感叹:大哥,就你这模样,哪里像年轻后生啊!看起来比我那便宜老爹还要老气,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最可气的,就是这老匹夫为了立威,居然拿俺们这群人开刀!某和朱令赟,还有好些将领,都被他当众打过板子!是那种脱了裤子打的板子啊!那叫一个丢人啊!”皇甫继勋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悲惨往事,竟然眼眶泛红,可见伤害之深。

“老匹夫,区区一个闽国降将,若不是先帝恩宠,他能有今日之辉煌?居然还不待见俺们这些世家子弟!俺们的父祖,哪个不是为唐国流尽了血汗!若不是死的早,哪里轮得到此等贰臣作威作福!一把年纪了也不退位让贤,占着茅坑不拉屎!”皇甫继勋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李俊文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林仁肇挡住了这些人晋升的道路,才遭到这些少壮派武将的忌恨!一个萝卜一个坑,职位就那么多,老一辈不退下来,年轻一辈就爬不上去,毫无出头之日,自然怨念深重。

看来唐国内部真是矛盾重重,文官之间不齐心也就罢了,连武将之间也是不对付!文武之间更是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全靠一些老臣子在替李煜支撑着看似平衡的局面,李煜才能夜夜笙歌,看看芭蕾舞。若是这些老臣子哪天都不在了,李煜的江山,估计也就完蛋了。

“所以今日李副使赢了那林狗,真是替我等好好出了口恶气!真是痛快,痛快呀!哈哈哈……比在秦淮河边上找个粉头儿快活一番还要痛快……李副使真是我等的大恩人呐……”皇甫继勋一脸喜色,仿佛打败林仁肇的,不是李俊文,而是他自己!

“侥幸罢了,皇甫将军高兴就好!”李俊文也顺杆爬,懒得在这事上纠缠。虽然他不认为林仁肇整治这些军二代是坏事,说起来他还有些鄙视皇甫继勋,没卵蛋的货,居然还要等他来报仇!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与皇甫继勋对着干!唐国臣子之间越不合,对大宋越有利!

“皇甫将军与朱将军同仇敌忾,想必关系亲近的很咯?”李俊文听皇甫继勋说到,他与朱令赟都被林仁肇军法处置过,想来二人关系应该不差,便想从中套取一些关于朱令赟的信息,这对展无忌来说,肯定有些帮助。不料皇甫继勋的回答。却令他大跌眼镜。

“其实,某与姓朱的,互相也不是看得太顺眼……”皇甫继勋挠着头,有些尴尬的回道。

李俊文仰天长叹,你这龟孙,到底还有没有相处融洽的同僚了啊!

皇甫继勋无视李俊文的白眼,继续解释道:“

不瞒李副使,除了那林狗的位置不可动摇,某与姓朱的,一直在国主面前争宠,只不过姓朱的巧言善辩,会来事儿,变着法儿讨国主欢心,某没他那个本事,自然没他受国主宠信!”

“我看那朱将军,也不像是个巧言令色之辈嘛!”李俊文故意拿话激皇甫继勋。

皇甫继勋果然上当,满脸怒容的继续爆料道:“哼,他还不够巧言令色?这货简直就是个屁精转世!想当年,为了讨好国主,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本章完}23

第三百九十七章 留条后路

“哦?还有这等事?只不过李某与朱将军这几日的接触,可没感觉朱将军如此残忍呀……”李俊文顿时八卦心起,言外之意朱令赟看着不像皇甫继勋口中所说的那样,莫不是皇甫继勋恶意中伤。

“怎么,李副使不相信某的话?你才和他认识几日,岂能看清那厮的真面目!”皇甫继勋一脸不屑道。

“想当年还是杨吴时期,他爷爷朱延寿身为吴国大将,又是吴王杨行密的小舅子,居然不思报效君上,反而想着篡位,取而代之!最后事败身死!如此不忠不义之人的后代,人品能好到哪儿去!反正俺们这群世家子弟是瞧不起他们朱家的!”皇甫继勋一脸高傲,仿佛谈到朱令赟都会弄脏了空气。

“前人犯的错,又岂能让后人承担呢!皇甫将军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否认朱将军吧?”李俊文对这种你家里有有一个人是贼,你全家就一定都是贼的理论颇为反感。

这个社会无论何时,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你是犯人的家属,就一定会犯罪?等到犯人家属被这个社会所排斥,不得已而真的与这个社会对抗之时,那些之前高高在上指责的人,便会站出来说,看吧,就说犯人家属靠不住吧,果然没错巴拉巴拉之类的证明自己的观点。固然是那些人抗压能力差之类本身的问题,但是社会的不宽容和区别对待,也是促成这类不安定行为的主要因素。

就像朱令赟,他的爷爷谋逆,难道他就会谋逆?可能他现在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当整个社会给他灌输的思想是你爷爷谋逆,所以你也会谋逆,到了最后他真的就会谋逆,因为谋逆与否,他都已经带上了谋逆的标签。

后世的李俊文就深受其害,由于家庭成分的原因,以致于想吃公家饭都吃不上,任你再优秀也没用。所以他对此类妄下结论之人甚为不喜,方才对皇甫继勋所建立的一些好感顿时消失殆尽。

“倒也不全是因为他爷爷的事情!身处乱世,不择手段上位,乃是武人常态!唐末那些诸侯,有几个手上干净的,连朱温那街头无赖,当初不也是篡了唐帝的皇位么!咱也不会因为这些,特意疏远朱令赟那厮!”皇甫继勋解释道:“关键是,这厮自己就是个狠人,平日里与咱们这些世家子尿不到一壶去。为了奉承国主,以国主的名义,在外四处搜刮无辜百姓,给国主进献金银,以得到进阶之路,搞得民不聊生!国主还对他大加封赏,毫无寸工,居然身居高位,比俺的官位还要高,你说气人不!听说去年在常州,为了给国主贺寿,居然动用军队强抢百姓,更是逼死了一家姓展的大户,强占其屋田,搞得人家家破人亡,真是造孽啊……就这样国主都不予追究,连陈乔那老头上书

请求严惩都不理会,还夸那厮懂得为主分忧!真他娘的……”

皇甫继勋一拳砸在身边的柱子上,震得柱子直晃,吓得李俊文生怕这柱子被他给砸塌了。

“说不准啊,李副使今日所得的赏钱,就是那厮从常州百姓手中夺来的血汗钱呢!”皇甫继勋冒着酸气恶心李俊文道。

李俊文听他这么一说,一句“卧槽”涌上心头。敢情朱令赟搞得展无忌家破人亡还真有其事啊!自己赢的钱,极有可能就是朱令赟从展家所得,献给李煜的!

此时的李俊文一脸埋怨的看着皇甫继勋,他娘的你告诉老子这些作甚,这让老子还如何面对展无忌那厮!难不成将钱还他?开什么玩笑!又不是他李俊文抢的,凭什么让他还!但是就这么装作不知情,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安!

唉,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刚才就不应该停下来听皇甫继勋这厮瞎咧咧!

皇甫继勋可不知道李俊文心中已将他和朱令赟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犹自狠狠说道:“说起来,这次去采石矶迎接贵国使团的差事,本是由某负责!可朱令赟那王八羔子,硬是从国主那儿抢走了本该属于老子的差事!也活该他倒霉,听说回来时一路腹泻,到现在都还没止住!某刚说这事的时候,差点笑岔了气,哈哈哈……最好拉死那厮,哈哈哈……这也多亏了李副使你这位福星,才能让那厮遭此报应……”

皇甫继勋笑得放荡不羁,李俊文心中却冷笑连连。可不得亏了老子么,要是之前就确定了朱令赟是害得展无忌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老子给他下的,就不是泻药了!

不过明面上李俊文可不会承认,他赶紧摆手道:“将军慎言!朱将军腹泻,那是他自己吃坏了肚子,可跟在下没有任何关系!”

“对对对,这是他自己的报应,和李副使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某晓得,某晓得……”皇甫继勋一边附和一边朝李俊文眨眼示意。

李俊文有些抓狂,看这样子,皇甫继勋这是铁了心将朱令赟腹泻的功劳算到他的头上了!虽然确实是他的功劳,但是怎么听着自己的角色定位更像扫把星呢!能让人腹泻的扫把星……

“皇甫将军似乎与同僚之间的关系都不太友善啊!如此四处树敌,恐怕于将军的升迁,有些不利啊……”李俊文换了个话题,挖苦皇甫继勋道。

这皇甫继勋看谁谁都不顺眼,似乎和谁都有矛盾,自己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他聊天,该不会也被他的仇家惦记上吧!

“咳,某只是看这几个鸟人不顺眼罢了,哪能将同僚都得罪了!咱和咱们那帮世家武将子弟可是要好得紧!有家里撑腰,老子才不将什么什么姓张的姓朱的放在眼里!”皇甫继勋牛逼哄哄的说道,随即话锋一转,凑到李俊文身边,吓得李俊文还以为他要打自己呢,赶紧以手遮挡。皇甫继勋有些尴尬,不过依然低声说道:“再说,某拦下李副使,正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 称兄道弟

“嗯?”李俊文有些不解。

“江南势弱,君王沉迷酒色,大宋对江南用兵,是迟早的事儿!这些能瞒得过朝中那些呆头呆脑的文臣,又岂能瞒得过咱们这些当兵的呢!”皇甫继勋见李俊文满脸疑惑,遂接着解释道。

李俊文看了一眼皇甫继勋,瞬间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想不到这皇甫继勋看着五大三粗的,没想到心眼却蛮多,能看透这宋唐之间的关系,不像那些文人,整日还在做着与大宋隔江而治,甚至是打回中原的美梦。看来世家子弟毕竟是世家子弟,眼界也比别人看的广一些。

“李副使文武全才,定是深得大宋皇帝器重!某托大喊李副使一声兄弟,还望李兄弟能在大宋皇帝陛下面前替某多多美言几句!若是日后大宋收复江南之时,有用得着某得地方,尽管说话!某定当竭尽全力,助大宋皇帝陛下早日成就霸业……”皇甫继勋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不低声不行,向赵宋表示好,这可是叛变之举!若是不小心被旁人听了去,他皇甫家就彻底完蛋了。

李俊文真是有些醉了,这皇甫继勋也是个人才!方才还说人家朱令赟两面三刀,脑后有反骨。这可倒好,话都还没捂热,自己就立马跳出来向大宋表忠心,纳投名状!人家朱令赟虽然无恶不作,但起码忠于李煜,这皇甫继勋嘴上贬低别人,自己却做着不忠不义之事,也是没谁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皇甫继勋,唐末以来,诸侯混战,武夫当道,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有眼力的武将自然是时常易主而侍,追随胜者,总不可能主子输了或者死了,就跟着一起陪葬吧!像皇甫继勋这样提前找好退路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世代将门之后,更是要替整个家族的未来提前谋划。在五代宋初这种混乱的时代,谁大谁恶谁就有话语权,这种情况,实属常见,如今唐国的许多官员,不也是杨吴时期的旧臣!所以皇甫继勋说这些,倒也不觉得丢人,反而觉得能攀上大宋这样的高枝,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皇甫将军在王宫里说这些,就不怕被贵国国主知道么……”李俊文问道。

“怕呀,怎滴不怕!但是富贵险中求嘛!某怕说得迟了,被他人争了先,不就显得心不够诚了么!嘿嘿嘿……还请李兄弟替老哥保密!不光是某,江南世代为将的几家大户,都是这么个意思!这不托某做个代表,向李副使表g x意……”皇甫继勋一边赔笑说道,一边偷偷打量四周。

李俊文环顾四周,果然有几个武将也一直在二人左近徘徊,脸上一副懊恼表情,虽没有盯着二人看,但是个个耳朵都支得老高,注意着二人的动静。得,这种事情都争先恐后

的,这唐国官场,武将如此离心,真是烂得可以!

“皇甫老哥如此信任李某,李某真是感动得很呐!只是我这嘴呀,也不是很严实,就怕坏了老哥的大事啊……”李俊文打趣道。这一趟下来,又特么多出来一个称兄道弟的。

“哎,李老弟为人,方才老哥都已看在眼里,绝对是个可靠之人!”皇甫继勋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扳指,塞到李俊文手里,继续说道:“这玉扳指,可在金陵城最大的钱铺里支取一万两银子,是俺们一群军中兄弟给李兄弟的润口费,还请李兄弟莫要嫌弃……”

李俊文一听送钱,两个眼睛顿时一亮,嘴上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还让皇甫老哥破费,真是折煞小弟了!”

李俊文嘴上虽这么说,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手指一滑,就将玉扳指收入袖中,看不出一点痕迹。

送上门的钱不要,显然不符合李俊文的性格。虽然比起今日所得的三十万两,这一万两显得有些寒酸,但是蚂蚁再小,它也是肉啊!一万两银子,已经不少了!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钱!别说普通人家,就是李延彪活了半辈子,李家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拿人钱财,自然要替人办事,李俊文当即宽慰皇甫继勋道:“老哥放心,老哥与众位兄弟的心意,小弟我一定带到!如实禀告我皇,到时定让老哥和一众兄弟博个好前程!”

皇甫继勋见李俊文将玉扳指收下,又打了包票,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当初还怕这李俊文少年得志,心高气傲,不好说话,没想到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肯收钱就好,肯收钱就说明有戏!

若是皇甫继勋知道他心中深得大宋皇帝器重的李俊文,只是个小小的指挥使,平日里连上朝面圣的资格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恨得把自己的大腿掐肿。

此时还毫不知情的皇甫继勋笑容满面的回道:“不破费,一点都不破费李老弟还不知道吧,方才你与林仁肇那老狗比试之时,老哥我可是非常看好老弟的,在老弟身上下了重注,可是赢了不少呢!要不说老弟是某的福星呢,一来江南,便给老哥带来不少福气!走走走,咱们出宫再寻一处喝几杯,顺便认识认识俺那一班兄弟!”

皇甫继勋兴致颇高,打发走了候在一旁准备送李俊文出宫的小太监,拉着李俊文一阵风似的就往宫外走去……

待二人走远,从一根大柱子后探出一个脑袋,正是方才被李俊文不待见的张洎。

此时的张洎看着李俊文和皇甫继勋的背影,满眼怨毒。张洎那个气啊,自己贵为江南文坛领袖,放低身段,不顾颜面与李俊文结交,没想到却被无情打脸拒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方才还说不胜酒力,转眼就和皇甫匹夫把手言欢,还一同去饮酒,简直是没把他张洎放在眼里!

还有皇甫匹夫,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看老子在国主面前如何编排你个粗鄙之人……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 林府密客

“娘娘,陛下在离席后请了那胡姬窅娘前去跳舞助兴,宴席散了以后,就和那胡姬窅娘一块儿,回寝宫休息去了……”柔仪殿内,周女英的贴身侍女躬身朝站在窗前的周女英回复道。

周女英没有回话,依旧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发呆。唉,男人终究都是喜新厌旧,贵如陛下也是一样……

朦胧中,她依稀看到皎洁的明月里,出现了她与李煜的影像,李煜与她琴瑟和鸣,夫唱妇随,好不开心。突然,影像变成了三个人,她孤身一人在弹着琴,旁边的李煜则搂着一个壮硕的身影有说有笑,浑然没有注意她的存在。接着李煜和那胖女人的影像消失,出现了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赫然就是今日宴会上的那个少年宋使!那少年宋使摇头晃脑,似是在吟唱着什么,而自己则在一旁长袖起舞……

此时还是初春,金陵城的夜晚寒气还是颇重,一股冷风袭来,周女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思绪也清醒了过来,这时,一件鹅毛大氅从身后披在了她的身上。周女英大喜,以为是李煜回心转意,转过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贴身侍女。

她有些失望的挥了挥手,侍女会意,将内殿的侍女太监全都赶了出去,然后自己也走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侍女轻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也不会离开,得一直候在这外殿,以防娘娘有需要时唤她。

周女英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又望了望夜空中的那轮明月,方才月中的影像都早已消失不见。她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有些绯红,自己居然会臆想出那少年宋使的幻象,真是有些好不要脸。

若是放在十年前,她还是个小女娃的时候,应该会对这少年很动心吧!不论相貌,还是文采武功,都是那时她心目中心上人的首选!可惜,如今她已嫁做人妇,而且年岁渐长,又岂能向往和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少年双宿双栖呢!

哎呀,呸呸呸,什么双宿双栖!真是越老越不正经!自己是唐国王后,怎么可以想这样的龌龊事!陛下与自己相敬如宾,虽然这些日子沉迷于那胡姬,但也只是之时兴起,相信很快便会重回自己的怀抱的!

唉,都怪陛下,为何要宠信那狐媚的胡姬,让自己独守空房!难道自己还不如那壮如男子的胡姬好看么!周女英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身材,黛眉微皱,一脸的不高兴。

也不知道那少年宋使今晚会不会去秦淮河畔喝花酒,夜无眠呢!哎呀呀,自己怎么又想到他了!周女英用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下以示自罚……

良久,她走到古琴边坐下,随意拨弄着琴弦,古琴发出动听的琴音。接着,一阵悦耳的歌声从内殿传了出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

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金陵城,林仁肇府邸,会客厅。

此时的林仁肇换了一身便袍,已经从方才与李俊文比试失利的低落情绪当中恢复过来。

他坐在主位,一脸从容,端起手中的茶杯,猛喝了一大口,浑然不在意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在客位上,则坐着一个脸戴面具,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也在喝着茶,不是慕容德伟又是哪个!而慕容德伟的身后,则依旧站着一动不动的死忠粉,慕容忠。

偌大的客厅内灯火通明,就只有他们三人。林仁肇和慕容德伟都不说话,静静地喝着茶,似乎时间凝固了一般。

“林公,不知晚辈之前所言,林公是否已经有所决断?”终于,还是慕容德伟耐不住性子,将手中茶盏一放,首先发问。

林仁肇依旧没有说话,只不过停下了喝茶的动作,冷眼看着慕容德伟,眼神霸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慕容德伟也无惧林仁肇的眼神攻势,很从容的现场又陷入了恐怖的安静当中。

良久,林仁肇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放下手中茶盏,沉声道:“宋人狡黠,反复无常,老夫怎么知道慕容世侄说的是不是玩笑话,在寻老夫开心……”

“不错,宋人的确狡黠!”慕容德伟笑着回道:“不过我慕容家并非宋人,也非汉人,乃鲜卑后裔!林公所说的宋人反复无常,似乎并不适用于我慕容家!以家父与林公的交情,林公就算信不过晚辈,也应当信得过家父吧!”

林仁肇一把手打断道:“令尊已经过世,何来信得过信不过之说!再者说,当年老夫也没少在令尊手下吃过亏!如此重大的事情,老夫又岂能轻信于人!”

“哈哈哈,林公这是还在忌恨家父么?”

“不敢!死者为尊,逝者已矣,老夫又岂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只不过老夫只是觉得,如此重要的事情,慕容家怎么会让世侄一个年轻人负责……”林仁肇言语中疑惑甚多,也有些不敬。说白了,就是觉得慕容德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家生前最为看重少主,慕容家年轻一代轻轻之中,以少主最为前途无量,这些事自然落在少主身上,有甚好疑虑的!林公名声在外,岂可以貌取人!”慕容忠忍不住,开口回怼道。

“哼!”林仁肇闻言,眉头一皱,有些愠恼。他林仁肇何时沦落到要被一个下人教训!若不是看在慕容忠一把年纪的份上,他定要替慕容德伟好好教训教训这老东西!

慕容德伟看出了林仁肇的气恼,摆手制止了还要再说的慕容忠,站起身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俊美的面庞,他朝林仁肇躬身行了个礼后说道:“林公大可放心,我慕容家,旨在重建故国,恢复先

祖荣耀!重心和势力范围都在北方,无暇南顾!若唐国能助我慕容家灭宋建国,到时候既可消除赵宋对江南的威胁,又能从我慕容家划江而治的承诺,何乐而不为?而且晚辈与契丹人也已约定好,即便唐国不愿参与其中,赵宋灭亡也是指日可待!若是南北同时对赵宋发难,赵宋必灭!难道林公就眼睁睁看着辽人从中渔利,而不心动么?”

林仁肇闻言,眉宇之间的怒气渐渐消散,内心似乎也有所松动。

“我慕容德伟代慕容家在此立誓,若是唐国能助我慕容家夺得赵宋江山,则我慕容氏永不攻唐!”

(本章完)

第四百章 达成协 议

不管慕容德伟的誓言真假与否,林仁肇确实心动了。

唐国自立国以来,就饱受中原zheng an的攻伐困扰。没办法,谁让你占着最富庶的地方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烈祖在世的时候还好,文治武功都足以与中原zheng an抗衡,甚至还能趁中原内乱扩充版图。

可是物极必反,在此之后唐国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先是被柴荣夺走了淮南十四州,然后又向赵宋称臣,每年还要上供巨额的岁币。以致于即便以江南之富庶,都难以为继,民间已经出现了各种不满的声音。

最无语的是,自从被柴荣击败,夺走淮南之地后,唐国两代君王,李璟和李煜父子似乎已经没有了争霸中原的雄心壮志,沉湎于酒色之中,自我麻痹。李璟更是吓得在晚年迁都南昌,以避柴荣锋芒。君王如此,臣子又能有何作为?自此江南刀兵入库,马放南山,自上而下都整日醉生梦死,以此来逃避外部的威胁。

而以陈乔和林仁肇为首的一干文武老臣,则以恢复唐国之荣耀而不懈努力。可惜李煜与他老爹一样,志不在天下,慑于赵宋y wei,整日沉迷于诗词歌赋,连提拔官员,都以诗词歌赋的好坏作为标准,一时之间江南文风日盛,兵锋却已不堪用。若不是这两年一干老臣拼死立谏,李煜也渐渐成熟,存有中兴之愿,江南估计早就和岭南刘氏之流一样,被赵宋攻占,成为赵宋的国土。

林仁肇虽然在军中颇有威望,也立过不少战功,但是并不代表他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只因为他是闽国降将,在一些唐臣心中,他就是贰臣。

他的身份也注定他无法像其他手握重兵的武将一样,取唐而代之。毕竟李氏在江南百姓心中的地位不低,影响力也不小,而他也没有朱温那样的魄力,能够几易其主,最取代李唐而代之。

他的官位越高,代表他对闽国就越不忠,尤其是像皇甫继勋和朱令赟这样出身武将世家的子弟,更是不会买他的账。

他如此为唐国卖命,只是为了报答李煜父子对他的知遇之恩,同时也是为了证明自己对唐国的忠心,将自己降将的身份去掉,真正成为唐国的一名臣子。

若是慕容德伟所言非虚,助力慕容氏取代赵宋,中原必将陷入内乱,无暇南顾,而唐国就将从战争的阴云中缓解出来。

不要说永不攻唐,就是给江南十年的喘息时间,到时候不管慕容氏是否能取代赵宋,他相信,在他和陈乔等一帮臣子的辅佐之下,也能让李氏治下的唐国,重现烈祖时期的荣光!说不定还能打回中原,称霸天下,立下万世不朽之功业!

到那时,他林仁肇就将携开疆裂土之功为自己正名!谁也不敢再说他林仁肇是贰臣,他也可以无愧于李氏

对他的信任。

“贤侄所言可当真?”动了心的林仁肇问道。

“当然!我慕容氏的根基在北方,只图恢复先祖之荣光,无意与唐国争夺南方!林公难道不记得家父曾经也拉拢过林公么?”慕容德伟笑着回道。

听慕容德伟这么一说,林仁肇也想起了不少往事。当年慕容氏的家主慕容延钊的地位比赵匡胤不知高了多少,也在暗中秘密准备图霸中原。那时闽国被唐国所灭,林仁肇虽小有名气,但只不过是个底层军官,只能赋闲在家。慕容氏有心拉拢,慕容延钊甚至亲自到闽地请林仁肇,林仁肇因其乃鲜卑后裔,不屑与之为伍而拒绝,后来唐国李氏重新李氏任用一批闽国旧臣,林仁肇也得以在唐国出仕,这事便不了了之。

但是他知道,慕容氏一直没有停下复国的脚步。只不过最后时势造英雄,赵匡胤像开了挂一样从一个小军官一路飙升,横空出世,击败了众多实力比他强不知多少的对手,一跃成为了中原之主。而实力最强的慕容氏虽未被铲除,却也被多了兵权,封了虚职,实力大减。

慕容氏吃了哑巴亏,也只好暗中隐忍,这一忍,就是十余年,直到慕容延钊含恨而死。如今乱世尚未结束,慕容氏又蠢蠢欲动,也不足为奇。

“与我慕容氏合作,林公又不损失什么!相反,我慕容氏还能助林公尽掌唐国之权,一展心中抱负,说不定还能取李氏而代之!到时候你、我、还有契丹人,三分天下,互不侵犯,百姓安定!如此,林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慕容德伟继续向林仁肇输送糖衣炮弹。

确实,如慕容德伟所言,合作的话,他并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一个承诺而已,换来的却是江南的安定。他对取代李氏没有兴趣,但是若真能一展胸中抱负,也是可以为之的!反正情况再坏,还能坏得过当下被赵宋环伺的局面?

“契丹人也参与其中么?”林仁肇追问道。

“契丹人所图,不过是幽云之地罢了!我已许诺事成之后,将幽云十六州尽数送与契丹人!若是唐国也参与其中,晚辈可以将淮南十四州还与唐国!”慕容德伟很豪气的笑道。

林仁肇对此嗤之以鼻,这些地盘都不是你的,你爱怎么分配都行!我还说将西域送给你呢!你能掌握得了么!不过他可不会当众拆穿,毕竟这是人家表示的心意。既然连契丹人都愿意插手,说明这其中真的有利可图,那唐国为何不插一手,从中渔利呢!最坏的结果不也和现在一样,还能有什么得失!

“既然如此,老夫愿意说服我家国主,助慕容贤侄一臂之力,还望慕容贤侄功成之时,记得要守信才是!”

“林公放心,我们鲜卑人最重承诺,晚辈又岂敢

欺骗林公呢!”慕容德伟谦卑的回道。

“即如此,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击掌为誓!”林仁肇伸出了一只大手。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落到纸面上,只能以口头约定,凭双方的诚信办事。

“林公一片赤胆忠心,晚辈佩服!江南有林公坐镇,真是唐国之幸,江南百姓之幸!”慕容德伟说完,也伸出手,与林仁肇互击。

(本章完)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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